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歷史] 大唐酒徒 作者: 格魚

大唐酒徒221章生路

   血 腥氣之濃。足以讓人嘔吐。除嗜血的野獸之外。了。就算是這些身經百戰的大唐河東軍士卒。有些也難以忍住內心巨大的嘔吐感。紛紛扶著城牆。如醉酒一般向城下嘔吐了起來。

    蕭睿嘴角浮現著一抹絕望的苦笑。他默然站在那裡。突然向並肩站在一側的李光弼和李嗣業兩人躬身一禮。兩人嚇了一跳。趕緊躲閃還禮不迭。

    「兩位將軍。是蕭睿害了你們。要不是蕭睿。兩位也不會面臨如此絕境。」蕭睿心裡頗覺不是滋味。這位大唐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名將之星。還沒有升空。就要隨著自己在這窮山惡水之間隕落了。

    李嗣業默然無語。只是緩緩搖了搖頭。而李光弼則臉色漲紅。朗聲道。「大人的救命之恩。光弼沒齒難忘……」

    「再也休提。大人。死則死爾。要嗣業還有一口氣在。必然護的大人周全!」李嗣業憤懣的揮動著手中的陌刀。對於他這樣一個無敵的勇士來說。不能上陣廝殺。被活活憋死在一座城堡裡。他心裡並不怕死。卻覺的鬱悶。

    蕭睿歎了口氣。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時候。卻發現不遠處石堡城的垛子口上。不知什麼時候迎風站著一個面蒙黑紗的黑衣人。黑衣人緩緩跳了下來。嘲諷道。「我們的蕭大人就這樣準備慷慨赴死了?你可有什麼遺言。我可以給你帶回長安去。」

    蕭睿渾身陡然一震。不可思議地驚呼了一聲。「影子?是你?」

    影子淡淡一笑。緩步向蕭睿走來。

    李嗣業手中的陌刀一橫。旋即擋在蕭睿身前。厲聲喝道。「誰?」

    影子冷冷一笑。身影突然飛旋而起。就跟那飄渺的落葉一般。腳尖在李嗣業鋒利的刀鋒上輕輕一點。就帶著一陣冷風。站在了蕭睿的身側。

    ……

    ……

    「逃?往哪裡逃?」蕭睿苦笑一聲。他顧不的考慮影子是如何是什麼時候來到石堡城的。這個李隆基身邊的神出鬼沒的如同幽靈一般的神秘人。已經超出了他的思維判斷。

    「前面是唯一的山徑。而左右兩側全是萬丈斷崖。而斷崖下想必也有吐蕃軍把守。就算是我們能逃下斷崖。又怎能逃過上萬吐蕃軍的圍剿?」

    影子面紗後面的嘴角一曬。手指著石堡城那大半截依山而建的城牆。「那邊呢?從那邊的城牆攀爬上去。想必就死不了吧?越過那幾座山峰……」

    蕭睿一怔。急急望向了後面的城牆。後面的城牆與一座陡峭的山峰緊密相連。只要攀爬上去……蕭睿狂喜。但他這喜悅之情還沒維持幾秒鐘。便被自己給澆了一盆冷水。「山那邊是吐蕃境內。就算是翻過那幾座山峰。過去也是自尋死路……」

    影子冷笑了一聲。「那也比在這裡等死要強……吐蕃境內地廣人稀。你們一路向西再折返向東。回歸大唐也不是不可能……」

    此時此刻。蕭睿非常後悔。前世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好好上上地理課。石堡城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前世的藏甘肅和青海三省的交界處。那山峰的背面大概應該是青藏高原的大草原吧。吐谷渾的故地。吐蕃人統治地區。

    蕭睿猶豫著。盤算著。心念百轉。

    影子在一旁冷笑起來。「抓緊吧。趁著夜幕。趁著吐蕃人還沒回過神來。你們這100人能逃幾個算幾個…否則。都要全部死在這座石堡城裡。」

    ……

    ……

    黎明的曙光給石堡城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

    30多名殘兵傷兵面色慘烈絕望地互相攙扶著。浴在清朗的晨光裡。眼望著呼嘯而來的吐蕃士卒。那寒光絢爛的彎刀鋒芒閃爍如同飛舞的光球。

    「兄弟們。我們……」一個獨臂校尉用僅剩下的一條右臂顫巍巍地緩緩舉起陌刀。滿是血痕的臉上抽搐了一下。斷然喝道。「為了大唐的榮耀。為了河東軍的榮耀。我們——」

    「寧死不降!」

    「寧死不降!」

    孤守在石堡城中的300兵爆發出雷鳴一般的吼。嘶吼聲中。他們踉踉蹌蹌地互相攙扶著。抬著沉重的滾木石或者是單手持著陌刀。回頭瞥了一眼空蕩蕩的石堡城。然後義無反顧地怒吼著縱身帶著滾木石跳下了城頭。

    獨臂校尉慘然一笑。仰天狂笑起來。突然橫起陌刀。顫巍巍地滑過自己的咽喉。然後一頭栽下了空無一人的石堡城頭。

    ******************************

    石堡城再次落入吐蕃手中。據悉。是吐蕃叛軍所為。自大唐禮部侍郎奉旨監軍安撫使蕭睿以下。所有駐守唐軍全部殉難。這一消息。一路傳到隴右皇甫維明的節度使衙門。一路急報長安。

    皇甫維明長歎一聲。扔下手中的軍報。面色竟然多了幾分黯然。

    長安城裡。朝野震動。

    而旋即。吐蕃使臣又送來急報。再三請罪說攻佔石堡城的吐蕃軍馬乃是一支吐蕃叛軍。目前吐蕃贊普已經舉全國之力剿滅了叛軍。並將所有大唐守軍士卒的屍體按照大唐禮儀予以厚葬。云云。

    李隆基面色陰沉地坐在殿中。聽著朝堂上滿朝文武大臣的絮絮叨叨。心煩意亂地竟然自顧起身離去。只留下大唐權貴們站在殿中面面相覷。

    「力士。蕭家有什麼動靜?」李隆基歎了口氣。「倒是朕害了蕭睿了。要是朕當初不允。他也不會去軍中。也就不會遭此難了。」

    高力士面色也有些不忍。低低道。「皇上。吐蕃人出爾反爾。真是該死!他們說是叛軍。老奴卻不以為然……咸宜公主等人聞此噩耗。都哭昏了過去。就算是玉真殿下。如今悲傷欲絕臥床不起……如今蕭家闔府舉哀。佈置起了蕭大人的靈堂……」

    李隆基咬牙一歎。「吐蕃人乃是蠻夷之人。他們還有什麼信用可言。只是。大唐國庫空虛。實在不能-繼續與吐蕃開戰了。所以。朕也只能裝糊塗。只要吐蕃人不再侵入大疆土也就罷了——只是。蕭睿之死。朕之疏忽也!」

    高力士無語一歎。

    「力士。傳朕的旨意。翰林學士禮部侍郎蕭睿忠肝義膽為朝廷戍邊捐軀。特追封為忠勇侯爵。賜蕭家綢緞百匹錢萬貫。哀樂一部……由戶部出資。在蕭家門前建立忠勇牌坊。以彰其功績……」李隆基疲倦的揮了揮手。「去吧。朕累了。」

    士躬身而出。當高力士帶著李基的聖旨。以及宮|來的一眾賞賜用品。來到蕭家之外的街口時。卻怎麼也進不去蕭家。目前的蕭家。從府門前一直到街口。無數人頭攢動。哀聲遍地。震徹全城。

    舉哀的人群中。有士子仕女。也有普通農人和商賈。甚至還有幼童。

    這些曾經的到或者正在的到蕭睿資助的長安百姓。淚流滿面地自發聚集在蕭家門口。任憑蕭家的下人再怎麼勸解。也遲遲不肯離去。

    「好人不長壽。王八活千年。蕭人這樣的好人。好官。就這樣去了……哎!」

    高力士耳邊傳進一個老農哀傷的歎息聲。心頭也是一酸。他別過頭去。壓抑著內心巨大的激盪。沉聲道。「我們先回去。一會再來宣旨!」

    不遠處。十幾個吐蕃人遠遠地旁觀著這一切。這是剛剛來到長安的吐蕃使臣隊伍。吐蕃使臣本來想要來蕭家拜祭一下蕭睿。來到一看。根本就進不去。

    一個吐蕃人躬身向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的一個面向清秀的吐蕃少年低低道。「大人。我們還是走吧……這些唐人很是仇視我們吐蕃。」

    吐蕃少年竟自幽幽一歎。「沒想到那蕭睿的民望如此之高。竟然有無數百姓奔喪……」

    吐蕃少年正自嗟歎著。卻聽那邊有長安百姓的憤怒喊聲傳了過來。「那是吐蕃人。打殺了他們。為蕭大人報仇!」

    吐蕃侍從大驚。見街口那邊的洶湧人流已經有向一行人湧來的跡象。趕緊翻身上馬。保護著那個吐蕃少年匆匆倉皇離去。

    *************************

    紅日高懸。

    數百衣衫褸手持陌刀的漢子穿行在茫茫無際的深山之中。一縷縷陽光透過密林的樹梢照射進來。山風清涼。打頭的一個青年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嗣業。你看我們這是不是迷失了方向。這都轉了十天了。還是在這群山之中轉悠……」青年忍不住歎了口氣。「想不到本官堂堂的大唐禮部侍郎奉旨監軍安撫使。如今卻淪為了迷途的羔羊。」

    「大人。如果嗣業沒有猜錯的話。由此繼續西進。就是吐谷渾故地了。」李|業赤著上身。古銅色而健的肌肉上被叢林荊棘和山峰土石劃破了道道淺淺的傷痕。他手裡的陌刀狠狠地斬斷擋在身前的一棵小樹。「大人。只要到了吐谷渾故地。我們奪上馬匹。就能殺回樂都去!」

    蕭睿點了點頭。回頭瞥了一眼默默跟隨在自己身後的數百士卒。又歎了口氣。從石堡城越過那險峻的山進入吐蕃境內之後。為了避免因為人數太多引起吐蕃人的注意。蕭睿與李嗣業李光弼和令狐沖羽三人帶著300|林軍。與郭知運所部倖存的河東軍士卒兵分兩路。各自覓路回歸大唐。

    不成想。卻迷失了路徑。這些子來。一直在茫茫的山林之中轉悠。

    「大人。等嗣業上去看看。」李嗣業說完。不多時。便扛著陌刀蹭蹭蹭地攀上了眼前的一座低矮的山峰。

    蕭睿搖了搖頭。自顧坐了下去。一路上。他們也不知道翻過了多少座類似的山峰。但結果都令人失望。蕭睿一度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撞進了未知的神秘迷宮中。似乎怎麼走都翻不出這深山之中了。一開始。一行人還保持著滿腹的警惕。生怕遇到吐蕃人。但一路攀來。連個吐蕃人的人都沒見著。除了飛翔在天空的蒼鷹就是匆匆掠過叢林深處的野獸。

    「大人!」李嗣業興奮地從山峰上衝了下來。低低呼道。「大人。翻過這座山峰就是草原!」

    ……

    ……

    從山峰望下去。下面是一望無垠的呈半圓弧狀的茫茫草原。一條玉帶一般的河流繞著草原的邊緣一直向西流去。此時已是初夏。綠草茵茵的草原上生機勃勃。濕潤的風中隱隱傳來清脆的馬鞭炸響聲。

    不遠處。數十座小帳幕拱衛著一座大型的帳幕。帳幕之外。隱隱可見來回走動的吐蕃士卒。

    李嗣業倒吸了一口涼氣。「大人。你看。那帳幕非常寬大。帳幕前還豎立著大旗。像是吐蕃的權貴所用……只是奇怪了。他們營地中的護軍怎麼這麼少……」

    蕭睿一怔。

    李光弼皺了皺眉。「大人。此地是吐谷渾的故地。如今吐谷渾被吐蕃所滅。一部遷徙歸附大唐。一部成為吐蕃的藩屬。說不准這是吐谷渾的某個部落首領……」

    蕭睿默然不語。心念電轉。

    李嗣業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大人。不要猶豫了。不管他們是吐蕃人還是吐谷渾人。都是我們的敵人。看此營地頂多不過區區數百人。還是讓|業帶著300弟兄衝下山去。佔了他們的營地。了他們的馬匹!」

    蕭睿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我們暫且隱藏在這裡。令狐校尉。你下去探查一番!」

    令狐沖羽點了點頭。緊緊握住手中的寶劍。起身長長吸了口氣身形一晃便向下掠去。

    李光弼低低讚了一聲。「大人。令狐校尉的身手當真是罕見。想必是那種高來高去的俠客之流吧。」

    蕭睿笑而不語。

    ……

    ……

    令狐沖羽幽靈一般閃入一座空無一人的小帳幕之中。先是一把摘過帳幕壁上懸掛著的牛皮水囊。咕咚咚灌了一大口水。然後貼在帳幕壁上傾聽了片刻。又鑽出了帳幕。

    令狐沖羽小心翼翼地挨個帳幕搜尋了過去。令他奇怪的是。這些小帳幕裡統統都沒有人在。只有中間那座豪華奢侈的大帳幕周圍。有數十帶刀的吐蕃士卒守衛著。而不遠處的地上。隨意放養著百餘匹棗紅色的駿馬。

    看這帳幕的豪華和排場。應該是吐蕃中的大人物所居。可這樣一個大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且只有區區數十人護衛?令狐沖羽心裡越來越奇怪。相應的。心裡也越來越警惕。

    避過吐蕃士卒的耳目。令狐沖羽如猿猴一般輕揉地攀上中央帳幕的頂部。輕輕用隨身鋒利的匕首劃破了帳幕的穹頂。向裡探去。只見帳幕裡金碧輝煌。一應用度極盡奢華奢侈。只是帳幕中空蕩蕩地。唯有一個身著吐蕃皮裙的艷麗侍女正跪坐在那裡。聚精會神地調理著一鍋熱騰騰的奶茶。
222章活捉了吐蕃王
    蕃贊普都松芒布結如今還不到20歲。8登上吐蕃贊十二年間,他一直生活在祿東贊家族的權力陰影之下。終於,祿東贊之子、國相淪欽陵突患重病死去,都松芒布結有機會開始收攏權力。

    緊接著,祿東讚的另一個兒子多幹,不甘心祿東贊家族的權力被吐蕃贊普收回,起兵叛亂,旋即被都松芒布結舉重兵剿滅,祿東贊家族數百口全部被殺,徹底退出吐蕃朝野。

    可就在都松芒布結一邊向唐朝示好祈求和親,一邊修理內政準備鞏固王權的時候,他手下的另一個重臣,剛剛被他倚重的平叛功臣、委派為新國相的杜贊又心生不軌。

    杜贊強烈反對都松芒布結跟唐朝和親,竟然罔顧都松芒布結的命令,暗暗派手下重兵重返赤嶺以西,攻佔了石堡城。

    直到這個時候,都松芒布結才如夢初醒,對吐蕃權力垂涎欲滴的又何止是一個祿東贊家族?杜贊家族多年隱忍在祿東贊家族之下,此刻利用吐蕃贊普將祿東贊家族打壓下去,取得了對吐蕃軍隊的掌控權力。手中有了軍權的杜贊,心裡哪還容得下一個吐蕃贊普,他的目標就是祿東贊——杜贊家族要取祿東贊家族而代之!

    吐蕃權力由大家族控制的「歷史」已經長達數十年,吐蕃人早已習慣了這種政治和軍事格局。不管是祿東贊家族,還是杜贊家族,對吐蕃平民和奴隸來說,無關緊要。所以,杜贊從祿東贊家族手中很容易地就接過了權柄。

    都松芒布結「風光」了僅僅幾個月,又被打回了原形,重新成為杜贊家族的傀儡,年輕氣盛的都松芒布結,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都松芒布結被杜贊幾乎是軟禁在了邏些城裡。這一次,都松芒布結打著狩獵的名義出了邏些城,來到了這吐谷渾人的故地,企圖暗中聯絡吐谷渾部族,培植自己的嫡系勢力。

    杜贊也沒怎麼在意,不過是一個花架子的贊普,愛狩獵就狩獵去吧。反正,杜贊不僅沒有反對,反而帶著吐蕃權貴們一直將只帶著數百親兵護衛的都松芒布結送出了邏些城。

    可憐堂堂的青藏吐蕃人之王,出行只帶了幾百護衛,鬱悶之極地出了邏些城,一路遊獵至此。但更令都松芒布結失望的是,到了吐谷渾人的故地卻發現,吐谷渾人大部分都已經遷徙逃亡到了大唐境內的涼州安居,而剩下的數千部族,根本就不敢對抗杜贊家族。

    都松芒布結失望之下,只得安安心心地留在這片空曠的大草原上,做起了休閒的狩獵者,準備渡過整個夏天。不過,大多數時間他只留在帳幕中,只是偶爾才到附近的山林中打獵。

    而時下。令狐沖羽查探地正是吐蕃贊普都松芒布結地帳幕。

    當然。此時地令狐沖羽根本不知道。他竟然趴在了吐蕃王帳幕地頂上。他伏在那裡伸展開軀體。緊緊地貼在帳幕之上地穹頂上。紋絲不動。藉著帳幕頂部那層層疊疊地裝飾品地遮掩。幾乎不會有人能發現他。

    令狐沖羽靜靜地打量著跪坐在那裡地吐蕃侍女熬煮奶茶。直到耳邊傳來一陣疾風暴雨一般地馬蹄聲。他略略拱起身子。見左側地山谷中奔出數百騎。打頭地是一個身著華麗吐蕃勁裝地青年男子。

    男子面目清秀。與其他吐蕃人相比。身材微微有些矮小和瘦弱。他地背上插著一把金光閃閃地彎弓。手中握著一柄套著金絲線把子地馬鞭。

    來到帳幕前。吐蕃青年翻身下馬。緊隨其後地一個吐蕃士卒仰首吹起了嗚咽地牛角號。

    吐蕃青年大步向帳幕裡走去。守衛在帳幕前地吐蕃士卒躬身行禮。但面色憂鬱地青年面無表情。理也不理地向帳幕中行去。

    「尊敬的王……」那個留在帳幕中熬煮奶茶的侍女趕緊起身匍匐在地,那長長的衣袖散落在帳幕中的地毯上。

    「尊敬的王……」緊緊貼在帳幕穹頂之上的令狐沖羽看到吐蕃青年頭上所戴的金冠,又聽到了這一聲,不由渾身一震:王?吐蕃贊普?

    ……

    ……

    令狐沖羽不會撒謊,這一點蕭睿確信無疑。但這回令狐沖羽打探回來的消息,卻讓蕭睿「懷疑」他在說謊:吐蕃贊普怎麼會在此?為什麼會在此?幹什麼?怎麼可能?

    蕭睿心頭迅速浮起一連串的問號。他望著令狐沖羽清澈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又問了一句,「令狐校尉,你當真是沒有聽錯?」

    「大人,我已經打探明白,吐蕃贊普都松芒布結帶著數百衛兵來此狩獵,已經有多日了。而這附近,除了南端百里外有一個數千人的吐谷渾部族之外,沒有任何吐蕃部落和軍隊在。」令狐沖羽低低道,「大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們何不……」

    吐蕃人滿打滿算就只有三四百人,如果他們偷襲下去,全殲吐蕃人活捉吐蕃贊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以活捉吐蕃人的王啊!面對這些,就算是一向沉靜淡定的令狐沖羽都忍不住興奮起來,眼中投射出一抹火熱。

    「你們意下如何?」蕭睿回頭瞥了李光弼和李嗣

    。

    李光弼點了點頭,「大人,令狐校尉所言有理,我們可以大膽一試。不論能不能活捉吐蕃王,我們都可以奪得馬匹補充給養,然後由此東歸涼州。」

    李嗣業手中的陌刀狠狠地插入了山石間,嘶啞著嗓子大聲道,「大人,區區數百人而已!大人,讓李光弼帶50人保護大人,嗣業願意率其餘士卒衝下山去,幹掉這些吐蕃狗賊!」

    李嗣業的眼睛漲紅,那是一種渴望的漲紅。這些日子以來,他心裡活活憋著一股子怨氣。

    李嗣業是勇猛無比的軍中猛將,而令狐沖羽更是高來高去武藝過人,由他們兩個帶著200御林軍士卒,偷襲那數百吐蕃王親兵,應該問題不大。

    蕭睿在心中盤算了良久,這才恨恨地咬了咬牙,「李嗣業!」

    李嗣業拄著陌刀,凜然躬身,「大人!」

    「一會入夜,你帶著所有的兄弟潛下山去,務必全殲那些吐蕃人——令狐校尉,那活捉吐蕃王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蕭睿長出了一口氣,用力擺了擺手。

    ……

    ……

    夜黑風高殺人夜。

    吐蕃營地中燃起了一大堆篝火,除了都松芒布結的中央帳幕中仍舊燈火通明之外,其他環繞大帳幕的數十座小帳幕,全部都一片漆黑寂靜,都松芒布結的從人和護衛們大多已經進入了無聊而甜美的夢鄉。

    李嗣業長長的陌刀猛然揮去,一刀就斬落了一個鑽出帳幕撒尿的吐蕃士卒,旋即拉開了激戰的序幕。

    「有賊!」都松芒布結營帳外的守衛惶然呼喊了起來,但喊聲還未停歇,耳邊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唐軍的陌刀橫飛,冰冷的刀光在月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寒光,吐蕃人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吐蕃腹地中居然會冒出這麼一群殺氣騰騰的唐軍來。

    李嗣業手中的陌刀大開大合,凡是擋在他身前的吐蕃士卒皆被他的橫刀斬落頭顱。「殺他娘的!」他怒吼著,猛然向前衝了一步,然後陌刀狠狠地劈了下去,生生將一個還未醒過神來吐蕃士卒劈成兩截,血光橫飛,濺了他一身。

    ……

    ……

    廝殺聲,慘叫聲在營帳外響成一片,年輕的都松芒布結面色煞白,呆呆地趺坐在地毯上,手中的書卷散落在地。這個喜好大唐文化的吐蕃王,正在挑燈夜讀,突然聞報有敵軍來襲,不由當時就傻了眼。

    他雖然是傀儡,但畢竟還是吐蕃人的王。就算是之前的祿東贊之子淪欽陵,或者是現在的杜贊,即便他們的權力在吐蕃一手遮天,也不會公開派兵對他下手。吐蕃王,是需要至高無上的貴族血統的,吐蕃王室血脈在吐蕃奴隸平民中幾成信仰。是故,杜贊可以總攬朝政,但卻當不了吐蕃王,否則,都松芒布結焉有命在。

    都松芒布結壓根就沒有想到攻襲自己營地的竟然是一支從天而降的唐軍。

    事發突然,措不及防之下,吐蕃護衛從400眾除了少部分繳械投降之外,多數成了李嗣業率領的大唐御林軍的刀下之鬼。

    都松芒布結沒有任何抗拒,只是他神色惶然中帶著巨大的驚詫,眼睜睜看著一個穿著襤褸大唐官袍的唐人青年踏著月光和淡淡的血腥氣,飄然來到自己跟前。

    「你便是吐蕃贊普都松芒布結嗎?」蕭睿的聲音顯得有些飄渺不定。

    說來也詭異的很,在殘餘活下來的吐蕃人中,也就是都松芒布頭腦還保持著清醒。他緩緩站起身來,不顧李嗣業和令狐沖羽兩人手中的刀劍相逼,癡癡地盯著蕭睿,良久才顫聲道,「我是吐蕃王,你是何人?你們這些唐人如何來到了我們吐蕃境內?」

    「呵呵,還真是吐蕃王啊。」蕭睿歎了口氣,「尊敬的贊普殿下,我們從那邊來——」

    蕭睿回身指著那莽莽蒼蒼的大山,「你們吐蕃人狼子野心,出爾反爾,舉大兵進攻石堡城……」

    都松芒布結渾身一顫,又是顫聲問道,「你是何人?」

    「本官蕭睿,大唐翰林學士、禮部侍郎、河隴監軍安撫使。」蕭睿慢慢坐在了都松芒布結面前。
大唐酒徒223章密謀、合作

    「蕭睿?!」都松芒布結臉色驟。用不可思議的眼盯著蕭睿。喃喃自語道。「這。這怎麼可能?!」

    蕭睿的大名早就傳遍了吐蕃。作一個熟知和喜歡漢文化嚮往大唐繁盛榮光的青年吐蕃贊普。都松芒布結自然那對當今李唐朝廷的幾個權貴有過一些瞭解。譬如李林甫。玉真。再如蕭睿。甚至。蕭睿的一些詩文已經流傳吐蕃。成為吐蕃喜好漢文化的權貴間口口傳頌的佳作。

    當然。最重要的是。酒徒酒坊的燒刀子酒在吐蕃無孔不入的巨大「殺傷力」。酒徒酒坊出產的燒刀子酒。烈度甚高。好符合吐蕃人粗獷的性情口味。且價格非常廉價。自打吐蕃商客引這種大唐烈酒之後。燒刀子便成為上至王室貴族下至牧民奴隸離不開的一種日用飲品。

    廉價的燒刀子酒在吐蕃的銷量之大。蕭睿其實並不清楚。假如他要去酒坊讓孫公讓給他看看賬目就不的知。只面向吐蕃和西域諸國胡人生產銷售的燒刀子酒。產量和銷量幾乎比酒徒酒坊所產其他酒品的總和還多一成。

    雖然燒刀子酒的價格不高。走的是大眾低端路線。因為蕭睿怕吐蕃人沒有高消費的能力。可所謂薄利多銷。燒刀子酒的利潤也是不低的。

    不僅如此。酒徒酒坊還從吐蕃人手中換來了大量的皮貨和牛羊。一轉手。這就是黃燦燦的銅錢。

    所以。吐蕃人最熟悉最耳熟能詳的一個唐人。不是大唐皇帝李隆基。不是大唐權臣李林甫。而是大唐才子酒徒蕭睿。

    蕭睿見手下的二李令狐沖羽等人正忙著收拾馬和給養。準備連夜離開吐蕃贊普的臨狩獵營地他突然心頭一動。然向都松芒布結淡淡一笑。「贊普人。蕭睿有句話想要問問你……」

    松芒布結從一開始的迷惑震驚。到現在地惶然和絕望神色不斷變幻著。心中一陣哀傷落寞不能自已。繼任吐蕃贊普十二年。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他才像個真的贊普。可沒過多久。他又被打回原形重新當起了傀儡……傀儡也就傀儡吧好歹他還是面上的吐蕃之王。可不成想。如今連這傀儡王都不成了。竟然竟然被唐軍俘虜了!

    堂堂的吐蕃贊普。淪落為唐人的階下囚。都松芒布結長歎一聲。多年的壓抑憋屈和憤怒混雜著此刻的|望一起湧上心頭兩行熱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

    ……

    經過跟都松芒布結一番「誠懇」的長談後。在黎明即將到來之前。蕭睿總算是證實了自己內心的猜測:這吐蕃贊普竟然真地是一個擺設。花瓶。吐蕃的權力從東贊家族。向贊家族平穩過。一切都歸於平靜。吐蕃還是那個吐蕃吐蕃贊普還是那個一年中只有幾個月狩獵自由的吐蕃贊普。

    蕭睿靜靜地望著都松芒布結。淡道。「尊敬的吐蕃王殿下。我想。我們可以合作了。」

    都松芒布結哀傷地動著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蕭大人此話怎講?」

    「吐蕃王殿下如殿下所言。吐蕃權柄如今盡落入杜贊家族之手……殿下如果想要重掌吐蕃軍政大權勢必要除掉杜贊家族。但除掉了杜贊家族卻沒準又會冒出其他地族來——因為。吐蕃王權力量在數十年間被削弱的太小太小……」蕭睿緩緩梳理著思緒。沉聲道。「所以。殿下現在唯有借助強大的外力。才能東山再起……」

    松芒布結眼前一亮。「蕭大人意思是。大唐可以幫我?」

    但還沒等蕭睿回話都松芒布結的眼神便又黯淡下去。「吐蕃不比大唐數十年間。吐蕃權力都被數個強大的家族瓜分。所有的軍隊幾乎都掌握在大家族手裡。我就是獲的了大唐軍隊的幫助。恐怕也無濟於事……」

    蕭睿突然一笑。「我想。殿下不妨先跟蕭睿回長安去。等吐蕃內亂。各大家族互相攻殺力量到大削弱之後。殿下再在大唐的扶持下舉旗西歸。必然可以一統吐蕃。」

    松芒布結身子一顫。「你。你要引起吐蕃內亂?這怎麼可能。就憑你們這數百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境內回歸大唐——但是。有殿下在。就肯定能做到!」蕭睿擺了擺手。起身朗聲呼道。「嗣業。整軍。帶好糧食和水。準備出發!」

    李嗣業答應了一聲。令狐沖羽笑吟地走過來。「大人。我們要東歸涼州嗎?」

    「不。」蕭睿搖了搖頭。

    李光淡淡一笑。「狐校尉。此地右後方地有一個吐蕃軍屯。駐軍大概有500人。我想。大人的意思。大概是要奇襲這個吐蕃軍屯!」

    =======

    ====================

    夏季的長安依舊是那麼的繁華喧鬧。蕭睿以及上千唐軍為國捐軀的事兒就像是一個不大不小地水花兒。很快便被時間撫。長安城裡。歌舞仍然照看。燈火依舊闌珊。醉意朦朧的酒客與膚色不等種族不一地商客一起熙熙攘攘地行在熱鬧的街市上。

    盛唐民風開放。唐人胸懷博大。在這號稱萬國之地長安城中。即便是大唐與吐蕃關係緊張。但吐蕃的商客照舊可以在長安城裡大唐境內做買賣。一如既往。戰爭地歸戰爭。國家的歸國。商業的歸商業。無論是大唐朝廷還是坊間百姓。都分的非常清楚。

    正午時分。數十個吐蕃商客聚集吐蕃使臣居住的館外面。等待吐蕃使臣的召見。

    前些日子。酒徒酒坊突然中斷了對於吐蕃的燒刀子酒的供應。聲稱以後再也不跟吐蕃人做賣。這讓吐蕃客商們心急如。

    再三去跟酒徒酒坊總東家之一的公讓去交涉。但孫公讓就是避而不見。只是讓夥計傳出話來。讓吐蕃人死了這條心。日後的酒徒酒坊一罈酒也不會再賣給吐蕃人。沒奈何。商賈們只好來找吐蕃使臣。希望吐蕃使臣能從中斡旋。

    蕭睿突然「陣亡」的消息讓蕭家如墮地獄。至今還沉浸在哀傷的氣氛中。李騰空也顧不再「演戲」了。哭著從煙羅谷回到了蕭家。與楊玉環和李宜兩女相擁泣。都大病了一場。至今還臥床不起。緊接著。在李騰空的直接命下。酒徒酒坊就對吐蕃人關起了大門。

    「使臣大人。酒徒酒坊突然不售酒於吐蕃。希望使臣大人能從中……我等感激不盡。」一眾吐蕃商躬身行禮齊道。

    吐蕃使臣是一個面|清秀的少年。他眉頭一皺。擺了擺手。你們買不到酒來找本——|我作甚?難道我堂堂的吐蕃贊普使臣。還能去管你們這些商賈買賣?」

    一個吐蕃商客壯著,子上前躬身行禮。「大人。酒徒酒坊所出的燒刀子美酒對我們吐蕃太重要……大人不知道。如今吐蕃上下已經離不這種美酒了……」

    吐蕃商客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賺不到錢是小事可現在吐蕃人離不開這種酒。吐蕃人是以酒為的民族。離了酒還怎麼生存?到那個時候。恐怕就不是商賈賺錢不錢的事兒了。

    少年吐蕃使臣似乎不喝酒。所以對酒徒酒坊的燒刀子毫無瞭解。他眉頭皺的更緊。「大唐產酒眾多。就算是我們吐蕃人也懂釀酒。這家不賣你們便去那家。為什麼非要這種酒?」

    還是方纔那個商賈恭聲道。「大人有所不知。目前我們吐蕃人上下只喝這種燒刀子酒。」

    吐蕃使臣陡然一震。手心抖顫了一下。「為什麼?」

    「此酒烈如火燒。回味悠長如同仙釀。喝了此酒。再飲其他酒味同嚼……」

    吐蕃使臣神色變幻著他隱隱覺的很不妥。但究竟不妥在何處。卻無從探查。

    「那麼。唐人為什麼不肯再賣酒給你們?」吐蕃使臣緩緩道。

    商賈歎了口氣。「酒徒酒坊是大唐禮部侍郎蕭睿的產業一向與我們合作良好。突然提出不跟我們買賣。怕是因為蕭睿死在石堡城……」

    吐蕃使臣一怔。苦笑道。「居然是蕭睿的產業?」

    旋即吐蕃使臣面又陰沉下來了。「這事兒我管不了。你們退去吧。」

    ……

    ……

    皇宮。御書房。

    李隆基手中的茶盞一頓。訝然道。「老東西。你說章仇家的那丫頭戴孝進了蕭家?」

    高力士一聲歎息。「皇上。是昨的事情了。老奴聽說。章仇憐兒穿著一身孝服跪別了她的母親和兄長。然後帶著一個侍女就進了蕭家。沒有花轎沒有禮儀。沒有鼓樂。在蕭睿的靈堂裡守了一夜。就算是婚了。」

    李隆基眉梢一跳。前突然浮現起蕭睿那張清秀俊朗的面龐。不禁也是一歎。「章仇家的這個丫頭對蕭睿倒是一片癡心哪……也罷。傳朕的旨意。賜章仇憐兒金|綢緞一宗充作嫁妝吧。算是朕的一點心意。」

    頓了頓李隆基又了一句。「老東西。慶王回京之後有什麼動向……」

    高力士一呆。緩緩垂下了頭去。急急梳理著自己的思緒。半響才低低道。「皇上。老奴聽說慶王殿下回京後每日與裴寬等朝中大臣飲宴。來往很是密切。」

    李隆基哦了一聲。再無動靜。高力士緩緩抬起頭看時。見李隆基居然瞇縫著雙眼睡了過去。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寐。
大唐酒徒224章慶王之心。路人皆知

   對於蕭睿之死。瑁無動於衷。感覺無所謂。頂遺憾;最傷心的當然是盛王隨著蕭睿的離去。等於宣告了盛王入主東宮希望的破滅;而最高興的。大概就是慶王李琮了。

    李琮這些日子。心情非常舒暢。一來。他的軍功功勞薄上又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在大唐朝野的聲望越來越高。在李隆基的諸多皇子中已經無人可以與之相;二來。心頭大患蕭睿總算是徹底消失。這著實讓鬆了一口氣。

    別看他表面上不把蕭睿當回事。提起蕭睿來嗤之以鼻不屑一顧。但其實心底裡。他對蕭睿還是頗為忌憚的。蕭睿的財力影響力。蕭睿背後的玉真等等。一個搞不好。蕭睿就會成為他通往皇位道路上的巨大障礙。

    是故。儘管李琮心性較李瑁等皇子沉穩。但最近也頗為的意忘形。每每邀請朝中權貴飲宴。`談舉止間似乎隱隱以未來的太子自居。

    其實。這也算是戶部尚書裴寬給他出的一個主意。

    讓他藉機試探一下皇帝的反應。如果皇帝對慶王的「趾高氣揚」有所不滿。便立即「收斂」起來。繼續做他那懂事乖巧的慶王殿下;但如果皇帝反應並不激烈。這就說明。立儲的天平正在向,王傾斜。

    如果是這樣的話。在適當的時機。裴寬為首的慶王黨。會再次提起立儲之事。皇帝就是再無意立儲。也難以阻擋朝廷的禮法和李唐皇室先祖立下來的「家規」。立儲乃是關乎山社稷的大事。哪裡有皇帝不立儲的?除非皇帝當真能長生不死。當今皇帝已經在0多年。不論從哪個角度看。立儲都不宜再拖延了。

    或者說。裴寬和李琮在將李隆基的軍。

    這事兒倒也暫且休。

    最近李琮正在考慮另外一件事。受府中一個謀士淳於信的引導」。李琮貪婪的目光瞄準了蕭家的產業。蕭睿已經「完蛋」。蕭家就只剩下李宜等幾個軟的女子蕭諾大的產業真令人眼紅啊!如果。如果李琮能「繼承」了蕭睿龐大的產業。這對於的皇權之爭。無疑會有巨大的助力。

    「殿下。小人已經清楚了。蕭家的產業一共分三部分。其一是原先劍南道鮮於仲通名下的產業。共有糧號茶肆酒樓錢莊青樓等鋪百餘處;其二是酒徒酒坊。酒徒酒坊以長安洛陽和益州為中心共在大唐各的設分號60餘座。經營遍佈大唐以及西域吐蕃南詔和新羅等蠻夷之的;三蕭家還經營從嶺南產來的糖。如今已經漸漸要取代山南魏家成為大唐第一糖商……」一個中年男子恭謹的站在李琮跟前小聲道。「家家資不止千萬貫啊殿|!」

    李琮倒吸一口涼氣。雖然知道蕭睿有錢。但卻沒有想到蕭睿竟然這麼有錢。簡直富可敵國啊!

    他冷冷一哼。「難怪蕭睿一下子就捐出軍餉數萬貫……」

    頓了頓。李琮又沉聲道。「淳於。本王雖然有心要吃下蕭家的產業但蕭家目前畢還是咸宜公主在主事。如果咸宜找到了父皇那裡。就怕是本王也不好說話……」

    那叫淳於信的謀士笑了笑。上前一步低低道。「殿下。淳於信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

    「你說。」

    「請問殿下在殿下心中。是親擺在第一位還是殿下的大業擺在第一位?」

    「廢話本王當重視骨肉親情。但這跟本王將來……並不衝突!」

    「既然殿下這樣說。淳於信就斗膽直言了。蕭家產業巨大。而蕭睿一死。咸宜公主等人不於經營。自然就不再將產業抓的那麼緊……如果這個時候。殿下果斷手。就會用很小的代價取的蕭家的產業——至於咸宜公主過一段日子殿下不妨上奏皇上讓咸宜公主另行婚配便是……」

    「繼續說下去。」

    「殿下。殿下可知睿的產業都由一個名喚孫公讓的商賈來運營?據淳於信探查。酒徒酒坊中有四成份子歸孫公讓所有……」

    李琮的眼前一亮。緩緩起身沉聲道。「淳於信。的意思是讓本王向那個孫公讓下手?」

    「……淳於信。這事兒你要是給本王辦成了。嗯。本王定然會薦舉於你。為你謀一個七品的官職。」

    淳於信臉上壓抑不住內心巨大的喜悅。急急躬身下去。顫聲道。「多謝殿下恩典。淳於信必為殿下肝腦塗的死而後已!」

    李琮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擺了擺

    跟著本王做事。|何人都吃不了虧。」

    淳於信本涼州士子。因沒有背景和靠山5前趕赴長安參加科考第。第二年。第三年。連續兩年仍然沒有獲的他夢以求的晉身通行證。

    萬般無奈之下他人推薦。投入了慶王府。做了一個清閒的差使。平日裡為慶王府寫寫文書處理些雜物之類。如果這樣下去。他這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前途。

    可前不久。他的機會來了。

    他無意中寫下的一首懷才不遇詩。讓來慶王府的戶部尚書裴寬看到。裴寬時愛才之人見淳於信詩間文筆清雅頗有靈氣。就向李琮推薦了淳於信。經過一番「測試」。淳於信就一躍成為李琮身邊的少數幾個幕僚之一。

    謀劃侵佔蕭家產便是淳於信成為李琮親信後的第一場行動。成。則是他成名翻身的會。而不成。大抵他這輩子也就完了。甚至。還會有殺身之禍。

    ……

    ……

    孫公讓這些日子也是傷感。蕭睿在他心裡。不僅是一個合作者。還是一個可以信賴摯友和靠山。蕭睿「英年早」。乍聞噩耗。孫公讓幾乎接受不。幾年來。兩人肝膽相照。互相信任。一直走到了今天。酒徒酒坊從當初洛陽城裡的小作坊。一躍成為遍佈大唐各的的酒業連鎖巨無霸蕭睿從一個落魄子弟變成大唐手可熱的政壇後起之秀。而孫公讓也成為大唐少數幾個大商賈之一。

    孫公讓是一個很另類特行的商賈。他看重的不是利益。而是更大的商業舞台。幾年下來。是蕭睿帶給了他廣闊的舞台。讓他有了更大的施展能力和才幹的空間更令他感動的是。蕭睿將的自鮮於仲通的產業也一併交給他來運作。這種信任。其實說明了一切。

    在他的心裡。蕭睿已經成為他的親人一般的存在。這也就是這些年。孫公讓暗的裡替蕭睿操持家務的本所在。回想起來。蕭家從府邸到下人。大事小事。裡裡外外都是由孫公讓在替他支撐著打理著。

    總而言之。無論是孫公讓對於蕭家的信任。還是蕭家對於孫公讓的信任都是長時間一點一滴構建起來的。這種超越了合作關係上升為友情並逐步向親情轉化的關係。是非牢固的。

    ……

    ……

    「慶王之心。路人皆知。」孫公面色一緊。眼圈一紅冷冷的掃了淳於信一眼。「淳于先生。孫某雖然是一介商賈。但也頗知信義二字。子長跟孫某自洛陽相交至今。一直肝膽相照。今長雖然英年早逝。但孫某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子長的任何事情。你什話都不要再說。要想讓孫某出賣蕭。那是萬萬不能。某勸先生回去也轉告慶王殿下。子長英靈不遠。作為皇子親王。還是莫要做這種令人不齒的落井下石之事才好。」

    淳於信皺了皺眉。他乃讀書人。看不起的就是井間這些蠅營狗苟的商人。在他看來。蕭睿在世。孫公讓看重了蕭睿的權勢和背景。才對蕭家忠心不二。如今蕭睿不在。孫公讓拋棄蕭家乃是必然的結果。可誰知。他來再三的「做工作」。公讓根本不屑一顧。

    「孫東主。你是買賣人。這算盤兒可是打的比我精。廢話我就不說了。慶王殿下說了。只要你肯歸順慶王府。你在蕭家產業的所有份子慶王殿下不僅分文不取。而且。還會多給你一成!」淳於信低低道。

    「不要再說了!」公讓怒道拂袖而起。「要讓孫某背叛蕭家比登天還難!」

    淳於信是慶王的人。作為圓滑世故的買賣人。孫公讓強行壓制住火氣。跟他客客氣氣的虛與委蛇。但這於信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孫公讓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熊的怒火。

    「你你不要後悔!」淳於信恨恨的起身跺了跺。扭頭離去。

    「哼。畜生。」孫公讓望著淳於離去的背影咒罵了一聲。隨即匆匆離府去了蕭家。

    ……

    ……

    生是蕭睿的人死蕭睿的鬼。章仇憐兒用驚世駭俗的實際行動行了自己的諾言。她不顧一切穿著孝服嫁進蕭家。這等情深似海讓李宜三女感動不已。目下楊玉環李宜因為傷心過度臥床不起。李騰空為人又大大咧咧。所以蕭家目前主事的反倒是章仇憐兒。

    「夫人。孫東主有急事求見。」侍女來報。一臉憔的章仇憐兒歎息一聲。「請他進來。」
大唐酒徒225章意外之喜

    「孫東主。」章仇憐兒一襲白裙。緩緩起身來向孫公點頭。

    「某見過夫人。」孫公讓躬身一禮。然後退後了一步。在蕭睿的四個女人中。他最敬重的就是章仇憐兒。除了敬重她情至性對蕭睿生死不離之外。還因為章仇憐兒那罕見的商業才幹。鮮於仲通產業是經過章仇憐兒的「梳理」之後。才逐漸轉交到孫公讓手上的。孫公讓對於章仇憐兒處理商務的能力那是佩服之極。

    「孫東主請坐。」章仇憐兒揮了揮手。一個侍女趕緊上茶來。

    「夫人。某今日來……」孫公讓詳詳細細的將最近慶王府中人覬覦蕭家產業的事兒說了一遍。然後默然不語。等候章仇憐兒的決斷。

    章仇憐兒哀傷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憤怒。子長屍骨未寒。慶王就迫不及的開始落井下石。這等無恥。這等可惡。著實讓這個平日裡與世無爭的才女心中上火。

    「孫東主。感謝你對子長的維護。子長不在了但是蕭家還沒有倒。」章仇憐兒猶豫了一下。又道。「慶王居心不良不知孫東主準備如何應對?」

    見章仇憐兒的眼神射在自己身上。孫公讓微微一笑。「夫人對經營買賣之道並不陌生……為了預防萬一。某已經決定將某名下酒徒酒坊四成的份子以及蕭家產業的經營權。全部轉交給夫人。」

    孫公讓從懷裡掏出一份契約和一本賬簿遞了過去。

    章仇憐兒深深的望孫公讓一眼。略一猶豫還是接了過來。幽幽道。「子長能有孫東主這樣的朋友實在是他的幸事。如此。憐兒替子長拜謝孫東主!」

    孫公讓明白。慶王李琮已經準備蕭家產業眼紅耳熱。而他自然不會直接動蕭家。肯定會選擇對自己下手。此時此刻無論是自己佔有酒徒酒坊的四成份子。還是擁有蕭家產業的經營權。都會讓李琮有可趁之機。所以只能將這些全部交還給蕭家的人如此一來。有李宜和玉真在。李琮也不敢太過分和明目張膽。

    章仇憐兒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但她卻不好說。孫公讓能主動提出來。這讓章仇憐兒心裡一陣感動。酒徒酒坊四成的份子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能說放棄就放棄。這份胸懷這份對於蕭家的維護。可見一斑。

    「夫人莫要折殺孫某了。

    」孫公讓笑著避過章仇憐兒的行禮。閃躲到了一側。

    正在此時。一群侍女扶著面色蒼白的李宜楊玉環和李騰空三女走了進來李宜淡淡道。「東主的厚誼蕭家永記不忘。情非得已。憐兒姐姐。你就暫且先接過蕭家產業的經營權來。而孫主你也不必太過畏懼……這些年孫東主為蕭家產業鞠躬盡瘁。酒徒酒坊的份子怎能捨棄?只要蕭家還在只要本宮玉環妹妹騰空妹妹和憐兒姐姐還在任何人想要打蕭家的主意。都是瞎了他的狗眼!」

    李宜的聲音柔和而凜然子長然不在。但蕭家還有後人。不管是誰。想要動蕭家。要看看欺負我們姐妹四人。哼……」

    說這話的功夫。李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用手撫住了自己的小腹。

    楊玉環欣慰的牽起李宜的手。而另一隻也順勢拉著李騰空的手。一起向章仇憐兒走去。

    孫公讓微微一怔。繼而狂喜起來:子長有後了?!這一份意外之喜來太過突然。以至於孫公讓渾身都有些顫抖。

    他定了定神。朗聲笑著躬身下去。「上天有眼。恭喜公主殿下。恭喜四位夫人!」

    ……

    ……

    蕭睿跟楊玉環三女結婚已久。但一直都沒有孩子但誰知。就在幾天之前。經御醫診脈。李宜卻意外發現。自己竟然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這個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孩子。讓四女狂喜不已。雖然懷孕的是李宜。但四女卻是感同身受一般欣喜慰和充滿了希望。無論是對於蕭家。還是對於她們而言。這個還未生的孩子意義非常重大。這不僅是蕭睿留下的後代。還是她們堅持活下去的希望所繫。

    這種欣喜和希望。沖淡了因為蕭睿「離去」帶來悲傷和絕望。一切都有了奔頭。

    「宜兒妹妹。你現在可是我們全家的寶貝。是趕緊回去歇著吧。免的動了胎氣。」章仇憐兒笑笑。「宜兒妹妹。玉環妹妹。你們放心就是。蕭家家產的事兒由我來……這些。你都不用操心了。」

    李宜歎了口氣。「憐兒姐姐。委屈你了。你進門來。裡裡外外都是你在操持。我們……」

    楊玉環更是眼圈一紅。輕輕拉住章仇憐兒的手。「憐兒姐姐。蕭郎不在了……」

    章仇憐兒忍不住淚盈滿眶。她哽咽了一聲。旋即剛毅的用手抹去晶瑩的淚花兒。低低道。「妹子。不要再說了。憐兒早就說過。這除了子長之外。我寧死不

    屈。憐兒生是蕭家的人。死是蕭家的鬼……」

    四女又相擁痛哭了一場。這才互相安慰著平靜下來。

    李宜和楊玉環回了後院去。章仇憐兒望著神色憔悴猶自在哽咽不已的李騰空。不由牽過她冰冷的小手。安慰道。「空兒妹妹。為了子長的孩子。我們要堅強起來!」

    李騰空緊緊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空兒知道了。可是空兒總是在想蕭郎……」

    「好妹妹!」章仇兒咬了咬牙。「現在。蕭家只能靠我們撐起來了。空兒妹妹。姐姐想要讓你去做一事。」

    李騰空一怔。「姐姐請說。

    」

    「空兒妹妹你速速去煙羅谷……」章仇憐兒伏在李騰空耳邊小聲說著。李騰空邊聽邊點頭。默默離去。

    「來人。」章仇憐兒緩緩坐下。眼神中的哀傷之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和剛毅。

    「子長。有我在。蕭家不會倒下的。相信憐兒。」章仇憐兒想著心中又是一酸。暗暗咬了牙關。

    蕭虎匆匆進的蕭家的花廳躬身下去。「夫人有何吩咐?」

    章仇憐兒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蕭虎傳出話去並派人進宮報喜就說咸宜公主殿下有喜了。」

    瑪曲位於吐蕃境內這座草原的邊緣地帶。吐蕃軍隊在此設立了一個哨卡。駐軍有數百人。在青藏高原上。這種主要以傳訊息和保護吐蕃牧民為主要目的軍屯哨卡還有無數個。從點到線。吐蕃以這種獨特的方式在統治區域內構建起了一張龐大的軍事管控網。

    地處在山腳下。視野非常開闊。其實。所謂的營地。也不過就是十幾座破舊的牛皮帳幕。外加一圈參差不齊的木柵欄。

    薄暮時分。亂哄哄的吐蕃瑪曲營的裡一片嘈雜無聊的吐蕃士卒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起篝火。烤著剛剛從附近山中獵來的黃羊。刺啦刺啦的油脂落在火堆上。帶起一串竄起的火苗。濃濃的肉香瀰漫在四野。

    轟轟!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驟然從草原深處響起。

    吐蕃士卒們愕然。紛紛撇下手中烤肉的活計原的起身向馬蹄聲的來路望去。

    滾滾的煙塵中一面隨風飄揚的吐蕃王旗非常奪目。一個吐蕃士卒訝然道。「王?」

    還沒等吐蕃士卒們應過來漫的煙塵已經席捲了過來。在一面王旗的下面。一個頭戴吐蕃王冠的少年面色煞白的騎在馬上。被一左一右兩個手持陌刀的彪形軍漢夾在其中。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王駕在此。爾等還不拜見?」一個吐蕃王宮侍衛模樣的吐蕃漢子縱馬而出。手中的彎刀指指點點。神氣不可一世。

    吐蕃士卒們驚惶遲疑著面面相覷。來不及去想吐蕃贊普何以會到了這種小的方。慢慢匍匐了下去。他們雖然並不識吐贊普都松芒布結。但吐蕃的王旗和吐蕃王宮護衛的服色他們還是知曉的。只是他們感到奇怪的是。怎麼王駕身邊的護衛看起來好像是唐軍?

    那個吐蕃侍衛騎在馬上。嘰裡呱啦的用吐蕃話說了一大通。大意是說國相杜贊目無君王企圖謀反。吐蕃普都松芒布結出邏些城向大唐朝廷求救。號召吐蕃軍民奮起勤王。誅殺杜贊云云。

    這些話落入匍匐在上的吐蕃士卒耳中。無異於晴天霹靂。這些底層的士卒根本就弄不懂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先是吐蕃王莫名其妙到此。後來又說是國相謀反。突如其來的一連串的事兒讓他們心神錯亂。摸不著頭腦。

    一時間鴉雀無聲。只有燃燒的篝火灼燒著已經焦糊的黃羊。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

    「你們願不願意追王駕平叛?」那個吐蕃王宮護衛又厲聲喝道。

    「請問尊敬的王……」瑪曲營的的吐蕃軍百夫長仁德扎馬起身躬身一禮。剛剛要表達出內心巨大的疑惑。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吐蕃護衛打斷了。

    「不從王命者。殺無赦!」吐蕃護衛一邊冷酷陰的揮了揮手。一邊向一側跨在馬上笑吟的蕭睿投去諂媚的一眼。

    都松芒布結身側的李嗣業。怒吼一聲。手中的陌刀向前抹去。一抹血光沖天而起。仁德扎的頭顱被他生生斬落。帶著濃烈的血光在空中打了一個轉轉。然後淒慘無比的滴溜溜落在草的上。

    「……」吐蕃士卒們面色驟變。情不自禁的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正文 226章  哪位蕭夫人?

吐蕃士卒有些蠢蠢欲動的跡象,蕭睿不顧都松芒布結T7色,陰森森地擺了擺手。

    「違抗吐蕃王命者,殺無赦!」

    **上身的李嗣業仰天發出一聲怒吼,手中的陌刀揮舞著,發出獵獵的風聲,殺氣騰騰地縱馬衝殺進營地。而在他的身後,300唐羽林軍也大都**著上身,口中吼叫著,揮舞著手中的陌刀,緊隨其後。

    吐蕃士卒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抗。其實,這些士卒長期駐守在吐蕃內地,就沒有什麼警覺的意識和殺伐的本領,措不及防之下,數百吐蕃士卒在短短盞茶的功夫間,在豕突狼奔四處逃竄中,被這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唐軍漢揮刀誅殺,只有極少數被李嗣業有意放跑逃脫而去。

    血光紛飛,慘叫連天。瑪曲營地中的篝火堆被羽林軍的馬蹄踐踏,火苗飛濺出去,旋即點燃了整個營地的帳幕和糧草囤積。

    都松芒布結面色鐵青地跨在馬上,手心顫抖著,向蕭睿怒吼道,「蕭大人,你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誅殺我吐蕃士卒,你……」

    「閉嘴!你們吐蕃人殺了多少大唐平民和軍士?!」蕭睿手中的馬鞭炸響,冷冷地掃了都松芒布結一眼。

    ……

    ……

    瑪曲營地的硝煙還未散去,夜幕漸漸籠罩下來。青藏高原上的夏季,晝夜溫差很大,雖然日間氣溫很高,但太陽一落山,隨著山風的呼嘯而來,溫度便降了下來。

    **著上衣的羽林軍漢子們在冷風中默然站立,手中的陌刀插在草地上,反射著如林的寒光。他們的軍衣早已襤褸不堪,但他們寧可**著上身,也不願意換上吐蕃人的皮質鎧甲。

    「上馬。折返向西!」蕭睿翻身上馬。

    令狐沖羽訝然道。「大人。我們再往西就是吐蕃腹地了……」

    「我們最近、最好地出路當然是東歸涼州。但是。想必此刻通往涼州地路上已經被吐蕃大軍堵住。所以。我們不妨改道西進。由此折返西南。由康巴古道入劍南道!」蕭睿朗聲一笑。「上馬!」

    ~~~~~~~~~~~~~=

    長安。

    盛夏時節。長安城中瀰漫著一股懶洋洋地氣息。一年中。唯有最熱地盛夏和最冷地隆冬。是長安城裡最冷清地時候。權貴們之間地歌舞飲宴漸漸消停起來。普通地百姓白日都躲在家裡避暑。而權貴們則大多去了城外地山莊去消夏。

    李宜懷孕的消息早已在長安城裡傳開,這在盛夏寂寞的長安城裡,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動。皇宮裡的賞賜接連賞下,不僅李隆基有賞賜,宮裡的一些娘娘們也紛紛對李宜有喜表示出了極大的關愛。

    緊接著,玉真派人傳出話來,煙羅谷出資十萬貫「入股」蕭家產業,從今往後,蕭家產業所屬的店舖之外,都可以懸掛一面象徵煙羅谷的三角幽蘭小旗。

    玉真憐惜李宜,派人將四女接入了煙羅谷中避暑。

    可四女才入煙羅谷,掌控蕭家產業的章仇憐兒就接到了一個很壞的消息:孫公讓失蹤了,他從酒徒酒坊出來,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消失不見。孫家的人到處尋覓無蹤,惶然中只得向蕭家求救。

    章仇憐兒面色一變,擺了擺手,「蕭虎,你且回府去吧,我都知道了。」

    「是,夫人。」蕭虎躬身一禮,生平第一次入這神秘的煙羅谷,但卻一共呆了不到一刻鐘,連谷中什麼景致都沒有看清就被打發回去了。

    章仇憐兒從自己的房中出來,盈盈向玉真的花廳行去。路上,春蘭秋菊四女用複雜的眼神在打量著這個聞名已久的劍南道才女,這個寧可嫁一個死人也此情不渝的章仇小姐。

    章仇憐兒向四女微微一笑,然後推門而入。

    玉真正在跟楊玉環和李宜還有李騰空三女圍著一盆冰塊,飲著冰鎮的香茶,說著一些家常話兒,見章仇憐兒進來,不由擺了擺手,「憐兒,來,過來歇會兒,我們都是些閒人,只有你忙得不可開交喲。」

    章仇憐兒向玉真恭謹地行了一禮,她不像楊玉環和李宜以及李騰空一樣與玉真關係熟絡,面對這個大唐權勢赫赫的退隱公主還是保持著基本的尊重。

    「三位妹妹,孫東主突然失蹤了。」章仇憐兒幽幽一歎。

    三女一驚。

    楊玉環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李騰空騰地一聲站起身,怒道,「肯定是慶王所為!哼,我去慶王府找李琮要人!」

    「空兒妹妹。」李宜扯了扯她的衣襟,「孫公讓突然失蹤……大概,是跟慶王離不了關係了。只是,空兒妹妹,我們沒有任何憑據,你怎麼去找他要人?慶王好歹也是皇子親王,你擅自

    鬧,怕是不妥。」

    「哼,那宜兒姐姐你說怎麼辦?」李騰空面色漲紅起來,「孫公讓對蕭家很夠意思,我們不能看著他因為蕭家被慶王……」

    「管是要管的,但是要從長計議。」李宜恨恨地咬了咬牙,「憐兒姐姐,慶王這番突然對孫公讓下手,看來是準備對我們下手了。」

    「不。」章仇憐兒還沒說話,玉真在一旁淡淡一笑,「宜兒,你太不瞭解慶王。他不會為了一些產業跟蕭家正面衝突,自打蕭家產業掛起了我煙羅谷的招牌,想必慶王已經絕了侵佔蕭家產業的心思。哼,有皇姑在這兒,我諒他也沒有這個膽子。」

    「那麼——」

    章仇憐兒歎了口氣,「宜兒妹妹,我想,慶王可能是想從孫公讓那裡獲得酒徒酒坊那些酒品的酒方吧。」

    此話一出,眾女皆驚。

    作為酒徒酒坊的創始人之一,孫公讓當然掌握著酒徒酒坊所有酒品的酒方,如果——想到這裡,章仇憐兒眉梢一跳,「不行,宜兒妹妹,我要馬上進城!」

    ……

    ……

    「殿下,這事兒很不妥,很不妥!」裴寬在慶王府的客廳裡轉來轉去,面色不安,低低道,「殿下,還是速速放了那孫公讓吧,此人雖是一個商賈,但與蕭家關係密切,咸宜公主等人是斷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琮淡然一笑,「她們焉能知道是本王所為?」

    「殿下,她們不是傻子,猜都猜的出來。玉真殿下突然介入蕭家產業,擺明了是蕭家對抗殿下的助力……殿下,聽臣一句勸,放了那孫公讓,不要再打蕭家產業的主意……」

    「不,不能。」李琮搖了搖頭,「裴先生,我必須要從孫公讓手裡得到蕭家釀酒的酒方,哼,難道只能讓蕭家一家發財?本王要想成就大事,必須要有錢……你看看,這些都是從隴右和河東發來的軍報,皇甫維明等人是一個勁地跟我要錢要糧……」

    裴寬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內心存了很久的話,「殿下,皇甫維明等人在藩鎮私自擴軍……這世間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萬一被皇上知道,恐怕會牽連到殿下。」

    李琮笑而不語,他心裡另有打算。裴寬雖然是他的絕對心腹,但裴寬同時還是大唐朝廷的忠臣,一些太過離經叛道的事情還是沒有必要讓裴寬參與進來。

    見李琮對自己的話絲毫也聽不進去,裴寬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他擺了擺手,躬身下去,「既然如此,裴寬就告辭了。」

    李琮笑著起身,「先生何不留下一起用飯?本王很久沒有跟先生一起用飯了。」

    裴寬從不飲酒,所以李琮招待裴寬,從來不飲宴而是粗茶淡飯。

    「算了,裴寬還是回府了。」裴寬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殿下,蕭夫人來訪!」一個侍女來報。

    裴寬苦笑一聲,心道,看看吧,人家這就找上門來了。

    李琮面色一變,「哪位蕭夫人?」

    侍女恭謹地行禮道,「回殿下的話,是蕭睿蕭大人府中的李騰空李夫人!」

    李琮一怔,繼而又苦笑起來。他還以為是李宜,可偏偏是這刁蠻的李騰空。別看李騰空的出身背景不如李宜高貴,但李林甫寵愛這個幼女在長安是出了名的,如果李騰空要是吃了虧,李林甫可是要徹底跟慶王府翻臉的。

    李琮想到這裡大感頭疼,正要讓侍女「辭了」她,卻聽李騰空清脆而怒沖沖的聲音在廳外響了起來,「慶王,你要不見我,我跟你誓不罷休。」

    李琮眉梢一跳,硬著頭皮出廳迎了去,哈哈一笑,「我倒是誰,原來是空兒妹妹!」

    李騰空最終還是嚥不下這口氣,背著李宜等人偷偷出谷來了慶王府。她就帶著兩個侍女和兩個侍衛,一路衝進了慶王府。

    李騰空雙手掐腰,明艷而嫵媚的俏臉上浮動著遮掩不住的怒色,她哼了一聲,「慶王,誰是你的空兒妹妹?你少來套近乎……行了,我也不跟你說廢話,你抓緊把孫公讓放了,我們萬事皆休,否則,蕭家跟你慶王府沒完!」

    李琮的臉色陰沉下來。他也自是哼了一聲,「李騰空,你休得在本王這裡胡鬧,須知,這是慶王府不是你們蕭家,更不是你的李相府!」

    李騰空嘴角一曬,一步竄了過來。別人怵這皇子皇女,她可不懼。她從小被李林甫嬌生慣養,養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加上她自幼便出入皇宮,本身又是皇族中人,在別人眼裡高高在上的皇子親王,在她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
正文 227章    威名、震動

騰空蔥白一般的纖纖玉指指著李琮,「慶王,不要以T+子就可以肆意妄為,你打什麼主意,我們心裡都明白。哼,你還是趕緊將孫公讓給我放了……」

    親王殿下,被一個小丫頭指著鼻子質問,自我感覺一向良好的慶王李琮焉能受得了,他微微後退一步,臉色漲紅斥道,「閉嘴!放肆!來人,將她給我趕出府去!」

    李騰空俏麗的臉上柳眉兒一豎,哼了一聲。

    慶王府的一眾侍從們面色尷尬得圍攏過來,將李騰空圍在了當中。正在這時,一個侍女匆匆來報,「殿下,李相來訪!」

    李琮面色一變,狠狠地瞪了李騰空一眼,擺了擺手,「請!」

    ……

    ……

    李林甫不鹹不淡地跟李琮客套了幾句,又假意「訓斥」了李騰空幾聲,這才帶著不情不願的李騰空離開慶王府而去。出了慶王府的門,見李騰空還是一片憤憤之色,李林甫不禁輕聲一笑,「好了,空兒,在爹爹面前還要演戲喲?」

    李騰空狡黠地一笑,「爹爹,你怎麼知道空兒來慶王府了?」

    李林甫歎息一聲,「空兒,自打蕭睿出事以後,你們蕭家幾個孩子的一舉一動都在爹爹的眼裡,爹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吃虧。

    對了,回去告訴李宜,此事交給我來辦。明日一早,爹爹便向萬年縣和刑部施壓,讓他們大張旗鼓地滿城搜捕……」

    李騰空想起蕭睿。不禁悲從中來。一頭撲在李林甫懷裡。嚶嚶抽泣起來。李林甫一時間也傷感不已。輕輕撫著李騰空地肩頭輕聲安慰著。

    ~~~~~~~~~~~~~~~=

    忽左忽右。忽東忽西。在這個夏季。不知曾經何時。吐蕃東南半壁疆土地草原曠野上。突然出現了一支神秘而瘋狂地唐軍。在據說是大唐禮部侍郎蕭睿地率領下。四處攻殺吐蕃軍屯。但對吐蕃牧民卻秋毫無犯。

    當吐蕃國相杜讚得到消息之後。調集大軍在通往涼州地全線進行圍追堵截之時。卻又從西南方向地瑪曲傳來了唐軍出沒地急報。而當吐蕃分兵向西追擊後。從吐蕃軍隊身後地九曲之地又有唐軍馬蹄踐踏過地痕跡。

    短短數十日間。蕭睿帶著300唐羽林軍縱橫吐蕃高原半壁。來去如風。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這地廣人稀地吐蕃疆土上。將吐蕃數萬兵馬玩弄於股掌之中。唐軍行蹤太過詭秘。各地急報一次次向邏些城飛報。這讓吐蕃高層懷疑進入吐蕃境內地唐軍不止一支。

    吐蕃高層一邊派出使臣分赴大唐與吐蕃接壤地大唐隴右、朔方和劍南道三個節度使衙門。強烈抗議大唐擅自派兵侵入吐蕃。擄走吐蕃贊普;一邊從吐蕃北部高原和西域邊境一線抽調兵力。四處佈防。企圖將來犯唐軍剿殺在吐蕃國土之上。

    而與其同時,吐蕃境內也在四處傳著一個驚天的消息:國相杜贊謀反,吐蕃贊普都松芒布結險些被害,在大唐軍隊的營救下已經前往大唐求救,號召吐蕃軍民起兵勤王云云。

    區區300兵,卻調動起吐蕃數萬兵馬的疲於奔命,就算是這些日子被蕭睿挾持的吐蕃贊普都松芒布結,也不得不歎服蕭睿的本事和膽量。

    蕭睿雖然並不精通什麼兵法韜略,但是,他有李嗣業和李光弼這兩名深通兵法韜略的助手。李光弼說得很對,他們雖然只有300,以300之力面對整個吐蕃國家機器的圍追堵截,看上去凶險萬分,實際不然。在這片廣袤人煙稀少的吐蕃南壁疆土上,這300想要隱匿蹤跡太容易了。且他們快馬如風,來去自如,等吐蕃軍隊反應過來,他們早就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當然了,唐軍出現的消息從吐蕃殘兵那裡報到邏些城,再從邏些城傳出軍令來,到吐蕃軍隊開始運動追擊,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而這些時間,足以讓蕭睿這300做很多事情了。

    當日奇襲瑪曲之後,蕭睿率軍又奔襲了百里之外的另外一個軍屯。在那裡,更換了馬匹補充了給養,然後又出人意料地回頭折返,在一個隱秘的山谷裡隱藏了幾天。等吐蕃大軍緩緩抽離東線,向西線佈防的時候,蕭睿又高調地在吐蕃大軍之後亮相,火燒了位於吐谷渾故地和大唐涼州之間的一座吐蕃人糧倉。

    吐蕃軍隊聞報,只得再次回返。可接下來,幾天過後,瑪曲以西又有唐軍襲擊吐蕃軍屯。

    如此循環往複數次,讓數萬吐蕃軍隊疲於奔命,憤怒不已。而也正是如此,才促使吐蕃高層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得不相信吐蕃贊普居然真的在唐軍之中……開始調集全**隊,在整個吐蕃南壁進行全部佈防,打著拯救贊普的旗號,準備全殲蕭睿所部唐軍。

    杜贊如何應對國內的流言蜚語和穩定內部先不提。可就在吐蕃軍隊一點點撒網佈局成型的時候,蕭睿這300早已跳出了吐蕃人的包圍,沿著康巴古道,一路飛奔南下,漸漸入了靠近大唐劍南道邊緣和南詔北線的區。

    十五日後。區邊境的定。

    炎炎烈日高懸在當空。蕭睿騎在馬上,順手摸了一把額頭的汗珠,手中的馬鞭指著那一片巍峨群山環抱中的巨大谷底平原,朗聲道,「沖羽,那便是區了,沒想到,我們這一次橫穿吐蕃南壁,眼看就要進入區了。」

    令狐沖羽躬身一笑,「大人,我們安全了,終於回來了。」

    突然,李嗣業赤著上身霍然跳下馬去,伏地傾聽了一會,面色陡然一變,起身急急道,「大人,不好。起碼有數千兵馬在我們的身後馳來!」

    蕭睿一驚,吐蕃人?

    但長期的錘煉已經讓他的心性異常堅毅,他並沒有慌亂,只是如以往一般揮了揮手,沉聲道,「不要慌,上馬,飛速進入區!」

    ~~~~~~~~~~~~

    長安皇城中的馬逑場,李隆基身著明黃色的汗衫兒,正帶著一群太監揮汗如雨地縱馬打著馬逑。這馬是唐人貴族很是喜好的一種遊戲,人在馬上運動中揮桿擊逑,也如後世的足球運動一樣分為兩隊進行對抗,凡是將逑擊入對方球門就贏一分,積分多者獲勝。

    李隆基是玩馬逑的高手,只是近幾年因為上了年紀,這種玩意兒玩的次數便大大減少。

    這日因為武惠妃突然產生了看馬逑的興致,不服老的大唐皇帝為博心愛女人的歡喜,便親自帶著自己平日訓練有素的宮中太監隊,跟短命鬼楊的父親駙馬都尉楊慎交領銜的長安權貴馬逑隊展開了對抗比賽。

    楊慎交是大唐貴族中最為擅長馬逑的人,技巧甚工。說起來,他能當上駙馬,八成也跟這馬逑有關。他的發跡,跟宋時高球的發跡有所類似。只是他不過是一個閒散的駙馬都尉,與權勢沖天的後輩奸臣高太尉相比差的太遠。

    雖然烈日炎炎,但看到皇帝興致高漲,楊慎交等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應付著。

    即不能贏,也不能讓皇帝看出自己一方有意相讓,這場貌似激烈的比賽於楊之隊而言,非常彆扭和辛苦。

    李隆基出了一身臭汗,博得了武惠妃的格格嬌笑。他緩緩下馬離開場上,在宮女太監的侍候下才喘了一口粗氣,喝了一杯冰鎮的涼茶,就見高力士急乎乎地從馬逑場外跑了過來,大老遠就高聲呼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李隆基眉頭一皺,「老東西,咋呼什麼?」

    高力士額頭上的汗珠滾然落下,他劇烈地喘息著,「皇上,不好了,玉真殿下和咸宜公主殿下帶著人與慶王府的人在城中的一座宅院中幹上了……」

    李隆基眉梢一跳,沉聲道,「什麼?」

    高力士歎了口氣,說起了原委。

    李琮手下的人在孫公讓身上並沒有得到什麼。李琮事先就有命,旨在威逼孫公讓合作,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壞了孫公讓的性命。可這長安城中有名的商賈孫公讓,牙關口風之緊,出乎慶王府幕僚淳於信的預料之外。任憑慶王府的人將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他愣是沒有開口吐露一個酒方。

    這些日子,淳於信算是用盡了渾身解數,威逼利誘毆打,種種的招數全部用光,孫公讓就像是一塊廁所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就在淳於信進退兩難的時候,玉真的人終於尋到了這所秘密關押孫公讓的宅院。接到手下人的密報,玉真和李宜帶著煙羅谷的數十名侍衛趕到了這所宅院,被李琮慶王府的侍衛死死阻擋在門外。

    ……

    ……

    李隆基狠狠地跺了跺腳,怒斥了一聲,「孽障!」

    李琮覬覦蕭家產業的事兒,李隆基也有所耳聞,但他並沒有太當回事兒。他沒有想到的是,李琮會如此迫切和不擇手段,而玉真和蕭家的反應,也似乎過於激烈。

    李隆基擺了擺手,剛要讓高力士去制止這場皇族間無聊的械鬥,突然見三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

    「皇上,劍南道急報!」

    「皇上,隴右道急報!」

    「皇上,朔方道密奏!」

    將三鎮節度使的急報拿在手裡,李隆基匆匆掃了一眼,渾身陡然一震,面色旋即變得漲紅和古怪起來,他的手心居然有些顫抖,搖晃著手中的軍報,望著一臉愕然的高力士,聲音變得有些狂喜和嘶啞起來,「老東西,老東西,你可知道這上面寫的什麼?」
正文 228章   東宮人選

力士一怔,躬身問道,「老奴不知,請皇上明示……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來,剛要說話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戛然而止,只淡淡擺了擺手,「罷了,此事朕暫且保密。去吧,老東西,你去,去找盛王,你跟盛王一起處理蕭家和慶王府的事兒,該怎麼處置,不用朕來教你吧?」

    高力士眉頭一跳,心中隱隱有些忐忑,儘管他跟隨李隆基多年,對他的心思揣摩得非常透徹,知道李隆基是個什麼意思,便躬身一禮,匆匆離去,出了皇宮。

    望著高力士有些蒼老的背影,李隆基不知怎麼地竟然生出了幾分感慨,向盈盈走過來的武惠妃笑了笑,「愛妃,這老東西也老了,人哪,還真是不服老不行哪!」

    武惠妃嫣然一笑如少女一般,讓李隆基看得有些癡了。

    「皇上,高大將軍忠於皇上數十年如一日,著實不容易了。」武惠妃柔聲道,「皇上有這樣一個忠心的奴才,也算是幸事了。」

    「不錯。這老東西雖然有些私心,但對朕之心卻是天日可表,朕心甚慰。」李隆基感歎地一笑,「可這老東西老了,朕,朕也老了。」

    「皇上春秋鼎盛,正當壯年,何老之有啊!」武惠妃溫柔地依偎過來,也不管那侍立在一側的太監和宮女,突然又吃吃地一笑,緋紅了嫵媚的臉頰,低低道,「皇上這幾日讓臣妾死去活來的,就算是老,也是老當益壯呢。」

    李隆基朗聲大笑起來,順勢將武惠妃擁抱在懷裡。

    武惠妃半推半就地倒在李隆基懷裡,正在享受著這片刻的柔情蜜意,突聽李隆基肅然道,「愛妃,朕想要立儲了!」

    武惠妃嬌柔的身子一顫,但卻還是強忍著滿腹的急切,默然依偎在李隆基的懷裡,任憑他那隻大手在自己的背上輕輕的撫動著。

    「愛妃。你難道不想聽聽。朕想要立誰為儲君嗎?」李隆基嘴角浮起一絲玩味之色。

    「皇上。臣妾是女人。臣妾自知不能干預朝廷立儲地大事……」武惠妃幽幽道。「不管皇上立誰為儲君。臣妾都沒有意見……」

    「朕本不願立儲。朕認為朕還能掌控著大唐天下數十年。甚至——但最近朕明顯感到了精力不濟。朕要不是為了祖宗傳下來地江山社稷。早就撒手跟愛妃逍遙自在去了。何必天天點燈熬夜地受盡煎熬……所以。朕決定要立儲了。」

    李隆基一本正經大義凜然充滿感歎地話。讓他懷裡地武惠妃聽了不禁暗暗腹誹他虛偽:明明是自己放不下手中地權力。還說什麼為了祖宗社稷?

    李隆基微微一笑。又道。「朕知道愛妃地心思。這麼多年來。愛妃心疼和偏向自己生地兒子。這也很正常。朕不怪你。朕這些年。與愛妃恩愛非常。但一直都沒有給愛妃一個皇后地名分——朕知道。朕實在是虧欠了愛妃呀。可是愛妃也要體諒朕地苦心。當年武氏篡權李氏江山易人……如果朕要是讓愛妃做了皇后。朝野上下便會怨聲載道。大唐江山不穩哪!」

    武惠妃又是幽幽一歎。「臣妾明白。臣妾沒有怪皇上。

    這些年,雖然沒有皇后的名分,但皇上對臣妾的寵愛,已經讓臣妾感激不盡了。」

    「朕原本想要立壽王李瑁為太子,以彌補朕對愛妃的虧欠。但是,朕想來想去,壽王為人軟弱而沒有主見,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安邦,將大唐江山交在他手裡,朕實在是放心不下啊。要是有個差池,叫朕如何在九泉之下去見李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朕今日就跟愛妃說句實話吧。請愛妃也轉告壽王,這太子之事,讓他罷手吧,免得再爭來爭去的,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都是朕的兒子,互相仇視為敵,這讓朕如何能接受得了?」李隆基沉聲道。

    武惠妃全身一震,嫵媚的臉色再也遮掩不住深深的失望之色。她哦了一聲,猶豫了一會還是低低問了一句,「不知皇上要立哪位皇子……」

    李隆基掃了武惠妃一眼,繼續道,「盛王,年紀太小,朕對他也並不放心……」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把武惠妃心裡潛藏的那一點希望生生打碎。武惠妃顫抖了一下,渾身感覺冰冷,手足無措。

    「在朕的皇子中,唯有慶王李琮頗有朕之風,心性沉穩,行事果決,有帝王之才幹。」

    李隆基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境界」中,渾然沒有顧及武惠妃的感受,淡淡的聲音飄進武惠妃的耳朵,如針扎一般刺動著她的心臟,讓她心寒意冷,幾近窒息。

    「但是,慶王雖有幹才,但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沒有容人之量且膽大妄為,朕深不喜

    。大唐,如果要讓李琮來執掌,朕也擔心會生出禍端T長歎一聲。

    武惠妃微微一怔,心道,你這個不立,那個不喜,你到底要立哪個?

    正在心裡暗暗不滿,卻又聽皇帝的話傳進耳朵,「朕這些兒子,沒有一個讓朕放心。倘若他們中有一人能像蕭睿那般,既有滿腹才學,又有經世之綸,還有勇武之氣,朕又何必等到今日還遲遲不肯立儲?」

    「或者,能如宜兒那般恬淡多智也好。」李隆基喟歎著。

    李隆基提起李宜,倒是沖淡了武惠妃心中的冰冷和「怨氣」,想起自己女兒年輕守寡腹中還懷著一個孩子,武惠妃不禁長歎道,「宜兒的命好苦……她跟蕭睿好不容易走在一起,如今卻人去宅空,還帶著一個遺腹子。」

    起李宜,武惠妃頓時又想起一件事來,不由冷笑了一聲,「皇上,宜兒好歹也是皇上的女兒,當朝的公主,如今蕭睿屍骨未寒,慶王就開始欺負蕭家的孤兒寡母,哼,皇上要是不管,臣妾可是要為宜兒做主的。」

    李隆基微微一笑,緊了緊手,將武惠妃擁著,「愛妃,朕看,你我就不要管這些兒女之間的事兒了……愛妃放心就是,蕭家不是那麼容易受欺負的。」

    武惠妃剛要不滿地說兩句,李隆基哈哈笑了起來,「好了,召盛王進宮晚宴,愛妃與朕當面問問他,到底想不想進東宮?」

    武惠妃陡然一震,遲遲才遲疑著問道,「皇上,你不是……」

    「不錯,盛王年紀太小,朕卻是不太放心。但是,朕的皇位總是要由朕的皇子來繼承的,盛王比其他皇子最大的優勢就是年紀幼小,尚可以從容調教,免得敗了李唐江山啊!」

    「而且,盛王還有……」李隆基微笑不語,沒有再說下去。

    武惠妃大喜過望,掙脫開李隆基的懷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臣妾替琦兒拜謝皇上恩典!」

    李隆基笑了笑,「起來吧。盛王畢竟是你我的兒子。」

    ~~~~~~~~~~~~~=

    玉真和李宜帶著一眾侍衛,怒氣沖沖地站在長安東北角的這一座宅院門外,正要往裡沖,卻被李琮帶著侍衛擋在了門外。

    玉真冷笑著,「慶王,你將蕭家的人關在此地,我勸你早早將人放了,皇姑我看在皇上的面上,替你們兩家說和說和,此事就這麼罷了,倘若你執迷不悟……」

    玉真的話還沒說完,李琮嘴角一曬,躬身一禮,「皇姑,不是李琮不給你和咸宜妹妹的面子,實在是你們找錯了地方,這是慶王府的一座別院,裡面何曾有蕭家的人?」

    李宜推開身邊的侍女,面沉似水,上前冷冷地望著李琮,「慶王皇兄,你不要欺人太甚!子長雖去,但蕭家還有我們姐妹四人在……你如此司馬昭之心,誰人不知?」

    李琮微微笑著,「咸宜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

    ……

    兩下正在僵持間,就在玉真和李宜的耐性一點點消磨殆盡的時候,高力士和李琦匆匆騎馬跑了來,高力士在馬上遠遠呼道,「皇上口諭。」

    李琦匆匆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慶王兄,玉真皇姑,父皇讓我來……」

    李琦的話還沒說完,李琮便冷笑了起來,「讓你來作甚?」

    見李琮眼中投射出的**裸的不屑一顧的神色,李琦卻裝作沒有看見,依舊一點點地淡淡道,「慶王兄,父皇讓我來看看,是什麼事兒讓慶王兄跟玉真皇姑和咸宜姐姐自家人鬧誤會。」

    說罷,李琦拔腿就要往宅院中進,他的侍衛衛校等幾人緊隨其後。

    慶王府的侍衛腰中的佩劍一橫,就擋在了李琦的跟前。

    李琦皺了皺眉,斥道,「放肆!」

    李琦旋即又從懷裡掏出李隆基的御賜金牌來,回頭向李琮淡淡一笑,「慶王兄,這可是父皇的意思。」

    李琮面色一凝,咬了咬牙,擺了擺手。

    李琦笑吟吟地帶著侍衛漫步走進院中。不多時,他就堂而皇之地走了出來,身後,衛校等人攙扶著一個盛王府侍衛打扮的「孫公讓」來。

    見眾人各異的神色,李琦向李琮拱了拱手,「慶王兄,好了,既然院中並沒有蕭家的人,我回去向父皇覆命了。」

    李琮面色陰沉地扭頭無語,帶著自己的人走進院中,轟然將院門緊閉起來。
正文 229章    喜從何來

玉真是何許人。見李的「矯揉造作」和故弄玄。便隆基的意思。看起來。皇帝雖然明知李所為。但還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不想追究李琮憑借她對李隆基的瞭解。這不奇怪。但她卻感到奇怪的是。盛王琦這少年何時變的這般沉穩了?

    玉真明白。李宜也不是傻子。但宜心裡卻還是很不舒服。覺的著實不下這口窩心氣去。

    李琦笑著上前來躬身道。「皇姑。姐姐。

    」

    被折磨地一息的孫公讓早已支撐不住。被盛王府的侍衛匆匆送走。找大夫診治身體去了。

    玉真歎了口氣。「宜兒。既然你'|父皇出面。孫公讓又沒有傷了性命。此事就這麼罷了吧。」

    李宜默然無語。突然笑了笑。「琦弟今日表現。令姐姐刮目相看。」

    李琦臉色微微漲紅。悵然道。「姐姐。我這些天總是想起姐夫在世時說過的那些話……姐夫說的對。誰都幫不了我。只有我自己才能幫自己。」

    ……

    ……

    「盛王殿下。大喜了。」武惠妃''裡的管事太監德進的盛王府。見李和玉真咸宜兩女正在院中的葡萄樹下說。不由笑吟吟地躬身下去。「原來玉|殿下和咸宜公主殿下也在此。馬德有禮了。」

    馬德是武惠妃的心腹。自然跟李琦和李宜熟絡地很他是這盛王府的常客。常來常往。

    見馬德興沖沖的樣子。李琦也是一怔。「馬德。喜從何來?」

    「殿下。皇上和娘召殿下和咸宜公主進宮晚宴。既然公主殿下在盛王府。也省的馬跑一趟蕭家了。」馬德嘴角的笑容越來越重。

    「哦。」李搖了搖頭。「好端端地父皇和母妃怎麼會召我入宮晚宴?」

    馬德笑而不語。「這個。呃馬德就不知了。」

    玉真心頭一動。突歎了口氣。心道你終於決定了嗎?」

    玉真起身輕輕拍了拍李琦的肩膀。「琦兒。跟宜兒趕緊入宮吧。皇姑有一句話你要謹記在心。你之本性純真少年天性。想怎麼樣便怎麼樣。不要學壽王那虛來套去的花招。好了。皇姑回去。待過幾日。皇姑也自設宴為你賀喜。」

    李琦更加怔住了。

    一旁的李宜若有所思地沉吟一會突然眼前一亮。暗暗心裡歡喜。

    李宜和李琦一道直接進宮。到了武惠妃的宮苑這才發現。這其實照舊是一場尋常地家宴。

    李隆基兩口子坐在上首。已經等候多時了。

    李宜和李琦並肩進來。一起拜倒在地。

    「孩兒拜見父皇母妃!」

    李隆基嘴角玩味地望著李琦。笑而不語。而心情非常好的武惠妃則忍不住內心的巨大喜悅。竟然親自起身去扶起了自己地一雙兒女。笑道。「好了在父母妃面前。不要這麼謹。」

    說著。武惠妃向李琦暗暗使了個眼色。

    這眼色讓李琦多少些莫名其妙。但他生性聰穎。從馬德的過度的興奮與玉真地言辭古。再到自己母妃方纔這個眼色。少年心裡稍加梳理。便的出一個令他喜的結果來。喜從何來。天之喜啊!

    李琦忍不住向他往日裡不敢正眼看的父皇望去。見他深沉的眼神中居然的透出幾分柔和。心裡更加歡喜激動地手心都顫抖起來。

    坐定。

    開始默默地吃喝。由於李隆基一沒有做聲。這殿中的氣氛著實有些詭異和沉悶。

    終於。在武惠妃嗔怪的眼神中。隆基還是緩緩沉聲道。「兒!」

    李琦一驚。陡然起聲音有些發顫。「父皇。兒臣在!」

    「你可願意做朕的君?」

    雖然心裡有些底。雖然這句話期待已久。但當這句話真正傳進耳朵的時候。李琦還是有些緊張地說不出話來。他支支吾吾地。面色漲紅起來。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武惠妃暗暗著急。不住出言道。「琦兒。你父皇問你話來。」

    「願意。我願意。」李被武惠妃一催。急急道。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來。「願意就好。好了。你且坐下。待明日。朕就會傳昭。立你為東宮太子。」

    「這兩日。你便留在你母妃宮中吧。」李隆基又。

    ……

    ……

    李隆基喝了一個大沸。他不顧武惠妃的再三挽留。還是堅持要去御書房批閱奏折。臨走之際。他突然搖晃著身子大聲問道。「兒。朕來問你。如今你勢單力孤年齡又幼少。倘若要做了東宮太子……如今蕭睿又不在。你身邊無人。指望誰來著?」

    李琦一愣。低低道。「孩兒指望父皇。」

    「好。好。」李隆基大笑而

    塵煙瀰漫。鋪天蓋地而來地竟然是吐蕃人而是人女王阿黛率領0兵。這讓蕭睿暗暗鬆了口氣。

    黑衣黑甲的兵陣嚴整。號令一。紀律嚴明。這讓李光弼和李|業看了也不禁暗暗點頭。對這統兵人女王暗生了幾分敬意。

    一個女子。能整軍如此。非常不易了。

    阿黛依舊是蕭睿熟悉的那一身火紅色的紅衣皮甲。修長而健美的身形在紅衣皮甲的襯托下。的分外英姿颯爽。阿黛翻身下馬。幾步上前拜了下去。「阿黛迎接蕭大人來遲了!」

    蕭睿拱了拱手。詫異道。「女王殿下何以知曉蕭睿來此?」

    阿黛用讚賞的眼神向|300裸著上身雄壯的|林軍軍漢掃了一眼。然後微微一笑。「阿黛-就的到消息。說是吐蕃境內有一支唐軍縱橫馳。阿黛一猜就是蕭大人。所以。阿就率軍來此接應。呵呵。」

    蕭睿一怔。「女王殿下怎麼知道蕭睿會走劍南道而非涼州?」

    「蕭大人地心思阿黛並不清楚。但是阿黛明白如果蕭大人僅僅是為了逃命。就不會在吐蕃境內搞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動靜了。既然蕭大人停留在吐蕃境內這麼久。阿黛就想。蕭大人會改道康巴。從劍南道回歸。而最合適的地方。大概就是我'|區了。阿黛就帶50兵駐紮在這一帶。等候蕭人多時了。」

    阿黛的神色微微投射出一絲狡黠。明媚而清澈的眼神使勁在蕭睿的隊伍中巡著。似是要|尋吐蕃贊都松芒布結的蹤跡。

    蕭睿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阿黛。突然淡淡一笑。「不知這是女王殿下的主意還是女王殿下背後那位先生的……」

    阿黛一呆。想了想便嫣然一笑。「怪我師父說。這事兒瞞不住蕭大人。沒錯。阿黛是奉師命在此等候大人。」

    阿黛背後有一個神秘的唐人。傳授了她一身地武藝和兵法韜略。還灌輸給了阿黛一肚子的文化。而這。當日初次來區的時候。蕭睿便是知曉的。

    不成想。自己選擇從康巴古道入劍南。竟然讓這遠在區的神秘人猜了個正著。由此不免真正勾起蕭睿對他的濃厚興來。

    蕭睿哦了一聲。「謝女王殿下的厚誼。蕭睿銘記在心。容蕭睿他日後報!」

    阿黛吃吃一笑。「蕭大人說的這麼鄭重其事。倒是讓阿黛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們人到了蕭大人的幫助良多。阿黛聞蕭大人有難。豈能不來相助?蕭大人。此地距離我們區的阿麗城已經不遠。阿黛懇請蕭大人移軍阿麗城暫且歇息兩日。」

    蕭睿笑了笑。「是不是那位先生要見蕭睿?」

    阿黛嘻嘻笑了起來。「是哦。我師父從南寧州雖我一起行軍前來。一直在阿麗城裡等候大人呢。還望大人賞光。」

    ……

    ……

    30|林軍終於到了徹底放鬆的機會。在人載歌載舞的歡迎中。30|林軍士卒昂首挺胸地跟在蕭睿的馬後。縱馬進了阿麗城。駐紮在城中兵的一所閒置軍營中。被人好酒好肉地熱情招待著。

    而蕭睿。在略加休後。換了一身普通的唐人服飾。默然跟在阿黛屁股後面。去了城中一所幽靜的人民居。路上。阿黛突然回頭一笑。「蕭大人。你不要開口閉口的女王殿下。叫我阿黛就好。」

    「女王殿下是大唐子冊封的人女王。蕭睿豈敢怠慢?」

    「……」阿黛有些失望地低頭沉了一會。然後頭瞥了蕭睿一眼。見他神色平靜舉止從容。忍不住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就是阿黛。不是女王!」

    蕭睿微微一笑。

    而這個時候。他已發現了那座常尋常的人竹樓。門口站著的一個身著唐人青衫的蒼老身形。此面色清秀。即是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但也遮掩不住其臉上的清雅。下一縷雪白的長鬚。手中握著一根原木的杖。神深邃清寧。

    老者在打量著蕭睿。蕭睿也在打量著他。兩人默對站在原地對視著。良久良久。

    阿黛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跺了跺腳嗔道。「師父。你們總不能老是站在這裡發呆吧?有什話。我們進再說好不好。」

    老者微微笑了起來。躬身行了一禮。「久仰蕭大人大名。老漢有禮了。請進。」

    蕭睿拱手還禮。面上浮起幾分好奇。「敢問先生高姓大名。何以遠離中原來到區定居?」
大唐酒徒230章竹樓相會


    看這阿黛的師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倒是真有幾分高人的風采。蕭睿一直在猜測他的來歷。這究竟是什麼人?蕭睿開動起自己的大腦網絡開始不斷的檢索。了半天的神。也沒有「查詢」出這老頭是何許人也。

    貌似。在這一段歷史上。沒有太出名的高人隱吧?還文武雙全?

    見蕭睿神色變幻。老者淡淡一笑。起他案幾前的竹製茶盞。敬道。「這是老夫自製的清茶。聞聽蕭大人素喜清茶。還請品嚐。」

    蕭睿一怔。心道他對我倒是挺瞭解的。

    端起竹製的茶。一股子清香撲而入。茶水淡綠清澈。漂浮著幾枚翠綠欲滴的茶葉。蕭睿小了一口。忍不住讚道。好茶!入喉爽口。滿口餘香。清而厭。茶中精品也。」

    老者呵呵一笑。「想不到蕭大人不僅浸淫酒道。還對茶道所知甚深哪。」

    蕭睿臉色一紅。笑道。「蕭睿順口胡說。讓先生笑了。先生」

    老者見蕭睿還是要問他的來歷。便向阿黛瞥了一眼。阿黛皺了皺眉。嘟囔了兩聲。這才起身走出竹樓。並為兩人掩住了門。

    老者避而不談自己的來歷。反而緩緩起身。眼神變的再次深邃而清寧。淡淡道。「蕭大人。開圓二十一年夏。老夫夜觀星象見大唐上空萬星聚攏。吉星高照。此乃大唐繁盛之兆。然則。天星卻突起掠過天際。落入河洛之的。又是凶兆……」

    蕭睿聽著老者低沉的話語。心頭覺非常失望。他倒是什麼高人隱士原來不過是一裝神弄鬼的人罷了。什麼占星術。從現代科'社會穿越而來的蕭睿焉相信這套把戲。

    但老者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陡然一震。心裡一顫。

    「天狼星落入河洛之時。正是洛陽浪蕩子蕭睿脫胎換骨之際。蕭大人以為然否?老夫鑽研占星術數十無從洞悉天機。但恰恰是開圓二十一年夏的天機讓老夫隱隱窺視到一絲老夫觀蕭大人心海之中。倒是隱藏著莫測的天機……」老者這番話說著。眼中的深邃空靈越加如星空一般深不可測。

    他渺渺的聲音迴盪蕭睿耳際。蕭睿定了定神緩緩起身道。「先生有話不妨直言。」

    「也沒有什麼。只是老夫深覺。唐的吉兆似是天狼星降世的凶兆破。隱隱要有刀兵。隱隱要亂世啊!但吉星高照之征又牢不可破。這讓老夫頗為疑惑。」老者話鋒一轉。「老夫直到最近方才醒悟。這機變之棋子怕是掌握在蕭大人手中呵。」

    「先生的話讓蕭睿聽不明白。」蕭睿皺了皺眉。

    「呵呵。行軍之道。所謂一鼓作再而衰;而盛極必衰盛衰循環。也是天道之理。人之禍福相依。朝代之紛更替。不是如此。大唐世已達百餘年。如今怕是也到了盛極而衰的時候了。而至於這天下盛極而衰的變數。與蕭大人有莫大的關係。」老者清寧深邃的眼神緊緊投射在蕭睿的身上。

    蕭睿心中一驚心道這老神棍不是要蠱惑自己反吧?

    老者見蕭睿沉吟不語便又自顧說道。「蕭大人莫要妄自菲薄且老夫從頭道來。蕭大人如今擁有絕世的財力。還有無與倫比的才聲名望。無論是在朝在野。只要蕭大人有'……一切就可逐步推進。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蕭睿對這老頭的好印象漸漸減了半。他淡然一笑。「我也聽明白了幾分。想必先生是把蕭睿看成是頗具野心之人了。」

    老者嘴角一曬。反道。「難道不是嗎?」

    蕭睿愕然。面色慢陰沉下來。

    「蕭大人廣行義舉。又廣加濟。還捐獻軍餉…這一切意味著什麼?老夫倒不以為。這完全都是蕭大人的高風亮節……蕭大人一反常態的公開支持盛王奪嫡。還有此番在吐蕃境內搞出的事情。竟然俘虜了吐蕃贊普……」老者說到這裡。微微笑了起來。

    蕭睿皺了皺眉。「聽先生的意思。是說蕭某人純屬沽名釣譽了?」

    「非也。」老者搖了搖頭。「老看來。蕭大人正在一點點為自己的來日做打算。舉例而言。蕭大人跟慶王李琮有嫌隙。所以蕭大人絕不會容許慶王登基繼位。所以蕭大人公開支持盛王參加奪嫡。」

    「老夫說的可對?」老者呵呵笑道。

    蕭睿不的不說。這老頭的確是猜中了他的心事。也看穿了他的幾分心思。他深深的望著老者。點了點頭。「這方

    慮。」

    「不知蕭大人想過有。倘若事情最終不按照蕭大人的推動和佈置向前。蕭大人又該如何?倘若大唐皇帝愣是要立李琮為儲君。你又該如何?倘若大唐皇帝哪一變臉奪了你的榮華富貴。你該如何?倘若皇帝不下你富可敵國的財勢。你還該如何?……」老者的言辭變的犀利起來。

    蕭睿啞然。老頭說沒錯。他為了自保。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一點點在佈置安排。試推動歷史在著最理想的軌前進。但是。倘若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和預想。自己又能怎麼樣呢?

    比如。假如李隆基要真是看上了自己的玉環。像歷史上一樣奪了去。他……蕭睿想到此處。心頭一滯。突然有一種暈眩感和窒息感。

    老者笑了。笑的是那麼的燦爛和詭異。

    「所以。老夫覺。蕭大人最終。不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你都會走上那一步。這是上天注定的結果和宿命循環。你逃避不了。大唐也逃避不了。」

    老者緩緩起身在竹樓的壁上扯了一把。一張布制手繪的山河的理圖呈現在蕭睿的眼前。

    「既然逃避不了。為將來計。蕭大人何不早做準備?」老者用手指著吐蕃。「此番蕭大人俘虜吐蕃贊普並將之帶至大唐。這便是天載難逢的機會。」

    蕭睿默然不語。只是盯著那的圖

    「此事只要運作的好。很容易變成蕭大人的大榮耀大功績。有了這份功績。蕭大人無論是朝還是在軍。都有了強大的資本……如果老夫沒有料錯的話。不久之後。大唐皇帝便會立盛王李琦為太子。繼而。按照大唐皇帝多疑的性。還會讓慶王李琮入軍。甚至可能讓之節制一鎮軍馬。從而以軍權制衡新太子以及蕭大人。」

    「而一旦李琮以親王皇子之身節制一鎮藩屬。其目的的必是隴右。而這個時候。便是蕭大人脫離朝堂紛爭。真正走向天下的絕佳時機。」

    見蕭睿還在保持沉。老者頓了頓又道。「李琮暗中指使皇甫唯明在右私自擴軍。以為情做的機密。其實並非什麼秘密。最起碼。瞞不過城府深沉的大唐皇帝。想必也沒有瞞過蕭大人?老夫想。如果蕭大人在朝中略微給琮一點壓力。李琮便會瘋狂加快擴軍的腳步。而這。就會觸碰到大唐皇帝的接受底線從而。為蕭大人帶來了機會。大唐皇帝為了防備萬一。定然會讓蕭大人降臨藩統兵以抗李琮。」

    蕭睿淡淡一笑。「直接召李琮回京便是。何必那麼麻煩?」

    「如果召李琮回京。李琮必反。這一點。多疑審的大唐皇帝必心知肚明。」

    「……」

    「而要抗衡隴右的李琮。蕭大人必將去這西域的安西四鎮。西域與中原之間隔著茫茫戈壁沙漠。而域之的頗多綠……蕭大人完全可以在西域從容培植自己的力量。然後即便是最後事敗。也可退守西域。進可攻退可守。此乃天意。」老者的話語間漸漸變有些興奮和狂熱。

    「什麼天意。我想這是先生的意願吧。」蕭睿嘴角一曬。

    老者不以為意。笑了笑。又緩緩坐了回去。「老夫只是就事論事。為蕭大人說一說這未來之事。至於蕭大人聽或者不聽。|便是蕭大人自己的事情了。」

    「請問先生究竟是何人?」蕭睿追問道。他心裡的好奇感越來越強烈。這老頭太不簡單了拋開所謂裝神弄鬼的星象論不說。他對大唐天下大勢的分析對於大唐皇帝品性的瞭解。都非常人所及。他。不會是一個隱士。

    老者歎了口氣。「蕭大人一定要道的話。老夫可以直言相告。」

    頓了頓。老者低低道。「老夫姓。大|世祖明皇帝之嫡孫大隋皇太子楊之子楊凌」

    此話一出。蕭睿陡一震。心道那個乖乖。難口口聲聲大唐皇帝。口口聲聲朝代更替。原來竟是|朝暴君楊廣的親孫子。天!

    蕭睿定了定神。突然笑了起來。「蕭睿失敬了。原來先生還是前朝貴冑。今日先生厚意蕭睿心領了。不過。蕭睿並非劉皇叔。先生也並非諸葛亮。這所謂逐鹿下的雄心壯志。蕭某就權當是一場笑話。過耳不記了。告辭!」

    蕭睿飄然而去。

    望著蕭睿離去的背。楊凌清越的臉上浮起一片笑意。阿黛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身後。朗聲道。「師父。你們談妥了嗎?」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