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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第二卷 第411章 不得已的條件


    楊秋池興高采烈說道:「太好了,這是咱們一家三口過的第定要熱熱鬧鬧好好慶賀。」

    柳若冰想了想,盯著楊秋池,慢慢說道:「我要你答應一件事情,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就帶兒子走。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留在你身邊。」

    「真的?永遠留在我身邊嗎?」楊秋池驚喜地拉著柳若冰的手,熱切地說道。

    「永遠!」柳若冰點點頭。

    「太好了!」楊秋池高興地大叫了一聲,摟住柳若冰的脖頸,在她紅唇上深深一吻,然後使勁點了點頭:「你說!什麼事情?我一定做得到!」

    「我要你回去之後就娶芸兒,從今以後,把我當真正的長輩一樣,不能和我親熱,更不許透露兒子的真實身份,將來也不能告訴兒子你就是他父親,你做得到嗎?」

    楊秋池一呆,沒想到柳若冰提出的是這件事情,娶宋芸兒他當然願意,但是,以後不能和柳若冰親熱,也不能與兒子相認,這可真讓他為難。

    冷靜一想,這兩件事倒的確只是一件事,娶了宋芸兒,柳若冰也就成了自己的長輩,如果與長輩勾勾搭搭的,那成什麼話了,自己就算臉皮厚,卻也應該顧忌到柳若冰和宋芸兒她們的感受啊,既然不能與柳若冰公開關係,當然也就不能認兒子。

    這恐怕是沒有選擇的選擇。楊秋池無奈地點點頭,黯然道:「好,我答應你,娶了芸兒之後。我就再不碰你,也不與兒子相認。」

    柳若冰心裡也很不好受,摟著孩子,低頭不語。

    雖然答應娶了宋芸兒之後再不碰柳若冰,這讓兩人都很難過,但是,至少能將柳若冰留了下來,不至於帶著孩子四海飄泊。

    接下來。這一天時間進行各項準備工作,楊秋池將衙門的事情也交給了佐官料理。第二天,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發了。

    這一次為了趕時間,盡可能精簡行囊,白天黑夜趕路,終於在大年二十九,趕到了武昌。

    進了武昌城,直奔楊秋池的伯爵府。來到大門口。看門地家丁一見楊秋池他們,頓時又驚又喜,一路狂奔著跑進去通報去了。

    片刻,楊母、馮小雪、秦芷慧、宋晴還有清溪公主雲露,一路喊著「兒啊」、「夫君」、「老爺」,迎了出來。

    小黑狗是第一個汪汪叫著跑進家門的,馮小雪一見小黑狗,就知道夫君當真回來了,驚喜地叫了聲:「小黑!」

    小黑狗繞著馮小雪的腳邊,親熱的搖著小尾巴蹦蹦跳跳撒著歡。

    楊秋池已經進了門。在天井裡遇到了楊母等人。

    楊秋池搶步上前,給楊母跪倒磕頭。楊母高興的老淚縱橫,急忙將楊秋池攙扶了起來。馮小雪眼含熱淚,拉住了楊秋池的手,叫了聲:「夫君」。眼淚禁不住簌簌落了下來。

    馬上就要過年了,楊秋池等人趕回家過年,這怎不讓楊母、馮小雪等人欣喜若狂呢。

    楊秋池摟著馮小雪的肩膀,替她擦掉了眼淚,柔聲道:「小傻瓜,我都回來了。你還哭什麼啊。」

    宋晴在一旁說道:「老爺,夫人那是高興呢。」

    楊秋池這才轉眼望去,只見秦芷慧和宋晴兩人都挺著大肚子站在一旁,也是眼含熱淚瞧著自己,欣喜地問道:「芷慧。孩子還沒出生嗎?」

    秦芷慧紅著臉,不好意思。楊母道:「郎中瞧過了。估計這幾天就要生了。」

    「哈哈,我回來的正是時候嘛。」楊秋池笑道,一眼望見雲露,急忙放開馮小雪,走過去,拂了拂衣袖,深深一禮:「卑職見過清溪公主!」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酸了,秋池哥哥,」雲露嘻嘻一笑,眼望抱著孩子地柳若冰,問道:「那位姑娘是誰啊?」

    楊母等人都沒見過柳若冰,秦芷慧、宋晴見過,在鎮遠州清溪縣的時候,就知道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只不過,她們不知道柳若冰就是當初劫走她們兩的那個老虔婆。

    楊秋池急忙躬身介紹道:「這位是芸兒的師父,柳若冰柳前輩。」

    柳若冰將孩子交給宋芸兒,上前給楊母福了一禮:「若冰見過太夫人。」

    路上,楊秋池已經給柳若冰介紹了家裡的情況,柳若冰知道楊母和馮小雪是浩命太夫人和夫人。

    楊母呵呵笑著還了一禮,柳若冰既然是宋芸兒的師父,而宋芸兒與楊秋池現在是兄妹相稱,所以,雖然柳若冰比楊母小得多,算起輩份來,楊母與柳若冰也就是同輩了。

    楊母拉著柳若冰的手,上下仔細端詳,讚道:「妹子長得好俊俏。」

    柳若冰忙道:「多謝太夫人誇獎,就叫我名字若冰吧。」

    楊母也覺的這:妹子「的稱呼有點土,便點頭稱好,轉過身對小雪他們道:「你們也來見禮吧。」

    馮小雪領頭走過去,給柳若冰福了一禮:「小雪見過柳前輩。」秦芷慧和宋晴也都施了禮。

    柳若冰是長輩,不用還禮的,所以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宋芸兒是從來不講究這些禮節的,再說兩家都那麼熟了,也就不客氣地抱著孩子,甜甜地叫了聲「伯母!嫂子!」算是見了禮了。

    馮小雪走過來,問道:「芸兒,這孩子長得真可愛。我抱抱行嗎?」

    宋芸兒將孩子遞給馮小雪,馮小雪小心翼翼接了過來,橫抱在懷裡,那嬰兒睜著個大眼睛。瞧著馮小雪,竟然裂嘴一笑。

    宋芸兒驚叫了一聲:「師父!孩子會笑了!」

    啊!柳若冰又驚又喜,走過來瞧了瞧,正看見兒子瞧著馮小雪笑,不由得欣喜地對楊秋池道:「這孩子,我怎麼逗他他都不笑,這會兒才笑了。」

    楊秋池也很高興:「說明這孩子與小雪有緣呀。」

    馮小雪一聽這話,也很高興。抱著孩子一個勁逗他笑,這孩子也真給面子,也一直咧著嘴笑著。逗了好一會,這才戀戀不捨地將孩子還給了柳若冰。

    紅綾這時才上前給楊母、馮小雪等人磕頭見禮。宋晴欣喜地將紅綾扶了起來。兩人主僕情深,欣喜得眼圈都紅了。

    楊母吩咐家僕快去把楊秋池他們回來了的消息通知白素梅母女,然後一隻手拉著楊秋池,一隻手拉著柳若冰,說道:「咱們快進屋吧。外面好冷的。」

    一群人前呼後擁進了大廳。

    到大廳,家僕們先端了熱水給楊秋池他們簡單洗了洗風塵,然後坐下說話。

    楊秋池拿出了那道聖旨,簡單說了奉旨進京的事情,並沒有說自己和柳若冰說地那些真真假假的猜測,楊母和馮小雪聽了皇上要見她們,又是高興又是緊張。

    撇開什麼兔死狗烹的猜測,單論皇上邀請楊秋池一家人過元宵節,那可是何等榮耀的事情啊。秦芷慧等人都給楊母和馮小雪道賀。

    楊母這浩命太夫人都當了半年了,真要進京見皇上。到底還是緊張。

    楊母拉著楊秋池地手道:「兒啊,娘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要見了皇上,怎麼磕頭怎麼說話都不會,丟了你的人不說。惹惱了皇上,那可怎麼辦啊,我……我還是不去了吧……」

    楊秋池樂了:「娘……,瞧你說的,你不去那可是抗旨不遵,那是要砍……。那可更不行的。別擔心,一切有你兒子呢。」

    馮小雪坐在一旁,也寬慰道:「是啊,娘,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夫君和咱們在一起,到時候咱們多聽少說就行了。」

    楊母搖頭道:「多聽少說是沒錯。可我一想到皇宮,想到皇上,這腿肚子就直打哆嗦,恐怕到時候連站都站不穩了。」

    楊秋池和馮小雪禁不住笑了起來,眾人也都笑了。

    宋晴在一旁寬慰道:「太夫人,您老別擔心,到了京城裡,要先去禮部言禮,那裡會有官員教您相關禮節地。再說了,咱們老爺是伯爵,又立了那麼多地功勞,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什麼禮節不周之處,皇上也不會怪罪的。您就放心好了。」

    楊秋池笑道:「是啊,娘,您老現在可是超品的浩命夫人,得拿出點派頭來才行哦,還沒見皇上腿肚子就打抖,那像什麼話啊。」

    雲露在一旁笑道:「伯母,我父皇其實沒你想得那麼凶的,他很慈祥的,以前我在京城,父皇經常叫我進宮去玩,聽我唱山歌,還和我行酒令喝酒呢。一點都不凶。」

    大家這樣一說,楊母漸漸的也就不太緊張了,笑呵呵對雲露道:「你是公主,是皇上地女兒,皇上對誰都能凶,又怎麼會凶你呢。」

    雲露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我陪您和小雪姐姐進宮去,反正父皇下旨說了,准許我隨時進宮。我陪你去,有什麼事情我給您擋著,您看好不好?」

    楊母大喜:「那敢情好!有公主您陪著我去,我這心裡也就有了底了。」轉頭對馮小雪道:「小雪,你說是不?」

    馮小雪笑著連連點頭,她聽說要見皇上,這心裡原來也是一個勁打鼓地,聽說雲露公主要陪同進宮,這心裡也踏實了。
第二卷 第412章 堅冰的融化


    楊秋池見楊母、馮小雪與雲露關係很融洽,甚至可以說已經很親熱,簡直就是一家人了,心想雲露這曲線救國還真有一套。要是楊母逼自己娶雲露,那可就麻煩了。想到這裡,不由側眼望了望柳若冰。只見她抱著孩子,微笑著靜靜聽他們說話。

    楊秋池道:「娘,這次柳前輩和芸兒師徒兩也要親自護送我們進京,她們兩武功高強,尤其是柳前輩,武功高絕,世間無人能敵,有她們沿途保護,咱們萬無一失的。」

    柳若冰聽楊秋池誇她,瞧了楊秋池一眼,微微一笑。

    楊母欣喜對柳若冰道:「若冰啊,那就多多辛苦你了。」

    柳若冰聽楊母稱呼自己和稱呼馮小雪一樣,不由微微一顫,心中多了幾分親切,欠了欠身,微笑著對楊母道:「太夫人您太客氣了,些許小事,不足掛齒的。」

    正說話間,家僕來報,說白素梅母女到了。

    提起白素梅,便想起懸崖頂上的一幕幕,楊秋池情不自禁望了柳若冰一眼,想不到,正好遇到柳若冰的目光,原來,柳若冰也想起了懸崖上的事情。

    白素梅母女進來之後,先與楊母、馮小雪見了禮。楊母招呼白夫人坐在自己身邊,白素梅欣喜地望著楊秋池,輕聲道:「秋池哥,你回來了!」

    大庭廣眾之下,楊秋池倒不好意思與白素梅太過親熱,笑著點點頭,招呼她坐下。

    白素梅是楊家未過門的妾室,坐在了宋晴的下首。

    楊母說了皇上邀請他們進京過元宵節的事情。白夫人母女都是齊聲道喜。

    當晚,馮小雪安排柳若冰、孩子還有宋芸兒三人住在一個單獨地精緻小院裡,並撥了霜兒、雪兒這對苗家雙胞胎姐妹照顧。

    由於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要守歲,所以,大家吃過晚飯,說了一會話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楊秋池先到柳若冰她們的小院子看了兒子之後,這才回到馮小雪的住處。

    小別勝新婚。楊秋池和馮小雪自然免不了一番溫柔雲雨。

    濃情蜜意雲雨之後,馮小雪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夫君,這一次你能呆多久呢?」

    「不清楚,我不知道皇上又會指派我到哪個窮鄉僻壤去當官查建文餘黨。如果這次有機會,我會和皇上要求調回來任官的。常年在外漂泊,好想你,好想回來和你們在一起。」

    「嗯~!小雪也好想你!」馮小雪甜甜地親了親楊秋池的臉頰,「小雪和娘都好希望你能早點回來任官。」

    「是啊。秦芷和晴晴前後腳就要生孩子,這時候應該在她們身邊才好。」楊秋池想起了柳若冰,這一次,他深深理解一個妻子在生孩子的時候,是多麼的需要自己地夫君在身邊。

    馮小雪問道:「柳前輩的夫君呢?怎麼沒看見他一起來?」

    這個問題楊秋池早在路上就想了,可現在馮小雪問起來,還是讓他感到不知該如何作答,想了想,低聲道:「我……我也不太清楚,這種事情不好問吧。」

    「哦。」漆黑的夜裡,馮小雪沒有發現夫君的尷尬,「柳前輩的孩子真可愛,虎頭虎腦的。」

    楊秋池很理解,這孩子引發了馮小雪的母性。其實,如果柳若冰是自己的妾室地話,柳若冰的孩子應該叫馮小雪這個嫡母為娘的。

    楊秋池嘿嘿一笑:「你那麼喜歡這孩子,明天和柳前輩說,讓孩子認你作乾娘好了。」

    馮小雪一骨碌趴在楊秋池的身上,欣喜地叫道:「真的?」

    「是啊。難得你這麼喜歡這孩子。多一個乾娘多一份愛啊。」

    馮小雪想了想,又有些沮喪地躺了下來:「不成的,柳前輩是長輩,她的孩子與我們是同輩,怎麼能認乾娘呢。」

    「怎麼不能?柳若冰和宋芸兒是師徒。那是她們之間的事情,又不是真的兩輩人。」

    馮小雪嗔道:「夫君。你忘了,你遲早是要娶芸兒過門的,總不可能芸兒地孩子叫我娘,她師父的孩子也叫我乾娘吧?」

    這下子楊秋池傻眼了,這還真是個問題。

    馮小雪聽楊秋池不說話,柔聲道:「我知道你也心疼這個孩子,雖然他不能認我做乾娘,我還會像乾娘一樣疼他的。只是,不知道柳前輩能住多久,真希望她一直住下去才好。」

    楊秋池欣喜地問道:「真的?你也希望柳前輩能一直住下去?」

    「是啊,」馮小雪對夫君的興奮有些奇怪,「柳前輩是芸兒地師父,如果柳前輩沒地方去的話,明天我們和娘說說,就讓她住在咱家吧,好嗎?孤兒寡母的到處漂泊,那也太苦了。」

    馮小雪猜想柳若冰的家庭應該有什麼變故,否則不會孤身帶著沒滿月的孩子跟著來武昌的。心裡對柳若冰多了幾分同情,便想著幫幫她。

    楊秋池在馮小雪地臉蛋上親了一下:「小雪,你心眼真好!」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楊府已經上下張燈結綵,貼春聯掛燈籠,打掃得乾乾淨淨。

    一大早祭過祖宗,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既然紅綾回來了,這年夜飯當然是她親自下廚。

    這是全家人第一次吃團圓飯,紅綾當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坐了滿滿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大席,聞著味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

    下午吉時開席,本來,雲露是公主,按照君臣之禮。應該是雲露坐首席,可是雲露一心想著的,只是將來能嫁入楊家,現在正是掙表現的時候,所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坐,非拉著楊母坐了首席。

    不過,這次席她堂堂公主不坐。也就沒人敢坐了,所以,雲露也就挨著楊母坐在了次席。另一側是楊秋池和馮小雪,小黑狗趴在他們兩腳邊,然後白夫人、柳若冰、秦芷慧、宋晴、白素梅和宋芸兒依次而坐,紅綾是丫環身份,本來是不能入席地,但大家都知道。紅綾這位楊秋池地通房大丫鬟,一旦懷上孩子,就是楊秋池地妾室。在楊母的指示下,紅綾也入了席,坐在末位。

    柳若冰的孩子交給霜兒、雪兒一對雙胞胎姐妹照顧。

    楊母和馮小雪都穿上了浩命夫人的鳳冠霞帔,雲露是公主,本應當穿公主服,可她更喜歡穿苗家服裝,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苗家盛裝。銀頭飾、銀項鏈叮噹作響,耀眼生輝。

    楊秋池也穿了自己伯爵官袍,秦芷慧等人也都穿上了各自最喜愛的服裝,唯有柳若冰,依然是一襲白衣。格外的清新脫俗,高雅皎潔。

    這祝酒詞當然是楊母來說。她這浩命太夫人當了半年了,楊母這口才倒也練出了不少,至少不像當初兒子娶妾室秦芷慧的時候,慌裡慌張,還要兒子教自己說話了。

    楊母端起酒杯。向雲露、白夫人和柳若冰致意之後,說了一番祝酒詞,倒也頭頭是道。大家興高采烈把酒喝了。

    接著推杯換盞,先給楊母和雲露敬酒,然後相互敬酒。喝得甚是熱鬧。除了秦芷慧、宋晴懷孕以茶代酒之外,大家都喝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楊母端著一杯酒對柳若冰道:「若冰。今天難得高興,老身有個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秋池撲哧一聲笑了:「娘,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戲台上文縐縐地話了?哈哈哈。」

    楊母眼睛一瞪:「別打岔,娘這和柳前輩說正事呢。」

    柳若冰喝了幾杯酒,臉上已經泛起兩朵紅霞,微微欠身,道:「太夫人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楊母望了一眼馮小雪,「芷慧和晴晴兩人的孩子說著話前後腳就要生了,難得若冰你也剛好有個未滿月的孩子,所以我和兒媳婦小雪一商量,難得他們這麼有緣,差不多一般大,孩子在一起呢,也有個伴。所以,要是不嫌棄的話,老身想邀請你和孩子留下,以後就住我們家了。」

    柳若冰微微一怔,沒想到楊母說的居然是這件事,心下裡頗為感動。

    楊母頓了頓,端起酒杯站起身,接著續道:「聽我兒說你武功高絕,所以,將來芷慧和晴晴的孩子長大一些了,老身想讓他們拜在你的門下,三人師兄妹在一起,快快樂樂地成長。不知若冰你意下如何?如果你答應了,老身這裡就先代孩子們敬你一杯拜師酒。」

    聽完楊母一番話,柳若冰身子微微一震,側目又望向楊秋池,見他很是興奮地望著自己,眼中滿是熱切,知道夫君在想著法留下自己,不由心中一暖。

    可猛地聽楊母說要楊秋池小妾的孩子將來拜自己為師,這她還沒仔細考慮過,不由有些遲疑。

    這一點楊秋池倒沒想到,想必是楊母和馮小雪兩人私下裡商量的。這一聽之下很是高興,這真是個好主意,如果柳若冰當了秦芷慧、宋晴的孩子的師父,從這個角度說來,那柳若冰就與自己一輩了,從這個角度說,將來便可以娶柳若冰了。

    柳若冰又望了一眼楊秋池,她當然也想到了此節,還以為是楊秋池的主意,想起雖然自己答應了楊秋池留下,但楊秋池始終不放心,用心良苦想讓自己的留下更有理由,不由得心中既是溫暖,又是欣慰。

    柳若冰一瞟眼看見宋芸兒悶悶不樂的樣子,微一沉吟,知徒莫若師,她如何不知道宋芸兒為何不高興的原因呢,笑了笑,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多謝太夫人賞識,只是現在孩子還沒出生,真要練武的時候,又是好幾年以後地事情了。到時候。還要看看孩子適不適合練我這門武功,如果不適合,反倒耽誤了孩子,所以,等幾年之後再說這事,可能更妥當一些。」

    宋芸兒一聽,感激地望了一眼柳若冰。

    楊秋池微微一怔,隨即也明白了。如果秦芷慧、宋晴的孩子拜柳若冰為師,那就與宋芸兒是師兄妹,無形中,宋芸兒就矮了楊秋池一輩,那將來如何成親呢。

    其實,這種兩頭大地情況,在親戚排序中經常出現,本來不足為慮。但涉及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又不由得宋芸兒不憂心忡忡了。

    現在柳若冰沒有當即答應拜師的事情,既不掃楊母地面子,又給宋芸兒留了足夠的嫁到楊家的時間,當然,為拜師的事情也留了後路。

    柳若冰接著說道:「太夫人盛情邀請若冰留下,若冰感激不盡,至於這留下來的事情……」

    楊秋池聽她言語猶豫,生怕她出言拒絕,忙道:「柳前輩。別忘了你答應得保護我的安全地!」

    柳若冰側目望向楊秋池,正看見他緊張地望著自己,眼中滿是那種等待判決的患得患失的眼神,不由心中充滿了愛憐。

    這次年寶玉則山一戰。楊秋池與柳若冰可謂又經歷了一次生死與共的考驗,在以前,柳若冰更多的是為自己著想,想著既然楊秋池不能與自己雙宿雙飛,那自己就要一個他地孩子,然後守著孩子相依為命。孤獨終老一生。

    可上次在一指峰離開楊秋池之後,她才發現,其實,自己的想法都是在自欺欺人,對楊秋池地愛戀日深。自己就越發不能離開楊秋池了。

    在建文老巢山洞裡見到楊秋池之前,柳若冰幾乎是度日如年。每日裡想的都是楊秋池,當確定有了楊秋池的孩子之後,這種思念變得越發的強烈。那一場生死搏殺之後,柳若冰就知道,自己的生命裡已經不可能沒有楊秋池了。

    只是,她高傲的個性,讓她無法接受與別的女人分享楊秋池的感情。但她又已經離不開楊秋池,於是,她選擇了逃避,答應了楊秋池到成都居住的要求。

    在成都的日子裡,幾乎隔幾天就能收到楊秋池地信,柳若冰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楊秋池表達自己對她的思念的信件,一顆字一顆字她都記在了心底。

    鴻雁傳書讓她有時間慢慢體會到了楊秋池對她深深的愛戀,她已經開始猶豫,將來孩子降生後,該怎麼辦。

    從她地內心深處,她是不願意離開楊秋池的,只要能在楊秋池身邊,再多的苦她都能忍受,但一想起楊秋池與別的女人親熱,她的心又如同刀割一般。

    在這種猶豫中,他們去了年寶玉則神山。在路上那座寺廟前,那次關於生死輪迴今生來世的對話,讓柳若冰進一步感覺到了自己在楊秋池心中地份量。內心深處,也開始從楊秋池角度思考了。

    在神山絕頂之上,他們又一次經歷了生與死的煉獄考驗,她看見了楊秋池為了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在火海中是怎樣不顧一切瘋狂地撲火,幾乎被活活燒死。那一刻,她才深深體會到了自己在楊秋池心中的份量,她心中的堅冰也開始迅速溶化。

    而當兩人地孩子降生之後,在金頂上的小木屋裡,就他們三個人,那時候,她才真正感覺到一個完整地家,對自己,對孩子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柳若冰想起當初自己在一指峰上離開楊秋池,躲在暗處看著他追著自己往頂峰爬,跌倒又爬起來,發了瘋一般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手臂摔得鮮血淋漓,那種絕望深深震撼了她。

    小木屋裡,柳若冰就在想,如果自己帶著孩子走了,楊秋池不知該多麼的傷心,自己也會多麼的傷心,孩子沒有爹,該有多麼的可憐。

    到這時,她帶孩子走的想法徹底動搖了。所以,在巴州,楊秋池編造的那個並不圓滿的謊言雖然的確讓柳若冰感覺到必須留下來,其實,就算沒有這個謊言,柳若冰也並不是真的一定要走了。

    這一次來到武昌,楊母和馮小雪對柳若冰非常好,和對待自己的親人一般,而且,真正的家的感覺,讓她感到了溫馨。

    此刻,聽到楊母盛情邀請她留下,看見楊秋池那充滿熱切希望的眼神,想起兩人生生死死的愛戀,柳若冰心中最後的堅冰終於溶化了。暗暗下定了決心,不到萬不得已,再不離開楊秋池。

    再加上楊秋池已經當眾說了,自己答應保護他的安全的,這倒是實話,楊秋池說的那一番兔死狗烹的話雖然半真半假,的確是不能不讓人擔心的事情。柳若冰也下定了決心,如果有這樣的苗頭,那自己就更不能離開楊秋池,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沒了爹。

    柳若冰柔聲道:「楊爵爺緝拿建文餘黨,大破船幫,樹敵良多,若冰已經答應了楊爵爺,盡力保護他的平安。太夫人現在又盛情邀請,若冰若再推辭,倒有些不近人情了。既是如此,那若冰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異口同聲歡呼道,相互看了一眼,又都笑了。

    楊母大喜,與馮小雪對視了一眼,馮小雪也端起一杯酒,楊母喜孜孜道:「的確是太好了,那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三人高興地飲了這杯酒。

    這裡面最高興的當然是楊秋池了,端起一杯酒,給柳若冰敬道:「多謝柳前輩!以後就是一家人,秋池真心真意敬你一杯酒!」

    柳若冰當然知道楊秋池話裡的意思,舉起酒杯,兩人相視一笑,都飲乾了。

    這大年夜的團圓飯吃的甚是爽快。吃過晚飯,開始放焰火,包餃子。一家人過了一個快快樂樂的團圓年。
第二卷 第413章 兩個心結


    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揮使、錦衣衛千戶等等湖廣高級官僚已經知道鎮遠伯楊秋池回來了,只是大年三十不好登門拜訪。第二天正月初一,這些人都先後來到楊府拜年,恭賀新喜。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由於正月十五要趕到京城,與皇上共度元宵節,過了正月初一,就該出發了。

    出發的準備工作這幾天下人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初一晚上,楊母將楊秋池和馮小雪叫到房裡說話。

    楊秋池和馮小雪坐下之後,楊母本是農婦出身,不會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問楊秋池:「清溪公主雲露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楊秋池知道事情來了,躲是躲不過去的,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好明知故問。

    楊母臉一板:「晴晴已經將雲露的事情給我說了,兒啊,作人不能忘恩負義,人家雲露對你一往情深,又救過你的命,這幾個月,她在咱家,也從不擺公主的架子,對娘,對小雪都是很尊敬的,人也長得俊俏,你就把她娶過門吧。」

    這是楊秋池早就想到的結果,對於雲露,他當初更多的只是一種好感,還談不上愛,但雲露對自己的深情卻讓他感動。

    有時候,被愛也是可以換起愛情的,就像天龍八部裡的王語嫣和段譽。雲露對楊秋池的感情楊秋池是知道的,內心也是很喜歡雲露的敢愛敢恨。只是,自己都說過了不納妾地,這可怎麼辦。

    楊秋池把自己當初和秦芷慧、宋晴說的她們要是生了兒子。自己就不納妾的話說了。楊母皺了皺眉,與馮小雪互望了一眼。楊母道:「現在芷慧和晴晴不都還沒生嘛,你說的話還算不得數。再說了,萬一她們兩生的都是女兒呢?那還不得繼續納嘛。」

    楊秋池道:「不是還有素梅嗎?」

    「嗨!素梅守孝還有兩年呢。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娘作主,你納雲露作妾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楊母還發揮得真好。

    馮小雪看了一眼楊秋池為難的樣子,陪著笑對楊母道:「娘,這件事咱們可能還要問問人家雲露的家人才好。」

    楊母點點頭:「按規矩呢是要問,不過,雲露已經和我說了,他爹苗王當初就是要將她許給秋池,作為報答秋池的救命之恩地,只是秋池這榆木腦袋不開竅。推掉了。害得雲露後來差點被那三皇子害死。」

    被楊母罵成榆木腦袋,楊秋池簡直有些哭笑不得,聽馮小雪剛才說了雲露的家人,靈機一動,說道:「娘,這雲露現在可不是只有苗王這一個爹,她是公主,還有一個爹哦!」

    楊母一愣:「對啊,那……那可怎麼辦?」楊母想起來了,雲露是皇上的乾女兒。現在可是公主的身份,公主的親事,恐怕還得皇上同意才行。皇上會不會同意公主當人家的小妾,這可難說了。

    一想到這一節,楊母也傻眼了。想了想。把心一橫:「這次進京,見到皇上之後,我把這條老命豁出去,當面向皇上提親。雲露說了的,她這一輩子如果嫁不了你,她就一輩子不嫁。我可不能害人家閨女!」

    楊秋池聽楊母說得慷慨激昂。不由有些好笑:「娘,提親而已,皇上大不了不答應,倒也不用您老豁出命去的。」頓了頓,又道。「這樣吧,等您給皇上提親之後。要是皇上答應將雲露給孩兒作妾,那可是皇上賜婚,咱們要是不同意,那可是抗旨,咱也沒那膽量,所以,孩兒一切都聽您安排就是;要是不行,咱們可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公主呢,對吧?」

    馮小雪也附和道:「是啊,娘,夫君說得有道理。咱們就一切看皇上地意思吧。」

    楊母想了想,點點頭:「這倒也是。那好吧,到時候,娘好好將雲露的難處說一說,我相信皇上的心也是肉長的,總能理解的。」

    楊秋池拉著馮小雪站起身:「那好,那我和小雪先回去了,您老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楊母道:「等等,還有一件事沒說呢,慌個什麼勁!」

    兩人一聽,趕緊又坐下。

    楊母道:「芸兒怎麼辦?她跟著你一年多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過門呢?」

    看來,這兩件事情一直是楊母心頭纏繞的心結,早已經想好,等兒子回來,一併解決。

    在離開巴州之前,作為柳若冰留下來的條件,楊秋池已經答應了要娶宋芸兒。只不過,宋芸兒不一定答應這時候嫁給他,所以,他苦笑道:「娘,這件事不怪我,我和芸兒提過,可她不答應。」

    楊母道:「胡說!芸兒心裡怎麼想的娘會不知道嗎?在廣德的時候,人家就一心巴巴地等著你開口,可你

    倒像個老太爺似的,現在又拿這話來敷衍為娘……」

    「不是地!娘……」楊秋池雙手晃了晃,卻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當初宋芸兒拒絕楊秋池,是因為不願意堵住柳若冰嫁給楊秋池的那條路。因為他們兩是師徒,按照封建禮教,這師徒等同母女,不可能同嫁一夫的。

    楊母瞪著眼睛盯著楊秋池,等他解釋。可楊秋池沒辦法解釋的,只好又使出了那一招:踢皮球。

    楊秋池雙手一攤:「既然娘你不相信我的話,那這樣吧,只要芸兒答應嫁給我,我就馬上納她過門,好不好?」

    楊母笑了:「呵呵,好,不用芸兒答應,這種事情。我們父母商量定了就行了。這次我們進京,繞個彎,去一趟寧國府,我算了路程,放心吧,來得及地。」

    楊秋池奇道:「娘,咱們去寧國府幹甚麼?」

    「嗨!你這孩子傻了嗎?去寧國府幹甚麼,去向芸兒的爹娘給你提親啊!」

    啊?楊秋池這才知道。原來楊母一切都已經想好了,宋芸兒跟隨自己一年多,楊秋池原先只是當她是妹妹,後來日久生情,尤其是幾次生死與共之後,芸兒成了她心頭肉一般,割捨不下的了,所以心裡倒很想把宋芸兒娶過門地。

    不過。兩人能不能成,關鍵還得看柳若冰。柳若冰的問題不解決,依宋芸兒的性格,她絕不會不顧師父嫁給自己地。

    楊秋池知道這結果,所以,也不和楊母解釋,當然也解釋不清楚,便道:「那好,只要他們同意將芸兒嫁到我們家做妾室,芸兒自己也同意。那我當然沒話說。」

    楊母笑著問馮小雪:「小雪。你認為呢?」

    馮小雪笑道:「夫君說得也有道理,這種事情一廂情願可不成,要是芸兒他們家同意了,芸兒對夫君那麼好,小雪當然一萬個願意夫君娶她過門的。」

    「那就好。就這麼定了。」楊母喜孜孜道。

    第二天,楊秋池托付白夫人母女照顧秦芷慧和宋晴之後,一家人在雲露五百重裝鐵甲騎兵和楊秋池的兩百護衛隊護衛下,浩浩蕩蕩出發了。

    路上,楊母將商談結果悄悄告訴了雲露,雲露自然是歡喜無比。兩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怎麼給皇上說。雲露這次是打定了主意,軟磨硬泡也要讓父皇答應自己嫁給楊秋池。

    楊母沒有將提親的事情給宋芸兒說,因為她相信自己眼睛的判斷,認為這件事是十拿九穩地。

    緊趕慢趕,數日後。他們終於趕到了寧國府。

    宋芸兒的爹現在已經是寧國府地知府了。得知楊秋池他們來了,大喜過望。老早就帶著妻妾、宋晴的娘宋夫人,還有衙門佐官在城外十里長亭等候了。跟迎接欽差大臣似的。

    宋芸兒老遠就看見十里長亭前面站著的爹娘,跳下馬車,小燕子一般飛到了宋知府和韓氏面前:「爹!娘!」欣喜地撲進了娘韓氏的懷裡。

    韓氏摟著女兒,眼圈都濕潤了。宋知府捋著山羊鬍子,笑呵呵望著大半年沒見的女兒。

    這時候,楊秋池地隊伍趕到了。下了馬車,帶著楊母和馮小雪走了過來。

    宋知府躬身結結巴巴道:「卑職參,參見楊爵爺。」

    楊秋池搶步上前,急忙還禮:「伯父,您老這等見外,倒令小侄汗顏了!」

    宋知府呵呵笑了,又與楊母、柳若冰等人見了禮。飲了洗塵酒,這才迎進城來到知府衙門。

    當晚,在楊秋池的要求下,宋知府只設了家宴給楊秋池等人接風洗塵。

    酒宴之後,兩家人在內衙客廳說話。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當然也抱著孩子在一起說話。

    楊母吩咐將早已準備好的聘禮抬了進來。雖然只是納妾,按規矩是不用行聘禮的,但楊母知道宋芸兒對自己兒子來說可不是一般人,特意參照娶媳婦的規矩,正式下聘禮。然後鄭重其事將婚書遞上。

    這一天是宋知府和韓氏早就企盼的,兩人笑逐顏開,連連點頭稱好。

    果然如己所願,楊母也笑得合不攏嘴。

    不料,宋芸兒漲紅著臉,對宋知府和韓氏道:「爹、娘,女兒還不能嫁給秋池哥哥。」

    「為什麼?」宋知府、韓氏還有楊母都驚呆了,齊聲問道。

    宋芸兒轉身看了看柳若冰,見她也呆在那裡,宋芸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一跺腳:「反正我不嫁!」轉過身跑進了內堂。
第二卷 第414章 塵封的往事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韓氏見楊母很是尷尬,忙道:「親家母,您別著急,我去問問芸兒究竟怎麼回事。」

    柳若冰搶先說道:「還是我去吧,我知道她為什麼。」

    韓氏感激地點點頭。

    柳若冰將兒子交給丫環霜兒和雪兒兩姐妹,匆匆來到後堂,沒找到宋芸兒,沿途找去,走過月亮門,進了後花園,這才一眼看見宋芸兒正靠在後花園的涼廳欄杆上。

    柳若冰走了過去:「芸兒,師父知道你這都是為了師父……這又何苦呢……」

    剛才那個決定,是當著眾人的面說的,尤其是當著楊母,這次拒婚,一旦傷了老太太的面子,恐怕就會讓自己失去以後再嫁給楊秋池的機會,宋芸兒當然清楚這一點,可是她沒有選擇。

    儘管如此,她內心深處卻十分傷心,此刻聽到柳若冰柔聲寬慰,頓時悲從中生,撲進柳若冰的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

    柳若冰輕輕撫摸著宋芸兒的秀髮,等她稍稍好一些了之後,這才說道:「芸兒,你知道嗎,你這樣做,其實是在逼師父走。」

    宋芸兒一驚,抹了抹眼淚:「不,師父,你要帶孩子走的話,秋池哥哥會發瘋的。我知道的。你一定不要再離開了,如果你離開,我不知道秋池哥哥會做出什麼來。」

    柳若冰道:「傻孩子,你不知道你在秋池心中有多重要嗎?你不肯嫁給他,一樣會讓他發瘋的。」

    「不,不會的。因為我和他還沒孩子。」宋芸兒搖了搖頭,哭泣著說道,「可師父你和秋池哥哥已經有了孩子,我要嫁給他,師父你就永遠不能嫁給他了,那你們的孩子怎麼辦?等他大了,讓他怎麼面對秋池哥哥,父子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認嗎?讓他走到哪裡都因為不知道父親是誰而抬不起頭來嗎?」

    宋芸兒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似地。柳若冰聽了這話,頓時也呆了。看來,自己和楊秋池想得還太簡單,這些事情,反倒是宋芸兒都替他們想到了。正所謂旁觀者清。

    正在這時,就聽到一聲長歎,兩人一驚,轉頭望去。只見遠處後花園的月亮門邊,站著宋知府和韓氏,剛才那聲歎息,正是宋知府發出的。

    宋知府和韓氏擔心女兒,向楊母告了罪之後,也一路尋來,在後花園的月亮門邊,看見了遠處柳若冰和宋芸兒正在說話,在這靜靜的後花園裡,兩人說話聲比較大。遠遠傳來,宋知府和韓氏已經聽了個一清二楚,這才知道,原來她們師徒都愛上了楊秋池,而柳若冰的那個孩子。就是楊秋池的,宋芸兒為了師父,才不願意嫁給楊秋池。

    柳若冰這一驚非同小可,如果孩子的身世之謎一旦傳出去,種種後果,她簡直不敢設想。頓時全身一片冰涼,身子輕輕顫抖,呆在了那裡。

    宋芸兒當然也知道這後果,也感覺到了柳若冰地顫抖,不由得抓緊了柳若冰。生怕她支撐不住倒下。好在聽到的是自己的爹娘。希望他們能守口如瓶。

    宋芸兒急聲道:「爹!娘!您們……」這話卻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宋知府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一切都是報應!事到如今。我,我還隱瞞什麼呢……」高聲道:「芸兒,若冰,你,你們隨我到,到客廳,我,我有件事要說。」轉身往回走。

    柳若冰聽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有些奇怪,現在事情已經洩露,只能聽天由命了。

    宋芸兒急忙追了上去:「爹!你聽我解釋……」

    宋知府搖了搖頭:「不,不用說,爹,爹都明白,你們先隨我回去,我有件事要,要告訴你們。等你們聽,聽了這事,就,就明白了。」

    宋芸兒聽她父親說的鄭重,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也有些好奇,和柳若冰對視了一眼,都是一樣的疑惑。

    四人回到客廳坐下。楊母等人見宋知府回來之後神情凝重,不知為何,都不說話,靜靜地望著他。

    宋知府又是一聲長歎,慢慢說道:「有,有件事情我必須說了,這件事在,在我心中隱藏了很多年,如果再不說,不,不僅對不起若冰的娘,也對不起若冰。」

    大家一聽,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宋知府眼望著天花板,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之中,回憶起往事,她地話語竟然不太結巴了,「早年間,我,我還沒考中進士之前,有媒人向我爹娘提了一門親事,那,那女子生的非常俊俏,四鄉八里的都聞名,只是家很窮。那女子名叫柳紅瑤」

    柳若冰身子輕輕一顫,抬起頭來,驚詫地望著宋知府。

    宋知府慢慢續道:「見了那女子之後,人,人真的很漂亮,所以我爹娘也就同意了。成,成親之後第二年,也就是洪武十一年七月初八亥時,我娘子生了個女孩,因,因為女兒右胳膊下有顆米粒大小的黑痣,我就給女兒起了個小名叫,叫『點點』。」

    柳若冰輕輕啊了一聲,臉色煞白,望著宋知府。

    楊秋池也是驚呼了一聲,彷彿明白了什麼,望著柳若冰。

    宋知府並沒有看他們,依舊仰著頭回憶著:「沒,沒想到那年的一天夜裡,家裡失火,我抱著女兒跑了出去,再衝回來救我娘子的時候,她已經,已經全身都著了火了。雖然將她救了出來,整張臉都,都燒壞了,一隻耳朵也被燒掉了。

    柳若冰聽到這裡,又是輕輕啊了一聲,怔怔地望著宋知府。

    宋知府續道:「從那以後,鎮上的人叫她。叫她是鬼,小孩子見了要用石頭打她。後來,我考中了進士,要做官了。我爹娘就,就逼我休妻,說這樣的醜八怪是出不了檯面的。爹娘地命令我不敢違抗,雖然心裡可憐我娘子,還是寫了。寫了一封休書。」

    說到這裡,宋知府話語哽咽了,慢慢低下了頭,悲聲續道:「我,我娘子拿著休書哭了一晚上。我覺得很愧疚,就偷偷從帳房裡拿了一些銀子,包了一包給她,還。還把我從小一直帶在身上的長,長命鎖也給了她。沒想到,第二天我醒來,我娘子已經,已經帶著我的女兒走了,那包銀子原封不動還放在桌上。只帶走了我的長命鎖。從那以後,我,我就再沒見到我娘子……」

    柳若冰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那長命鎖……是什麼樣的?」

    「是,是一塊白玉做地小鎖,因為我屬小龍。所以白玉正面刻,刻了一條小蛇,背面寫著『至正十六年二月十六卯時水牛生』」

    「啊!」這下子,柳若冰、宋芸兒、韓氏三人都驚叫了一聲,宋芸兒顫聲道:「爹。這不是您的生辰八字嗎?」

    宋知府點點頭:「這是我出生的時候,你奶奶叫,叫玉匠給我做地。因為我小時候體弱多病,你爺爺就給我取了個小名叫,叫『水牛』,希望我長得跟水牛似的強壯。嘿嘿,沒想到,你爹長到這歲數,還是瘦得跟,跟猴似的。」

    柳若冰眼望著宋知府。慢慢從脖頸掏出一個白玉地小鎖,看了一眼。顫聲道:「你……你就是我爹?」

    宋知府點點頭,含著淚對柳若冰道:「孩子,我……我對不起你娘兩。」

    這下子,不僅宋芸兒和韓氏驚呼了一聲,連楊母、馮小雪等人都驚呼了出來。

    只有楊秋池沒有在驚訝,其實,宋知府說出他女兒腋下有顆米粒大的黑痣的時候,楊秋池就已經猜到,柳若冰很可能就是宋知府的女兒。

    因為楊秋池和柳若冰兩人雲雨的時候,曾經看見過她腋下這顆米粒大小地黑痣。而當宋知府說出那個小鎖的形狀和刻地字之後,與自己在柳若冰脖頸上看見的那個小小的玉鎖完全相同,楊秋池便已確信無疑。

    以前他就很奇怪,為什麼宋知府(那時候的宋知縣)五六十歲了,而他的大女兒宋芸兒才十四五歲,現在明白了,原來,宋知府還有一個前妻,一個因為家庭貧窮,生得又是女兒,還被大火毀了容的可憐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柳若冰的娘。

    宋知府在柳若冰母女最需要他地時候,迫於父母的命令,不得不休了柳若冰的母親,她母親最後淒涼地死去。

    宋知府長歎了一聲,捶了捶腦袋,痛苦地說道:「我對不起,對不起你們娘兩,我雖然不敢反抗我爹,但我外出做官之後,就,就一直沒再娶妻,我爹娘怎麼逼都不行。十多年之後,我爹病死了,臨死之前,拉著我的手跟我說,說對不起我,要我去找你們娘兩。後來我才去你娘的老家找,找過你們,才知道……你娘在回去幾年後就病死了……你也被,被一個雲遊地道姑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聽到這裡,柳若冰已經眼淚簌簌而下:「那是我師父,師父私下裡教我武藝,那時候我五歲,半年後,娘生了一場大病,臨死的時候,她就把這長命鎖取了下來掛在我脖頸上,然後一直念著『點點』……『點點』……,『水牛』……『水牛』……,一直到她嚥氣……」

    「唉~!」宋知府長歎一聲,老淚縱橫,「那時候,你來找我,要,要收芸兒為徒,是你娘告訴你的嗎?」

    柳若冰搖搖頭,抽泣著說道:「不是,是我師父臨終前告訴我,說你的女兒很有天份,讓我來看看,如果行的話,就收為徒,好把我們這一派武學傳下去。想必是我師父從我娘那裡知道了真相,才指點我來找你,但又怕你不認。所以沒把全部真相告訴我。」

    宋知府點點頭:「難怪……那年你來說要收芸兒做徒弟,我一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我女兒『點點』——你長得和你娘一模一樣……」

    柳若冰抬起淚眼,哭著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認我?」

    「我不敢……」宋知府低著頭,「我,我對不起你娘,你武功那麼高……我以為是你娘叫你來,來找我報仇的。我害怕你殺了我,傷了芸兒她們……,現在,如果我再不說,說出這事來,要害你走當年你娘走地路,也會害了芸兒,我,我不能一錯再錯……好了,孩子,你要為你娘報仇的話,就動手吧。我做錯了那件事,早,早就該死了,只求你饒了你韓姨她們母女……」

    宋知府說罷,閉上雙目等死。
第二卷 第415章 終成眷屬


    柳若冰泣不成聲:「報仇……?你……是我爹啊!就算你對不起我們娘兩,在我們最需要你的時候……拋棄了我們,可我娘並沒有忌恨你,要不然,也不會在死的時候,還在呼喊著你的小名……,我以前是很恨你,恨你無情無義拋棄了我們母女……可你……可你總是我爹啊!我……我會殺了自己的親爹嗎?」

    「謝謝你,孩子。」宋知府擦了擦眼角燈火的淚花,山羊鬍子抖動著,「是……是我想得太多,後來我明白了,你們母女離開的時候,你才幾個月大,所以你並沒有認出我來,這才放心下來,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也更不敢認你,不敢帶你回老家,生怕老家的人認出你來。我對不起你們娘兩,害得你娘慘死,我始終怕你知道了真相,會下手報復,不過,我一直都把你當女兒一樣疼愛啊……」

    柳若冰微微點頭,以前他不明白為什麼宋知府對自己那麼好,還以為是感激自己教宋芸兒的武功,現在才知道,那一切都來源於默默的父愛。

    她抽泣著說:「我問過我娘,我爹是誰,娘不說,後來我問我師父,我師父一直到死也不說,我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了,沒想到,我在爹爹身邊那麼多年,居然不知道爹爹就在身邊……」

    她心中無限悲涼,悲痛之餘,猛然想起方才宋芸兒也說過,如果自己與楊秋池的兒子也就這麼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自己的悲劇豈不是要在兒子身上重演嗎。

    柳若冰抬起淚眼,望著楊秋池,一時間心亂如麻。

    楊秋池明白了,柳若冰的家庭也是那麼地不幸,難怪,她性格那樣的孤僻,也難怪,她知道不能與自己雙宿雙飛之後。寧願要一個自己的孩子,相依為命終老一生,原來,柳若冰的娘以前就是這樣帶著她生活的。

    楊秋池走到柳若冰身邊坐下,拉住了燈~!火,一.劍她的手,柳若冰情不自禁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柳若冰與楊秋池的親密,楊母和馮小雪看了並沒有多少奇怪。彷彿都是情理中地事情似的,兩人跟著落下了同情的淚水。

    聽到柳若冰哭,霜兒抱著的小少爺也哇哇大哭起來,柳若冰放開了楊秋池,從霜兒手裡接過孩子,摟在懷裡一邊哭泣著一邊哄著兒子。

    一屋子人,雲露、霜兒、雪兒、紅綾都在陪著掉眼淚,只有宋芸兒睜大了眼睛,又是驚訝又是歡喜。她沒有柳若冰那種父女相見不相識的感受,也沒有父親宋知府那種內疚慚愧的感覺。她心中更多的是喜悅。

    宋芸兒也跑了過去,坐在柳若冰身邊,叫道:「姐姐師父!原來你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太好了!姐姐師父!」

    柳若冰不由得破涕為笑:「什麼……什麼姐姐師父,你亂叫什麼……」

    宋芸兒摟著柳若冰地胳膊:「你雖然是我師父,不過。因為你最前是我親姐姐,所以,我就叫你姐姐師父了。」

    楊秋池也咧著嘴笑了,問題已經迎刃而解:既然柳若冰與宋芸兒是親姐妹,姐姐教妹妹武功,怎麼都算不得是師徒了。她們以前的師徒關係,也就因為親姐妹關係而自動解除了。由於她們兩是親姐妹,按照大明律,當然可以同時嫁給自己。

    自己苦苦尋找解決的辦法,沒想到。這問題原本就不存在,只是大家都被表面現象所迷惑了。看來,冥冥中一切皆有天意。想到這裡,楊秋池不由有些好笑,自己這個現代法醫,也開始有些相信宿命論了。

    楊母眼含淚花,笑著說:「現在父女相認,真是太好了!現在這門親事,總不會有問題了吧?」

    宋芸兒羞紅了臉,急聲道:「不不,還有一個問題!」

    眾人都很奇怪地看著她,心想這丫頭事還真多。

    宋芸兒拉著柳若冰的手,低聲對柳若冰道:「姐姐師父,你和我哥的關係應該說了吧?總不能再讓孩子也經歷你的痛苦!」

    柳若冰身子一震,宋芸兒這句話深深地讓她感到了震撼,自己可以不要夫君,但孩子不能不要他爹爹,再則說,經歷了這一系列的變故和生與死的考驗,她已經深深地知道,自己再也離不開楊秋池了。

    柳若冰抬起淚眼,望著楊秋池。望見了他眼神中的無限愛戀,望見了他對自己濃濃的柔情,柳若冰回過頭來,堅定地向宋芸兒道:「我自己說。」

    柳若冰愛憐地看了一眼懷裡地孩子,抬起頭來,對宋知府道:「爹~!這孩子是女兒和秋池的,女兒也要……也要嫁給秋池……」

    「好~!」柳若冰那一聲爹,喚得宋知府又是老淚縱橫,只是,這一次是欣喜的淚水,「好!爹答應了,你和芸兒你們兩,都嫁給秋池~!」

    楊秋池大喜,望了柳若冰和宋芸兒一眼,三人站起身,撩衣袍跪倒在地,給宋知府和楊母磕了三個頭。兩人急忙將他們攙扶起來。

    柳若冰滿心歡喜,抱著孩子,對楊母道:「

    太夫人,對不起,若冰沒有說實話,隱瞞了這孩子的身份…

    楊母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與馮小雪互視了一眼,楊母從柳若冰懷裡接過嬰兒,看著孩子虎頭虎腦的精神勁,笑呵呵道:「你們來地那一天,紅綾就已經悄悄將這件事告訴我們了,我們已經知道,這是我們楊家的血肉,呵呵。所以,我們才想著法要留你下來呢!現在好了,我的小孫子可以名正言順繼承我們楊家的宗祀了,呵呵。

    哈,原來紅綾是個小內奸。這俏丫頭冰雪聰明,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她呢,楊秋池和柳若冰欣喜地望向紅綾,也幸虧這小丫頭聰明,悄悄告訴了楊母和馮小雪,用感情留人,到底見了成效。

    紅綾臉都紅了,福了一禮:「對不起。老爺~!柳前……,不,四奶奶。」

    按照入門先後,馮小雪是大太太,秦芷慧是二奶奶,宋晴是三奶奶,柳若冰和宋芸兒同時進門,按照歲數。分別是四奶奶和五奶奶。白素梅還沒過門,還不能算。

    「我瞧瞧,我瞧瞧,」宋知府笑呵呵接過孩子:「看看我的胖外孫,嘿嘿,還真精神哦!好好,將來一定有出息!」

    當下,楊母又補了一份聘禮和婚書,正式簽了文契,柳若冰和宋芸兒這才算是過門了。

    堂堂鎮遠伯娶親。寧國府知府嫁閨女,當然要大張旗鼓辦一場地。

    第二天,正式婚慶,與當年娶秦芷慧一樣,除了拜天地之外。其餘地六禮都是依足了規矩的。宋知府對柳若冰充滿愧疚,不僅答應了她依舊跟著她娘姓「柳」,還想著法在婚慶上彌補,另外,宋芸兒是宋知府最疼愛的孩子,兩個閨女一起嫁。當然更是熱鬧。整個寧國府籠罩在一片喜氣之中。

    寧國府的人都知道了,宋知府以前失散的女兒找回來了,和原來地千金小姐嫁給了當年在保寧府偵破建文餘黨大案的那個牢頭管監(人家現在是鎮遠伯了),前來慶賀地那又是絡繹不絕,賀禮都堆成了小山。

    這一次的喜酒。楊秋池又被灌了個酪酊大醉。扶著進了洞房。

    今晚進的洞房當然是宋芸兒的。

    進了喜氣洋洋花燭閃爍的洞房裡,楊秋池有些清醒了。一眼看見宋芸兒穿的大紅鳳冠霞帔。蓋著紅頭巾,正坐在床邊。

    楊秋池心裡樂開了花,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尾巴,從今以後,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今天太高興,這酒喝得太多,楊秋池感到頭暈腦脹地,他努力讓自己的雙腳不亂拐,一步一步走到了宋芸兒面前,彎下腰:「芸兒,我來了!」

    宋芸兒嗯了一聲,嬌嗔道:「你再不揭蓋頭,我可自己揭了,一個人坐在這裡悶都悶死了!」

    「呵呵!」楊秋池樂了,抓住蓋頭一角,輕輕掀了起來,露出宋芸兒紅撲撲俏麗的臉蛋。

    「我的芸兒真美!」楊秋池由衷地讚道。

    宋芸兒仰起俏臉,眼睛亮閃閃望著他,站起身來,輕聲喚道:「哥~!」心中愛極,情不自禁依偎在了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一手摟著她的小蠻腰,一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芸兒,當初在恩陽鎮,我要吻你,你怎麼不給我呢?」

    宋芸兒嘻嘻一笑:「你那是春藥逼的,不是你自願的,我才不要呢!」

    「那我現在要吻你,你願意嗎?」楊秋池望著宋芸兒嬌艷欲滴的紅唇,心旌搖曳。

    「嗯~!」宋芸兒嬌羞無限,仰起臉,慢慢合上雙眼,獻上了紅唇。

    楊秋池地嘴輕輕觸碰了一下宋芸兒的紅唇,她身子一顫,沒有睜眼。楊秋池又碰了一下。宋芸兒再也忍不住,雙手摟住了楊秋池的脖頸,主動吻上了楊秋池的唇。

    兩人深吻著,彷彿要把無限的愛戀都化在這深深地一吻之中。

    楊秋池的魔爪輕輕解開了宋芸兒的衣襟,伸進去,終於抓住了宋芸兒圓鼓鼓高聳的酥乳。

    宋芸兒嚶嚀一聲,顫聲喚道:「哥~!」全身像被抽了筋骨一般,癱軟在了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橫放在鴛鴦錦被上,手忙腳亂解開了兩人的衣袍,上了床,將她白脂羊羔般地玉體摟進了懷裡,隨手放下了粉紅羅帳。

    洞房的香案上,那一對紅燭的火花,歡快地跳躍著。

    …………
第二卷 第416章 指揮使紀綱


    元宵節的前一天,楊秋池一行終於趕到了京城。

    這天天氣甚好。楊秋池的老朋友京城應天府府尹顧大人、賈翰林、錦衣衛的馬渡,牛大海等人早就擺了一罈好酒,帶著十多頂官轎,在京城十里長亭等候了。另外,還有禮部尚書李大人和工部尚書龔大人也親臨迎接。

    雖然六部尚書是正二品,但楊秋池是鎮遠伯,那是超品,再說了,楊秋池是皇上御旨邀請到京城共度元宵節的。禮部當然要出面了。這工部出面卻主要是為了與楊秋池辦理交接。

    皇上明成祖在封賞楊秋池為鎮遠伯的時候,就已經下旨工部,撥公款在京城給楊秋池建造伯爵府。這伯爵府已經在一個月之前建成。

    好友相見,分外眼紅,在十里長亭將一大罈陳年老窖喝了個底朝天,這才上了官轎迎進京城。在工部尚書龔大人引領下,來到了楊秋池在京城的新家。

    楊秋池下了官轎,抬眼一望,呵!好一座威武雄壯的豪門大宅!

    大門兩邊兩個石獅子威武雄壯,數十級的台階顯得大門格外的威嚴。大門上張燈結綵,橫樑上方掛著一幅黑底金字大匾,上面用隸書寫著「御賜鎮遠伯楊府」七個餾金大字,閃閃生輝。

    楊秋池摸著下巴得意洋洋欣賞著,這皇帝對自己還真不錯,送了自己這麼大一棟宅子,這麼說來,不太像要對自己「兔死狗烹」的樣子。不由心中略定。

    楊母等人也下了轎,見這府邸雄偉大氣。都很高興。

    楊秋池出來乍到,需要先安頓家裡,好在楊府裡的家用建造時就已經購置得一應俱全。立即可以入住。禮部尚書李大人等人送到楊府門口,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送走幾位老朋友之後,楊秋池一家人進了新家。

    臨時負責管理楊府的是工部一位從五品員外郎關大人。領著楊秋池等人將偌大地楊府視察了一遍。這是皇上御賜的,有句話叫「再大的大款也大不過公款」,既然是國家的錢,這工部用起來也就不心疼了,楊府佔地之寬廣,裝飾之豪華,佈局之精美,構思之精巧,比武昌地家可要強得太多了。

    視察完畢。辦理了交接。關大人帶著管理人員告辭走了。

    這楊府太大了。馮小雪主持分派了楊母、自己和各個姨娘的院落,當然,還有楊秋池自己的辦公書房。好在這一次楊母帶足了使喚丫環僕人。一切也就按部就班進行,各自處理得井井有條。

    雲露是清溪公主,在京城有自己的公主甲第,但馮小雪還是在楊府裡給她預備了一套。

    由於第二天就是元宵節,時間不多了。禮部尚書李大人已經安排了禮部負責言禮的官員,親自登門,給楊母等人教授了有關禮儀。

    傍晚。宮裡來了太監,宣旨讓楊秋池第二天一早先帶著楊母、馮小雪上早朝晉見。

    當晚,柳若冰和楊秋池、宋芸兒三人對第二天可能發生的事情作了預測,擬定了應急方案,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三人商定,由於柳若冰和宋芸兒沒有聖宣召,進不了金鑾殿。只能在朝門外等候。如果楊秋池上朝有危險,就使用他的霹靂彈(七七式手槍)。這霹靂彈的威力柳若冰和宋芸兒都見識過,知道世間無人能敵。而皇上他們不知道楊秋池有這件秘密武器。發現不對,首先當場擊斃李公公等在一側的高手,立即制住皇上,這樣就能鎮住其他人。

    柳若冰她們在朝門外聽到這霹靂彈的巨響,立即往裡衝殺,接應楊秋池他們,挾持皇上逃出京城,設法逃到海外。有柳若冰這等絕世高手在,又有皇上作人質,要平安離開,卻也不是太大地問題。

    這時,門房來報,說錦衣衛副千戶馬渡、牛大海前來拜訪。

    楊秋池有些奇怪,這兩人這時候來幹什麼。在大廳迎請他們兩位進來之後,寒暄了幾句,這兩人都是直性子,又是以兄弟相稱,也不見外,馬渡開門見山問道:「兄弟,我二人想來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拜見指揮使紀綱紀大人呢?」

    楊秋池一愣,他前世就是個書獃子,後來雖然當了大官,卻一直都是忙著到處破案,從沒正式經歷過官場,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個……紀大人沒有召見我的意思啊。」

    馬渡和牛大海相視一笑,馬渡道:「我們就猜到了你會這樣回答。兄弟啊,照你這脾氣,今後在京城可怎麼混哦?」

    牛大海也道:「是啊,兄弟,我們兩就是擔心你性子太直,所以才深夜來找你。你是紀大人的特使,你到了京城不去見他,這說得過去嗎?不要說紀大人了,就是咱們兄弟在這裡,你來了不言語一聲,恐怕也不行吧?」

    楊秋池撓了撓頭,有些尷尬:「我想著反正明天上朝或者過元宵節,那還不會見著嗎?」看見馬渡和牛大海兩人苦笑,楊秋池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急忙說道:「那今晚上我去拜訪紀大人吧。」

    馬渡一拍大腿:「這就對了!」

    兩人隨即將紀綱地性格愛好都給楊秋池細細說了,楊秋池得知這紀綱最喜歡的就是錢財,倒是舒了口氣,要別的沒有,要錢財他現在可有的是。立即吩咐準備了一份厚重的禮物。

    楊秋池對這金磚開道地重要性,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相信,有了雄厚的財力作後盾,這當官也就無往而不利了。所以他這次前來,帶足了用來打點地金銀珠寶。

    送給指揮使紀綱的這禮單一開出來,馬渡和牛大海兩人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舌頭伸出來老長,半天都縮不回去——他們兩知道楊秋池有錢,但還不知道這麼有錢。

    楊秋池到後堂把這件事與柳若冰、宋芸兒說了,兩人一分析,既然是皇上下聖旨召見,沒見到皇上之前,紀綱倒不會動手,所以今晚上應該沒有危險,不過柳若冰和宋芸兒還是不放心,要假扮隨從前往。

    在馬渡和牛大海的陪同下,楊秋池乘官轎帶著護衛隊來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府邸。這種私人會見,別人不宜參與,所以到了之後,馬渡和牛大海便告辭回去了。

    楊秋池將拜貼和禮單呈上之後,只等了片刻,紀府大門大開,將楊秋池等人讓了進去。徑直來到客廳,奉上香茶。柳若冰和宋芸兒扮成親兵隨從,站在楊秋池身後。那幾擔禮物,擺在客廳正中。

    不一會,一名跟班長隨高聲唱道:「最揮使紀綱紀大人到-!」

    隨即,後堂傳來爽朗的笑聲:「楊大人,你可來了!」轉過屏風,一個濃眉大眼的魁梧大漢走進了客廳。

    楊秋池心裡微覺奇怪,這紀綱一代梟雄,長得還是相貌堂堂的。急忙起身,躬身施禮:「卑職楊秋池,參見指揮使大人。」

    紀綱哈哈大笑,走到楊秋池身前,一手抓住他一隻胳膊,另一隻手使勁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嗯-!身子骨挺結實,是一塊干咱們錦衣衛的好料啊!」掃了一眼客廳中那幾擔禮物,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地微笑,又重重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秋池,以後都是自家兄弟,這些俗禮以後就免了吧。哈哈哈,請坐。」

    見了這份厚禮,紀綱對楊秋池直呼其名,顯然是要表現出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人,楊秋池嘿嘿一笑:「多謝紀大人。」撩衣袍坐下。被紀綱拍的肩膀處痛得他暗自一裂嘴。

    紀綱行武出身,自幼習武,騎馬射箭樣樣在行。靖難之役中,紀綱主動投入朱棣軍中,擔任朱棣的侍衛親兵。此後諸多戰役,紀綱跟隨在朱棣身邊,曾經以作戰孿猛著稱。

    所以紀綱這一巴掌,差點把楊秋池拍散架了,幸虧跟著宋芸兒練了多半年的內功,這身子骨結實多了,要不然,還不得當場出醜。

    柳若冰和宋芸兒倒是看在眼裡,只是沒看出紀綱顯露出什麼殺機,也就不動聲色。

    紀綱望了一眼楊秋池身後的柳若冰和宋芸兒,呵呵笑道:「秋池啊,你身後兩位小妾,站著挺累的,也請他們坐下吧。」

    楊秋池吃了一驚,隨即馬上明白,肯定是自己那兩百名護衛隊裡,埋伏得有紀綱的內線。

    這其實不用腦袋都能想得到,紀綱何許人也?專門收集情報的特務機關總頭頭!給了自己指揮使特使這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要職位,還有先斬後奏的特權,當然要安排幾條內線,對自己進行嚴密控制,以防不測。

    只是不知道埋伏在自己身邊的這內線是誰,估計人數不少。幸虧自己一直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否則,恐怕早就被米西掉了。
第二卷 第417章 早朝


    楊秋池不由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叫柳若冰和宋芸兒坐在了自己的下首。陪著笑臉道:「紀大人,卑職這兩個小妾略通武藝,作為卑職的貼身護衛,所以走到哪都跟著。」

    紀綱呵呵一笑,盯著楊秋池:「略通武藝?嘿嘿,兄弟你也太謙虛了吧,鎮遠州清溪縣建文老巢一戰,所向披靡,殺敵無數,年寶玉則神山金頂擊斃朵甘第一高手帝洛法王,這等手段,只怕不是略通武藝能形容的吧?」

    楊秋池又是大吃了一驚,根據當時的情況,這些消息護衛應該不知道,想必紀綱是通過對俘虜的人詳加審訊查出來的。真正擊斃帝洛的是自己的七七式手槍,但當時只有他們四個加小黑狗,但腦袋是宋芸兒砍下來的,也是她向外面叫嚷的,由於自己不會武,所以這帳就算在她們兩身上了。

    看來,自己沒有什麼大動作能逃過這紀綱的眼睛。楊秋池更覺得渾身發寒。

    紀綱又笑道:「你那麼多貼身護衛不帶,只帶兩個小妾,呵呵,你是擔心我和皇上鳥盡弓藏嗎?呵呵,你這太也多慮了。哈哈哈。」

    這小子是不是在我嘴邊也放了竊聽器哦,楊秋池禁不住這樣想道,不過,這也真的是很明顯的事情,紀綱既然知道柳若冰和宋芸兒都是自己的妾室,而且武藝高強,那些護衛都是皇上和紀綱派來地。不帶他們而帶小妾,其中的目的,只要長著腦袋,大概也都會知道。

    紀綱看出了楊秋池的尷尬,呵呵一笑,擺擺手:「好了,這些不說了。兄弟啊,皇上非常看重你,當然,本官也是這樣。你只要像以往那樣盡心竭力輔佐皇上。現在天下太平,倒也不用你征戰四海,但如能保一方平安,尤其是咱們京師一地,那也是無量功德,也算為皇上分了憂愁了。」

    楊秋池連連稱是。

    紀綱道:「咱們兄弟來日方長。你明天一早還要上朝,下午還要參加皇上的元宵節賞燈。我也不留你了。咱們快人快語,回去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可別丟了咱們錦衣衛的臉才好。」

    楊秋池急忙起身,深深一禮:「卑職感謝紀大人栽培。一定盡心竭力,以報聖恩。」

    離開了紀府。楊秋池這才發覺,自己已經一頭的冷汗。柳若冰和宋芸兒也覺得這紀綱端是十分的利害。三人一琢磨,還真弄不明白這紀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雖然紀綱說皇上並沒有鳥盡弓藏的意思,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回到楊府,第二天一早就要上朝見皇上,柳若冰、宋芸兒和楊秋池三人又商量了一番。想好了對策,這才放心散了。

    雖說希望好好休息,可想著第二天就要見皇上,不知道是福是禍,楊秋池一家人也都沒睡好。

    第二天四更。還一片漆黑,楊秋池一家人就起了床。穿戴整齊,柳若冰和宋芸兒依舊假扮隨從,出了楊府大門,行走在冰冷地黑夜裡,乘著官轎來到了皇宮。穿過東華門,來到九卿房,等候上朝。

    房裡已經聚集了眾多等著上朝的朝廷官員。柳若冰和宋芸兒是隨從,進不了東華門的,只能在門外等候。

    這房裡掛著數十盞燈籠,倒也十分的亮堂。眾多人中,人頭攢動,卻也看不清楚,楊秋池只認識禮部尚書李大人、工部尚書龔大人和應天府府尹顧大人。楊秋池其他的朋友的級別都太低了,還不夠格上朝。

    李大人、龔大人和顧大人上前與楊秋池見了禮,其他人聽說楊秋池就是破案如神地鎮遠伯,也都上來相見。

    京城做官就是講究一團和氣,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山不轉水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轉到你這裡來了。雖說京城裡王侯將相數不勝數,公侯伯一大堆,楊秋池目前還真排不上什麼號,不過楊秋池年輕輕就當了超品的伯爵,誰知道他今後還會當什麼樣地高官呢。所以這見面打哈哈的表面文章那是都要做的。

    楊秋池到底年輕,別人三句好聽的一說,馬上當成自己好朋友一般,所以大家很快也就熟悉了。

    正忙碌間,忽聽到一聲「秋池兄弟,嘿嘿,你倒挺早啊!」一個魁梧大漢走了進來,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眾人紛紛讓道。楊秋池急忙躬身施禮:「卑職見過紀大人。」

    紀綱笑呵呵走上前,又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嗯,兄弟很不錯

    這上早朝就得拿出兄弟這份精神才行。你們說對吧?」

    一眾人等紛紛附和。

    紀綱和楊秋池兩人坐下說了一會閒話,卯時,終於等到上朝了。

    眾官員穿過寬闊的大殿廣場,來到謹身殿,這是早朝地地方,按照官品大小魚貫而入,分文武兩廂站立。

    楊秋池是外官,朝廷上沒有他的位置,他是奉旨晉見,所以帶著楊母、馮小雪在謹身殿外等候。

    候了良久,這才聽到宦官尖銳的聲音叫道:「皇上口諭,宣鎮遠伯楊秋池攜太夫人、夫人晉見~!」

    楊秋池抖了抖衣袖,帶著楊母、馮小雪進了大殿。按照禮部所授禮儀,行一拜三叩之禮。口稱萬歲。

    停了片刻,並沒有聽到明成祖的聲音,楊秋池微微抬起頭望了一眼,只見朦朧之中,明成祖朱棣身材高大,面貌看不太清楚,好像是張馬臉,陰沉沉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不由心中忐忑。

    這時,就見一旁的一位太監手拿金黃色卷軸,高聲念了一道聖旨,一番文縐縐的誇耀之詞後,卻是封賞楊秋池和楊母、馮小雪地。

    楊秋池聽聖旨聽多了,倒也琢磨出了其中的決竅,這一次終於聽懂了,皇上封自己為正三品應天府府尹兼從三品的錦衣衛同知。爵位升為鎮遠侯,祿一千五百石,予世券;封楊母為鎮遠侯太夫人,封馮小雪為鎮遠侯夫人。

    應天府府尹也就是明朝京城的市長,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當然,權力要比現在地市長大得多。錦衣衛最高領袖是指揮使,正三品(紀綱不大一樣,他是正二品都督僉事兼錦衣衛指揮使),下設同知二人,從三品。所以,楊秋池這同知在錦衣衛裡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類似於他原來地指揮使特使。

    楊秋池一聽,心裡樂開了花,他高興的不僅僅是自己從保寧府正五品同知兼從五品巴州知州,直接跳越升為正三品府尹,(原來的顧府尹升任從二品內閣學士),又當了錦衣衛實職官員的同知,自己的爵位也提升為侯爵,他更高興的是終於可以調回來任官了,可以和馮小雪她們在一起了。對此,楊母和馮小雪也很高興。

    楊秋池、楊母和馮小雪依禮叩頭謝恩。隨後,明成祖一言不發,起身退朝走了。

    一眾大臣當然都上來道賀。楊秋池笑呵呵連連施禮感謝。

    退了朝,楊秋池心裡一直嘀咕,這皇上怎麼一句話都不說,讓太監宣了聖旨就退朝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出了東華門,馮小雪這才興奮地拉著楊秋池的手:「夫君,真是太好了!你可以回來任官了!」

    「是啊!我剛才在朝廷上的時候,就高興的想笑呢。」楊秋池也欣喜地說到。

    柳若冰和宋芸兒已經心急如焚等著了,見到楊秋池出來,急忙迎了上來。楊秋池將封賞的事情簡單說了,兩人都很高興,急忙向楊母和馮小雪道喜。

    楊母道:「道什麼喜哦,我到現在,這腿肚子還打顫呢,幸虧進去之後就一直跪著,我現在倒是知道了,為什麼見皇上要下跪,敢情,你想站都站不了啊。」

    大家都笑了。

    馮小雪也興奮地說道:「我也是,現在都還兩腿打顫。進去之後我就一直低著頭,連皇上長得什麼樣子我都沒看見。」

    雖然自己好不到哪裡去,但楊秋池聽了馮小雪的話,很是疼惜,撫摸了一下她被凍得冰涼的臉:「別著急,下午賞燈,還會見到皇上的。」低著頭低低的聲音說道:「嘿嘿,其實,皇上也是一個鼻孔一張嘴,沒什麼奇怪的了。」

    馮小雪知道楊秋池在給自己鼓勁,有夫君在身邊,她告訴自己什麼都不用怕了,望著楊秋池高興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回到楊府,這天才大亮。

    楊秋池就任京城府尹和錦衣衛同知的消息隨著散朝立即傳開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應天府衙門和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佐官們紛紛前來道喜,另外,又不停有各色其他官僚和京城的富賈等人前來道賀,還沒正式就任,這禮金就收了不少。

    這時,禮部來人向楊秋池再次確認,下午準時到皇宮參加皇上宴請賞燈元宵節。
第二卷 第418章 獵犬的新戰場


    其實,明朝永樂年間的元宵節,從正月初八就開始了,京城街兩邊就已經是張燈結綵,掛出了各色綵燈,在秦淮河上,更是高搭綵棚,到了夜裡,萬盞綵燈交相輝映,一派佳節氣氛,這綵燈一直要掛到正月十七才收燈。

    元宵節下午時分,楊秋池帶著楊母、馮小雪、柳若冰和宋芸兒,在清溪公主雲露的陪同下,由南宮雄等護衛隊護送,禮部尚書李大人陪同,乘轎子來到了宮門外。

    由於聖旨只是讓楊秋池攜太夫人楊母和夫人馮小雪面聖,沒有讓帶妾室,楊秋池為了以防萬一另外帶的柳若冰和宋芸兒按規矩是進不了皇宮的。

    禮部尚書李大人得了楊秋池的不少好處,給皇宮守衛打了招呼,便一起進了皇宮,來到御花園外,李大人又給管事太監說了之後,也讓進去了,不過沒有皇上聖旨,便只能安排在御花園另一處賞燈。

    儘管如此,楊秋池倒也放心不少,反正進了御花園,隨時可以增援,自己還有霹靂彈(七七式手槍)防身,倒也不懼。

    御花園裡佳木蔥蘢,其古柏籐蘿,已經掛滿了各色綵燈,鮮艷奪目,光彩照人。

    到了御花園門口,李大人就止步告辭回去了,由御花園管事太監領著往裡走,先將柳若冰和宋芸兒安置在了一處擺著盛宴的亭台中,除了一些宮女和太監之外。並無外人。

    隨後,那宦官帶著楊秋池、楊母、馮小雪和雲露公主繞過高高低低地園林迴廊、假山池塘,來到了一處精緻的園中之園,也是綵燈高掛,喜氣洋洋。

    宦官一直將他們領到了園中一間暖閣前。楊秋池抬頭一看,只見一張老臉正微笑著瞧著自己,正是多次給自己下旨的李公公。

    李公公象戲檯子的太監一樣,手裡拿著一個佛塵,笑咪咪瞧著楊秋池等人,尖著嗓子說道:「楊大人。快請進吧。皇上在裡面等著呢。喲,清溪公主,您也來了,快請進吧。」

    楊秋池等人邁步進了暖閣,裡面甚是開闊。很讓人意外的是,暖閣裡除了幾個太監和宮女之外。只有當中陰著臉坐著的明成祖,並無其他大臣。

    楊秋池領著楊母、馮小雪急忙搶步上前。跪倒磕頭,三呼萬歲。

    明成祖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楊愛卿,平身。」聲音低沉,彷彿有說不盡的哀傷。楊秋池三人叩謝聖恩之後,站起身。躬身站在一旁。

    這不是正式場合,所以雲露不用行大禮,只是福了一禮:「雲露拜見父皇,祝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成祖看見雲露,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點點頭:「露兒。快到父皇身邊來。」

    雲露應了一聲,提著苗家百葉長裙走到明成祖身邊。明成祖的坐塌很寬大,隨便可以做三四個人。明成祖左手拍了拍:「坐在父皇身邊來。」

    雲露甜甜一笑,坐在了明成祖身邊,說道:「父皇。你氣色不太好,病了嗎?太醫瞧了沒有?」

    明成祖勉強一笑:「父皇沒事。只是心情不好——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雲露嘻嘻一笑:「我跑了好多地方,去了四川,又到了武昌,然後又回了老家清溪,最後和楊爵爺,不,和楊侯爺一起回來了。父皇,你心情不好,等一會賞花燈我給你唱山歌聽,好不好?」

    明成祖點點頭,微笑道:「好啊,好久沒聽到露兒唱山歌了,咱們今晚好好喝他幾杯。」轉頭問李公公:「老李頭,賞燈酒宴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李公公躬身答道。

    楊秋池差點笑出聲來,這武功奇高的李公公,外號居然叫什麼老李頭,乍一聽來,還以為是打更的更夫呢。哈哈。

    明成祖道:「楊愛卿,今日朕只邀請了你一家與朕共賞花燈,共度元宵,並無外人,你們切莫拘謹才好。」

    「是。」楊秋池躬身道。

    明成祖對李公公道:「你帶露兒和太夫人、夫人他們先去,朕還有話和楊愛卿說。」

    李公公應了一聲,前頭領路,領著他們三人走了。

    楊秋池心中忐忑,不知道明成祖會和自己說什麼。

    明成祖站起身:「楊愛卿,你隨朕來。」轉身背著手踱出了暖閣地後門。

    看樣子不像是要對自己下毒手,說不定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和自己說。楊秋池心中稍定,跟在後面,不敢與皇上並肩而行,稍稍拖後了半步,不及不離跟著。

    四周的太監、宮女們見皇上出來了,遠處的都必恭必敬肅手而立,近處的跪倒磕頭。明成祖彷彿沒看見一般,背著手,眼望遠處,眼神中

    露出無限的落寞。

    楊秋池不敢隨便說話,老老實實跟在一側。兩人在五彩繽紛的綵燈下,漫步在御花園碎石小徑上。五六個太監宮女遠遠跟著。

    來到玉帶河邊,明成祖依著白玉欄杆,眼望著碧波蕩漾地玉帶河出神。

    楊秋池站在半步之外,肅手而立。看著明成祖悲傷的樣子,心裡有些奇怪,這皇上君臨天下,還有什麼搞不定地?還有什麼煩惱哀愁呢?

    明成祖輕輕歎了口氣,這才開口道:「楊愛卿,你可知道,朕為何要調你來京城當官?」

    「皇上明見萬里,微臣不敢妄自猜測。」楊秋池躬身道。

    「這一年來,你替朕緝拿建文餘黨,功勳卓著,其間又屢破奇案,朕很是賞識。所以,特意調你回來,替朕管理京城。」

    「多謝皇上,微微臣雖盡心竭力,無奈至今匪首建文尚未成擒,愧對皇上的器重。」

    明成祖道:「朕派三寶出使西洋,前日裡傳回消息,探知建文在葉希賢等人護衛下,很可能已經潛逃海外。他們正在追查其下落。」

    楊秋池一聽,很是驚訝,原來,鄭和下西洋,其中一個目的還真的是尋訪建文帝。現在已經探到了建文在海外的下落,難怪要把自己調回來。不是什麼「兔死狗烹」,而是兔子頭頭跑了,國內的小兔子也被自己抓得差不多了。明成祖對自己破案地本事又很看重,所以調自己這只獵犬回來保證京城的治安。

    明成祖續道:「建文既已潛逃,你這指揮使特使也就可以卸任了,但是,危害國家社稷的,不僅僅是建文一黨而已,所以,朕任命你為錦衣衛同知,就是要你繼續替朕分憂,糾察百官,找出朝廷中隱藏的奸臣亂黨。」

    楊秋池急忙跪倒磕頭:「微臣領旨!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以報皇上聖恩!」

    「好,起來吧。不必拘禮。」明成祖轉身過去,眼望河水,那無限的落寞又浮現眼前,慢慢說道:「楊愛卿,你還記得朕的賢妃嗎?」

    賢妃?就是那個明成祖最寵愛地朝鮮貢妃權氏?楊秋池當然記得,當初自己從建文餘黨燒燬的謀反信裡發現建文餘黨企圖劫持賢妃,逼迫明成祖,用信鴿報告之後,才使得賢妃平安脫離險境,並將謀叛京營兵一網打盡,使建文餘黨受到重創。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記得。」

    「那一次,你救了賢妃,可是……唉~!她還是沒有能倖免於難……」

    楊秋池吃了一驚,難道這賢妃後來還是被建文的人殺了嗎?難怪明成祖一臉哀傷,今天上午上朝,也是陰著個臉,原來還沒有從愛妃慘死中恢復過來。

    據史料記載,明成祖朱棣特別偏愛朝鮮女子,野史相傳這是因為朱棣的生母並不是馬皇后,而是朱元璋的一位來自高麗地貴妃。不管怎樣,朱棣偏愛朝鮮女子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從元朝起,朝廷每年要讓高麗進獻美女。明朝相沿不改。朱元璋洪武時,後宮中就有不少高麗嬪妃。到了朱棣永樂時期,由於明成祖朱棣地這個愛好,更是不斷下詔派人到朝鮮選秀女入宮。

    賢妃權氏就是朝鮮選送進貢而來的,因為姿質濃粹,善吹玉簫,甚受明成祖寵愛,由於徐皇后死了,他還讓賢妃掌管後宮。明成祖雖然一代梟雄,卻也不乏兒女情長之處,他對這位朝鮮來的賢妃的愛戀和對她的死的傷痛,史書也有記載。

    根據《明史‧一劍書城;后妃傳》:「恭獻賢妃權氏,朝鮮人。永樂時,朝鮮貢女充掖庭,妃與焉。姿質穠農粹,善吹玉簫。帝愛憐之。七年封賢妃,命其父永均為光祿卿。明年十月侍帝北征。凱還,薨於臨城,葬嶧縣。」

    根據朝鮮《李朝實錄》記載:「光祿卿權永均回自京師,啟曰:『去庚寅年十月二十四日,顯仁妃權氏以病卒於濟南路,仍殯於其地,令濟南民役守護,將欲遷之和葬老皇后也。用均曾拜光祿職,未受誥命,至是錫之。其待遇之厚,倍於前日。帝賜言之時,含淚傷歎,至不能言。』」

    記載中的權永均是賢妃的父親,愛屋及烏,明成祖封其為光祿卿,這是女兒權氏死之後,權永均回到朝鮮時說的一段話,回憶了當時賢妃權氏死後,明成祖見到賢妃的父親時,想起了死去的賢妃,感傷之餘,聲淚俱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見明成祖對賢妃感情之深。

    不過,這涉及到皇上隱私,這可不敢亂問。楊秋池低著頭,靜等明成祖的下文。
第二卷 第419章 賢妃離奇死亡案


    「今年二月,朕親征塞外,得勝回朝,路經山東臨城時,賢妃她……她竟然暴病而亡……!」明成祖在玉石欄杆上重重砸了一拳,顯是傷痛到了極點。

    楊秋池無語,雖然皇上君臨天下,擁有生殺予奪至高無上的皇權,但在生死面前,卻也是一般的無奈。

    楊秋池想勸兩句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之類的,可話到嘴邊,又覺多餘,明成祖文功武略,一代梟雄,哪用得著自己多嘴說些婆婆媽媽的勸慰呢。

    其實,楊秋池心裡明鏡似的,明成祖此刻向自己提起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找同情來了,更不是找個什麼人傾訴自己對死去的賢妃的思念,肯定另有原因。

    果然,明成祖陰沉著臉,慢慢續道:「本來,朕也認為賢妃是暴疾而亡,可這些日子,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將當時給賢妃診治的太醫們叫來細細詢問,更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但是,朕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所以朕才把你調回來。」

    現在楊秋池明白了,明成祖下聖旨叫自己元宵節趕回來,一來是建文帝這個大兔子跑到海外去了,小兔子抓得差不多了,所以叫獵犬回來抓京城的別的兔子呀狐狸呀什麼的。二來,就是要自己偵破賢妃暴疾而死案件,找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來。如果是謀殺,那這個真兇的祖宗八代恐怕都要倒霉了。

    現在知道了聖旨地真正內容。並不是什麼兔死狗烹,楊秋池心中一塊石頭這才徹底落了地,那道不明不白的聖旨搞得自己一家人神經兮兮的,想想真有些好笑。

    明成祖轉過身來,凝視著楊秋池:「楊愛卿,朕交給你辦的第一件案件,就是要替朕查出賢妃死亡的真相!無論查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給朕一個明明白白的說法!」

    楊秋池撩衣袍跪倒磕頭:「微臣遵旨,微臣一定將這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給萬歲一個滿意的交代。」

    明成祖點點頭:「平身吧。」

    「謝萬歲!」楊秋池站起來,想了想,又道:「萬歲,如要查明賢妃死因,微臣恐怕需要開棺驗屍,還請萬歲斟酌。」

    明成祖微一沉吟。點點頭:「朕准了,凡是查案需要。你盡可酌辦就是。有什麼情況,你直接向朕報告。朕准你隨時進宮。」

    「是,臣領旨。」楊秋池躬身道,「皇上能不能將賢妃娘娘去世時的情景說一說,微臣看看有沒有什麼端倪。」

    「嗯,」明成祖想了想。「七月十三那天下午,隊伍到達山東臨城,天氣很熱,朕和賢妃三更尚未入睡,忽然有緊急軍情奏折報到,朕去了書房批閱奏折。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時分,宮女來報,說賢妃病重。朕大驚趕去,見賢妃已經……已經沒了。」話語已有些哽咽。

    回憶戀人的慘死總是讓人痛苦的。楊秋池深知這一點,忙抓住要點問道:「皇上。微臣需要知道當時賢妃地死狀和當時在場的人。」

    「賢妃死得很突然,這之前。賢妃並沒有任何生病的症狀……」明成祖實在不願意再次回憶當時的情景,便道:「當時在場給賢妃診治的,是隨朕出征的高德和艾衡兩位太醫。具體地情況,你問宮中女官王司彩,朕命她與權妃一路同輦而行,她知道一些情況。當天最先發現賢妃病死的是賢妃地貼身侍女蓮兒。其他情況,你可以找隨行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瞭解。」

    明朝內務府衙門有二十四個,計有十二監、四司、八局,共二十四個衙門。明成祖時期的司禮監遠沒有後來那麼有權勢,只不過是為皇帝生活起居服務的一個管理機構。司禮監的首領稱為「掌印太監」。

    「臣明白了。」聽了明成祖這短短一番話,一個大概的偵破思路便已經在楊秋池的腦海中形成。

    「好了,去賞燈吧!」明成祖背著雙手,慢慢往回走去。楊秋池依舊不即不離跟在一側。

    有皇上這個最大地後台,這案子查起來就方便了。楊秋池心想,查死亡原因,也應該不是什麼難處,撇開建文餘黨案不算,這個案子可是皇上交給自己辦理的第一件案件,得辦得妥妥貼貼的才好。對自己今後的前途也是大有裨益的。

    楊秋池跟隨明成祖來到賞燈酒宴處,這酒宴設在一處梅花林裡,千萬朵梅花爭奇鬥艷,競相開放,梅樹下,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宴席上風處擋了數道屏風,宴席四周,燃著幾大盆燒得通紅地火炭。

    一株株梅樹上,掛滿了各色綵燈。此刻,天色已晚,綵燈已經點亮,猶如一位位手提綵燈的梅花仙女,在四周翩翩起舞。

    酒宴前面是一塊空地,兩廂坐著兩排樂手,擺滿了各色笙管琴琵樂器。

    宴席邊上,坐著楊母和馮小雪,雲露一身苗族盛裝,坐在一旁,正和楊母說話,馮小雪不時往這邊張望,神情既是拘禁,又是擔憂。宴席上另外還有五個嬪妃,都穿戴著內命婦的鳳冠霞帔,長得環肥燕瘦,傾國傾城。

    見到楊秋池跟著明成祖來了,馮小雪心中一寬,差點就欣喜地要呼喊夫君了,可看見前面的明成祖,想起禮部言禮官所說,萬歲面前不得隨意大聲喧嘩,趕緊閉嘴站了起來,跪迎聖駕。楊母等人和那些嬪妃們也都急忙起身跪倒。

    明成祖走到桌邊坐下:「平身吧!」

    眾人這才起身,各自入座。

    明成祖說道:「今日是元宵佳節,咱們共賞花燈,不必拘束。」隨即簡單作了介紹,坐在明成祖一旁的,是貴妃王氏。

    皇后徐氏死了之後,明成祖就再沒有立皇后,賢妃權氏進宮後,明成祖萬千寵愛集於一身,讓賢妃掌管後宮,相當於皇后地職權。無奈賢妃福薄,僅僅進宮兩年,就香銷玉焚。

    這之後,明成祖就將後宮大權交給了這位貴妃王氏。王氏是追封何間忠武王之女,蘇州人。

    另外幾人,都是與賢妃權氏一併進宮的朝鮮嬪妃,分別是順妃任氏,昭儀李氏,婕妤呂氏,美人呂氏。因為她們是與賢妃權氏一起進宮地,愛屋及烏,這元宵賞燈,明成祖就特意叫了她們五人,而沒有叫其他嬪妃。

    這時,絲竹之聲悠揚響起。

    楊秋池等人舉杯向明成祖敬酒,囑咐皇上萬壽無疆之後,這才開始舉杯暢飲。

    心底的石頭放下來了,這酒也就喝得暢快了。想起外面的柳若冰和宋芸兒,還不知道情況,肯定心中焦急,看這樣子,這酒宴恐怕一時半會還完不了。

    幾杯酒下肚,酒勁上來,楊秋池這膽子也就大了,向明成祖稟告道:「皇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心裡好笑,自己怎麼也學著文縐縐說話了。

    明成祖道:「楊愛卿有什麼話就說吧,朕已經說了,不必拘謹的。」

    「謝皇上!」楊秋池遲疑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微臣的兩個妾室也隨微臣一起來了,微臣想……」

    「我知道了。」明成祖擺擺手,轉頭對身邊的李公公道:「老李頭,你去將楊愛卿的那兩個妾室帶來吧。」

    李公公應了一聲,端著拂塵邁方步走了。

    「多謝皇上!」楊秋池急忙躬身道。

    明成祖笑了笑:「楊愛卿,看不出來,你還挺多情的嘛。」微微歎了口氣,「愛卿的佳人就在身邊,可朕與賢妃……已經是人鬼殊途了……唉!」

    那幾個朝鮮嬪妃進貢之前,都集中進行過漢語訓練,而且,明朝時,朝鮮流行漢語,都以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為榮。所以,這幾個嬪妃的漢語還算不錯。聽了明成祖傷感賢妃權氏,她們五人一起遠離家鄉,來到明朝皇宮裡,情同姐妹,聞言不絕也是衣袖掩睛,潸然淚下。

    王貴妃也落下了眼淚,端起明成祖面前的那杯酒,徐徐灑在草地上:「這杯酒是萬歲爺賜給賢妃姐姐的,希望姐姐在陰間一切平安如意……」

    明成祖點點頭,欣慰地望著王貴妃。

    王貴妃擦乾了淚水,又給明成祖斟了一杯酒,端起來,甜甜一笑,如春風拂柳:「萬歲爺,今個高興,咱們就不想那些傷心事了。來,臣妾敬您一杯。」

    雲露道:「是啊,父皇,咱們不想這些了,雲露也敬父皇一杯。」

    其餘的嬪妃們也收住了淚水,陪著端起酒杯。

    明成祖接過酒杯:「好,不說了。都不說了。」一飲而盡。眾人也都把酒喝了。

    楊秋池這是第一次見到朝鮮美姬,果然如水一般溫柔,甜甜一笑,讓人如沐春風。尤其是坐在末首那位美人呂氏,瓜子臉,眉目含情,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柔到了極處,也媚到了極處。

    呂美人發現楊秋池在偷偷瞧她,眼中飄過一抹羞澀,低下頭,片刻,也悄悄瞟了楊秋池一眼,發現他還在好奇地傻呆呆望著自己,嘴角泛起一絲柔柔的微笑。
第二卷 第四百二十章 向皇上提親


    這時,李公公帶著柳若冰和宋芸兒進來了,兩人見到楊秋池好端端坐在那裡,也都舒了口氣。給明成祖磕了頭之後,坐在了馮小雪的下首。

    明成祖正端著一杯酒要喝,忽然一眼望見柳若冰,頓時一呆,瞧得目不轉睛,那杯酒都忘了喝了。

    柳若冰微微皺眉,冷哼了一聲。楊秋池擔心她生氣,招呼她吃菜。柳若冰微笑著望著楊秋池點點頭。

    柳若冰這一笑,差點把明成祖的三魂全都勾跑了,直到王貴妃輕輕咳嗽了一聲,明成祖這才反應過來,掩飾地笑了笑,一口飲乾了杯中酒。抬手一指柳若冰,問道:「楊愛卿,這位是……」

    「這是微臣的四妾室,姓柳。」楊秋池也瞧見了明成祖那付豬哥樣,剛才還在傷感死去的紅顏,現在又在垂涎別的美色了。

    隨即想到,這皇上君臨天下,可什麼事情都敢做,自古以來,皇上搶大臣甚至兒子妻妾的事情並不罕見,可不能讓皇上對柳若冰動了心思,咳嗽了一下,轉過頭故意問柳若冰:「冰兒,你來的時候,給咱們兒子餵奶了嗎?」

    柳若冰不知道楊秋池為何突然問起這事,俏臉一紅,低聲道:「喂了……」

    果然,明成祖微微一怔,有些尷尬,問道:「楊愛卿喜得貴子了嗎?」

    「是啊,」楊秋池欠身說道。「微臣地這位四妾柳氏剛剛替微臣生了一兒,這是微臣的長子。」

    「哦?」明成祖轉頭望了望馮小雪臉上的黑斑,又望了望柳若冰和宋芸兒,笑道:「楊愛卿,你的妾室一個比一個漂亮,現在又給你生了兒子,你可別忘了糟糠之妻哦。」

    楊秋池忙欠身陪笑道:「微臣不敢,微臣一定謹記皇上的教誨。」

    宋芸兒年齡還小,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禁不住說道:「皇上。我哥可從沒忘小雪姐姐,當初白千總逼他休妻娶白千總的女兒,被我哥斷然拒絕了呢。」

    「你哥?」明成祖一時不明白這個稱呼指的是誰。

    楊秋池趕緊解釋道:「微臣的這五妾室宋氏,以前與微臣兄妹相稱,後來嫁給微臣,這稱呼卻還沒改。」

    明成祖這才明白。呵呵一笑,很感興趣地問宋芸兒:「你剛才說的你哥拒絕逼婚。是怎麼回事?」

    宋芸兒便將那件事說了一遍,敘述過程中,免不了添油加醋,將楊秋池描繪得跟個情聖似地。弄得楊秋池和馮小雪漲紅著臉不好意思。

    等宋芸兒說完,明成祖讚道:「沒想到楊愛卿也是一個如此重感情的人,好。朕十分的佩服,來,朕為此敬你夫妻一杯!」

    楊秋池和馮小雪急忙端起酒杯站起身,躬身謝過之後,飲乾了杯中酒。

    自打進了御花園,楊母就一直在盤算著怎麼開口提親。她們楊家現在已經是超品的鎮遠侯。要娶一位公主,倒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了,只是,是要求人家公主給自己兒子當小妾,再加上楊母是農婦出身。以前見宋知縣都嚇得話都說不利落的,現在要她向皇上提親。一想到這,楊母的舌頭都打結了,心裡一個勁盤算該怎麼開口。

    明成祖也發現楊母一直沒說話,坐在那裡打哆嗦,知道她緊張,不由笑道:「太夫人,你老也喝一杯吧……?太夫人……?」

    馮小雪一斜眼,看見楊母還在那走神想心事,沒聽到皇上地話,趕緊在桌子底下推了推楊母,低聲道:「娘,皇上叫您呢。」

    楊母這才反應過來:「嗯?什麼?」

    馮小雪臉一紅,又說了一遍。楊母一聽皇上和自己說話,頓時慌了,端起一杯酒站起身,哆嗦道:「皇……上……,雲露公主……我們兒子……小妾……好嗎?」

    明成祖一愣,沒聽清楊母說的啥,其實就算他注意聽了也聽不出來,因為楊母一緊張,這話壓根就沒說完整。

    雲露卻已經聽明白了,羞得滿臉通紅,低著頭不說話,耳朵卻一直支愣著。可聽楊母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不由心裡有些著急。

    明成祖見楊母緊張得臉都白了,手裡地一杯酒哆哆嗦嗦灑了一大半,微微一笑:「太夫人,別著急,你先把酒喝了,慢慢說。」

    馮小雪站起身,攙扶著老太太,穩住了她的手臂輕聲安慰道:「娘,皇上讓你先喝酒,再慢慢說,別著急。」

    楊母聽了,趕緊端起那杯酒往嘴裡倒,其實,杯子裡的酒已經灑得差不多了。

    喝乾了被子裡剩下的小半杯酒,在馮小雪的攙扶下,楊母慢慢坐下,喘了口氣,說道:「皇上,

    老身…老身想向皇上提個親……」

    明成祖笑道:「行啊,太夫人,朕的咸寧公主尚未婚配,」一轉身,拉著雲露地手臂,「還有朕的清溪公主,也未婚配,太夫人給誰提親呢?說來聽聽?」

    楊母聽明成祖說到雲露,心中一喜,這舌頭終於順溜了,說道:「老身想替清溪公主雲露提親。」

    「哦,好啊,是哪位府上的公子呢?」

    「老身……老身是想替我兒提親。」

    「啊?」明成祖一愣,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太夫人,你有幾位兒子啊。」

    楊母拉著楊秋池的手,陪著笑臉道:「就……就這一個啊。」

    明成祖的臉陰下來了:「太夫人不是想讓朕將清溪公主嫁給楊愛卿當妾室吧?」

    楊母也聽出了明成祖地不悅,惶恐不安,但話一出口,到底要說個明白的,畏畏縮縮道:「雲露公主……喜歡我們家秋池……,以前就好了的來著……所以老身才……」

    明成祖望向雲露:「露兒,楊愛卿就是你當初說的你中意的那個如意郎君嗎?」

    雲露羞紅著臉點點頭,她也聽出了明成祖地不悅,心下揣揣,鼓起勇氣道:「父皇,我在清溪縣時,我爹就有意將女兒嫁給秋池哥哥做妾室的……」

    「那嫁了沒有呢?」明成祖冷冷道。

    「沒……」

    「那就是了,楊愛卿年少有為,本來這是一門好親事,但楊愛卿亦有原配,當初寧死不肯休妻,對他夫妻伉儷情深,朕很是敬重,既是如此,你就無法再嫁給楊愛卿為妻了。至於妾室——你覺得公主作人妾室,這妥當嗎?」

    「父皇……」

    明成祖手一擺,打斷了雲露地話:「好了,這事休要再提。父皇有些累了,先回去了。」站起身來,低頭看見雲露眼淚懸然欲滴的可憐樣,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兒,你的親事不用你操心,父皇會替你安排的。」

    明成祖也不看楊秋池他們,背著手,踱著方步走了。王貴妃等嬪妃向楊秋池等人歉意一笑,隨即跟在後面,也走了,那呂美人臨走時,深深地瞟了一眼楊秋池,會說話的眼睛滿柔柔的,讓人無限的愛憐。

    場中只剩楊秋池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眼了。

    雲露哇的一聲趴在桌上大哭起來。

    …………

    第二天,楊秋池與楊母、馮小雪和宋晴商量之後,決定委託宋晴的娘宋夫人到武昌料理湖廣的生意,他寫了一封信給宋晴的娘,然後讓夏萍帶著女護衛隊先去寧國府,接上宋晴的娘之後,護送去武昌,然後將秦芷慧、宋晴和白素梅母女接回來。

    隨後,他帶著金師爺、龍師爺先到了應天府衙門上任,接受眾佐官的道賀,隨後,讓兩位師爺與前任顧府尹的師爺們辦理錢物、檔案等的交接。將衙門政務交由兩位師爺處理之後,楊秋池又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自己的同知衙門上任,正式拜見了指揮使紀綱,然後才打道回了楊府。

    楊秋池將宋芸兒叫來之後,將皇上交辦的這個案子大致和宋芸兒說了。宋芸兒一聽說這次查的案件居然是皇上最寵愛的愛妃離奇死亡案,很是興奮,但又很緊張,涉及到皇室的案子,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不知道會牽扯到誰。不過,這次的後台是皇上,倒也不用擔心。

    對於如何偵破,楊秋池已經有了初步計劃,先進行調查,查清當時的情況,做到心中有數,然後再到山東臨城開棺驗屍,確定死亡的性質是自殺、意外事件還是他殺,根據查清的案件性質,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既然自己現在當了錦衣衛同知,錦衣衛身份就是公開的了,楊秋池穿上了錦衣衛同知官袍,讓南宮雄等六個貼身護衛傳上飛魚服,帶著宋芸兒,進皇宮開始查案。

    由於皇上已經下旨,楊秋池可以隨時進宮,所以,沒有任何阻礙,楊秋池等人便進到了宮裡。找到了女官王司彩。

    王司彩二十來歲,倒也有幾分俊俏(為了避免嚇壞皇上,這皇宮裡是杜絕恐龍級醜女進宮的),給人一種很幹練的感覺。

    那王司彩一聽錦衣衛找自己,頓時嚇得一哆嗦。從明朝朱棣永樂年間開始,錦衣衛和後來的東廠、西廠,那都是可以讓人心驚膽顫晚上可以用來嚇小孩的名詞。

    司彩其實是一種皇宮裡掌管儲藏緞匹的女官,這問訊在王司彩的辦事房裡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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