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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連載中)

看著四女都似蠻滿意般,易龍牙正想鬆口氣之際,凌素清忽然問道:「是了,那些酬金有多少?」

忽然被問起,一向對家中的人沒防範又剛鬆口氣的易龍牙,冷不防地脫口道:「就說了是五十萬……呃!妳、妳們好卑鄙,套我話!」

說出酬金的實際數字,易龍牙當場怔住,立刻發覺到事態不妙時,才從四女那不見驚訝的表情中看出是怎麼一回事。

「竟然說我們卑鄙,你這個笨牙,可是先刻意隱瞞耶!」姬月華握起拳頭,一副據理力爭的樣子喊著。

而經此一說,本來怒氣大盛的易龍牙,氣勢即刻被凍住,道理可不在他那邊。

「月華,妳說什麼機密……什麼!」

「雪櫻,妳在鬼叫什……咦!今天下冰雹嗎!小牙,你怎麼會在客廳的!天變嗎?」

此時,莉莎和雪櫻她們二人也醒過來,來到客廳,她們便聽到姬月華的話,但一看到易龍牙的存在,她們可是吃了一驚,而莉莎的脫口比喻,更是直接表達出她們心中那訝異的想法——天變。

見她們也如此驚訝,易龍牙卻沒時間想什麼,原因是她們在最糟糕的時間出現,連忙道:「沒、沒有!妳們怎麼這樣早起來,怎麼不多睡一下?」

他很盡力補救,但可惜愕然中的雪櫻二人並沒有反應過來,莉莎皺眉的嚷道:「小牙,你在說什麼,我們可是睡得很飽。」

「沒錯,現在去睡反而更累,倒是易君你沒不舒服吧?」雪櫻倒是擔心起他早起床的反常。

她們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後,易龍牙可沒放棄,還想作垂死掙扎,把傷亡降至最低,卻冷不防被一向寡言的凌素清介入道:「他很好,只是剛賺了五十萬,所以興奮了許多。」

「啥!小牙,你賺了五十萬,這是怎麼一回事?」

莉莎和雪櫻同時露出吃驚的神情,不過很快就明白怎麼一回事,在易龍牙難看的臉色下,孫明玉簡單說明了一下,她們便由本來的驚訝,慢慢浮現出和其他四女一般的狡黠笑容,雖然當中程度有差,但可以肯定,她們也不安好心。

「完了!」

易龍牙心中已然絕望,她們六個女人一旦聯手,自己是難有翻身餘地,而彷彿是要印證他的想法,莉莎來到他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頭,喜孜孜道:「小牙,我昨天正好知道有一枝舊型的手提式揚風型雙管砲筒,那可是很便宜!」

「我也看上一部有照相功能的攝影機!」

一個不夠,與莉莎有高度行動力的姬月華也有動作,她早就找好了一本攝影雜誌,將其放在易龍牙眼前的矮桌上,更翻開一張跨頁彩圖,直指圖上其中一部手提攝影機,配合著她的話語,其意思實是明顯不過。

兩句話便暴露出她們以五十萬作為目標的不良野心,雖然不是猜不到,但當他聽到後,卻像犯罪者聽到法官的判決,有種死定了的糟透感覺,晦氣和微慍都爬上臉,嚷道:「妳們這些女暴君,總算露出邪q惡的尾巴!」

就算孫明玉她們未及加入,但從她們的眼神,熟知她們的易龍牙又豈會猜不到她們和莉莎二人打著同一個主意,索性把話放明,為了捍衛自己的身家,他已然有槓上六女的決心。

「龍牙,我可沒說過什麼。」菲娜聽得出易龍牙口中的「她們」也有概括到自己,不滿的說著。

只不過易龍牙卻一副充滿懷疑的口氣,道:「妳沒有找我開刀的打算嗎?」

「呃……這、這個……」菲娜支吾了好一會,才低聲的接著道:「有就有,不過只是那麼一點,不會很過份嘛!」

見菲娜那種似受委屈的模樣,反教想罵人的易龍牙不好意思,怒就是怒,但他卻沒有那種怨怒盈天之勢,不過就算如此,他臉上也沒有過於表達,只是語氣略為放緩的道:「一點也算是開刀,兇獸林那件事後,妳們每人不也賺了十萬吧,為什麼總要找我開刀,吸我的血?」

一個問題,可就難倒了六女,事實上,錢她們也不是沒有,只是當用他的錢買自己的東西時,總有特別珍惜的感覺,換作是用別人的錢買自己的東西,她們不是厭惡就是尷尬。

六女陷入了一陣子的苦思,最後打破逐漸形成怪異氣氛的人是孫明玉,她輕嘆一口氣,道:「唉,對不起,想一想我們也太過份呢……」

「呃……」見到孫明玉道歉,易龍牙可樂不起來,一種不安充斥在胸口,因為她的道歉太認真了,讓只想發洩一下積鬱已久的脾氣的自己,有種很不妥當感覺,他遲疑一會,即道:「玉、玉姐,妳也不用這麼認真,我不是真的那麼介意。」

不說還好,當他受不了孫明玉那自責樣子而說了出來後,場面依舊,但氣氛可是明顯熱起來,孫明玉呆了一呆,便道:「不介意就好,不過我們總是忍不住,所以……」

「所以?」聽她說至這裡就打住,易龍牙也跟著說了一聲,然而半秒不到,他卻是看到了……

「啪」

孫明玉用力的合十雙掌,閉起一眼,可愛非常的吐舌道:「所以今次就多拜託……啦!」

見孫明玉又做著會讓自己無力的可愛表情,易龍牙脫口道:「又、又是這樣……」

未待他說完,其餘五女倒是有樣學樣,同時大力合十雙掌,說道:「啦!」

一個很簡單的音節,卻讓易龍牙有一種徘徊於天堂和地獄間的頭痛,他哭笑不得的道:「妳們怎可以這樣,剛才還不是很反省的樣子嗎!」

擺出這種攻勢,她們明著是要繼續吸他的血,然而,回答他問話的答覆,卻更讓他哭笑不得,莉莎先道:「反省是有反省啦,不過我們也想不清答案,而且……」

「而且,你的興趣都不像我們要常常用到錢,不是練習就是睡覺,所以很自然就想幫你花一下。」姬月華接下了莉莎的話續道。

不過這種說法是不是她們真實的想法,恐怕連她們也不清楚,只是在這個時候,這個說法是她們所一致贊同的。

她們平時看易龍牙,不是在樺園舞劍練拳,就是懶洋洋的待在客廳上,要不就和她們說東扯西,他會常用到錢的事情或者興趣,實在是很少見過。

而她們的認知倒只是事實的一半,易龍牙一向都過著自力更生的生活,這些年來都盡量在不犯法的前提下而為三餐奔走,很多他有略有興趣的玩意,都是屬於高消費,讓他這種窮人負擔不來,然而,之所以說是事實的一半,是因為他總有花大錢的地方。

「我也有要花錢的地方耶!」易龍牙聽見她們的評語,不服氣的叫道,只是當他迎上了眾女詢問的目光,卻又難以辯解起來,最後嘆道:「是、是,我認就是了,真是倒楣透了,又要無端為妳們破財。」

雪櫻訕訕笑道:「易君,不要把我們說得那麼可惡吧!」

易龍牙沒好氣的說道:「妳認為不可惡嗎?我辛勞工作後的錢,可是白白流到妳們的身上耶!」

「才不是白白,小牙,你可是得到我們的感謝!」莉莎彈了他的額角一下,笑著說道。

不過他還是那副晦氣臉孔,不忿的冷笑道:「嘿……還真是氣人的回報。」

「你怎麼還是這樣說……」就在莉莎給他的話氣得想要說什麼時,卻突然靈光一閃,沒頭沒腦的笑了出來。

這可讓不忿中的易龍牙摸不著頭腦,戒備的問道:「妳又在想什麼?」

「不要這樣看我,我又不會來害你……」

衝著易龍牙作了個鬼臉,莉莎打趣的說完後,就來到孫明玉和凌素清的身後,小聲地說了幾句,孫明玉便由茫然換上了驚奇有趣的表情,更把雪櫻等人拉到身旁,唯獨把易龍牙晾在一邊。

聽見她們小聲講,又不時的發出竊笑聲,易龍牙心道:「什麼跟什麼,她們這票女暴君又想玩什麼花樣?」

對於她們六個女人湊在一起後的商量,發出悅耳的竊笑聲,對她們會拿什麼主意,他向來都是有所保留,由累積的經驗來看,這些主意都是好壞各佔一半,就像賭博的買大小一般,嘿……有夠該死的刺激。

「妳們有什麼商量也好,我先失陪了,我還要去銀行。」

「喔!等等!」聽見他想離開,姬月華倒是叫住了他,而且還怕他不聽話,笑著來到他身旁,把剛站起的他按回沙發上,笑道:「不要走,我們可是有好處給你。」

「什麼好處?」

當易龍牙自然不過的反問出口時,其餘五女也回到沙發上,孫明玉淺呷了一口茉莉花茶,頷首微笑道:「沒錯,從今天開始,你已經升職了。」

「升……職……升什麼職?」聽到孫明玉的話,易龍牙可是愕然起來,完全解讀不到升職二字的意思。

莉莎笑道:「升職當然是升你啦,笨。」

被她說笨不是第一次,但就和很多次的經驗一般,易龍牙感覺到一陣好笑的詭異,怪聲道:「我只是雜工,還可以升什麼職?」

「雜工也可以升職,咳咳……」孫明玉輕輕一笑,再裝模作樣的清咳了兩聲,拍了一下手,說道:「我們六個剛才已經有了共識,從今天開始,你易龍牙就是我們葵花居的管家,嘻嘻。」

看著易龍牙聽到中途時的呆相,孫明玉不禁笑了出來,他那副呆相不論何時看,她都覺得很有趣。

「恭喜你喔,笨牙,嘻!」姬月華此時也忍耐不住,對他說著恭喜。

而跟著之後,便是菲娜和凌素清同時淡笑道:「小易(龍牙),恭喜喔!」

「晉升是好事來的。」雪櫻頷首說著,充滿真誠的凝視易龍牙,泛出一抹微笑。

至於明顯是出主意的莉莎,更是來到他身旁,搖著他的手臂,說道:「怎樣,是不是很高興,聽到自己能夠升職?」

問話甫落,易龍牙那張讓六女看得蠻有趣的呆相即時收起,換上皺眉卻好氣又好笑的表情,怪聲道:「我想問一下……妳們理解到我現在的詭異心情嗎?」

她們的恭喜還真是有模有樣,但看在當事人的眼中,卻是非常的詭異。

「怎會詭異,雜工升職當管家,這很合常理,小牙!」

對於莉莎那自然不過的回答,以及眾女深有同感的頷首舉動,他接下來想說的話,都被打消,只能按著額角低聲嘆道:「該怎麼說呢……妳們商討升遷的效率,還真高得可怕。」

「什麼,你是有不滿嗎?」

「沒有,事到如今,我也差不多是被迫升遷,只不過我想問……當了管家,我會有什麼福利增加?」

易龍牙沒好氣的反問起來,大體而言,他想得出答案,而結果也如他所料,眾女立時低頭或別過臉,連搖著他手臂的莉莎也鬆手退開,答案顯而易見,她們那裝作聽不見問題似的眨眼樣子,教他笑惱交集。

「真是給妳們耍上天邊。」

不管是不是被耍,總之易龍牙自此刻開始,便升職當管家,跟著之後便以大管家地位為目標而努力,當然這種升職除了名銜之外,待遇還是一樣,至於他本來清爽愉悅的早晨,也蒙上了一層粉紅色的陰影。
自易龍牙被敲定了作管家的十數分鐘後,眾人便把陣地轉移到飯廳上,而隨著時間推移,家中的人也漸漸下來,意外地,在七時四十分來到前,主樓的人也如數聚在飯廳的長形飯桌上吃早飯。

在這一頓豐富的早飯期間,主題自是脫不了最新鮮的易龍牙升職,當眾人有的沒的閒聊起來後,重心很快就移到他的身上。

當六女在輕笑聲中把升職一事粗略交待完後,森流繪這些成年人倒是明白這是只有名卻無實,鬧著玩的升職而已,只有希琳這個小召喚師,卻是替他高興,高興得漲紅了臉,急道:「大哥哥你很厲害,升職當管家!」

對於席紫苑她們的促狹笑靨,易龍牙倒是可以接受,只要她們沒惡意,反而是懷著善意為他高興的希琳,卻是讓他不住苦笑,沒好氣的道:「才不厲害,當中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唔?大哥哥,你是不高興嗎?講話的感覺很奇怪。」也算希琳這小女孩不笨拙,可以聽得出易龍牙的無奈語氣。

只是易龍牙卻沒打算跟她耗在這個沒趣的話題上,強笑道:「不是,我是跟素清學著怎樣演戲,要扮演一個被強權迫害的可憐人士。」

說到後面,他望了六女一眼,當中的意思實在很明顯,只是希琳卻看不到,好奇的把視線移到凌素清臉上,問道:「大哥哥在跟素清姐姐學演戲嗎?」

看著希琳那白裡透紅的可愛臉蛋,凌素清這個冰美人,也得微微揚起嘴角,想了想,語氣仍是冷然而簡短的道:「大概吧!」

「為什麼是大概?」

希琳心中閃出了這個問題,但卻沒問出口,她知道凌素清的寡言程度厲害得很,不想說的話,很難讓她說出口,皺眉深思一下,便決定把大概理解作沒錯。

而易龍牙升職一事,總算是昭告給眾人知道,而跟著下來的話題就又回到沒有營養的話題上,氣氛維持葵花居一貫的輕鬆和愉快,把這頓早飯吃完。

「鈴……鈴……」

就在眾人吃飽了回到客廳上時,家中電話的鈴聲便倏然響起,孫明玉取過電話子機後,道:「喂,葵花居。」

「……」

就在孫明玉公式化的說了一句後,本來正和姬月華爭奪著一本雜誌的她,由沒好氣的表情變得皺眉奇怪,道:「妳等一等。」

她再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說了一句,便按著聽筒,把子機遞給了離她不遠的雪櫻,說道:「雪櫻,是雅慧找妳……她好像有事了,哭得很厲害。」

「雅慧哭得……很厲害?」當聽到是張雅慧找自己,雪櫻並不奇怪,她記得自己手機關掉了,但一聽到孫明玉後面的話,她可立時不解的皺眉起來,疑惑的接過了子機,道:「雅慧,有事嗎?」

「……」

當她說完後,聽見電話另一頭帶著哭腔的回話,她就知道孫明玉沒有形容錯,張雅慧的確是哭著,而且還非常厲害。

「什麼事?」雪櫻心底閃出了疑問。

她的表情還是一貫認真嚴肅的樣子,不過比起平時,她明顯多了幾分憂慮和急迫。

好友無端來了一通帶哭腔的電話,雪櫻在給搞得一頭霧水之餘,也是急著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安撫卻又難掩迫切的問道:「雅慧,妳怎麼了?先不要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

「什、什麼!這個玩笑不好笑!」

當電話另一頭說了話後,眾人就見雪櫻的臉色驟然急變,雙眼瞪大,檀口輕張不合,心底的不信驚異完全表露於臉上。

「玉姐,雅慧出了什麼事?」易龍牙眼見雪櫻的異狀,問起了最先接電話的孫明玉。

而此時姬月華也衝著她問道:「玉姐,雅慧她出了什麼事?」

姬月華和雪櫻除了就讀同所高中外,現下亦同為明港大學的二年級生,而且又是好友,雖然一個修讀商業會計系,一個修讀新聞系,但不知怎解,兩系的課卻大都差不多時間,還有上課的演講廳也多在附近,所以她倆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不少交互熟悉熟識的,就像姬月華和張雅慧,就是蠻熟的一對。

聽見張雅慧有事,姬月華不禁怪異起來,然而孫明玉只搖頭困惱地道:「我也想知道,她剛才哭得很厲害,說什麼也聽不清,要不是勉強聽得出她的聲音和雪櫻二字,我也想不到她是雅慧。」

本應愉悅清爽的早晨,聽見別人的哭聲並不會讓她高興,而且是她認識的朋友,這種不高興就更甚,左手很自然地輕按著臉頰,擔憂的道:「不知她遇上了什麼事。」

孫明玉的話,場中的諸位都聽到,唯獨正全心全意聽著電話的雪櫻聽不到。

孫明玉憂慮的嘆說過後,電話另一頭的雅慧也同時講了什麼,似是證明雪櫻剛才所不信的話是一個真確的事實,讓她吃驚無言起來,目光呆呆地掃視了場中眾人一眼。

「雅、雅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妳說清楚一點。」

「……」

「我知道,所以我想問為什……算了,妳現在應該在家吧!我現在去找妳。」

「……」

「放心,我很快到,妳不要離開。」雪櫻匆忙的說完後,便一臉認真凝重的切斷了通話。

這時莉莎問道:「雅慧她怎麼了,是出了什麼大事?」

莉莎問的也是眾人想問的問題,雪櫻深呼吸一下,語氣十分凝重的說道:「是的,雅慧遇上很糟糕的事,李德安,即是她的男友……死了!」

「耶!她的男友死了?」

對於張雅慧的男友,並沒有太大交集的森流繪等人不說,但莉莎以至菲娜她們都是不怎麼熟悉,對李德安這普通名字也記得不太清楚,只是她們都知道張雅慧的確有個拍拖了四年,感情要好得很的男友。

易龍牙雖然一向不擅長記「不重要」男人的名字和資料,但他聞言後,對於張雅慧這一對極度熱愛刺激的可怕情侶,他可是有猶新記憶,即時追問道:「他為什麼死了?」

多餘的不信的話可以省下,雪櫻不喜歡說謊,也不太懂說謊,而且個性是家中最為認真嚴謹的她,更不可能拿這些事開玩笑。

「不知道,她只是哭著,淨說他死了。」

雪櫻說完後,便即離開客廳往大門走去,她身上的穿著雖是東瀛的武士服,上街只是有點顯眼,不會構成大問題,在家中,她們很多時候穿的衣服,都很具特色,就像現在凌素清穿的道服和姬月華的鮮紅武衣,都是神州風格。

聽見雪櫻想去看張雅慧,姬月華也說道:「雪櫻,妳等一等,我也要去。」

「我也想去。」

對於姬月華和易龍牙居然也想跟去參一腳,雪櫻倒是想也不想,便點頭道:「可以。」

姬月華和易龍牙是家中和張雅慧這對情侶混得最熟的二人,他們跟去應該不礙事,而且她自己也需要找人幫忙。

兩個女人既然不用換衣服,易龍牙這個對品味沒什麼觸覺的男人自然也不用,現在他穿的休閒衫褲可以隨時上街,他要做的便是穿鞋子還有取過放在一旁的計都。

「我們走了!」

三人衝著客廳叫了一聲後,也聽不到孫明玉說的「你們小心了」這話,便直跑到前園,雖然是奇怪了點,但擺放著櫻花的車房正是在此在種滿花草的前園中。

一坐上櫻花,雪櫻便用遙控器把大閘弄開,然後把櫻花開出閘外,開始發揮她那足以參加跑車比賽的技術,進入激烈狂奔的時段。

當然,雪櫻是不覺得速度有什麼,但對於另兩位人士,卻是有苦自己知,明白雪櫻上了車就不輕易聽人講話,而且又心懸於張雅慧的問題,想勸她減速這事,兩人也說不出口,不過正因為如此,他們可是撐得滿辛苦。

「她怎可能在城中,開到這種程度?」

眼見雪櫻可以把櫻花駕駛得逢車過車,超速行為一而再的犯下,易龍牙和姬月華可是哭笑不得的想著,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張雅慧的家才能停下。

「她開的車還是那麼具威力,不過,剛才走的可是市中心的路耶!」

當易龍牙下了車後,眼睛雖望著一幢寫有「碧向閣」的住宅大廈,但他說話的對象卻是身旁的姬月華,「雪櫻開車,乘客就會受難」這道理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倒是首次體會雪櫻竟敢在市中心飆。

就以剛才的違法車速為例,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連環車禍有九成機會會發生。

姬月華生硬的強笑著,嘆道:「這、這次其實還好……還記得那一次,我們在聯考遲了起床,連駕照也未拿的她可是發飆起來,完全無視駕駛者守則和公路法律等等把櫻花開至考場,想來那次還真驚險。」

「你們還在說什麼?快走。」

也同樣下了車的雪櫻,見到二人居然在車旁發呆,不由得催促起來,一手各抓著他們,直往大廈中走去,她仍是精神奕奕得很,剛才的車速可未能動搖到她分毫。
第五章 哭泣的張雅慧
碧向閣,是雪櫻的好友張雅慧所居的大廈,而現在易龍牙、雪櫻還有姬月華三人,就出現在這座大廈之內,原因是來自那一通張雅慧打來葵花居,哭訴她男友死了的電話。

「雪櫻,雅慧她有沒有說過德安是怎麼死的?」乘著電梯的三人,困在一個小空間中,易龍牙總算有機會問清楚這一檔事。

剛才駕車來時,他和姬月華可不敢問雪櫻問題,以當時的速度來說,他倆除了呼氣和吸氣聲外,可沒作半點多餘聲響,免得駕車人分神,所以對於「李德安死掉」一事,他們仍只是一知半解,不,半知不解才對。

「沒有,她只說什麼害死了他,又說什麼不想,總之說得最多就是李德安他死了,然後就是哭著,詳細究竟是怎樣,我也不清楚。」

雪櫻苦惱的搖頭,可以說三人中,最想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人就屬她無疑,張雅慧是她高中時便在一起的好友,相識有五、六年,比起她男友李德安更早認識她,兩人感情深厚得很,而現在這位好友有事,自己卻陷在五里迷霧中什麼也不清不楚,這種心情並不好受。

「雪櫻,不要擔心,她沒事的。」姬月華把手搭在她的肩頭,鮮少有的淡笑起來,安慰著憂慮中的雪櫻。

回應於她的淡笑,雪櫻僅眨眼強笑,算是回答著「我明白的」這意思。

頃刻,電梯便到達他們想到的層數。張雅慧住的是高層,一出電梯便看到半人身高的暗紅色方石欄牆,視線若越過這欄牆之上,可以看得到地下原來很大的事物也變得細小非常,能夠眺望到不錯的景色。

可惜現在三人也沒這種眺望景色的心情,由雪櫻帶路,二人跟後,三人直往張雅慧所住的單位中小跑過去。

「噹噹噹……」

按著門鈴,讓聲音響起,雖然已按得滿熟稔,但懷著這種不安的心情來按,卻是雪櫻的第一次。

門鈴聲響了一半,那道乳白色的大門便被人從內裡拉開,看著開門的人,三人可都嚇了一跳,張雅慧這個喜歡刺激的女人,不論平時打扮乃至於言行,都非常健康,就像姬月華和莉莎,一副愛玩愛鬧的開朗樣子,只是現在開門的她……

皺摺的白色連身裙配合一張慘白的年輕臉孔,那一頭不長不短的烏髮,雖看出有整理過,但現在卻略帶凌亂,臉上唯一與慘白無緣的地方,大概是那雙紅腫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很難讓人聯想到平時的她。

「雅……慧……雅慧,妳怎麼這樣了!」

這座大門沒有鐵閘,基本上只要一開門就可以進到其中,當見到張雅慧的的慘相,雪櫻只是稍稍一愕,便即刻趨步上前,雙手搭在她雙肩上,輕微搖著她問著。

「雪……雪櫻……嗚……德安他死了……死了……嗚哇哇!」被雪櫻一碰,張雅慧立時反抱著她,大聲的哭喊起來,淚水如決堤水壩,源源不絕地滾出流下。

「雅慧,妳不要哭,冷靜,告訴我發生……」

就在雪櫻給她這樣反抱,手足無措之際,易龍牙適時的道:「不要說那麼多,進去再說。」

他的提議絕對正確,當雪櫻對張雅慧講了一句「進屋再談」後,本來哭得天昏地暗的她倒是依言讓三人進到屋中,確切的說,是她半強迫地拉雪櫻進屋,至於關門等事宜,則交給了不算是重心的易龍牙和姬月華。

大廳連著大門,當一進到屋後,張雅慧更是嚴重的把雪櫻按在沙發上坐下,半個身體靠到她豐滿的胸口上繼續哭喊。

「嗚哇哇!」

「雅慧,妳不要……」

「嗚哇哇!」

真的比預想之中更為激烈,易龍牙和姬月華站在沙發前不遠處,呆看著張雅慧的哭相,他們才明白為什麼雪櫻和孫明玉會說她哭得很厲害,因為她真的哭得很厲害,彷彿是一發不可收拾,雖然雪櫻不斷盡力安撫她,但往往未說完,那種起伏不定的哭聲就已經截斷了她。

雪櫻不懂應付這種場面,口才方面,她自問不擅此道,安撫的話一連被截下數遍,她再自然不過的望向姬月華。

不過姬月華卻是眉頭緊皺,一臉困惱犯愁,若一個人情緒低沉、志氣盡失的話,她還知道怎樣應付,但遇上別人哭得死去活來,她就最不懂得應付,頂多是陪著那個傷心人而已。

「可惡,腦筋不好!」

當姬月華無奈的搖頭後,她和雪櫻都露出苦笑。兩人戰鬥反應是一絕,但遇上這種哭得一q塌q糊q塗的人,她們卻不能像孫明玉或莉莎她們能夠精明處理。

姬月華投降,雪櫻自然地望向易龍牙,卻想不到易龍牙在接收她的目光,為難的想了一下子後,居然低聲說道:「雪櫻,給她來一個……這樣。」

他所謂的「這樣」,就是舉起右掌,然後大力橫揮一下,示意雪櫻給張雅慧來一個狠狠的耳光。

「這……」

看到他的回覆,雪櫻和姬月華愕然起來,不過想了一下,想清楚的雪櫻倒是依言照做,像張雅慧那般,哭得似快要精神崩潰一般,不給她一定衝擊,也實在難以跟她溝通。

「忍著痛……」

雪櫻心中低呼一聲,右手便提起,「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傳出,張雅慧臉頰上便給雪櫻賞了一個耳光。被摑得目瞪口呆,張雅慧一臉難以置信的呆望著雪櫻。

難得她能靜下來,雪櫻即時把握時間,說道:「雅慧,妳先冷靜一下,告訴我,究竟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敢把不清不楚的李德安一事說出口,免得張雅慧又會有什麼刺激舉動,雪櫻很認真的凝視著她說著。
至於姬月華倒是機靈,趁著剛才的時間,也倒了一杯水,放到沙發前的茶几上,以備不時之需。張雅慧的家,她也來過不少次,水杯放在哪,她可是清楚得很。

給人家這樣一摑,張雅慧不冷靜下來才怪,粗重的呼出一口氣,再大口喝了水杯中的冰涼清水,稍稍平復過來的她,說道:「雪櫻……德安他死了……」

「真是死掉了?」

並沒把心中所想的宣之於口,只是三人的眼神都交流出一份程度有所差距的驚訝。

微微吸了一口氣,輪到雪櫻要告訴自己冷靜,問道:「雅慧……這件事,到底是怎說?」

「德安……他死了……給我害死了、給我害死了!」提到李德安,張雅慧的臉色更為慘白,一度止住了的淚水,又開始有想滲出來的跡象。

眼見她還想再失控,雪櫻不禁搶先道:「所以說,他是怎死的?」

「呀!」被問到死因,張雅慧一臉茫然的叫了一聲,然後似是不願回想的彎腰抱頭叫道:「不要、不要!我不想的!我不知道會那樣的,我真的不知道!」

看著她的激烈反應,三人倒是呆了起來,這是個很麻煩的局面,現在的張雅慧是有理智等於沒理智,那丁點理智隨時會被起伏極大的情緒所吞噬,想問清楚一件事,根本就很難。

深吸一口氣,雪櫻一把拉開抱頭中的張雅慧,驀然大聲喊道:「雅慧,妳先冷靜一下,我是雪櫻,難道妳信不過我嗎!我想知道德安為什麼會死,拜託妳講給我聽!」

「我不是不……」

被她這樣突擊,張雅慧嚇得連忙回話,她這個溺水之人可不想失去一根可靠的救命浮木,她不信雪櫻才怪。

然而雪櫻卻截住她道:「所以說,究竟德安他怎麼了?」

「德安,他……他……雪櫻,我不知道怎說,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

還真是一個無盡的圓輪,聽及她又想說回最開始時,雪櫻正欲再喊叫來截住她之際,卻瞥見易龍牙和姬月華同時衝她擺手,她稍稍遲疑,即明白過來,手抵在張雅慧的背上輕掃,低聲道:「不要緊,妳可以慢慢的說。」

雖然是想回到原先,但總算是有句「我不知道怎說」作為跳板,可以逐步深入下去。

「龍牙,我去弄條濕毛巾,你看著她們。」姬月華說完後,便徑自往盥洗室走去。

而瞄了一眼她轉身的背影,易龍牙心裡想著:「德安……不,他倆究竟怎麼了?」

就在他為這件事而苦惱的同時,張雅慧漸漸說道:「我……我……德安他死了……是我害死的……如果我沒發蠻,我沒那麼任性……我、我真的不知道怎說!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

發覺到她又有倒退的跡象,雪櫻想再一次提高音量時,易龍牙卻是一手搖著,一手指著茶几上的水杯,意思再明顯不過。

雪櫻也不用多想,一面掃她的背,一面把水杯遞上,輕聲說道:「先喝口水冷靜一下,妳不要急,慢慢說,現在有的是時間。」

說得輕鬆,他們三人在心中可是急得很。

看見遞上來的眼熟水杯,張雅慧也依言喝了一大口,當她放下水杯時,杯中的水也差不多全沒了,這讓易龍牙要去重新斟滿,同時間,張雅慧也冷靜不少,只是不知道這個冷靜能維持多久。

而這時,姬月華也拿著一條微濕的毛巾回來,只是她的臉色卻不是很好,易龍牙問道:「怎麼了?」看得出她那沒掩飾的怪異臉色,易龍牙覺得奇怪。

把毛巾放到茶几上,姬月華把小嘴湊到他耳旁,以低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量,道:「糟糕得很,盥洗盆和浴室,尤其是盥洗盤和浴缸都有著血跡,而且她房中的地上還有一個空安眠藥瓶。」

「自殺?」聽到又血跡又安眠藥,張雅慧想自殺的場面,立時浮現在易龍牙腦海中,這真是個很糟糕的發展。

「嗯,不過那瓶安眠藥並不是真藥,全是糖來的,這是上次我和雪櫻送給她來鬧著玩,看來她忘記了這檔事。」姬月華凝重的說道。

開門那些條件先不論,要不是她們當時一時興起的鬧著玩,可以想得到,他們現在是正跟一具死屍說話。

隨著對易龍牙訴說不妥間,姬月華也悄然把手腕一轉,另一手指著腕上的脈門,當然這個無聲行為,是為雪櫻而做。

雪櫻一見她的舉動,眉頭一皺,再看清張雅慧那道在左腕上的傷痕,她的臉色可難看起來,終於明白張雅慧的臉色為什麼會那麼不自然的慘白。

對於她想自殺,三人也明白這是很糟糕的發展,一個人一生中總會有想死的念頭,這並不是出奇,但要是加上了實際行動,那就另當別論,基本上那不只是有想死念頭,而是已有尋死意志,這絕對不是好事。

「我……是我發蠻才會害死德安……我不知道怎說,我事前真的不知道會那樣,妳知道嗎!我真是不知道會那樣的……」說到後面,她的語氣又開始失控。

大概是有了一點經驗,雪櫻立時柔聲的截住道:「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想知道,妳和德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來幫妳,但前提是我要知道事情發生經過才能幫妳。」

眼神、表情可以用「慘然」二字來形容,當雪櫻一說完,張雅慧便慘笑道:「我不知道怎說……但你們還記得上次玩試膽大會的事嗎……」

這是她首次表示出自己知道有易龍牙和姬月華二人的存在。

「妳是說我們上次看戲不成,轉去海崖古堡那一次?」雪櫻試探性的問道。

而結果還好,張雅慧點了一下頭,道:「就是那一次,還記得我們進到裡面後,原本是想找那些學弟學妹,但到後來卻仍是找不著他們,還記得嗎?」

三人並不喜歡現在張雅慧的說話方式,不過卻只能無奈的妥協,雪櫻道:「嗯,當然記得……他們有什麼問題嗎?」

標準的回答完後,雪櫻略為遲疑的問著,殊不知一問之下,答案卻是出人意表。

「他們沒有問題,不過全失蹤了。」

「失蹤了!」

姬月華固然不知當中的意思,但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看,她也理解到這不是好事,看著脫口叫出來的雪櫻,還有眉頭倏然皺起的易龍牙,她就更如此篤定。

似是冷靜不少的張雅慧,取過了茶几上的毛巾,大力抹了一下臉,未等別人發問,便已然續道:「驚訝吧,很驚訝是吧……當初我知道了這個消息,我也是很驚訝,先是在報紙的報導上,然後便是德安在其他學弟身上得到消息,原來,當日我們去古堡後,那些學弟學妹根本沒有回到家,他們可是足足失蹤了一個月。」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怎接話,腦海中彷彿掌握了事情的雛形,但卻一時間講不出來,只能說這個掌握,並不會讓人高興,其中充滿著負面的意思。

而不用他們整理思緒,張雅慧身子一縮,抱著肩,本來已逐漸冷靜,忽又慘笑起來。對此三人已沒多在意,她的反應表達出心思,而她的心思又變化得極大,憑他們的能耐可掌握不來,是以只有聽她講話,從說話上思考應對,更來得直接。

「接著我和德安為了這事感到不安,然後我們便是……便是……嗚……我不想的……德安說有事忙,我就發蠻迫他,我因為不安想找他們,不過我們也好興奮,有認識的人失蹤的地方,我們覺得很刺激……」

她的話漸漸失了條理,但是三人卻沒阻她,憑直覺來推斷,現在阻她反而是害她。

「妳就是因為那些學弟學妹失蹤,所以求德安跟妳再去一次古堡?」

易龍牙想這樣問她,只是終歸沒說出口,恐防自己會說錯什麼,只是他不問,反而是雪櫻問了出來,差別只在語氣上沒他的肯定而已。

張雅慧的表情由慘笑變成痛苦,激動的點著頭,帶著哭腔的道:「是的……就是我去求德安,所以他才會死,嗚嗚……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前面的話可以整理出一個大概,是張雅慧又一次貪求刺激,而求德安陪她去古堡,但後面的發展,三人卻是接不下來。

「雅慧,妳不要哭,告訴我,德安究……你們是不是進到古堡後就有事發生?」

當雪櫻說至中途,看到姬月華又一次搖頭,倒是會意自己太直接,轉為小心的提問,最低限度要知道李德安究竟是死在那裡,是在進古堡之前出意外,還是進到古堡後遇上什麼怪事身亡。

「是的……嗚……他和那些學……學弟一樣……被殺死!」

「被殺死!」
第六章 三臨海崖古堡
「被殺死!」

易龍牙三人聞言後,倒是為之愕然,那些什麼學弟不說,反正連樣子也未見過,只不過由開始到現在,張雅慧都在強調是自己害死了李德安,所以他們也只以為李德安是因她而遇上了什麼意外之類才死亡,卻沒多少聯想可以想到被殺的一面。

「雅慧,妳說清楚一點,究竟德安為什麼會被人殺死?」

今次可不管什麼直接與不直接,雪櫻很直接切入重心,而易龍牙和姬月華則沒反對,只是皺眉的站在一旁。

「是的,被殺死,德安是被牠殺死!我們……進去後,走到一半就遇上牠……我可是嚇得呆了……牠在我面前殺了德安!」

「牠?」

聽到這個字,三人可是摸不著頭腦,易龍牙更是忍不住,道:「牠究竟是誰?」

「我不知道……那是一隻狼人來的……呃!」

極度不願回想似的,張雅慧的激動過度已然不用別人安慰,悶哼一聲就倒在雪櫻身上,當時的記憶委實強大,足讓她激動得昏暈過去。

「狼人!」

看著昏暈的她,三人可是目瞪口呆,半晌,姬月華先道:「我沒有聽錯吧?她說的是狼人?」

既然是懷疑自己的聽覺,最好的辦法就是尋求同伴的印證。

雪櫻沒有任何意思的搖頭道:「如果妳聽錯了,那我也聽錯了。」

聽著她們的對話,都是肯定聽到狼人二字,最後的易龍牙,在她倆怪異目光的注視下,苦笑道:「不要看我,我是聽到她說狼人。」

「她不會受刺激到瘋了吧?」姬月華很困疑的說著。

事實上,狼人聽是聽過,但要說實際見過的話,她並沒見過,而雪櫻的狀況亦是跟她一般,只是否定她的話。

易龍牙仍是苦笑道:「不用多想了,狼人不是沒有,反正獅人妳們也見過,狼人有也不是什麼奇事。」

關於獅人一事,是在早些日子的錢家事件中有所提及,當日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那些人不似人,獅不似獅的生物,只是經過人手精製,與二女所理解自然而生的狼人,可是兩碼子的事。

「易君,你不是說笑吧?」

看著雪櫻不信的樣子,易龍牙略微不滿的說道:「耶?雅慧現在這樣子,我是沒什麼開玩笑的心情。」

「你是認真的嗎?真的有狼人存在……我是說天生的。」姬月華謹慎的發問。

「拜託,我是認真的啦!我說了沒心情開玩笑,事實上我是見過,甚至跟狼人和吸血鬼戰鬥過。」

聽到易龍牙有親身經歷,兩女呆了一呆後,姬月華即時道:「你和吸血鬼他們打過?」

「嗯,不要說這個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

驚覺自己的失言,易龍牙倒是連忙的關閉話題。

他會對上吸血鬼這種遺世種族,可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一向不願「非當年人」的眾女知道自己戰爭時期的事,他斷沒理由無端在她倆面前多提當年舊事。

然而他突兀的話,倒是沒引起兩女的激烈回應,她們只微嘆出一口氣,聽得出他所謂的「很久之前」,肯定是發生於自己兩人出生之前,五十多年前的戰爭時期,是易龍牙少數對她們有的強烈禁忌。

禁忌暫時用不著打破,但說話卻一定要繼續,姬月華皺眉的說道:「不說那個就是了,但是你真認為雅慧的話是真的嗎?」

多餘的爭辯省下,姬月華問出了最直接的問題。

「我只是肯定狼人存在罷了,至於古堡有沒有狼人,我才不知道……但老實說,那古堡可是有吸血鬼傳聞,就算真有狼人出現,也不是奇事,只不過我擔心狼人是長期伴著其主,要是真有狼人出現在古堡,恐怕吸血鬼也會出現。」

由於對吸血鬼認識不深,雪櫻和姬月華是不解他的憂慮擔心。狼人無疑多為吸血鬼的僕人,但卻只服從於吸血鬼中最高位,不被陽光所傷的真祖和上位吸鬼鬼,對於下位吸血鬼,他們並不一定服從。

是以,只要有狼人出沒的地方,大多是分沒有吸血鬼,和有強大的吸血鬼出現,如果是前者或出現的是上位吸血鬼,事情倒好辦,易龍牙還自信可以應付,怪物級實力可幫他解決不少敵人。

不過,要是對上真祖的話,他可是曾親自體會過其力量,想得出絕不是自封後的自己所能應付,真祖的力量,比起四翼的森流繪還要強上一籌。

粗略說完吸血鬼的事給兩女知道後,易龍牙認真道:「所以說,雅慧的話不是沒可能。」

語畢,場面陷入了沉默,對於狼人的存在與否,其實還屬次要,最要緊的仍是張雅慧。

現在的張雅慧情緒波動得太厲害,已經到了自殺的地步,而她那對父母又是常出差,自她高中一年級起,便常常留她一人看家,想要他們回來看看女兒根本是不可能,換言之,他們是不可能放任她一人。

「雅慧,一定很受不了德安的死去。」良久,雪櫻看著懷中的張雅慧,不禁嘆說起來。

以她對張雅慧的熟知,能夠想像得到當她醒來過後,就算反應不再似剛才激烈,也不會好到哪裡,至少慘白的愁容會纏上她一段日子,還有心靈上也不能倖免,多了一道一輩子也難以填補的傷痕。

「嗯,她很怪責自己的任性,害死了德安。」姬月華落寞的說道。

張雅慧的自責實在是明顯得很,直至剛才,她才肯說是有「狼人」殺了李德安,而之前卻一再堅稱自己害死了李德安,其中自責的意味之濃,大概連三歲小孩子也能感受得到。

「雪櫻,抱著她也不是辦法,把她放回床上躺著好一點,這樣靠著妳身體,妳應該會很不舒服。」看著張雅慧沒有一段時間也不會醒過來,易龍牙衝著雪櫻說道,要她長期維持這姿勢,這是很不舒服的事。

但他這番話,卻是招來了兩女的怪異目光,只是當他奇怪愕然之際,她們的目光也收起來,略一搖頭便當作沒事發生。
雪櫻點頭道:「這個也是,順便幫她換一換衣服。」

還在奇怪兩女剛才目光的易龍牙,聽她同意是沒問題,但到後面,卻是露出不解的目光,怪聲問道:「為什麼要換衣服?」

「笨,對女孩子來說,衣服是很影響到心情的,一覺醒來,如果穿在身上的衣服是順眼的話,會比較有精神……總之,這套白衣不能再穿。」對於易龍牙這沒品味,也不會在意衣服顏色配搭的人,姬月華是說得有點好氣和好笑。

對易龍牙來說,衣服的功用是很基本,就算要他一連數日穿同類型、同色系的衣服,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一句話,他這方面就是毫無潮流觸覺。

姬月華今次說他笨時,只是輕捏一下他的臉頰,便再沒其他動作,一向開朗愛鬧的她現在也沒玩樂心情。

而就在雪櫻抱起了張雅慧,要把她送進房中的大床時,門鈴聲卻突然響遍屋中,讓三人嚇得呆了一下。

「這個時候會是誰?」

姬月華脫口的問題,另二人可不知道,相視了一眼,易龍牙便是走去門前,借門上的防盜眼看著。

「是誰來的?」

不知是基於什麼心理,姬月華和雪櫻都有種偷偷摸摸的心態,說起話來,也特別壓低了嗓子,似是作賊的一般。

「這……是玉清和紫乃她們。」一看到來人是雪櫻和張雅慧的另外兩位好友,易龍牙只說了一聲便打開了門。

「雅……你……龍牙,你怎會在這裡?」

李玉清一見到門開,本以為是張雅慧,殊不知看到的竟是易龍牙,不禁意外起來,而她身後的若木紫乃反應上也差不多,只差個沒問出來罷了。

「清清、紫乃。」

易龍牙未答話,抱著張雅慧的雪櫻還有姬月華,也來到門前,喚了她們一聲。

而當她們喚完後,易龍牙想了一下,便道:「妳們也是雅慧打電話找來吧?」

「呃……嗯。」

李玉清愕然一下,似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知道電話的事,但轉念想到既然自己二人也是收到電話而來,雪櫻也自是收到,所以反問他們為什麼在此的無謂問題也省下。

「雪櫻,雅慧她究竟怎麼了?」當看清雪櫻手抱著張雅慧時,若木紫乃可是嚇了一跳。

「她是……不要站在這裡,進來再說。」

站在門口對話可是很奇怪,雪櫻未正式開始解說,便是先把她們弄進來,而當她們進到屋後,三人才把所知的事情如實而簡略地說了一遍,而解說當中,三人也知道張雅慧也有打電話給她們,而她們亦因擔心張雅慧而趕來。

聽完後,若木紫乃皺著眉頭,怪聲道:「德安……他真是被狼人殺死了嗎?」

李德安被狼人殺死一事,三人將沒有加減過的版本說給她倆知道,只是對於狼人的肯定性存在卻不便說出來,因為他們均不想多事。

「不知道,只是看她剛才的反應……德安是真的死了。」雪櫻搖頭的說道,身在廳中的她,視線越過廊道和那道未關上的房門,可以看到張雅慧正沉沉昏睡在床上的模樣,續道:「她很傷心。」

「嗯,有種精神快要崩潰的感覺。」姬月華不安的說道。

「精神崩潰,應該不至……也不是沒可能,她和德安的感情那麼好。」本來李玉清想說平時外向鬧慣的張雅慧不會精神崩潰,只是當她念及張雅慧與李德安的感情,這個樂觀想法便即時被否定。

連帶若木紫乃的不安感也大增起來,道:「那現在怎辦才好?她暈了倒是好辦,但她只要醒過來,依你們剛所說,她恐怕又會哭得要死。」

「不知道,她的父母出了差,附近又沒親戚,我想除了我們看管她外,便沒辦法了……如果放任她一人,我怕會出事。」

盥洗室和浴室的事,她倆也見識過,對於張雅慧有自殺念頭的事,她們都知曉,一想到她割脈的情景,就更是讓人放不下心,留她一人獨處,委實危險得很。

「那就只能由我們看著她了,幸好最近沒什麼課,我們有的是時間。」若木紫乃苦笑的說道,這種幸好即使說出來,也不會讓人高興。

「是幸好……嗎……」雪櫻苦笑一聲,再度把目光瞟移到張雅慧。

而看著她那陰晴不定的臉色,李玉清說道:「雪櫻,妳怎麼了?」

「沒什麼,紫乃、清清,雅慧先拜託妳們照顧了,我有地方要去。」

「妳不留下嗎?」聽見雪櫻說要離開,若木紫乃愕然的問著。

只不過雪櫻卻報給她一個意味複雜的苦笑,便拿起身側的東瀛刀,徑自走出大門。

「雪櫻,這樣走出來,行嗎?」跟著她走出來的易龍牙微呼一口氣,雙手抱胸的問著,對於她走出來的意圖,他是再明白不過。

「我還有事要作,不可能再留下。」

也同樣跟了出來,可清楚雪櫻意圖的姬月華,比了一個手勢,輕聲道:「雪櫻,這個要算我一份。」

「嗯,我才不會漏掉妳,倒是易君……」

對於兩女往自己身上射來的詢問目光,易龍牙雙手一攤,聳肩道:「可不要懷疑我這個新任管家對上司的忠誠,也要算我一份。」

對易龍牙來說,她們的詢問完全是無謂的,他才不會放心只有她倆去海崖古堡冒險,一個不好可會遇上上位吸血鬼,那時可就糟得很,他說什麼也得跟去。

「龍牙,你果然是最好的。」

姬月華得意的一笑,便是確立了再度探訪海崖古堡的成員,而對於這次事件,三人並不想扯上葵花居。

原因是她們各自也有事要忙,「出差」半個月有多,有很多日常事務和正經事要處理,例如心邃的問題。開業已有一個月時間,對於要選擇買家,孫明玉和菲娜可為此犯愁,想著辦法弄走那些別有用心的顧客。至於莉莎更是拉著凌素清去趕寫論文,一步也不能踏出家。

而諸如拉彌加、森流繪和席家姊妹她們,拉彌加是截稿日快到,忙得分不開身,森流繪就是被席紫苑她們抓去,忙著咖啡室的事,並沒有閒人多出來……希琳除外。


易龍牙三人離開了碧向閣,便打了一通電話回家,簡略地告知了家中諸位,他們要去海崖古堡的事。

當然,去海崖古堡一事,他們都是認為晚上會較好調查,在沒有任何準備下,三人在白晝直接來到古堡附近,然後便在附近找了一棵樹休息,小憩靜待晚上的來臨。

不過,就在日落月升的黃昏時間過後,月亮在天空揮灑出洗滌人心的柔光時,雪櫻和姬月華可才感到不妙。

事實上,一個友人被殺掉,正常人也是會悲憤,只是這對於兩位見多了生離死別,而本身又是背著世間一慘劇的少女來說,這種好友的男友被殺的悲痛卻遠不如想像來得大,滿腔熱血被時間一沖,她們的心情倒是回復了平常。

說到底,李德安在她們心目中的定位只是張雅慧的男友,她們委實和他不太熟稔,認真嚴肅的雪櫻是因為他是好友的男友,而自動有了一層阻礙,不便和他有深交,而姬月華本身就只熟張雅慧,對於李德安,她是見過多次,卻也未有深交。

現在想一想,當初她們驚訝李德安死時,也多是由張雅慧那面作出發點想起,對於他本人身死消息,第一時間就是聯想到張雅慧。

再沒了那種熱血衝動的幫助,又看到古堡的陰森情景,姬月華和雪櫻可是不自在起來,尤其是雪櫻她這個異常怕鬼又怕黑的女生,更是有天大的不安。

不過熱血雖褪,但她們並沒有離譜得離開,意識上,仍想知道李德安為什麼會遇害,這不單純是為了好奇,而是她們自覺有必要為好友追查真相,最低限度要揪出兇手。

兩女是如此心思,而對這探訪團隊的唯一男性易龍牙來說,對於海崖古堡的詭異氣氛也是挺不自在,不過比起兩女現下複雜的心情,他是簡單得多。

當從張雅慧口中得知李德安真是遇害的消息,他的確是感到了不安和驚訝,不過這種心情很快就平復過來,他是知道李德安只屬一個自己不真切認識的友人罷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進……進去吧!」三人中最怕鬼的雪櫻,倒是率先站起來,把抹得發亮的東瀛刀入鞘提起,發出進堡宣言。

眼看時間也差不多,易龍牙和姬月華自是沒反對,同時頷首應著:「嗯。」
第七章 月華與雪櫻
海崖古堡,對於易龍牙和雪櫻來說,這地方曾來過兩次,臨於海崖之上,偌大的古堡後方是一片壯闊的繁星海,對於二人來說,這不陌生也不算熟悉。至於姬月華則是第二次來,愛鬧著玩的她,也曾經來這裡玩過試膽大會。

詭異的氣氛還是依舊,穿過生鏽的鐵閘,易龍牙再來到大門前一推,不知由何時起,他竟然是由最後一人,變成走在最前之人。至於兩個女的,則是並肩跟在他這男生身後。

「保護罩……人牆……擋箭牌……」當推開門的一剎那,驀然察覺到隊形的問題時,易龍牙就是如此無力的想著自己。

「易君,你沒事吧?」看著易龍牙突然停下,雪櫻趕忙問著。

給她弄得回過神來,易龍牙擺手怪聲道:「沒事,只是感覺有點怪……唔!」

當他說著時,只消一步就是門後走廊,他本來的笑容倏然僵住,說話和動作也停了下來,讓本來緊跟其身後的兩女差一點撞上了他,計都的闊劍身蓋放在他背後,要是不幸給撞上的話,可是會痛得很。

「龍牙,你怎麼突然停了下來?」對於易龍牙突然停下來,姬月華怪聲的問道。

只是當她看到易龍牙的臉色時,卻是發覺了不對,與雪櫻交換了一個眼神,同聲問道:「龍牙(易君),你怎麼了?」

她們問著時,用手去推了他,就是給她們推了一下,易龍牙眉頭略皺,才說道:「看來真的要小心了,雅慧說的或許不錯,這裡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

聽到他的話,二人倒是深吸了一下空氣,只是卻聞不到什麼。

而發現到她們的舉動,易龍牙本來凝重的表情卻是消失不見,哭笑不得的說道:「我不是說真有氣味,血腥味是指我的感覺,我的直覺對血腥、殺氣之類是蠻敏感的。」

對於曾存活過戰場上的戰士也好,還是殺人無數的殺人王也好,易龍牙的危機直覺一向都是很強烈,縱然已因和平而稍稍減少,但仍屬相當敏感的範疇。

「你是說這裡有死人嗎?」雪櫻緊張的問道,右手不自覺搭到刀柄之上。

「嗯,而且最近應該死過不少,要不然我直覺再強,也不可能在氣息混亂的地方感受得到……哼,與其說這裡有血腥味,我想,改用瀰漫不祥的氣息會更好。」易龍牙說到後面輕哼一聲,雙眼透出充斥著戒備意味的目光,直往走廊盡頭盯著,但在此時……

「龍牙,你這個笨人快收起你這種目光,既然我們來到這裡,就算有危險也要進去,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我才不要!」姬月華在此時,竟衝著他眨眼,笑罵之間曲指連敲他兩次額角,爾後便挽著雪櫻的手臂,續道:「雪櫻,我們走吧!」

「啊……月華,不要跑得那麼急,會跌倒的。」

眼看二女快步越過自己,易龍牙呆了一呆,然後才感嘆般的笑起來,自己是發傻,他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因為這裡有危險,所以才會跑來保護兩女,如果要是沒危險,他也用不著跟來。

「我真是想多了,自找麻煩。」搖頭自嘲一聲,易龍牙便提步跟上走在前頭的二女,道:「妳們也等我一下。」

「不要,誰叫你在發呆……哇呃!」

就在姬月華回頭說著時,忽的一隻烏鴉突然升起,帶著強烈「呱呱」之聲,在她們頭頂飛過,直嚇得她們二人驚叫起來,不知是哪個拉哪個,還是一起行動,總之二人是直貼在牆壁上,一個握起拳頭,一個連刀也抽了出來。

「嘿哈哈,妳們沒事……唔!」

看著她們給一隻烏鴉嚇成那樣,本來也被那隻烏鴉嚇得愕然的易龍牙,立時忍俊不禁的洩漏了會讓當事人不悅的討厭笑聲,小跑來到她們身前。只是老天彷彿對於他的落井下石行為有所報應,那隻烏鴉竟然突然折返,在易龍牙頭頂一掠,並且倏然怪叫起來,讓本來還處於驚訝的二女,赫然有所反應。

「真是隻嚇人畜……嗚!月華妳搞……啥!」

「哇呀!不要,不要過來!」

就在易龍牙還想著罵一下烏鴉時,卻是突然聽到兩女的叫聲,更同時間受到他意想不到的襲擊──小腹挨了姬月華的一記重拳,他吃驚得連話也說不清;一道熟悉的銀白刀光卻是在幽暗走廊閃出,絕不遲疑,易龍牙雙眼瞪得老大,抖震中的雙掌快速在面前數吋之距大力合起,截住了砍來的東瀛刀。

「咕……妳、妳們發什麼瘋,拳頭和刀劍都是很危險的!」看著近在眼前的刀鋒,易龍牙嚥下了一次口水兼而倒抽一口涼氣,驚魂甫定就即時不滿地吶喊起來。

「嗄……呼……嗄……」

對於他的叫喊,兩女似是渾然未聞,深呼吸了數遍,才回過神來。

姬月華抹去了額上的水氣,道:「誰、誰叫那隻烏鴉突然撲出來,我們也不想。」

還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姬月華對黑暗的恐懼是一般人的程度,而雪櫻則是屬於厲害的程度,深呼吸還是持續著,強笑道:「對、對不起,易隊員,我……這次好像有點神經質,嘿哈哈!」

看著她的強笑,另兩人可是感到一陣恐怖,易龍牙自感一陣心寒,遲疑的提起手,一副欲碰又未碰她的架勢,說道:「雪櫻,妳怎麼了,不要強……」

看著雪櫻在強撐自己不露出驚恐,易龍牙本是疑惑,她應該是不會在自己面前辛苦的強裝著,只是說到後來,腰側卻受了姬月華一記輕肘,才想起雪櫻是不願葵花居的人知道自己的弱點,雖然事實上是各人都知道,但她們也沒把話說明,苦等著雪櫻自行說出來。

「沒、沒有什麼,易隊員,這場戰爭我們不能敗的,放心,我只是一時失策……」

看著雪櫻的強笑模樣,易龍牙和姬月華並未起絲毫高興、有趣的心情,氣氛配上她的強笑,足可以媲美一部頂級驚慄電影的恐怖精華。

「很、很可怕……」易龍牙不太敢正視雪櫻的視線,勉強說道:「是一時失策就好了,只要是妳說的,那就是對的。」

「嗯,放、放心,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不小心,會控制好力道的,嘿哈……嘿哈哈!」雪櫻雖然很努力作出一副沒事人模樣,只不過她的表情卻有欠說服力。

而聽著她的詭異笑聲,易龍牙嘴角微抽,嘀咕著:「就是這個千萬不要有下次!」

「龍牙,辛苦你了,不過你要繼續努力。」姬月華此時一手輕搭他的肩頭,小聲地跟他說著話。

對於姬月華那種完全沒幫忙意思語氣的話,他斜視著她,不滿道:「怎麼妳把責任完全推到我身上!」

「不把責任推在你身上才怪,不要看我這樣子,本姑娘也只是個普通少女,怕黑怕鬼,可是你們這種男人理想的程度。」

言下之意,她大概是說自己並不是那類不怕鬼怪和黑暗的「強悍」女人……雖然平時滿像男生,但有需要的話,她絕不介意去當小女人,真是滿彈性的想法。

「所以說,我沒麻煩到你,就是在幫你。」姬月華很認真地說了一番讓易龍牙愕然的話。
有點糟到不行,一個幫不到自己,一個則是在強行壓抑驚恐,要說讓他不頭痛……才怪。

不過,她倆的失神或興奮狀態,也很快平復下來,比起心中的驚懼,她們還是記得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走廊雖長,不過總有走完的一刻,第三度也好還是第二度也好,三人是來到了古堡的中心大廳上,塗著螢光粉的開關一按,以太陽能為動力的假油燈頓時釋出微弱光芒。

廳上情況依舊,凌亂不堪的細小垃圾和殘破傢俱,與三人記憶中大致吻合,沒什麼特別變化。

「……還是那麼亂。」

看了四周一眼評價完後,他們便是陷於沉思時間,姬月華道:「雅慧雖然說他是在堡中遇害,但我們可不知道詳細地點。」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李德安,古堡佔地廣大,現在回想起張雅慧只說她自己和李德安是在堡中遇害,卻沒說在那裡,三人可就為此發愁。

排除古堡兩側,一向鮮少有人踏足的東、西兩座尖頂高塔,就算只有一直被人當慣了試膽大會區域的主樓,範圍仍是大得很,而且麻煩是在古堡的秘道、秘室也有不少。

「嗯,就算只有主樓也很傷腦筋,連他倆是走什麼路線,我們也不清不楚。」易龍牙皺眉的說著,對於這個明顯的問題,他應該一早就想到才對。

不過說回來,就算易龍牙早想到也大概沒用,若要張雅慧確切說出來,即等同再逼迫她回憶起那段痛苦的經歷。而對此,莫說認真嚴肅的雪櫻會抽刀對自己,恐怕姬月華也會站於受害女性的立場來反對自己。

「那我們是要隨便走嗎?」姬月華想了一下,便如此說道。

不過這提議卻是遭雪櫻搖首反對道:「不是,如果只是在主樓的話,他們應該會走上二樓走道或者鮮紅色的門。」

「為什……」

聽到雪櫻這樣說著,姬月華不明所以是應該,但易龍牙倒是立時明白過來,說了「為什」二字,便登時露出恍然之色,道:「沒錯了,他們一向都是貪刺激,第一次走了螺旋樓梯,第二次就是暗紅色的門,依他們的個性,這兩條舊路應該不會再走,那麼能選的就只有上二樓走道的樓梯和通往傭人房的鮮紅色門扉……我想大概是後者。」

雪櫻倒是深切瞭解張雅慧的個性,對於她和李德安喜歡刺激的個性是相當清楚,一想到他們是懷著玩鬧的心情來此,那麼舊路就不是他們願走的路,相反會選上另兩條通道,而至於易龍牙會說他們是選後者,不需解釋,姬月華倒是聽出其原因。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很有可能選那道鮮紅色門扉。」

張雅慧二人既然曾走過暗紅色的門,那麼在一般人的心態下,想走它旁邊的鮮紅色門一事,是蠻正常。

對比起在廳左側,直上二樓走道的樓梯,在廳右側,又在暗紅色門旁邊的鮮紅色門,可是較有「親切感」,想走完地下的通道,才走上二樓,這是大多數人會有的心理。

「大概是這樣,雅慧也應該會這樣,我們走一下那道門吧!」

易龍牙語畢,兩女並沒任何反對的點頭道:「嗯。」

三人有了計較,腳步一移,便是向通往鮮紅色門的方向走去,而此時,走在易龍牙身後,雪櫻身旁的姬月華,倒是問道:「對了,鮮紅色的門,是往庭園還是傭人房?」

離上次高中二年級,也有三年時間,她已記不清兩道門究竟是哪道通往傭人房,哪道又是通往庭園。

「妳不是來過嗎?鮮紅色那扇門是去傭人房,另一道門是去庭園的。」

給易龍牙一說,姬月華聳肩道:「哪有辦法,上次來時是高中二年級,現在也過了三年了,而且這兩道門破得那麼厲害,我才沒多留意。」

「破!」

走在最先的易龍牙,在來到鮮紅色門之前,聽到姬月華的回話,一幕已應模糊的情景在毫無預兆下,竟然硬生生被提至腦海,讓他腳步一滯,倏然停了下來。

看著他又突然停下,姬月華和雪櫻可是勉強地趕在和計都親吻前,及時停步,腰身後仰的避過一劫,而姬月華在避開後,便是立時嚷道:「唔……龍牙,你又怎麼了?突然停下!」

「易君,你為什麼又停了下來?」對比起姬月華的大嚷,雪櫻卻是一臉認真急迫的問著,以為是出了什麼事一般,東瀛刀刀身竟已出鞘半截,反照出淡橘色的銀芒,身在這種地方,她的神經和感覺可是纖細敏感得很。

「她隨時會砍人的。」回頭看著雪櫻那臉緊張之色,易龍牙心中有的沒的想了一下,便回復認真樣子,道:「雪櫻,妳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來時,妳做過了什麼?」

給他問了一個摸不著邊際的問題,姬月華自是聽不明白,轉而望向雪櫻,疑惑問道:「雪櫻,妳做過了什麼嗎?」

「呃……我做過什麼?」比起姬月華的疑惑,雪櫻卻更困惑起來,不明白易龍牙想問的是什麼,想了一下仍想不出,便皺眉反問:「易君,你是想問什麼?」

易龍牙遲疑一下,瞄了一眼鮮紅色門旁的暗紅色門,才望回雪櫻,道:「嗯,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第一次來這裡時,玉清不就是叫了一聲嗎?當時妳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提到上次李玉清叫起來時的狀況,雪櫻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喃喃道:「當時清清(李玉清)叫了出來,我們還在二樓的廊道上,跟著跳了下來……然後就是衝向那道暗紅色的門,我當時急起來就……呃!」

說到這裡,彷彿是明白易龍牙的意思,雪櫻的話立時停下,以驚訝的目光望上自己的愛刀,眉頭直皺。

而眼看雪櫻是想到什麼,姬月華轉頭問著易龍牙,道:「龍牙,你們那時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需要隱瞞,易龍牙點頭道:「嗯……當時玉清在我們玩著時,被一幅大畫嚇得叫了出來,我們擔心她有事,便跑了過去,而雪櫻當時衝至暗紅色門前,喝了一聲『破』,便一刀把門砍成兩半。」

姬月華想了一想,又看了一眼那道暗紅色的門,便說道:「雪櫻把門砍成……等等,這道門還是好端端的耶!」

一指指住暗紅色門,姬月華略帶認真表情的說著,而回應於她,易龍牙露出一抹苦笑。

聞言後的他,瞄了雪櫻一眼,然後微嘆一口氣說道:「雖然還不清楚,但可以說,會修理這門的人,恐怕對古堡有特別感情,政府可不會管這堡中的門窗小事。」

「易君,你是說有狼人住在這裡?」

不知何故,雪櫻把他的話理解成這樣子,不過易龍牙聽後,僅是無奈的乾笑兩聲,道:「哈哈……這個很有可能,狼人這種生物,也有一半是人,思想上並不會只懂得破壞。」

「……」

「……」

冷場一會,待得三人漸漸接受了古堡的不妥後,姬月華倒是精神起來,道:「不管怎說也好,我們來這裡就是因為雅慧說有狼人殺人,所以現在有的話,才是正常……要不然她男友的死,將會是另有文章。」

一擊即中要害,姬月華的話,深深打入了二人的心坎中,他們不是科學團、考察團什麼的,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揪出一個能稱為「兇手」的生物,問出事情的始末,誰管那生物到底是狼人還是狗人,要是得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雪櫻絕對會握刀砍去。

聽到姬月華的話,易龍牙道:「好了,那現在我們要走哪一道門……雪櫻,妳來決定吧!」

「這個……」

這個三人團的主事權,可是在雪櫻身上,她想了一下子,便朝暗紅色門走去。

雖說鮮紅色門後的道路,有很大機會是李德安遇害時的路線,只是現在的她,是較在意暗紅色門後的世界。

推門走進了暗紅色門的另一面,映入三人眼底下的,就如他們的記憶一般,是那個荒廢已久、破敗不堪的庭園,白色的桌椅、雙人用的長椅鞦韆、沒水的噴泉,還有牆壁,仍是被那些暗綠色的蔓藤類植物所纏。

「這裡真是破落得很。」姬月華似感嘆又似厭惡的說著。

月光照耀之下,再加上大量烏鴉排在那些蔓藤植物上「呱呱」怪叫著,讓破敗的庭園散發出別有一番詭異的差勁氣氛。

「真是讓人不舒服。」易龍牙眉頭微皺的自言說著,而這種心情,他相信另兩女也是有著。

就在他們因看到庭園破敗而茫然失神之際,那些本來就發出難聽叫聲的烏鴉,突然傳出陣陣吵鬧的「啪嗒」拍翼聲,而且更是把牠們獨特的難聽叫聲提高音量的叫出來,讓人大大皺起眉來。

雪櫻和易龍牙忍得住,姬月華可忍不下,在地上抓過一塊凹凸不平的石頭,約莫巴掌大小,微貫內氣於其中,便用力往烏鴉牠們擲去。

蘊含力量的石頭如流星劃空,雖沒中任一隻烏鴉,但卻正中牠們腳下的蔓藤,直炸爆起來,頓嚇得牠們紛紛飛離,然後發生連鎖反應,連帶其他烏鴉也飛起來。

「月華,妳不用這樣吧?」

看著易龍牙那全沒責怪意思的樣子,姬月華倒擺出一副討厭的表情,不滿道:「哪有辦法,牠們真是討厭耶!」

「我不是反對,只是要作的話,我認為直接幹掉更好,牠們現在可更吵。」

易龍牙沒好氣的說著時,可是讓二女渾身打了個冷顫,像看怪物般斜睨著他。雖然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但他間中有意無意流露的冷酷,可讓人感到心寒。

「雖然討厭,但這樣就要殺的話,那也太……」

雪櫻有點感覺吃不消的訕笑說著,然而在她說到中途,那些烏鴉聲卻驀然減低不少,讓本來「習慣」了牠們叫聲的雪櫻頓感到奇怪,然後她看到那些烏鴉從高空處掉落下來,落至地面和一些物件上,發出「啪啪」的撞擊聲響。

目擊烏鴉不斷落下,雪櫻不信似的看著易龍牙。

不過未讓她開口,易龍牙就已經擺出無辜樣子,率先喊道:「不要看我,與我無關!」

「那為什……」

就在雪櫻欲追問時,姬月華卻一手一個,拉著他倆的臉頰,抬頭望著星空說道:「你們看清楚上面!」

「唔?上面……那是……」

給她拉著臉頰,二人並沒有即時掙脫,倒是依她所言的望向高空,卻看到了一幕怪異景象。
第八章 女吸血鬼
受到姬月華的指示,易龍牙和雪櫻抬頭一看,就是一隻又一隻的烏鴉落下,而原因,卻是因為牠們觸及一團黑氣,不,應是牠們被黑氣觸及才對。

那團黑氣比一個成年男人更大,聚而不散,彷彿是來自白月的一滴黑淚,自半空上不疾不徐的直落,被它所觸及的烏鴉,直無聲墜落。而好笑的是烏鴉牠們,雖然同伴身死但未作鳥獸散,反把黑氣當作敵人看待,對著黑氣繼續怪叫,更有甚者是衝往黑氣,當然這些勇敢或說衝動,是換來自殺的結果。

一路暢通無阻,這是運輸署廣告常出現的標語字句,現在拿來用在黑氣上,倒是滿適合,這是讓三人感到好笑怪異的想法。

烏鴉即使很有勇氣留在黑氣底下抗爭,與平時受嚇即飛的習性有所出入,但牠們的阻礙根本就不成氣候,黑氣還是不疾不徐地落下,直至本應在庭園中的烏鴉盡沒,它才落至噴泉的噴口之上定住。

「這團黑氣是什麼來的?」

姬月華看著黑氣,眼神可以形容為鋒銳,但卻是看不透黑氣這個葫蘆裡是賣什麼藥,問著易龍牙和雪櫻,不過兩人均是搖起頭來,亦看不出內裡有什麼。

雪櫻不知何時,右手已經摸到刀柄,左手則是挫著刀鞘,擺出其中一種很正規的應戰姿勢,得悉兩位同伴也看不穿,目光同樣變得鋒銳,道:「月華、易君,你們小心,我要破開它。」

「嗯。」

就在二人同聲應著時,雪櫻十指動了一下,握成拳頭後,東瀛刀電閃出鞘,一式秋刀斷順著拔刀之勢,隔空砍出,刀氣直往黑氣飛去。

刀氣介於有形無形,而那道鋒銳刀氣,竟在撞上那團虛無的黑氣後,爆出一聲沉響,給黑氣硬生生的截下消潰。

「黑霧族人?」

能用黑氣的人不少,但把力量以獨特手法呈現為黑霧、黑氣來使用,正是無光峽黑霧族人的特色,當易龍牙一見及黑氣竟能擋開,很自然就是想到了黑霧族。作為見識過、學過奪光技的人,他是很清楚作為黑霧族人的黑霧絕不只拿來看,能夠被列為遺世種族,總是會有絕非尋常的力量。

然而,這個黑霧族人的想法,很快就被否定,眼下的黑氣不像自己所遇過的奪光技那般,有強烈厭惡光的感覺,只是單純帶魔力的黑氣。而且最讓他肯定的是,黑氣在受襲擊後,片刻便消散,露出了內裡的女子──一個身穿整套白色洋裝,二十歲上下的女子。

對於黑霧族人來說,他們不會長時間留於黑氣之中,尤其是在無光峽中。只是當他們來到外面,在那黑霧聚散之時,是不會輕易給外人看到,免得被人發現自己是黑霧族人而多生事端。

看著黑氣中的洋裝女子,膚色白皙,就像凌素清那般,微帶病態的蒼白。薄唇高鼻,秀髮長及至腰,眼瞳呈紫,高度與姬月華、雪櫻二人相仿,屬女性一般高度。

洋裝女子現身他們眼前,雙腳右直左曲,只以右腳腳尖抵住噴泉口,然後雙手抱肩,微打冷顫,一雙黑翼就自其背張開。對此雙黑翼,三人並不陌生,拉彌加身上也可以看得到,一雙漆黑的暗黑蝠翼。

紫瞳透露出森然而銳利的眼光,洋裝女子皺眉直盯著三人,雖不發一言,但表情卻表現出她的惱怒,片刻的僵持過後,大張的蝠翼倏然收攏,洋裝女子道:「為什麼要襲擊我?」

惱怒原因是來自剛才的一刀,聽得出原因所在。

還握刀在手的雪櫻,臉上卻還像寫了「戒備」二字般認真,謹慎的她,並未因洋裝女子開口而放下戒心,道:「因為妳剛才很可疑……妳到底是誰?」

聞言後,洋裝女子稍稍動容,怪聲說了遍:「我可疑?」

似是受到什麼挑釁,她雙足發力,就跳下了噴泉,落至地面,本與三人相差的二十多米之距,在她走了一陣子下,縮短成六、七步距離。近看得更為清楚,出於男人本能,易龍牙是給她冠上「美女」二字。

當然,她這樣不發一語,卻又帶若有若無的殺氣走來,就連姬月華也未曾放下戒心,更不用說三人中最為小心謹慎的雪櫻,依然持刀指向她。

而姬月華則是迅雷般的握起拳頭,一道拳勁直往地上轟去,造出不細的聲響,道:「妳到底是誰?再過來我們可不跟妳客氣!」

「客氣?先是可疑,然後是客氣,你們還真是失禮,在我家中,莫說我沒邀請你們,就算有邀請你們,但你們竟然這樣對我這堡主,你們還真是失禮!」

她散發出來的怒氣可以不談,不過她的話卻是讓三人意外,易龍牙略帶訝異的道:「妳是說妳是古堡的主人?」

「當然,這古堡不是我的,還會是誰!」

聽到她這樣回應自己,加上她的眼神,易龍牙對她的評價是自然地追加冰冷而難以親近一項。與凌素清的冰冷不同,凌素清是那種不喜和懶於與人接觸的冰冷,但洋裝女子卻是有著高傲的冰冷,雖然兩種冰冷都予人難以親近的感覺,但形成的原因卻是大相徑庭。

「說謊,這古堡早在七、八十年前,自那隻吸血鬼消失後就沒了主人!」

姬月華這位港城居民,就算不是知道全部,但對於附近有名地方的歷史,也隨時可以說一下,更不消說這座海崖古堡是空置沒主人一事,可屬港城居民的常識。

「妳說那……隻!可惡,妳竟然用『隻』來數量我的父親大人!」

對於姬月華講的話,本來被他們襲擊的洋裝女子,已是惱怒不已,現在再這麼一刺激,生性高傲的她,可饒不了姬月華。左手一揮,黑夜之中,她身周驀然有片片六角形雪花飄捲,迅速形成一支人般大小的冰錐,隨著洋裝女子心思,這冰錐立時往姬月華身上衝來。

「魔法!」

對於魔法,姬月華可不無見識,內勁早就運遍全身,哪怕給對方一聲不響的突襲,一拳,一拳夢月傷華破硬是給擊上冰錐,強破冰錐威脅。

「唔!」

雙方極其簡單的一攻一守後,洋裝女子自恃的一擊無功之下更反被擊破,這讓她愕然。

而姬月華則是硬碰冰錐,體會到其威力絕不會弱到哪裡,現在的手上還殘留那一點點寒氣,不過可以撇除這個寒氣不管,稍稍活動一下五指,這種寒氣能立時消去。

只是洋裝女子的突襲,可教姬月華不太高興,嚷道:「妳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用嚷的是比較失禮,然而姬月華那雙美目所透露的目光卻是銳利得很,絕對不會讓人聯想到她是在說著玩笑。

可想不到自己自信的一擊會被打破,洋裝女子本來愕然的臉色,聞言後卻是沉了下來,大大不悅地道:「只是還你們剛才的偷襲,而且妳這個卑下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用『隻』來形容我父親大人!」

「卑……卑下?」

姬月華從不認為自己是個高貴的女子,在街邊吃小食,遇上太高興的事會在街邊笑起來,說話上有時也會失了分寸,但這頂多是普通卻絕不是卑下。而且在住進了葵花居後,自己、莉莎還有雪櫻,可是給「慈愛的玉姐」進行了一系列的地獄式禮儀惡補,就算談不上高貴也應和卑下這等字詞絕緣。

聽到自己被人如此侮辱,尤其是一個來意不善的人,縱使是姬月華這種豁達人物,也難掩她的不悅心情,臉上露出淡淡慍色,道:「妳竟然……」

眼看姬月華就要爆發,似已身在局外的雪櫻倒是適時介入,低聲道:「月華,不要發怒,她的身分很有問題。」

聽到她的話,本來欲發作的姬月華,稍一深思,倒是想起了洋裝女子的話是大有問題,本來的怒火也登時被壓下,想到洋裝女子居然稱呼那隻……那個早在多年前消失的吸血鬼為父親。

看姬月華那微訝的樣子,雪櫻也知道她是明白自己的用心,便又轉頭衝著洋裝女子說道:「小姐,妳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稱呼吸血鬼作父親?」
「哼!什麼是吸血鬼?我父親大人可是真祖,在我族之中,是站於頂峰族群的!」

提到父親,大概也是冷靜了不少,洋裝女子蠻「合作」的回答雪櫻的問題。從關係來說,除非是養女,否則她有很大的機會是吸血鬼,這也解釋了她的蝠翼,擁有蝠翼的人類種族中,吸血鬼這種遺世種族便是其中之一。

聽到她的回答,雪櫻不禁追問著:「妳是說……妳是這古堡原主人的女兒?」

聞言,洋裝女子竟然露出強烈的高傲神色,傲然道:「沒錯,不怕告訴你們,我父親的名字就是拉克爾.穆萊亞德,而我克麗佩拉就是穆萊亞德這姓氏的唯一繼承人。這麼說,你們這些卑下之人應該明白,這裡的主人家到底是誰吧!」

這個洋裝女子,克麗佩拉(簡稱克麗)的傲氣當真不少,尤其談到其父親,她的傲氣就更甚,眼中的不屑和莫名其妙的榮譽感,完全暴露在三人眼下,完全沒掩飾過什麼。

「奇怪的女人!」

不用懷疑,當雪櫻和姬月華聽完她這一番話後,低聲的說著克麗,她那種傲氣,是讓同為女性的她們不敢恭維的。

只是一向對於女性還存在一些紳士風度的易龍牙,卻低聲說道:「真是位單純的典型貴族子女。」

紳士風度再加上男性對於貌美女性的寬容,易龍牙給予了她一個較好的評價。事實上,會這樣自傲地說出自己的血統和身分,某種程度上其實也是可愛和單純,至少易龍牙看出她是在別無機心下宣告身分,純粹是為了驕傲和一種對身分上的執著。

就在三人各自為她下了評語的片刻過後,似是對於三人沒有預期之中的反應而苦惱,克麗不悅的道:「你們怎……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克麗說話時,雪櫻的氣勢倏然大增,東瀛刀刀尖直指著她,對於她的問話,雪櫻可是一臉很認真的說道:「如果這古堡真是妳的話,那我們就找對人了……昨晚我們有一個好友死在這裡,那是妳殺的嗎?」

雖然不是狼人,但對於克麗自稱是古堡繼承人一事,雪櫻三人是相信的,而這樣的結果就是帶來具魄力的質問。李德安是死在古堡中,而現在有人自稱是古堡主人,三人只是想了一下子,想不懷疑到她頭上才難。

「殺人……我?別給我開玩笑。」對於雪櫻的質問,克麗愕然一下,便皺著眉的喊了出來。

「才不會開玩笑,昨晚我有一個好友死在這裡,如果妳是這古堡的主人,我想妳應該要給我一個答覆。」雪櫻很死板的說道,這種時候,她沒有開玩笑的心情,而且事情本身也沒有開玩笑的餘地。

「昨晚死在這裡……雖然不知道什麼事,但我昨晚沒殺過人,那時我還在趕路,這古堡我還是第一次來。」克麗冷冷的說著,對於非她所犯之罪,她可是寧死也不會承認。

不過聽到她是第一次來古堡,三人倒是感到奇怪,道:「妳是第一次來這裡?」

「沒錯,現在這一次是第一次來到這古堡,所以說,你們那個什麼卑下的好友並不是我殺的,不要亂冤……」

雖然克麗明確地說出自己不是殺人兇手,但雪櫻還是追問道:「如果不是妳的話,那又會是誰,這古堡還有誰在?」

「就說了我是第一次來,我怎知道……」克麗本欲再說什麼時,卻中途突然停了下來,脫口道:「我可能知道是誰。」

聽到她脫口而出的話,三人心中可猛然一跳,雪櫻的氣勢更是大增起來,急道:「妳知道是誰?」

「呃!」發覺到自己的脫口失言,克麗是苦惱了一下,不過很快平復下來,語氣還是保持相當的傲慢,說道:「大概,或許我們要找的人是同一個人也說不定。」

「啊!」

看著克麗說到後面,臉上的苦惱變成帶殺氣的冷然,讓三人微感愕然,姬月華自然的順著話頭問道:「妳要找的是誰?」

她的追問,克麗著實有點不習慣,她甚少遇到敢於對她「窮追迫問」的人,她的高傲一向讓很多人望而生畏,連反抗她的勇氣也欠奉,只是現在姬月華也好,或是雪櫻也好,她們可不會給她壓倒。

「我要找的人是曾侍奉過我父親的僕人朗德.維盧。」雖然是不習慣給別人追問,不過克麗倒是如實地答道。

而聽著她的回話,姬月華想了一下,便問道:「那個朗德什麼的是住這裡的狼人嗎?為什麼妳說他會是我們想找的人?」

對於吸血鬼的僕人,姬月華就聯想到張雅慧曾說過的狼人,廢話不多說,直接問了出來。

可以看得出,克麗聽見她說出「狼人」二字之時,臉色稍稍微變,驚訝的意思表現在臉上,道:「這樣你們要找的人應該也是朗德那卑劣者,朗德是曾侍奉過我父親的狼人,也是我父親在世前,唯一一個收下的僕人。」

彷彿是說到重要地方,而生出不吐不快的感覺,克麗僅頓了頓,更續道:「不怕告訴你們……朗德是我今次趕來的主要目標,他可是我的殺父仇人。」

在實際的情況下,其實他們並不需要知道克麗跟她父親的事,只是給她起了開頭,三人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起,遂自然的問道:「妳是說朗德殺了妳的父親?」

「是的,十年前……」

被別人追問到心中的傷口,克麗就似是宣洩了一直以來壓抑的怒意,把一段真祖與狼人的過去告知出來……


十年前,海崖古堡原主人,亦即克麗的父親拉克爾,早在更多年前,因某原由而隻身遁走他方,獨留下唯一的僕人朗德守候古堡。然而當六十年過去,他回到古堡之時,事情就發生了。

拉克爾雖貴為真祖,但終是人類範疇的他,也敵不過歲月摧殘,十年前已有九十多歲的他,自覺快要面臨死亡,便想在死前見一下朗德這一位兒時同伴兼僕人,於是放下遠方認識的妻子和女兒克麗,獨自一人回來年輕時生活過的港城。

起初是與他所想的一般,比他年輕一點,卻也有八十來歲的朗德,見他回來後是感到非常感動,就像以前一般,在他回來後整整一個月的時光中,給他如往昔般良好盡責的服侍。此次回來更是讓他邂逅到居於燕子林前大屋的那位美婦人,發展出一段戀情。

然而,當這一個月過去,拉克爾要再度離開,還想帶同美婦人回「家」,給她引見妻子和女兒之時,卻因朗德的背叛而受阻。

對於一個能正常思考的人來說,朗德一直怨恨拉克爾對他的禁制,不單把自己那顆忠誠之心丟下,而且更設下結界,奪取了他的自由,讓他長年獨自一人看守古堡,這是讓他憤怒的事,受到這種怨憤吞噬,他可是一直以長眠為己保全身體機能,不斷等待著復仇的機會。

而此舉直到十年前,拉克爾回來後,朗德一生最大的願望,終於有機會達成。在拉克爾逗留的一個月時間中,朗德三餐中均加入了微量對真祖也有效的毒粉——十字槍素。

然後再一個月時間過去,拉克爾、美婦人因為要離開,而跟他一道享用晚餐之時,他就倏然發難,多年積下的怨怒讓他破去了順從的意志,強行傷及了驚異莫名的拉克爾。

本著拚命努力的意志,拉克爾成功把美婦人送離古堡,一個讓朗德含恨多年的地方,不過在他保護美婦人還有十字槍素的因素下,終是被朗德擊殺,給他奪取了一部份真祖力量。

不過,縱是如此,拉克爾在古堡外所佈下的結界,卻在他死前以自己生命為媒,施出了一個加持魔法,讓結界變得更為強力,即使身死也不會消失,而且更是把結界的指向完全針對狼人,誓不讓得到自己一部份力量的朗德,能夠跑出古堡對付美婦人。

雖得真祖部份力量,不過狼人本身的不足,加上別人的力量對任何種族來說,都是會出現排斥,為了能夠完全容納得自拉克爾的力量,朗德也只好靜下心來,躲在古堡一角休養長眠,並沒有著力追殺,也沒能力追殺美婦人,僅深信把力量融會貫通後,便能破除結界得回久違的自由。

正因為如此,所以除了必要的時候,朗德在這些年間都是處於長眠,先是為復仇,然後便是為融合真祖的力量。

一般時候,他會躲在古堡暗處休養,讓很多慕古堡名氣而來的人,在不自知下逃過了一劫,當然也有少部份人是走不了,充當了他餓得不能再睡時的食物。

至於那深愛著拉克爾的美婦人,則是帶著這個沒人知道的秘聞,依著拉克爾曾透露給她知道的情報,費了三年時光,終在異地找到了拉克爾的妻子和當時年僅十三歲的克麗,把此事告知了拉克爾的妻子,至於克麗則是最近才得知。

這亦是燕子林大屋的美婦人失蹤的真相,或者傳聞也沒錯,她的確被吸血鬼擄走,她的心早被拉克爾掠去。

「……這就是我來的目的,依父親的日記記述,朗德本性是個兇殘的人,加上狼人覺醒後,這特點就更甚,你們說的那人,大概是給他看到,想不死才怪。」

對於克麗來說,其實李德安的生死是很無所謂,作為一個尋求刺激的人,死可是他自找,而且更可惡的是他在「父親和自己的古堡」玩耍,這不說讓她不爽,要不是看在他死了的份上,她還想去教訓他一頓。

而聽到這段驚人秘聞,三人是愕然亦沒錯,不過反應仍是保有的,姬月華略帶恍然意味,道:「原來是這樣,那麼妳千里而來,就僅為了報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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