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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一章 破碎的幻境

    這已經是亞歷山大砍倒得第十一個魔化人了,只是他的面前還站著三個,可自己的力量卻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身體里的鬥氣也如枯竭的河流一樣,再也掀不起任何浪花。

    鮮血和汗水混在一起,滾滾而落。身上到處是皮肉翻卷的傷口,乾結的污穢和血伽隨處可見,其中最為嚴重的是在背後,一條長長的豁口從肩膀一直延伸到他的腰際,那劇烈的疼痛讓他還能夠清晰的想起當時的情形。

    就在那把斬劍劈落到他身體的瞬間,他拼著被一把當面刺來的匕首扎透腹部的危險,死命向前沖去,他甚至已經聽到了皮肉發出了一聲絲綢撕裂般的響聲,值得慶幸的是,並未傷及骨骼,否則他應該也和地上的那些殘肢斷體一樣,成為一堆辨不出形狀的碎肉。

    那些魔化人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只要不是致命傷,它們就能繼續作戰,亞歷山大曾有一劍扎在了一個魔化人的肚腹上,但是後者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手中的武器揮舞得依舊急烈而迅猛。

    無奈之下,只有將他們的頭顱一一割下,或者將它們徹底肢解成一段段的零件。

    滿地的血污和五顏六色的珊瑚粘在了一起,發紫,發黑,發紅,詭異地讓人眼前發暈。

    這場戰鬥不能稱之為戰鬥,任何一個踏入這里的人,都會以為這是一個屠宰場,內髒和雜碎流了一地。

    亞歷山大喘著粗氣向後退去,盡管空氣了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那促人欲嘔的感覺使得他胃部一陣翻騰,腥甜的味道一直涌到了喉嚨口。但是他仍然張大了嘴巴。讓乾澀的肺部盡量能多存貯一些供應他地體力地空氣。

    剩下的三個魔化人閃爍著紅芒眼楮盯著他,他們鼻子里發出如牛喘一樣氣息,身軀在不停掙扎,仿佛有一條無形的枷鎖在捆縛著他們,一旦這條枷鎖繃斷破裂,它們就會如沖破阻塞口的火山一樣,發出比之剛才更為強大的熔岩。

    “英俊的年輕人,怎麼,還想堅持麼?”魅魔嬌柔的聲音響起。她正坐在一只珊瑚桌上,手掌支著臉頰,雙足在桌下愜意地搖晃著,饒有興趣地看著亞歷山大狼狽不堪的模樣。她輕輕拿起了一只貴婦用的小型海螺杯,看著那上面美麗地紋飾。輕笑道︰“美麗的東西,總是脆弱的,就如你們人類的生命,本就如此的短暫,為何又不好好珍惜呢?”她地手輕輕一捏,“啪”的一聲將其捏成了碎片。

    亞歷山大感覺自己似乎恢復了一點氣力,擦了下嘴角的血污,他漸漸挺直了腰背。嘴邊是淡淡的笑容,他感覺到,對方出於某種目的,似乎並不想殺死他。魅魔的眼神飄到了艙窗外。神思中一片悵惘,既有傷心,也又幽怨,還帶著淡淡的哀傷。

    這復雜的表情只通過一雙靈動地眼楮表現了出來,其中的代表著邪異的紅色已經消去。露出了黑白分明的純色。如此巨大地反差,再加上那份情感。不由讓人心神震顫,止不住想上去安慰她幾句。

    亞歷山大不由自主地踏上前了一步,可是轉瞬間他便清醒了過來,又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種表情,難道她這是在對我施展魅惑術麼?

    魅魔轉過了臉來,如同一個少女般淺淺笑道︰“你知道麼?你很像我的第一位情人,一個人類。”

    亞歷山大覺得她的臉容忽然變得無比純潔,似乎她也有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有著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經歷,於是忍不住問道︰“我和他真地很像麼?”

    魅魔在他地臉上凝視了一會兒,發出幽幽的一嘆,道︰“你們地容貌並不太像,但是氣質和那股死戰到地的精神卻是相當接近,在見到你的第一刻時,我幾乎以為是他復活了。”她頓了頓,認真地看向亞歷山大,道︰“知道麼,那時候我的心臟竟然忍不住輕輕跳了下,我原本以為,那里已經死了。”

    “他……人呢?”亞歷山大長嘆了一聲,雖然他已經大致猜到了結局,但是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問。

    魅魔看了他一眼,淒然一笑,道︰“死了。”

    亞歷山大心頭一震,脫口而出道︰“你殺了他?”

    “不,我永遠不會殺他的,哪怕是我付出自己的生命。”魅魔迷惘地看著遠方的,可惜現在那里只有一片看不清的迷霧,她黯然嘆了口氣,道︰“他是老死的,我無能為力。”

    亞歷山大沉默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幾個站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魔化人,緩緩道︰“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很簡單,因為我看中了你的身體,咯咯……”魅魔的笑聲突然又轉成了原來的那種嬌媚,似乎從一個純潔少女陡然變成了一個顛倒眾生的尤物,她從桌子上躍下,向亞歷山大一步步走近,眼里帶著夢幻般的光芒,很神秘的輕聲低語道︰“你知道麼,我把他的靈魂藏了起來,藏在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但是他很難受,他需要一具身體,唔,這個時間不會太久了。”

    三個魔化者發出了一聲大吼,向亞歷山大逼近了過來。

    亞歷山大沉穩地向後退去,小心翼翼,他保持著隨時準備做出反擊的戒備姿勢,精神萬分集中。

    只是這樣的行走體力消耗實在太大,對他來說更是一種負擔,才短短的兩三步,額頭上便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嗒。”

    腳後跟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撞響,他心頭一緊,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退到了牆邊。

    魅魔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嬌笑,道︰“不要弄壞我的小情人哦。”她手中的長鞭“啪”的一揮,三個魔化者大吼著撲了上來。

    在空中發出呼嘯聲的武器完全封死了亞歷山大的去路。

    我就要死在這里了麼?

    不!我還有自己的子民等著我去解救!

    亞歷山大的雙目中透出無比堅定的目光,他心中重復低吟著︰倫丹頓歷代君王的英魂,庇佑你們的子孫吧!

    他身體一側,絲毫不顧右側和左側劈來的大劍,奮力將斬劍高舉而起,面對著那正面的魔化人狠狠斬下。

    “嗤!”

    一顆頭顱飛上了半空。

    那是一顆魔化人的頭顱。

    亞歷山大搶在了對手前面將起一劍斬斃。

    可是,他的左右兩側還有兩個魔化人,而他的身體正被自己的力量牽扯的向前沖去,看上去無法躲避,也沒有力量再躲避了。

    以魔化人的力量,那兩柄劍一旦下落,就能將他劈成三段各自獨立的肢體。

    魅魔突然驚呼了一聲,“啪啪”兩聲鞭響在兩個魔化人耳邊抽響,它們的身體一僵,斬劍的速度頓時一緩,尷尬的停在了半空,那劍鋒邊緣幾乎已經嵌入了亞歷山大的皮肉中了。

    亞歷山大精神一振,自己賭對了!

    既然魅魔需要一具完整的屍體,那麼就一定不捨得將他肢解。

    他這個決定冒著極大的風險,因為如果魔化人萬一收不住手,或者魅魔來不及發出命令,再或者他估計錯了,那現在他就不比地上的那堆血肉強上多少了。

    就在兩把劍停頓的瞬間,亞歷山大那看似要伏倒的在地的身體突然一頓,然後猛然向前一竄。

    動作之快,一點也不像將將累垮的人。

    那些不支的動作,那些疲累的表情,都是亞歷山大故意做給魅魔看得,他積蓄起一分體力,就是為了這一刻!

    前方已經沒有任何阻礙,只有魅魔那逐漸放大的身影,以及那驚駭的表情。

    他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聽到自己的心跳,聽到自己的腳步,他斜斜舉起了斬劍,對準那個嬌媚的身影橫劍劃過。

    “啊!”

    魅魔被他一斬兩段。

    但是亞歷山大並沒有露出驚喜,沒有興奮,反而是一片疑惑和茫然,為什麼,為什麼劍上觸到實質毫無感覺,就像自己劃過了空氣。

    突然間,他的腦際轟然一震,周圍所有的景物如打破的鏡子般紛紛破碎。

    他發現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而令他震驚的是,那三個魔化人還是站在原地一動未動,沒有一個走上來,而魅魔則仍是坐在那張珊瑚桌上,沒有向他走來,也沒有被劈成兩截。

    魅魔輕笑了一聲,道︰“啊,居然能從我的魅惑術中解脫出來,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呢。”

    亞歷山大猛然醒悟,不由感到背上涼颼颼的一陣發寒,原來剛才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然陷落到了魅魔的心靈陷阱中了。

    “游戲還沒結束哦。”魅魔嫵媚的一笑,她的手伸到半空,正想再次揮動鞭子,卻陡然停住了,身體開始不停的顫抖,眼楮中一片驚恐,似乎見到了讓她為之震恐的事物。

    艙廳外,站著一個披散著長髮的人,他臉頰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沒有焦距的眼瞳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魅魔幾乎絕望般跪了下來,低低趴伏著,渾身上下瑟瑟發抖,顫聲道︰“大,大人……”

    “嗯,被流放了這麼多年,你居然還記得我?摩根塔娜。”斯迪克詭異地一笑,聲音低沉而渾厚,充滿了無上的威嚴。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二章 你才是英雄

    體力的透支使得羅瀾完完全全撇開了身周圍的一切,任由酸麻的四肢舒展開來,全心全意地躺倒在了甲板上,看著頭頂上的濃霧逐漸散開,他暢快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才覺得那這平時時時刻刻圍繞在身邊的東西原來是這麼美好。

    一道明媚的陽光碟驅開了那股陰霾,撫上了他的臉龐,一如柔美少女的纖手,溫暖而不失含蓄。

    蔚藍的天空下,海風過濾著血腥與污穢,重又揚起巨大的船帆,那鼓蕩的振動聲與波濤的迴響再次配合,推動著艦船斬波前驅。

    腳步聲緩慢靠近。

    一行人把他團團圍住。

    羅瀾不滿地牽了下嘴角,懶洋洋地說道:“森普克,你擋住我的陽光了。”就在他幹掉魔蝠領主德弗里斯之後,立刻在心靈深處召喚森普克等亡靈侍從們上來保護他,亡靈們並不懼怕魅惑、迷魂等負面魔法效果,這是他的一張王牌,即便處於危險的關頭,也不想輕易打出。

    “對不起,主人,我以為你不喜歡它。”森普克慌忙俯下身來,跪在了地上,身為亡靈,他不喜歡陽光,所以理所當然地以為羅瀾和他一樣不喜歡。

    “嗯,這樣正好,你就跪著吧。去,再給我找點水來,我都快渴死了。”羅瀾砸吧了一下嘴。“是,主人。”那名叫“刃”的亡靈盜賊最是機敏,立刻轉身向艙廳內跑去。

    羅瀾貪婪地吸了潮濕海風帶來的濕氣,緩緩道:“阿西娜和希婕絲還好麼?”

    “稟大人,阿西娜小姐和希婕絲聖騎士她們只是昏睡過去了,萊蒙少爺和珍妮絲小姐也是如此。”森普克恭聲道。

    “嗯。”羅瀾點了點頭,他特意將阿多西末留在了艙房中,就是為了保護沉睡中的一行人,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此刻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以那個人的實力,應該不會受到鎮魂之曲的影響吧?

    甲板在微微顫動著。躺在上面的羅瀾自然能感覺出有人在走過來,但是這個腳步聲並非是“刃”發出的,心中立刻警惕了起來。身邊的亡靈侍從們紛紛做出戒備的動作。

    亞歷山大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他一手扶著船舷,一手提著斬劍,身上血跡斑斑,當看到那些地亡靈侍從,目光中也露出了敵意。

    “這是我的朋友,讓開吧。”羅瀾勉強支撐著身體半坐了起來。

    亞歷山大露出驚喜的神色,難以置信道:“藍頓,這是你地侍從麼?德弗里斯難道被你幹掉了?”

    羅瀾歎了口氣。道:“差不多是這樣吧。”

    “哈哈,原來還想來和你並肩作戰的。”亞歷山大大笑了起來,全身的氣力和精神一鬆,再也堅持不住,“撲通”一聲倒在了甲板上。但是那笑聲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不禁又疼地裂開了嘴,嘟囔道:“現在要是有個牧師就好了。”

    羅瀾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沒和你說過,我就是牧師麼?”上船之後,他身上一直穿得是普通貴族的服飾,所以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亞歷山大驚奇地看著他,有些不通道:“你是牧師?天呐。你居然把一個魔蝠領主擊敗了?”他的腦袋有些混亂,什麼時候牧師也變得如此強大了?過了一會兒,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指了指自己。道:“牧師先生,幫我治療下傷勢吧。”

    “難道閣下沒有看見,我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麼?”羅瀾又一次躺了下去,他現在渾身發軟,困倦已極。連根手指也懶得動彈。

    “我說。你真的是牧師麼?”亞歷山大再一次懷疑地問道。

    直到羅瀾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後,才給亞歷山大治癒了身上的傷勢。這個時候,羅瀾才從後者地形容的言語中得知,魅魔是被斯迪克帶走的,而並非被其擊敗。

    關於斯迪克的來歷,羅瀾從來沒有問起過,但是此刻他卻從亞歷山大的隻言片語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有了一個模糊地猜想,不過他還是很奇怪,亞歷山大既然這麼迷戀美梅蒂,照理說,應該也在被魅惑的行列中,那為什麼又能從那魅魔的鎮魂曲中逃離呢?

    “那是因為我與美梅蒂夫人曾在西大陸見過一面,她十分喜愛東大陸的莎木香水,曾抱怨黯蘭香水還欠缺一點神秘感。”亞歷山大冷哼了一聲,道:“魅魔只說了一句,我就懷疑她不是真正的美梅蒂夫人。”他又歎了口氣,道:“美梅蒂夫人在貴族中有著很大的影響力,據說,她即將嫁入大陸第一強國奧蘭多帝國的皇室,所以這次我特地把莎木香水帶來,為的就是能得到她地幫助。”

    原來亞歷山大為了接近美梅蒂,是為了求取糧食,羅瀾起先還以為他是出於男女私情,現在看來,他時時刻刻把民眾放在了心上。可是,羅瀾搖了搖頭,還是忍不住向亞歷山大潑涼水:“你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別說她現在沒什麼政治影響力,就是成為了真正的王妃,恐怕也幫不了你什麼。”

    “是的,”亞歷山大坦然道:“我開始還抱著很大地希望,但是後來仔細一想,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幼稚,但是,只要有萬一的希望,我都會去努力爭取,決不放棄。”

    羅瀾看著他堅定的神色,他心中一動,低聲道:“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或許可以幫到你。”

    “什麼辦法?”看著羅瀾神神秘秘的樣子,亞歷山大不禁有些狐疑。

    羅瀾緩緩道:“這次消滅魅魔和魔蝠領主的人是誰?”

    亞歷山大看了他一眼,笑道:“當然是你了。”

    “不,是你。”羅瀾淡淡說了一句。

    “你在說笑……”亞歷山大突然收住了口,他猛然看向羅瀾,發現對方一臉嚴肅,並不是在說笑地樣子,他吸了口氣,沉聲道:“為什麼?”

    羅瀾目光閃爍,道:“如果你成了拯救艦船上所有人地英雄,那麼所有的糧食都可以解決了。”

    亞歷山大心中重重跳了一下,因為他知道,如果按照羅瀾所說得做,地確很有可能成功。他努力呼吸了一次,慢慢搖了搖頭,道:“不行,我是一名騎士,我不能做違背騎士道德的事情。”

    羅瀾凝視著他,冷然道:“是騎士道德重要,還是糧食重要?”

    亞歷山大雙目一睜,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下,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似乎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交戰。

    羅瀾歎了一聲,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道:“我的朋友,你是倫丹頓的王子,你身上肩負的是數十萬子民的生命,他們正在眼睜睜地等待你回去給他們帶來希望,騎士不是應該鋤強扶弱,順應天理的麼?難道你要為了你一個人的榮譽而拋棄所有人,拋棄真正的信念麼?在我看來,這一點恰恰才是騎士的精神所在啊,無懼犧牲和勇於擔當,難道這不是你的信條麼?”他的聲音如巨大的鐘聲撞響在周圍,把無盡海的風浪聲一下被壓了下去。

    亞歷山大突然跪了下來,這個動作讓羅瀾嚇了一跳,心道縱然我說得話那麼有理有據,感懷人心,你也不必行這麼大禮節吧?

    不過他很快知道自己會錯了意,亞歷山大面朝的是東方,他拔劍而出,指著自己的眉心,大聲道:“倫丹頓的先王們,請在天國中睜大眼睛看著你們的子孫吧,凱烏斯的姓氏並不會為此蒙塵。”

    他慢慢站了起來,轉向羅瀾堅定地伸出了一隻手,誠懇地說道:“我接受您的提議,藍頓牧師,謝謝你。”

    “呵呵,你不必為此道謝,剷除罪惡也有你的一份功勞。所以從本質上來說,你並沒有說謊。”羅瀾微笑著,伸出手去與其重重一握。

    亞歷山大慨然道:“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不管這件事情是否成功,我亞歷山大都是你畢生最忠實的朋友,無論你將來有什麼困難和險阻,哪怕我遠在千里之外,我也會趕來相助。”他鄭而重之地舉劍宣誓,道:“我以我的祖先的名義起誓。”

    羅瀾不由有些感動,對於這個建議,其實他起初只是想把亞歷山大拖下水,因為並不想把自己的實力暴露出去,存在著相當大的私心。如果對方答應,那就避免了自己的存在,與自己相關的一切也就不會暴露在陽光底下。

    現在看起來,亞歷山大對他如此坦誠,倒使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有了一種真心幫助對方的想法。

    他沉聲道:“其實我還有個主意。”

    亞歷山大欣然道:“我的朋友,說來聽聽,說不定是個好主意呢。”

    “你考慮過教會麼?”羅瀾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的腦海中,一個龐大計畫的輪廓正在慢慢形成。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三章 被襲擊的港口

    “教會?”亞歷山大疑聲道。

    “是的,教會!”羅瀾的回答很肯定。

    “由於各教區的貴族每年都會向教會上納貢金,而這當中除了少量的金錢和珠寶外,其實絕大多數是由大量的糧食替代的,即便在饑荒時期,哪怕平民沒有吃穿,教會的神職者依然衣食豐足,因為供養的軍隊一般規模都不大,所以剩下的糧食堆積如山,即便不拿出來,也只是在倉庫中發黴,最後便宜了老鼠。”

    教會走得是精兵路線,護教騎士隊和劍士團比起正規軍雖然人數少,但是實力卻不可同日而語,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也是精良之極,而這些東西,都是每年各教區內的貴族用上納貢金堆砌出來的。

    羅瀾向亞歷山大分析著光明教現在微妙的局勢,他緩緩說道:“遠征塞達昂失敗後,教廷中樞漸漸失去了權利制衡,每個教區都在盡力擴大勢力,如果倫丹頓王國宣佈所有的貴族信奉光明教,這樣臨近的教會肯定會引起重視,為了多一些信徒,他們有很大的可能幫助你。”

    “的確是個好主意。”亞歷山大眼中放出了光彩,可是隨即又歎了口氣,道:“可是我們東大陸地處偏遠,根本沒有一個教區在附近,這件事只能暫時放下,容後再說了。”

    羅瀾意味深長地說了句:“糧食會有的,教區也會有的,什麼都會有的。”

    亞歷山大的目光在羅瀾身上轉了一眼,點頭微笑道:“希望如此。”

    這個時候,艦船上的船員和另外四艘艦船上地人陸續從鎮魂之曲的效果中醒來,並相互之間打起了旗語。這種落後的通訊手段並不能瞭解到其他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通常只是用來說明艦船入港時地行進方向,回應時也只有簡單安全與危險兩種信號。

    直到傍晚之後。通過舢板地接觸才瞭解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貴族再心有餘悸地互相轉告了出去,當然,亞歷山大的名字是此次事件中提到最多的。一些隨船的貴族女子甚至還偷偷詢問這位傳言中相貌英挺,武技過人的英雄的出身背景,當得知他是一個標準的王族子弟後,美目都泛起了光亮,卻也引起了一些年輕的貴族心中地嫉妒和羡慕,紛紛揚言如果自己在那艘船上。所做得的結果也並不會那位年輕騎士差上多少,當然,他們都忘了那個時候自己睡得和死豬沒什麼區別了。

    由於羅瀾這條船上的乘客大部分不是葬身海底,就是被他殺死,餘下的一些在艙房中逃過一劫的乘客表示並不願意在這充滿血腥味和死亡氣息的艦船上居住,不過,也有一個例外,一名黑衣服的中年男子在得知了此事後。他若有思索的看了羅瀾一眼,在接下來地幾日中,他總是在甲板上徘徊不去,目光一直在羅瀾與魔蝠領主交戰的地方來回掃視,那仔細謹慎的模樣。似乎在尋找什麼藏匿起來的寶藏一樣。

    美梅蒂夫人出乎意料的也沒有離開這艘船,在亞歷山大誠懇向她提出能否在糧食地問題上相助時,這位風姿卓越的美婦坦然表示,她可以盡自己所能地幫這個忙,但是也很委婉地指出。讓後者並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她一旦嫁入奧蘭多皇室之後,自己的今後的際遇和命運還尚不可預知。又怎麼能給他人以承諾呢?

    對此,亞歷山大也只有默然點頭,現在看來,他只有把希望寄託在那些貴族身上了。

    船隻平安無事地航行了四天後,在一個明朗地清晨,湛藍的海平面上,雄偉地堪佩摩那燈塔聳立在前,白色的塔身聖潔壯觀,千年以來,不論陸地上如何動盪變遷,它一直巍然而立,見證著一段段歷史和傳奇從腳下流過,更為無數的航行者指亮了迷途。

    看到了它,一些貴族們紛紛發出了歡呼,似乎苦難已經結束,悲痛已經過去,雖然這兩樣與他們奢華而又高貴的生活離得太遠,但他們也不介意感傷一把,為此段航程留下紀念的眼淚,也為那枯燥而寡淡的食物添上一點鹽分。

    到了這里,犀角灣便近在眼前了,這是無盡海南海海域附近三個中立公國的公用港口,長長的碼頭挑出陸域,兩側是天然的山體屏障,抵擋著風浪和海嘯的侵襲,從天空上看,它們就如同伸出陸地觸手向內環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內泊避風港。

    當船隻慢慢駛入港口後,貴族們原本以為等待他們的一定是美酒鮮花,還有列隊成行的儀仗隊和帶著花環的少女,只是入目的情景卻讓眾人大吃一驚,海灘上的石砌建築上雖然插滿了飄揚的旌旗,但卻一副森嚴戒備的摸樣,灘塗上到處是坑坑窪窪的坑洞,海岸邊冷冷清清,往昔繁茂的商船似乎一下憑空蒸發了。眼力好者甚至能看出便是建築物也有不少破裂和缺損,似乎剛剛遭遇了一場劫難。

    亞歷山大與羅瀾一起站在船頭,他看著遠處,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港口也曾遭受過一次記憶深刻的款待啊。”

    “不是一次,而是很多次。”羅瀾抹了下下巴,他看向了那些坑洞,那深深的痕跡表明,只有從空中投下石塊才能可能造成這種形狀的破壞。隨著船隻越來越接近,逐漸清晰的視線也證明了他的判斷。洞坑中有的巨石已經挪走,有的卻還殘存在那里。

    這樣的場面,並不是一兩次進攻可以形成的。

    很快,港口上的人注意到了船隻的接近,他們揮動著旗語,示意船隻不要靠近泊口。

    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讓羅瀾和亞歷山大不禁詫異地對望了一眼,莫非,事情遠比想像中的還要糟糕?

    他們遠遠地看見,幾條小舢板放了下來,然後向這邊的艦船靠來。

    由於羅瀾他們這艘船距離泊口最近,所以一艘舢板最先在他們的船邊停下,上面的人吃力地攀了上來。

    這名一名頭戴高帽,事務官模樣的中年男子,他喘著氣,先掏出絲絹擦著頭上的汗水,然後再接過船員遞過來的水咕嘟嘟灌了好幾口,這才咳嗽了一聲,對著羅瀾道:“請問閣下,船上爵位最高的先生在哪里?”

    羅瀾聳了聳肩,道:“我想大概是我吧。”亞歷山大雖然是王族,但是他只是一名騎士,並沒有自己的封地。

    事務官怔了一下,他用懷疑地眼神看了下羅瀾,他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船上居然冷清的可以,似乎就只剩下了面前這兩個人,他躊躇了一下,最後終於勉強點了點頭,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道:“港口連日來遭受鷹身人的攻擊,它們已經把近海水深填得無法通過大型船隻,所以只有諸位乘坐舢板一個個靠岸了。

    羅瀾一聽,不禁咋舌,在這麼寬闊的水域里,要把進港水深填到船隻無法通過,這究竟要扔下去多少石頭?

    亞歷山大沉吟了一下,道:“請問,這些鷹身人是從哪里來的?”

    “好像是聖科德島,應該是尼姆巴斯特這頭惡龍的部屬。”事務官恨恨地說道,看來他沒少吃被襲擊的苦頭。

    羅瀾不免好笑,屠龍之戰弄得如此大張旗鼓,如果黑龍沒有一丁點防備的舉動,那反而才是奇怪的事情。

    此時,另幾艘船上喧嚷一片,羅瀾轉頭望去,可以看見無數人影擠到了船頭,紛紛放下了舢板。

    事務官見到這個情形,便說道:“兩位也可以上岸了。”說完他正要轉身離開。

    “等等,”羅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攔住了對方,他沉聲道:“那些鷹身人通常在什麼時候發起進攻?每天進攻幾次?”

    事務官想了想,道:“好像通常是在中午和傍晚,每天都有兩次襲擊,怎麼了?”

    羅瀾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希望我們不要運氣太差,正好攤上被襲擊的時間。”

    事務官哈哈笑了笑,他似乎覺得羅瀾太過於膽小了,道:“鷹身人從來沒有在清晨發起過襲……”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突然張大了嘴巴,看著羅瀾的身後,手指哆嗦地向前指著。羅瀾慢慢回轉身來。

    天空之下,寬闊的海平面上,無數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現在了天邊。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四章 赫達米克的救援 (上)

    朝陽的光輝這是在海面上展露初容,就像羞澀的少女才剛剛揭開面紗,滿天飛舞的鷹身人便把這金亮的顏色完全遮蔽。

    事務官面色慘白,他轉頭“撲通”一聲躍下了海,當羅瀾的和亞歷山大訝然轉過頭來時,他已經攀上舢板催促的船員向來路劃去。

    羅瀾他們還記得這位事務官剛上船時是如何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可現在那爽快俐落的樣子看起來卻像是事先演練過無數次,叫人簡直懷疑兩者是否是同一個人。

    天空中,大約有上千隻的鷹身人在浩浩蕩蕩地撲來,漫天的烏雲漸漸向五艘艦船的上空看似緩慢地移動,將所有的熱度和光線全部吸收,隔絕。

    羅瀾眯起眼睛向上方看去,鷹身人寬大的翅翼上是灰色的羽毛,它們的頭部與人類仿佛,只是嘴部尖突,毛髮稀疏,胸前巨大的龍骨突看起來就像人類女子的胸部,看不出具體的性別,它們那兩隻類似獸爪的下肢都牢牢地扣有一塊粗糙的棱突石塊,啾啾難聽的尖嘯聲鋪天蓋地地傳來,仿佛在人的耳邊在摩擦著什麼粗糙的金屬。

    那些剛剛坐到舢板上的人立時慌亂了起來,叫罵聲和嘶喊聲混成一片,將原本寂靜的清晨似的粉碎。

    一名蓄著長鬚的騎士看起來非常鎮定,他拔出手中的長劍大吼一聲,這巨大的聲浪配合他高大的身形看起來具有無邊地威懾力,想來他在貴族中也是頗有聲望的,立刻就鎮住了額場面。他以肅然的目光望向周圍臉露驚容的眾人一眼。大聲說道:“諸位爵士,難道你們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嗎?難道你們忘記了自己的榮耀了嗎?難道你們忘記了自己的對神祗地信仰了嗎?難道你們就忘了手中地劍了嗎?難道你們就忘了……”

    這一連串的排比句聽得眾人頭暈目眩,他們多數人顯然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一邊膽戰心驚地看了眼上空,一邊又茫然無措地四顧著有什麼可供逃避的場所。

    原本鬧哄哄的場面一下子就變得鴉雀無聲,這名騎士滿意點了點頭,顯然。局勢已經被他控制住了。我果然是個天生有著領袖氣質的人,他得意洋洋地得拔出了斬劍,高高斜舉上空,大聲道:“就讓這些邪惡而又卑微的鷹身人看看我們的力量吧……”

    “砰!”

    一塊巨大的石頭從天空砸落,頓時把他最後地感歎詞壓縮成了一聲短促的慘叫。

    他證明了自己的力量。

    眾人像是愣了一下,隨後“轟”的一下像炸鍋了一眼譁然而散,去他的榮譽,去他的信仰。去他的斬劍,一些貴族紛紛把身邊礙手的裝飾劍扔到了海里,在甲板上你推我搡地往艙腹里鑽去,在他們眼里看來,平時寬敞的艙門現在看起來怎麼這麼狹小?

    隨著頭頂上光亮漸漸黯淡了下來,一塊塊的棱石從天上呼呼下落,往甲板和艙頂船帆上盡情地傾瀉了下去,恐慌也在人群中開始蔓延了。於是,有一些體格瘦小的人落到了海中,還有些人被踩踏到了腳下,伴隨著貴婦們的尖叫聲,禮儀和道德也隨之一起統統被踐踏到了下面。

    這些貴族其實很明白。只有保住自己地生命看來才最重要的,此時那些空泛的尊嚴還不如有一道魔法屏障來得實際。

    不過在艦船中也並非沒有冷靜鎮定,在高聲呼喊著不要慌亂的人,怎奈這些貴族很多只是打著屠龍的旗號想過來撈上一筆,或者增加一些自己地名聲。很多人這輩子只是和自己地侍從比劃過幾下。連真正的決鬥都沒見過,別說和黑龍作戰。即便是眼前這突然遭遇地鷹身人他們也沒有與其作戰的勇氣,紛紛四處亂竄。

    其實由於鷹身人也顧忌遭受到弓箭或者魔法的襲擊,它們飛行的高度離開船體還有一段相當大的距離,所以投擲下來的石塊其實並不能具有多高的精准度,往往對準了某個目標,到了下方卻遠遠偏離了出去。

    在這種情況下,是否被砸中其實只能看個人的人品了,胡亂跑動除了只能增大被砸中的幾率外,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

    巨大的船體首先成為被攻擊的目標,石塊起初還是零星的砸落,隨著鷹身人聚集的越來越多,密如驟雨的石塊鋪天蓋地地下落著,一根根的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

    艦船在攻擊中變得搖晃不止,四碎的木屑和猛然的聲響不停響起,似乎隨時可能傾覆,其實堅固的船體並不是那些體積較小的石頭所能夠擊沉的,如果所有人都能老老實實躲在艙腹中,那或許還能避開一些危險,但是有一些騎士不知死活的用盾牌去硬扛,結果被重力加本身質量的石塊砸得當場吐血。

    天空中開始閃爍魔法的光芒,不過那些元素凝聚度小得可憐,貴族們都喜歡學一些小魔法來裝點自己,這些既沒有殺傷力也沒有任何法域可言的魔法,用來嚇唬平民和外行或許還有幾分威懾力,但是落在鷹身人眼里顯然是重點照顧的對象,光亮才一閃現出來,這小一片區域中頓時就有十幾乃至數十塊石塊迎頭擲下,這覆蓋性的攻擊頓時讓下方響起了一連串的慘叫,把那些微弱的元素生生轟至潰散泯滅。

    那些先一步坐在舢板上,身份看起來較為高貴的人此刻後悔不迭,在艦船上至少還能在艙腹中躲避這種襲擊,但是在茫茫大海中卻是無遮無攔,直接暴露在鷹身人的眼皮子下,成為最佳的活靶子。

    羅瀾注意到,鷹身人並非是胡亂投擲,而是排成了一列長隊,按照一個半月型的軌跡在天空中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相互之間還分成了幾個波次,排列在最前方的一列鷹身人投落石塊後,後方的鷹身人才如推到的骨牌一樣依次而動,飛行中在接近位於中間的船隻時高度降得最低,最後脫離了這個區域後,再猛一振翅,往上空升去,避免了遭到港口弓箭的襲擊。

    如此行動規整而又有組織的襲擊,在向來以智慧低下的鷹身人身上體現,倒是叫羅瀾小小的吃驚了一把。

    而他的這艘船是最靠近港口的,倒是最後一個遭受攻擊的。

    他命令希婕絲和亡靈侍從們無需圍在自己的身側,互相之間散開,這些石塊在他們的眼里看來,只要判斷准來勢,就能很容易的規避。

    一些爪中石塊投擲完後的鷹身人轉了一圈回來後,它們很快發現,艦船上的人似乎都沒有什麼攻擊能力,比岸上的人好對付多了,於是,它們徘徊不去,紛紛往桅杆上降落,有一隻鷹身人發現羅瀾一方人數較少,尖嘯一聲脫離了大隊往下俯衝了過來,只是才剛剛接近,就被幾道凌厲的劍光在空中直接絞成了幾塊殘肢,沾著血跡的羽毛紛紛揚揚的飄落。或許是由於羅瀾這艘船上的人數並不多,而且鷹身人下來攻擊了幾次,發現占不了便宜反而搭進去了幾個同類的性命後,就很少接近這里了,而把重點放在了另外幾艘船上。

    但並不是所有的艦船都是混亂不堪的,在羅瀾身後的一條船上,頌唱聲和吟咒聲響徹海面,無數耀目的白色聖光和金黃色的神聖鬥氣彙成了一片,凌空落下的石塊才一接近就被那層蕩漾流轉的護壁不是彈開,就是撞得粉碎。

    這艘亮起聖光護佑的船隻正是黛芙妮所乘坐的,此刻她正站在船頭,一臉莊嚴神聖地念誦著咒文,她身邊還圍繞著由五十名聖堂劍士所組成的神官衛隊,他們手握斬劍,身上的隱現著符文和光環。這龐大而聖潔的光亮讓鷹身人只能團團圍繞飛翔,而不敢輕易接近。

    由於這兩艘船的存在,一些游離在海面上舢板就自然而然地向兩船之間靠攏,而這其中有一名女牧師突然驚呼了一聲,身上飾品的保護光亮爍爍地閃現出來,將一塊投落的石塊擋在了一邊,而自己也翻落了了水中,頓時驚恐的呼救起來。

    羅瀾目光閃爍了一下,他發現女牧師身上的徽記和袍服的質地並不是一般牧師所能擁有的,立刻喚過一名亡靈侍從道:“救她上來。”

    幾名鷹身人顯然也看到了有人落水,嘯叫聲中,振翅往那處兇狠地撲下。它們的下肢的尖爪鋒銳又力,可以毫不費力地抓破人的頭顱,在這麼遠的距離下,似乎那名女牧師已經等不到救助了。

    ……

    可是突然,一名鷹身人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砰”一聲在空中直接被炸成了漫天的血雨!

    羅瀾訝然四顧,不知什麼時候,一顆顆由氣旋構成的白色小球懸浮在了空中,慢慢往上升騰而去,而且越來越多,幾隻鷹身人才一靠近,便在慘嘶聲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不由挑了挑眉毛,往港口上遙遙望去。

    一個人影正站在港口建築的最上方。

    那里,赫達米克露出了傲然的微笑。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五章 赫達米克的救援 (下)

    在每艘船的桅杆附近,都有一張褐色的羊皮卷軸懸浮在空中,而卷軸的兩側,是兩隻晶亮透明的翅膀在輕輕的揮動著,輕柔的將其承托在固有的高度上,無數電光雷彈從上面如同泡沫一般往外冒出,漸漸將所有船帆的上空全部佔據,再也容納不下鷹身人挪閃飛翔的空間。

    閃著白芒的氣元素球體看起來精緻頑皮,可是這單純的外表下,卻隱藏著巨大的破壞力。

    赫達米克在這里出現羅瀾覺得一點也不意外,他費解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既然後者出現在這里,那麼本屬於法師會的修士會成員也沒有理由會沒有到達。

    既然如此,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港口和船隻被襲擊而沒有出來解救呢?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麼?

    受到雷彈的阻礙,鷹身人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如覓食的禿鷲般盤旋在上空,海嘯似的叫聲彙成一片,即便遠在數千米之外,也能聽見這驚人的威勢。

    羅瀾已經在慶倖了,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僥倖。鷹身人單體攻擊能力並不怎麼樣,或許還不如一名低階民兵劍士來的強悍,但是當它們彙聚成一股洪流時,便能讓大地為之變色,海面為之顫抖。如果當時撲向他的不是一隻鷹身人,而是十幾乃至幾十隻,那麼除了躲避他似乎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他的腦海中構築出了一副圖畫,當上一定數量低階劍士和鷹身人突然在某處平原上遭遇,那麼結局將會如何呢?

    無疑在他心里,這種群落生物的價值遠遠大於後者,但遺憾的是。它們似乎對於危險的警覺有著野獸一般地本能,一旦看到同類遭到攻擊或者被某個人或者某種事物弄死後,那麼它們會很知趣的躲避,再也不去沾染一星半點。

    假如能克服這一點,它們必將成為一支讓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可惜,羅瀾暗歎了一聲,生物的天性又豈是這麼容易克服的?這正如最複雜的人性一般,像樹根一樣深埋在骨髓底下,被皮肉包裹跟隨著血液一起流動,難以改變也難以克服。

    天空中氣浪洶湧。但卻無法穿透這由雷彈所組成的遮罩。艦船上的人雖然慌亂依舊,卻逐漸安靜了下來。

    先前那名落水牧師少女被亡靈侍從救了上來,她美貌的臉容略些蒼白,還在不停地咳嗽著,顯然嗆到了不少水,渾身濕漉漉的衣袍貼在了身上,浮凸出玲瓏地曲線,海面上地風還是很大的。到了甲板上之後,她瑟瑟發抖,雙手下意識地環抱在了肩頭上。

    一件長袍罩了下來,隨即,一道暖洋洋的聖光照耀到了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發現那件衣袍正是從面前這個年輕牧師身上脫下來的,她用手拉了一下那件長袍,往領口處緊了緊。感激道:“謝謝這位教友的幫助,我會銘記在心的。”

    “舉手之勞。”羅瀾淡淡笑著,沒有那種刻意討好,也沒有那種虛偽的客套,所以配合著這看似不經意地一句話。倒是讓人覺得這的確是發自內心的真誠。

    羅瀾回身囑咐了希婕絲一句,道:“取幾件沒有用過的斗篷來。”

    女牧師目光泛起淡淡的神采,看了羅瀾一眼,畢竟,一個陌生男子的衣物披在身上。雖然是特殊情況。但是以她的身份,到了岸上之後還是不免尷尬的。對方如此細心和周到,讓她心中頓生好感,不由輕輕撫摸了一下這件長袍,發現這只是件極為普通地織布袍,上面也沒有噴染任何香水,不過卻清洗得很乾淨。她默然了,因為如今多數的神職者身上的穿著都是從東方貿易過來絲質長袍,而穿著這種傳統的教袍不是苦修士或者早已隱退的年老神職者。

    她在心里暗暗對羅瀾下了評判,看來這位教友不僅僅待人寬和,而且還是個虔誠且律己地神信徒。她美目一轉,又悄悄看了一眼羅瀾,唔,這位教友也堪稱英俊呢,不知不覺間,原本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紅暈。不多時,希婕絲手捧著一件織布斗篷走上了甲板,羅瀾從她手中接過,往女牧師身上披去,借著這個機會,他微笑道:“冒昧的問一下,這位教友該如何稱呼呢?”

    女牧師輕輕將身上原有的長袍除去,在羅瀾地目光下羞澀地將自己傲人的身材掩蓋在了斗篷里,然後輕輕道:“艾斯蒂婭.卡伽米蘭。”一股厚實溫暖地感覺罩上了身體,頓時將清冷的海風拒絕在了外側,她從未感覺過原來織布衣物也是如此的熨帖人心。

    “藍頓.米克里特。”羅瀾微笑著點了點頭,他的笑容的確當得上是神職者的典範,親近而又保持距離,謙恭但又不失自傲,可是,能拿捏到這個火候的,不是經過了千百次的訓練,就是天生的表演者,兩者兼而有之的羅瀾對此更是得心應手。

    “很榮幸見到您,米克里特牧師。”艾斯蒂婭輕施了一個教禮,她美目深注羅瀾,道:“您叫我艾斯蒂婭就可以了。”

    這時,鷹身人見無法再對下方造成什麼破壞,轉了幾圈後,一個看似領頭的鷹身人長嘯了一聲,往南面陸續退走,天空上的波瀾終於漸漸息止,明亮的光芒又重新眷顧到了人們的身上。

    “艾斯蒂婭牧師,請問您的扈從在哪里?”羅瀾客氣地詢問了一句。

    “我的扈從在第二條船上,”艾斯蒂婭用手指了一下,她笑了笑,道:“不過,舢板也砸毀了,米克里特教友是否介意把我直接護送到岸上呢?”

    “樂意效勞。”羅瀾點了頭,他注意到,那艘正是黛芙妮所乘坐得,心中盤算著,照理說,黛芙妮神官的身份除了地區主教級別的人外,應該沒有品階比她還高的神職者了,所以要上岸的話也輪不到艾斯蒂婭這麼一個牧師的。

    除非……她有著非同一般的身份!

    卡伽米蘭?羅瀾腦際閃過一道靈光,他往艾斯蒂婭手指再次觀察了一眼,那是一枚有著兩隻精緻羽翼的戒指,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艦船上的舢板被從船體上放下,兩個人很快就在港口的泊位上停靠了。

    剛剛踏上碼頭,羅瀾一抬頭,發現赫達米克居然站在了這里,而且後者還對著艾斯蒂婭客氣地說道:“卡伽米蘭小姐,您的父親已經等候很久了,他很為您的安危而擔憂。”

    艾斯蒂婭“啊”了一聲,她回轉頭,對著羅瀾歉然道:“米克里特牧師,我需要先去見我的父親,我會向他提起今天您對我的幫助,”她垂頭想了想,道:“我們應該還有見面的機會吧?”

    這話問很莫名其妙,但是以羅瀾對她身份的判斷,他知道這並非是多餘,他露出了一個灑脫的微笑,道:“艾斯蒂婭,無論是否能再見面,我相信這都是光明神的安排。”

    “是的,”艾斯蒂婭深深端視著羅瀾,然後輕輕道:“我很感謝他。”

    艾斯蒂婭走後,羅瀾向赫達米克望去,原來這位挽救了艦船上眾人生命的魔法師只是為了挽救這一名女牧師。

    當日分別後,這位年輕的氣系法師似乎少了幾許張揚,多了幾分深沉,眉宇中還有很多煩躁。

    羅瀾咳嗽了一聲,道:“這位法師,我注意到港口上的旗幟有很多是代表著魔法師的,那麼駐地里應該還有不少法師吧?那麼為什麼他們對於鷹身人不採取攻擊呢?”

    赫達米克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冷笑道:“魔法師?他們不是沒有這個能力消滅那些鷹身人,而是在他們看來,這群愚昧和低等的生物還不具備他們出手的資格,何況,這些鷹身人很靈活,他們也沒有把它們一網打盡的把握,如果當這些鷹身人再來,他們也免不得要再次出手,如果消耗太多法力的話,那麼在屠龍之戰里就出於下風了。”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複雜的原因,羅瀾搖了搖頭,他意味深長地問道:“但,您為什麼會出手呢?”

    赫達米克眉頭跳了眺,他自嘲地笑了笑,沒有說話。羅瀾輕輕一笑,淡淡道:“您似乎並不介意對一個從未謀面的人訴說這些隱藏的內情?”

    “算不了什麼內情,”赫達米克打量了一眼羅瀾胸口的徽章,眼望別處道:“在港口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即便我不說,你們教廷的修士會成員也會說給你聽,而且更詳細,也更刻薄。至於我……”他自嘲地笑了聲,道:“只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罷了,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也不會有人來關心。”

    這一刻,他的身形顯得無比落寞,無比蕭瑟。可以想見,當保護修米親王的任務失敗後,法師會並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甚至還有可能遭到重重的懲處。

    羅瀾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許久,最後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是他們不懂你的價值。”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六章 懷疑!利用! (上)

    與海面上的腥風血雨比起來,港口的石堡里無疑寧靜且安全的多,溫暖的陽光和和煦的暖風把港口的石砌建築擁抱在了懷里,像是要把原本冰冷的牆體捂熱,昇華到有人性且有感情的高度上。

    從舢板上下來的一名黑衣人站在碼頭仔細辨認了一眼,在大概數百米遠的一座石堡中,他找到了一面水藍色的旗幟,古典的海浪符紋被蘸著生命氣息的荊棘符文所襯托,高貴而又引人注目,遠遠看去,目光中是一片和舒的享受。

    他拉緊了下頭上的兜帽,做出一副那是因為寒冷緣故的樣子,然後往左右張望了一下,混入了陸續從舢板上下來往內港而去的人流中,朝著認準的方向走去。

    龐大的建築群依著地勢往斜坡上一路綿延,上百個防禦式樣的塔樓將一座巍峨高聳的城堡簇擁在至高處,如王者般俯視著大地。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擁有這樣氣勢恢宏防禦建築的要塞港口,怎麼樣也不可能成為被襲擊的目標。

    但它真真實實的發生了,而且發生得理所當然,因為三個公國共有的港口是不存在任何駐軍的,那不過是一片供人瞻仰的壯麗風景而已,繁榮的貿易往來讓所有人都把這一切都遺棄到了足以忽視的角落中,就如山脈和樹木那麼普通,讓人忘記其真正的作用。而現在,雖然數百名的修士會地成員以及大量的貴族聚集到了這里。但是他們的到來並沒有給原本繁榮地港口增添什麼,反而使得這里來自海面的貿易中斷,而且在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將持續這種狀態。

    黑衣人一路走來。兩側有不少南海海域的辛西亞人,正捧著瓦罐中用渾濁的語音向貴族的僕從們兜售著椰果。他沿著一堵石牆,進入了石堡的正門,兩名站在門口的侍衛馬上一臉森冷地望了過來,他面無表情地亮了亮手中地戒指,不等對方回應徑直接走入了石堡的內廳。

    一名站在一旁的僕人看到了他地身影,匆匆走了上來做了個指引的手勢,將其帶到了位於兩層的書房前。

    黑衣人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輕輕叩響了旁側的一扇木門,上面的暗窗悄然開啟。

    光線從孔隙中穿入,露出了一道閃爍的目光。里面的人低沉地說了一聲,道:“誰?”

    黑衣人看了眼四周,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徽記遞給了對方。

    里面的人接過後看了眼,又仔細看了黑衣人一眼,雖然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但是那種森厲不帶感情的目光還是後者不寒而慄。

    “聽說你們早上就到了,怎麼到現在才來?大人等了你很久了。”里面地人冷聲責問了一句。

    黑衣人攤了攤手,露出了苦笑,還夾雜著一抹無奈。

    顯然對方也知道港口上發生的事情,他放緩了口氣。道:“進來吧,大人對這件事情很看重,你很快就會結束這種東奔西跑的生涯了。”

    黑衣人露出了一臉喜悅,他急切地說道:“都是您的提挈。”

    房門開啟,站在其後的是一個身形佝僂地老者。怎麼看也像是即將進入墳墓的人,從他昏昏欲睡的眼睛里根本無法看出剛才那股刀鋒般的銳利。

    黑衣人被帶到了里間中,老者則在一邊顫巍巍地站著,並把眼睛閉了起來,似乎隨時可能一頭栽倒斃命。

    腳步聲響起。黑衣人那忙不迭的站了起來。道:“那奧拉瑟大人,萊喀向您複命。”

    那奧拉瑟仍是一身水藍色地法師袍。臉頰上堆砌地皺紋和白鬢並沒有遮蓋住他身上自傲的一面,那是如年輕人一般地充滿爭強好勝,不甘寂寞,他沒有坐下,而是走向了視窗,站了片刻後突然回轉身,低喝道:“怎麼樣?有結果了麼?”

    萊喀默然片刻,躬身道:“不能完全確定。”

    當日修米親王遭到襲擊並離奇失蹤後,那奧拉瑟就把懷疑的目光投到羅瀾的身上,認為後者即便沒有參與此事也與之有著一定的關聯,所以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他特地派人在暗中監視著羅瀾的一舉一動,期望能找出一點線索。等待了這麼久,他甚至在心中已經把自己所想的變成了事實,所以也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來證實自己的猜測。

    但這個答案並不是他想要的,不由皺起了眉頭,臉上蒼老的溝壑變得更深更密,沉聲道:“不完全確定是什麼意思?”

    萊喀體察了出了那奧拉瑟語氣中的不滿,他小心解釋道:“雖然這個小領主至今為止沒有露出過任何破綻,不過當日我曾查過他們在貴族旅店中的記錄,按照那上面來看,他們一行人一共有十六人,包括十一個侍從,一名高階盜賊,一名聖騎士,一名貴族女性,一個看起來很神秘的披髮男子以及領主本人。但是,在登船的時候,我卻發現他們之中多了一個人,一個蒙著面紗,裹著頭巾的少女。”

    在談到多了一個人時候,那奧拉瑟渾濁的眼睛微微亮了亮,但當聽到是名少女的時候,他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恢復了一片死水,修米親王是個胖子,所以多出來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大人,”萊喀湊近了一步,他低聲道:“那天在甲板上,我很清楚地看到從那名少女耳邊露出的髮絲來看,那是藍色的頭髮!”

    “藍色的頭髮……”那奧拉瑟猛然想起了什麼,他一下緊緊盯著黑衣人,口氣嚴厲道:“你能肯定?”

    “我能肯定!”黑衣人抬起頭,迎著那射來的淩厲目光。

    那奧拉瑟眼睛里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就如同一個捕蛇人終於發現他的獵物已經把頭探出了藏身之處。

    萊喀遲疑了一下,道:“大人,我們是否……”

    “不急,”那奧拉瑟一擺手,中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既然已經找到了線索,那麼就不用那麼慌張的收口。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道:“他是個牧師?”

    旁側站立的那名老者突然把眼睛睜開了,那寒風一般的冷光從眼縫里漏了出來。

    那奧拉瑟眉眼的皺紋漸漸舒緩了,他好像把握到了什麼,他往自己的座椅坐去,語氣一轉,緩緩道:“聽說你們海上還遭到了魅魔的襲擊?”

    “的確是這樣,我們被一名叫亞歷山大的騎士所解救……”黑衣人想了想,道:“可我覺得事情並不那麼簡單,或許還和那個領主有關。”

    “哦?”那奧拉瑟來了精神,他示意,道:“把你的看法說出來聽聽。”

    黑衣人儘量放慢了自己的語速,讓一點一滴的回憶從嘴里擠出來,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疏漏:“眾所周知,魅魔是一個不善於近戰但擅長控制生物心智的深淵種族,但是從事後從艙廳中殘留的戰鬥痕跡上來看,那巨大的破壞力並不像是普通人被控制後可做得出來的。另外,據此人的描述,大多數的戰鬥都是集中在艙廳中的。但是我曾仔細檢查了艦船上的破損痕跡,可以斷定,外面也曾發生了一次戰鬥,而且其猛烈的程度和造成的破壞並不是一個劍士所能做的出來的。還有,那艘船上大多數的貴族據說都葬身海底,有意思的是,活下來的人中,就有那位領主大人。據此判斷,他和那位亞歷山大騎士應該都沒有遭受魅魔的鎮魂之歌的影響,所以他也很可能參加了戰鬥,而且,敵人可能還不止一個!”

    頓了頓,萊喀似乎沉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走了兩步,道:“我還在甲板上還發現了有類似匕首的短武器的痕跡,我可以肯定說,作為一名經過嚴格訓練的騎士,亞歷山大絕對不可能佩戴這種武器。”

    那奧拉瑟緩緩點了點頭,沉聲問道:“那你最後的結論是什麼?”

    萊喀一下提高了聲音,斷然道:“他們把真正的事實掩蓋了起來,一定其中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那一定很重要!”

    那奧拉瑟一下站了起來,他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很好,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啊,你居然給我送來這麼一份有價值的消息。對了,那些被破壞的痕跡還在麼?”

    萊喀歎了口氣,無奈道:“可惜,甲板都被鷹身人的石塊破壞了大部分,那些可以看出真相的證據都被破壞了。”

    “不,我們還有一個辦法。”那奧拉瑟呵呵笑了一聲,他顯然對這個辦法並不滿意,道:“有一種氣系空間魔法叫做時空回溯,能將過往發生的並不長久的事情重演出來。”

    那個幾乎被人遺忘的老者淡淡,道:“氣系法師,很少見。”

    “不,有一個,他正好在港口里。”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七章 懷疑!利用! (下)

    “去找一個叫赫達米克的氣系法師,讓他照辦。”那奧拉瑟扔下了這個命令,隨後他想了想,似乎有些不放心,又指著那名老者,添了一句道:“你和他一起去。”

    那名老者默默點了點頭,幾十年來跟隨著那奧拉瑟,他非常清楚對方的心意,哪怕是一個細微的表情,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他都能立刻嗅到那隱藏在背後的本義。

    “一個法師……他會聽我們的麼?”雖然老者的身份和地位特殊,但是萊喀不認憑著他和自己兩個人用上幾句話就能使得對方就範。

    “他會照做的,因為這是我那奧拉瑟的命令。”老法師雖然說得平淡,但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帶著疑問和好奇,萊喀和老者離開了石堡,往港口走去。

    在路上,萊喀一直垂頭不語,忍不住問道:“我們花這麼大力氣來去對付一個小領主,是否有點不值得呢?”

    老者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誰說我要對付了他了?”

    萊喀一愣,他困惑地看著老者,難道他們不在是為了追尋這個牧師的詭異古怪之處麼?那他的所作所為又是為了什麼呢?想了想,他覺這種其中肯定有不能為他所知的原由。他惶惶然地發現,自己可能犯錯了,因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就在前一刻,他認為自己以無比近地距離觸摸到了那個權力的中心。可是現在發現,這原來是個可笑的想法,其實他仍舊什麼都不是,一切沒有任何改變。

    老者的眼睛半開半閉,就像有一道刺目的光線時時刻刻在他面前晃悠一般,萊喀那一瞬間的複雜心情和閉口不言的謹慎被他立刻捕捉到了,對於這名亦徒亦僕的屬下,過去的日子里表現尚佳,所以他覺得現在可以讓後者知道一點事情了。於是他儘量放緩語氣,道:“那名領主不過是一個鑰匙。在他地身後,還有一扇大門。所以你要明白,得到了鑰匙是了大門背後的東西,而鑰匙地本身的價值只存在於在打開大門之前。”

    “難道……”萊喀皺眉苦思良久,最後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修士會?”

    老者讚賞地點了點頭,他把頭偏了過去,凝望著港口那五艘艦船地身影,語氣深沉道:“修士會里,神權者的勢力太大了,再這樣下去。法師會的影響力會越來越低,此次屠龍之役,卻是一個我們展現手段,展現力量的大好機會,所以。你不覺得這是一把可以利用的鑰匙麼?”

    這些事情之前老者之前從未對萊喀說過,後者覺得那好像是一隻紮緊的口袋終於鬆了下口子,他可以隱約地窺見其中的一二了,那位神秘的領主本就是個神職者,一旦出了什麼問題。必然會使得教廷的聲望下降。削弱其在修士會和大貴族之中的影響力。

    他為自己地判斷振奮不已,因為在這個過程中。自己也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隨著兩個人越來越走進港口,一個身穿法師袍的孤單瘦長的身影映入眼中。

    赫達米克悶悶地站在一邊,他眼睛里是難解的迷茫,在解救了所有人後,很多貴族上來很客氣向他詢問他地身份和那個魔法的來源,可是當他們知道了他只是一個不入流的氣系法師時,都露出了古怪和詫異的表情,就如他們面對著一桌豐盛的美味,卻有人告訴他們這是用最低賤最骯髒地蟑螂做出來地。

    那種目光生生地刺痛了他,讓他憤然不已,但是繼而升起的,是內心深心處地一股無力的挫敗感,其實與羅瀾交戰之後,他立刻將電光雷彈進行了改良,並開創性的在原本的卷軸上再添加了一種卷軸,使得呆板的卷軸能夠自由在空中移動。

    大陸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複合卷軸,一是因為材料來之不易,除了氣系法師外沒幾個魔法師願意把精力花費在這上面;二是在生死之戰中,卷軸的作用是舉足輕重的,通常在製作卷軸時,大部分魔法師都躲在暗室中,小心翼翼避免對手知曉,從而使得沒有任何交流;三是卷軸本身力量的展現是來自魔法,這已足夠,沒有必要再去刻意再在卷軸上做什麼文章。

    赫達米克的這一創舉連他本人也沒發現這其中的價值,這位天才的氣系法師原本才華橫溢,現在卻被接二連三的刺激弄得不禁消沉下去,任務失敗的陰影,法師會的蔑視,這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他的內心。

    “是赫達米克法師麼?”一把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赫達米克遲緩地轉過頭來,漠然道:“什麼事情?”

    老者和萊喀對視了一眼,後者走上前了一步,道:“我是那奧拉瑟法師的扈從,他想請您辦一件事情。”

    赫達米克吐出一口氣,緩緩道:“說吧,我照辦就是了。”自他保護修米親王的任務失敗後,他原本以為自己必然無法在法師會中生存下去,甚至他也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奧拉瑟居然留下了他,這不禁又讓他燃起了一絲渺茫的希望,不過他也知道,這並非是沒有代價的。

    “看見那艘船了麼?”萊喀遙指了一下海面,低聲道:“我們想知道那上面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情。”

    赫達米克一怔,道:“你們是想……”

    “時光回溯。”老者冷冷插上了一句,但那是不容否定的語氣。赫達米克皺了一下眉頭,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又具體說不出在哪里,只得點頭道:“我能做到。”

    老者不再說話,他當先一步向碼頭走去,萊喀緊隨其後,並向遠處地船夫打了個招呼,要求他們放下兩艘舢板。

    “不用這麼麻煩。”赫達米克搖了搖頭,他從空間戒指了取出了兩張卷軸,遞給了老者和萊喀,淡淡道:“用這個。你們會發現這比舢板好用得多。”

    萊喀將信將疑地接過,他發現老者並沒有馬上撕開卷軸。又看了赫達米克一眼,發現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遲疑了一下,他才小心翼翼地撕開了卷軸……

    一道白霧似的光環將他從頭到腳籠罩了起來,兩隻由氣元素組成的翅膀不停在他身後扇動,他立刻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如羽毛一般輕盈,然後又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向眼中的目標飄去。

    老者微闔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但是他並沒有動作,仍站在那里默默不語。

    赫達米克並不理會他,他自顧自施加了一個漂浮術之後,身體慢慢向上騰升而起,直到他和萊喀兩個人都達到了船舷上。老者這才撕開了卷軸,不慌不慢地跟了上來,他在船舷上輕輕一點,便穩住了身形,那垂垂欲死的身體在那一瞬間居然看起來無比的敏捷和靈活。

    赫達米克地眼神不禁閃爍了一下。可是他並沒有再看第二眼,而是直接奔向了主題:“時空回溯不僅是個高階魔法,而且還是一個持續性法術,時間長短完全取決於我個人的法力,之前我並沒有堅持過十息以上。所以這個法術能否看到你們所想看地東西。我並不敢保證。”

    “既然時間這麼短,那這個法術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萊喀詫異地問道。

    好像為了是發洩對萊喀貶低氣系法術地不滿。赫達米克哼了一聲,道:“如果是聰明人的話,幾個跳躍的片斷,再加上合理的情報和分析,就足以能將大致事情的挖掘出來。”

    對於這個暗諷,老者只是冷冷回應了一句:“如果氣系法術不找那麼多的藉口,也就不會淪落的那麼徹底。”

    赫達米克頓時色變,臉孔時青時白,他強自按捺下怒氣,一聲不吭地伸出了手,嘴里開始念動著枯澀的咒語,白色的氣霧從他的手掌心中擴散了出來,仿佛那里是製造雲霧地所在。

    在氣霧的中心,模模糊糊的景象慢慢撥開雲從,顯露了出來。

    老者和萊喀注意力立刻被里面發生的景象吸引了過去,一副副短暫畫面就如同剛剛發生在眼前一般真實,距離他們是如此之近,給他們的震撼也是無與倫比地,這不單單是魔法的本身,還因為那景象中驚人的戰鬥。

    赫達米克也不禁睜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里面的那個人。

    當所有的氣霧消散後,三個人久久不語,眼前還在盤旋著那把巨大地光刃將那一具血肉地軀體撕成無數碎片的景象。

    老者率先回過神了,他望了眼似乎疲憊不堪地赫達米克一眼,手指動了動,靠上去了一步,但是後者卻似乎覺察到了什麼,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赫達米克法師,”老者歎了口氣,道:“在看過這個法術之後,我不得不說,這實在太完美了,我收回之前所說的話。”

    赫達米克一怔,容色稍緩。

    老者滿懷感慨地看著赫達米克,道:“對於這個法術,不知道您是否能夠再次施展呢?比如說卷軸什麼的,我想那奧拉瑟法師在看到後,他也會為之驚歎的。”

    赫達米克的神情完全放鬆了下來,他感激地看著老者,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了一張卷軸遞了過去,道:“這是我製作的卷軸,里面封存著一個時空回溯的法術,但是極為稀有,我只成功了這麼一次,我想這足以使那奧拉瑟法師感受到我的誠意。”

    “嗯,”老者接了過來,並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他突然一歎,道:“我想和你說一句,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赫達米克不禁往前湊了過去,身體前傾道:“什麼?”

    老者的眼睛猛然一睜,厲聲道:“你去死吧!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八章 會議

    港口的氣候依然溫暖,沒有所謂冬季的痕跡。

    自鷹身人的那次進攻後,已經一連寧靜了五天,來自自由城邦的帆影已經隱隱約約可以在還海面上看見,無論什麼時候,商人為了利益總是敢於鋌而走險的,在這方面,騎士的信念似乎也沒有他們執著,同樣的精神如果能運用到戰場上,即便最堅韌的戰士也會為之汗顏。

    犀角灣的修士會成員包括大貴族在內已經達到了五百多人,但這只是一個表面的基數,因為每個人都帶著扈從和僕人,所以總數已經接近萬人,如果把這些人集中起來,甚至可以打一場頗具規模的戰爭,因為他們不但人數上達到了一定規模,即便是單人裝備也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比擬的。

    或許他們已經把屠龍之戰看做是一場戰爭了,在中部大陸的多數貴族精英已經集中到了這里後,沒有人再對剿滅黑龍的覆滅懷疑了,那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位於港口正中最高處的巨浪要塞,沉寂已久的會議廳中終於又迎來千年之後的又一次喧囂。

    穹窿形的殿頂迴響著歷史的長音,各色精美的箏形盾旗高高挑上了廊壁兩側,榮耀花冠與石壁上精雕細琢的飾紋交相輝映,似要再現當日的輝煌,發出征戰的怒吼,重塑殺伐的氣勢。

    寬廣的大廳內,這里的建築風格還保持著千年前英雄時代的風格,涅塞洛克柱支撐著宏大的空間,階式的環形會議席分列兩側,面前置放有依次排序,散發著海域特徵的高腳黃金燭臺,堅實的大理石地面承載著一雙雙踏足其上的騎士鋼靴,手持長矛的重裝鎧士威武地站在大廳門口,身著紅色禮儀裝的士卒吹響了長號,發出振奮激烈地鳴音。

    “當人類的榮光已經照耀到了整片阿波羅大陸時,為什麼還有罪惡和黑暗蔓延在這片土地上?”一個揮舞著拳頭的貴族大聲說著。他跺著腳,表情張揚激烈,似乎正在遭受侵犯的是他的女人和財產。

    他地話音一落,另一個中年貴族站了起來,他冷冷道:“尼姆巴斯特的罪惡必須用鮮血來清洗!”

    “清洗?”一名年輕的聖騎士站了起來。他傲然看了環視一眼四周,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必然需要光明神的聖光!”他的言辭立刻得到了神職者們的激烈回應,大廳里立時發出嗡嗡的回應,巨大的聲浪在石壁上震動著,仿佛能將殿頂掀開,旌旗也一陣擺動,

    對面端坐著十幾名手握法杖,神情高傲的法師,濃郁地元素氣息自他們身上散發出來。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面露冷笑。幾名騎士站了起來拔出了長劍,其中一個冷聲道:“洗滌罪惡。只有劍與血!而不是聖光!”

    “你這是瀆神!”

    一名中年牧師站了起來,用手中的法杖聲色俱厲地指著對方。他鬚髮揚動的模樣,再配合那聲厲喝,猶如在眾人地心中重重敲響了一口大鍾,震動驚悸。

    無疑,他在聲音中用上了精神法術。

    “劍與血!騎士之魂!”

    一連串的拔劍聲在廳中響起,幾十名騎士同時表情肅穆站了起來,他們的眼中是鋒利的刀劍,如在戰場上縱橫睥睨,殺伐慘烈。這完全是由戰場上的血和靈魂凝聚出來的意志,比那些暗室中冥想更為堅銳,更為冷酷,更為兇猛,那鏗鏘的聲音頓時將那名牧師的氣勢壓制了下去。

    但這不過是激起了更為兇猛的巨滔罷了。指責和怒罵的聲浪以比剛才猛烈數倍地規模爆發了出來。

    作為修士會的成員,羅瀾也擁有一席之地,不過依照他此刻的身份和地位的安排,他只能坐在下首,看著一個個人跳出來怒罵。他揉了揉耳朵。無聊的目光往四處看去,亞歷山大就坐在他地對面。對他給出了一個同樣無聊的苦笑。

    黛芙妮的位置比較靠前,她正蹙眉與旁側的一名老者低語著,一臉的擔憂,而就在她地身側,坐著那名被他解救地女牧師艾斯蒂婭,她好像也在尋找著什麼人,在看到了羅瀾之後不禁眼前一亮,甜甜地對他一笑。

    突然,羅瀾感到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往自己射來,他不禁轉過頭去,那是一個身材高大地騎士,他滿含嫉妒,手已經按在了騎士劍上,似乎隨時隨地可能拔出。

    又是一個無聊的人啊,羅瀾撇了撇嘴,打著哈欠不去理會對方,他輕慢的表情讓對方如同遭到了羞辱,雙目噴出了怒火,重重的哼了一聲。

    正當大廳中的爭吵如火如荼,已經有人在衝動地拔劍的是時候,一把充滿威嚴的語聲傳了下來。

    “安靜!”

    這個聲音並不響亮,但是卻將所有的喧鬧撞得粉碎。

    羅瀾的心神為之一陣震顫,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往那聲音的來源緩緩看去。

    那個方向,才是所有力量、權勢、榮耀、精神的彙聚點。

    此次討伐黑龍,修士會一共派出了五名修士長,不過此刻空著一個座椅,只有四個人端坐在那里。

    說話的人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他的頜下蓄著齊整的短鬚,他的一隻眼睛被一塊黑布緊緊的遮擋住了,一條可怖傷痕從的眉際一直延伸到他臉頰,在這深深的痕跡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到當時那驚心動魄的一擊,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卻被另一隻眼睛的光芒完全掩蓋了下去,那藍色的眸子中仿佛有無窮無盡的海水在其中蕩漾,深邃無底。

    大殿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可逾越的溝壑橫在了面前,是如此的宏大和深徹,而己身卻如渺小的蟲豸一般,只能俯身仰望。

    迪恩蘭斯修士長,他在教廷中樞的職位則是一名黑袍祭祀。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臉上,在以為他有什麼話要說時,迪恩蘭斯卻把那只獨眼慢慢閉了起來,然後緩緩靠在了座椅上,一言不發。

    場中保持一片肅靜,但是在等了許久後,他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眾人不禁有些疑惑不解,互相用眼神交流著,但是誰也沒有出聲,也不敢出聲,因為誰都知道這名修士長的恐怖實力和怪異的脾氣。

    坐在迪恩蘭斯右手邊的一個人慢慢轉過了頭來,這是一個散發著無窮魅力的男子,他有著一副值得所有少女捧入閨中的容貌,額頭寬廣,鼻樑挺直,薄薄的嘴唇掛著憂鬱的曲線,衣著極其簡單,一件乾淨整潔的織布白袍披在了身上,看不出一絲的褶皺。

    他皺眉看了迪恩蘭斯一眼,然後無奈地歎了口氣,伸出纖白如女子的手,推了推後者,道:“迪恩蘭斯,你想說什麼?”

    迪恩蘭斯慢慢睜開了眼睛,淡淡道:“我想說得已經說過了。白袍男子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你說過了?”

    迪恩蘭斯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他聳聳肩,道:“現在這里這麼安靜,那說明所有人都聽見了,啊,好困……”說完他重又閉上了眼睛,似乎打起了瞌睡。

    白袍男子修長的眉毛挑了起來,在這樣一個莊嚴肅穆的場合中,對方如此玩笑式的表現,是否太過隨意了?

    “迪恩蘭斯!”一聲怒叱從左側傳來。這是一個全身罩在深紅鎧甲中的女騎士,她金色的頭髮如太陽一般刺目耀眼,而皮膚卻如一樣雪白如霜,光潔的額頭上掛著一枚心形的頭飾,遠遠看去,她整個人就像一團燃燒著烈火,而這團烈火的溫度是如此之高,以至於周圍所有人的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生怕被灼傷,灼痛。這是另一名修長,騎士聯盟的高階騎士梅薇思,此刻她睜大著美目,怒氣衝衝地瞪著迪恩蘭斯,拳頭緊緊握住,一副要將對方從座椅上揪下來的模樣。

    迪恩蘭斯又一次睜開了眼睛,眼中平靜無波,打了個哈欠,懶懶道:“有什麼事?”

    梅薇思冷冷地說道:“這里是修士會議會的場所,不是你的神殿。”

    嗯?迪恩蘭斯看了她一眼,他點了點頭,眨了下眼,微笑道:“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是的,我很清楚,梅薇思騎士。梅薇思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那奧拉瑟坐在最左側,渾濁的眼睛慢慢向下掃視了一圈,仿佛是為了打開這個尷尬的局面,他緩緩開口道:“迪恩蘭斯祭祀,您對剿滅黑龍,有什麼建議麼?”

    “我沒意見,你們看著辦吧……”迪恩蘭斯有氣無力地說道,他似乎又要睡過去了。

    坐在下首的羅瀾仰望著上方,如果在這四個修士長中要他選擇上一個對手,那他最不願意碰上的就是這個迪恩蘭斯祭祀了,所有人都沒有注意,此人只是說了兩個字,就將大廳中一觸即發的局面化解了。而且,他感覺到了從未感覺過的力量,對方那藍色眼睛的下面那一刻雖然平靜的海面,但是卻隨時有可能變成一股摧裂世界的狂猛海嘯。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九章 你是個聰明人 (上)

    會議的在討論的無非就是如何與尼姆巴斯特作戰,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討論的,因為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里上萬人一起壓過去,那麼別說是一頭黑龍,就是兩頭,三頭也是可以一網成擒的。但是如果事情真的那麼好辦,那世界上除了人類之外就沒有其他種族的立錐之地了。

    因為人類最擅長的就是內部的矛盾爭鬥,因此有了英雄時代的崩潰,有了大小林立的王國,有了仇視敵對的勢力。

    同樣,修士會的內部並不是一隻握緊的拳頭,亦是分成了幾個利益團體,其中最大的三股勢力就是教廷、法師會和騎士聯盟,另外還有一些大貴族和商人。當某個派系提出建議時,立刻會被另一方否定下去,這就如同屬一隻手的五根手指在相互掐架,他們非常擔心在自己出擊的同時而同伴卻在後面扯後腿,使絆子。

    羅瀾聽了半天,發現這些表面上堂皇的藉口其實都是用來掩蓋一個心照不宣的目的,它用一個詞來形容就那就是分贓。所以對這場鬧哄哄地討論他毫無興趣,因為所有的利益都不是坐在下面的修士會的普通會員所能左右的,他們不過是象徵性地走個過場罷了,甚至其中有些人連黑龍到底盤踞在南風群嶼的哪個島上也不得而知,又能指望他們能理出什麼頭緒呢?不過這種資訊不透明的做法卻像是人有意為之的,羅瀾看了一眼上首,或許所有地利益的劃分。上面那幾個人都已經敲定了吧?與其耗費精力,那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於是他將眼睛半閉了起來,等待著時間的緩慢流逝。

    他期待是一錘定音的結局,但是事實總是與願望相差極大。

    當他的意識從類似於冥想的狀態中退出來時,一場鬧劇似的會議終於不了了之,但這個結局不過是個另一個更為漫長的開始罷了,議會將會在明日繼續召開,再次討論毫無意義的話題。

    只是在這個時候,卻有一個意料不到的插曲,一個管家打扮地人走到了他面前。目光上下掃了羅瀾一眼,略一點頭,道:“大人請你去一下。”他沒有說明大人是誰,卻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羅瀾很想拒絕,但是又不禁有些好奇,連僕人都從骨子里漏出了高傲,那背後的主人想必也不是一個平凡人,他到底是誰?找自己有什麼事情呢?

    答案沒有多久就揭曉了。就在議會廳的後室,那個坐在修士長席位上,高高在上的白袍男子如今站在了他的面前。

    修士長摩戈華茲.卡伽米蘭。他的另一個身份是教廷的中樞祭祀團成員。

    雖然他神情平和且不失風度,然而羅瀾卻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一道看不清的阻隔,並沒有因這點距離地而拉近,而且他隱隱猜到了對方請他過來的目的。

    摩戈華茲仔細打量了羅瀾一眼,細長地眉毛聳動了下,微微點了點頭。

    羅瀾不明白他這個點頭算是什麼意思,認可?還是在確定什麼?

    “你想必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摩戈華茲低沉的聲音充滿了磁性,配合著他俊雅的容貌,深邃的目光,無論是風度還是氣質都是無可挑剔的。他似乎是一個完美的人。

    “是。”羅瀾的回答簡潔的多。

    “那麼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摩戈華茲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點,這次他地目光凝固在了羅瀾的臉上。

    “知道。”羅瀾點了點頭,他自然聽得出對方話里有話。他並沒有躲閃對方的目光,而是坦然迎了上去,如果認為那並不咄咄逼人的目光是很容易承受的。那就大錯特錯了。摩戈華茲地身上有種無形的壓力,久為上位者的尊嚴讓他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一種力量,一種使人自慚形穢的壓迫力,一種於內心處湧起深深的自卑感,在不知不覺不間放棄與其抗衡地氣勢。

    不過摩戈華茲內心也並不平靜。甚至有些驚訝。因為一個小小地領主居然能在他面前站得如此穩當,就如他們之間處在一個對等位置上。像兩個朋友或者是兩個對手那樣對視著,這的確是件不可思議地事情。在他見過無數的人物中,能在他的目光下毫不閃避的人不是沒有,除了那些修為精深的神職者外,多數是皇室子弟或是大貴族,可他們所儀仗的並不是自己,因為他們背後是一個國家的力量。而這個年輕的牧師靠的是什麼呢?他的底氣究竟從何而來呢?

    摩戈華茲重新打量了羅瀾一眼,這一次看得很仔細,很用心。

    良久,他搖了搖頭,感到有些惋惜,面前的年輕人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很不錯的,無論是樣貌還是身形,氣質還是內涵,但是,他卻欠缺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這是一個致命的死穴,如果不是這份缺陷,或許自己會選擇他的,但是現在……他不禁微微歎息了一聲,道:“艾斯蒂婭是你從海里救起來的吧?”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情,儘管羅瀾已經猜到了,可是心中還是忍不住一突,他抬了抬頭,微笑道:“是的。”

    “他是我的女兒。”摩戈華茲緩緩說著,隨後他看了一眼羅瀾,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的。”羅瀾發現和這位修士長說話其實也很簡單,只需要回答是與否就可以了,可是這個選擇卻並不那麼容易做出的,就好像自己在面對一個個不得不踏進去的圈套,而最後等待他的卻不知道是什麼。

    “好,年輕人有心機,有謀略是件好事,但是你不應該把主意打到我女兒的身上。”摩戈華茲聲音很平淡,但一股無形的威壓已經充斥室內,他充滿男性氣概的臉上棱角如刀削一般分明,揮了揮了袍袖,似乎在驅趕一隻討厭的魔蒼蠅:“我是她的父親,所以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和我的女兒差得太遠,你們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羅瀾愕然了,他承認當初救助艾斯蒂婭存在了某些並不單純的目的,但這不過是順手為之,他並沒有想刻意去在這條線上有什麼發展,沒想到麻煩還是不可避免的到來。突然之間,他為在這里鄭重其事地談論著這些或許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而感到有些可笑,不由微微牽了牽嘴角,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羅瀾的表情落在了摩戈華茲的眼中自然成了不服氣的表現,這幾日他發現自己女兒的神情和舉止有些異樣,從僕人的口中他才得知了羅瀾的存在,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過。於是他對羅瀾的背景進行了某些調查,沒有任何一方大勢力顯示與此人有關,米克里特這個姓氏從來沒有和榮譽沾過邊,塞達昂也從來沒有什麼高貴的姓氏,所以在他看來,羅瀾與她女兒的接近是懷有某種目的的,是想藉此為進身之階,擠進高貴的卡伽米蘭家族。

    當時,他就想給這個年輕人一個重重的警告。

    不過,調查的結果又告訴他,這個人是黛芙妮神官介紹入會的,那麼很顯然他是摩西斯修士長一系的人,在某種顧慮下,他也不好太過為難羅瀾,所以他希望這個年輕人能夠知難而退。於是他選擇用最緩和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在看到了對方後,他覺得自己的做法無疑是正確的。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世界不存在公平,就如我們的差距一樣永遠無法撫平。”

    摩戈華茲在用簡單而又明瞭的語言闡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那是一條鴻溝,一條奔流湍急的河流,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儘管羅瀾表面微笑著,但是他內心卻極為厭惡這種自以為是的人,難道高高在上的人就永遠高高在上麼?而卑微渺小的人就永遠卑微麼?他冷冷笑著,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如果自己真的與對方的女兒發生點什麼,那等待自己的又將是什麼呢?他不禁暗自冷笑了一聲。

    摩戈華茲對他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他露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微笑,道:“我相信,你應該是個聰明人。”

    “或許吧。”羅瀾淡淡笑了笑,眼芒微可察地閃動了下。

    摩戈華茲胸中突然沒來由的一陣煩悶,在那一瞬間,他仿佛從對方的目光里捕捉到了某種極度危險的東西,讓他隱隱不安了起來。

    是錯覺麼?不過,他從不喜歡那些不能掌控在手中的事物,哪怕僅僅是可能也不行!

    摩戈華茲不動聲色地向羅瀾靠進了一步,眼睛中慢慢透出了一絲朦朧而神秘的光芒,手也在慢慢抬起,可是突然間,他皺了皺眉頭,暗歎了一聲,手又緩緩放下了。

    “砰!”

    大門被重重被人一腳重重地踹開了。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四十章 你是個聰明人 (下)

    一個人一頭撞入了室內,他左右張望了一眼,然後大叫了一聲,道:“危險的傢伙,你果然在這里。”他沖上來一把抓住羅瀾,然後扯著他就那麼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嘀咕:“我說,危險的傢伙,那個中年小白臉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啊?”

    他自顧自地說著,全然沒有察覺被甩在身後的摩戈華茲修士長的臉變得更白了。

    中年小白臉?真是貼切之極的比喻啊,羅瀾在心底大叫了一聲好。

    如在往常,羅瀾對此人是避之不及的,但是今天他卻覺得對方卻前所未有的親切。就在前一刻,摩戈華茲的身上蕩漾起若有如無的古怪氣息,正當羅瀾心中湧起不安的感覺時,隨著此人的冒失闖入,頓時將原本冰結的氣氛撞得支離破碎,心情大好下,他眼角向內一瞥,用調侃的口吻嘲諷道:“佛羅桑德斯,你居然不認識這位尊敬高貴的大人?難道是他站得太高太遠,讓你的視線因此而模糊了麼?”

    佛羅桑德斯嘴角一歪,道:“危險的傢伙,難道你不知道你們人類的心是最複雜,最難看透得麼?”

    羅瀾錯愕得看了佛羅桑德斯一眼,他感歎了一聲,後者說得話一向直接而又令人難堪的,今天說得居然還有那麼一點哲理的喻義在其中,但是殺傷力卻一點都未見減弱。聽著兩個人越來越遠的語聲,摩戈華茲目光深處閃出了一道冷芒,繼而,他又淡然一笑,隱藏在手心中的一團白芒悄然散去。

    兩個人跑出了大廳後,羅瀾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儘管已經脫離了摩戈華茲的視線,但是那極度危險的感覺卻如蛛絲一般糾纏不去。似乎隨時隨地都能將他捆縛住,如果不及時擺脫,他有可能會就此陷入泥沼,直至成為一隻困在繭中的螻蟻。

    這時,他才想起問道:“佛羅桑德斯,找我有什麼事?”

    “是黛芙妮神官想找你,嘿嘿,他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可是我鼻子一聞就知道了。”佛羅桑德斯一臉的得意洋洋。

    巨浪要塞內地形複雜,走廊和塔樓密佈。區隔出來的空廳也異常之多,這些原先純粹用於軍事用途地建築在修士會的人來了之後,則變成了貴族們的行營。當然,如此大的要塞內,保護加強的同時也使得在單獨尋找某個人時將花費更多的精力。

    羅瀾輕輕皺了下眉頭,他暗暗揣測,黛芙妮這麼急著找他的,十有八九是有什麼突如其來的事情發生了。

    黛芙妮的居地是在要塞的西側,緊挨著兩座高高地尖頂塔樓,一路過去需要經過數道嚴密的關卡。兩側負責守護的神官衛隊個個神色凝重,這更加證實了羅瀾的判斷。

    透過廊窗向外望去,一眼可以看見寬闊無邊的無盡海。殷紅夕陽的半個身體已經沒入了海平面,仿佛隨時隨地都會沉覆。港口兩側的山體泛出淡青色的輪廓,像巨翼要保護著此處,昏暗的光線在地面上透出古怪陰翳的倒影,嗖嗖地海風帶著不知道哪里飄來的水珠打在面頰上,略帶一絲鹹澀。

    還未走近內廳,佛羅桑德斯已經邀功似的大聲嚷嚷了起來:“黛芙妮,危險地傢伙我已經給你找到啦。”

    里面響起一聲略帶驚喜的聲音:“是藍頓牧師到了麼?”

    羅瀾一腳跨入了廳內,當先迎接他的一雙清澈澄亮的眼睛,但就在那眸子的深處。卻看到了一絲憂慮和焦慮,他與黛芙妮自上了艦船後就再未見過面,但是他反而覺得兩者間的關係卻並沒有如預料中那般疏遠,而是多了一種無法說清的情愫,就像兩根無形的絲線彼此牽扯著兩者。既無法剪斷,也無法更加拉近一步。

    他注意到這室內除了黛芙妮之外,還坐著一名牧師打扮的老者,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站在他地身後,似乎是個僕人。老者對於羅瀾的到來並沒有什麼表示。坐在那里一言不發,用並不友善的目光打量著他。

    “藍頓牧師。請允許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來自西大陸摩根摩那教區的拉斯特祭祀,這是他的弟子馬修斯。”黛芙妮指著那位老者和他身後地年輕人笑吟吟地說道。

    拉斯特祭祀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他勉強點了個頭,算是與羅瀾打過了招呼,然後又自顧自地坐了下去,沈著臉一言不發。

    羅瀾微微一笑,把心中所想都放在了臉面上,這位祭祀大人雖然身份不低,但卻不是一個難對付的人,只是他們出現在這里是幹什麼呢?他腦海中清晰的記得,西大陸因為遍佈著天神教的信徒,所以那里稱之為光輝信徒的沙漠,他從未聽說過那里居然也有教區。

    相比較而言,他把更多地目光投到了那個年輕人地身上,此人頭上纏著南海海域特有的扎帶帽,眼神明亮,一身褐色地皮膚告知人們他是個地道的辛西亞人,他不禁奇怪,什麼時候這個以出產奴僕和聞名的種族也有神職者誕生了?

    與拉斯特祭祀的態度截然相反,辛西亞人則對羅瀾友好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這次冒昧地把藍頓牧師請來,是想借助您的智慧,商議一件重要的事情。”

    黛芙妮眉頭上籠上了難解的憂色,她邀請羅瀾坐下,拍了拍手,一個面龐罩著白紗,露出一截雪白肚腹的細腰女侍走了過來,用精緻的長嘴銅壺為他倒入了一杯散發著清香的寧神露。這有異域特色的女侍是南海海域“出產”之一:埃希女奴。她們不但能歌善舞,而且特別擅長釀制南海特有的“飲露”,當然,由於她們的稀少,所以只有身份高貴的人才有資格享用。

    羅瀾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認真道:“盡我所能。”

    黛芙妮欣然點了點頭,羅瀾這種並不一口應承。而穩重老成的作風是她最為欣賞的,那比任何口頭上的誓言都可靠地都多,但是後者又沒有問到底是什麼事情就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在黛芙妮看來,這是對她本人沒有任何保留的信任,心里不禁流過一道甜絲絲的感覺,到了嘴邊,她的聲音也不禁變得有些輕柔了幾分,道:“想必藍頓牧師已經注意到了,今天的議會上。米德勒修士長並沒有出現。”

    羅瀾點了點頭,一位修士長的缺席,恐怕是會議難以順利進行下去的原因之一吧。

    黛芙妮歎了聲,苦澀地說道:“並非是米德勒修士長有意缺席,而是他已經回歸了主的懷抱,進入了永恆的光明之地。”

    “什麼?”羅瀾吃了一驚,隨即他皺起了眉頭,沉聲道:“死因是什麼?”

    黛芙妮艱難地啟齒道:“他是被人殺死地,就在昨天。”一位修士長居然被人殺死了?

    這個爆炸般的消息只是讓羅瀾的神情動了動,又立刻沈默了下來。他思索著,既然這是昨天發生的事,那麼今天那些修士長肯定也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是他們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連表示都沒有。不過很微妙的是,本次屠龍之戰中一共五位修士長有三位是出自教廷,米德勒修士長就是其中之一,原本他們在此次行動中擁有絕對壓倒性優勢,但是隨著米德勒修士長的死亡,這個局面就被打破了。

    “米德勒修士長是唯一一位西大陸的教區主教,拉斯特祭祀就是從屬於他,這次他帶來了一支三百人的聖堂精銳劍士衛隊和一支的五十人牧師團,這已經是摩根摩那教區的所有力量了。”黛芙妮解釋著,她蹙眉道:“而拉斯特祭祀十分擔心。失去了米德勒修士長後,這只衛隊地命運究竟會如何。”

    羅瀾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下,他已經大致看出了門道,這位米德勒修士長很可能與黛芙妮所代表的神殿勢力走得很近,或者說。有某種協定,而在此人意外地死亡之後,拉斯特祭祀很怕自己手中的這只力量被人以剿滅黑龍的緣由吞併,所以不得不來找黛芙妮,以期待得到她的幫助。

    拉斯特祭祀哼了一聲。道:“黛芙妮神官認為。藍頓牧師思維縝密,而且對主的信仰又極為虔誠。所以竭力向我推薦你,用她的話說,你是一個聰明人,說你一定有辦法解決這樁小麻煩。”拉斯特祭祀淡淡說著,再在羅瀾的身上掃了一眼,語帶輕蔑,道:“可是,我沒想到你是如此年輕,我在考慮,我是否應該選擇你呢?”

    羅瀾不動聲色地捧起了銅杯,輕輕抿了一口,一股清爽的涼意頓時從喉嚨湧入心田,整個人頓時感到一陣舒暢,他沖著對方微微笑了笑,道:“難道這僅僅是個麻煩麼?”

    雖然這位祭祀口氣強硬,但是羅瀾已經看出了他內心深處的彷徨。

    摩根摩那教區的所有力量,三百人聖堂精銳劍士衛隊,五十人牧師團,這是什麼意思?這說明西大陸地教區很可能正在遭受著一場異變,所以正好以剿滅黑龍為藉口帶著所有的神職者進入中部大陸!

    這實在是一筆可觀的財富啊,而且是無主的財富,如果說沒有人在覬覦這股力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們就像暴露在沙灘上地金子一般,有無數雙貪婪的眼睛正射出赤裸裸的光芒,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撲出。之所以還沒動手,那是因為這些人很清楚,躲在暗處的窺伺的勢力同樣也在盯著自己,不過這個局面遲早是會被打破地,而且會是很快。羅瀾緩緩放下銅杯,深沉一笑,道:“我仿佛感覺到,我們兩個人地見面,冥冥中是神的指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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