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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連載中)

七章 開張的心邃 上
七章 開張的心邃 上

新曆九十三年,二月十九日

「這個我反對。」

「但我認為不錯,妳們怎說?」

「還算過得去。」

「耶!我可是很喜歡!」

早上,葵花客廳已經塞滿不少人,除了還在熟睡的希琳外,幾乎是所有人都聚在廳中,當然,那個一向少管主樓事務的葵花居正主兒,仍是沒有露面,在東園那邊悠閒地喝茶。

然而,相對於葵無忌的悠閒,客廳這邊可是充滿著活力和噪音。

「唔嗯嗯嗯……怎會這麼吵的?」

給下面的強大噪音吵醒,易龍牙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雙腿還插在暖呼呼的被窩內,一面伸著懶腰一面揉著額頭的自言著,剛才他在床上轉了數圈,雖想保持其睡眠,但最終仍敵不過音量的搔癢,被吵醒過來。

「才八時多……該不會又有什麼事吧?」

還有三分睡意的他,看了一眼鬧鐘,倒是想得到就算平日多熱鬧,若沒有相當大的事件,客廳是不可能吵到這種程度。

「呵…嗯!不管了,這麼吵,想睡也睡不到。」

誇張的打了個呵欠,他便往二樓的盥洗室走去,作個簡單的梳洗。

梳洗過後,已然清醒過來的易龍牙,一面往客廳走下一面低語著:「還在吵?她們究竟在吵什麼?」

懷著好奇心情的他,一下樓來到客廳,便看到孫明玉她們園著四方桌坐在一起,似是爭論著什麼。

「嗨,妳們熱鬧個什麼勁?」

雖然本能上是警告他,現在接近這個女性圈子是不會有好下場,但好奇心卻促使他多事起來,現身於她們的眼前。

「小牙,你醒來喔!」莉莎見他醒來,極為精神的說著。

「當然是醒來,要不然妳在和誰說話。」

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的易龍牙沒好氣地說道,而換來的是莉莎裝出來的鬼臉。

同樣的精神奕奕,一旁的姬月華彷彿是贊賞般,摸著他的頭說道:「你今日倒是起得很早,龍牙。」

「的確很早,以後還能如此就好了。」

坐在易龍牙另一邊的雪櫻,點頭的說道,看來是很滿意他的早起床行為。

「喂喂,這種早起床的還是不要為好,我可是被妳們吵醒的。」

對於二女的話,易龍牙怨聲的應著,表明不是自願起床。

「啊,原來你會被吵醒的。」

坐在窗框上,森流繪裝出意外而誇張的表情,取笑之意充斥於話中。

「這倒是稀奇呢。」

唯恐森流繪的話不夠力,席紫苑也參一腳過來,把盛著半滿咖啡的杯子放下,接下了她的話。

坐在她左側的菲娜,聽出她那挑釁意思,苦笑的說著:「紫苑,怎麼妳好像在煽風點火。」

「沒有,只是說出心底話而已。」

席紫苑淡笑而不在意的說著。

「拜託,我還沒厲害到不被吵醒,而且這不是重點,倒是妳們究竟吵什麼,一早就鬧成這樣子?」

把話講了個開頭,易龍牙索性把問題調整回最初的方向,問著她們吵起來的原因。

「是名字啦。」

提到爭吵原因,莉莎也不多想就脫口道:「小牙,你認為夢幻是不是很好聽。」

「名字?夢幻?什麼搞什麼?」

搞不清楚實際情況,還想如實說出夢幻這二字的確是很聽時,他卻察覺到周遭的怪異目光,當中有警示、有注意、有鼓勵和期待等諸多意思,讓他不得不小心起來。

「這個……我還不清楚是什麼事耶。」

綜合現況來說,他採取了好用而又不著痕跡的拖字訣。

「笨牙,就是說店的名字。」

聽見他還不明白,姬月華立時提醒他。

「店的名字?」

易龍牙一臉茫然重複著她的話,而眼光亦瞟至孫明玉身上,這種時候找她解釋最好。

一眼就看出他仍是不明所以,孫明玉微笑道:「我們是在說著能量店的名字喔。」

「能量店的名字…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得到孫明玉明確答覆,現在的他總算明白過來,然而,這種因明白而得的高興維持不到多久,他就聽到孫明玉問道:「說是這樣,所以,龍牙,你認為那個名字最好聽,最適合當店名?我和菲娜還有拉彌加都支持叫心情的。」

「喔!玉姐妳偷跑,龍牙,我和雪櫻都是支持叫春風的。」

對於孫明玉順著話題的打偷跑,姬月華立時抗議起來,而且也不落後於人,匆匆的叫出自己喜歡的店名。

「的確,春風是很好聽的,我認為很適合當店名。」

她抗議的同時,雪櫻也不忙的插口附和著。

「我們那有偷跑,要說的話,也應該是莉莎先偷跑。」

這種場合,菲娜也放下了很多儀態的問題,皺著眉頭的作出反應,把責任轉到莉莎身上。

作為盟友,拉彌加也出言的幫助,道:「沒錯,我們應該不算偷跑。」

「過份,怎麼扯到我身上,我可是答小牙的問題罷了,繪姐,妳說是嗎?」

一個人的狡辯是無力的,既然要作,就把同樣支持叫夢幻的森流繪拉出來,而作為她的盟友,也不需明言暗示,她就已經點頭道:「沒錯!」

「錯不錯也沒所謂,反正夜雨才是最適合。」

唯恐場面不會亂起來,席紫苑一臉笑意的插入說道,讓易龍牙意識到,現場可還有第四個勢力存在。

「我也認為是這樣。」

雖沒席紫苑的壞心眼,但凌素清卻要表明出立場,她是站於夜雨這名字的一方。

「糟…糟透了……天大的糟透了,咕。」

看著已陷半混亂場面,易龍牙的眼皮垂下了一點,心中直喊著不妥,他根本分不到她們是那邊屬那國,那國屬那邊。

「龍牙,你是怎樣的,和我一樣是游離票嗎?」

不遲也不早,席悠悠就看準場面那快將無言的瞬間,忽然出口問著易龍牙,給他來一個意想不到的突擊,頓時讓眾女記起他手上的重要一票。

「果然很有趣。」

看著易龍牙那快要僵住的表情,席悠悠滿足的想著。

「龍牙,你是怎樣想的?」

微笑依然,但易龍牙可以從孫明玉眼中看得到鼓勵和信任,似是認定了他會站在她那一方,而同樣的目光也在其餘人等的眼眸處閃出。

「今次死定了。」

不管葵無忌的話,易龍牙可說葵花居中唯一一個男人,正因為這特別身份,比起席悠悠,他這個異性可就不能站於中立線,縱然他想,其他人也不會給他機會,是以此事他一旦處理不當,便很容易遭到怨恨和報復。

「這…這個……那一個較好……真是令人苦惱了,哇哈哈哈。」

支吾了一輪,他便開始乾笑起來,不過效果不怎理想就是了,見著她們還期待似的等待著回答,他心中更是慘然的想著:「今次真是糟得很,她們全是來真的,不確實回答不行。」

「龍牙,你想了這麼久,想得到沒有,是春風適合吧?」

雪上加霜,已然苦惱至極的他,何堪再被追問,瞥見了姬月華臉上緊張又期待的表情,煞是好看的同時,也讓他頭痛得很。

「該死,怎麼要這樣期待……可惡,拚了!」
在壓力之下,易龍牙自覺只得放手一搏一途,期期艾艾的說:「這個店名嘛,店的名字嘛,嘿哈哈!夢幻其實…是很好聽,不、不過!春風也很適合當店名……當然,心情這個也很夠詩意、很優美,然而夜雨也頗有淡看紅塵的味道,所以…真是十分難取……嘿哈哈!」

四個皆點名讚賞,算是一個表面上很得體的回應,若換作平時,或者是其他重要場合,這種圓滑回答是很管用,不過可惜的是,這種圓滑在現場是起不了作用,孫明玉皺眉的道:「那你是認為用那一個來當店名最好?」

簡單的一句話,便把易龍牙想混過去的奢望粉碎,孫明玉雖看得出他在猶豫,不過,為了解決現下膠著似的情況,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向他施壓。

而好死不死,同樣看透了他的猶豫,可不止孫明玉一人,場中大部份的目光在也立時變得帶警示性,讓他有如履薄冰之感,一步也不能走錯。

「我有點想死的感覺。」

如箭在弦,不得不發,現在莫說回答得怎樣,就算是不答也不行,這枝在弦箭矢,已是必然要發,要不再硬拖下去,弓弦本身也承受不住,落得自己完全失去反擊能力。

「什麼搞什麼嘛,早知就應該順從本能的回房睡覺。」

發覺到不能蒙混過去,易龍牙的臉色已經有點青綠,然而,就在決定要取捨那一方時,一道靈光忽爾疾閃過亂糟糟的腦袋,讓他記起一個方法,或能應付過去,於他來說,這亦是眼下唯一能安然脫身的方法。

想到即說,他沒時間考慮,道:「沒錯了…就我個人而言,取捨那一個也是難得很,所以我們不如每人也寫一字在紙上,然後隨意的抽,再來合併,妳們說怎樣?」

最後的問話問得相當驚心,就算意見再好,要是她們這些魔女不同意,也僅是白費唇舌。

幸好,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意見一出,莉莎已經道:「這個提議不錯呢。」

雪櫻認真細想一下,也點頭道:「很公平的作法。」

眨眼間,這個半聽天命、半順人意的意見,很快就得到全場女性的認同,讓易龍牙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臨場反應。

「龍牙,那我們應該用多少個字作限?」

高興於逃過一劫的易龍牙,卻冷不防席悠悠忽然的問道。

「耶?又是我?」

心驚了一下,易龍牙盯著席悠悠,無奈中又帶恨的道:「風鈴草,怎麼妳好像專找我麻煩?」

「不是專找你麻煩,只是有趣罷了。」

無視他的怨恨,席悠悠很自然的答道,對於自己給他找麻煩一事,絲毫沒有悔意,看得易龍牙無奈又好氣,她還是充滿個性。

「不要說別的,小牙,你可是男人,說過就是了。」

「這……兩個字作限,反正妳們也是用兩字的名字。」

想到剛才四個候選店名的字數,易龍牙立時反應過來。

如他所想,兩字之限,很順利的通過,跟著就是廳中各人在紙條上寫下一字,然後放到一個空盒子內弄亂,再讓人抽起。

一切準備好後,當孫明玉把手伸進盒子,抽起第一張紙條時,正巧是抽中了菲娜的寫下了「心」字的紙條,然而,當她第二次抽出紙條時,卻是引起了另一陣小風波。

「玉姐,妳的臉怎麼這樣奇怪?」

見著孫明玉打開第二張紙條時的表情,姬月華不解的問道。

「還有什麼奇怪……龍牙,我真是不知應說你什麼才好。」

微微呼出一口氣,孫明玉沒好氣的望著易龍牙,而她手上的紙條也放到四方桌上。

「他寫了什麼,耶!小牙,你是在耍人嗎?」

莉莎看到紙上的字後,第一時間就瞪著易龍牙。

「他寫了什麼過份……呃!還真是過份得很!」

森流繪和莉莎同樣的反應,看到紙條上的字後,登時露出驚訝的樣子。

「過份?那是什麼……龍牙,你寫個墓字作什麼!」

當姬月華看到紙條上是大刺刺地寫有一個「墓」字後,先是一呆,然後以看瘋子般的眼神盯著身旁的易龍牙,還不忘曲指敲著他的額角。

「呃!還真是給抽中,不過,也不算過份……我覺得店名有個墓字會蠻帥氣,反正我的房間也有這個字。」

給她們那樣瞪著的說,易龍牙心虛的道,他就是沒想過自己會給抽中。

「真是的,你給我認真的想過別個。」皺著眉頭,孫明玉沒好氣的下著指令。

「一時間要我想別個,這怎……等等,如果用邃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邃,邃心…心邃、深邃,還滿不錯,唸起來的感覺很好。」

把心邃唸了數遍,雪櫻頷首說道,看她那臉認真樣子,易龍牙可以肯定她的確很喜歡心邃二字。

而其他人也均是和雪櫻有同一評價,甚至是更高。

「龍牙,這個邃字取得很好喔。」姬月華不多加掩飾,直接的稱讚。

「這、這個還好啦。」

暗中鬆下一口氣,正為逃過一劫而樂著的易龍牙,忽爾想起一件事,道:「是了,反正現在是討論心邃的事,我倒是有其他意見。」

「但現在店的一切也好了,還可以有什麼意見?」

聽見他的話,孫明玉困惑的問道,要現在改動店中情況的話,可是很費時間。

「不是做什麼改動,這個意見我覺得滿不錯的,我一直認為粉紅色的牆身不是太好,如果是把外牆弄成墨綠和暗紅色的斜紋交錯圖案,效果應該很好的。」

「暗紅…墨綠…斜紋交錯…怎麼這樣熟悉……咦!」

起初聽到他說所謂意見,孫明玉和雪櫻等六女是覺得很有印象,而細想一下子,赫然想到印象是源於當日救出錢麗儀時,張孝德那座別墅外牆。

「你認為那種牆色會好嗎?」

以看怪物的眼光盯著他,意外地,一向寡言的凌素清率先忍不住問他,足見她對此事的驚訝。

「說很好就不算,但我覺得滿不錯啦。」

看著易龍牙那臉略帶得意和滿意的樣子,有親眼看過當時牆身景象的六女,頓時覺得沒有給他插手牆身和擺設裝飾一事是明智的作法,他那裝潢的品味根本是外星範疇。

「唉…小牙,你的眼光和品味還有待提高。」

莉莎很直接的說道,語氣中還透露出濃濃的可憐、可惜意思。

易龍牙看著她們的搖頭嘆息的樣子,有點兒受傷似的說道:「怎麼用這種語氣的,我、我是覺得蠻好的。」

「唉……龍牙,這已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那種程度根本就是差勁,連不好也說不上。」

孫明玉搖頭的說道。

「不、不會吧。」

「沒有什麼不會,單是想想,我已經投降了。」

拉彌加雖沒見過實際情況,但那種牆色,就如她自己所言,單是想一下就已經不願再想。

「我也盡了能力的想像,不過,結果還是不怎好。」

席紫苑這話是說得很認真,被暗紅和墨綠色斜紋交錯圖的奇特而引起興趣,但在盡力想像下,她仍是選擇投降一途。

比較於其姐,席悠悠是直截了當的說道:「這絕對不有趣。」

在一面倒的反對聲音,易龍牙的提議自然遭到一致否決,不過怎說也好,古代能量店的名字,總算在爭吵的早晨下討論出來,敲定用心邃。

至於開業的時間是定於三天後。

而今天,這個風和日麗、微風輕拂的舒服日子,剛剛慘被打擊的易龍牙剛想著,要好好地享受這美好假日,誰知,雪櫻卻拉著了他,道:「龍牙,你沒忘記今天的事吧?前天晚飯時約好的。」

一向謹慎的她,為免易龍牙會爽約,再次確認般問著,事實上也證明是有此必要。

忽然給她問著,不明所以的易龍牙臉上盡是迷糊之色,就差個沒脫口反問,然而,當聽到前天晚飯,倒是讓他腦海疾轉出當時的情景。

在當日吃晚飯的中途,雪櫻的確是約了他今天上街看電影,而自己可是一口答應。

「當然沒忘記,我怎可能會忘掉!」

就是這樣子,這天的早晨除了敲定心邃一事外,還有就是在雪櫻的愉快笑容前,否定了易龍牙在家享受假日悠閒的事實,兼而享受了一個讓他苦笑的行動,不過,這件事暫且不提。
八章 開張的心邃 下

三天後

「早喔。」

早上還是九時正,這個還算早的時間,易龍牙就給葵花居眾女一個驚喜。

只道平時非要人叫醒,才會起床的他,今日一反常態,不單止主動起床,而且身上穿的衣裝雖依樣率性隨便,不過在這種隨便之下,卻是有另一種味道。

長長的黑髮被梳後,束成一條辮子,垂貼於背部,而瀏海位置,則有兩道髮絲,獨垂於下,沒有被束為辮子一部份。

牛仔褲換成深黑色西褲,上身為沒花紋的白恤衫,外加一件薄衣料的淡黑色外套,這些率性的打扮,混合的配在他高壯身軀上,倒是沉實又不失隨意,挺適合他外型。

而且不論衣褲,上面也沒有一條摺痕,被熨得筆直如新,彷彿從沒穿過一般,這對於他來說,是挺難得的事。

「龍牙,穿得很不錯,和上次正規的有得比。」

一如往昔,只是特意塗點口紅,化了個淡妝的姬月華,甫看見他的樣子,除了吃驚之外,倒是認同般的說著。

「就是說用正式二字不行的嗎?」易龍牙白了他一眼,就在眾女的眼光下,找了張沙發坐下。

而當他坐下後,發覺到眾女的目光仍是集中於自己身上,他搔了搔臉頰,沒好氣道:「喂喂,今日是心邃的開張日子,我會穿正式一點應該不奇怪吧。」

自覺自己像動物園的野獸,他還真是哭笑不得,平日她們就愛說他要打扮得乾淨清爽一點,現下自己做到了,卻又被她們當作奇景,這是讓他挺不好意思。

聽到他的話,眾女倒是有共識的收回目光,而莉莎則是笑道:「嘻嘻…這就是你過錯,平日總不見你穿得好一點,現下有機會,當然要讓我們好好看清楚。」

給她調笑著,易龍牙即時抱怨著:「還不是那樣,反正我穿得再正式的樣子,妳們也見過。」

「正式什麼也好,你不是還有條領帶的嗎?怎麼不打出來?」

雖然不常看他穿成這個樣子,但孫明玉會他執拾房間時,倒是看過他有數條領帶,應不至於沒有領帶可用。

說實話,現在易龍牙是穿得比平時正式,但就是有那一種率性的味道,夾克敞開,沒領帶束著的白恤衫,雖沒扣錯鈕釦子,但接近衣領的三顆鈕子卻沒有扣著,露出他一些胸肉和那一條頸鏈,至於褲方面,倒是沒有過失,最要緊的褲鏈位置並沒有疏忽拉上。

聽到要打領帶,易龍牙一臉奇怪,慘兮兮的道:「這樣不好嗎?我已經很盡力了,如果不是有必要,我真的不願打領帶。」

他並不是抗拒正式衣裝,不過正式衣裝給他的拘束感覺委實大得很,沒有立場或原因下,他就是想避免,其中以打領帶一節為最,非要出席什麼宴會、舞會或者隆重場合才會打。

看著他的可憐樣子,本來眾女是想笑出來,不過,當聽到他的問話,倒是認真打量起來,不到片刻,她們多少也不自然的臉紅起來,差別只在於深淺罷了。

易龍牙是一個挺俊美的男生,這是很早之前就提過,他是夠本錢當高級男妓,而現在身上的穿配,倒是讓眾女再次意識到,他的確是個很好看的男生,彷彿是言情小說、少女漫畫中的主角那般,斯文中又帶點放放蕩不羈。

總而言之,在眾女眼中,他是蠻帥。

臉頰微微發紅,孫明玉雖然心動,但總不好表現出來,溫柔的微笑依然,道:「也不是不好,你喜歡就行。」

渾然不察眾女心思,易龍牙只道孫明玉沒迫他打領帶,就已經大喊走運,暗呼出一口氣後,道:「這樣就好,我可不想那麼拘束。」

手一揮,他又站了起身,看著筆直的他站起來,一旁的莉莎仰頭看他,困惑道:「怎麼了?」

「沒有,想去沖杯咖啡而已。」

易龍牙聳肩一說,雖然自己不覺什麼,但卻讓眾女呆了呆,就經驗所得,他每天都會喝咖啡,而每一次喝時都非要人沖給他不可,對此,眾女不管是誰在相處久了後,就不用明言,彷彿這是自然不過的事,而有了共識,不明不白的依了他這習慣。

是以極少會肯自己沖給自己喝,竟然會肯自願去沖,眾女會看到一宗奇聞也不為過,因為事實上就是如此。

「小牙,你…沖咖啡?」

莉莎聽到他的起身目的後,先呆了一下,隨即不信似的說著。

「就是沖個咖啡,妳們今天應該有塗指甲油吧?未乾透就亂作纖細工作,會很容易弄花,咖啡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這句話他並不覺得什麼,說完後就徑自走開,殊不知,眾女是確實被這番話感動到,就算平時多大意還是不纖細也好,但要細心的時候,他總是沒有令人失望,如他所說,她們都是塗了指甲油,這種時候亂動手指,的確會很麻煩。

「龍牙,你果然是最好的!」

易龍牙就在經過姬月華時,忍不住的叫了出來。

「耶?妳無端鬼叫什麼。」

給她「意義不明」的讚揚,雖然會讓人很高興,但易龍牙還道她有什麼事,一臉奇怪的反問。

然而,他的問題是沒得到答案,姬月華得意笑著擺手,一句沒什麼就把他打發掉。

到了一時正,她們一干人等早已走出了葵花居,來到心邃的門前。

心邃的開張,並沒有什麼大排場或者華麗場面,只是眾人請了一些親密好友來場觀賞就算數,並不打算大肆張揚,至於賓客當中,亦是女性為主,男性這種生物絕對屬稀有一類。

而來的客人既為熟人,與其說是接待,倒不如說孫明玉她們是在和朋友閒聊,而且因為諸多人物關係,要是聊起來,月華那邊可以合併雪櫻那邊、素清那頭也可以混在莉莎那頭,總而言之,在場三、四十人中,其實不乏互相認識、素有交情的人。

「這條街道會看到這情況,倒是新鮮。」

剛把來賀的張新海和雷立賢送走,易龍牙回頭看著這平時異常死寂的葵花街,今天一下子竟會有這麼多人,感覺如他所說,是蠻新鮮,不過也讓他挺不習慣。

然而,看了片刻,他似是發現到什麼一般,劍眉一挑,便往葵花居那邊走去。

半晌,易龍牙已經出現在東園的竹廬前,輕敲竹門,道:「葵叔,是我。」

「嗯,龍牙…進來吧。」

聽到他的聲音,葵無忌的聲音,在竹廬中響起。

依言走進廬中,簡單而少量的家居擺設,易龍牙可以一眼就看到葵無忌坐在茶几前,手中提著紫玉茶壺把內裡的熱茶,倒進兩隻奶白色的茶杯中。
走進廬後,易龍牙先是呼出一口氣,聞著那清新的竹香,心神異常安寧放鬆,一面說著一面走至葵無忌的對面,坐下道:「你果然在這,怎麼還不出去?」

葵無忌倒完茶後,提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嘆道:「已經好了,我也不是年輕,待在這裡就好了,你告訴明玉她們,不用等我出去。」

易龍牙像早知他的心意,聽完後並沒奇怪,只是擰著眉峰道:「今日是心邃開張,你不出去會很糟糕。」

說著間,他也拿起茶杯淺啜一口熱茶,竹香和茶香混在一起,再加上外面傳來的輕微吵音,留在這裡喝茶,倒有一番脫俗的風味。

彷彿是沒聽見他的話,葵無忌許重就輕的道:「外面熱鬧嗎?」

看他那一臉懷念什麼的神態,易龍牙大概也想到什麼一回事,淡然道:「差不多,滿熱鬧的,尤其是莉莎和月華她們。」

聽到那細微的傳來的人聲,葵無忌就知他不是說假,能把聲響是傳來這邊,要說不吵不熱鬧才怪。

「的確,我也聽得出應該滿熱鬧的,不過比起當年,還差得遠……那個時候,人的聲音可說吵個不斷,臥室非要弄些隔音設備才能睡得好,唯有在這裡,才有一條不成文規定,不能在這邊亂吵…」

說著說著,葵無忌彷彿是陷入了回想,沒有焦距的眺望出窗外,臉上還若有若無的露出笑意。

據易龍牙所知,葵花居的東園前身本是一塊大草地,算是街上情侶常來的地方,是以會有那條不成文規定,倒不算奇事。

再呷一口杯中的溫熱液體,把熱茶含於口中流轉一下,感受它的苦澀,易龍牙似受影響的感慨起來,亦想起一些苦澀卻珍貴的回憶。

不過,回憶歸回憶,他倒是很快回復過來,呼出一口濁,嘆道:「差點給你誤導,不要說別的,你不出去的話,恐怕竹廬會被她們吵破。」

葵無忌收回出神的思緒,在這重要日子中,他要是不出來,也不無擔心易龍牙所說的話,這竹廬真會被她們吵破,不過縱是如此,他仍是苦笑道:「所以我才拜託你,幫我擋一下她們,說服她們的事就交給你了。」

語畢,易龍牙本來安逸的表情,突然沉下來,道:「葵叔,你不要這樣過份,上次我已幫你擋了風鈴草一關,今次再來,我可不願。」

想到當日接待席悠悠時的景況,他不禁頭痛起來,小口的喝了一口茶定神。

「所以才說拜託你,你喝了我的茶,總要為我擋一下的。」葵無忌故作鎮定,輕呷一口茶,淡然的說道,為了自己的安寧,無恥的也要幹一次。

而就是這一句話,足以讓易龍牙他抓狂,強忍著不滿,怨聲的道:「你不會這樣子算我吧,上次要我幫你擋時,已經夠頭痛,再來的話我可會被煩死。」

「沒煩惱就不叫青春。」

葵無忌很合適的接下,不過對應於所謂的合適,僅是字面上罷了。

「這種煩惱的青春我不要。」

易龍牙冷哼一聲,續道:「你肯出去就一人受苦,要是不出去,可就辛苦兩人,這可不符合經濟效益的,以最少的付出換取最大利益才對。」

很好,可以現學現賣,昨天孫明玉剛教給他的知識,可以拿出來用,不必等到聯考。

「小牙,在的話,給我應一聲!」

就在他說完後,廬外忽然傳來了莉莎的叫聲,而且還是衝著他來的。

「不好!」

廬中,兩個男人同時直呼不好,葵無忌道:「龍牙,拜託你了,為了我的安寧,你可要努力一點!」

說完,兩手捂著肚皮,裝出假得很的痛苦神色,續道:「抱歉,肚子忽然痛起來,剩下來的事,全靠你了!」

就在易龍牙驚異得還未有所反應前,他已跑進了廁所,不容易龍牙追進來。

「葵叔,你……好卑鄙,這個我記住了!」

雖恨得想衝進去廁所抓他出來,但易龍牙身份可不比他,他能有理由不出去,自己可就不行,聽見莉莎的聲音漸近,深吸一口氣,把杯中的茶喝光,才走出廬外。

看著易龍牙一臉強笑的從竹廬內走出,莉莎不無奇怪的擰著眉峰,怪聲的問道:「小牙,你跑到這邊做什麼?」

「沒有什麼啦……只是來找葵叔,不過他說很睏,所以不去心邃那邊了。」

易龍牙說得輕鬆,不過心中卻是罵起葵無忌來。

「不去,怎行,現在到時候了!」

果然,聽完他的話,對於葵無忌寧睡也不願出去一事,莉莎是感到很不滿,說著間身體還越過易龍牙,想衝進竹廬之中。

然而,在她抓起葵無忌前,竹門未開,易龍牙已經先抓著她,苦笑道:「他就是堅決睡覺,不會出來的,先前我已努力的勸著,但也沒用,現在他睡了就不要吵他好了。」

易龍牙可熟知她的性子,看她那架勢,是真有進廬抓人的意思。

「你……小牙,你很笨耶。」

莉莎眉頭再皺,盯著他想了一下子,抱怨著他不能把葵無忌拉竹廬。

「是、是,笨就笨了,不過我可是盡了力。」

易龍牙慘兮兮的說道,現在他還能說什麼,竹廬那隻老傢伙擺明是寧死不從的樣子,自己總不能打暈他,再拉他出來。

「算了,既然睡了,也沒辦法說法,你還是快出來,你不出來,那條紅繩就不能剪!」

莉莎想了想,再補充道:「還發呆什麼,快跑,要遲到了!」

「喂,我自己可……哇!」

也不由得他反對,莉莎還是極有行動力,一手拉著他跑出葵花居。

就是這樣子,這一場短暫的個人利益和經濟效益比拚下,前者是取得了勝利,而勝利者則是安然的坐回原位,享受著他的茶和寧靜。

「嘿哈…那我的安寧要拜託誰?」

這是易龍牙離開葵花居的想法,然而當踏出了大閘後,卻是意外起來。

只見本來還算混亂的場面已安定下來,一眾還未走的賓客,圍在心邃的店門前,騰出了一個空間,而在這空間上,則有一條長長的紅繩橫置於腰的高度,而孫明玉她們則是在紅繩的後方,等待著二人的回來。

「龍牙,你去了那!」一見著莉莎拉著易龍牙回來,姬月華怪聲的叫道,怨著他的失蹤行為。

也不單是她,其他人也是有同樣想法,當他走來後,姬月華曲指輕敲他額頭一下,道:「龍牙,你很遲耶,明知道沒了你,這個剪綵可就剪不成的。」

「對不起。」

自覺是做錯了事,易龍牙搔著臉頰的道歉,然而,孫明玉看著他的傻相,倒是沒好氣的再多敲他一下額角,道:「笨蛋,不要道歉了,你這個不知分寸的男生快站中間,莉莎妳也快就位,遲了時間會不好的。」

「不知分寸,這樣形容會不會那過…沒有了。」

雖說對她的形容有微言,但當迎上孫明玉那帶有不耐煩意思的警示式微笑,微言還真是微得很,瞬間就可以當作沒說過。

主人家已齊,剪綵也終於能夠開始。

由易龍牙站中間,孫明玉和菲娜站於他兩旁,然後再左右延伸開去,是雪櫻和凌素清,而再來就是姬月華和莉莎。

七人,七把金色剪刀,在易龍牙的一聲輕咳後,紅繩終逃不過要來的命運,在一場掌聲之下被分成數段。

繩斷再而揭幕,在店門之上的招牌,本是一直被紅布紅蓋,而當剪綵完成後,易龍牙立時拉著連著紅布的紅線,把紅布扯開,正式讓心邃這店開張。
本帖最後由 chj 於 2012-3-4 08:19 編輯

九章 再臨海崖古堡

新曆九十三年,二月二十三日

今天的朝早,易龍牙一如往昔般,倒在自己的床上睡覺,至於學校那邊,他在十分鐘前,弄停了孫明玉特意為他較好的鬧鐘響鬧時候,就已下了決定,寧願遲到也不要準時。

然而,就在他享受著睡夢之時,忽然「唰」的一聲,強光透過眼皮,刺激著他的眼睛。

「嗯唔!不要拉開窗簾…很亮耶。」

雖然受到刺激,但易龍牙並沒即時醒來,本能的轉身,一面把頭埋進被窩一面嘶啞說道。

雖然還很迷糊,不過那一聲「唰」,他卻是熟悉不過,每當凌素清她們來叫醒自己時,房中窗簾被拉開的聲音,總是會先響起,然後就是自己被推。

果然,強光之後,就是身子被推,然後,一把稚嫩的女聲,傳入耳中。

「大哥哥,快起床喔!」

「嗯唔,大哥哥不起……呃!大哥…哥?」

如果是聽到任何一道稱為女人的聲音,他都不會感到奇怪,但這道稚嫩而精神十足的女孩聲,卻讓他意外起來。

埋在被窩中的他,把頭探出,看到的就是一個面露笑容,身穿黑色洋裝的綠髮小女孩,正站在床邊望著自己。

「希琳?」

認清來人,易龍牙先是一呆,然後困惑的道:「我不是說過,妳不能亂進我房的嗎?」

聽出他的不悅意味,希琳立時搖首道:「不是啦,我是來叫你起床,下面有人來。」

「有人來……客人?」

易龍牙想到有客人來,雖然不願,但身體仍是有反應,帶著粗喘的呻吟聲,眉峰緊皺的坐了起床。

「嗯,是客人。」

希琳是不知道葵花居是傭兵組職,但既然人家找上門,自是客人沒錯,點頭應道:「玉姐姐,她們都在睡,所以我才會來找你,那個人還在鐵閘外面。」

「她們還在睡,這樣……」

把最後一字的音節拉長,易龍牙拍了拍希琳的頭,嘆道:「我接就是了。」

不奇怪平時總會早起床過自己的眾女還在睡,想到昨天因為心邃一事,她們是費了不少心力,現在還在睡倒不是奇事。

雖然離開床是很辛苦的事,不過,易龍牙還是順著希琳心意走下床,連梳洗也省下,就直接走向大閘那邊。

然而,客人那邊,易龍牙和他談不到數句,他就自動自覺的離開,也用不著易龍牙下逐客令,原因倒不是易龍牙的問題,而是客人來委託是暗殺一事,而對此種委託,葵花居一向都是採取不接受態度,就算價碼再高也是枉然。

目送著客人的離去,易龍牙徑自回到客廳,對於無端被弄醒,他也不知應該恨誰才好。

而醒了過來的他,亦沒機會再睡,就給希琳逮到,央求他陪她玩,當然,還有那隻「啾啾」叫著的小火鷲來參一腳。

「希琳,叫這隻東西不要再嘈!」

「大哥哥,你的畫很醜…」

「啾啾…啾啾……」

「就叫『妳』這隻畜生不要吵!」

「大哥哥,我想聽鬼故事耶。」

「吵死了!小孩子聽什麼鬼故事,很恐怖的!」

「大哥哥,你現在也很恐怖…」

三十分鐘後

客廳上,小火鷲和希琳已然沉沉的睡去,唯獨熱衷於睡覺的易龍牙,卻是精神十足的坐著,一點也沒有睡覺意思。

「什麼搞什麼嘛!」

對於弄醒自己的人,現下反會幸福地睡著,易龍牙不禁悲從中來,後悔剛才為什麼不狠心一點,丟下她回房。

「真是給這死小鬼害苦。」

想到自己不狠心的理由,是希琳那臉可憐神情,他的悲從中來,自然地換成欲哭無淚。

惡意的以指頭戳進希琳的臉頰,細看她那天真無邪的睡顏,他真不知氣好還是笑好,低聲道:「好學不學,就學到玉姐她們專找我麻煩,畫畫、嘈吵不算,小孩子竟敢學人家聽鬼故事……」

本來心中還有著一層暖意呵責著希琳,但一說到鬼故事,易龍牙的臉色不禁微變,思緒慢慢地飄回數日前的事,就是那一個敲定了以心邃二字作店名那一天,他與雪櫻所發生的事……


當日,下午五時多

離開了葵花居,均穿便裝的易龍牙和雪櫻,在碧港街上會合了李玉清和她的男友,才出發往中央廣場,家住於就近碧港街的紅木住宅區,李玉清和她男友,比起若木紫乃和張雅慧,他們實是最近雪櫻的一對。

對於易龍牙,李玉清二人自是不陌生,說到底,於兩個月前在海崖古堡的試膽大會之後,雪櫻也不時拉他出來見人,除了他們之外,其他說得上雪櫻的朋友,也或多或少都認識他。

中央廣場,港城中人群流動量極高和服務氣息極重的地方,對港城本身來說,中央廣場雖沒有經濟多少能力,但它的無形聚集力和代表性,卻極為重要。

雙子樓,一幢位於中央廣場附近的高樓,高六十七層,內裡店舖是以飲食行業為主,一樓雙頂,在樓頂平台處,再建有兩個搶眼的銀藍色硬化玻璃塔,雙子樓之名由此而得,至於兩塔尖均有新聯邦旗幟,二十四小時飄揚於空中。

另外一提,不規則圍著中央廣場的代表性建築物有八座,順時針數去,分別為東北繁雷高塔、東南雙子樓、正南紫頂商業大廈、西南三角塔、西北羽衣大樓和正北港城政府行政大樓。

而另兩座建築物則是,正西方的星樂體育館和處於港城行政大樓附近的公務大樓,亦即是五個特別激戰隊平時工作地方,港城的警察總局。

回說易龍牙,四人自進入雙子樓後,雖然在說定集合的咖啡室內,找到若木紫乃和她的男友,不過卻不見張雅慧他們的蹤影。

「怎麼不見雅慧他們?」

各人找了位置坐下後,雪櫻問著最早到來的若木紫乃。

攪弄著杯子中的冰,若木紫乃聳肩道:「還有什麼,當然是遲到。」

「好了,不要說他倆,倒是商量一下待會要到那。」

若木紫乃的男友,忽然說出讓剛來的四人疑惑的話。

「不是說好看電影嗎?」

彷彿是早知他們的反應,若木紫乃的男友,在易龍牙語音剛落,便即時答道:「不用想了,戲院那邊剛好停電,宣佈休息半日,就算我們去也不可能看到什麼,看,票也換回錢了,這些是你們的。」

他從懷中取了兩份錢,分別推給易龍牙四人。

「停電?還真巧得可以。」

「是不幸的巧合。」

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或者突兀,李玉清的男友說著真巧時,是把那份錢撥到身旁的李玉清眼前,而另一邊的易龍牙亦是同樣,說著間,自然不過把錢撥到身旁的雪櫻眼前。

「沒電影可看,那待會要去什麼地方?」

沒特別意見的李玉清問著其餘五人。

雖然進不了戲院,但要就這樣子回家,卻不是她的意願,而明顯其餘五人都是和她有相同的心思。

「就知道妳會這樣問,水族館怎樣?」

早悉戲院的事,若木紫乃也不多想,就提了個意見,不過霎眼間,除了她男友外,另四人均是搖頭反對。

「上星期我們才去過水族館。」

雪櫻皺眉的說出理由。

「去過也可以再去嘛,要不去那才好?」

對於她的反問,易龍牙只見雪櫻苦惱片刻,便露出喜色,道:「車展,城西那邊有個小型的古董車展,如果是去那邊,今天應該會過很好。」

這一個答案,非常能表現出她的興趣所在,雪櫻會想去看車展,眾人也不會感到奇怪,只是不奇怪歸不奇怪,該反對的還是要反對,李玉清和若木紫乃同道:「拒絕!會覺得很好只是妳,龍牙,你說是嗎?」

「怎麼無端拉我出來?」

突然被問及,易龍牙微感愕然後,瞄了一眼雪櫻,雖然那認真過頭的表情還是和平時一般,但給她盯著,他就知道,出口的答案只有一個。

「也不是只的,最小我也會過得很開心。」

他搔了搔臉頰,輕咳數聲,調整了氣氛後,露出一個溫柔的淡笑說道。

「耶!你這個人還真是盡責。」

聽他那似另有意思的答法,李玉清聳肩輕嘆,若有所指的道。

「不是什麼盡責,車展本身就是很好的活動。」

雪櫻一臉認真的為車展說話。

「不管怎說,要去車展,倒不如去看體操表演,今天星樂的舊館那邊,有高中級別的比賽。」

若木紫乃的男友語畢,易龍牙才醒起雪櫻三女和遲遲未來的張雅慧,都是體操部的成員。

對於自己是體操部成員一事,雪櫻其實一向甚少提到,雖說為部中要員,但不知怎麼,她本人卻非常在意,覺得自己是體操選手會很丟臉,所以也不常談起這方面的事。

「體操也好,我也想看看……雪櫻,認識妳那麼久,我好像也沒看過妳比賽。」

易龍牙沒有什麼意思的話,卻惹得雪櫻吃驚起來,臉紅而急聲道:「比、比賽有什麼好看,就算有也不要來看。」

「那即是說,妳練習時,我可以來看嗎?」

見她那緊張,唯恐自己真會去看的樣子,易龍牙忽然有點不滿,惡質的玩起文字遊戲。

「不行,就說不是這樣……易君!」

支吾了一下,發覺到很難的解釋清楚,自感走進死胡同的她,一面沉聲說著一面又把手摸到愛刀的刀柄,大有隨時開戰的架勢,尤其是看到他臉上的惡質笑意,那種被愚弄感就更強。

「不、不說就是了,這裡是公眾場合來的,要冷靜一點。」

雖然說到公眾場合未必有用,不過,總會有層阻嚇力,要知她真的失控起來,是不會多考慮場合的問題。

「誰要你淨說些蠢話!」低聲說了句,雪櫻才放鬆按著刀柄的手。

「你們就不要吵了,雪櫻,龍牙要去看就由他,反正妳的表演又不差。」

李玉清算是給二人打個圓場後,又皺眉道:「雅慧他們很遲耶。」

「說起來,還真是遲,我們已經遲來了半小時,這樣算起來,他倆足足遲了一個鐘頭多。」

看了看手錶,李玉清的男友不禁算起了時間,擰著眉峰說道。

「撥個電話給他們吧。」

李玉清的男友這樣的說著,然而,若木紫乃卻搖首道:「不行,他倆的手機都打不通,找不著他們。」

「什麼找不著,我們這下子不就來了。」

就在此時,張雅慧和她的男友,已經站於他們的身後,先前眾人因閒聊關係,再加上桌子的位置是於窗邊,以致沒人發覺到他們。

「你們怎會這樣遲的,我們等了很久。」

李玉清看見二人後,隨即抱怨起來。

張雅慧作了個道歉手勢,道:「對不起啦,來的時候遇到些好事,所以就來遲了。」

「什麼好事?」聽她的說法似是真有什麼好事,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起了興趣……不,應該是均起了蠻大興趣。

「就是說有地方可玩,戲院那邊不是剛出了事嗎?沒地方想去的話,我倒是有意見。」

似是有意吊人胃口,張雅慧說到此處,便把接下來的交給她男友,而她的男友也很識趣,即時解釋道:「剛才我們遇到了我系上的學弟學妹,他們說今晚想在海崖古堡舉行試膽大會,還叫我們可以找多些人來玩。」

「上次不是才去過嗎?」

對於這問題,張雅慧也懶得追究是誰問,徑自道:「這就是我們遲來的主因,為了令大會更成功,我們已經決定了,要搞一個比上次更刺激的試膽大會!」

「試膽大會!」

聽到又來試膽大會,雪櫻轉眼間就露出不安的樣子,急道:「這好像不是太好,我們才玩過不久。」

「就是因為去過不久才更要去,我們可要乘勝追擊,征服海崖古堡啊。」

雖然這個理由是不成理由,不過在張雅慧來說,這個理由卻異常有力。

「真是有夠道理的理由。」

不單止易龍牙,就連其他人也是抱有同樣想法,然而,雖是這樣的想,但對於正愁著不知去什麼地方才好的李玉清他們,再來一次試膽大會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硬來一點,不過我們不反對。」

連帶著男友,若木紫乃是第一個表示贊成,至於李玉清也是同樣,想了想,便點頭答應,道:「我們也沒所謂,雪櫻妳怎樣?」

「我…這……」

怕鬼怕黑的雪櫻自是不想多玩這種遊戲,不過當看到三位摰友的目光,她卻是說不出半句話,望了一眼易龍牙,看到他無奈的聳肩,才忍著心中那股不安,強笑道:「我可以的,當然,易君也會和我參戰!」

「參戰……嘿哈,她又緊張過頭了。」

看著她俏臉上的強笑,深知她底細的易龍牙,心中已然苦笑想到,自己今晚可不會安逸得到那裡。

「怎麼……最近我好像特別倒楣似的。」

既是試膽大會,自是晚上才能舉行,而當他們在街上閒逛了好一陣子,再轉去海崖古堡,也差不多是晚上的十時多,已然踏入一個很合適的時間。

海崖古堡,一座位處城北門外的古老城堡,建於一海崖之上,原主人據傳為一隻有二百多歲的吸血鬼,不過自七、八十年前,這吸血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使得這座古堡長久地荒廢著。

就如上次來的那般,白畫時古堡是沒有什麼特別,但一到了晚上,月亮淡光、烏鴉叫聲加上破敗荒廢景情,古堡的氣氛卻儼如鬼城,那種氣氛直教人不敢恭維。

然而,在進古堡前,卻發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

「我就說搞什麼驚喜,現在是有驚沒喜耶!」

站在鐵閘前,張雅慧和她的男友是在苦笑,至於若木紫乃則是手拿一張紙條,惡聲的說道。

「我怎知道他們會這樣性急,未到說好時間,就跑了進去。」

若木紫乃手上的紙條,其實也沒寫什麼特別,大意是說那些約好的學弟,因為找不著他們,所以提前了時間,跑進堡中。

至於為什麼找不著他們,倒是源於張雅慧為給他們驚喜,而把她和男友的手機關掉,斷絕了兩方面的聯繫,所以才搞到現在半上不下的情況。

「責任這些先不要說,現在要怎辦才好?」

李玉清茫然的問著,要說進去不是,不進去就更不是,這讓她感到相當苦惱。

「那我們不如走吧。」

雪櫻見著這種情況,很自然生出一點希望,說出了她的想法。
然而,她的話剛出,張雅慧卻不憤道:「怎可以這樣,那些小鬼竟敢丟下我們,不去找他們晦氣不行,而且難得來這裡,我們總不能什麼也不玩,我們一起進去找人吧!」

「這樣好像也挺好玩。」

「沒錯,不找晦氣不行,雖然是因為某人的錯!」

就是因為這一席話,雪櫻的希望自然地落空,對於年輕人來說,一旦開始玩起來,要忽然停下來也著實難得很。

穿過生鏽已久的鐵閘,推開破爛不堪的大門,眾人入目的是一條眼熟的長廊道。

「還是和上次般,氣息很混亂。」

走在後頭的易龍牙,自踏進古堡後,就有一種怪異感攻上心頭,就如上次來時,古堡那混亂氣息讓他很在意。

此時,身旁的雪櫻問著:「易、易君,你在想什麼?」

「沒有,只是想到這裡的氣氛還是那麼詭異。」

易龍牙不想雪櫻擔心別的事,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帶過,不過,他心中仍是蠻在意,在這混亂的氣息中,彷彿彌漫著一種血腥味道。

「的確很詭異。」

全副注意力盡在四周,一手按著刀柄的雪櫻,生硬的頷首說著,比起易龍牙,這裡的氣氛,她本人可是更覺詭異可怕。

「呃?」

聽出雪櫻說話說的顫抖,易龍牙轉頭望到她那微微顫抖的身子和戒備氣勢,才發覺自己因危機感而忽略了她。

搖頭不再多想,把煩人的事放到第二位,易龍牙笑道:「雪櫻,可以牽妳的手嗎?」

雖然是問話,但他的手早在說話之際,便握著了雪櫻的右手。

「咦?」

發覺到他的舉動,雪櫻發出一聲只容二人聽見的低呼,一臉疑惑的盯著易龍牙,道:「易君,你怎麼…」

話未說完,易龍牙已經溫柔的笑道:「這個…我好像有點怕,我想牽住手,會讓人安心點,不行嗎?」

他的話,雪櫻只需想了想,自能明白到什麼一回事,不管說法也好,他都是想讓怕鬼怕黑的自己安心一點,一想到此,她的右手倏然反握於那隻無禮的大手,臉紅紅的支吾道:「嗯呃……可、可以的,拜託你了。」

「謝了。」

還真是把自己當作求助者,易龍牙自然不過的說了聲感謝。

來到中心大廳,如上次那般,對著廊道的是一條直通往三樓的螺旋樓梯,至於廳左側,還是那道往二樓走道的樓梯,另外,右側是兩道分鮮紅與暗紅的門。

而以太陽能作動力的「假油燈」雖是亮著,不過,廳中卻找不著半個人影兒,可見那些學弟學妹曾來過,不過已然離去罷了。

「他們是開始了吧。」

不單止易龍牙有這種想法,其他人也是有著同樣想法。

「可惡,真是連等也不等一下。」

張雅慧沒有意味的發了一句牢騷,又道:「他們說過,要是我們不在,就會用平常的路線,以最高寢室作終點,既然他們玩了,那我們也開始找,不,抓人遊戲!」

「喔…」

沒意料之內的精神回應,現場除了她和她的男友,還有一個易龍牙,其他人的臉上均有著不自然笑容,古堡內的詭異陰森氣氛,已確實感染了他們。

「你們怎麼這樣子,該不會怕了?」

不過,被感染歸被感染,年輕人看面子自是看得很重,這現象尤其適用於拖著女友的男人,當聽到張雅慧的話,李玉清和若木紫乃的男友,立時勉強的鎮靜下來,同聲道:「才沒有這事!」

「真有精神……那好吧,上次我們是螺旋樓梯,今次我們試試走那扇暗紅色的門。」

充分顯示出她那極端個性,縱然是這樣的情況,張雅慧仍不忘找著刺激來給自己享受。

「那最高寢室見……還有最後一組,要請吃飯!」張雅慧的男友,甫說完,便不管其他三對人的反應,往那扇暗紅色門跑去。

「她究竟是來玩…還是來找晦氣的?」

認識還不夠深,易龍牙在低聲的自言時,給他牽著手,熟知張雅慧的雪櫻,苦笑道:「兩樣也有,不過玩的比重絕對是佔多份。」

「就是這樣……不說了,上次輸了給他們,今次總不能再輸,我們也走吧!」

剛巧聽到雪櫻的話,若木紫乃的男友深有同感的點頭,然後,又隨即振作起來,說到最後一字,他便拉著若木紫乃跑開,跑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你們…」

別人有行動,自己也不能落後於人,無視於雪櫻的訝異,李玉清和她男友灑脫的比了個手勢,便找上螺旋樓梯跑去,現在的他們也算是進入了狀態。

「啊…燃燒起來……他們沒忘記是來找人……算了。」

易龍牙小聲的咕噥著。

「易、易君!現在…我、我們……要怎辦?」

一時間三組人也跑光,雪櫻急聲的問著。

「當然要繼續,我們可不能輸的。」

和上次一般,易龍牙的鬥心被其他三組人的行動所激起,不容雪櫻多說,就拉她跑進鮮紅色的門。

鮮紅色門後的走廊雖是狹窄,但闊度仍足以讓二人肩並肩的走,只是當易龍牙走過鮮紅色的門前,眼角瞄到了旁邊的暗紅色門,竟然不禁在意起來,不過這種在意卻在視線被擋後,即時消散不見。

而走在這條窄而長的走廊上,雪櫻的右手還是緊握著易龍牙,而左手則是握著刀柄,雖只得一隻手,不過,要說到拔刀問題,她自有辦法解決。

沿著走廊而走,易龍牙發覺到這走廊上,是很缺乏裝飾,單調得很,開始剝落的牆身上只有那些,排列有序的假油燈。

「這條走廊…很陰沉,好像真有什麼似的。」

走廊的光線並不充足,假油燈的弱光,根本滿足不了一個正常人的視力範園,走廊昏暗得很,更甚的還有假油燈是忽明忽暗和壞燈情況。

「易、易君!請不要亂說有的沒的,這裡的氣氛和一開始進來的廊道沒差的!」

已陷入精神緊張的雪櫻,聽到易龍牙的話,也不多細想立時反駁下去,並不想他多說些什麼話。

而得她的話提醒,細意感受和比對下,易龍牙發現到,這走廊的氣氛確比起一開始來廊道更為陰森可怖。

「我可沒說一開始進來的廊道……雪櫻,妳放鬆一點好了。」

這時,易龍牙倒慶幸是自己作她的伴,要知道她現在手上的力道,足可以弄斷一個普通人的手掌。

「呃!我很放鬆的……沒有說謊!」

彷彿是被觸及痛處,一臉不安表情的雪櫻盯著他,死撐道:「我雖然怕黑……但這程…這程度,我還不怕的,哈…哈!」

「這笑聲還真藏不住心意耶。」

聽到她的強笑聲,易龍牙心中喟然時,口上也道:「我就說…妳太緊張了。」

「才沒……哇呀!」

還想著否認時,一盞假油燈突然熄滅。

「不要!不要過來,給我滾開呀!」

雖說是單手,但雪櫻卻有她的方法,以不弱於平時的速度,抽出愛刀,一臉驚相的她,順著那抽刀之勢,斬出一道刀氣,不由分說,便把那盞假油燈砍下。

「咚」半截假油燈墮地之聲雖響,但在雪櫻的叫聲中,卻顯得有點不夠力道,以致於易龍牙也沒留意到它的墮地聲,究竟是「噹」還是「咚」什麼的,不過,事實上就算它墮地聲能與雪櫻的叫聲媲美,恐怕也不能多吸引一下現在的易龍牙。

「雪櫻……這只是壞燈罷了……妳沒事吧?」

唯恐自己的話會刺激到她,易龍牙還是很保險的聚勁指上,準備隨時以指取刃,免去一場皮肉之苦。

「我、我沒事……還可以繼續的,這種程度還嚇不了我…哈…哈…哈哈!」

不是最壞情況的發飆亂砍,雪櫻一面喘著氣一面強笑撐著,雖不是最壞,不過卻絕不能說好,直看得易龍牙也不知怎樣回應,大喊頭痛。

「什麼搞什麼嘛……這情況和對話怎麼會這樣熟悉,還說是嚇不到妳,騙人!」

心中這樣地想著之際,他也不禁多追加一句,手按額角,嘀咕道:「真頭痛。」

「這個地方真討厭。」

會小聲嘀咕的人,可不規限於易龍牙,雪櫻也同時小聲說出心底話,這個陰陽怪氣的地方,她委實討厭得很。

「唔?妳說什麼?」

易龍牙聽到她的細語聲,還道她是有什麼事,臉上似寫滿慎重二字的反問。

「沒、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

雖然明白到眼前人是知道自己的事,但向來倔強的她,卻不打算真的毫無保留把弱點暴露於他眼前,可以撐下去就撐下去。

不過,話雖如此,但當她否認到後來,語氣上的堅決慢慢淡化下來,看著易龍牙那坦然的神色,她禁不下心中感慨,喟然道:「真好,你完全不怕……我的軟弱,真的很可笑吧…我……我很討厭自己為什麼軟弱……」

見著她的語氣由感慨逐漸轉為無奈的自嘲,易龍牙呆了片刻,然後溫柔的笑道:「不是可笑…我不是說過嗎?妳這種軟弱,在我立場來說是稱為可愛。」

「易君,你不要亂說這些…」

可愛二字,彷彿有什麼魔咒蘊含其中,聞言後,雪櫻自感到臉頰一陣發熱,雖然仍是別過頭,仍是面向易龍牙,但她的視線卻惱人地移到那盞被自己砍於地上的半截假油燈,薄怒的說著。

「這可不是亂說,我是說真話,而且,我也不像妳所說,完全不怕。」

說到後來,似是在說什麼尷尬事般,他不自然的搔起了臉頰

「易君,你也怕嗎?」

聽到他自言害怕,雪櫻倒是有點吃驚。

看著她的樣子,易龍牙的尷尬就更甚,輕咳兩聲,想了一下,才勉強點頭道:「多、多少有點啦,要不然我為什麼想妳拖著我,這種地方和氣氛,我也是蠻怕的,如果有一個我相信的人牽著我,會讓我安心不少的……當、當然,我的確是比普通人還要大膽,但我終究是人,總會有那麼一點的害怕。」

本來還帶茫然表情的雪櫻,當聽到後來,臉頰的發燒感更甚,但嘴角卻又不自主牽起,有種想笑出來的衝動,心中似有種莫名其妙的愉悅高興感覺,而這些感覺是很教雪櫻受用,她不討厭。

「這、這不是什麼好笑吧!」

「嘻…對、對不起……不過,我很高興。」

彷彿是在訴說什麼自豪的事,雪櫻在易龍牙不解的表情下,說出了讓他更為不解的話。

「耶?」

不過,這瞬間得意,卻又很快被理智止住,看著易龍牙的大為不解神情,發覺到自己的失言,雪櫻盡可能回復過來,搖手說著沒別的意思,不過,說不到數聲,她又禁不住道:「易君……我們可以牽久一點嗎?」

視線移至二人十指緊扣中的地方,此刻的雪櫻已不知自己說什麼,雖然她已猜到答案,但卻仍想問出口。

「嗯,可以……牽多久也行。」

沒有遲疑,易龍牙即時點頭說著,而說實在,雪櫻的手他其實很喜歡牽住。

「謝謝你,易君。」

手上力道稍稍加大,二人便繼續前進。

「能夠依賴信任的人嗎?」

悄然瞥了易龍牙一眼,雪櫻心中升起一陣溫暖,現在想想,也不記得從何時開始,她已經非常依賴他的幫助,初相識時的陌生感,早就不知拋到那裡。

「要不是有他……我應該早就跑了吧。」


走廊雖長,不過也總有走完之時,按照上次的經驗,二人來到傭人房後,穿過房間的最右邊的門,就是有一條能直上三樓傭人長房間,然後再走出三樓走道,踏上能通四、五樓走道的紅地毯梯,直上最高寢室。

雖然途中雪櫻因各種小事發出的怪聲嚇倒,但二人總算是完成了整條路線,來到最後的目的地。

毫不覺得意外,當二人來到時,最高寢室中,張雅慧和她男友的身影已在其中,而另外兩組人,也一早到達,最遲的是他們二人。

「哈,你們遲了那一點,清清他們可是剛到耶!」

見著他們也來到,一臉輕鬆愉悅的若木紫乃,高興的笑著。

「什麼也好,到了就行。」

只感到精神上極為疲累,易龍牙也不管是最遲最早,而一直給他牽著手的雪櫻,精神更是虛弱不堪,勉強苦笑道:「沒、沒錯,到了就行……沒有逃避,能勇敢一戰就可以。」

「這…刺激過度了。」

易龍牙心中為雪櫻的話而苦笑時,李玉清卻忽然問道:「龍牙,就只得你們二人嗎?」

「耶?當然是二人,我又不會丟下……唔!」

本來還奇怪於李玉清的問題,但當他看到其他人的奇怪樣子時,忽然心中一動,環視了場中一眼,似是明白到什麼,說道:「我們沒有遇到什麼人。」

因為雪櫻的關係,易龍牙也忘記了他們進古堡,是為了找那些學弟學妹,然而,當看到場中除了自己熟悉的六人外,就再沒其他人,他不禁奇怪起來。

「你們也沒遇到嗎?」

「就是沒有,我想他們是走了,真是沒趣。」若木紫乃搖頭的輕嘆道:「不要管他們了,回去吧。」

雖然若木紫乃是說得很隨便,不過精神上已受了不少衝擊的眾人來說,回去的確是最好的選擇,而最有能力多事的易龍牙和雪櫻,也不願再多費心力於別的事上。

然而,他們可想不到,那些消失不見的學弟學妹,在不久後,將會成為海崖古堡的其中一個失蹤傳言的主角。
十章 銀流素毒

新曆九十三年,三月一日

「嗯……你終於跑出來,我等你很久耶!」

這一天的早晨,易龍牙老早就坐在床上,而且還一副睡飽滿足,精神充足的樣子,這是他甚少會在早晨展露的表情。

而他現下正是拿著手機,一面咬著蘋果一面和手機另一頭的人對話。

當他說完後,手機另一頭也傳來了說話:「不要用跑,老人家是慢慢走的,你找我有什麼事?我那嬌柔可愛的寶貝孫女,說你三日不到,就打三個電話來,你想找人串門子也不是這樣急吧。」

手機另一頭的人聲,是把很蒼老的男聲,而這個人正是不久前閉關中的李清風。

「去你的串門子!」

和老朋友說話,易龍牙也沒有什麼顧忌,隨便的罵了一句後,續道:「我是另有外事找你……急事來的。」

「另外有事,還要急事?……舊聯邦打來嗎?」

李清風的語氣倏然轉為認真,就算看不到,易龍牙也可以想像得到他現在皺眉的樣子。

易龍牙怪聲的說著:「不是舊聯邦,要是他們打來就叫緊急大事,這次急事是我們葵花居的。」

「啊,不是大事就早說,老人家的養生之道是不能受刺激的…咳咳。」

耳聞不是舊聯邦打來,李清風立時放鬆心情,回復了平時的語氣,說到最後,還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

「給我少來這套,現在我這邊有個女的暈了,差不多有二十多日,我想你來看看。」

「暈了這麼久……倒是蠻有趣。」

「不要說得這麼輕鬆,放這樣的一個陌生人在家中,我倒是沒所謂,但那些女人們,我是怕她們有危險。」

說到擔心處,易龍牙臉上顯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說得挺偉大,就我個人認為,放你在葵花居這女人堆中,才是最大危險,就算是陌生人,也終歸是女人,比起你……怎想也來得安全。」

李清風也很憂慮的說明自己擔心程度。

「嘿嘿…不知誰介紹我來葵花居。」

憂心忡忡樣子不復,易龍牙冷笑說了一句,又道:「好了,你今日究竟有沒有空,我是等著你來救人的。」

「現在就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唉,本來還想和我那完美得如白玉般的孫女飲茶,現在可好,給你破壞了。」

開頭的是很正常,但後來,絕對是說給易龍牙聽。

「是、是,欠你一個人情,這樣就行,真不明白雲姐姐怎受得你的噁心稱呼。」

易龍牙沒好氣的道,反正大家欠彼此的人情債已經多到連他們也想不起、算不清,可謂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啪」

切斷了通話,易龍牙就隨意把手機拋到書桌上,發出了不多不少的聲音。

「什麼聲音!」

拋的人早知道就沒感覺,但對於剛剛進房的人來說,這一聲「啪」倒是意外得很,二話不說,就掏出了武器戒備著。

「哇!莉莎,妳不是來打劫吧!」

看著入侵者,一進房就掏出手鎗直指自己,易龍牙還真的把雙手高舉,擺出投降樣子,怪聲說道:「那是手機撞到書桌的聲音而已!」

「原來是這樣,不過…」

聽到他的解釋,身穿三腳骨杏色褲子和白色罩衣的莉莎一臉釋然,收回手鎗,但隨即詭異道:「…小牙,你今天竟然自動起床,蠻厲害嘛!」

「莉莎,這種詭異的讚美很刺耳。」

易龍牙作了個鬼臉,沒好氣的說道。

「不要不接受,我可是真心讚你的。」

莉莎滿臉不在乎的說道……說明,不在乎是指她不在乎易龍牙所說的話,對於自己會詭異的讚美他,她是覺得再正常不過。

「不過……今天是妳來叫醒我嗎?」

「知道就好,既然肯早起床就快些下來吃早餐。」

莉莎一面點頭說著一面抓著他的手,把他拉下床,笑道:「嘻…還呆什麼,要下床喔,笨人!」

不用梳洗,二人很快就來到了飯廳,當看到莉莎一轉眼就把這個家中最大懶鬼弄下樓,眾女倒是出乎意料。

當莉莎講出他是自行起床時,孫明玉很高興的笑道:「很好喔,龍牙,你今天很厲害。」

看上去她真的很高興,但易龍牙可是聽得無力,叫道:「拜託,我的賴床不是真的那麼過份,只是正常一點點起床,都會被稱讚!」

迎上他那疑問目光,孫明玉手按著臉頰,臉上盡是憂慮神色的道:「很老實的說,龍牙,你的賴床真是很嚴重。」

雖然這問題,他之前也有問過,但他好像忘了,現在再求證一次不可,而結果是孫明玉一句話就判定了他生死善惡,他的賴床真是很過份。

然而,不管易龍牙賴床嚴重與否,當他坐到自己的椅子後,一個熱鬧而嘈吵的早餐就自然地開始,開始了他們的一天。


「砰砰……砰砰…」熟悉的門鈴聲響起,不過在孫明玉慣性地起身應門時,剛看完報紙的易龍牙卻搶先道:「我去應門。」

有九成猜到來人是誰,他一面按著想站起身孫明玉一面說道,這個時候除了早已有約的李清風,他也想不到誰會在這早晨時間來葵花街,要知道這是一條死寂異常的街道。
「你去應門?」

孫明玉看著易龍牙,不解於舉動,她並不知曉李清風會來一事。

「嗯。」

雖明知道孫明玉想問什麼,但易龍牙卻無謂地故作高深,隱而不說,徑自走出大門,前去大閘處。

就在他走出屋外,遠遠看去,心中叫了聲果然,按鈴人就是他的摯友李清風,當身灰色道袍的他,看見易龍牙走來,笑道:「嗨,命牙,這裡的門鈴聲還是那麼特別,老人家可不能受刺激的。」

開著大閘,易龍牙白了他一眼,可以的話,他也想知道為什麼要用這種鈴聲,只知道門鈴聲是孫明玉特意弄出來,至於原因就連凌素清和葵無忌他倆他無從得知。

「少來,你又不是沒來過,我們家的門鈴聲就算特殊,也不會刺激到你的。」

要說第一次聽就好說,但李清風也不是得一次來,早應該有心理準備。

「話是這樣說,但我怎記得,不是每一次來,也能及時記起這裡的特殊門鈴聲。」

李清風嘆氣的說道,剛才雖說是想起,但與其說想起,倒不如被刺激得記起,他是食指按到門鈴,才忽然記起這裡的特別。

李清風想到此處,掏著耳朵的說道:「按了這麼多門鈴,就屬你家最麻煩。」

「不算吧,當年的楬石堡,我們可是每按一次門鈴,就有十來隻鐵骨鳥飛出來,那才算最麻煩。」

易龍牙為著自己的家辯護著,雖然怪是不避免,但總不至是最怪、最麻煩。

「我當然不是說那時,要真的說,那不如說地底城的黑公爵府,那邊按一次鈴,可就有十來隻白魔犬出來咬人,那才算最麻煩,打又不是,不打又不是。」

「說起來也對,那些白魔犬還扯破了我的褲管,那時真想一劍斬了那堆畜生。」

「還敢說,畜生後面還有一大隻畜生,當時只有我們二人,要是對上那隻又變異又魔化兼完全合成的火翼魔犬,十條命也不夠我們死。」

李清風想到當年要不是自己拉著,殺氣熾烈的他,早就揮劍開打,呼出一口氣,又道:「好了,你究竟是叫我來串門子還是看病的。」

這時,易龍牙才醒起叫他來的目的,道:「當然是看病,進來吧。」

當二人回到客廳後,孫明玉她們雖感到奇怪,但對待他的態度仍如往昔般,裝作不知道他的身份,依舊當他是易龍牙的忘年友人,只是稱呼上不再是老伯什麼的,而是改稱為前輩。

這對於李清風來說,倒沒有所謂,拘謹的氣氛不是他所願見到,作為醉世道人,無論如何,都是背負著非常多的鮮血在身上,雖然與易龍牙感覺不同,不過他亦是浴血而存的戰士,終歸是鐵一般事實,就算殺人時心態修正得再完美,事實可不能修正過來。

能夠當他是普通人,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孫明玉回復過來後,第一時間就問著:「前輩,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是給命…龍牙拉來的,他說要我當外出大夫,來看病。」

「看病…是那個女生嗎?」

孫明玉的腦筋轉得很快,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

「嗯,放這樣一個女的在家中,就算她不吃不喝,總會有麻煩的,還是快點把她處理為好。」

「這個也對,雖然還睡得很沉但留她在家,還是挺麻煩的。」

易龍牙的話,姬月華倒是很同意,而她的話也是代表著其他沒出聲的人的意思。

不要說防範和危機感強的傭兵,就算一戶普通人家,如果長期有個陌生人睡在家中,也會感到很有壓力,不過,換個角度想,這世上恐怕沒多少戶普通人家,會這樣子隨便收容一個陌生人。

然而,要說到他們會有這種可笑行為,把陌生人置於家中,除了是女性一事外,這倒歸功於凌素清,在陌生女子身周用符咒佈下一個半永久的法陣,就算她突然醒來有什麼威脅,也不致出現最壞狀況,可以在家中隨時架殺,再來個毀屍滅跡。

「嗯,的確很有壓力…」

孫明玉如此的說著,陌生女子的問題,她不是沒想過,相反還想過很多遍,早想到要是多過數天,陌生女子再沒任何變化,她就要狠下心腸作捨棄決定,頂多偷偷把人送到慈善機構還是醫院地方,能給她正面幫助就行。

「總之他就是來看病,清風,快上來。」

「嗯。」

易龍牙下了個總結,就領著李清風上到三樓,那個陌生少女躺著的房間。

房本來就是空著,除了床、木椅等簡單不過的東西,就再沒其他,而陌生少女躺著的床周遭是有著一個搶眼的七角形法陣。

「啊!不錯嘛…七角大壁陣,凌姑娘,佈得出這法陣和我乖乖的寶貝孫女有得比!佈了多久?」

李清風的道法高深莫測,所知甚廣,進到房後,單是一眼就看出凌素清佈的是七角大壁陣,眼中閃出精光,讚譽著凌素清。

七角大壁陣,是一種高級法陣,本為六角,以六枝令旗作聚點,聚合周遭的五行土氣,以成為堅硬的結界法陣。

而七角就是在這之上的法陣,藉著六旗聚來的土氣,以多餘土氣聚凝一枝土氣令旗,化成第七隻亦是最堅硬的角,雖說一角之差,但不論堅硬還是難度,兩者都是差距甚遠,沒一定功力都施展不來,縱然是有六旗幫助,但在沒器具幫助下,引導「純土氣」為旗,當中可說是困難重重。

「多謝前輩讚譽。」

雖然是給前輩讚賞,但凌素清還是依樣冷漠,道:「一日一夜。」

「啊,年紀輕輕就有此成績,很不錯呢,呵呵。」

難得有機會,李清風倒是興緻勃勃的充當起前輩,同時也跨步踏進法陣中。

「前……」

本來看著他無防備的想進法陣,凌素清雖想阻止,要知這法陣是自己苦心而佈,對內對外的防禦力其高,隨便輕闖也會受傷,誰知話才出口,還未說完,李清風已然一臉輕鬆的站在床旁,法陣彷彿是沒有存在過一般。

對他來說,凌素清的確是值得讚賞,但在他眼中,這個七角大壁陣,還不夠格擋他,一生苦修道術,早通玄境,這個法陣最少也要用五行其餘四氣弄多兩角,成就「九角分氣陣」,他才會真的看得上眼。

當然,他能無視法陣,不代表另一個人也可以,易龍牙雖是想進去,但當他舉步之時,在劫難逃,凌素清已然伸手捏了他一下裸露在外的手臂,表示出她的不滿。

「素清,這又不是我做錯事。」

吃痛的易龍牙當然不敢大聲的說,現下摯友在場,要是給他知道了,肯定會給他鬧個大笑話。

「是你朋友。」

冷漠的給他一句,就算是答案,讓易龍牙哭笑不得,他不是不知道凌素清人在想什麼,在她眼中,葵花居和道術她都是極為看重的東西,一個是要終生保護,另一個則是一生追求,而眼看自己的法陣被破得慘不忍睹,這叫她不氣憤才怪。

不過,也倒算她的冷淡性格起作用,悶氣很快就壓下、想開,調整一呼吸,手指平胸橫劃,法陣即時被解去。

當易龍牙來李清風身旁,見著他很認真的進行視診,第一個動作卻是大力拍他的背部,惡聲道:「清風…你真是該死,嗚。」

「什麼?…你說什麼傻話?」

並未發覺好友受罪,李清風「無端」給他罵著,臉上盡是愕然之色,怪聲的說道。

而回應他的,易龍牙白了他一眼,說了句沒事,就真的當作沒事發生,讓他如陷五里迷霧之中,露出一個受委屈似的神情。

「不說別的,這個女的怎樣?」談回正經,易龍牙盯著他說道:「看得出嗎?」

「還不太肯定。」

李清風微一聳肩,拉起了陌生少女的手腕,為著她把脈,即使歧黃之術再精,沒觸診的話,診斷的精確度還是會大打折扣,管你是神還是不世高人。

此時,易龍牙見他把起脈來,倒是沒作聲,當他兄弟那麼久,那時可以說話,那時不可,他不會不知道,更何況,現在是把脈,就連跟在二人後頭,來到房前關注事情兼而湊熱鬧的莉莎等人,也不敢呼吸得太沉重。

「面上和身體的氣息都很好,沒什麼問題,再說身上也沒傷痕…」

沒傷痕一事,是剛才易龍牙上來時告訴他的,當然檢查的人,是凌素清和孫明玉二女檢查,怎說也好,她們這群女的,也不致讓易龍牙來檢查,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失禮行為。

李清風還是依樣微微搖頭的說道:「…身上也沒什麼特異味道,髮色無異,膚色正常,指甲和經脈血氣的運行亦很正常…」

聽著他一一數出無異、沒特別、正常等話,眾人就開始奇怪起來,易龍牙道:「她不會真的沒事吧?」

這是很黑心的話,但卻不怪得他會這樣問。

「就是,她的身體根本沒事,健康得很…尤其是比起那些飲酒抽煙的小混混…不過,健康歸健康,但她卻是中了毒,這是事實。」

本來聽到他的前頭,聞得陌生少女一切安好,除了凌素清外,眾人真的是很失望,雖然這是很黑心的想法,但她們也沒法控制,然而聽到後來的峰迴路轉,陌生少女真的有事,不由得讓她們很「黑心」的有了興趣。

本來,莉莎是忍著不多說,但這時終忍不住,問道:「前輩,那這個女生究竟中了什麼毒?」

「是喔,不要賣關子!」

一個開了話匣子,姬月華也不甘後人的催促起來。

「這個嘛,她是中了銀流素毒。」
十一章 理卡.特托雷

「銀流素毒?」

李清風口中的名詞,眾女可是完全不明白、未聽說過,臉上充滿了疑問的盯著他。

「這個…命牙,要不是你剩掛心看天下縱橫篇,你花些時間看其他,也應該這姑娘中了什麼毒才對。」

李清風說著時,臉上露出一副可惜中又有幸災樂禍、你真是自找麻煩意味的表情。

而聽見他的話,易龍牙可是皺起眉頭,片刻不到,就道:「天下縱橫篇,那不就是玄明宗醫經……嘖!那有什麼辦法。」

旁人沒法理解,但二人可心知肚明,易龍牙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至於他口中的玄明宗醫經,是神州在醫學上一部不出名的巨作,不出名的原因,是它完成後不久,就成為某人的陪葬品,一直放置陵墓之內。

玄明宗醫經,一共分為三篇,奇毒、藥學、蠱術三篇,每種所記載的知識極為詳細,包羅甚廣,這些都是李清風所看過的。

而天下縱橫篇,則是全醫經精華所在,是把三篇的內容濃縮在一起,只注有大量病、毒、藥、蠱等狀況的簡單描述,再加上有效應對方法,雖說一篇,但卻是有近兩篇的份量。

天下縱橫一名就是來源於此篇的主要目的,天下常見、冒險常遇的各種不適狀況,也注有解救方法,完成此篇,則意味著縱橫於天下,就算解不了,也能有效的壓制身體不適狀況,在冒險上能給完成的人極大方便,易龍牙就是當中受益人之一。

比起詳閱醫經三主篇,以對應冒險以作的天下縱橫篇更為對他口味。

「不要說這些,究竟什麼是銀流素毒?」

「嗯,奇毒篇有云,一點毒銀,血脈流走,封三魂而制七魄,存其身而不保神,軀躺十載仍……」

「喂喂,不要引經據典,早早入正題吧。」

聽他引典據典,易龍牙很明智地打斷他,基本上,奇毒篇中的注解極其詳細,而李清風又是酷愛此道,一旦說上癮頭,後續可就麻煩得很,要知注解之中有含毒效、出處、常見症狀、剋制之物、解救之物、故事等等,真要引經據典的說出來,絕對會費時失事。

「真是沒耐性…總括來說,這個姑娘的身體很健康,不過神智因毒被制,就算睡多十年八載也不可能會醒來,簡而言之,就是一個活死人。」

「活死人?」

得知陌生少女是個活死人,眾人雖愕然卻不失鎮家,眼見她躺睡這麼久這現象,要猜其實不難,此時,孫明玉皺起眉頭,問道:「前輩,有什麼解救方法?」

「要救…實在是…難…」

李清風搖頭說了兩個難字後,本來還算認真的表情忽爾一放,再輕鬆不過的笑著:「要救實在是難不到我,她中的銀流素毒不強,只要找些藥草給她煎碗藥,再加上這東西就成。」

說到後面,他從胸懷中,取出一顆鮮紅色的藥丹,一手托著少女的下巴,把她的嘴弄開,另一手則是把藥丹丟入她口中,這兩個迫人吃藥的動作做得渾然天成,在他來說,就好像呼吸般簡單。

而本來聽他說了難,還打定決心要把陌生少女送走或者其他主意的六女,倒是一臉不自然的盯著,那位正洋洋得意中的李清風,他根本是存心耍她們。

看著眾女的不自然臉色和易龍牙那臉好沒氣表情,他仍是不在意,笑呵呵道:「呵呵,命牙,是你找我來的,你可要幫我煎藥。」


廚房

「不是我說,你這個家的東西還真是齊全得奇怪。」

把第三輪藥草倒入藥鍋中,李清風衝著身旁的易龍牙嘆著,剛才煎藥的時候,本來李清風還道要上街去執藥,殊不知,用不著勞煩他離開,必要和次要的藥草和藥材,葵花居居然全部齊全,可以即時煎藥。

「嚴格來說,是因為素清關係而齊全,她拿來作藥膳用的。」

易龍牙聳肩的說道,看著那一鍋子,本來由白開水,先變紅再變綠,最後變成現在的黑色,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這種顏色還真是讓他倒胃口。

「啊,那個小姑娘嗎?這倒是個好習慣,一個道士,總要在家存些藥材、藥草。」

同為道士,李清風點頭的讚賞著。

「注意一下你的語病,這個家任何一個女人,你都可以叫作小姑娘,要叫的話,請叫她作凌姑娘。」

「啊,要叫凌姑娘嗎?」

李清風聽到他的話,眼中閃出一抹精光,說道:「她很不錯,有才能而且年輕,看著她,就不禁想到自己年輕時,還有最緊要的是她很用功,不像我家的小碧雲,總是說文風已興,道術這種玩意,是功成身退的時候。」

此時,易龍牙把頭湊到鍋子上,用力吸了一口,聞到那陣讓他胃海翻波的怪味,怪聲道:「這碗藥的真正用法,是用味道來弄醒人吧?」

「去你的,藥汁就是這樣子,要不然叫什麼苦口良藥,而且你又不是沒喝過、沒煎過。」

看到他那怪異樣子,李清風怪聲說道,像被侮辱到什麼似的。

「這些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我很久沒喝過藥汁就是。」

易龍牙回了他一句後,把頭收回,續道:「這些不要多說,素清她可是有才能,你有沒有什麼可以教她一下,醉世道人?」

他說後面醉世道人四字,音調可是拉得很長,強調出李清風另一身份。

「你這種語氣真噁心。」

李清風斜睨了他一眼,又說道:「要教她一、兩手倒沒有問題,待會你拿給她看。」

李清風在看著爐火和藥汁狀況時,順手取過三、四張巴掌大的筆記紙,塞到易龍牙的手上,而易龍牙稍稍一呆,隨即恍然道:「原來早有準備,那你就不要等我開口。」

「就知道你早晚會這樣拜託我,所以預先準備好也沒什麼所謂,不過…說起來那個姑…凌姑娘看來有不少地位。」

他的前面是很正常的音量,但後面的卻細得連自己也聽得不怎清楚。

然而,易龍牙卻沒跟他計較音量問題,當他看到筆記紙上,最醒目的四個大字,不禁問道:「啊!是禁雷誅劍……素清她可以嗎?」

「放心,凌姑娘的資質很好,能夠佈得下七角大壁陣,禁雷誅劍雖然真是難很多,不過應該沒問題,反正有你在身邊。」

就是因為反正有易龍牙守在她身邊,李清風倒是不負責任的說道。

易龍牙苦笑的說著:「清風,因為你的態度,我忽然有種想揍人的衝動。」

「命牙,現在是你找我麻煩,你不會覺得你的話有問題嗎?」

「哼,就是因為有覺得,所以才沒揍人。」

易龍牙冷哼一聲,毫不留情的說道。

「你還真是衝動。」

易龍牙毫不留情,但他也不落下風,毫不在意的笑著。

「你們在說什麼衝動?」

就在兩人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時,莉莎忽然進到廚房,問起了二人。

「莉莎,妳進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啊,煎好了,金髮,不,莉莎姑娘。」

李清風本來想隨叫一聲姑娘,不過當看到易龍牙的皺眉樣子,他也不得不改口。

看了看藥汁的情況,李清風點了一下頭,把最後一樣材料,搗碎的白蟲葉放入其中,藥鍋中「啪滋」一聲,本來黑色的藥汁竟化成奶白色。

「小牙…這『東西』不會弄死人嗎?」

看著藥鍋中的詭異變化,莉莎臉上盡是懷疑之色,不信似的問著。

「我也想知。」

和她一般,被藥汁變化嚇著,易龍牙困惑的盯著李清風,道:「清風,你確定這鍋藥汁的同途是喝而不是用來聞?」

「就說了不是!」

半晌,當莉莎走出廚房時,手上拿著的是一碗冒著白煙的藥汁,而易龍牙和李清風則是跟在他身後。

這時,陌生女子早就被移到客廳,橫躺在一張沙發床上,而孫明玉她們則是坐在一旁,等待著李清風煎來的藥汁。

絕不會出奇,當莉莎放碗子,而讓孫明玉等人看到這碗中奶白色的藥汁,一個接一個眉頭打結,孫明玉更是困惑的道:「這個……真的沒問題嗎?」

「還真是物以類聚…」

李清風看著她們不信似的樣子,低聲自言了一句,才嘆道:「放心,這碗藥沒問題的。」

「這樣……雪櫻,幫我扶起那女生。」

孫明玉想了想,倒是沒有再懷疑什麼,拿起了那碗藥汁,然後叫著雪櫻扶起陌生女子,方便她的餵藥。

雪櫻放下了抱著的東瀛刀,把陌生女子扶起後,孫明玉就開始緩慢而輕柔的把藥灌進陌生女子的嘴中。

「嗯唔唔……」

而就在眾女關心於陌生女子那一邊的時候,易龍牙卻發出一絲低微的沉吟,這種聲音可沒有給人發現,除了李清風之外。
「感覺怎樣,羨慕嗎?」

相識那麼久,他那有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儘管沒表露出來,但他就知易龍牙是在羨慕著陌生女子。

「什麼?」

無端聽到的話,易龍牙本人卻反是摸不著頭腦,望著他問:「什麼羨慕?」

李清風聳肩的道:「嗯唔…沒有什麼,只是說你就某方面來說,還是很遲鈍。」

「喂喂,你想即場和我大戰三百回合嗎?」

絲毫不覺自己幹了什麼,就給他說遲鈍,易龍牙怪聲的說道。

「才懶得動手,送我走吧,我要回家,那個女的不礙事。」

「咳咳…咳咳…」

語畢,忽然廳中響起了一陣易龍牙陌生的咳嗽聲。

「真的醒了!」

「真的有效呢!」

回頭看見那個陌生女子,正咳出那些奶白藥汁,易龍牙搖頭道:「那就走吧。」

孫明玉把那碗將近見底的藥汁放回四方桌上後,道:「雪櫻,扶她坐起來。」

「嗯。」

低應了一聲,雪櫻把陌生女子的身子重心移後,讓她可以靠著沙發椅背坐著。

「咳咳咳…咳咳」

「咳……咳…」

隨著咳嗽聲漸息,陌生女子本來緊閉的雙眼,也開始慢慢睜開來。

大概是長時間沒接觸到光,陌生女子睜開眼皮至中途,受燈光的刺激,最後仍是再次閉起,數次下來,她才適應到光芒,讓她那雙碧綠色的眼瞳,展現於眾女的眼前。

「這裡……這裡是那裡?」

陌生女子雖習慣了光,但顯然還處於很迷糊狀態,四周環視的打量著。

「小姐,妳好。」

孫明玉看著眼前人,腦中轉了轉,便以極為客套的語氣說著。

「喔,妳好……」

陌生女子見著孫明玉衝著她打問候,眉頭一皺,雖然不認識,但也很自然的應道。

「…」

「……」

良久,當場面冷了好一陣子,陌生女子似是想起了什麼,雙眼倏然大睜,美目如電般掃視著場女,一臉吃驚神色,道:「妳們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凱洛他們在那?」

一連三個問題的問出時,她本能地雙手舉起,橫於胸前,不再是軟弱無力的垂在沙發上,一副沒防備的迷糊樣子,而是作個戒備的體勢。

看著她如此,眾女倒是放心她沒有睡壞腦袋,而又不放心於她本身,就她那起手式和她散發的氣息,她們意識到眼前的女子,應有著不是普通人有的力量。

「小姐,我們這裡是葵花居,是個傭兵團來的。」

莉莎對於女性一向都是較親近,看著她這戒備模樣,倒是率先給她解答。

「傭兵……葵花居,凱洛他們在那?為什麼我會在這?」

傭兵沒問題,她聽得明白,最少知道眼前的人身份,不過她的問題卻還有一大串。

「凱洛這人我們不認識,至於妳為什麼會在這?老實說,妳是我們在一次任務中救回來的,妳記不記得,妳曾被綁在一個十字架上?」

孫明玉答完她的問題後,又順著話的反問她。

「十字架…」

聽到孫明玉反問,陌生女子呆滯了一會,半晌,那雙本來不再圓睜的的雙眼,再次睜開,一臉恍然的她,總算記起了重要的事情。

「這個…這個…是妳們救我回來的?」

陌生女子張口欲說什麼,但苦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最後還是確認般的問著。

「是的,在一個地下室的十字架上救妳回來。」

身為在場人之一的莉莎,點頭說著:「妳究竟是什麼人?」

「是喔!為什麼會被抓?」

姬月華也跟著的問了起來。

孫明玉可以忍住不問,凌素清可以漠不關心,但剩餘的四女倒是沒有這份能耐,不管是出於好奇還是戒備,她們總要知道陌生少女的事情,要不然往後甚至即場發生事件的話,她們可就要叫冤枉。

「嗯,這個…」

陌生女子聞言,垂首想了一下子,最後抬頭,一臉堅定的道:「對不起,我相信妳們的確是我的恩人,但我有些事是不方便說的。」

言下之意,明著是不願多提自己的事。

她這種不願說的態度,自是會惹起眾女不滿和不爽,而孫明玉想了一下,淡笑道:「小姐,妳也說相信我們是救妳回來,所以有什麼事也好,請相信我們,我們救妳不是要妳回報,但若果連最基本的禮貌也回應不了我們,這是……會讓人很困擾的。」

說的話,依舊得體大方,臉上仍是掛著淡淡微笑,但在氣勢上,孫明玉卻是提高了不少,她非要迫出一個答案不可。

感受著孫明玉那足以壓下自己的氣勢,陌生女子才知自己是小看了她,再加上理虧於自己一方,她聞言後,立時露出苦惱表情,最終嘆道:「理卡,理卡.特托雷,這個是我的名字,至於妳們想知道的事……對不起,我知道這是不應該,但有些事真的不能說,所以請原諒我的不禮貌,而且我還有事急著離開。」

姬月華脫口說道:「這樣急離開?」

「是的,我有很多事未做,若果再不補救我怕會來不及,所以…對不起。」

理卡再一次為自己的失禮而道歉,對著眼前的救命恩人,採取這種「隔離」態度,老實說,她也自覺得很失禮,不過這種失禮卻是無可奈何的事。

看著她那臉認真樣子,眾女倒是遲疑起來,要說不問過明白,就放走她,就是對自己說不過去,但看到她那認真表情,又覺得她真有事,非立刻去做不可,而麻煩的是她不能解釋給自己等人。

放或留,都是出於孫明玉的決定,她看了一眼菲娜她們,發覺她們都對自己聳肩,任由她來決定,想了一下,嘆道:「呼,特托雷小姐,雖然這樣很不應該…對我們來說,妳可以立刻離開,不過,我要說清楚,希望妳明白到一件事,我們不想多扯進別的事件中,所以…」

這時,理卡倒是聞言知意,立時道:「我明白的,我不會再麻煩到妳們的!」


大閘

「不說了,命牙,我這個老骨頭站了那久也累了,是時候回家看電視。」

站在大閘前,踏出了葵花居範圍的李清風,隔著地面上大閘線痕,衝著易龍牙說道。

「喔,那待我問候雲姐姐一聲。」

和他閒聊了一會,易龍牙想快些回廳,看看那一個陌生女子的情況。

「命牙……」

「什麼事?」

「沒有什麼,只是想你知道……我的乖孫女,也就是你乾孫女,對乾孫女出手,是很不道德的事。」

聽到他的「金石良言」,愕然片刻,易龍牙立時氣道:「就說了我沒有打過雲姐姐主意!」

「呵呵…那就最好。」

李清風鬆了一口氣,續道:「好了,那廢話真的不說,倒是遲一點我件事要你幫忙。」

「幫忙?」

「是的,不過要遲些再說。」李清風說完後,便飄然而去,也不容易龍牙細問。

「怪了,他是有什麼事嗎?」

李清風熟悉易龍牙,相對亦然,易龍牙從李清風的說話,中可以感受到他是有什麼事,不過,這種怪異感覺,隨著他的瞬間離去。

然而,就在他呆得出神時,忽然一陣異動從身後傳來,轉身時即可看到,那一個本應昏迷在床上的女生,竟然生龍活虎的從大門處走出,並且還向著自己的方向跑來。

「喔,小姐,妳……啊!」

易龍牙本來伸手攔著她,是沒有惡意,只是想問清楚她為什麼跑了出來,但理卡一見著他伸手,卻當了他是敵人,臉色驚變,立時一拳打去,讓易龍牙不得不作出反應。

「讓開……什麼!」

易龍牙伸出的右手,立時握拳唯獨留下一根食指,在理卡的驚訝目光下,就以一根手指之力,擋下了她那聚勁十足的拳頭。

「小姐,妳為什麼要跑?」

見著她動粗,易龍牙也不會和她客氣,說著之際,正要有所行動,不過,莉莎卻適時從客廳的窗戶探出身子,大叫道:「小牙,不要阻她!」

「唔?不要阻她……跑了。」

易龍牙被莉莎一阻,理卡已然收回拳頭,從他的身旁越過,跑出了大閘。

眼看著理卡跑去,易龍牙還想回廳問個明白,但當他正要把目光收回時,卻看到了大閘前來了兩個人,而且還是兩個熟人,熟得讓他會愕然起來的人物。

「易…龍牙?」

「妳們怎會來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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