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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章 斬龍之途 光輝照耀你我! (四)

    場上一下變得寂靜無聲。

    切斯特騎士淡淡一笑,在周圍人看來,他顯然並沒有在意這句話,但是羅瀾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眸深處那一閃而逝的殺機。

    這時,一把輕柔的語音響起,適時緩和了這份緊張:“幻術結界只是人類的稱呼,在精靈世界里,幻術又被稱之為虛詐、虛偽,所以佛羅桑德斯先生如此說法並不值得奇怪。”

    黛芙妮臉上掛著淺淺微笑,她轉首向一名紅袍法師,道:“瑟茵萊大法師學識淵博,特別是在古精靈語的研究上的成就更是大陸上屈指可數的,不知道我說得對否?”

    這名紅袍法師被黛芙妮當面奉承了一句,頓時洋洋自得,雖然明知道被人當槍使,但還是忍不住想要賣弄一番,咳嗽了一聲,露出一副嚴肅高深的模樣,摸著鬍鬚緩緩道:“古精靈語是大陸語體系的母語,但其特點是涵蓋面廣,同樣一個詞語在不同場合可做多種解釋,而人類語在萬千年的演變中已然與之分離,所表達的意思也更為豐富,所以黛芙妮神官只是說對了大半,當然,在眼下的場合,這位半精靈先生所想表達的自然應該是幻術了,呵呵。”

    羅瀾暗罵了一句老狐狸,這番話誰都沒有得罪,但是其中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明白,可又不至於使當事人當場撕破臉皮,等若同時給了雙方一個臺階下,可謂圓滑老辣。

    佛羅桑德斯嘿嘿笑了笑,沖著切斯特擠眉弄眼,仿佛在說,果然是這樣麼?

    切斯特騎士輕輕搖了搖了頭,背轉身去,一副不與其計較的大度做派,可是羅瀾卻瞥見,前者的手正緊緊握著佩劍劍柄。上面隱隱凸出了幾根青筋。

    遭遇了這場戰鬥後。眾人明白黑龍並非是想像中那麼容易對付,紛紛打起精神。重新整佇列陣,相互關照戒備,穩穩向石橋的對岸推進。

    但是一路上並沒有再發生什麼變故。經過了半沙漏時的前行,長長的佇列終於到達了五座巨型洞門的跟前,並停住了腳步。

    羅瀾仰首望去,只有站在這里,才能體會古代文明的偉大,完全從山壁上開鑿的五座半橢圓形石門高達四五十米,深沉幽暗的隧道直通山腹,一眼望不到盡頭,難以想像當初動用了何等龐大地人力物力才能將其貫通。

    “如果我是尼姆巴斯特,肯定在這里有所安排。”亞歷山大策馬與羅瀾並肩。看著那神秘深邃地通道,冷笑道:“這麼好的地勢,簡直是打埋伏地絕佳場地,如果再在背後佈置一支騎兵截斷退路,哼……”

    羅瀾輕笑一聲,搖頭道:“深淵生物畢竟不是人類軍隊,雖然個體強大,但總是各自為戰,難以約束,否則也不會在萬年前的深淵戰役中敗退下來。想來當年深淵之主做不到的事情,黑龍做起來也未必能輕易做到。”

    他所說地是在史書上被稱為創世紀以來,阿波羅大陸第二戰役----深淵之戰,那一戰過後,人類才真正力壓各大種族。一躍而成為大陸霸主。不過英雄時代就此開始衰敗,直到五千年前的第三戰役之後徹底落幕。

    亞歷山大和羅瀾靜靜站在石門前。遙望著上方那古老的符文和石像,輝煌的歲月已經一去不復返,而繼續抒寫歷史的人或許就是他們中的某一個。

    正感慨中,一名教僕來到了羅瀾馬前,恭敬垂首道:“教牧大人,摩戈華茲修士長請您移步一敘。”

    羅瀾抬眼望去,幾名修士長正圍在一處,不知道在低聲談論著什麼,他微微點頭,教僕立刻側身做了個敬請的手勢。

    擺手示意希婕絲不必跟來,徑直來到摩戈華茲等人面前。

    “教牧大人,”摩戈華茲在馬上微一欠身,微笑道:“請您過來,是想找出一個妥當的方法通過這里。”他向那奧拉瑟看去,後者緩緩介面道:“五條通道,我們不能把賭注押在一起。”

    羅瀾思索了一下,修士會的人數足夠多,如果合理分開五路,自保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究竟該怎麼分呢?他不禁抬頭看了一眼,恐怕這才是請自己過來地原因吧?

    梅薇思眉頭一皺,道:“這件事很簡單,各自帶領本隊及扈從,萬一遇到意外,不論是調度還是下達命令都不至於混亂。”雖然身為女性,但是她的風格是雷厲風行,想到就做,這句話說出來就已經是她的決定,儘管語氣平靜,但卻有著一股不容回斡的堅決。

    只是她似乎還忽略了一個人,迪恩蘭斯這位獨眼修士長沒帶任何扈從,難道這也能算作一路?可是這人此刻還沒有任何覺悟,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毫不相關,還在不停打著哈欠,一臉困倦。

    梅薇思微哼一聲,斜藐了一眼,道:“那群廢物,就由他帶著吧。”

    那群廢物,指得是貴族領主們的護衛和雇傭兵。

    羅瀾心中一動,梅薇思看似輕視的態度中卻暗含著對迪恩蘭斯實力的肯定,看來此人的確是修士長中實力最強大的人。

    “就這麼辦吧,”迪恩蘭斯沒有任何不悅,聳聳肩就轉頭離開了。

    羅瀾與摩戈華茲對視了一眼,後者抬手放在胸口,道:“通過山腹後,希望第一眼就能看到教牧大人,願主地光輝與您同在。”,

    “光輝照耀你我。”羅瀾依著教禮,在自己的額頭和胸口各自虛按了一下,回到了自己佇列中。

    很快,原本齊整的佇列經過拆分之後,頓時變得壁壘分明,各自陣營的實力強弱一眼可辨。

    催促前進的號角再次響起,大隊緩緩移動,朝著黑沉地隧道不疾不徐地湧入。

    羅瀾扯過馬韁回首掃視前後,從此刻起,他將率領扈從單獨面對強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幾名修士長互相爭鬥地另一種方式,弱者很快將會被淘汰,甚至死得無聲無息,而強者必能堅持到最後,收繳那枚成熟的果實。

    他深深吸氣了一口氣,抬頭看望上方,巨大地洞門邊沿從頭頂緩慢移過,隊伍依次進入隧道,就如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逐步深入後,光線漸漸被拋至後方,所有人仿佛被這黯淡幽深的氛圍感染,除了鋼靴和馬蹄聲敲打著堅硬的地面的聲音外,沒有一人主動發出聲響,整個通道似乎都在腳下發出微微的震動,一股莫名的壓抑感沉壓心頭。

    “點燃火炬!”

    一聲叱呵,左右和前方佇列都舉起了火把,火光的照耀,讓所有人覺得胸中的憋悶頓時減少了許多。

    但羅瀾明白,這其實除了心理上的安慰,並沒有帶來多大的優勢,因為深淵生物多數都能在黑暗中視物,對火光分外敏感,給自己指明了道路的同時,也等若是給對方標明了己方陣營的人數和前進速度。

    隨著越來越往山腹深處行走,地勢在逐漸向上延伸,而通道也愈加寬闊,照這樣看來,整個隧道應該呈現的是一種外收內弛的喇叭狀。

    在這種環境下,使羅瀾恍惚中又回到了那個經歷噩夢的洞穴中,眼中的火炬漸漸與記憶中的景象重合為一體。

    那里不見天日,只有一根似乎永不熄滅的火把在“畢剝”跳動著,薄薄的黑煙里飄散出油脂和松木的淡淡焦味。

    他還記得,總是在深睡中,那絕不留情的一擊就會如毒蛇一般竄出,冷酷無情地撕碎自己香甜的美夢。

    然後毒蛇又悄然退去,再到他漸入昏沉的時候……

    “嘶……”

    羅瀾猛然一醒,他的皮膚似乎又接觸到了那冰冷的吐息。

    這是危險的徵兆!

    感官本能地提升到了極限,身體里的暗能全部集中到了對外的感知上。

    整個隧道一下變得不同了,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景象,都如棋格一般整整齊齊,絲毫不亂的擺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既融為一體,又彼此分割。

    透過沉重的腳步和鎧甲的撞擊聲,隧道兩側清晰傳來的是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那氣息帶著口腔里腐爛食物的腥味飄過了鼻端,他甚至能感覺到,這某個發出呼吸的主人擁有一具龐大強壯的身軀,裸背正緊緊貼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肌肉繃緊,拼命壓抑著自己興奮和暴虐的衝動。在一支支火光的背後,一雙雙眯起的眼睛泛著幽暗的藍光,掩飾不住的殺戮渴望正從眼縫中滲透出來。

    “光輝……”

    羅瀾喃喃低吟,聲音在空蕩的甬道中跳躍,仿佛從極遠的地方飄來。

    亞歷山大瞿然轉過頭來,這是他和羅瀾約定的暗號!他大喝道:“閉眼!”

    “照耀你我!”

    一蓬堪比烈陽的光芒自羅瀾身上爆發出來,黑暗頓時發出驚恐萬狀地嘶叫。

    隧道,亮如白晝!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一章 斬龍之途 亡靈進化 (五)

    整整一段長達百多米的隧道被強光堵塞,周圍的景物被照得纖毫畢現。

    如果此刻有人能睜開眼睛,便能看見一個挨著一個的深淵食人魔靠在濕冷的岩壁上,暗藍色的皮膚在光芒下幾乎變成了岩石般的灰白,猝然而襲的光芒無孔不入地紮入眼睛,刺痛著神經,令它們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可惜羅瀾所發出的光線只是他的天賦,而不是真正的陽光,否則必然能給予食人魔以重創,可即便是這樣,也給這群深淵生物造成了混亂。

    一名食人魔忍不住暴跳起來,手中的石槌向外一揚,“啪”的一聲,將旁邊一名同伴的腦袋砸得稀爛,腦漿和血液塗滿了身背後的大片石壁。還有幾個狂嘶聲中茫無頭緒的胡亂沖奔著,仿佛是想從這個光的世界中逃逸出去,它們簡單的腦袋里只剩下了本能的反應,身體已經不受支配。

    聽到暗號後,聖堂劍士們立刻閉上眼睛,由於害怕有群體攻擊的魔法和武器,所以他們只以小組為單位,三五個緊緊靠在一起,背靠背結成緊密的三角佇列,盾牌支在身前保護著正面。

    其中一組突然感到一股大力撞了上來,那感覺就被像攻城槌狠狠一頂,胸口頓時發悶,齊齊向後翻去,頭暈眼花地坐倒在地,一名聖堂覺得套著盾牌扣環的臂骨傳來劇烈的疼痛,伸手一摸,駭然發現盾牌表面已經向里凹陷了一塊。

    光芒隱去。

    火把上跳動的火焰重又成了黑暗中的寵兒。

    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埋藏在陰暗中的危機,即便沒有光亮,濃烈的腥氣也為他們指明了方向。不用吩咐,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聖堂劍士立刻判斷出了眼前的局勢,他們一聲不吭地舉起斬劍,互相配合沖向了那仍然失陷在目盲狀態中的兇惡敵人。

    手中的斬劍劈入堅實地肌肉,骨肉折裂的呻吟和各類慘嚎在甬道里響個不停。

    一名食人魔被長劍貫穿了胸部。它嚎叫一聲,雙手一合,頓時將這名聖堂的腦袋和頭盔一起拍扁,血肉和金屬混在了一起,而食人魔的頭顱也被另一把橫過來的斬劍帶上了半空,腥臭的鮮血像噴泉般湧出來。

    “嚓!”

    一個年輕的聖堂舉起斬劍,向一個雙目緊閉地食人魔重重揮劈。令他吃驚的是,本擬斬斷喉嚨的一擊卻被對方舉起的手臂擋住,卡在了那粗厚的臂骨里,一聲夾雜著痛苦和憤怒地嘶吼,聖堂劍士感覺食人魔腥熱的氣息噴到了臉上。勉力壓下胃里的翻騰,他冷靜地棄劍,拔出副手短劍,看准心臟部位精准無比地刺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他在戰場上重複了無數次,從無失手,而就在紮入對方的胸膛後,他猛然發覺。劍下的這具身體依然充滿了頑強的生命力。

    風壓襲來,他暗歎了一聲,戰鬥上判斷失誤就意味著生命地終結,沒有任何再來一次的機會。

    他在給予敵人殘酷的同時,也早已做好了迎接殘酷的準備。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被人猛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地倒在了一邊,猛地坐起身,失聲驚呼:“隊長?!”

    “砰!”

    一柄碩大的凶錘從空中橫過而掃,將面前一名中年聖堂拍到了幾米外的石壁上。鎧甲與岩石狠狠碰撞了一下,身上的青色鬥氣黯淡了下來,似乎隨時可能消散,他勉力支撐了一下,吐出幾口夾的鮮血,喘著氣道:“小子,食人魔有兩個心臟,砍頭!”

    聖堂隊長的話音剛落,甬道深處響起一聲震動耳膜的大吼,三名身軀龐大地雙頭食人魔走黑暗中走了出來。手中都拎著一把看一眼就使人心頭發怵的青銅巨錘,上面密密麻麻綴滿了尖刺。身後還跟著十幾個魁梧強壯,腰間圍著獸皮的同類,它們雙手握著與其身高相仿佛的斬刃,黝黑的刃鋒前端還開了一段讓人頭皮發麻的鋸齒。

    兩旁的食人魔也一個個睜開了雙眼。從不適的狀態中擺脫了出來。一起發出了凶怒的咆哮。向四周展開進攻的聖堂劍士們攻勢頓時為之一僵,謹慎地收住了正在衝鋒地腳步。臉色有些難看。

    亞歷山大渾身浸染著藍色的鮮血,沈著臉向佇列中心靠近,他剛才獨立斬殺了五個食人魔,生生感受到了這群深淵生物的頑強和可怕,那出眾的生命力和巨大的力量,絲毫不亞於一頭低階魔獸。

    羅瀾轉頭四顧,心中不由暗罵,看來自己中了頭彩,雙頭食人魔,即便在一個數百食人魔規模地部族里也難得見到一個,現在卻一下出現了三個!除去它們不說,這條甬道里地食人魔戰兵少說也有數百,以他們一百多的人數即便衝殺出去也肯定元氣大傷,更不用說後面肯定還有更加殘酷地戰鬥。

    但是這里的地勢和環境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猛烈地碰撞已經不可避免。

    匕首無聲無息滑倒了手中,羅瀾深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道:“拉斯特祭祀,您是一名神職者。”

    從開始時就陷入驚恐狀態中的拉斯特一怔,終於緩過了神來,生死之際,他知道這個時候再保留實力也沒有任何意義,顫抖著舉起法杖,啞著聲音念誦護佑的咒文。他身後的牧師們趕忙回應,祝福之歌,護佑神甲,冷靜之心,神恩之膚,持久戰力等光明神術恨不得一下全部釋放出來,往聖堂劍士們的身上拼命灌注。

    神聖的光芒仿佛更加刺激了對面的敵人,食人魔頭目一步步地逼近,獵食前的低吼聲從喉嚨里擠出來,雙目變得一片通紅,那是即將狂化的前兆。就在它們肆無忌憚地跨過剛才交戰的區域時,突然,一條人影從地上蹦起來,手中的斬劍自上而下,往那連接兩顆頭顱的粗大喉嚨上斬去,一聲骨骼和刀刃摩擦的聲音發了出來,食人魔的狂化後皮肉已如岩石般堅硬,劍刃僅僅只切近去了一半,一顆頭顱軟軟垂了下來。

    食人魔瘋狂般地伸出巨手,一把捏住了面前這個人類的“纖細”的腰,發出骨骼與內臟被強行壓迫到一起吱嘎的聲響,只是下一刻,它的另一側頭顱就在一團青色的鬥氣烈焰下被炸上了半空,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而手中的人類也像布娃娃一樣被揉成了一個古怪的形狀。

    “隊長!”

    年輕聖堂發出悲怒的呼聲。

    所有的食人魔望向那里,發生了一個短暫的愣怔,頭目被殺,它們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機會!

    羅瀾的雙目閃動了一下,他在心靈中立刻下達了指令。

    在這片到處被黑暗侵吞的環境里,同樣不受干擾的是亡靈侍從。

    一把從空氣中伸出的匕首輕輕巧巧地劃過了一個優美的弧線,另一名雙頭食人魔奇怪地打量眼前這個纏滿了繃帶的瘦小生物,看著對方向後一步步退去,那眼眸中綠色的幽光仿佛在向它表達出嘲諷。他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癢,忍不住伸手撓了一下,“撲哧”一聲,仿佛是扯開了一個盛滿水的大口袋,藍色的液體迫不及待地噴湧而出,呈一條泉柱般灑了幾米外的地面上。

    它覺得喉嚨那里似乎正在漏氣,從肺部升起的吼叫一到達那里就泄了出去,但令人乍舌的是,下一刻,它居然掄起了釘錘和眾多食人魔一起發動了衝鋒,身形居然一點也不見減慢。

    狂野的沖勢完全由原始的野蠻和純粹的力量組成,在這洶湧而來的浪潮下,站在最前面的持盾聖堂劍士無疑將承受這最為瘋狂的撞擊。但是他們必須承受!他們必須穩住!只有將這股浪潮遏制下來,才有可能贏得這場勝利!

    他們身上的光明元素幾乎化作了實質的流焰,目光中卻充滿了冷靜,那是漠視生命,漠視情感,漠視一切的鋼鐵意志!

    唯一一個完好的雙頭食人魔頭目沖在了在最前方,它嗷嗷叫著,狂化後的身軀比之剛才更為龐大,通紅的眼珠子盯著位於佇列中的羅瀾,手中的釘錘在隆隆奔跑中慢慢居高到了頭頂,然後……

    “砰!”

    一隻無比巨大的拳頭自側面兇猛無比地砸在了它的臉上,龐大的身軀離地而起,兩隻腦袋親密無間地撞在一起,骨骼碎裂的聲響連自己也能清晰聽見,在空中的身形還未落地,那名襲擊者已經跟隨者跳躍到了它的上方,雙隻拳頭緊緊握成一團,自上而下如重錘般對著它的腦袋重重砸下。

    整個通道似乎震動了一下。

    堅硬的岩石地面被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坑洞,邊緣處出現了一條條細小的龜裂紋。

    雙頭食人魔的頭已經變成了一團混在一起爛渣,它趴在那里,四肢還在不停抽搐,腥臭的鮮血轉眼間就將那里填滿,並外往溢出。

    襲擊者狠狠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發出一聲暗啞的巨吼,四壁發出嗡嗡迴響。

    羅瀾目光中透出了莫名的光亮。

    這是……拳士?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二章 斬龍之途 血戰 (六)

    拳士在亡靈中沒有阿多西末的凶狡,也沒有刃的迅捷,但是他有一雙無堅不摧的拳頭,他能敲爛食人魔的骨頭羅瀾一點也不奇怪。

    但在就剛才那一瞬間,羅瀾分明注意到,拳士打擊的部位避開了那些堅硬的骨骼,挑選了那些較為脆弱的地方,這看似極為微小的變化,其實卻是一個本質的飛躍。

    在羅瀾的印象中,拳士一直是一個依靠蠻力取勝的亡靈。

    而此刻,這番巧妙的攻擊卻使他的看法為之改觀。

    拳士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擊,硬生生挫折了食人魔原本氣勢洶洶的衝鋒,這份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他比以前更加講究技巧,也懂得了避虛擊實,而不是一味的橫衝直撞。

    羅瀾眼前一亮,看來吸收了來自深淵的黑暗能量後,亡靈們看來不僅僅是實力上的提升,而重要的是,他們從原本只知道服從命令的殺戮機器,終於蛻變成了一個能獨自思考的戰士,這不可謂不是一個驚喜。

    在羅瀾靈魂深處,在那里,每一個亡靈侍從都有自己獨有的烙印,就如韻律不同的樂曲般有著的舒緩高低的區別,代表著各自的性格和特點;森普克是冷靜悠長的弦樂,阿多西末是陰森如蛇的短音,刃是機敏跳脫的小調。而現在,心靈中又湧來了一股沉穩有力,但又不失奮進的震鼓,這是拳士獨有的波動。

    除了他們之外,剩下的幾名亡靈侍從仍是渾渾噩噩。靈魂烙印也是平板蒼白。他們。還沒有真正地覺醒。

    失去了指揮地食人魔腳步頓時一亂,鬧哄哄的擠在了一堆,並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恐懼,它們這種低智慧的生物似乎天生不具備這樣的覺悟,而是因為它們搞不清楚是該先宰掉這個擊殺首領的人。還是繼續往前衝鋒呢?

    這樣地選擇似乎太過困難了一點。

    事實證明,大多數的食人魔仍如野獸一般,憑本能的直覺去攻擊它們自認為最有威脅的敵人,而在他們眼里,殺死酋長的人自然能當得上最有威脅了。

    結果只有沖在最前面,雙手持有大斬刃的食人魔一頭撞向了聖堂劍士的佇列。

    轟然震響中,藍色地凶潮頓時和金色地盾牌劇烈碰撞在了一起。

    盾牌碎裂。鎧甲凹癟。佇列第一排的十幾名聖堂吐著血往後拋跌,還在半空時,白色的光芒就從身上閃現出來,治癒術和恢復術不斷修復著破損的生理機能,但是落地了僅僅片刻之後,他們又重新站了起來,如果不是身上過於狼狽,幾乎無人相信他們剛剛承受了一次慘烈的激撞。

    食人魔的沖勢同樣被遏制了下來,後排每個聖堂劍士的身上都被加持了起碼十幾個光明神術。此時紛湧而上,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失去了衝力的食人魔除了在體型上勝過他們之外,其實已經不占絲毫優勢。

    食人魔地血性和兇暴也被激起,手中的大斬刃發出沉悶的呼嘯。不停劈落。聖堂劍士們互相配合,沈著冷靜地舉起了符文盾牌。開啟了在一天中只能使用一次的光輝護佑,食人魔原本勢大力沉的攻擊一遇到那層光芒後便如劈入了地水中,粘稠滯澀,隨後,每一名食人魔地身上幾乎被三四把斬劍同時砍中,在狂噴的鮮血中仰面栽倒。

    而另一邊,拳士地情形卻岌岌可危,面對上百個沖過來的食人魔,他很明智地選了退避,幸好隧道足夠寬大,有著轉折的空間,他的腳步比起笨重的敵人更為靈活。

    當聖堂劍士的前方被清空了之後,卻驚奇的發現,食人魔的側翼正展開在他們的面前,而且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拳士身上,竟然絲毫沒有理會這邊。

    令他們更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暴怒中的食人魔漸漸失去了耐心,隨著一名食人魔將手中的石槌擲向了拳士,後面的同類仿佛一瞬間恍然大悟,紛紛將手中的武器朝著他砸了出去。

    上百根碩大的武器足以鋪天蓋地地飛了出來,在石壁和地面上砸出密如冰雹的撞擊。

    聖堂劍士們頓覺背上涼颼颼的,如果這輪重武器全部往他們的頭頂上落下,究竟有幾個人能安然無恙?

    拳士雙手一錯,這些重武器即便以他不懼怕刀劍的身體也不敢輕易接觸,他用手臂護住了自己的頭部,然後主動向一把巨錘迎了過去,“砰”的一聲被砸得飛了出去,身體在空中一個翻滾,在彈向石壁的時候,他雙足一蹬,險險避開了一把砸在剛才位置的上的石錘,斷錘和岩石碎片飛濺到了身上,在魔精鎧甲的表面發出了清脆的擊打聲。

    整個動作的前半段他基本模仿了切斯特騎士躲避火球攻擊的手法,而半段卻完全憑藉的是生死關頭的本能反應,使得自己及時脫離了這片被石槌覆蓋的區域,躍入了黑暗中。

    此刻,食人魔完全將自己的後背暴露了出來。

    羅瀾穿出佇列,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劍來到最前方,他回轉頭,平靜道:“勇士們,我倫迪特.蘭蒂斯頓與你們同在,願光輝照耀你我!”

    話音一落,他持劍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希婕絲一語不發跟在身後,冰冷的臉容上一片堅定。亞歷山大也沖了上來,一邊奔跑一邊大吼,道:“朋友,還有我!”

    “光輝照耀你我!”

    看到教牧大人身先士卒,後方的聖堂劍士們一下被激發出了無窮的鬥志,他們齊聲發出大喝,上百人高舉斬劍。彙成了一道白色的鐵流。狂猛地向前方沖去。

    隆隆的腳步聲震得頭頂上方不停掉落碎裂地石塊,羅瀾等三人如鋒尖一般一下切入了食人魔地佇列,在這樣的戰鬥中,一切技巧和多餘的動作都被摒棄,沒要招架。沒有格擋、只餘下簡簡單單的揮、劈、砍等幾個動作,紛飛而起的血雨而慘嘶繼而連三地響起,緊接著,如驟雨一般的衝撞聲自身後傳來,聖堂們舉劍,劈落,再舉劍。再劈落。他們不斷重複著這一個動作,直到把面前的肉山徹底剁成一堆再也無法拼湊起來的肉渣。

    高強度的重複動作讓羅瀾覺得手臂和腳步在發麻,在變得沉重,手中的劍也不再是劍,而像是一把食人魔手中的巨錘,在他感覺整個人似乎都在被無數隻手往下拖拽時,壓力陡然一輕,前沖了幾步之後,他勉強收住了腳步。卻發現前方一個敵人也沒有了。

    緩緩轉過身來,空氣中殘留著濃濃地血腥氣,地面上是厚厚地藍色血漿,橫七豎八躺倒了一堆難以辨認的屍首,亞歷山大正咧著嘴捂著自己的手臂。看表情像是在笑。希婕絲依然站得筆直,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她只肩頭處的衣物破損了一點,露出了雪白的皮膚。

    聖堂劍士一個個用劍和盾牌支撐著身體,喘息聲和咳嗽聲連成了一片,通道里就像抽拉一個大號風箱。

    “教牧大人,教牧大人……”慌慌張張地拉斯特祭祀跑了上來。

    “怎麼了?”羅瀾非常詫異,難道還有一批食人魔?他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

    拉斯特接連做了幾個手勢,一會兒指著自己,一會兒又指著羅瀾,最後跺腳,道:“大人您,您,我,我想上來給您加持神術啊。”

    “你跑過來,就是給我加持神術?”羅瀾古怪地看著拉斯特。

    “是啊。”拉斯特祭祀點點頭。

    羅瀾盯著他一眨不眨,直到看得拉斯特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大笑。

    亞歷山大先是雙肩抖動,最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捂著傷口,嘴角抽搐著。表情異常精彩。

    仿佛受他們感染,所有的聖堂劍士也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在這一刻,似乎剛才地戰鬥中的憤懣和壓抑都酣暢淋漓地釋放了出來,一點也不復存在。

    拉斯特祭祀的面色有些難看,羅瀾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想不到拉斯特祭祀也這麼有幽默感啊。”

    拉斯特還能說什麼?只能含糊不清地應了幾聲。

    “報數!”

    羅瀾不忘履行一名領導者的職責,他要確保知道此刻還剩下多少戰鬥力。

    有兩隊聖堂劍士地還能作戰地人數立刻報了上來,加起來一共折損了七名聖堂,但是有一隊卻遲遲沒有報上來。

    “怎麼回事?”羅瀾皺起了眉頭。

    一名年輕聖堂走了上來,他先是沈默了一下,然後垂頭,道:“對不起,大人,我們的隊長陣亡了。”

    羅瀾直起了身,看著他道:“副隊長呢?”

    “也陣亡了。”

    羅瀾站立了片刻,緩緩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扎。”

    羅瀾仔細看了一眼,然後沉聲道:“從現在起,隊長一職由你暫代。”

    年輕聖堂默默點頭,他不知道該欣喜還悲哀,心中是死寂般地寧靜。

    一隻沉穩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頭來,羅瀾從他身邊走過,耳畔響起了一句話:“你們隊長,很英勇。”

    霎那間,年輕聖堂的胸膛竄起了沸騰的熱血,似乎有股熱流從眼角溢出。

    花了半個沙漏時的時間治療和整隊,佇列終於能再次向前行進了。

    但是誰都沒有注意,就在佇列的最後方,一名亡靈侍從突然停下了腳步,愣愣看著地上一把雙手鋸齒大刀,這柄刀是食人魔遺留下來的,他遲疑了一下,雙目中泛出幽幽綠火,緩緩彎腰,將其撿了起來。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三章 斬龍之途 食物 (七)

    儘管一路小心戒備,提防著可能潛伏在黑暗中的敵人,不過除了偶爾有一兩隻不知名的食草魔獸快速從褲腿邊竄過,引發一場虛驚外,那種成群結隊的深淵部族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知道其他幾路隊伍的遭遇怎麼樣,相信也不會比自己這路來得輕鬆,羅瀾在心中盤算著,如果假設五條隧道中都存在有一支部族式的深淵生物攔截,那數目怎麼樣也要用千來計算,按照聖科德島的面積來看,這個島嶼上的自然出產支撐兩千多的深淵生物那還是沒問題的,如果再多的話就有些疑問了。

    不過,這其中已經把黑龍這個大胃口事先排除在外了。

    龍族是食肉類的生物,尤其以吞食大型魔獸為主,而大陸上的魔獸分部極廣,大型魔獸自英雄時代之後又蹤跡難覓,剩下來的也是實力超群,個個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從這一方面看,自上古之後,龍族遷居到龍島上是必然的,因為海洋中的魔獸不僅數量眾多,而且體型大,足以滿足龍族的需要,尼姆巴斯特也並不例外。

    這也是大陸上殘餘的龍族都往往住在偏遠蠻荒之地的原因,因為只有在那里才能保證的充足食物來源,即便如此,在食物匱乏的季節里,它們還需要用長時期的睡眠以保證身體的消耗下降至最低。所以傳言中龍族在冬季會陷入睡眠其實只是個誤解,那是因為在這個季節里難以捕捉到足夠多的食物罷了。

    不過,修士會如此肯定黑龍進入了睡眠期。恐怕不會僅僅基於這個結論。應該還有暗哨長期觀察的情報。

    龍族只有進化到了高階轉化為另一種生物型體之後,才能徹底擺脫這個桎梏。

    這個一旦選擇便永久定型地法術基本都是以人型為主。這並不奇怪,因為一來在人類世界中他們能毫不費力得獲得食物,二來人類地外貌也是可以接受的。

    龍族當然很希望自己外表是一個俊美的精靈,不過很可惜。精靈族已經不復當年上古精靈帝國的榮光,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素食種族,而且不論男女,在人類世界中都是被覬覦和注意地目標,會惹來數之不盡的麻煩。至於矮人族和沼澤族那些醜陋的生物,高貴的龍族則從來沒有考慮過。

    想到這層,羅瀾對黑龍為什麼在面臨修士大舉侵犯的前提下。還死守著島嶼不走終於有些理解了。畢竟,不談這里是盤踞了數百年的老巢,即便是南風群嶼這片豐饒的海域也不是那麼容易割捨地。

    “這麼長地隧道,究竟什麼時候能走完?”在深邃幽長的道路長時間行走,還要時刻保持警惕,不論是對精神和體力都是一個負擔。亞歷山大已經換了四根火把了,而手上這根也逐漸微弱,他拿著使勁搖晃了幾下,火苗又重新大了一點。

    羅瀾搖了搖。歎道:“走完這段黑暗之路後,恐怕光明還未必能夠眷顧到我們的頭上啊。”

    “哦,我的朋友,你難道又發現了什麼異常麼?”亞歷山大湊了過來,不禁低聲問了句。他抓了抓劍柄。頓感一陣不舒服。在剛才的戰鬥中。他經常使用的斬劍在食人魔那粗厚的皮肉下被磨鈍了。而在這樣漆黑的環境里,兵器修復師也無法工作。所以只能暫時換了一把,不過卻不及原先那把順手。

    “如果狗頭人和食人魔配合作戰,你認為它們的戰鬥力如何?”

    羅瀾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讓亞歷山大不禁一怔,不過這個問題地確值得深思,他皺了皺眉,最後苦笑,道:“遠端和近戰的完美結合。”

    “鷹身人能夠飛行襲擊,狗頭人擁有火球和幻術結界,食人魔暴虐強壯……”羅瀾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其實不用互相配合,只要這些深淵種族聚在一起防守,根本不需要什麼高明的戰術,光光憑藉那出色的天賦和強悍地肉體,想必我們就連踏上這座島都很困難吧?”

    亞歷山大不得不承認這番說詞,毫不誇張地說,如果迄今為止所遇到得這些深淵生物抱成一團的話,那足以使修士會蒙受不小地損失。

    “集中力量,這並不是什麼複雜的戰術……”羅瀾一下轉過了頭來,目光閃爍,道:“可是,它們偏偏如同散沙一般,沒有形成一隻強有力的拳頭,那又是什麼原因呢?”

    “這……”亞歷山大一瞬間想到了很多理由,但都不足以解釋這個問題。

    “其實答案很簡單,”羅瀾微笑著,緩緩說出了答案:“那是因為它們其實並不是在替黑龍賣命,而只是在守衛自己的領地罷了,我們現在走得這段路就是食人魔的領地,進入隧道前的那段石橋應該就是被烈火狗頭人控制的領地了,而再往前走,哼,在遭遇到黑龍前,恐怕還有不斷的驚喜在前方等待著我們。”

    “哦?我的朋友,你怎麼能那麼肯定?”亞歷山大目光複雜地看了過來,有的時候,這位朋友總是讓他看不透。

    羅瀾指了指腳下,微笑道:“看看這里。”

    亞歷山大低下頭去,他發現腳下到處都是閃著微微暈光的菌類植物,如果不湊巧看,還不容易發現,除此之外,在不遠的地方還有一些零散的魔獸枯骨。

    “這是食人魔的主食,密絲蘑菇,”羅瀾刮著下巴,道:“我是在一本古老的羊皮卷上曾看到過這種植物的圖畫,萬年前的深淵之戰,這些醜惡的生物以人類為食,才得到了這個可怖的稱號,但是它們的主食其實是這些在黑暗中生長的不起眼的蘑菇。”

    亞歷山大露出驚訝的表情,難以想像,食人魔那麼大的個頭,主食居然是這些東西,他難以置信道:“朋友,你沒弄錯吧?”

    “呵呵,本來我也對此抱有疑問,但是朋友,你別忘了,這里是海島,不是陸地,沒有一個人類可供它們食用,而在它們出現的地方恰恰就有這些植物,那答案已經不言自明瞭。”羅瀾撇了撇嘴,道:“我認為,萬年前的深淵之戰中它們之所以如此饑不擇食,留下了這可怖的名聲,那肯定是有一部分原因是深淵中的食物大為匱乏。”

    如果此時有一位大陸知名的博物學或者歷史學者站在這里,一定會大為讚歎羅瀾的推論,因為一些古老帝國的宮殿中還埋藏著一些塵封的檔案,吹開那些灰塵,翻開古老的羊皮卷宗,便能發現,眾多深淵生物最初來到阿波羅大陸上搶佔的並非是土地和資源,而是……食物!

    低等深淵生物凡是能吃的活物它們都吃,聲名之惡劣,以至於大陸上的種族再次舉起盟誓之劍,重新聚集到了英雄旗幟之下,將其徹底驅趕了出去。

    “那麼烈火狗頭人呢?”亞歷山大又提出了疑問,道:“如果按照你的推論,那石橋自然是那群狗頭人的領地,它們又靠什麼生存?”

    羅瀾輕輕一笑,道:“看到石橋邊的那些不知名的飛鳥了麼?”

    “飛鳥?”

    “對!狗頭人的火球天賦,幻術結界不正是用來捕食它們的麼?”

    亞歷山大覺得有些腦袋發暈了,傳說中那些可怕的深淵生物居然只是吃這些普通的鳥類?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羅瀾歎了口氣,道:“要不然它們怎麼會修建起那麼高大的瞭望塔?那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建成的,只不過是為了方便獵食罷了。”

    深淵生物與黑龍實際上是處於一種共存的狀態中,在正常情況下,前者既受後者的保護,又是後者的屏障,它們散落在了聖科德島的每個角落,現在成為了修士會隊伍前進的絆腳石

    亞歷山大緩緩吐出一口氣,神色凝重了起來,道:“那就是說在不遠的前方,我們又將遭遇到另一場惡戰了?”食人魔和狗頭人的領地既然相距如之近,那麼前方有一個深淵部族或者在等待著他們那也不足為怪。

    羅瀾笑了笑,聳肩道:“從道理和邏輯上看,應該是這樣的。不過,能和食人魔做近鄰的恐怕也不是什麼弱小的生物,或許是高階魔獸也說不定。”

    說到高階魔獸,附近幾個聽見他們談話的人臉色都有些難看,畢竟,在地形不利的情況下,一個大型魔法攻擊就夠他們受的。

    “呵呵,不必擔心,”羅瀾擺了擺手,微笑道:“先前我們是處在不明局勢的情況下才被食人魔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現在既然我們已經有了準備,就不會再這麼容易被偷襲了。況且,我的朋友,我還有一張牌沒有打出去,剛才在漆黑的環境中無法使用,而在隧道外有著那明亮的光線前提下,是我們該做出反擊的時候了。”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四章 恐懼 (八)

    “赫達米克法師,現在你的法術就是我們的堪佩摩那燈塔。”羅瀾回轉身,微笑著說道:“只有你的大氣鏡像才能為我們照亮前方的迷途。”

    或許是過去的挫折和苦悶太多,這看似平常卻又明顯透出重視的語氣總能讓赫達米克莫名激動,他立刻彎下腰手撫胸口,仿佛想按住那正在跳動不已的心臟,恭敬道:“大人,隨時為您效勞。”

    在巴納羅群島他施展出令人驚歎的氣系法術後,他到處感受到的是尊敬的目光,那種感覺就如飲下一杯醇酒,醇厚且欲罷不能,這在法師會中絕對體驗不到的。

    在赫達米克的吟唱聲中,氣元素活潑地跳動著,環繞聚集出一個仿佛倒映著萬物鏡面,揮開半遮半掩的薄霧,里面的景物也逐漸顯露,不過此刻所能看到得還是一片漆黑,說明他們還深陷在山腹中,距離隧道應該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鏡像術隨著隊伍的前進一直懸停在赫達米克的前方,只可惜現在不是雷雲天氣,否則必定能看到更遠的範圍外的景物。

    亞歷山大讚歎之餘也不禁羡慕,作為一個軍隊將領,能先一步發現敵人的蹤跡無疑便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敗。

    拉斯特祭祀摸著鬍子,在一旁出言道:“聽說鷹眼術能所能窺視的範圍更遠,不知道法師閣下是否擅長呢?”

    赫達米克微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撇嘴道:“大氣鏡像法術並不如鷹眼術一般能窺視幾千米之外的景物,但在實用性上卻又勝出不少。鷹眼術使用時首先必須有足夠的高度,且只能站在原地不能移動,其次它只能把遠處的地形和景物看個大概。而且一旦受到多變天氣的影響。視線往往變得模糊不清,除了魔法光彈那類特別醒目地東西之外,恐怕並不能及時發現什麼有價值地東西。”他挺起胸膛,揮了下法杖道:“而大氣鏡像卻不同,只要在其法域籠罩的範圍內。不論施術者站在哪個方位,所有事物無不清晰可辨。”

    羅瀾心中突然湧出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脫口道:“如果兩種魔法互相結合起來使用,那效果將會如何呢?”

    這句話就如同用火炬在黑沉的隧道中扯開一條光亮的口子,令赫達米克地雙目頓時為之一亮,有的時候。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靈感和妙思,便在不經意間打破了某種固有的格局。開闢出一條嶄新的光輝大道。但是道路上障礙和磕絆又同樣束縛手腳,要有絕大的毅力將其一一斬除,才能站在最後的榮耀之巔。

    然而下一刻,他似乎又一下陷入了沉思中,兩眉緊緊鎖起,思考起這個魔法可行性。就在此時,拉斯特祭祀一指鏡像,驚喜道:“看啊,到出口了。”

    眾人精神一振。紛紛探首看去,在鏡像地邊緣處,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寬敞地谷地,暗冷岩石上塗抹上了一層傍晚獨有的深紅,他們是在午後走入了隧道中。現在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數個沙漏時。

    “停步。”羅瀾一揮手。道:“今晚就在這里休息。”

    佇列停了下來,眾人頓時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麼?”拉斯特祭祀滿臉不高興。提出異議,道:“為什麼要在這個充滿骯髒和腐臭的洞穴中休息?”既然已經見到了光亮的出口,他就半分鐘不想在這里待了。

    羅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隊伍已經非常疲勞,恐怕不能夠再連續進行一場激烈的戰鬥,而且,外面恐怕又是哪個深淵部族守衛的領地,不過拉斯特祭祀的勇氣的確令我們敬佩,既然這樣,那就由您來為我們驅逐那些被光明神遺棄的種族吧。”

    拉斯特祭祀一下變得面色慘白,他勉強笑道:“我,我,我只是說說罷了。”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羅瀾淡淡一笑,表情似乎非常惋惜。

    “那,那我們是不是再往後退一點?”拉斯特祭祀試探地問了一下,一群兇惡地深淵生物近在咫尺,他能休息得好那才是怪事。

    亞歷山大抬腳用力踩了兩踩,笑道:“祭祀大人,因為我們腳下正踏著食人魔的領土,所以不用擔心睡覺的時候會有其他的深淵生物會來進攻我們。”

    “……”拉斯特祭祀被人一語道破心中所想,連忙咳嗽了兩聲,以掩飾他的尷尬。

    此時,聖科德島中心。

    晚霞橫空,在瑰麗地煙雲之下,女妖愛沙拉站在遠望者平臺上,臉龐那完美地輪廓正嵌在深藍的天幕中,銀色地眼瞳微微反射出絲絲血色,

    她一動不動地眺望著這座島嶼,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一整天,如果不是那飄揚的黑髮,必然會以為她與周圍的沈默的黑曜石一般,只是一座凝固的雕像。看著四周逐漸綻放出的魔法光芒,敏銳的聽力從風中還捕捉到了那慘嚎和炸裂聲,她不由默默歎了一聲,終於來了。

    突然,她的手指動了一動,輕輕摸向腰側的兩把尼斯之刃,但是敏感的食指剛剛與細碎的金屬肌理摩擦出觸感,一隻冰冷的指甲已經搭在了她頸側那柔嫩的肌膚上,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如果此刻是修士會的人站在你身後,你還有機會拔出武器麼?”一把能使人裹入冰雪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愛沙拉鬆了一口氣,毫不遲疑地跪了下來,道:“族長。”

    身後的人輕哼了一聲,兩條勾人欲火的美腿自眼前走過,她感覺到,那只由地底精金鑄造的脛甲倒鉤從鼻尖掠過,冷冷地透入心肺。

    “想不到這麼快就來了,呵,修士會的動作挺快啊。”女妖族長發出冷笑,但是奇怪的是,愛沙拉沒有從她的聲音中聽到半分緊張,反而還有一種說不出的一位在里面,那是……期待?她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不過馬上另一個人贊同了她的看法。

    “五支隊伍已經逼近島嶼中心,嘖嘖,一共上萬人的規模,修士會這次可真是下了大本錢啊,不過我怎麼覺得姬莉安你有點幸災樂禍?”這個人說話帶著一股散漫,仿佛什麼東西對他來說都不在乎,可是愛沙拉卻知道,對方是聖科德島除了黑龍之外,最有實力的三大領主之一。

    “哼,尼姆巴斯特大人如果隕落,我們在塵世中最後的立錐之地也將蕩然無存,俄帝斯霍爾,你難道一點也不想替大人分憂麼?”女妖族長姬莉安冷冷道。

    “我早就說過,我不想參與你們的事情,所以有什麼話早點說。”俄帝斯霍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在愛沙拉的視線里,她僅能看到一襲黑色的長袍下擺,那精緻華麗的紋路只有精靈族的巧匠才能做出。姬莉安看向了遠方,幽幽道:“德弗里斯被殺了。”

    “嘿!”俄帝斯霍爾無所謂聳了下肩膀,嘲諷道:“那只虛偽無腦的蝙蝠?真不幸,他在人類世界中的身份暴露了?”

    “還記得七年前麼?”姬莉安聲音低了下來。

    俄帝斯霍爾神色一動,他回過頭來,盯著她道:“你想說什麼?”

    姬莉安思索了一下,語帶苦澀道:“十分類似的手法。”

    “什麼?”俄帝斯霍爾不禁皺了皺眉。

    姬莉安歎息了一聲,隨即語聲轉冷道:“德弗里斯的靈魂資訊雜亂異常,好像當時非常虛弱,但是我在那名殺他的那名人類身上,又看到了那熟悉的手法,雖然技巧不同,但是看得出是一脈傳承。”

    俄帝斯霍爾頓時臉色大變,原先優雅散漫的舉止已經蕩然無存,他的眼前又浮現起那個血色夜晚之中漫天飛舞的黑蘭花。

    “丹尼斯……”他喃喃說著,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感慨,他始終記得,這個女性人類實力之強大讓他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當初我們三個人叛逃出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如果不是尼姆巴斯特大人的庇護,我們早被這個教廷派來的那名女神官殺掉了。”姬莉安臉孔也變得僵硬起來,她吸了口氣,道:“我事先調查過修士會的名單,並沒有她的名字在內。”

    沈默了片刻,俄帝斯霍爾冷聲道:“你想讓我做什麼?”說來可笑,當再一次說出這個名字時,他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想逃跑,這讓他覺得有點煩躁。

    “我需要在尼姆巴斯特大人醒來之前阻擋修士會的進犯,所以脫不開身。”

    俄帝斯霍歎了一聲,十分不情願地說道:“這個時候,真不湊巧啊……”

    聽到這里,愛沙拉疑惑地抬了抬頭,即便聽到修士會大舉進犯兩位領主大人也從來沒有慌亂過,她順著他們目光的看了過去,那里,究竟有什麼能讓兩位大人害怕的呢?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五章 實力提升!綻放的黑蘭 (九)

    在隧道中休息的滋味並不好受,陰冷潮濕的岩石,腐臭的氣味使得這里比死囚牢好不了多少,地面上到處還爬動著一隻只碩大的無名魔蟲,不時穿梭而過的氣流發出淒厲的嘯聲,挑動著敏感的腦神經。

    雖說在食人魔的領地上,但是此刻已被全部殲滅,所以聖堂劍士們並不敢脫下沉重的鎧甲,汗水和金屬甲造成一種濕冷的感覺貼在了皮膚上,這更是一種精神的折磨,好在他們都是久經戰陣的精銳戰士,在西大陸與天神教徒作戰時常常幾個月衣不卸甲。如果是中部大陸那些衣食無憂,奢侈無度的貴族聖騎士們,這絕對是難以忍受的酷刑。

    羅瀾注意到,即便他們在休息時也隨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將容易暴露的背部依靠在岩壁上,每個人都一隻手虛握住了劍柄,做出一個隨時可以還擊的姿勢,而另一隻手搭住了同伴的肩膀。這並非是借力,而是當遇到來不及反應的刺殺或者襲擊時,一旦自身死亡,則必然會驚動旁側的人,避免被人在黑夜中被人全部殺死的下場。

    即便是兩名聖堂劍士隊長,也與自己的下屬別無二致,他們非但未因身份的特殊而由任何抱怨,反而兩人還分別守夜,默默承擔起自己的重任。

    羅瀾不禁想起白天陣亡的那名聖堂劍士隊長悍不畏死的舉動,如果不是為了挽救自己下屬的性命,從而受了過於嚴重的傷勢,想必也不會被食人魔這麼輕易殺死。他不由暗暗感歎,這的確是一支訓練有素。戰鬥力強大地聖堂衛隊,不枉費自己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把他們握在手中。

    可與此截然相反的是,拉斯特祭祀所休息的地方卻是溫暖如春,不但用淨化術驅除了污穢,還用柔軟的伯恩特織毯鋪在了地上,在周圍佈置了一個簡易的牧師囚籠法陣,並豎起了一隻海域氣息濃厚的燭臺,點燃了驅散魔蟲的香料,朦朧的燭火下。兩名禱言師裝扮地少女半跪在一旁,用纖細的手指為他做著輕柔的按摩,看得出她們都經過特殊的訓練,不論是坐姿還是動作都賞心悅目。

    一名穿著臃腫長袍的禱言師站了起來,走到了拉斯特的身邊,忽然。長袍從她地肩頭滑落,露出了里面只穿著抹胸和短裙的身體,盡展優美的曲線,她胸前捧著一隻精緻的辛西亞飲壺,慢慢跪下,然後以輕柔地放到後者的嘴邊。

    拉斯特美美地品嘗了一口。露出愜意的神情。

    這樣奢侈地派頭,讓羅瀾不禁懷疑西大陸教區的覆滅,是不是有此人的一份功勞。

    拉斯特祭祀若有所覺地往羅瀾這里看了過來,他指了指那壺飲露,炫耀道:“教牧大人。要不要喝上一口。就可是南海也不能品嘗得到的玉凝露,必須要在濕寒的環境下用處女地身體捂熱才能品嘗出最好地滋味,據傳,這種做法可是從東方伯恩特人那里流傳過來的啊。”

    羅瀾搖了搖頭,謝絕了這份邀請。

    拉斯特祭祀說了聲可惜,又享受似的品嘗了一口。不一會兒。便傳出了心滿意足的鼾聲。

    羅瀾靜靜看著那跳動的火燭,沉思了一會兒。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條藤蔓上,一隻甲殼魔蟲悄無聲息地向他接近,口器不住翕動,“哧”的一聲輕響,它被分成了兩瓣,希婕絲緩緩收回斬劍,走到不遠處一塊地乾燥岩石上坐下,默默注視著羅瀾,。

    漫漫長夜很快過去,清晨地第一縷光線灑進了隧道,在薄霧中變得色彩斑斕。

    作為一支侍奉神明的衛隊,聖堂劍士呢唄對睡眠和飲食時間有著嚴格地自我約束,一早便起身做這虔誠的祈禱,他們半跪著,用劍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閉著眼喃喃念誦著聖騎士的信條,而牧師們則面向東方,一臉肅穆,都拿上一杯清水放在胸前,以示光輝神化身當年在人間佈道的艱辛。

    傳說西大陸的教區仍然保留著數百年前堪稱強盛的教廷聖騎士的習俗和軍制,可笑的是,這些在光明教的發源地中部大陸上如今已經蹤跡難覓的傳統,卻反而被人指責成有悖正統。

    在這樣莊嚴肅穆的氛圍下,身為光明神名義上的僕從,羅瀾也不得不帶領屬下裝模作樣一番,只是沒有人發現,這位尊敬的教牧大人念得其實禱詞有些似是而非……

    法師都是無神論者,在一旁頗為的無聊中赫達米克重新施放了大氣鏡像,查看昨天傍晚發現的那片谷地,才看了幾眼,他突然大聲,道:“快看。”

    幸好這是禱告已經結束,否則他必定會引發聖堂劍士的怒火。

    眾人紛紛聚攏過來,拉斯特抽了一口涼氣,失聲道:“地獄火牛?”

    幾塊裸露的深紅岩石旁,一隻猙獰的巨獸正緩慢走動著,黝黑的犄角尖刺向前方,兩隻碩大鼻孔噴出絲絲的熱氣,多數地方佈滿了粗厚鱗甲的皮膚上,一層紅色的焰芒隱隱流動,脊背高高弓起,聳出一道力與美的弧線,它的四肢和壘起的肌肉就如是用鐵水澆鑄出來一般,在視覺上折射出代表強壯和堅硬的反光。

    誰都知道一頭地獄火牛的實力,特別從它的體型來看,這已經是一隻成年地獄火牛。

    羅瀾看著這似曾相識的生物,不禁勾起了他在丹尼斯導師那里學習時那並不久遠的回憶。

    一句句曾經的教誨和箴言從田流淌而過,再次沉澱出擲地有聲的迴響。

    一幕幕的戰鬥畫面如浮光掠影般恍過眼前,重新煥發出那被遺忘的光亮。

    頃刻間,他的神思前變得所未有的清晰和明朗,往昔的戰鬥經驗與那時還不甚理解的言語,終於在此刻互相印證,融合,碰撞,眼中漸漸泛起凌厲的光芒。

    突然,地獄火牛不安的躁動了一下,似是發出了一聲低吼。

    赫達米克猛得反應了過來,他一揮手,鏡像中的景物迅速拉高,從這個視角看去,只能看到下模模糊糊的小點,他擦了擦額頭上泌出的冷汗,道:“好險,好險。”

    “怎麼了?”眾人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赫達米克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說道:“大氣鏡像所顯示的景物都在我的法域內,某些高階魔獸和法師卻能察覺到微妙的元素波動,從而找出我的藏身地點,除此之外,在被對其有威脅的強者注視下,也能激起它敏銳感官的反應,雖然我們這里似乎並沒有這樣的高手,但是還是小心點為好,要知道這只地獄火牛,距離我們可只有不到四百米的距離啊,萬一被它發現了……”

    這時,羅瀾仿佛從長時間的靜默中甦醒了過來,他頭一仰,開口大笑道:“好!太好了!”

    拉斯特祭祀古怪地看著他,心道難道這位教牧大人被突然其來的強大敵人驚嚇得失去理智了麼?

    “朋友,我可看不出好在哪里,我們將要面臨的恐怕又是一場苦戰。”亞歷山大面露苦笑,在見到了這只高階深淵魔獸之後,恐怕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會保持得那麼好。

    “諸位,難道你們不覺得我們的征途即將達到終點了麼?”羅瀾緩緩轉過身來,此刻他的目光中是熠熠的神采,渾身充滿著難以言喻的鬥志。

    亞歷山大訝然看了他一眼,這位朋友與平常看起來似乎有點不一樣了,可除了整個人站得更為筆直,並沒有什麼顯著的變化,但是偏偏又讓他覺得哪里有些不同了。他仔細品味了一下羅瀾話中的含義,眼前一亮,道:“朋友,你是說我們就快接近達尼姆巴斯特了?可是,距離聖科德島的中心,還有很長一段路啊。”

    羅瀾微笑道:“我們一路過來,深淵生物的實力都在逐漸變強,那即是說,越靠近島嶼中心,敵人便強大。現在擋在在我們可是地獄火牛,可是它有著極強的領土觀念,凡是在其活動的區域都是它的領地,它的身後,如果再存在一隻更為強大的部族或者魔獸,那只能是尼姆巴斯特!”

    亞歷山大突然向前邁了一步,朝著鏡像中望去,猛得一抬頭,道:“那就是說,只要我們擊敗這只地獄火牛,那在到達黑龍面前的這段路途中,將再也沒有任何阻擋?”

    “隊伍在遭遇黑龍前不宜再進行激烈的戰鬥,況且魔牛擅長大型法術,參與擊殺的人不需要太多,所以……”羅瀾淡淡道:“由我一個出手就足夠了。”

    “什麼?”

    羅瀾並不理會眾人的驚呼,他望向了前方,眼眸中重充滿烈焰,身體每一處的骨骼和肌肉中都蘊滿了力量,細胞和血液都在躍躍欲試,興奮和激情在胸中激蕩,現在,他極需一場戰鬥來釋放它,而眼前的這只成年地獄魔牛,正是最好的對手。

    此刻,在遠隔萬里古代競技場,陽光的觸手還未能夠到這里,天空依然是星辰浩瀚,一襲黑袍的丹尼斯緩緩轉過臉來,美目中泛起異樣的漣漪。

    她的面前,一朵沉寂已久的黑蘭花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綻放了。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六章 致命突襲! (十)

    羅瀾之所以有這個想法,這並非是一時的衝動,而是基於某種考慮。

    身體里的鬥志萌動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罷了,最大的因由是:阿波羅大陸從不缺乏戰爭,在血與刀劍中則必然淬煉出許多堪稱偉大的人物,他們踩在無數的腐骨上,一步步走上由頭顱疊砌的王座。然而由於英雄時代流傳下來的浪漫情節,一位主帥如果在戰場後方運籌帷幄,那至多只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將領,遠遠達不到士兵理想中的形象;但是如果在戰鬥中身先士卒,奮力前撲,但不會有人勸阻,反而會被很多人視作英雄,贏得整只部隊的尊崇,極大的鼓舞士氣。

    就如當羅瀾提出由自己單獨擊殺地獄火牛時,在場諸人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卻是敬佩。

    在一支他並不能完全掌握的隊伍面前,一個豎立起威望的機會就擺在了自己的眼前,同時,在與黑龍對戰之前,他還能順便檢驗下自己的武技究竟增長了多少,這怎麼能輕易錯過!

    除此之外,羅瀾曾經擊殺的過一隻地獄魔牛,雖然其並未成年,但至此之後,他一直在搜集著這種魔獸的資料,甚至很多是冒險者公會的實戰獵捕手冊,現在他可以很自信說的,對地獄火牛的瞭解程度,恐怕在場諸人沒有一個比他更深。甚至於在看到這只火牛時,自己的身體特點和地獄魔牛的長處一一在腦海里清晰無比的顯現。

    這看似偶然的舉動,其實在精神上已經做了漫長的準備。

    這個險是值得冒地!

    西大陸的聖堂劍士們沿襲了數百年前的舊禮,他們肅然而立,把劍平舉在眉端,同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喝聲。為統帥壯致敬。

    羅瀾凝望著他們,拳頭慢慢捏緊,當自己回來時,這只部隊就真正的屬於自己了。

    大氣鏡像也撤除了,所有的隊伍留在隧道中,靜靜等待羅瀾的戰鬥結果。

    與羅瀾一起出動地還有阿多西末和刃,他們緩緩護在了前者的左右兩側。避免意外情況的發生。

    出了隧道之後,金色的陽光下,一條清澈地溪水潺潺流動,發出嘩嘩聲響。這正好成為三個人行動的最佳掩護。

    三個同時進入了陰影狀態之中,朝著大氣鏡像中的位置潛去。

    刃在一旁左右四顧,與阿多西末相比,如果說盜賊只是後者的職業,那麼前者的本質則就是盜賊。

    刃對於盜賊技術的理解,這就如同他的本能一樣,有著驚人地理解力。或許是拋棄了人類地感情和跳出了常規思想的條框。他平時的一舉一動,無不與盜賊手札上的箴言相吻合,仿佛這就是天生與他骨肉結合在一起的技巧。

    他們逐漸接近,目標終於出現在了視線中,高大五米以上的龐然身軀和遍佈四肢軀幹的粗厚黑色鱗甲,帶來了更為直觀的感官衝擊。

    成年火牛的地背脊上有一塊橢圓形的殼狀物,牢牢地保護著它的心臟。

    忽然,它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發出煩躁的低吼。前蹄不住踢踏,鼻孔也張合不止。

    羅瀾頓時停住了腳步。

    這類進化到高階的魔獸除了實力地提升外,最關鍵地是它們對危機的敏感。

    如果面對強大地敵人,它們會做出一番拼死爭鬥的假像,以求嚇阻對方。如果並不奏效。它很可能會選擇暫時性的退避,然後看准機會再做反撲。

    這也正是羅瀾最擔心的一點。當整只隊伍壓上去時,那湧動的元素很可能會讓火牛避開鋒芒,但是只要想想,一隻高階魔獸隨後在身後虎視眈眈,想必任何人都高興不起來。

    他在距離足夠遠的地方仔細觀察著火牛的狀態。他在等待,等待對方消除戒備的那一刻,同時,也在細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選擇出手的位置和擊殺後退走的方向。

    這時,一片金色的植物落入他的眼簾。

    羅瀾不禁恍然,這是金晶草!

    地獄火牛察覺到異樣後,之所以待在這里沒走動,那是因為它正在進食。

    金晶草是金岩石的伴生植物,有它們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這種礦藏,而它們就是火牛最愛吃的食物。

    這種用來打造精良武器的礦物在深淵中比比皆是,然而在大陸上卻非常稀少,火牛眷戀不去,恐怕也是因為其他區域內並沒有可以供其食用的礦石。

    在焦躁不安的扭動了幾下後,它終於安靜了下來,低頭啃噬,堅硬牙齒與礦石摩擦的咀嚼聲響了起來。

    羅瀾緩步移近,他從火牛那寶石般的紅眼中看出了一道閃爍的紅芒,雖然它表面上已經安靜了下來,可其實並沒有放鬆警惕,所以,現在並不是出手的好時機,

    他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手,發狂般的地獄火牛足以將他們三個在瞬間烤成焦炭。

    丹尼斯教導他力量運用的技巧和在戰鬥前明悉敵我的強弱的理念,而並非是蠻力的對攻。

    用她的思維來解釋,戰鬥方式其實大而簡之,最終只剩下攻擊和防守兩個目的。

    只要手中的武器或者技能可以對敵人造成致命傷害,那麼就有殺死敵人的機會!

    有趣的是,這個理論與盜賊一貫追求的一擊致命的方式也有某種共通之處。

    無論攻擊如何繁複,都是為了完成最後一擊,所有步驟就為圍繞著這一擊而做出的準備。

    同樣,如果能防守住最後一擊,那麼敵人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將化為烏有。

    進攻,防守,只是這麼簡單。

    而羅瀾現在要做的。就是進攻。

    避開那所有勝於自己的優勢,尋求那最薄弱的一點。

    火牛無論是體型,實力,魔抗,重量勝過羅瀾不知多少倍,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手中地匕首能夠撕開對方最脆弱致命的部位,那便足夠了!

    火牛的進食逐漸到了尾聲,剛才長時間的戒備並沒有使它發現什麼異樣,嘴里的咀嚼速度不由逐漸加快了。似乎要想快點吃完後離開這片區域。

    羅瀾注意到,火牛細長的尾巴也散漫地甩動了起來。

    機會來了!

    他眯起眼睛,不讓自己的目光引起對方地敏感,身上的毛孔完全閉合,不讓一絲身體的氣味和體溫滲透出來,竭力收束著呼吸,心臟在這一刻也變得若有若無。靜默無聲地向前靠近。

    柔軟的泥土上。一株草葉慢慢彎倒,再緩緩變成一個淺淺地腳印,羅瀾每踩出去一步都落在是火牛呼吸的節奏上,吸氣舉步,呼氣落腳,分毫不差。

    他慢慢地接近了。

    九米,八米,七米……

    小心地挪動著,他極有耐心。逐寸逐寸地向前移動,一點點消磨他與火牛之間的距離。

    他在等待,等待對方暴露出弱點,他所需做的。就是把握好這個最佳的時機。

    這個機會轉瞬即逝,他沒有第二次可以選擇的餘地。

    傾力一擊的結果就是要麼獵物死亡。要麼他進入地獄。

    沒有第三種選擇!

    六米。五米,四米……

    突然。火牛猛地抬起頭來,往羅瀾的那個方向瞪了過來,雙目一片血紅,鼻息也逐漸粗重,那呼哧呼哧地氣浪幾乎已經噴到了後者地面頰上

    羅瀾抬起的一隻腳霎時定格在了空中,他一動不動,呼吸斷絕,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壓制將要暴跳的心臟,血管鼓鼓漲了一圈,似乎馬上就要被擠破一般。

    這時,一隻不類似魔兔的小型魔獸從他腳邊“嗖”的一下竄過,留下一堆東倒西歪的雜草。

    短短的一瞬間,如萬年般漫長。

    火牛眼中的疑惑和敵意漸漸隱去,晃了晃尖刀般的黑色犄角,重又低下頭去。

    羅瀾不敢長長呼氣,一點一點鬆開對心臟地壓迫,空氣一絲一絲進入乾癟的肺腔,如果此刻如果張開毛孔,他相信那一定流滿全身的冷汗。

    然而就在他的腳緩緩放下時,驀然間,他覺得氣氛不對!

    火牛有規律的呼吸消失了!

    代之而起地,是一道幾乎不可聽聞地深長吸氣聲!

    羅瀾猛然醒悟了過來,這只狡猾的火牛表面上是一副沒有防備地模樣,其實在任何一刻它都沒有放鬆警惕!

    即便面前沒有敵人,它也會摧毀可疑的一切!

    火牛的吸氣已經到了尾聲,喉頭和腹腔微不可察地鼓漲了起來,它的頭顱正在極為隱蔽的擺動,只要稍稍扭轉,下一刻,從嘴里噴湧而出的,必然是熔盡一切的烈火岩漿!

    該死!

    羅瀾雙目猛地一睜,腳下重重一踩,全身的精神和力量都在一瞬間爆炸,身體驟然向前竄出,空氣中劃過一道肉眼無法辨識的光影。

    三米!

    火牛的頭顱正在轉過來,羅瀾的眼睛已經暴出了血絲。

    二米!

    火牛的嘴慢慢張開,一團滾動的紅色岩漿凝聚在喉腔中。

    一米!

    烘熱的氣息下,草葉在迅速枯萎。

    “嗤!”

    一把匕首從火牛柔軟的咽喉硬生生頂了進去,截斷了那股即將噴湧的烈焰!

    從口腔里最終噴出的,只是一股熾熱氣體,夾雜著幾點可憐的火星。

    當羅瀾的身體從空氣中顯現了出來時,又重與火牛拉開了一段距離,他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一動不動。

    所有的聲息都消失了,幾枝枯萎的草葉從空中緩緩飄落。

    火牛巨大的身軀僵直著。

    突然,它劇烈搖晃了一下,四肢一軟,轟然倒地。

    秒殺!

    羅瀾慢慢站起,緩緩轉身。

    他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全身不由得鬆懈了下來。

    突然,異變陡生!

    一個影子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頭頂。

    同一時間,兩把匕首從虛無中刺出,往那道影子攔截而去。

    一股古怪的波動湧起,整個空間似乎震動了一下。

    阿多西末與刃同時落地,環顧四周。

    場中,羅瀾與那道影子已經蹤跡全無。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六章 秘奧法師 (十一)

    一團的黑色雲霧浮在不足兩米高的空中上下翻滾,若是深深望里看去,似乎連目光都為之沉陷,墜入入無底的深淵。

    這一片虛無中誕生的陰影漸漸變化,終於凝聚成一個人影,隨著淡淡的靈魂波動消斂而去,一襲華美黑袍的俄帝斯霍爾出現在了遠望平臺上。

    他抬起頭,一眼便迎上了女妖領主姬莉安混合著企盼和焦灼的眼神,他暗自一歎,這麼多年里,他這是第幾次見到對方的失態了?嗯,是第二次吧?第一次是在被丹尼斯追殺幾乎殞命的時候……

    他在這邊沈默不語,姬莉安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急切的情緒,問道:“怎麼樣?殺了麼?”

    俄帝斯霍爾看了她一眼,不由淡淡一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悠然道:“我把他封印在了我的陰影囚籠中了,暫時他不會來打攪我們了。”

    “你為什麼不殺了他?”姬莉安幾乎是尖聲質問了出來,她下巴略尖的俏臉上因此而浮起一片激動的潮紅。

    俄帝斯霍爾不滿得伸出手遮在耳旁,側了側身體,仿佛是想避開這這幾乎能刺破耳膜聲音。

    “你這是……”

    姬莉安突然一怔,她眼神複雜地看著對方的左手,那里現在只剩下了半截,而自手肘以下,正纏繞著絲絲黑色的陰影,彙聚成一條手臂的形狀,似乎在緩慢地修補著。

    她細細的眼睛漸漸閃出一道凜然的目光,她認得,那是被聖光造成的灼傷,在八年前。自己地身上不也是充滿了這樣的傷口麼?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指著對方冷笑道:“我看,是因為你畏懼了!俄帝斯霍爾身為陰影領主,他的實力姬莉安十分清楚,只要他願意,任何攻擊都無法傷害到他,只有猶豫和遲疑不定才會造成這種受傷的結局。

    “不錯。我就是畏懼了!”俄帝斯霍爾非但不掩飾心中的怯弱,反而說得理直氣壯,深淵生物從不遮掩對強者的恐懼。他嘴角一翹。露出嘲諷的神色,道:“難道你不畏懼麼?”

    “我……”姬莉安剛剛張嘴反駁,卻陡然頓住了,然後她的表情掙扎了一下,最終化成了一聲幽幽地長歎。

    “你如果不畏懼丹尼斯,早就親自動手了。”俄帝斯霍爾轉過身去,往平臺的向下的階梯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如果她知道是我殺了她地弟子。即便逃回深淵,我也不會覺得安全。”

    姬莉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平臺下方,銀色的眼瞳漸漸發出凌厲的光芒,忽然,她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首,望向身後,嘴角漸漸浮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

    從清晨起一直在不停閃爍的魔法光輝和元素波動,不知在什麼時候息止了。這表明,守衛這片上古廢墟的唯一入口地深淵部族已經被消滅了。

    那奧拉瑟腳下地石板上是一具具深淵部族的屍體,這是一大片古代廢墟,兩旁是幾棵上古時代的高大樹木,蒼翠的樹冠聳入雲霄。虯突粗壯的藤蔓如蛇一般纏繞在枝幹上。到處都是坍塌斷裂的石柱,一條殘缺不缺的石磚路筆直地通向島嶼的最中心。那寬闊的路面雖然雜草叢生,但仍可依稀看出它全盛時期地榮光。

    那奧拉瑟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所帶領的隊伍是第一支到達這里的,現在,擋在面前的一切障礙已經消除,在修士會,不,法師會的法杖下,尼姆巴斯特最後地餘暉即將黯淡,而之後綻放地,必然是法師塔上那燦然的元素光輝。

    這時,一個正驚歎於古代奇跡偉大地年輕法師正用仰望的眼神打量這些建築,突然眼前一黑,他的頭顱“砰”的一下爆開了,紅色和白色的液體頓時濺了旁側同伴一頭一臉,而這名同伴剛想張嘴驚呼,他張開嘴就再也沒有合攏,整個頭顱也同樣變成了一片殘渣。

    “敵襲!”

    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撕扯喉嚨叫出了聲。

    不過這也讓他成為了一個明顯的目標,幾乎就在他話音結束的時候,他的頭飛上了半空,斷頸里滋滋噴出了一道血泉。

    誰都沒有料到,居然有敵人無聲無息地潛入到了他們的隊伍里。

    女妖愛沙拉親手刺殺了兩名年輕法師,女妖天生的隱匿術使得任何法師的元素感知都無法提前察知。

    手上傳來抹過喉嚨的感覺,有些輕微滯澀,這就是殺人麼?她的心中浮起一絲莫名的惶恐和空落,美目中也是一片迷茫,手上也緩了一下,差點讓一名法師釋放出了手中的火球,但是她好在很快就將這負面情緒壓了下去,又是一刀先一部切開了對方喉嚨。

    為了尼姆巴斯特大人,為了族人的生存,這些充滿威脅的法師必須死!

    混亂中,一些沒經驗的年輕法師學徒們紛紛發動了元素屏障,然而持續幾個呼吸的遮罩固然能有效的抵擋攻擊,但只是把他們的死亡向後推延了一點點而已。

    而老道的法師則並不急於發動身上的屏障,而是沉穩的用瞬發魔法與敵人周旋,大凡這樣的法師,女妖們一接觸便退避了。

    深淵女妖又被稱之為法師天敵,那就是因為她們擁有元素免疫的天賦,但是三天內只有短短的一息時間,所以她們也不會輕易發動,否則便意味著斷絕了自身的後路。

    愛沙拉這次瞄上的是一個穿著藍色法袍的老法師,她看得出,此人是整只法師隊伍的首領,如果能將其擊殺,那麼對法師隊伍的打擊將是無比巨大的。

    但是元素屏障的存在卻對她來說卻是個阻礙,瞬間高度凝聚地元素,無論是物理還是魔法攻擊都能有一定程度的抗擊力。而且以這名法師身上那幾乎不能察覺的元素波動,就可以知道對方的隱匿技能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層次,這樣強大的敵人發動元素屏障,恐怕連領主大人的攻擊都能抵擋下來。

    但是發動這種法術的代價也同樣巨大,在之後短暫地時間內,法師再也無法感知到任何元素。女妖們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營造出致命一擊的機會,將一個又一個年輕法師狙殺。

    愛沙拉在眼前這名藍袍法師的外側遊走著。伺機尋找破綻。

    她不時做出佯攻地舉動,試圖吸引對方開啟元素屏障,一般情形下。沒有幾名法師禁得起她這樣連番似真似假的誘攻,但是這名法師顯然與眾不同,一臉的氣定神閑,不慌不忙操縱著瞬發法術,水元素凝聚成的冰晶每每恰到好處的抵擋住了她的攻擊,飛濺片片的雪花,元素收縮擴散間也是法度嚴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女妖族地元素免疫天賦。

    真是難對付地敵人!

    愛沙拉撅了撅嘴。

    試探了幾次之後。她再也忍耐不住,決定冒一次險。

    尼斯之刃飄忽無比閃動了一下,突然又以快上一倍的速度切向了對方的喉嚨,然而幾乎就在出手的同時,一道細細的冰箭也刺向她的腰際,她大驚失色下急忙收刃閃避,一直遊走不停的身體不由一滯,

    這無疑是一個進攻她的大好機會,愛沙拉甚至已經做好了陷入艱苦抵禦的打算。

    然而出乎意料地是。那個法師並沒有繼續進攻,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神態一片平靜。

    那樣的沈著和淡定反而讓愛沙拉覺得有股莫名的壓力,那目光中並不是遭遇強敵時的那種鎮定,而是對於一個過於弱小敵人的漠視。仿佛她根本就是一隻無關痛癢地小蟲子。只需要揮揮手,驅趕一下就可以了。

    一時間。愛沙拉不禁猶豫了,不知道是否應該再次上前進攻。忽然,她尖長地耳朵微一聳動,周圍隱隱傳來了女妖們的驚呼,顯然經歷了初始地混亂後,一些魔法高強的法師已經開始還擊了。

    她咬了咬牙,決定撤退。

    身形向後閃動,她悠的與對手拉開了距離,並搓唇發出了一尖嘯。

    只要跑出法師的法域範圍,她就安全了。

    可是那名法師長長一歎,道:“現在走,太晚了。”

    才跑出不遠的愛沙拉忽然覺得呼吸一滯,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一歪就倒在了地上。情急之下,她下意識發動了身上的元素免疫天賦,然而令她絕望的是,這沒有絲毫作用。

    所有正在撤退的女妖和她一樣,紛紛栽倒在地,有些根本就沒來得及開啟天賦就不明不白地暈厥過去了。

    不可能,自己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元素的波動,怎麼會……愛沙拉俯臥在地,麻木的手指再次握緊了尼斯之刃,只不過這次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淡淡飄舞的雪花從空中飄落眼前,在每名女妖的身邊留下了一地晶瑩。

    那奧拉瑟的眼睛里是淡淡的嘲弄,先前他之所以一直不還擊,那就是他要布下這個陷阱。

    他表面上是在與愛沙拉戰鬥,其實目的並非是擊殺這個女妖首領,而是要將所有的女妖生擒活捉!

    他每次出手,所操控的元素都很微弱,微弱到即便愛沙拉也察覺不到,其實水元素凝結成的細小冰珠已經分散到了每一個女妖的身上,送人了她們的呼吸之中。

    當水珠進入她們的肺部後,雖然微量的水分並不能造成什麼作用,但是當數量越積越多時,會如溺水一般阻斷她們的呼吸,徹底瓦解她們的戰鬥力。這份精微而細緻的元素操作技巧,根本不是愛沙拉可以想像的。

    在獲得秘奧稱號的高階法師看來,完全使用元素攻擊那只是法師的最基本的技能罷了。元素其實不過只是與自然界溝通的手段,讓他們可以清晰無誤的瞭解世界的法則,所以他們所要要掌握的不是僅僅是元素,而是規則!

    掌握了一個別人所不知道的自然規則,那就完全可以左右一場戰鬥乃至戰爭的勝負!

    愛沙拉很不幸運,因為那奧拉瑟剛剛步入了秘奧的門檻,後者伸出手去把這名女妖首領的身體板了過來,卻意外一怔。

    白皙美好的胸脯上,一把尼斯之刃正插在那里。

    那奧拉瑟不禁搖了搖頭,歎道:“可惜了,本來還想抓活的。”

    真是個可怕的敵人啊……

    愛沙拉緩緩閉上了那美麗的銀色眼瞳。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七章 生與死!即將拉開的序幕 (十二)

    女妖出動了四十五名部族成員,這幾乎是聖科德島上的女妖部族的半數,當場刺殺法師學徒八名,重傷一名,但是自身一個也沒能逃脫。

    從進入島嶼開始,一路沒有任何折損的五十名法師一下減員了將近五分之一,不過十八名大法師依然存在,真正的實力其實並沒有折損多少。

    令那奧拉瑟遺憾的是,女妖除了極少一部分被牢牢看護了起來之外,大多數都選擇了自殺。

    在阿波羅大陸中,深淵女妖是四大美色種族之一,以美腿銀瞳著稱於世,但是由於數目極為稀少,每一名女妖在人類世界中都價值上萬枚金幣,修士會此次參與屠龍的大貴族領主之中有不少人便是沖著她們來的,想想幾十萬金幣就從自己面前白白流失,即便以他一向看淡金錢的心態,此刻也不禁覺得有些可惜。

    接近正午的時候,當陽光穿過雲層,透過蔭綠時,摩戈華茲與梅薇思所率領的騎士隊伍幾乎在同一時刻達到了廢墟之外,彙聚到一起的龐大佇列立刻就在荒棄的廢墟廣場上佔據了一席之地,華貴的盾形旗幟正好迎承著烈陽輝芒,以征服者的姿態傲視著這矗立眼前的這片上古遺跡。

    白袍祭祀和牧師們的身上看不出任何與敵人接戰過的痕跡,切斯特騎士所率領的聖騎士小隊緊緊隨在一側,儘管人數寥寥,仍是排出了齊整的佇列,他們同樣旗幟鮮明,甲胄澄亮,便是連馬匹的毛髮也一塵不染,邁入場中整支佇列就如參加教皇繼位的儀仗隊一般光鮮華麗。

    顯然,在進入此地之前,神職者們的容裝肯定是經過了一番精心的打理。

    那奧拉瑟坐在一塊倒塌的石台柱基上,伸手遮擋了一下過於耀眼的陽光,眯著眼向前看去。發現對方的佇列中缺少了幾名牧師扈從,應該是在先前的戰鬥中喪生了。不過,他也總算找到了摩戈華茲為什麼姍姍來遲找到了原因。

    不管是戰鬥還是行軍,必須注重儀錶,這是身有潔癖地摩戈華茲所列下的條規,即便是人員陣亡之後,也需要拭盡血跡和污穢。重新換上袍服安葬,撒上花瓣安葬,如此一來,隊伍前進的速度自然快不起來,那奧拉瑟認為這種行為毫無意義。給予了不以為然的目光。

    騎士聯盟的隊伍龐大齊整,氣勢雄烈,先是一連串的號角,然後是鼓點敲擊,獵獵作響的旗幟伴隨這震動地面地馬蹄聲,傲然邁進了這片開闊地。由於人數眾多,他們在達到的時間上稍稍落後於法師會和教會的佇列。

    一身火紅鎧甲的梅薇思一揮手。在她的命令下。騎士們排出一個防守地陣勢,很多重裝騎士開始檢查身上的裝備,並取出了一根根長達十米開外的騎士龍槍,前端槍頭上都包裹著針對黑龍堅硬鱗片的破甲銀鋼,他們站在原地,各自拿出一塊綢布,細緻地擦拭著槍身每一處,隨時等候著出擊。

    梅薇思策馬來到那奧拉瑟身邊,她先是點頭致意。再撥轉韁繩轉了一圈,淡淡掃了一眼滿地的血腥,豔麗的面容沒有半分波動,她抬起頭,把更多的關注投向了通往島嶼中心地大道上。

    “那奧拉瑟修士長看來經過了一番苦戰啊。”摩戈華茲微笑著緩步走來。他在瞥了一眼法師會現存地人數後,眼中悄然閃過一道冷嘲。

    “是啊。可惜當時摩戈華茲修士長不在,否則瀆神者的鮮血怎能在我們腳下蔓延。”那奧拉瑟歎息著搖了搖頭。

    儘管明知腳下沒有任何骯髒的污漬,但是摩戈華茲還是面色微變,忍不住低頭察看。

    兩位修士長雖然此刻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不過偶爾的挖苦嘲諷還是避免不了的。

    梅薇思正色道:“兩位,黑龍就在眼前,請讓我們同心協力,共戮大敵。”

    那奧拉瑟微微一哂。

    摩戈華茲不置可否,看了眼天色,思索了一會兒,道:“戰場戰鬥不知道要進行多久,如果拖到晚上將對我們非常不利。”他言下之意便是不再等待其他兩路隊伍,稍作休整就展開攻勢,竭力將黑龍屠殺在日落之前。

    梅薇思在馬背上拍了一下手,點頭贊同道:“根據情報,尼姆巴斯特還在修養睡眠中。現在是它最虛弱的時刻,況且白天作戰對我們也極其有利,多等待一刻,我們就減少一分優勢,我提議……”她抬起了一隻手,鳳目中威凜四射,沉聲道:“屠龍之戰需即刻發動!”騎士聯盟與教會人馬士氣正盛,現在正是一鼓作氣的好時機。

    那奧拉瑟默然不語,兩名修士長的態度既然擺在了這里,他即使反對也無濟於事。

    梅薇思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道:“那奧拉瑟修士長,您還有什麼提議?”與龍族的較量,法師地元素攻擊是重中之重,而自己的騎士卻處在交鋒的第一線,關鍵時刻如果法師們多出一份力,那自己的損失便能減少一分,而這里面,那奧拉瑟的態度無疑佔據著主導,所以她不得不耐著性子詢問一聲,以示尊重。

    沉吟了片刻,那奧拉瑟緩緩道:“以我們此刻具備地實力,屠龍已經足夠,但是為了防止意外地變數以及追求穩妥,能夠多出一分力量總是沒錯的,我以為,再等上一個沙漏時,如果他們還不到,再發動攻擊也不遲。”

    梅薇思權衡了一下之後,點頭道:“好!”

    這時,先前站在高處用鷹眼術查探地形地法師回到了佇列中,不過得來的消息卻讓幾名修士長面色有些凝重。

    修士會原先制定的計畫是:先由那奧拉瑟所帶領的法師輪番用魔法進攻,逐步消耗黑龍的體力和精力,然後由摩戈華茲及手下的牧師和祭祀共同組成光明結界,組成正面防禦,迪恩蘭斯和已死的米德勒形成側翼掩護,待黑龍的銳氣消磨殆盡時,最後再由以逸待勞的梅薇思率領騎士發動最後一擊。

    如果這個得以計畫順利實施的話,恐怕修士會踏上島嶼的那一刻,就是黑龍的覆亡之日。

    可是諸多的意外使得這個計畫一改再改,直至此刻,他們不得不再一次修改作戰方案。

    “沒想到尼姆巴斯特躲藏在古代宮殿廢墟中,如果尼姆巴斯特抵擋不住我們的襲擊,萬一那里有通向其他島嶼的通道,它很可能會逃走。”摩戈華茲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尼姆巴斯特是龍族的另類,狡猾異常,萬一情形部隊,他很可能會逃遁。

    梅薇思做了個劈斬的手勢,道:“我們可以先用威力較小的魔法將破壞建築,等他出來時,再截斷它的退路。”

    那奧拉瑟搖了搖頭,道:“不妥當,那片上古建築是由白石堆砌的,普通魔法根本對其無效。”

    梅薇思考慮了一下,美目漸漸透出凌厲的光芒,沉聲道:“有一個辦法,我們可以派遣一個武技高強的人進入廢墟,想辦法激怒尼姆巴斯特,把他引誘出來後,那麼下面的計畫就可以按部就班的進行了。”

    那奧拉瑟與摩戈華茲對視了一眼,這個方法是可行的,但是這個把黑龍吸引出來的人極為重要,面對一頭怒龍,實力不僅要強大,而且還要機敏果敢,應變能力高超。

    梅薇思身為最為關鍵的統領,她自然是不能親自出馬的。

    那麼究竟派誰去呢?

    站在一旁一直沈默不語的切斯特騎士此時站了出來,他再次露出了極富親和力的微笑,道:“我去。”

    此時在幾千米之外的一片谷地中,一隻佇列卻停止了前進。

    “什麼?教牧大人失蹤了?”拉斯特祭祀幾乎跳了起來,臉色變得一片蒼白,現在他算是與其他修士長徹底決裂了,只能跟隨羅瀾一條道走到底,可是後者如果就此死去,那失去了庇護和依恃之後,等待自己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亞歷山大緊鎖著眉頭,心中在後悔沒有勸阻羅瀾出擊。

    “大人不會有事的。”希婕絲斬一臉冷然,釘截鐵地說道。

    此刻最輕鬆的居然是赫達米克,他聳肩道:“就算你們親眼看到大人死了,我也不信。”他不知道這股信心從何而來。

    “可,可萬一……”拉斯特期期艾艾地說著。

    希婕絲冷然看了他一眼,絕然道:“那我會自盡,追隨大人。”她說這句話時語音是一貫的冰冷,絲毫沒有衝動的情緒夾纏在內,冷靜地讓人難以接受,拉斯特不禁打了個寒顫。

    遠在佇列後方的魅魔嬌媚一笑,道:“大人,他死了不要緊,可您的計畫怎麼辦喲?”

    斗篷遮掩下的斯迪克望了一眼那些仍然站立得筆直的亡靈侍從們,詭異地牽了牽嘴。

    “大人沒死。”

    亡靈盜賊刃難得開了口,語氣非常肯定,他看向了遠處,平靜道:“我知道,大人就在那里。”

    ……
第十卷 怒龍之吼 第十八章 開場!魔骨!光與暗的交融! (十三)

    羅瀾深陷在一片暗色的漩渦中,這里沒有光,沒有萬物。

    恐懼、愛恨、悲喜、貪惰、憤怒、嫉妒,欲望等等人類的情感都被凍結,形成凝固的死寂,一切是虛無的,時間也仿佛靜止了下來,停頓在某一個片段中。

    在這里,他整個人似乎被還原成了最純粹的物質,唯一能活動的就只剩下了思維。

    可是,在這一片形似混沌的空間里,卻仍有某個物體正在活動,它仿佛是獨立存在,凌駕於一切之上的極點,吞吐著無法言喻的能量。

    身體里的光元素以及暗能原本如僵固不動的泥沼,可漸漸被那個物體牽引地流轉了起來,一絲一絲向它蠕動,逐步被其吸入了進去。

    空寂之中,他的意念仿佛也跟隨著那些能量往里滲透,看著暗能和光明元素居然被融合成了一種奇特的物質,當身體里所有的能量被抽空後,那物體又似在長長呼氣,光元素和暗能又被玄奧無比地分了開來,重又回到了他的體內。

    一次又一次地呼吸,不停重複著,仿若這就是整個空間的永恆節奏。只是每一次吞吐,羅瀾都會覺得光元素和暗能變得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似乎它們正在被過濾,被洗滌,被淬煉。

    他渾渾噩噩,就如身處在母體中一般,既冷眼旁觀,又親身參與。

    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這是哪里,更不知道為什麼發生這一切,就這樣呼吸,觀望,介於生與死的界限中。仿佛會一直如此等待下去,直至永恆的盡頭。

    可是世界註定不會平靜。

    仿若經過億萬年的漫長的歲月,又似乎只經過了短短的一瞬。

    那個物體驟然一停,所有地一切好像突然達到一個極限點,羅瀾的腦海中猛然閃過一道沒有來由的亮光。

    一瞬間,思維如爆炸般展開,他記起了自己。記起了所有,他也終於知道了那個物體是什麼。

    魔骨!

    一直隨身攜帶,存放在身上的魔骨!

    最後一刻被封印前的畫面掠過腦海,驀然間,胸膛湧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心中發出奮力的嘶吼----我要出去!

    意識雖然回來了。四肢和身體卻絲毫不能動彈,這四周也仿佛是一片無盡地虛空。

    這是被製造的出來的封印空間,任何一切本物質位面的規則在這里都不適用。

    但是有一個卻是例外。

    在這里,只有魔骨不受所有的拘束,而且,經過魔骨洗練過的光元素和暗能也能被他地思維稍稍控制,儘管那是如漿糊一般的黏稠。

    他隱隱覺得。似乎兩者融合在一起時所產生的奇異物質才是關鍵。在這里。只有它是可以順暢流動的,是可以為他所用的,所以只要掌握了這種物質,他一定能沖出這個牢籠,回歸本來。

    他開始努力掙扎,一點點將身體的里暗能和光元素擠出來,再往魔骨里注入,他要看清楚,那種物質是究竟如何融合的。

    失去了魔骨地主動吞吐。這個過程變得異常艱難,就如用水滴在消磨石板,是無比漫長地煎熬,每往里進入一點,他就要花費上無數倍的精力和耐心。

    但是這一切卻是值得的。進入魔骨後的兩種能量儘管微弱。但是卻如他所希望的那般在逐漸融合,最後被還原成了那種奇異的物質。整個過程似是清晰,又似是模糊。

    雖然現在不知道這麼做的結局會是怎樣,自己的選擇又是否正確,不過當第一縷暗能和光元素進入魔骨後,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廢墟廣場上,三位修士長正凝望著通往島嶼中心的大道盡頭。

    一沙漏時的時間早已過去,無論是迪恩蘭斯還是羅瀾地所率領的隊伍,沒有一支達到,於是,三人決定不再等待,立即發動屠龍之戰。

    而此時,距離切斯特騎士進去引誘黑龍已足足過去了半沙漏時,可是那里至今仍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三名修士長都是面容無波,冷靜異常,可是漫長的等待,卻使佇列中隱隱有了一些不安。

    “吼!”

    突然,一聲驚天龍吟在廢墟的上空震響,它震動著每個人的神經,仿佛連心臟都被一下敲碎。

    一股旁大地威壓瞬間籠罩住了所有人,令身體幾有為之匍匐地衝動。

    所有人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龍威!

    一道人影“嗖”地從廢墟內沖出來,遠遠地看去,依稀能分辨出那是切斯特騎士,他身上原先精亮的神聖鎧甲此刻幾乎慘不忍睹,好像被無數重錘反復敲打過,但是他的眼眸明亮,那副淡定的微笑依然掛在嘴角,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龍吟聲不停響起,隆隆的響徹在整個島嶼的上方,兩側遠古巨樹瑟瑟拂動,就如風暴即將襲來。

    三名修士長面面相覷,不知道切斯特騎士究竟使用了什麼方法,居然把黑龍弄得如此憤怒。

    仿佛是巨石從天空滾落,直接撞擊在大地上,眾人腳下的地面每隔片刻便跳動一下,發出怯弱的顫抖。

    透過高達數十米的塔樓和殘缺不全的高壁建築,隱約可以看見,一頭龐然巨物正的身體正在後面緩慢前行,伴隨著它的邁步,轟轟作響的聲音不絕於耳。幾乎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那種莫名的壓力一下攥緊了心頭。

    可就在它將要露出真面目時,突然,所有的聲息一下消失了。

    沒有風,沒有聲音,仿佛連空氣也被凝固了。

    一片壓抑欲死的寂靜。

    心臟仿佛即將破碎之時,巨大生物猛然將頭顱探了出來。對著所有人發出了一聲巨吼。

    整個島嶼也為之震動了一下。

    儘管相隔甚遠,一名年輕法學徒還是臉色蒼白地往後退了幾步,與他一般的大有人在,只有少數精英和幾名修士長牢牢站在原地,臉色凝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前方。

    隨著巨大生物從廢墟的轉角處爬出,身體部分也逐漸暴露在眾人面前。頭顱上是六根凶獰犄角,一根根猙厲恐怖地骨刺從長長的頸脖上一路綿延到拱起的脊背,再往下地延伸至骨節串連的尾鞭,直至形如利錐的尾尖,暴力般的美感充斥在粗厚的四肢和裹滿全身地每塊黑色鱗甲上,肩脊處的根部肌肉緊繃。蝠翼般的巨翅似展似收。血紅色的眼睛是如蜥蜴般的豎瞳,張開的口腔中,鋒利尖牙上沾滿了黏液,與鮮紅地舌頭扯出一絲絲晶瑩,黑洞洞的喉腔里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猩紅。

    黑龍尼姆巴斯特!

    高達三十餘米的他來回擺動頭顱,輕蔑地掃視著這群渺小的生物,發出一聲仿佛來自遠古的蒼茫語聲:“人類!準備付出觸怒我的代價吧!”他頭顱向後仰去。似乎在竭力吸氣。胸腹陡然鼓起,頸脖與身體頓時拉出了一個弓形地弧線,看不見地波紋一圈一圈地往口鼻處聚集著。

    三名修士長同時色變:“不好!”

    尼姆巴斯特猛然張開了嘴,一股如火山崩裂般的岩漿洪流從他喉嚨里噴湧而出,瞬間鋪滿了所能看見一切物體。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相隔這麼遠的距離,黑龍居然用上了龍之吐息!

    絕大多數人何曾見到過如此驚人聲勢的攻擊,個個臉色蒼白,隊伍一陣騷動。眼看就要有人忍不住往後退去。

    “不要慌!”

    摩戈華茲大聲叱呵,他的神情一片肅穆,和身後的祭司們一起站到了最前方,直面那能融化一切熔岩。

    他的鎮定感染了眾人,想起這位修士長所擅長的光明結界可以抵擋住一切魔法和物理的攻擊。他們總算勉強穩定下了心神。但是看著那火紅地浪潮越來越近,一股熾熱的氣浪已經撲鼻而來。卻仍然恐懼失色。

    那來自地獄的洪流上這里任何人只要碰上一星半點,足以使他們瞬間汽化消失。

    摩戈華茲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凝定在那片仿佛從天而降的熔火洪流,初始地速度極快,但是越往後則速度越慢,已不復一開始地迅猛,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拖長了聲調,道:“穩住!”

    回答他的是粗重地喘息聲。

    岩漿漸漸蔓延到了近前,那股烘熱幾乎可以烤焦毛髮,但是摩戈華茲仍然沒有開啟結界的意思,一些年輕的法師不由色變,如果不是那奧拉瑟一步未動,他們早就崩潰了。

    這時,位於最前方揚起的熔岩浪頭突然往下一墜,與地面撞擊後仿佛又被狠狠掀起,變成鋪天蓋地的岩漿潮向眾人覆蓋了下來,高熱使得空氣中的水分幾乎都被蒸發了。

    摩戈華茲看著上方一動不動,眼神沒有絲毫變化,冷靜的看著當頭落下的岩漿,嘴里繼續重複道:“穩住!”

    他的聲音有著無比的鎮定,令蠢蠢欲動的人沒有妄動。

    空氣中灼熱的氣流幾乎能把他的衣物點燃,再將身體化為飛灰,幾乎就在岩漿要把他湮沒的一剎那,他雙目閃過一道精芒,斷然大喝道:“聖術:結界!”

    身後五名白袍祭祀和所有牧師幾乎在用一時間舉起了法杖,口中一起低吟。

    “嗡!”

    一道輝煌至極的半球形光明結界瞬間豎立了起來。

    無窮無盡的熔岩把所有的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耀眼的火光,黑紅的岩漿翻滾不停,儘管被結界擋在了週邊,但是那灼熱的顏色仍然使人感覺口乾舌燥,似乎連汗液也為之枯竭。

    眾人忍受不住那金色與紅色相互交融的光亮,紛紛閉上了眼睛。

    良久,當第一縷清新的空氣重新回到肺部時,他們才緩緩睜開眼睛。結界與岩漿都已悄然隱去,原本佈滿植物和草叢的地方都化成了黑乎乎的焦炭,灰白廢墟地隙縫中,還殘留著一條條紅色的高熱液體,上空更是淡淡飄散著蒸騰的白色霧氣。

    摩戈華茲的背影筆直依舊,矗立在最前方。

    眾人望向他的目光除了先前的畏懼,現在更是添上了一份由衷的敬佩。

    摩戈華茲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際地汗珠,他看似悠閒平淡,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結界的開啟並非是那麼容易的,站在這里的每位祭祀,每一個人一天都可以開啟一次光明結界。而需要六個人和諸多牧師的配合,才可能維持這麼大地範圍,但是由於每個人的水平高低,每次持續的時間都有長有短,所以這一切要做到配合協調,卻需要摩戈華茲居中調度,有條不紊的合理操控。

    不論是對時機的把握還是對結界的維持。對體力和精神都是一種嚴重的消耗。更何況他還肩負著所有人地生命,不容地自己有絲毫的偏差。壓力之重,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

    摩戈華茲稍稍抬起下巴,心中不禁微微有些自豪。

    他準確判斷出黑龍的呼吸時長,結界幾乎是與龍之吐息在同一時間消失,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使精神力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而消耗卻降到了最低。這份精微細緻的操控力,這里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轟然巨響連綿不絕地在耳畔響起,冰錐術、落石術、火球術、風刃亂舞等魔法劈頭蓋臉往黑龍落去。

    幾乎就在光明結界消失的同時,那奧拉瑟便毫不遲疑地指揮法師們填補上了這個空白,在看到黑龍隨便一口吐息就有這麼大的威力後。所有法師都不想再這麼來一次了。紛紛豁出死命去奮力用法術壓制黑龍的囂張氣焰。

    元素燦爛地光華不停在黑龍堅實的鱗甲上綻放,擊得它連連後退。不停發出憤怒的嘶吼,雖然龍族的魔抗能力很高,但是如此密集的打擊不但有魔法攻擊,還有巨石和火球等法術造成地物理衝擊,即便不受傷,也是異常地疼痛。

    十八名高階法師各自分擔了後方和兩翼的攻擊,盡力截斷黑龍閃避地方向,而那奧拉瑟則帶領著所有的魔法學徒攻擊正面,這個時候,更多的依靠不是一個人元素掌控水平,而是借助他技高一籌的經驗和眼光,見縫插針的給予黑龍最有效的打擊。

    他的方法很簡單,並不進行覆蓋攻擊,而是集中轟炸黑龍的頭顱,四肢關節和頸脖等薄弱的部位,手段可謂老辣陰損。但實際上也不得不如此,他心中非常清楚,光明結界只能開啟六次,也就是說在這六次中,他們必須把黑龍打壓到無法還手的程度,否則即是失敗!

    在元素攻擊的掩護下,騎士佇列中吹出一聲長長的號角,兩列重甲騎士遠遠地向兩翼分開,劃出兩道半圓的弧鋒朝黑龍的後方繞行,試圖截斷他的退路,從天上看,就如同一把鐵鉗在慢慢合攏。

    面對急驟如雨的魔法攻擊,尼姆巴斯特蜷縮起身體,兩隻蝠翼交疊護在頭顱上,凶睛眯起,陰森森地透過縫隙外往觀察,這頭黑龍與人類印象中自傲自大的龍族截然不同,在人類世界中混跡了百年,他的狡猾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表面做出一番暴跳如雷的模樣,其實內心異常冷靜。

    他一開始發出龍息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試探出修士會的防禦能力,但經過了一次吐息之後,他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再度凝聚起強度這樣大的攻擊了,如果使用大型法術,那必須承擔被打斷的風險,而中低階魔法雖然可以瞬發,但是一般的魔法師便能進行防禦和壓制,所以他並不願意浪費體力,而是利用堅強的鱗甲抵擋魔法轟炸,一邊迷惑對手,一邊在暗中細細揣摩修士會的戰術意圖,以求找出致命的弱點。

    此時,兩側傳來的馬蹄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凶睛一轉,瞬間便察覺出了騎士們的用意。不禁怒吼一聲,兇惡地頭顱轉了過來,把重點移向了這些沒有結界保護的騎士身上。

    晦澀難明的咒語仿佛來自亙古的傳承,只是短短一兩個音階,空氣中的元素便劇烈的動盪了一下,隨後,頭頂上方傳來的劇烈地呼嘯。兩枚拖著尾焰的火流星從天而降,分毫不差地往兩翼的騎士佇列迎頭砸去。

    這不是任何一個在場魔法師所認識的魔法,他們也無法施展這種手段,不僅具體的技巧上已經達到了宗師級的水準,而且對力度和準確性地把握也已爐火純青,更加無法模仿的是。是這種對人類來說過於奢侈的法力消耗。

    擔負截擊而包圍的重騎士個個都是身經百戰,他們不慌不忙地撥轉馬身,靈活地閃避空中襲來的殺手,一枚流星幾乎是擦著一名騎士的身體砸在地面,轟然震響中,瞬間的衝擊力頃刻間折裂了戰馬四肢地骨骼,這名騎士不慌不忙從馬上身一躍而下。絲毫不理會無數飛濺起來地石塊把他的鎧甲打得坑坑窪窪。立刻又跳上了另一匹預備戰馬,卻沒有發現摩擦產生的高熱已經把他的身側和大腿處的皮肉烤焦了。

    騎士隊長們發現了黑龍的威脅,他們手一揮,號角聲再度響起,兩翼正在形成包抄的騎士佇列中各分出一隊,向黑龍發起了衝鋒。

    只是眨眼間,他們便沖到了距離黑龍不到百米的地方,一起發出驚人大喝:“殺!”

    長達十餘米的鋼銀龍槍齊齊放平,形成了左右夾攻地局面。仿佛要將黑龍捅個對穿,一股慘烈之極的氣勢頓時彌散在空氣中。

    “卑微的爬蟲!”

    尼姆巴斯特怒笑一聲,高高抬起一隻巨爪狠狠拍擊了一下大地,站在遠處的法師及牧師們覺得地皮猛地一跳。連腳跟都離開了地面,騎士們的坐騎雖然經過了異常嚴格地訓練。但是高度移動中。在兩股力量地相互衝擊下,馬腿響起了一連串骨折肉裂的聲響。騎士們坐下一空,身體猛然前傾,還沒有等他們摔倒在地,下一刻,一股霸道無比風壓從側翼襲面而來,空氣幾乎被重新堵回了口鼻。

    一條滿是尖刺地龍尾將瞬間將一排重裝騎兵連人帶馬掃上了半空,呼嘯聲帶動起了劇烈的氣浪,將一名還在上百米之外的法師的兜帽忽的掀開。

    “嗚!”

    壓抑到極點的沉悶呼嘯聲又轉了回來,往另一側的騎兵們貼地掃去。

    “轟!轟!轟!”

    魔法攻擊適時插了進來,冰刺、石球、火球、風刃,這一次全部集中在黑龍的頭顱上,猝不及防的高強度打擊讓他感到一陣眩暈,眼眶上傳來的一陣陣劇痛也讓他不得不收起龍尾,裹住雙翼,將自己嚴密保護起來,向後一點一點地挪動,但是他心中的怒火卻在不可抑制地升騰,凶睛中的血色幾乎要滴出來。

    當魔法攻擊漸漸由密集轉為稀落,氣勢低下去的一瞬間,黑龍狂吼一聲,仰天噴出了一道火芒。

    隨後有人看到,飛入天空的火芒與頭頂上雲層融合到了一處,像染色一樣將白雲陡然浸潤的通紅,一眼望去就如燒紅的烙鐵一般觸目驚心。

    眾人仰著頭,隱隱有種恐懼不安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雲層漸漸被攪動了起來,像滴入天空畫板的水漬一般擴散蔓延,向四面八方伸展軀體,在其光線的籠罩下,萬物都被塗抹上了一層血紅。

    一滴雨珠從雲中飄落,往大地投去,但當距離接近的時候,修士會的成員們終於發現,那不是普通的雨絲,而是一團火,一團帶著嗤嗤聲響,正在熊熊燃燒的火!隨後,一點又一點閃爍的火星出現在視線里,漸漸佈滿了整片壯麗的天空,這連靈魂都為之震撼的場景幾乎在神話傳說中才能見到。

    “是滅世火雨!”

    有人淒厲地嘶嚎了一聲,人群中頓時一片大嘩。

    這可是傳說中持續時間最長的禁咒法術啊,光明結界能抵擋得住麼?這一刻,所有人的信心都開始動搖,呈現出一片亂象,漸漸有崩潰的預兆。。

    “慌什麼!不過是個普通火系中階魔法!”

    那奧拉瑟大喝一聲,立時制止了騷動,他從頭到尾一直在防備黑龍施放大型高階魔法,隨手準備出手干預,絕不相信對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無需念咒就能瞬發這種禁咒級法術,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也不用屠龍了,乾脆直接撤退逃回陸地算了。

    看了眼不遠處的摩戈華茲,對方也很有默契的沒有發動光明結界,顯然他覺得這種法術法師們自然有辦法抵禦,輪不到他出手。

    那奧拉瑟不慌不忙地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了一隻卷軸,幾乎在撕開的瞬間,一道奪目的藍色光華沖天而起,它不停吸收來自周圍大海中的水元素,彙聚起交融生命的樂章。

    結界:水晶凝壁!

    紛紛洋洋,無孔不入的火雨終於降下,大地迎來了一片火的盛宴。

    但是當火雨透過水晶凝壁時,只稍一接觸,就被不停的消融、分解、消散,直至渺無蹤跡,甚至連落在沒有結界保護的騎士身上,都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所有人這時才發現這個所謂的“滅世火雨”不過是個樣子貨,紛紛大罵黑龍的無恥,卻忘了是他們自己領會錯了。

    黑龍的凶睛狡詐的閃爍了一下,坦然接受這份“稱讚”,這個威力並不是很大,但是勝在時間長久法術,目的不過是為了製造混亂好讓自己緩過一口氣來。

    而這個時候,兩翼的騎士隊終於包抄到了黑龍的身後,彙聚在了一起,截斷了他的退路!

    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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