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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一章 洛海姆的堅持 (下)

    早在遭受瘟疫毒雲的侵蝕時,洛海姆就發現,這些毒雲造成的不僅僅是中毒的效果,而且還使得他的神經反應遲鈍,肌體組織也不知不覺中衰弱了許多,就像馬上要陷入睡眠一般。

    於是他判斷出,這是一種慢慢腐蝕身體的亡靈法術,此類法術的最大特點就在於:如果任由自己呆在毒雲控制的範圍內,那麼就算是一頭巨龍,也遲早會被一點一滴地吞噬完所有的生命。

    但與這個緩慢作用過程相反的是,毒雲在短暫時間內的效用卻並不是很大。

    所以他大膽的決定將所有的毒雲吸入體內,再在一瞬間才噴吐出來。

    顯然,他賭對了。

    那些麻木的感覺正在逐次消退,就像一個人在從臺階上一步步的後退著。

    不過也不可否認,雖然毒雲對他的傷害並不那麼大,他的身體仍然受到了不少影響,以至於那滔天的鬥氣也黯淡下去了幾分,他半蹲在地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的肌肉也在不停顫抖。

    他現在最需要的時間,為的是等自己強悍的身體將這些毒素全部過濾出來,作為一名親王的貼身侍衛,他不但武技出眾,也接受過劇毒藥物的訓練,一是為了效忠物件的安全,二就是為了在遭遇到眼下這種情況時快速的恢復戰鬥力。這段時間是他最虛弱地時刻。

    他的對手當然不會讓他如此愜意的緩過氣來。

    伴隨著阿西娜飄揚的吟唱聲。無數狂舞旋轉的灰白骨片旋轉在她的頭頂上空,團團怪異地黑風纏繞在其上,那相互碰撞摩擦的刺耳聲音能讓人皮膚上浮起上一粒粒的細小疙瘩。

    洛海姆冷靜地看著,神色裏一片沉穩。

    上方的風息如墨水一般渾濁,陰森而可怖。

    阿西娜伸手白皙的素手,朝洛海姆的方向冷冷一指。這團黑乎乎籠罩十多米範圍地東西帶著破開空氣的嘯叫向前沖去。

    亡靈法術----骨刃飄淩!

    它結合了風系魔法的殺傷和快捷,還附帶了黑暗魔法的腐蝕效果。

    洛海姆蹲在地上地身形一動不動,他只是把頭低了一下,稍稍將口鼻壓向了胸部。

    濃密的黑風把他連頭帶尾裹在了裏面頭,就像把他吞噬了,一連串比之更剛才為尖銳的摩擦聲響起。似乎擦響的是比骨刃更為堅硬的金屬。

    當魔法效果逐漸消弭後,露出來的景象卻讓阿西娜心頭為之一沉。

    亡靈法術肆虐過的地面上一片焦黑,還有長短不一,縱橫交錯的刃痕。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就是那團藍色鬥氣怒放的來源。洛海姆微笑著,他的身上鬥氣足夠防禦大多數比他級別低等地攻擊魔法,這就是他作為衝鋒劍士的價值所在,只要他還活著,即便還剩下一口呼吸,他也比敵人更能堅持!

    他面頰上的青色緩慢消退著,漸漸有血色浮現了出來,很顯然,過不了多久。他地身體就能恢復正常了。

    森普克顯然察覺到了洛海姆的狀態,知道必須阻止對方,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那麼沖了上去,拔出佩戴的斬劍往後者當頭劈落下去。

    他身後跟上來了兩名亡靈劍士,他們抽出了自己斬劍,以同樣的動作配合著森普克,呈一個品字型包圍了眼前這個強大的敵人。

    他們很清楚。洛海姆現在地實力已經異常強悍了。一旦等他恢復到原來地水平,那麼。他們面對的將是一場災難。

    洛海姆嘴角牽出了幾分嘲諷,看著劈來地斬劍,他連眼皮都沒有抬。

    “鏘!”

    藍色的鬥氣與鋼劍交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

    森普克眼中的綠火急驟的跳動了幾下,他被那巨大的反震力彈得後退了幾步。

    兩名亡靈劍士的攻擊與他沒有任何差別,似乎那藍色的氣焰並非是鬥氣,而是一層鋼板。

    他們的遭遇與阿多西末如出一轍,這是只有達到九級以上的劍士才能修煉出的“鬥氣壁壘”,在戰場上,他們依靠此種技能一個人就能戰勝數十倍於己身的士兵。

    亡靈劍士們似乎並不肯放棄自己的堅持,仍在對準著那鬥氣遮擋下的軀體不停劈砍。

    洛海姆的臉色越來越好了,先是他的手指動了一下,接著,他的手腕開始慢慢活動了,再然後,是手臂……見到這個情形,亡靈劍士們的舉動更加瘋狂了,他們在拼命遏制這個恐怖敵人。

    可那是徒勞的,洛海姆身體在慢慢站起,藍色的鬥氣如在鍋子裏的開水一般在重新沸騰。

    他的雙目射出熠熠的神采,姿勢也從半蹲變成了彎腰。

    終於,他完全站直了。

    一股重生的興奮感在胸中勃然而生。

    他先是淡淡瞥了那兩個亡靈劍士一眼,隨後舉起手來輕描淡寫地揮劈了兩下。

    毫無懸念,亡靈們被那巨大的衝撞力劈飛到了幾米之遠的地方,手中的長劍也隨之折斷,胸口的鎧甲癟下去了一大塊,如果是活人,那已經死得不能死了。

    洛海姆突然一皺眉,轉頭向阿西娜看去,後者站在幾名負責保護的亡靈侍從之後,又開始了低低的吟唱。

    雖然洛海姆現在有了防備,不虞對方再用相同的法術攻擊,但是他對那神秘詭異的亡靈魔法也心存了幾分忌憚。阿西娜地存在,無疑對他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

    眼看著阿西娜的吟唱聲接近了尾音,他眼裏精芒一閃,身上的藍色鬥氣狂風一般掠過,然後猛地抬起了腳,再重重地踩下!

    “轟!”

    仿若一把無形的重錘狠砸在了地面上。巨大的震動讓阿西娜站立不穩地搖晃了幾下,魔法頓時就被打斷,那瞬間而來地反噬讓她面頰一陣蒼白,張口吐一口鮮血,軟軟地向地面倒去。

    洛海姆深沉地笑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了。

    他剛要走過去徹底結束對方的生命。才踏前一步,卻被一個聲音喊住了:“喂!你是在找我麼?”

    他抬眼望去,第三層的廊臺上,正站著一個金髮的少年。

    萊蒙沖他笑了笑。頭朝裏一甩,道:“這層樓上佈置著陷阱,如果你有勇氣的話,那就自己上來找我吧。”

    陷阱麼?

    洛海姆頓時失笑了一下,這句很明顯是在刺激自己上去,但是他傲然挺了下胸膛,就算真地是有陷阱,那又如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奇謀詭計都是翻不起風浪的。

    他沿著樓梯走了上去,一會兒。就找到了那間房間的大門。

    站在這裏,他冷冷地笑了,並不是因為那扇堅固地冷木門上還釘著鐵條。而是因為那上面一共有著三個魔法陣。

    雕蟲小技。

    以為這樣就能阻擋我麼?

    握拳,轉腰,重重揮出!

    “砰!”

    木屑紛飛,無論是鐵條還是禁制,都被他一拳打成了碎片。

    他帶著志在必得的心情跨入了房間中。

    陷阱?哼!

    驀然間。他的眼角突然一跳。然後身體不由自主向下一彎,並且在一點一點地向下壓低。他的額頭上開始浮現出細細的汗珠,表情也變得極為吃力。

    “是你驚擾了我麼?”一把嘶啞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擦響。

    “我好不容易才睡著了一次,你竟敢打擾我!”

    就在不起眼的角落中,一隻慘白的手掀起了披散而下黑色長髮,切割手斯迪克的頭在慢慢抬起,沒有焦距的眼睛在慢慢張大,臉孔上沒有任何血色,嘴唇上是幾道乾裂地縱橫。他詭異地笑著,嘴裏卻發出低啞的語聲:“渺小的傢伙,奉上你地靈魂作為補償吧。”

    洛海姆就像背著一塊千斤巨石,身形越來越低,雙膝迫不得已跪到在了地上,一股屈辱感頓時湧上了心頭。這一股仿佛將喉嚨被扼住的麻痹感不知道從何處而來,就如那是早在他的身體裏蟄伏的蟲子,現在一下全部爬了出來。龐大的威壓波及地不單單是他地身體,還有他的意志和靈魂。

    就好像他面對著是一個神祗,自己則是卑微地生靈,儘管他的神智清醒,但是他的身體卻不聽指揮,拼命抗拒著他的命令。

    “不,我怎能認輸。”他狂吼一聲,身體又再次往上聳動了一下。

    斯迪克輕輕“咦”了一聲,但是隨後,他的眼神裏透出渴望,舌頭伸了出來舔了下嘴唇。

    此刻的樓下,阿西娜艱難地抬起一隻手,從空間戒指了取出了一塊魔晶,隨後對準樓上吐出了一句短暫的咒語。

    “肌體衰竭!”

    這是一個精神攻擊術。

    洛海姆腦中轟然一震,身上的鬥氣壁壘晃動了一下,不過這是極為短暫的,如果在平時,他幾乎可以無視這種眩暈,但是此刻,一把匕首從陰影中探了出來,就在那鬥氣閃現的一瞬間,狠狠刺在了他的脖子上,並一下貫穿,鋒尖從頸項的另一端戳出來,

    阿多西末的刺殺!他終於等到機會了!

    幾乎就在同時,洛海姆露出憤怒無比的表情,回手一拳,將阿多西末打的如炮彈一般飛了出去,隨後,所有的氣力剛才隨著那個創口而慢慢消散。

    心中暗暗歎了一聲,難道,我的堅持就到此為止了麼…在斯迪克詭異的笑容中,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被一股巨大的拉力給扯了出來,再投入那無邊的黑暗深淵。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二章 第二個信徒

    發生在貴族旅店里的這起事件讓當地的總督徹底下臺----這是迫於教會的壓力。陪他一起投入監獄的還有那位勢利的旅店老闆,哦,他本來就被那群貴族子弟按在了監獄里,現在,他可以自豪寬慰自己,至少,他還與當地總督關在一起……

    當然,羅瀾正好可以免除一筆損壞旅店建築的費用,不但如此,新任的旅店老闆,原來那位勢利眼的兒子,還誠惶誠恐地送來了許多金錢和禮物,作為對領主大人遭受驚嚇和攻擊的補償。

    這個年輕人顯然比他的父親識趣的多,臨走前還再三道歉,請羅瀾不要對外宣揚這件事情,因為他畢竟還要做眾多貴族的生意,如果人人都認為這里不安全,那麼他的旅店也開到頭了。

    當然,作為補報,羅瀾還是“象徵性”地收取了一點費用。

    仔細核算下來,這些金錢足夠他一行人一路上的住宿花費,即便再打個來回也是富餘的。

    不過羅瀾遠沒有想到,風波並未就此息止。

    當地的教區主教聽說了此事後,居然“大為震怒”。

    一個神職者,在三天時間里居然遭到了兩次莫名襲擊,據說還在那位虔誠牧師的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傷痕,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或許算不了什麼,但是這無疑是打了當地教會一個響亮的耳光,再順便對修士會比了下中指。

    什麼時候光明神的信徒們也可以隨便欺淩了?這難道不是當地君主的責任麼?

    主教大人很懷疑這位君主對神祗的虔誠到底有多少可信,似乎新一輪君權與教權的明爭暗鬥又將拉開序幕。

    羅瀾現在並不知道,在不久後的將來,當地主教的這個舉動被各大教區紛紛效仿,於是,很多神職者在各地遭受了“莫名地羞辱和挑釁”。甚至還傳出了有位道德高尚的牧師被殺害地消息。

    於是,各大教區紛紛向俗世的君王們伸出了神之權杖。

    在這場即將蔓延到整個中部大陸的利益之爭。其實早在塞達昂遠征軍失敗時就已經種下了火種,中樞教廷權利的喪失,導致了各大教區的變相獨立,很自然的,擁有護教軍的教區終有一天會走上軍事擴張的道路,互相之間率先展開權利和信徒的爭奪之戰。

    大陸上今後發生地一切大事件,幾乎都與此事有著間接和直接的關係,比如護教部隊的擴充,從而需要招募量的雇傭兵。這導致了後來地傭兵公會一躍而成為與法師會,騎士聯盟相提並論的大公會。再比如,長期的戰爭中,牧師重要性終於體現出來。這個職業沒有如丹尼斯導師所預料的那樣沒落下去,而是後來隨著戰爭等級的提升,牧師的身份和地位一再提高,最後到了與法師等同的高度。

    事實上,各大勢力早已在此之前有了隱隱的預感,屠龍之戰最初的起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為了轉移某些即將爆發的矛盾。

    然而該來地總是要來,用紙來包住火苗,終究是遏制不住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無法預料地,在整件事件里,羅瀾很詭異的充當了一回導火線的角色。卻又被許許多多的目光刻意或不經意的忽視了。

    蝴蝶振動了翅膀,有時候的確能在大洋地另一側掀起滔天的巨浪。

    阿波羅大陸即將翻開新地一頁,進入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自英雄時代之後,無數的英雄又將再次崛起!

    而此刻的羅瀾,正坐在當地教區特意安排出來的神職者居所里。他的身邊站立著亡靈侍從和萊蒙等人。希婕絲則忠於職責地守在門外,用冰冷的氣質和肅穆的神情拒絕著每一個可能前來打擾領主大人的身影。

    “萊蒙。這件事情你做得很不錯。”羅瀾誇讚了一聲,這在他嘴里並不多見。

    襲殺洛海姆的計畫是由萊蒙一手泡制的,雖然在一些小些節上還有很多缺陷和漏洞,甚至阿西娜還遭受了魔法的反噬,不過最終還是達到了目的,這已經超出了羅瀾的預期,因為他原打算是親自回來解決這個棘手麻煩的。

    萊蒙的表現總的來說還是讓他很滿意的,這位不通武技的少年,終於在佈局和籌謀方面展現出了自己的天分,儘管目前還很稚嫩,不過終有一天,他會成長為羅瀾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如果斯迪克萬一並不如你所想的那樣蘇醒過來,你又準備如何應對洛海姆呢?”羅瀾在誇獎之後又出人意料地拋出了這個問題,對於萊蒙這個年齡的男孩來說,防止頭腦發熱地敲打也是必須的。

    少年對於此似乎早有設想,他沉思了一會兒,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句,待覺得沒有遺漏時,這才躬身回答,道:“導師,那我會已自己的生命為威脅,迫使他不在傷害這里的所有人,因為我才是他的目標。”

    “嗯,那麼接下來呢?”羅瀾的語氣不鹹不淡,從中聽不出他任何內心的想法。

    萊蒙頓了一頓,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導師,緩緩道:“我會儘量的拖延時間,等待導師回來,如果做不到,那我只能跟隨洛海姆離去,另外尋找機會,從之前的情報上看,修米王女顯然是修米親王最為珍視的明珠,一旦成功的接近她,那麼我就有機會控制她,從而逆轉整個局勢。”想了想,他挺起了自信的胸膛,又補充道: “我有很大把握。”

    “唔,想法不錯。”羅瀾輕輕點了一下桌案,隨後口氣一轉道:“但是有兩個細節我要提醒你。”

    萊蒙連忙把頭俯低,畢恭畢敬地束手站立著。

    “第一點,你覺的洛海姆是個容易接受威脅的人麼?”羅瀾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萊蒙想了一想,有些艱難的啟齒,低聲道:“不是。”

    羅瀾把身體往前探了一點,然後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下,道:“你看起來並不是一個願意為他人付出生命的人,相信以洛海姆的眼光,也能很容易發現這點,如果我是他的話,會毫不理會你的舉動,先把這里的人全部斬殺,然後再從容把你帶走。”

    萊蒙的露出驚愣的表情,他的背後滲出了許多冷汗。

    細細回想當時的情景,他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被逼迫到那一步,那麼洛海姆的確很有可能像羅瀾所說得那麼做。

    “不過這並不表明他不接受威脅,而是威脅的方式要有所改進,”羅瀾手掌伸出,手心再向下一翻,道:“你可以換一種方法,比如讓阿多西末拿著匕首頂住你的脖子,這樣或許能威脅到對方,因為至少他看起來還有殺死你的心思。”

    站在一旁的阿多西末乍聽到這句話,驚恐之下他立刻跪了下來,道:“主人……”

    羅瀾揮手阻止了他的辯解,撇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打了個比方。忠心不是靠言語來證明的,而是靠實際有效的行動,”他看著瑟瑟發抖的阿多西末,點了點頭,道:“我很欣慰,在這件事情里,你最終還是證明了自己。”

    阿多西末渾身一顫,他深深把頭俯下,雙手趴在地上,行了個阿波羅大陸上代表著獻上所有一切的叩首禮。

    至此之後,不僅僅是靈魂,便是他的意志和思想,也對羅瀾徹底的臣服了。

    “關於第二點,”羅瀾繼續說著,他微微一笑,道:“你認為接近了修米王女之後,就能控制局勢麼?”

    他含有深意的目光多多少少讓萊蒙有點不自在,後者囁嚅了一下,垂頭道:“恭聽您的教誨。”

    “我有必要糾正你的想法,因為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那是一個錯誤。”羅瀾拍了拍手,對著隔壁的房門說道:“珍妮絲,出來與大家見個面吧。”

    房門輕輕開啟,一位蒙著面紗的少女邁著貴族禮儀式的步伐,從里面走了出來,最先奪人目光的,是她那一頭如大海一般澄淨的藍色長髮,波浪式的天然捲曲傳遞著柔柔的浪漫和美感。接下來才是那一雙靈動活潑的大眼睛,不過此刻有些過於平靜了,她似乎在刻意壓抑著自己的本性。

    她穿著一身樸素的長裙,仿佛想藉此斬斷與過往的一切聯繫。

    她來到羅瀾面前,把面紗解了下來,然後盈盈施了一禮,用清脆悅耳的聲音說了聲:“導師。”

    “我來介紹一下,”羅瀾做了個手勢,微笑道:“萊蒙,這是你的師妹,珍妮絲.修米。”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三章 鬼影怒刃

    萊蒙只是怔愣了一下,立刻便回過神來,臉上也浮現起了作為師兄所應該有的笑容,向珍妮絲伸出手去,道:“歡迎你,珍妮絲師妹。”他的嘴角微彎,眼神似乎在說:你一直想把我帶到你的身邊,但是事實好像恰恰相反呐。

    珍妮絲同樣伸出手去,柔軟的手與萊蒙輕輕一握,便又矜持地收了回去,她的微笑也同樣飽含深意,美目微微眨動了一下,仿佛在說:你現在不一樣在我的身邊嗎?

    在上一次的會面中,兩個人便作為敵對方而出現,此刻的見面,像是還在延續著那番爭鬥,誰也沒有罷手的意思。

    羅瀾輕輕笑著,他嗅到了空中彌漫的那股針鋒相對的味道,看來他為他們彼此找到了一個好對手。

    在今後的日子中,他們將互相扶持,互相爭鬥,互相借鑒,將這狀況一直延續下去,或許,他們永遠沒有分出勝負的那一天,但是,卻都能從對方身上學到、甚至得到更多的東西。

    羅瀾的眼睛轉到了珍妮絲的臉上,這張原本充滿了純真和稚氣的俏臉,本應該是無憂無慮享受著王女的高貴生活,接受貴族男子的追捧和讚美的,但是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目光里蒙上了一層遮蔽心靈的迷霧,把那個真實的自己深深埋藏了起來,表露在外的神情舉止卻顯得有幾分成熟了,羅瀾微微歎了一口氣,你究竟是在保護自己,還是在欺騙自己呢?

    他感慨著,不過對於珍妮絲的能力卻毫不懷疑。

    他想起了個夜沉如水的夜晚,當珍妮絲向他提出那個看來瘋狂的請求後,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不過,他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讓珍妮絲把阿羅素之劍先拿出來。

    令羅瀾意外。也令他欣賞的是。珍妮絲只是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這個條件,但是她提出需要等到羅瀾正式接納她之後。

    那一瞬間,能做出這樣選擇的人並不多,能做出這樣正確判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十三,四歲地少女。

    所有地亡靈侍從們與珍妮絲見過禮後。羅瀾揮了揮手,道:“除了珍妮絲,你們都出去吧。”

    摒退了眾人後,羅瀾沈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已經遵守了諾言,在所有人面前承認了你的身份,現在,你應該把阿羅素之劍包括它的秘密一起交給我了吧?”

    珍妮絲看了一眼那敞亮的窗戶,把頭輕輕垂下。低低道:“導師,請您跟我到房間里來。”

    羅瀾皺了一下眉頭,她想幹什麼?

    莫非。她嫌當我的弟子還不夠麼,還想更進一步麼……

    出於某種心理,他再次認真打量了一下珍妮絲,一抹淺淺的紅暈正浮現在臉頰上。少女的青春和明麗就如最璀璨奪目的朝陽,那種光芒是無法被遮掩地,也是最為誘人的。

    不過他深信,如果當這種誘惑真正來臨時,他會毫不猶豫的一口拒絕。就如當初答應對方一樣。因為他絕對不會因為某一條件而受制於人,也不會為了滿足某一慾望而沖昏了頭腦。他之所以看中珍妮絲,那是因為後者有值得他欣賞的優點,並且有著人所不及的潛質,如果稍加培養,那麼,她將成長為一棵不亞於萊蒙,甚至還猶有過之瑰麗奇葩。

    羅瀾咳嗽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飾,並把袖口上的一粒紐扣系了起來,他相信,自己做出了這樣的暗示,以珍妮絲的聰明,即便真有什麼想法,也能看懂他地意思吧?

    隨後他跟著珍妮絲的腳步,一起走到了里間。

    珍妮絲神情變得小心翼翼,似乎怕一不小心驚動了什麼東西一般,她張望了這個密閉的空間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回轉身輕輕將房門掩上。

    她慢慢回轉身,垂了下頭。

    羅瀾面無表情,他靜靜站立著。

    片刻後,珍妮絲長長歎息了一聲,她流露出一抹黯然。將纖手舉起,當著羅瀾地面,撥弄了一下手中空間戒指。後者注意到,這枚戒指沒有任何華麗的紋飾,普普通通,看起來就如普通平民佩戴的戒指一樣毫不起眼,雖然它與珍妮絲身上這套簡潔的服飾很相配,但是考慮到這是她一直佩戴在手上地飾物,就顯得有些反常了。

    莫非是為了掩飾麼?羅瀾暗暗猜想著。

    珍妮絲從里面取出來一件東西----一把短劍。

    羅瀾認識這把短劍,就是它在那晚刺傷了索農的腰部,導致了後者大怒下失去了警覺性,最後被那名精靈一箭射死。

    珍妮絲這時候把短劍拿出來是什麼意思呢?她不會告訴自己這把劍就是阿羅素之劍吧?

    雖然自己不是鑒定師,但這把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武器,還是能夠一眼辨認出來的。

    普通的鋼制刃身,簡單地螺旋紋手柄,怎麼看也是隨便能在一個鐵匠鋪里買到地次等品。

    羅瀾不動聲色,也沒有開口說話,等待著珍妮絲下一步的舉動。後者做出了一個讓他吃驚地動作,讓他差點以為自己先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珍妮絲慢慢解開衣扣,並將上身的衣物脫了下來,只餘下一件短袖,露出了兩截雪白如藕的手臂,儘管摘除了所有的飾品,卻仍然有著善心悅目的光澤。

    她臉上神情莊重,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幽幽道:“導師,如果萬一我有什麼過分的舉動,請您一定要阻止我。”

    “導師”兩字現在在羅瀾耳朵里聽起來有些怪怪地感覺,他暗中苦笑道,原來你也知道“過分”了。

    不過接下來事實證明,他的確是想歪了。

    珍妮絲慢慢將那把匕首慢慢搭到了手臂上,刃口對準了那嬌嫩的皮膚,她一咬牙。然後用力一劃!頓時將自己的手臂割開了一條長長的血口。

    鮮血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觸目驚心色澤一下染在了那白皙光滑的肌膚上,如紅色的絲帶一樣垂落。

    與此同時,她立刻將手臂抬起,將那把短劍放在了鮮血滴落地位置上,看著它們一滴一滴滴到了那柄刃身上,奇異地一幕出現了,短劍若有生命般活了過來,隨後整個劍身開始泛出紫紅色的光芒。貪婪而饑渴地吸吮著那新鮮的血液。

    羅瀾陡然睜大了眼睛,難道……

    短劍開始發出微微的鳴響,並且劇烈的顫抖著,這古怪的聲音有種將心神吸引進去的力量。令人不知不覺地沉醉其中……

    珍妮的臉頰變得一片蒼白,只一會兒,大量地失血就讓她的身體軟軟靠在了門上。

    但是,羅瀾的眼睛變得一片迷蒙,似乎沒有看見她正在瀕臨死亡的邊緣上徘徊。

    珍妮絲的意識漸漸模糊,她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呻吟。

    正是這聲輕吟挽救了她的生命。

    仿佛是撥動了什麼弦音。又好像是在羅瀾耳邊輕微地撞響了什麼,他猛地清醒了過來,頓時發現了眼前的異樣。一把拍開了珍妮絲的手臂。並同時伸出手去將她扶住,隨手潑灑了一個治癒術和復原術在她地身上。

    白色的光華一閃而過,那可怖的傷口開始收攏,漸漸還原成一條淺淺地嫩痕。

    珍妮絲輕輕喘了一口氣。她將手慢慢鬆開,任由那柄短劍慢慢向外飄去,它懸浮在空中,不時發出輕輕的聲響,紅芒一陣接一陣的閃動。仿佛是在召喚著什麼。

    珍妮絲艱難啟齒。道:“快,快抓住它。”

    羅瀾目光中精芒一閃。他踏前一步,手臂輕輕一伸,便一把抄住了短劍,猛然間,劍身上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掙扎,險險沒有拿住,仿佛手上抓地並不是劍,而不是一隻暴跳的魔獸,正釋放著無比狂怒的力量。

    羅瀾凝視著著那紅芒流轉的劍身,吐了一口氣,沉聲問道:“這就是阿羅素之劍麼?”

    “不全是。”珍妮絲搖了搖頭。

    “不全是?”

    “它只是阿羅素之劍的一半,而另一半……”珍妮絲微歎了一聲,透出一抹悲色,道:“在我父親地身體里。”

    “哦?”羅瀾陡然回想起當夜地情形,珍妮絲曾請求他不要將她的父親隨手掩埋,而是將之帶回來妥善安葬,他當時出於安撫地目的,同意了這個看似麻煩的請求,如果當時自己一口拒絕……他看了一眼珍妮絲,心中暗暗不由慶倖,恐怕就不會是眼前這個局面了吧?

    珍妮絲輕歎道“父親為了在身體里藏妥這把劍,不得不讓自己的身軀變得肥胖,好讓他人看不出破綻。”

    羅瀾點了點頭,原來修米親王還有這個用意。這樣說來,當這兩把劍合二為一時,這才是真正的阿羅素之劍!但是,為什麼要將其分開呢?難道只是為了隱蔽性麼?

    “原先的阿羅素之劍上懷有詛咒般的力量,一般人根本無法駕馭,所以我們皇家的一位先輩不知用什麼方法使得它們分開。當權者和繼承者各持一把,作為正統的憑證,因為,只有真正皇室的血脈才能得到斬龍之劍的認可,所以在每次使用前還必須撒上我們皇室正統成員的鮮血。”珍妮絲抬頭看了一眼羅瀾,說出了這個重要的提示:她的存在也是很重要的。

    羅瀾淡淡一笑,不做置評,感受著手中的短劍在跳動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安靜了下來,他揮動了一下,頓時蕩漾起一抹血色的流光,拿到了面前仔細端詳,隨口問了一句,道:“它有名字麼?”

    “有!”珍妮絲看著那道邪異的流焰,沉聲道:“根據屬性的不同,皇室賜予了它們鬼影與怒刃的劍名,而導師您手中拿得這把,就是象徵著無上君權的怒刃之劍。”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四章 無盡海的迷霧 (上)

    大風掀動著無盡海的盛裝,不停地衝擊著船腹,碰撞中飛濺起的無數的浪沫。

    五艘安蒂廷風格的豪華巨艦正揚帆而行,趾高氣昂地劈開那蔚藍的波濤,高聳的桅杆上停棲著啾啾鳴叫的白色海鳥,鼓漲的巨大船帆上繪製著劍盾交錯的荊棘圖形,一望而知是修士會的大型船隻。從它們的方向來看,正朝著犀角灣的港口進發。

    這幾艘艦船在外形上充滿了粗狂與彪悍的風格,張揚威武,然而在那寬大的船艙之內,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天地。

    瓷器、羅絲、紅綢、珍珠掛簾等奢侈豪華的裝飾物吸引著眾多的目光,仿東方化的佈置風格蕩漾著異域情懷,還沾染了一點海域文化的浪漫格調,梭魚型的飾劍掛在艙壁上,五顏六色的珊瑚桌在還沒有端上美食之前就讓人飽餐了一頓視覺的盛宴。

    艙廳里的宴會其實天天都在召開著,船上所有的人都是前往南風群嶼參與屠龍之戰的貴族,其中也包括羅瀾在內。

    由於身份和地位的差距,他與黛芙妮並不在同一艘船上,不過令他十分慶倖的是,佛羅桑德斯也不在這條船上,這樣一來,他就不必擔憂會發生例如沉船,群毆或者被人丟下海等諸如此類的突發事故了。

    不過令羅瀾不解的是,船上的貴族們似乎絲毫沒有將即將到來地屠龍之戰放在心上。仿佛黑龍尼姆巴斯特只是一條溫順的寵物蜥蜴,隨時隨地都可以在化作餐桌上的一盤精緻的點心。

    越往南方,這里的氣候就越來越暖和,嚴格來說,這里並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冬季,羅瀾很懷疑,在這樣的氣候下。尼姆巴斯特是否能陷入龍族傳說中地冬季睡眠期。

    貴族們整日高歌暢飲。享受著美食美酒,當然,船上也不缺乏美女,對男人來說,這是必不可少地項目。

    如果用醉生夢死來形容此刻的他們到是恰如其分的。

    雖然羅瀾並不喜歡這種互拍馬屁,高談闊論的歡宴。但是大的環境便是如此,如果你不隨波逐流,就要充分做好成為眾人眼中異類的心理準備。

    航行在茫茫大海上,每日可以談論地話題少得可憐,如果突然冒出來一兩個怪人,那麼很有可能成為眾人經常掛在口邊的人物,反而會引起適得其反的效果。

    羅瀾深悉處世之道,他表現的中規中距,既不張揚也不過分低調,他此刻坐在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里。兩隻手捧起了海螺杯,品嘗了一口這里獨有的藻酒,口感純正。清咧沁脾的酒液里還帶著一絲絲的鹹腥,似乎那是海洋的味道。

    阿西娜坐在他的身邊,她換上了一件黑絲銀邊長袍,並在寬綢腰帶上系上了充滿海域風味地貝殼掛飾,溫暖的海風吹拂下。互相碰撞出細密清脆的輕響。她地傷勢已經漸漸好轉。由於她黑暗的體質,光明系的治療術原本對她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羅瀾卻能使用牧師的黑暗血術,只需準備幾隻沒有威脅的溫順魔獸轉嫁一下生命力,便使得她大為好轉。

    羅瀾看到阿西娜正怔怔看著圓形艙窗外地雲海碧濤,神色間懷有幾分悵然,不由問道:“你以前在大海上航行過?”

    阿西娜輕輕搖頭,語含感懷道:“我只是在想,人是否就如在大海中顛簸地舟船呢?即便舟身巨大,在暴風雨襲來時也不過多堅持片刻罷了,結局還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羅瀾對於她悲觀地看法有些詫異,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這種觀點,於是朗聲一笑,道:“如果是聳立在深海中的孤峰,即便被波濤埋沒,也不會為之傾折,終有一天會顯現出本來的面目。”

    “說得好!”

    旁側傳來輕輕的鼓掌聲,羅瀾目光移去,發現這是一個成熟美豔的女子,她身穿著一件海域女裝,上身貼身緊裹,展露出美好的身體曲線,衣領下的襟口開得很低,一抹深深的溝壑使人的目光不自覺地跌落進去,下身是一件拖曳在地的長裙,褶皺紋的邊花一路延伸,看起來賞心悅目。

    羅瀾站了以來,以貴族式的禮儀問候道:“這位女士怎麼稱呼?”

    女子咯咯笑了起來,連連擺手,道:“兩位不用在意我啦,我只是覺得這位先生說得話喻義很深,所以忍不住就出聲咯。”她又沖著羅瀾眨了眨眼,道:“我們等會見,孤峰先生。”她輕笑一聲,就如來時一樣,輕移幾步便穿出了艙廳。

    羅瀾與阿西娜對視了一眼,均露出了微笑,被這個女子一打擾,後者那不知為何而有些化不開的沈鬱,無形中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這時,從艙廳外走進來三名衣著不凡的貴族,從佩戴的武器上和徽章上來看,這是三名騎士,他們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合適的座位,只是,這里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並沒有可以容納他們的地方了。

    其中一名高大的騎士眼睛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麼,他朝著同伴們一甩頭,朝一個方向指了下,這幾個頓時都露出了的微笑,然後向那里走去。

    羅瀾注意到,他們的目標是一個坐在東側的年輕人,他形貌英挺,目光深邃,衣著簡簡單單,即便是坐在那里,身上也有著一股不同凡響的氣質。

    一名騎士走到了這個年輕人的近前,然後斜著眼睛,用自己的斬劍在珊瑚桌面上敲打了兩下,毫不客氣地說道:“讓開。”

    年輕人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神情鎮定從容,在羅瀾以為他會毫不理會對方的舉動,或者嚴詞拒絕時,此人居然微微一笑,就那麼輕易地站起身來,然後向一邊走開了。

    他的背後傳來了幾聲捉弄般的嘲笑,甚至還有人沖著他的背影唾棄了一口,道:“懦夫!”

    周圍的貴族們也紛紛露出鄙夷的神色,如果年輕人稍加反抗,那麼可能會贏得他們的尊重,但是就這麼走開,在這個尊崇強者的大陸上,特別是作為去參加屠龍之役的征戰者們看來,分明是軟弱無能的表現。

    年輕人似乎毫不在意那一道道射在身上的輕視目光,他來到了一個邊角里站著,目光停留在位於艙廳前方的看臺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羅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里,一具與成年人身高相差仿佛的風豎琴寧靜地豎立著,彎曲的琴身精緻雅麗,細細長長的琴弦在微光的照拂下泛出柔和動人的光澤,可以想見,一旦有人撥動它,必然是猶如天籟般的音符。

    “這位爵士,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來我這里一起品嘗美酒。”羅瀾站起來,向他禮貌的招呼了一聲。

    年輕人轉過頭來,他看了眼羅瀾,一點頭,道:“好!”

    他來到了近前,才發現羅瀾的座位應該是艙廳里最為隱蔽的了,既能觀察到全場的景物,又是視線的死角,他自嘲般地笑了一聲,道:“看來我們都是被世界遺棄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羅瀾輕輕笑著,聳肩道:“不如換個說法,比如是我們遺棄了世界。”

    “哈哈,您說得一點都不錯,”年輕人爽朗的一笑,他沒有做出任何貴族禮節,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伸出手來,道:“亞歷山大.凱烏斯。”

    “藍頓.米克里特。”羅瀾同樣伸出手去與他一握,並轉身介紹了一下阿西娜,道:“這是我的表妹。”

    亞歷山大稍一點頭,隨後大方坐了下來,他深邃的目光看了羅瀾一眼,沉聲道:“您請我過來,是不是心中有個疑問,關於我為什麼會輕易把座位讓給他們?”他指了指那幾名騎士。

    “的確有些好奇,看得出來,您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不過更多原因是我覺得您和他們與眾不同。”羅瀾同樣用手指了指,不過他指得是這里所有人。

    “有時候,不必要的衝突是需要避免的。”亞歷山大深深看他一眼,笑了笑,道:“因為除了沒有意義的東西外,你會發現自己其實到了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甚至還會失去很多。“確實如此。”羅瀾一把捧起了海螺杯,微笑道:“讓我們為這個理由乾一杯。”

    亞歷山大舉起杯子與他碰了一下,豪爽的一飲而盡,他“砰”的一聲放下酒杯,然後毫無貴族風範的用衣袖抹了抹嘴唇,道:“知道麼,今天我一直在等待著美梅茜夫人的動人歌喉,她可是享譽西部大陸的歌唱家,這對於我們東大陸的人來說,可是非常難得的。”

    正說著,他眼前一亮,神情振奮,道:“她來了。”

    羅瀾抬眼看去,一個優雅女子身影映入了眼簾。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五章 無盡海的迷霧 (中)

    這位走上來的女子風姿卓越,明麗動人,淺淺的笑容含蓄而又不失親切,她就像一個時常等在等家中,盡心服侍自己丈夫的溫柔妻子。

    羅瀾微微抬高了一下眉毛,因為這位名傳西大陸的歌姬不是別人,就是剛才從他身邊路過,並調侃似得說上一句話的女子。

    他不由想起,自己的這個不起眼的角落怎麼會有人注意到,想來是這位美梅茜夫人怕被人認出,才選擇這麼隱蔽的路線吧?只是她的氣質卻與剛才有些的不同,因為羅瀾最初對她的印象是熱情而又奔放的,像極了大海中的紅珊瑚,絢爛多姿;而此刻卻給人予溫馨寧靜的心靈洗滌,仿佛是湖畔邊的一株竹葉花,清暖怡人。

    對比如此強烈,即時羅瀾不想多注意幾眼也是不行的,他在這邊怔怔出神。阿西娜不由抿了一下嘴唇,插了一句,道︰“亞歷山大先生,這位美梅茜夫人是和她的丈夫一起來得麼?”她說句話時,美目始終停留在羅瀾身上,並且在“夫人”兩個字上重重咬了一下,仿佛是在提醒某人不要想入非非。

    可是亞歷山大卻讓她的心願落空了,不但如此,他還拋出了一點浪漫旖旎的內幕,“美梅茜夫人用得是她的本名,據傳她很小的時候就做了寡婦,自此為了生計,便開始展現出了那天使般的歌唱,由於她的外貌出眾,再加上歌唱的水準地確很高。有很多貴族君主都樂意為她捧場,聽說,每次她唱完歌之後都邀請一兩位她欣賞的男子共進晚餐。”說到這里,亞歷山大挺了挺腰脊,仿佛他就是那位在受邀請之列的人。

    所謂的共進晚餐,其實不用明言,也能體會出其中曖昧的含義。更何況,提出邀請的是一位美艷的寡婦,這更是為此添上了一抹香艷和刺激。

    聽到亞歷山大如此說,再聯想起剛才美梅茜在這里與羅瀾地對話,阿西娜的心中突然一陣緊張,她不由抬頭看了眼台上,美梅茜已經坐到了全場矚目的座位上,她的柔美雙手已經搭上了那散發著珍珠般光澤的琴弦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波動了一下。叮咚如泉水的聲響霎時間淌過了所有人的心靈,如飲了一杯清冽甘甜地冰水,精神為之一陣舒暢。

    無盡地海洋上,蔚藍的天空之下,緩緩航行的豪華巨艦,輕柔的暖風,燻人欲醉的美酒,金色的琴架。動人的樂曲,美貌的女子,這一切已經是一副完美地圖畫,如果再加上非同凡響的動人歌喉。在極致的感官享受之下,想必會有人很多人想在星光照拂的夜晚為這段表演續寫上一段浪漫。

    阿西娜想著想著,她發現自己地內心深處其實並不想讓這一切這麼順利的發生下去,於是她低低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回艙房休息了。”她提出這個請求時。原本很希望羅瀾會關切地站起來。然後將她送回艙房,那自然就可以不用聽這歌曲。可是她的打算落空了。

    羅瀾轉頭看了眼她的臉色,欣然點頭道︰“好,多注意休息。”便又把注意力投向台上了。

    阿西娜頓時沒來由的一陣氣苦,輕哼一聲,冷冷道︰“那藍頓表哥就好好欣賞吧。”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艙廳。

    台上地歌聲終於飄蕩起來,伴隨著優美旋律的綻放,柔柔地向大海中播撒而去,五艘大船上地貴族們同一時間都聽到了這完美的音律。

    透過艙窗,羅瀾看到旁邊一條艦船上有許多人走到了甲板上,凝神傾聽者。他暗暗下了判斷,這如在耳邊傾訴的歌曲居然能使得所有的艦船都可以聽到,美梅茜一定還學過擴音之類的氣系魔法。

    眾人臉上露出了如醉如痴的神色,眼前幻化出一幕幕歌曲所表達出來的優美場景,輕悅的歌喉帶著空靈的迷夢,悠遠而寂寥,就如在薄霧掩蓋的叢林中低低輕語,訴說著來自久遠歲月的回憶。

    隨著歌曲漸漸接近高潮,歌聲猶如牽引著靈魂渡過了山脈和河川,在無垠的平原上馳騁,聲音越來越低,緩慢地過渡到了地平線的盡頭,那渺渺的餘音最終往上飄升,在雲層中漸漸淡去。

    一曲終了,全場一片沉寂,安靜下來的艙廳內只能聽到大海的永恆不變的波浪聲。

    “啪啪!”

    一個貴族站起身來開始鼓掌,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加入到這個行列中,溢美的言辭開始在口中傳播。

    羅瀾與亞歷山大對視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贊嘆的神色,傳說中精靈的歌聲能打動人心,即便他們真地站在這里,所能做到的,也不過如此了吧?

    按照貴族宴席上的禮儀,在唱完第一首歌曲後,欣賞歌曲的人需向獻歌者表達感謝與贊美,於是,貴族們開始自覺地按照身份的高低,上前與美梅茜搭話。

    不過貴族們的嘴中除了大多數吐出來的是些千篇一律的陳詞濫調,偶爾有一句有點新意的話語,也不過是早就請吟游詩人們想好的,實在沒有值得稱道的。

    輪到亞歷山大和羅瀾上前時,亞歷山大接過美梅茜遞來的手吻了一下,他眼中不可察覺露出了一絲精芒,起身後輕笑道︰“美梅茜夫人還是喜歡用西大陸的黯蘭香水啊。”

    美梅茜夫人淺淺一笑,道︰“老習慣啦,只有它特別適合我呢。”

    亞歷山大點了點頭,帶著淡淡的笑容站到了一邊。

    羅瀾走了上來,他並不行吻手禮,而是直接道︰“美梅茜夫人,我們又見面了。”

    美梅茜“啊”了一聲,歉然道︰“這位先生,請問您上一次觀看我的表演是在哪里呢?”

    羅瀾看著她,不禁暗想,她這麼回答,是不想暴露出自己與她曾經的對過話,而故意這麼說得麼?可是看那副神情,分明不是這樣,羅瀾作為偽裝術的高手,自然能看出對方的真假,如果高明到連自己都能當面瞞過,那對方不去做一名間諜或者偽裝盜賊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心中警惕地浮現出一絲不對勁,因為對方給他的感覺太古怪,完全不像剛才見面時那樣自然,但是又無法具體說出問題在哪里,於是他把疑問埋到了心底,選擇不動聲色的走開,與亞歷山大回到了座位上。

    看見亞歷山大沉默不語,於是羅瀾重新捧起了手中的酒杯,邀請後者共飲,並似不經意地問起道︰“亞歷山大,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亞歷山大微嘆了一聲,苦笑道︰“我與美梅茜曾經在東大陸見過一面,沒想到……”他搖了搖頭,道︰“她居然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羅瀾暗道,就是我與她才剛剛分開了一會兒,她轉眼間就不認識我了,更何況是你呢。看著亞歷山大雙眉深鎖,仿佛還在為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便扯開話題道︰“閣下為什麼要來參加屠龍之戰呢?”

    亞歷山大緩緩抬起頭,他看了羅瀾一眼,沉聲道︰“為了糧食。”

    羅瀾一怔,詫異道︰“糧食?”

    “對,糧食!”亞歷山大鄭重地點了點頭,他的表情一片肅然,道︰“或許這對你們生活在中部大陸的人來說並不覺得什麼,可是我們對於我們東大陸,特別是我們丹頓倫王國來說,那是極為稀缺的。”

    阿波羅大陸上的國度多如牛毛,但是丹頓倫王國這個名字卻羅瀾是聽說過的,其實整個王國並沒有值得注目的地方,北部連綿的山地,南部是寬闊的貧瘠土地,而真正使得它出名的是,聞名於世死亡峽谷便在這片地域中。

    “近幾年來,我的父親,丹頓倫國王凱烏斯二世為了與糧食與西邊的鄰國頻頻交戰,但是帶來的反而是更多的饑荒和貧窮。”亞歷山大語聲中有著深深的憂慮,道︰“因為屠龍之戰中有很多大陸的大貴族參與,他們手中有大量的閑置糧食,所以父親派遣我來借買一些。”

    羅瀾搖了搖頭,貴族倉庫中誠然有不少糧食,但是大多是貯備糧,一般不會賣出,況且,誰也不會毫無條件地援助千里之外一個貧窮小國。他深深看了亞歷山大一眼,後者身懷重任,可是剛才卻在這里把過多的注意力投在了一名歌姬的身上,是否太不把民眾放在心上了呢?

    這個時候,場中又響起了一片掌聲,美梅茜重新返回了台上,她優雅坐下,準備吟唱下一首歌曲。

    羅瀾忽然神色一動,他往艙窗外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晴空萬里的海面上飄起了一片淡淡的薄霧。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六章 無盡海的迷霧 (下)

    美梅茜輕輕地撥動了一下琴弦,清脆的音符如珍珠落入水中,將大部分人的心神拉了過去。

    琴音與歌聲輕揚而起,這是一曲舒緩悠揚的樂章,外面的迷霧逐漸濃密了起來,黯淡下來的光線使人的腦袋昏昏沉沉,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如泡在溫泉里一般,舒適得讓人不想脫離這股懶洋洋的懷抱,意識在逐漸沉淪,仿佛重新回到了母體里,渾渾噩噩。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先是一名頭髮斑白的老者站了身來了,他目光呆滯,不言不動,好像一具失去知覺的僵屍。緊跟著,又有幾個人也站立起來,他們的神情與那名老者一模一樣,都是呆板僵硬,毫無生機。

    但那樂曲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反而長長奏起了幾個高音,歌聲也猛地拔高了幾分,從原本的柔和轉變成了激昂的高調。

    站起身來的人越來越多了,不過他們都臉上都洋溢著古怪的笑容,眼楮直勾勾地看著一個方向,仿佛看見了什麼值得歡欣鼓舞的畫面,而那里其實只一個扇門,一扇通往艙廳外的門。

    於是,為了心中不知名的夢想,他們向那扇門走去了。一個緊挨著一個,一步一步向艙廳外走去。

    他的行動間井然有序,比經過最嚴格訓練的軍隊還要規矩。

    美梅茜的雙手在風豎琴上拂動不停,明亮的眼楮中如經塗上了一層血紅地色的彩漆。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她的髮絲在隨著音樂的律動不停飄飛,衣袍也在上下擺動,仿佛一股無形的氣流正環繞在她的身側。

    不知道什麼時候,艦船周圍已經是灰蒙蒙地一片,船艙內的溫度在不知不覺中下降了很多,波濤的聲響仿佛退入了極遠的天際。被桅桿發出的吱吱嘎嘎的聲音所替代。

    最先站起的一些人已經走到了甲板上,船艙外是濃密的大霧,連海面都已經被遮蔽,數米之外無法看到彼此地臉龐,好似在厚重地雲層中航行。

    “噗通!”一個人抬腳跳入了海中。

    跟在他身後的人沒有絲毫的停頓,同樣僵直地跨出一步,然後帶著夢見到天堂的笑容躍入了近在近在咫尺的地獄。

    沒有多久,十多個人已經一個接一個地躍入了海中。艦船是在不停前行的。可以想見,即便深諳水性的人,在冰冷的海水中也堅持不了多久,更何況,他們地神智還不見得能恢復過來。

    美梅茜似是已經陶醉在了自己所表演的死亡樂曲中,她閉上了眼楮,頭輕輕靠在了風豎立琴上,性感的嘴唇喃喃低語著什麼。觸摸琴弦的手輕如在輕撫情人地髮絲,溫柔而多情。羅瀾也在這支形似殉難的古怪隊列中,他的表情和眾人別無二致,突然。他的眼球轉動了一下,往台前看了一眼,隨後露出了一絲冷笑,手向腰間慢慢移去。經過艙廳的前門地路線,有一段是異常接近美梅茜那里地。

    現在。距離只有短短的十餘步了。

    可是。看似極短地路線,走起來卻相當的緩慢。隊伍不疾不徐地向前挪動著,隔上片刻,便會聽見一聲重物掉落海中的動靜。

    羅瀾不由暗呼僥幸,如果不是在彈奏樂曲前他產生了警覺的心理,那麼此刻在那些人中肯定會有一個是屬於他的位置。

    五步了,他的手已經搭上了匕首柄。

    為了不使自己的殺氣外泄,羅瀾將眼楮微微眯起,緊盯著美梅茜的身影。

    美梅茜周身透著古怪的氣息,根本看不出她的實力,鑒於此,羅瀾小心翼翼,並不敢小視這個擁有詭異能力的女子。

    三步。

    羅瀾握緊了匕首。

    二步。

    瞳孔一陣急縮。

    一步。

    就在這時,美梅茜雙肩聳動了一下,嘴里卻發出了一聲幽幽的長嘆。

    羅瀾眼中精芒一閃,他猛然踏上前拔出匕首,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迅快地刺向對方的後背。

    “啊……”

    一聲長長的嘶叫聲尖銳地刺破了寂靜的海面。

    羅瀾後退了幾步,他的眼前,一張巨大的蝠翼張了開來,在變幻不定黯淡光線下往牆上投去魔鬼般的猙獰陰影。

    “想不到還有人能看破我。”同樣嬌柔的聲音,但是與美梅茜卻絕不相同,聲音中充滿了誘惑與嫵媚,原本人類的外貌漸漸淡去,另一個身影如浮出水面般由朦朧變得清晰了起來,頭上是兩只尖細的犄角,淡紅色的眼楮被完美的線條勾勒出來,誘人犯罪的紅唇微微張開,似乎正在發出若有肉無的淫靡聲響,她腳下一雙堅硬的蹄足,淡紫色的皮膚使人一望而知她的身份。

    這是一只來自深淵的魅魔。

    羅瀾斜眼撇了一下,剛才那原本必殺的一擊只是在那雙蝠翼拉開了一個缺口。

    “原本我還以為這段航程會是非常枯燥和無聊的,”魅魔妖嬈地走上前了一步,手指輕輕在自己茁挺的胸前劃出一道曼妙的曲線,“原來還有你來解除我旅途的寂寞。”

    羅瀾向後退了一步,他發現這只海葬隊伍居然停了下來,心頭不由一沉,自己先前的猜想看來是正確的,對方可以自由的操控這些人的行動。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尼姆巴斯特大人的助手,摩根娜塔。”魅魔笑吟吟地說著,可愛的臉蛋向前湊了一點,道︰“我很好奇哦,你是怎麼從我的歌聲中擺脫出來的。”

    原來是黑龍的下屬!

    羅瀾心頭恍然,修士會如此大張旗鼓的討伐黑龍,如果他什麼都不做那反而會是件奇怪的事情。

    他淡淡笑了笑,道︰“其實很簡單,因為你絕對想不到,真正的美梅茜與我才說過話沒多久,居然這麼快就沒有了印象,這實在不合情理,於是我自然對你歌聲就有了幾分警惕。”

    魅魔的眼楮眨動了一下,道︰“可是,作為一個歌唱家來說,忘記一兩個人也是很正常的哦,為了扮演好她,我可是調查了她身邊每個熟悉的人,我敢肯定,在那一刻前,你絕對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出現過。”

    “你說得很正確,但是那要看你面對的是什麼人。”羅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很不幸,我恰恰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什麼事情都愛壞的地方多想,以往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習慣,可是現在我卻很慶幸,因為它挽救了我的生命。”

    “你是否慶幸的太早了呢?”魅魔甜甜的一笑,她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來一根長長的鞭子,對準那列隊伍“啪”的一抽,兩名年紀稍大的貴族隨著她的指揮僵硬地轉了圈,然後互相如有深仇大恨般掐起了對方脖子,沒有多久,他們就僵硬地栽倒在了地上,這些意志並不堅定且充滿藝術格調的貴族,終於為他們的熱忱而獻出了生命。

    “看見這里了麼?他們都是我的奴隸。”魅魔很惋惜地看著羅瀾,仿佛不勝哀怨的搖頭道︰“你應該等他們跳到了大海里再來刺殺我,那樣,至少還有點勝算。”

    羅瀾也嘆了口氣,很可惜地說道︰“原本我的確有著這個打算,可是你這個隊伍排得太規矩了,如果我再不抓緊機會插進去一腳,可能就會把我排斥在外了。”其實他還有另一個顧慮,艙房中的那些人到現在也沒有出現,他不敢確定他們是否也受到了控制,如果能盡早殺死整個局面的操縱者,那自然就不必擔心了。

    魅魔咯咯笑了起來,她饒有興致地看著羅瀾,道︰“一個人與滿船的人相抗衡……”她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如呻吟般的輕哼,微微喘息道︰“這一定是一個很刺激的游戲,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

    “誰說他是一個人!”

    一把堅定有力的聲音在羅瀾的身後鏗鏘響起。

    羅瀾不禁回過頭去,亞歷山大正筆直地站在他的身後,手握在腰間的斬劍上,眼楮里是升騰而起的戰意,仿佛這是他渴望已久的戰鬥。他看向羅瀾,給出了一個傲氣十足的笑容,道︰“我們兩個人聯手,足以殺死這里所有的人了!”

    “當然可以!”羅瀾也給予了一個十分肯定有力的回復,他沉聲道︰“這些神志不清的人,不可能發揮出他們全部的實力。”他看了眼艙窗外,神色凝重道︰“我擔心的是外面的家伙。”

    魅魔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道︰“咦,你怎麼知道他的存在?”

    羅瀾撇了下嘴,道︰“你不要告訴我,憑你一個人就能制造出那籠罩所有艦船的大霧!”

    外面,響起了“啪啪”的鼓掌聲,一個英俊至邪異的男子走了進來。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七章 迷霧魔蝠

    這名男子的身形挺拔高大,黑色的頭髮往後梳理得整整齊齊,身穿著一身西大陸的宮廷禮儀服,修長的手上帶著兩副黑色的皮手套,走動時馬靴上的鐵釘在地面鏗鏘作響。他很優雅地向外揮動了一下手臂,再搭上自己的胸口,對著羅瀾兩個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會面禮。

    隨後他環顧了一下艙廳內的佈置,目光中露出了欣賞的神色,還不時地點著頭,似乎對這里的格調和環境佈置都很滿意,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魅魔的身上,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摩根塔娜,你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如剛才那麼可愛。”

    魅魔嬌俏的鼻子皺了一下,輕哼了一聲,不滿道:“德弗里斯,你的小情人就被我藏在艙房里,你盡可以先去享受,不要來打攪我的遊戲。”

    德弗里斯男爵,對於這個名字,羅瀾並不陌生。這是南海海域一個小領主。他最喜歡的是收藏各類珍奇異寶,之所以讓人如此明白他的愛好,那是因為在剿滅黑龍之戰的消息傳出後,他就宣稱願意以全部的家產換取一隻黑龍的眼睛。

    很顯然,世人的眼睛並不如黑龍明亮,讓這位別有用心的男爵大人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他的出現,也證明了黑龍尼姆巴斯特的勢力並非是想像中那樣只龜縮在一隅。至少,也是有所防備地。

    德弗里斯欣賞的目光在羅瀾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似乎想要找出他的靈魂與真實的內心,他微笑著向前伸出了一隻手,露出一副友善的表情,道:“這艘船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很快,其他的幾艘船也有將會著相同的命運,閣下,請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吧。”他又轉頭看了眼亞歷山大道:“兩位都沒有被摩根塔娜的魅惑之歌所誘惑,那是由於你們過人的判斷力。相信兩位一定會再次做出正確地選擇。”

    他這番話的意思說得很明白,在這茫茫的大海中,兩個人憑藉自己的能力是無法離開地,那麼剩下的兩條路。一是死戰到地,二是答應對方的邀請。

    一個魅魔,控制著這里全部人員,一個能夠操縱大霧的男爵,至少也有著不弱的魔法造詣。在這茫茫大海上,無論從哪方面看,似乎第二條路地生存幾率都大得多。

    亞歷山大與羅瀾沈默不語。

    看著他們沒有一口回絕,德弗里斯鼓勵似的又加了一句,道:“加入我們,兩位可以和我一樣,繼續享受著人類世界的生活。而且,我保證還會更加精彩。”

    亞歷山大冷笑了一聲。道:“那加入了你們之後呢?等待我們的是否是獻出靈魂的契約呢?”德弗里斯擺了擺手,微笑道:“閣下要明白,我們不可能單純的信任新加入的成員,所以有些手段是必須的。但不需要你們地靈魂。只需要你們立下一個魔法血誓就可以了。”他來到桌案邊,拿起酒瓶往兩隻海螺杯中注入了綠色的酒液,再拿出了一把小刀割開了自己手指,往里面各滴入了兩滴鮮血,隨後拿起來走近他們。遞了出去。道:“兩位如果答應的話,那麼就請喝下了這杯酒……

    回答他的是一閃而過地刀光。

    德弗里斯靜靜站立著。露出遺憾的表情,惋惜道:“這樣說來,你們是拒絕了。”

    亞歷山大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他向後退了一步,“鏘”的一聲拔出斬劍指著對方,沉聲道:“你不是人類。”

    德弗里斯的胸口上正插著一柄短劍,他淡淡看了一眼,然後伸出手去抓住劍柄,緩緩地自那里將其拔了出來,胸口沒有絲毫地血跡,但是他仍然掏出了一條絲絹,很仔細地擦拭了一下。

    就在時候,羅瀾突然拔出了匕首,並狠狠地刺了出去。

    他並沒有刺向德弗里斯,也沒有刺向魅魔,而是刺向了這列隊伍中被魅魔控制的貴族們,只一眨眼地功夫,他的身邊就倒下了三、四個人,全是喉嚨上被割開了深深的血口,一擊致命。

    既然這些人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敵人,而且魅惑術又沒辦法解除,那麼現在多殺一個就是減少了一個敵人。

    這冷靜而殘酷的決斷力並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出的!

    魅魔先是被他的舉動弄得疑惑不解,隨即她立刻清醒了過來,驚怒交加地哼了一聲,“啪”的一聲抽動了手中的長鞭,只是佇列中被她抽中的兩名劍士才轉過了身,其中一名的腦袋就被一柄從旁側揮舞過來的斬劍砍了下來,骨碌碌滾到了另一頭。

    而另一名劍士則及時抬劍架住了那順勢劈來的一擊,但是這份舉動是徒勞的,亞歷山大的劍鋒上陡然冒起了灼亮的鬥氣,這股龐然的力量立時將前者自己的斬劍壓了回去,並斜斜嵌入了自己頭骨里,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很顯然,亞歷山大第一時間就領會了羅瀾的用意。

    “啪啪啪!”

    一連串的鞭響聲響了起來。

    五六名神智迷糊的人轉身擋在了亞歷山大的前面,但是他們的動作一點也不慢,眼里透出了仇恨之火,仿佛前者是他們的生死大敵。

    魅魔非常擅長控制人的魅惑力量,這種力量無孔不入,就如她的美色一般防不勝防,但她每次能控制一到二個人,而且還視目標的精神力強弱而定,數量一多,做出簡單的動作雖然很容易,但是卻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在這種情形下,他們顯然不能阻擋亞歷山大的腳步。

    亞歷山大的劍技非常出色,而且還帶著東大陸的風格,鬥氣並不是隨意發出,而是與對方的武器或者身體接觸後才猛然爆發出來。而且力量極大,劍光閃動下,前進的道路上一路落下了十幾截殘破的肢體。

    在魅魔近戰能力並不出色,當她面前還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看著亞歷山大擺動了一下手中的劍,鮮血順著劍脊一滴滴滑落,一步步向她逼近時,她情不自禁驚聲尖叫了起來,道:“德弗里斯,你在幹什麼?還不幫忙!”

    從羅瀾兩人動手進攻到現在,德弗里斯一直是一副旁觀者的姿態,此刻慢悠悠地拿起一隻酒杯放倒了嘴邊,輕輕品嘗了一口,隨後他眼中閃過了一道精芒,整個人“嗖”的從原地消失,到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亞歷山大的面前。隨後,他簡簡單單的一拳轟在了的後者的身上。

    隨著一聲拳頭與肉體接觸的悶響,亞歷山大筆直地飛了出去,胸口傳了幾聲肋骨折斷的聲響,他的身形一直撞到了艙壁上才被阻擋住,再“砰”的摔在了地板上,他慢慢抬起頭,嘴角處滲出了一絲血跡,哼了一聲,但是他用劍支撐著身體,又頑強地站了起來,眼中非但沒有頹色,反而充滿了更為旺盛的鬥志。

    德弗里斯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拳頭,剛才那一擊,對方察覺了他的舉動,及時往後用力蹬開,所以並沒有承受到全部的力量,否則此刻即便不死,也站不起來了。

    不過,這只是垂死掙扎罷了,他優雅的一揮手,道:“我的子民們,進來享受新鮮的血肉吧!”

    正在盡情屠戮的羅瀾停下了手,因為他聽到船艙外面的便響起了無數撲瑟瑟的響聲。

    一股濃烈的腥氣撲面而來,熏人欲嘔,十幾隻長著粗毛的黑色魔蝠鑽進了船艙,它們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一下子遮蔽了艙內的光線,先是在空中艙廳內旋轉了一圈,然後一隻隻下落,全部攀附到了那些還沒有被殺死人的腦袋上,將他們撲倒在地,然後張開尖銳的獠牙,死死咬進了那美味的喉骨中。

    “是迷霧魔蝠。”亞曆山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咒駡了一聲不知道什麼話。

    羅瀾也點了點頭,神色凝重。

    令他們感到威脅的並不是那些小蝙蝠,而是那名德弗里斯,如果這些魔蝠是他的子民,那麼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魔蝠領主!

    而且還是一個進化到了人形的魔蝠領主!

    這片迷霧也不是什麼簡單的海霧,那是深淵中魔獸的迷霧魔蝠所噴吐出來的魔霧,這些猙獰醜惡的生物生活的地方都是愁雲慘澹,往往能將所有的陽光全部遮蔽。

    而且,它們還有著一種可怕的能力。

    黯淡的光線里,一個被魔蝠咬過的人影慢慢站了起來,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八章 破開迷霧的聖光! (上)

    德弗里斯雙臂盡情地向外舒展開,他像一只樂隊的指揮者一般,手腕在有節奏的揮舞著,指尖上韻律在美妙地跳動著,就在他的激情帶動下,那些慢慢站立起來的人也張開了大嘴,就要呼出身體里的歌聲。

    但是這聲音一點也不敢恭維,十幾聲類似野獸般的嚎叫在艙廳里驟然響起,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似乎他們在比誰叫得更響,更為劇烈。

    這些人的眼楮里都射出紅色的光芒,面孔扭曲,口水從豁開的嘴角便一滴滴的滴落,似乎他們已經退化成了一群野蠻人,不止模樣像,便是連身高也比原先拔高了不少,渾身的肌肉鼓脹而出,甚至撐破了那些昂貴華麗的服裝,只餘下塊塊的殘破布條勉強掛在了身上。

    “是魔蝠瘟疫!”亞歷山大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下意識舉高了手中的劍,並退到了羅瀾的身邊,與後者並肩而立道︰“他們都成了魔化人。”

    一萬年前的深淵之戰雖說已經湮沒在了歷史的塵封之中,但是那時候深淵之皇的大軍中,就有著這麼一支恐怖的迷霧魔蝠部隊,它們本身並沒有多麼強大的戰鬥力,但一是能靠噴吐出的迷霧遮蔽頭頂上的陽光,二是能夠傳播一種帶有病毒的血液。凡是被這種血液感染後,任何文明種族都會無一例外的成為“魔化人”。

    其實魔化人就是一群被瘟疫毒素刺激後神智失常地生物。再大幅度的將身體內地潛力激發出來,它們的生命雖說最多只能存在兩三天。但是對於人類軍隊來說卻是致命的噩夢,它們能沒有痛覺,唯一知道的就是戰鬥和殺戮,直至最後一刻。

    沒有想到,這些傳說中的生命居然出現在了這里,如果傳到了人類世界中,那將會掀起一陣震驚全大陸的軒然大波。

    德弗里斯神舒意暢地將手放下,道︰“摩根塔娜。魔化再與你的魅惑術組合到底有多大的威力,這次正好借這個機會試驗一下。”

    魅魔伸出了性感地紅舌在嘴唇上舔了一下,揮了揮手,媚聲道︰“這里我負責,我的鎮魂樂效果最長只有一沙漏時的時間。另幾艘船上的人你盡快去處理一下吧。”

    德弗里斯深沉一笑,他紳士般地向羅瀾兩人俯首致意了一下,隨後轉身向外面的甲板走去。

    看著他地身影漸漸消失在艙廳外,羅瀾沉聲道︰“絕對不能讓他離開,我去追他。”

    亞歷山大沉穩地點了點頭,他走出來一步,擋在了羅瀾的身前,流露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頭也不回道︰“這里就交給我了。”

    羅瀾一句話也不說,立刻向外面跑去。魅魔察覺了他們的意圖,隨著鞭影地揮動,立刻就有兩個人擋在了艙門前。而其他的人則吼叫著撲向了他們。

    羅瀾的腳步很巧妙,似乎是要從艙門外逃走,但其實並不是這樣,他的方向,是艙窗。

    那圓形的艙窗看起來並不大。但是他精準地力一下就丈量出了那里的距離——剛剛好好能通過一個人!

    “鏘!”

    一把尾隨著羅瀾而來的斬劍被亞歷山大架住了。後者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連連後退,但是腳下使勁一用力。又咬牙站住了,他冷冷看著面前地發出低吼的魔化人,身形一挺,不退反進地踏出了一步。

    羅瀾如游魚般從艙窗中穿梭而過,翻到了甲板上,一抬頭,正看見德弗里斯站在船舷上,微微彎下膝蓋,似乎正準備展翅飛到另一只艦船上上。

    他大喊了一聲道︰“喂!”

    如果說站住,或者氣急敗壞地怒罵一聲,或許對方會毫不理睬,但是這聲類似與路邊陌生人打招呼的叫喊卻讓對方把臉轉了一下,有些奇怪,道︰“凡人,難道你想阻擋我的腳步麼?”

    羅瀾一把扯下了自己的手套,然後扔到了對方地腳底下,鄭而重之地說道︰“我向你發出挑戰!”

    德弗里斯臉上先是驚奇,再是欣賞,最後變得滿足,他躍到了甲板上,隨後彎下腰拾起了那只手套,一把捏在了手心里,道︰“我接受你地挑戰。”

    羅瀾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個魔蝠領主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喜好人類世界的禮節,並用貴族身份來標榜自己。

    他猜測地一點也沒有錯,但是德弗里斯之所以接受他的挑戰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麼多年來,很少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後還把他當作一個純粹的貴族看待的,這讓他自詡高貴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羅瀾一句廢話也沒有多說,直接就揮拳打了過去,因為他怕對方改變了主意,擁有兩只翅膀的家伙,可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抓住的。

    德弗里斯微微一笑,他很輕鬆地向後閃避,隨後搖頭道︰“速度太慢。”

    他的手簡簡單單地伸出,一把抓住了羅瀾的手腕,然後另一手迅快地回拳擊向後者的腦袋,這一拳不但速度達到了巔峰,而且力量也是無與倫比,羅瀾像炮彈一樣被打了出去,從甲板的這一滑到了另一側,如果不是當中有船舷擋住了一下,他恐怕已經掉到了海里。

    德弗里斯嘆息了一聲,道︰“人類的身體真是孱弱的可以。”作為一名魔蝠領主,他身體力量和速度已經進化到了一個無比強悍的程度,即便拋卻那些進化出來的技巧不談,只憑此已可立於不敗之地了。

    不過。在他眼里看來孱弱地人卻並沒有就此倒斃,而是又半跪了起來。讓他不禁驚訝了一下。

    羅瀾的左臂軟軟下垂著,幸好剛剛他及時曲起手臂擋住了那一擊,否則他地腦袋此刻恐怕就成了一只爛瓜了。

    他的右手撫摩到了傷處,嘴里念出了幾句禱文,水流般的光華自那里一閃而過,左手又緊緊握成了拳頭,然後再次站了起來

    “光明治癒術。”德弗里斯露出厭惡的神色,道︰“我最討厭的就是牧師。”

    他的面孔一陣模糊。其實那是速度過快產生的影像,羅瀾勉強捕捉到了那條人影,急急向旁側一個閃身。

    “砰!”

    德弗里斯一只拳頭打中了船舷,頓時將堅硬的克羅米木打成了漫天爆裂地木屑,他的動作並未停止。順勢一腳踢了出去。

    羅瀾幾乎在剛剛聽到那聲炸響時,就覺得不妙,雙手立刻交叉起來護住了自己的前胸,一股龐然大力推動著他撞到了船艙的板壁上,但是這股大力並沒有完,眼前人影一閃,胸口突然一悶,一只手將他整個人緊緊按在了上面。並且在不停用力,他的臂骨傳來了咯吱地呻吟聲,胸腔里的空氣似乎要被完全擠壓出來,

    德弗里斯慢慢湊近了他。他的手臂伸得筆直,向前走挪了一步,似乎要將羅瀾按成肉餅,

    羅瀾身後的堅硬板壁慢慢變成了弓形,他的內臟似乎都被擠成了一團。他的腳慢慢抬起。然後凝聚起全部的元素力量,用腳後跟猛然撞在了板壁上!

    “轟”一聲。板壁碎裂,他整個人就那麼摔進了沒有光線的艙房中。

    德弗里斯手上一空,不由發出了一聲輕咦。

    他不在意地笑了下,一腳踢開了一塊殘破地木板,往昏暗的空間里走了進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羅瀾仰天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是起伏的胸膛表明他還活著。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人類地身體是有極限的,比不上他們這種高等深淵生物。

    德弗里斯彎下腰,一把抓住這個人衣領,將其慢慢舉高,然後另一只手搓指成刀狀,自下而上對準了羅瀾的心臟,感慨道︰“你應該感謝我,讓你死在這古老的祭……”他的話沒有說完,羅瀾突然眼楮一睜,膝蓋猛然撞到了他地嘴巴上,把他地後半句,連同自己的牙齒和舌頭全部堵到了喉嚨口,

    德弗里斯不由自主鬆開了手,頭往後仰去,但是羅瀾接下來動作更為殘酷,他身形下落時,他地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然後自上而下狠狠刺進了前者的一只眼楮中,他刺得是如此之深,以至於匕首柄被眼眶的阻擋住時,發出了“喀”的一聲輕響。

    羅瀾緊緊握住匕首柄,然後像杠桿一樣,帶著對方的頭顱迅快的旋轉了半圈。

    像是踩碎了雞蛋殼一般,一連串骨骼的脆響穿了出來,德弗里斯的頭顱一下就轉到了自己的背後,。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羅瀾兩只手交疊按上了德弗里斯的額頭,大吼道︰“震擊!”

    “轟!”

    劇烈的撞擊聲在艙房內響起,整條船的甲板抖動了一下,羅瀾被自己的力量反震了出來,一個翻滾卸去了力量險險落在了船舷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擦了下嘴邊溢出來的血跡,剛才那一擊匯聚了他全部的力量和精神,如此強度的攻擊,即便以他的體力也有些吃不消。

    德弗里斯驚人的身體力量讓他不禁心有餘悸。

    不過,總算一切都解決了。

    “幹得不錯啊,差點把我殺了呢。”艙房里傳出來一個清晰的聲音。

    羅瀾的瞳孔頓時縮了一下,眼楮死死盯著那破開的艙壁缺

    德弗里斯慢慢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的模樣很狼狽,左眼已經成了一個血窟窿,半只破損的眼球掛在了眼眶上,幾乎垂到了嘴邊,身上和頭髮上沾染了不少灰塵,原本華貴的服飾此刻破爛不堪,脖子那里的皮肉和骨骼都卷成了麻花狀,但是他伸出了兩只手,像是擰動螺旋釘一樣又把頭轉了了回來,淡淡的黑霧從空洞的眼眶里飄了出來,像雨霧一陣涌動後,又重新恢復了先前的樣貌。

    他向羅瀾很有風度地笑了笑,嘆道“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強大的年輕人了,一百年?二百年?還是三百年?或許更久……”隨即,露出了一個森冷笑容,道︰“你放心,我會讓你的頭顱和他們一起並列在我的收藏室的。”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二十九章 破開迷霧的聖光! (中)

    龐大的艦船漫無目的航行著,黑沉沉的迷霧隔絕了光線和聲響,仿佛已經駛入深淵,或許那通往黑暗的大門就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悄然開啟。

    這陰郁沉悶的氛圍讓人心頭如同堵上了一塊石頭,窒壓的人忍不住想放聲嘶喊。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德弗里斯那極有風度笑容,這種笑容應該出現在賓客歡談,或者豐盛的酒桌酒宴上,而覺對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他感慨似的看了周圍一眼︰“你一定以為我在這樣的黑霧中很享受,很愜意,是不是?”

    羅瀾沒有回答,或許是默認,也或許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卑微的人類啊,為什麼你們可以生活在充滿陽光的世界,享受美味的食物,品嘗醉人的美酒,欣賞絢爛的鮮花,而我們卻生活在陰森黑暗,充滿了腐臭氣息的深淵里?”德弗里斯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發出質問,語氣中飽含著對人類的嫉妒和仇視。

    羅瀾什麼都沒有說,因為這些都他來說沒有意義,他只知道借著這個機會正好恢復下體力。

    “你一定會說,這是神祗的安排,我們深淵生物的注定只能徘徊在地獄的邊緣。”德弗里斯把頭抬起,看向了天空,他不屑得冷笑了一聲,似乎在神明發出嘲弄,然後閉上眼楮,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可是我告訴你,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因為。我們知道了那個方法。”

    羅瀾心中一震,很快就會結束?這究竟指得是什麼?是消滅人類?還是深淵生物回到地表上來?

    德弗里斯慢慢睜開了眼楮,一片血紅色地光芒中,兩只瞳孔縮成了一根細細的豎線,濃霧仿佛被什麼東西攪動了了,無聲地滾動起來。

    一股森厲地氣勢頓時如寒風割面般撲到了羅瀾的面頰上,那是一只斜斜劈砍過來的手掌。

    簡簡單單的一擊,卻凝練著極致的速度和力量。羅瀾相信,即便是一名重裝騎士站在這里,也可能會被一掌砍成碎肉。

    不僅僅如此,它還封死了羅瀾的逃跑角度,他唯一的出路是向後退。

    但是。那里是無盡的大海。

    就在那掌沿地銳芒已經刺得羅瀾眼角一陣針刺般的疼痛時,他整個人突然往一下蹲。

    這是唯一的躲避方向了,但是卻將自身的破綻完全暴露了出來,如果這是一局死棋,那麼不過是將最後一擊稍稍往後拖緩了一步而已,結局仍是無法改變的。

    德弗里斯身在半空,露出了一絲嘲弄,下方膝蓋一抬。就往那地顆低下頭顱迎去。

    他很期待這次撞擊,羅瀾剛才的那記膝頂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所以,對於能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對方的生命。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羅瀾腳下用力一蹬,整個突然向前撲出,一記頭錘先一步,狠狠頂在了德弗里斯柔軟的腹部上。同時他地肩頭也承受了那迅猛有力的一擊。那里傳來了清脆的骨骼裂響。

    如同兩顆在空中對撞的隕星,德弗里斯原本前沖地身形硬生生的被截住。雖然他身體有著超強的修復能力,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疼痛,鼻子發出了一聲悶哼。

    兩個人貼得如此之近,就像親密無間的好友一樣樓在了一起,然後直直向甲板摔去。

    這個高度掉下來,這堅硬的甲板能把普通人摔得七葷八素,但是對於德弗里斯來說卻是不屑一顧地,他享受著耳邊擦過地氣流,已經在打算如何擰斷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地脖子。

    可是,當他們重重落地後,德弗里斯卻發出了一聲驚怒交集的慘叫︰“光明之刃!?”

    一陣骨折肉裂的聲音響起,羅瀾被憤怒如狂的德弗里斯一腳蹬了出去,在船舷上撞擊了一下後,就翻向了下面的無盡海。

    德弗里斯像丟入炒鍋中的蝦米一般,一下從原地蹦了起來,然後死命跳動著,他的胸口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焦臭的氣味隨著一絲絲的白煙冒了出來,他發瘋似的大吼了起來,全然沒有剛才紳士般的風度︰“戰鬥牧師,居然是戰鬥牧師!這個該死的職業怎麼還沒有消亡?”

    在嘶叫聲中,他的傷痕漸漸的彌合,但是卻留下了一道隱約可見的傷疤。

    他拼命地喘著氣,似乎這次攻擊給了他莫大的傷害,他的眼楮中的紅芒愈發濃烈了,臉上一片猙獰,低低吼道︰“我要把你的屍體撈出來,剁成碎片!”

    他突然神色一動,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下躍到了船舷上,他凌厲的目光一掃,頓時發出了一聲氣極的怒吼。

    羅瀾正用兩只匕首插在船壁上,相互交替著向另一面攀升,他身上的傷勢看來已經被治癒術修復的差不多了。

    如此頑強的人類實在出乎德弗里斯的預料,而且還是他最討厭的職業,他清楚記得六百年前如何被那些戰鬥牧師們追殺,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品階不高的小魔蝠,瑟瑟發抖地躲在樹蔭里,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在那灼亮刺目的光刃中一只只的死去,那些牧師強大的戰鬥力,藏在兜帽下的陰暗面容,讓他至今戰栗不已,甚至時時出現在噩夢中。

    他的身體情不自禁顫抖了起來,隨後仰天咆哮了一聲,他為自己內心的怯弱感到羞恥,通紅的眼楮刷的移向了把那正以敏捷速度翻上船舷的人類,後者直起了身,居然還敢給自己一個挑釁的眼神。

    德弗里斯怒發如狂的騰身逼上,如果說剛才他還有著游戲的成分,現在他已經拿出了真正的實力。

    羅瀾躍下了甲板,然後匆匆向一個轉角處滾去。

    德弗里斯露出了獰笑,現在想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在羅瀾消失在轉角的同時,他已經跨到了那里,只是視線所及處卻是空空蕩蕩的一片,似乎後者憑空蒸發了。

    他錯愕了一下,凶厲的目光左右一掃,冷笑道︰“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但是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去麼?”

    他的耳朵漸漸變化了形狀,耳廓由渾圓變得尖銳,感觀前所未有的敏銳起來。

    一條的淡淡的虛影在模糊的腦海中隱現了,他驚奇的發現這個敵人就躲藏在他的身前觸手可及的地方,然而他卻無法用眼楮察覺到對方,他暗自冷笑了一聲,不露神色的慢慢向目標靠近,他的腳步變得小心翼翼。

    羅瀾以躲入了盜賊陰影術中,在黑暗中潛藏了起來,他一直冷眼在觀察這個可怕對手的弱點,身上和頭顱上都沒有明顯的破綻,那麼,他唯一剩下的攻擊點,就只有一個地方了。

    他突然皺了下眉頭,對方那詭異的步伐,似乎……

    他身體里的暗能全速發動,以突破身體極限的速度擦過了德弗里斯的身體,同時飛掠而過的,還有一把從對方的喉嚨上一抹而過的匕首,可是他才割開了半條豁口,腹部就如被重錘擊中,頓時飛出了幾米之遠,嘴里不自覺得吐出了幾口鮮血。

    德弗里斯冷冷收回拳頭,鋒利的刀刃就如在他的喉嚨塗上了一層冰雪,鮮血一下子噴涌了出來,但是他並沒有倒下,悶哼中只是伸出手稍稍撫摩了一下那里,傷口便又迅快地癒合了起來。

    他慢慢轉過身來,向羅瀾一步步的靠近,冷聲道︰“你居然還會刺殺術?看來我還是把你估計的太低了。對於你這樣的人類,我決定不但要毀滅你的肉體,還要把你的靈魂扯出來放在深淵里折磨。”

    羅瀾勉強支撐起四肢,他不停的咳嗽著,時不時還咳出一些鮮血,仿佛受傷極重。他知道,德弗里斯並不是說笑,深淵高階魔獸都能把生物的靈魂扯出來玩弄,他抬眼看了下這個正在逼近的敵人,這個的渾身身上下幾乎完全沒有破綻的高階魔獸,自己該如何才能擊敗他?

    德弗里斯的目光俯視了下來,這個狡猾的人類已經虛弱無比了,自己是否就此擊殺他,收取靈魂,還是先趁著他還活著的時候好好折磨他一下呢?

    他只猶豫了一下就下定了決心,他決定殺死羅瀾,因為後者在今晚讓他吃了太多的苦頭了,他不想再嘗試了。

    獰笑了一聲,他抬起了一只腳猛踢向對方的腰腹,頓時帶起一陣沉悶的呼嘯。

    然而,看起來半死不活的羅瀾突然上身仰了起來,德弗里斯的腳頓時踢在了艙板上,身體被自己巨大力量帶動得向前一傾。

    於此同時,羅瀾突然拔出一把匕首,向德弗里斯還立足在地的腳掌猛然刺下,直沒至柄,頓時將其釘在了甲板上。

    德弗里斯心底咒罵了一聲,腦海里閃過一念頭︰他媽的,又上當了!

    ……
第九卷 屠龍之征途 第三十章 破開迷霧的聖光! (下)

    羅瀾的動作並未就此停止,他一拳狠狠砸在了德弗里斯的面頰上,後者眼前一片發黑,伴隨著鼻梁骨折斷的聲響,一溜鮮血噴濺了出來。

    緊接著,羅瀾疾跨一步,反手搭上了對方的後腦,猛然發力將其向下狠狠按去,德弗里斯眩暈中恍惚看見自己與船舷那尖突的稜邊越來越近,然後“砰”的一聲,耳中一片嗡嗡鳴響,碎齒和破爛的唇皮混雜在了一起,嘴里還擠進來幾根毛糙的木刺。

    德弗里斯怒吼一聲,吐出一口裹夾零碎的濃血,雙臂一按船舷,就要支撐起來。

    突然手掌一陣巨疼,他睜開浮腫的眼皮驚怒地看去,發覺那里也被插上了一把匕首,左手掌他的左腳命運相同,被牢牢地釘住了。

    “奪!奪!”

    羅瀾像變魔術一樣,從空間戒指里眨眼間取出了兩把匕首,往德弗里斯剩下的手掌和腳掌上刺去,並將其分別釘在了甲板和船舷上,這一連串的動作只在電光火石中完成,根本沒有給後者緩過氣過來的機會。

    但是,這還並不能給對方造成致命的傷害。

    羅瀾甚至清晰地看到,德弗里斯耳後擦破的皮肉已經在慢慢復原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伴隨一聲拔劍出鞘的聲音長長餘音,腰間的短劍被他雙手反握,劍尖朝下呈一個詭異的角度,對準後者的脊背,雙目中一片肅然。

    “格殺技!摘骨!”

    劍光只飄起了幾抹淡淡虛影,模糊的在德弗里斯的脊骨上迅快地游移了幾下。

    這如手術刀般的技巧在格殺盜賊使來,能夠在戰鬥中陰險地卸下敵人地一截脊椎骨,從而達到制敵地手段。但是羅瀾還達不到那樣的精準劍技。只好變相的使用這招。

    “噗!”

    一截白色的脊骨從破開的皮肉中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並飛濺出了幾滴猩紅的血珠。

    中樞神經和骨骼被斬斷,德弗里斯發出了一聲悲怒地低吼,徹底癱軟在地。

    羅瀾倒退了一步,他調勻了一下呼吸,靜靜肅立著,手中開始閃現出光刃的淡影,且光芒越來越盛。

    在之前的戰鬥中,只有光刃才對德弗里斯能起到致命的殺傷。那麼,這一擊如果斬下對方地頭顱,是否就可以終結這一切呢?

    他眼中精芒一閃,手臂急速揮出!

    光刃在無聲中破開空氣的束縛,往那近在咫尺的頸脖直切而去。

    “砰!”

    一團不知名的黑霧散了開來。一下遮蔽了羅瀾的視線,在模糊中,他感覺自己地手臂落到了空處,光刃只在船舷上帶下了一塊切口齊整的邊角。

    那團黑霧彌散在甲板上,再如有生命般旋轉了一圈,最後同時往一個方向匯聚,漸漸聚攏出一個人形,德弗里斯的身影再度顯現了出來。只是他的形象已經大大的不同,光禿禿的腦門上是細密的絨毛。醜陋的口鼻呈突出狀,兩只手掌上是尖銳如刀鋒地指甲,身形比原先高大了一個頭以上。青色的皮膚下是強壯到令人發指的肌肉,兩只巨大的蝠翼像向兩側舒展開來,只稍稍張合一下,將近十米地範圍便卷蕩起了一陣氣流。

    他閃爍著紅芒的眼楮仇恨地盯著羅瀾,嘶啞著聲音道︰“人類。你居然使我不得不使用魔霧分身的天賦。拋棄了人類的形象,你知道麼。我討厭這個樣子,你要為此付出代價!”身為魔蝠領主,“魔霧分身”是其獨有的進階天賦,可以永久性拋棄身體中一項重要地技能或者肢體,在危機時刻用來挽救自己地生命,但是對於肉體幾乎不死的德弗里斯來說,被羅瀾逼到如此地地步,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羅瀾毫不留情的譏諷道︰“既然你這麼鄙視人類,那為什麼還要如此在乎人類的外表呢?”

    這話戳到了德弗里斯的痛處,因為雖然他厭惡敵視人類,但是他同時也為自己的醜惡形象沒有人類那麼美好而自卑,甚至還羨慕人類那傑出的藝術成就,所以便產生了嫉妒與仇恨糅合在一起的復雜心理,他憤怒地咆哮了一聲,雙足一蹬,雙翼揮舞間已經躍上了高高的上空,稍一停頓,便朝著羅瀾俯沖了下來。

    羅瀾冷靜地向後閃避,那狂猛直下的旋流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撞出了一聲巨響,破裂的木板碎屑到處飛舞。

    腳下的甲板一下一下顫抖著,漫天的灰塵中,德弗里斯的身影從朦朧到清晰,一步步走了出來。

    羅瀾驚奇的發現,那麼劇烈的撞擊,他的身上居然沒有一點損傷。

    德弗里斯自傲地握了下拳頭,道︰“拋棄了人類孱弱的形體,我的身體再次回到了最強壯的狀態,雖然速度上面慢了一點,但是對付你卻是綽綽有餘了。”他高大的身體再也無法使出人形時那樣的速度,但是與之相對的是,他的力量更大,肉體更為堅實,一般的攻擊已經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不錯,雖然它難看了一點,但是管用就好。”羅瀾故作贊同地評判了一句。

    德弗里斯何嘗聽不出這句話背後的譏諷,他吼叫了一聲,帶著一股風壓向羅瀾卷去。

    羅瀾感覺就像對面推過來一堵高牆,原本開闊的甲板在那巨大展開的雙翼下居然被完全佔據了。

    此刻,已經絕不容許他再後退一步,那樣做只會使對方的氣勢更盛,無疑是自尋死路。

    他沖步而上,眼前頓時被一團黑影籠罩,向旁側騰身一躍,及時避開了德弗里斯擊落下來的重拳,“砰”的一聲。他駭然感到腳下艦船居然朝此方向傾斜了一下。可以想見這一擊的力量之大,不敢多做停留,再次躍起,然後在船舷上用力一踩,借力彈向高空,手中的短劍以迅疾無論地速度刺向對手地眼楮。

    某些脆弱的部位是永遠無法變得堅強的。

    德弗里斯本能的驅首閃避,但羅瀾的劍鋒巧妙的一轉一圈,居然奔向了前者的嘴部。

    德弗里斯眼中凶芒一閃,他不閃不避。居然張嘴“卡”的一聲咬住了劍身。

    羅瀾也是一驚,他發現對方的嘴邊有幾根尖銳地獠牙突露在外,正好充當了劍鎖的角色。

    手上猛然傳來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雖然及時鬆手,但是身形仍被帶動著向前飛去。

    德弗里斯的雙翼猛然向內合攏。一下就將羅瀾圈到了只餘數尺的距離內。

    身在半空,羅瀾再也無法躲避。

    德弗里斯獰笑了一聲,道︰“去死吧,人類!”

    “砰!”

    羅瀾被重重一拳轟到了甲板上,德弗里斯一把抓住他地衣領,手指上的尖銳鋒芒狠狠向下刺去,“嗤”的一下就穿透了他的身體,力量之大。甚至連羅瀾身下的甲板也被一起洞穿了。

    感受著手臂上那灼熱的鮮血,德弗里斯滿意地噴出了一口渾濁的氣息。

    嗯?他眼楮一撇,卻發現羅瀾的一只手搭上了他地另一條手臂,並緊緊地抓住了。

    他心中不由驚奇的想到。這個人類的生命力為何如此的頑強?

    可是,他地眼楮一下就睜大了,幾乎要將眼眶撕裂,露出了驚駭至極的神色,

    羅瀾的另一只手上正冒起灼亮的光芒。隨後抬起頭來。給了德弗里斯一個冷酷的微笑,手中地光刃刷地切進了後者的身體。

    德弗里斯頓時發出了撕心裂肺地慘叫。他一下將手臂從甲板里拔了出來,但是由於兩個人牢牢連在了一起,導致他無形掙脫這份煎熬。

    羅瀾把頭湊到了他耳邊,驟然大喝道︰“光明沖擊!”

    “轟!”

    德弗里斯整個人頓時被炸得四分五裂。

    “撲通!”羅瀾張開手臂,無力地摔在了甲板上,胸膛不住起伏,看著那焦臭的殘肢和血液如從天空潑灑下來般紛紛下墜,他感覺這是他至今經歷的所有戰鬥中最為艱險的一次。

    驀然間,他皺了下眉頭,為何那討厭的氣息還未消散呢?轉臉看去,不由露出了震驚的目光。

    那些殘餘的肉屑和斷肢化作了一縷縷的黑煙騰上了半空,再慢慢聚集,德弗里斯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不過,他的樣子狼狽不堪,面頰慘白,皮膚乾癟,身後的翼翅不見了,一只手無力地搭在船舷上,支撐著自己的身形,喘著粗氣,道︰“人類,你居然把我逼到了捨棄翅膀救命的地步上,你有資格驕傲了,哼!我們魔蝠一族的天賦又怎麼是你們人類可以理解的。”

    “魔霧分身”在一個魔蝠領主的一生中僅能使用兩次,現在居然在一場戰鬥全部被羅瀾所破除,如果讓人類世界的強者得知,一定會贊嘆,大陸上又多出了一個有希望成為君王級高手的年輕人。

    德弗里斯伸手一召,從濃黑的氣霧中飛出來幾十只吱吱叫響的魔蝠,紛紛往他身上咬去,他的臉色逐漸好轉,而身上的魔蝠則在慢慢乾癟,他正在修復失去的力量,一旦重新站起,他不會再給羅瀾任何機會。

    “天賦麼?”羅瀾低低說了一聲。

    他肚腹上的傷口在緩慢愈合著,隨後在德弗里斯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慢慢站了起來。

    羅瀾腳步虛浮地走動了一下,喃喃自語著︰“體力透支太多了,這個情況下再使用一次天賦身體恐怕無法承受了……”

    他嘆息了一聲,身體略微抖動著,雙手慢慢高舉,似乎握著什麼東西,先是一絲微弱的光亮閃現了一下,接著,這抹光亮如火炬般跳動了起來,再向外吞吐延伸著,空氣中的濃霧驚慌失措地向兩邊退避,震顫人心的光芒中,一柄巨大的光劍在他手里凝聚,琉璃質的焰火騰升而起,熾熱的白光照耀的整只艦船如同在烈陽的普照之下。

    德弗里斯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色,看著那光焰沖天而起,他拼命加速地吸收魔蝠的鮮血,面對如此恐怖的人類,心膽俱寒下,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了逃跑這一個念頭。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羅瀾一步前踏,那凝聚著全部精神與意志的光劍劃過長空,所過之處,黑霧為之四散!

    “炎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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