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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凌天傳說 作者:風凌天下 ( 全書完)

第五部 第 一百 章 裝神弄鬼

凌天哦了一聲,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了掏,又^T玉瓶,倒出了點點粉末,輕輕撒在蕭雁雪緞子一般清亮的黑髮上,然後深吸一口氣,輕輕在上面吹了吹,從他口中吹出的氣息卻是熱呼呼的,蕭雁雪甚至能感到,自己的頭皮都有些微微灼熱的感覺。

一頭秀髮在一瞬間變的又枯又黃,再沒有了半點光澤……

蕭雁雪一動不動的任他施為,心中充滿了柔情蜜意,甚至想起來了兩句詩: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突然就覺得自己臉上火燒一般的熱了起來,這可憐的丫頭,到現在依然不知道,凌天已經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天下任何一個女人見到自己都會驕傲,天下任何一個男人見到自己都會想正當防衛的模樣……

終於,凌天拍了拍手,微笑著嘟嚙了一句:「大功告成!」便將一枚早就準備好的藥丸,塞進了蕭雁雪的小嘴裡。

凌天一離開自己身子,蕭雁雪便迫不及待的跳了起來,興奮地極為迅速的跑到梳妝鏡前,想要看看在心上人的精心打扮之下,自己究竟變作了如何一副風華絕代的模樣兒。

「啊!--」一聲淒厲的驚叫劃破了夜空。蕭雁雪渾身顫抖的看著鏡子裡那個醜的不能再醜的女人,那黃兮兮的頭髮、三角眼睛、胖胖的卻又是黑黑的臉龐幾乎將鼻子擠沒了……嘴唇乾澀似乎還起了皮……順著往下看,脖頸裡那原本欺雪傲霜的肌膚,現在已經是慘不忍睹一片黑色!

蕭雁雪一聲驚叫,一巴掌拍在桌上,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也是烏黑,就像一個風乾了的雞爪子……

蕭雁雪喉中低低呻吟了一聲,軟軟的倒了下去。

身後,凌天的聲音笑吟吟的道:「怎麼樣?效果很理想吧?我早跟你說過,我的易容術那是……」

吹噓還未展開,蕭雁雪已經瘋虎一般撲了上來。憤恨惱怒到了極點的低沉聲音:「凌天,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啊啊!」

這一瞬間,蕭雁雪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簡直可以媲美凌劍!不,凌劍算什麼,就算是在最顛峰的凌天,也絕對沒有如此的殺氣!

凌天正一臉得意地看著自己地傑作。內心之中充滿了成就感。誰能把一個絕色美人變成一個醜八怪而且不會讓任何人認出來?誰能擁有這樣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爐火純青地易容手法?誰能?哈哈哈。只有我。只有我凌天!甚至是黎雪。她也差得遠了去了!、

凌天在等著蕭雁雪地驚歎。以及她地崇拜地目光。和不可置信地神情;甚至是蕭雁雪地感謝。就現在地情勢來看。就算凌天不在蕭雁雪身邊。就算明玉城在危險一萬倍。只要任何巡邏地士兵看到蕭雁雪這張臉之後。蕭雁雪就是絕對安全地。絕對沒有人會感興趣。呃不。應該說沒有人有勇氣再看這張臉第二眼。

有了這張臉。蕭雁雪就等於是擁有了一張神聖不能侵犯地護身符啊!

但是凌天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他這個小小地疏忽。讓他在猝不及防地情況下承受了蕭雁雪蓬勃之極地怒火!滔天怒火!

凌天太大意了。他忽略了一個女人對自己容貌地重視。尤其還是一個絕色地女人;在一瞬間變做醜八怪地那種巨大地心理落差。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承受!

於是。凌天正在洋洋得意洋洋自得滿臉都是一副等著被誇獎被讚揚等著被崇拜地臭屁表情地時候。蕭雁雪地熊熊怒火燒到了他地頭上。

拳打、腳踢、肘撞、膝頂、頭錘、牙咬、手抓……無數匪夷所思的手段甚至大多數都是蕭雁雪從來沒有接觸過從來沒有見過的手段,就這麼滔滔不絕的在這一瞬間被蕭雁雪無師自通的創造了出來,若是此刻送君天理在旁邊,定然會驚歎於這許許多多自己這個一代宗師都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攻擊手段是那麼的巧妙那麼天衣無縫那麼自然而然前後銜接的在這個女人的手下行雲流水般使了出來,定然會驚歎於這個女子的天馬行空鬼斧神工一般的創造力,難道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等震古爍今足以令天地為之變色的武學天才?無可否認,蕭雁雪在這一瞬間的對奇妙招數的創造能力遠遠的超過了凌天這個從娘胎裡就開始練武的絕世天才!

凌天在這一瞬間遭受到的打擊就像是被千百個高手同時圍毆了一頓!蕭雁雪的速度之恐怖、手段之密集、攻擊之犀利可見一斑!而這個時候,凌天臉上驚愕之際的表情甚至還未來得及隱去……

正在凌天感到委屈感到不解感到蕭雁雪簡直是無理取鬧想要大聲呵斥的時候,蕭雁雪所有的動作突然停下,突然最後一口狠狠的狠狠的咬在了凌天的肩膀上。

「嗷--」凌天淒慘至極的慘叫一聲,對這個瘋狂而不可理喻的女人居然產生了一些恐懼的感覺,這在凌天前世今生的兩世生命中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敵人勢大已經不可力敵,凌天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落花流水的徹底敗退,落荒而逃……

一生之中,第一次這樣狼狽!就算前者被送君天理追殺也沒這麼的狼狽,凌天感到自己一世英名就此盡喪!

前一刻還柔情蜜意一輩子一輩子……下一刻已經是…

瘋婆子!凌天撫著自己肩膀,欲哭無淚!

房間裡,蕭雁雪狠狠搓著自己手臂上的黝黑偽裝,但無論她怎麼用力,那令人噁心的顏色依然如故,哪怕是用水洗搓都不曾掉落半點,就好像是天然生成的膚色一般;做過數次嘗試收穫的皆是失望的蕭雁雪終於嚶嚶的哭了起來。

其實這也難怪,這些顏色可是凌天自前世化裝術的頂級成就,若是用水可以洗去,那裡還足以稱道!其實蕭雁雪不知道,如果有某個易容高手,看到了這種偽裝道具,必然會驚為天人,因為凌天的手段、道具實在太完美,完美得讓

,居然可以讓一個絕色美人,麗顏盡斂,不露絲毫痕TT已經是易容術的顛峰成就!

蕭雁雪自然不清楚箇中的玄機,現在的她只知道害怕了,若是凌天給自己正上身的這些噁心的東西若是從此去不了就長在了自己身上……那我就去死!蕭雁雪悲憤的想著。

對於一個女人,尤其如蕭雁雪一般的絕色美人,她恐懼被人殺死,恐懼被人施暴,但她真正最恐懼的卻是容顏不在,這個也是所有女人最大的死穴!

這一哭才發現,自己的喉嚨不知怎麼回事居然也啞的要命,沙沙的像是含著一嘴的沙子,原本甜美的聲音早不知道那去了,現在的聲音異常的乾澀,活像是活了一百多歲牙齒都掉光了的老太太……突然想起凌天最後塞進自己嘴裡的那顆藥丸……

該死的凌天!該死的豬頭!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蕭雁雪嘴裡活像是巫婆詛咒一般,嘟嘟嚙嚙念叨不休,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若是此時凌天未曾逃走,恐怕能讓她嚇掉了魂……

女人,絕對會因為捍衛自己的容顏而盡命一搏!

凌天雖然已經展開輕功遠遠的逃了出去,依然覺得背心一陣陣的寒冷,阿嚏阿嚏的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引得四周民房之中群狗亂吠,玉家的巡邏高手們蒼蠅一般飛來。

同時,一道鮮艷的煙花火箭沖空而上,在半空裡爆出一朵絢爛的大花。

凌天吐了吐舌頭,女人啊女人,以後可得長點記性,絕對是不能招惹的啊。只不過為了接到情報今天晚上玉家三公子一定會有行動,也會對他二哥的別院進行查探,凌天無可奈何之下才巧施妙手,為蕭雁雪易容改裝,萬一被發現了也能保證她的安全不是?就蕭雁雪現在的形象,相信就算是再飢渴的男人見了之後也要歧念盡消,只想著正當防衛了!

我錯了嗎?凌天憤憤不平的想著,我哪裡錯了?要是再把你打扮成一個天仙模樣,不,就算不是天仙模樣,只是中人之資,就你那曼妙身姿,得引來多少窺伺的目光,恐怕沒問題也會被那些色中餓鬼扯出問題來,真真是好心當成了驢肝肺!真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看本公子等過去這些事情如何再跟你算賬!

不過以後算賬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問題則是,凌天的身後已經跟上來了一大群飛來飛去的高手們,這讓凌天鬱悶不已;我只是早出來了一會,還沒有到引你們出來的時候,你們跟著我幹嗎?不就是打了個噴嚏嗎?也值得如此的大驚小怪嗎?

突然,凌天心中一動,我此番出來,不就是為了要做一些什麼,也好為玉流風的行動做一下配合嗎?雖然他並不會感謝;而且現在也早了一些,但自己若是能夠早一些製造騷動,吸引住大部分視線,城中一亂起來,卻會另外伴隨一個好處,就是天上天那些人恐怕也會取消本應外出的任務吧?如此一來,才能讓他們真正的天雷勾動地火呀,嘿嘿……

凌天壞笑了兩聲,將蒙面黑布從懷中取了出來,蒙在臉上,露出一個惡作劇似的鬼臉,浮起一個念頭來,若是這樣的話,效果會不會更好也說不定?

正在飛速的奔馳之間,凌天忽的在房頂上站住,一腳前一腳後,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斜斜的指向月空,擺出一個極為瀟灑、極為拉風的姿勢,然後,上身微微前俯,頓時一股霸絕天下的氣勢陡然散出,就在這鋪天蓋地的氣勢剛剛瀰漫出來的剎那,四周的群狗亂吠之聲突然完全消失,宛如刀切一般!

一眾追蹤的高手悶受他絕強的氣勢所攝,不由自主的都遠遠的停了下來,卻仍是形成一個較大的包圍圈,將凌天包圍在裡面,只是眼神之中,已經有了驚異之色。

此人在一眾高手包圍之下,居然毫不在意一般,反而停了下來,這豈是常人之所能?何況,這裡可是明玉城,乃是玉家的根基大本營之所在!難道此人居然對玉家也如此不屑一顧?

「明月依舊,卻已經是滄海桑田!想不到老夫數十年未曾現身江湖,居然有你們這等小輩也敢來跟蹤老夫!真真是不知死活!」凌天很滿意造成的這般效果,用一種非常蒼老蒼涼的聲音,不悅的喝道:「何方小輩,夜追蹤老夫,莫非當老夫不敢殺人不成?難道明玉城的玉家,居然已經破落到了這般地步?」

這一句話出口,所有人登時有些愣怔,我靠,這是什麼人?怎麼這麼大的口氣?這般的老氣橫秋!就玉家現在如日中天一般,居然在他嘴裡變成了破落!頓時所有人剛要出口的喝罵霎時間又吞了回去。難道是什麼大人物?

「閣下是誰?」領頭的乃是一個白袍中年人,他滿臉慎重的看著凌天,言語上居然沒有了玉家在明玉城那一貫的跋扈,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有些恭敬,甚至,有些戒懼的意思在內。只因感覺面前這個黑衣蒙面人眼神一掃之下,那鋒銳的殺氣罩體而來,自己居然渾身汗毛為之豎了起來!不由心中一陣大驚,我的老天爺,這樣的殺氣,那得殺多少人才能夠培養出來呀?此人必然是前輩高人,玉家雖然表面風光,惟此時卻是多事只秋,若能不樹這樣的敵人還是盡可能不得罪的好!

「閣下?」凌天用那蒼老的聲音冷笑了一聲,隨之不為人察覺的腰肢稍微佝僂了一下,對領頭白衣人恭敬的話語竟似並未擺在心上,只聽老氣橫秋的聲音異常橫蠻霸道的道:「閣下這兩個字,豈是你能叫的。換做玉天山來叫我,那還差不多!」說著冷哼一聲,問道:「你們莫名其妙的跟著我,想做什麼?還不從實道來?」

玉天山!

玉家七八名白玉高手同時倒吸一口冷氣。玉天山可是現任家主玉滿樓的爺爺,也是玉家的上兩代家主,乃是玉家一位驚采絕艷的超卓人物;但現在,卻已經辭世近二十年了,難道,面前這老者居然

祖宗同一輩分的人物不成?

這下可踢正鐵板了!

玉家眾白玉高手面面相覷,叫苦不迭;這可如何是好?

為首的那名白玉高手再次低聲下氣的道:「這位老前輩尚請息怒,晚輩們也是職責所在,最近有敵人混進了明玉城,與我玉家作對,我等奉命緝拿兇手。」心道原來是老家主的朋友。

凌天慢條斯理的「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我說呢,玉家到底是千年傳承,玉家的人終究還是有素質地;又豈能像是瘋狗一般亂咬人?想來是一場誤會。」

眾人聽得哭笑不得,聽他前一句話還是都很舒服,哪想到下一句便拐了彎?眾人之中有些嘴快的,早在他第一句話出口,便已經拍馬屁地接上了一句:「老前輩言之有理。」此刻卻是想收也收不回來了,心中一陣鬱悶。別人指著鼻子罵自己是瘋狗,自己居然還誇了一句:「老前輩言之有理!」

草!老傢伙太陰了!

聽著這位老前輩的話語之中似頗有鬆動之,為首的玉家高手心中一鬆,涎著臉問道:「敢問老前輩尊姓大名?也好讓晚輩們領略一下前輩的英風神采。」

凌天斜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憑你小子還要將老夫的名諱登記造冊?」

那為首高手一躬身,陪笑道:「職責所在,尚請老前輩見諒體貼;老前輩寬宏大量,想必是不會跟咱們一干小輩一般見識的。」

凌天唔了一聲,沉吟道:「你這小鬼說話倒也可喜,也罷,老夫便不難為你們。若是玉天山那老東西問將起來,就報老夫的名字好了。」

那高手滿臉堆笑,連聲稱是,心中暗暗腹誹:你這老傢伙還沒說呢,我怎麼報?再說了,老家主早已仙去近二十年了,你要我跟他匯報,豈不是咒我早死?

「算來已經有整整四十年沒有報過自己的名字了,真是時光如梭歲月如流一去不回頭呀。」凌天這一聲唏噓,讓那幾名白玉高手肅然起敬!果然是老前輩呀,居然已經四十年未曾現身人間了。

凌天唏噓完畢,仰首向天,用一種極度緬懷的語音,緩緩緩緩的道:「想當年,天下武林以玉天山、水青雲兩人糾合一眾高手好勇鬥狠,老夫看不過去,就伸了伸手。時候,他們共同送了老夫一個外號……」

到這裡,凌天停了下來,但在眾白玉高手眼裡,這分明是老前輩在緬懷當日之事啊,哪裡有人敢打攪?玉天山,水青雲好勇鬥狠?看不過眼伸了伸手?!眾人更加敬畏了起來,一個個噤若寒蟬。卻哪裡想到面前這個傢伙卻是正在頭疼究竟要取一個什麼名字好呢?

凌天考慮半天,終於想好了一個名號,悠悠道:「當年,那『如仙如神如魔上天下地古往今來三山五嶽八荒**唯我至尊妙手天心』就是老夫了!」凌天眼睛一瞪,威稜四射:「記清楚老夫的名字,老夫姓秦,秦始皇,就是老夫了!」這一句話,說的石破天驚,氣勢十足。

來,凌天對這位一統中原橫掃八荒的第一位天下至尊還是心存敬慕的,此時順口說了出來,突然心中浮起了一句豪氣萬狀的歌詞:夷平六國是誰?哪個統一稱霸?誰個戰功高於孤家?

眾人頓時傻了眼!古往今來哪裡有這麼長的武林人士外號?整整三十個字的拉風無比的外號,真正徹底將面前這幾個人鎮住了。

「呃……原來是秦老前輩;」那白衣高手一臉的狐疑,顯然有些不大信;期期艾艾的道:「敢問秦老前輩,到我明玉城來,可是來尋訪老家主的?」

「老夫不尋玉天山,難道還是來尋你這小輩不成嗎?」凌天翻了個白眼:「這明玉城除了玉天山,那裡還有人值得老夫專門跑這麼一趟?人活百年,總有一個半個朋友,人活百歲,亦固有一死,便想在大去之前,看看這些老朋友!」

那人一愕,被他一句話噎的直翻白眼。心道您若是要看看老朋友,恐怕只有大去了。正在這樣想還未說話,遠處,嗖嗖衣袂破空聲不絕,又是三條人影流星經天一般飛掠了過來,一天一夜的搜索盡只抓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閒人,玉家的高手們幾乎有些暴走了,看到剛才這朵煙花沖天飛起,居然是爭先恐後的趕了過來。

為首的乃是一個雪白的鬍子的老者,一臉的陰鷙之氣,雙目如鷹,冷冷的掃視了場中眾人一眼,淡漠的問道:「就是這傢伙嗎?為什麼還沒有將之拿下!」說著下巴向著凌天點了點,一臉的傲慢之意。但轉瞬卻有察覺了凌天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驚人氣勢,忍不住神色一變,謹慎了起來。

凌天不悅的哼了一聲,一側,那白玉高手急忙解釋道:「大供奉,這位是……秦老前輩。」

「秦老前輩?」大供奉納悶的道:「什麼秦老前輩?」

凌天黑袍飛揚,卓然臨風,自有一股威凌天下的氣度;但在剛開口叫出『大供奉』三個字的時候,凌天就有些鬱悶:怎麼把他也引來了?自己吸引注意力最大的目的便是為了方便玉流風行事,也為了下一步的狗咬狗做好最完善的準備,但,情報中不是說,這次玉流風一方的領軍人物就是這位大供奉嗎?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這老頭怎麼還在外邊閒逛?而且居然還被自己吸引了過來!

若是這老傢伙被自己吸引留在這裡,那我豈不是幫了倒忙?

那白玉高手恭敬的道:「這位就是四十年前的『如仙如神如魔上天下地古往今來三山五嶽八荒六和唯我至尊妙手仁心』秦始皇秦老前輩。」說著指了指凌天,趕緊大大的先喘了口氣,一口氣說這麼多的字還真是呼吸困難。險些便一口氣憋了過去。
第六部 第 一 章 同時行動

“如……什麼什麼?”大供奉一頭霧水,突然便大發雷霆:“混帳!四十年前老夫正當壯年,遊歷江湖數十年,怎地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天底下又有那個人敢叫這樣的外號!”

著,怒目看著淩天:“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敢到明玉城來裝神弄鬼?你好大的狗膽!給我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最後一句,卻是向在場的所有玉家高手下達了命令。

“心懷慈悲,殺生有罪;不想殺生,卻又偏偏逼著我殺生!”淩天蒼老的聲音蒼涼的口氣滄桑的道:“罷罷罷,跟你們一幫小輩,還有何話說?老夫去也!”

淩天慢慢的轉過了身體,那份沉重,仿佛是一個縱橫沙場一生的老將軍,卻被迫離開了軍旅戰場,充滿了英雄末路的蒼涼落寞寂寞如雪……讓所有看到他的動作的人物,心中頓時都覺得沉甸甸的……

淩天心中已經是打定了主意,若是實在不行,那我就只好親自出馬,將你們引領過去了。

“給我攔住他!”大供奉憤怒的叫道。

“可是……秦老前輩……”那名白玉高手腦袋中還未打彎,愣愣的道。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大供奉氣的渾身幾乎發抖:“蠢豬!什麼秦老前輩?那是奸細!你怎麼就不長長腦子?真要是家族故人,豈會夜來訪行蹤如此詭秘連真面目也不敢示人?混帳的東西!”

“攔我者,死!”淩天聲音一變,充滿了蕭殺之氣;前進的身影一停,突然做出了一個動作,一隻手伸出了黑袍的衣袖,斜斜揚起,體內驚龍神功內力一催,瞬間轉變為至陽至熱的功法,突然之間,那只揚起的手掌似乎是淡淡的發出了異樣的光彩,逐漸變得亮了起來,就像暗夜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型太陽。

眾人駭然止步。這是什麼功夫?

淩天地手掌揚到半空。突然順手一拋。斜斜擊出。“轟”地一聲。三丈之外。一棵合抱地大樹突然從樹身中間炸開了一個大洞。兩面通風。呼呼地黑煙冒了出來。緊接著便是紅色地火焰熊熊而起。而那大樹居然仍是屹立不倒。

居然用劈空掌燃起大火!這等神功眾人別說見過。連聽也是沒有聽說過。

好驚人地功夫!

大供奉老臉一陣痙攣。眼中射出無法置信地神色。若自身功力練到了極高深地境界。自然可以觸木生火。這點大供奉作為一個武林高手。豈能不知?更何況。就連他自己。若是鼓足全身地真氣。以手掌觸及乾燥地枯木。也是可以起火燃燒地。但古往今來又有哪一個人可以相拒三丈之遠以劈空掌力燃木起火?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地奇跡!卻偏偏就在自己眼前發生了!

相信就算是如今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江山令主送君天理,恐怕也是萬萬辦不到的!但眼前這個黑衣蒙面人卻能于抬手之間就燃起了大火,再想到他手掌突然發出亮光的情形,大供奉心中更是忐忑起來;難道,這黑衣人當真是一位隱世未出的絕世高手嗎?

萬一他真正是一個不世出的絕頂高手,無論他是否與已故老家主相識,自己霍然得罪他總是不好的,大供奉一時間竟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淩天垂下手掌,袖中的幾粒霹靂子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收回到了懷中,這卻是淩天從黎雪哪裡訛詐來的,這丫頭別出心裁的搞出了唐門的霹靂子,這個世界火藥卻還沒有誕生,如霹靂子這種級數的火器,自然也就沒有人知道,所以才會使玉家大供奉疑神疑鬼,只是這項發明原本還讓淩天很是不滿過。淩天以為,火藥的發明,固然是人類文明巨大進步的標誌,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卻給人類帶來了更加恐怖的災難。

若是這個世界上也有了火藥,勢必會象前世的地球一樣,在一代一代的發展之後,必然會導致熱武器的誕生,最終只會帶來更大的破壞,而每次戰爭死的人也必將更多。

淩天從來也不是悲天憫人的人,他可以利用前世的知識文明來為自己開金手指,也可以利用兩世的經驗來為自己謀最大的利益,但火藥,這個每個穿越者都要製造一次的東西,卻是淩天嚴格禁止的。因為只要出現了這東西,想要發展進化那是不過是短短幾十幾百年的時間就能夠做到的,如此一來,在這樣封建奴隸制的社會裡,平民百姓也就更加沒有了活路。

現在還能有一些俠士路見不平仗義除奸,但一旦有了火藥,甚至是有了槍炮,就算一個一天武功也沒有練過的普通人,在特定的環境條件下、也能置送君天理這樣的第一高手于死命;而這些東西,又勢必會保存在當權者的手裡。

武人十幾年、幾十年寒暑不斷苦練又有什麼作用呢?從某一點上說,淩天甚至有些痛恨火藥的誕生,若不是這東西讓國人覺得練武再無用處,以泱泱中華國術之邦、高手無數的華夏,又怎麼會有八國聯軍之辱?又怎麼會有那些該死的倭人侵入家園八年之久?武功的沒落,火藥槍炮的興起,卻導致千百萬華夏同胞的無盡苦難!

雖然這一切並不能都說是因為火藥造成的,還有當政者的無能,還有官員的**,還有一切一切很多的因素,但始終是火藥導致了武功沒落這卻是不爭事實。

所以,淩天決定,縱然這個世界上最終還是要出現火藥,卻也決計不能從自己的手中誕生;既然在這個世界,那麼,總是要遵守一下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尊重一下武者們為了變強所付出的幾千年的薪火傳承!

所以,淩天非常嚴肅且鄭重地告誡過黎雪,有關于霹靂子雷霆彈這種有關火藥的超時代產物還是不要再造出來了;恩,若是那一天萬一不小心做出來了一批,也只能限於包括淩天黎雪淩晨在內,最小範圍使用,其他人,是絕對不許,也是不能接觸。為了這事,淩天還被黎雪狠狠的鄙視了一把。說他既要當那啥還要立牌坊,當場讓淩天大怒之下打了一頓屁股。

不過此刻拿出來,倒真是將這些玉家高手們唬的一愣一愣的。

平淡的眼光看著面前有些不安的眾人,淩天一派絕頂高手風範,一副悲天憫人的隱士風範:“你們,還是不要再跟來了,老夫真的不想殺玉家的人。”心中卻惡狠狠的想到:老子其實真的很想殺玉家的人,就是眼下還不能!

“希望閣下在明玉城期間,多少給我玉家一些臉面,多少給已故的老家主幾分薄面,否則,我等縱然明知不敵,卻也要盡到職責的。

”大供奉見識了如此驚天動地的神功,態度終於軟化了下來,雖然對面前這人的身份還是有些懷疑,但無論口氣還是姿態卻是瞬間轉變了過來。

就算明知道他是在騙自己冒充老家主的朋友,也最好還是先順著他說得好。現在明玉城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再惹惱了這個人,後果不堪設想啊!這等高手,若是一旦惹上了,那可是後患無窮啊。

“恩,天山老兒竟已經走了?!老夫自感尚能再活幾年,他怎麼就先走了呢?”淩天故做感歎!

大供奉面色一端:“難道閣下竟是老家主的故人,便是與玉家大有淵源之人,既然來到明玉城,玉家卻當招待閣下一犯,以全禮數!”

淩天卻沒有答話,身子輕飄飄的飛起,如同清風卷起一根鵝毛,身到半空,慢悠悠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我與你們有什麼淵源,玉天山既然已經不在,明玉城卻再無老夫知己,你們要老夫給你們留面子,那得你們玉家先給老夫留幾分臉面再說。”話音尤在耳邊回蕩,淩天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眾人面前。

大供奉看著他遠去的方向,心中還在感歎剛才的劈空一掌,實在無法相信,世上居然有人能夠連成如此恐怖的武功,轉頭問道:“李剛,你剛才說這人是誰?”李剛,正是剛才那位白玉首領。

李剛急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道:“剛才這位秦老前輩,確是自稱是老家主玉天山的故人,外號甚是咳人,號稱是‘如仙如神如魔上天下地古往今來三山五嶽八荒六和唯我獨尊齊天大聖’,屬下也不知真假。”

大供奉嗯了一聲,肅容道:“此人確是高明,若能不與之為敵還是儘量不要為敵的好,你們繼續巡查,老夫回府一趟,此等高手突然現身明玉,非同小可,老夫必須馬上報于家主知道。”說著,就要起身離去。

“大供奉且慢。”跟他同來的一老者急忙出聲:“大供奉此一去,我等今夜的計畫是否……”

大供奉沉吟一下,斷然道:“二公子精心策劃,豈能延誤?計畫延後一個時辰,老夫去去即回,不會耽誤的。”說著身子一閃,已經到了那棵樹前,靜靜地看了一會,突然沖天飛起,一閃不見蹤影。

淩天走出不遠,看看身後果然再無人跟蹤上來,不由得意的一笑;不知道玉滿樓若是知道此事,會是什麼反應?自己臨時起意編造出得這麼一個身份,有沒有什麼可供利用的地方呢?或者,自己再利用一下做做文章……

斟酌了一會,淩天扯下蒙面黑斤,從懷中取出了一張人皮面具,小心的戴在了臉上,向著玉三公子的別院方向,如飛而去。

玉家。

“秦始皇?”玉滿樓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清臒的臉上一片沉思之色,仰首想了許久,才迷惘的搖了搖頭:“老家主的故人?!武功又如此的高明,老夫似乎從沒聽過世上有這麼一個人,難道是化名?”

似是被他一言提醒,大供奉一拍大腿:“不錯,家主果然目光入炬;老夫剛才想破了腦袋,也未曾想出來,還是家主高明啊,呵呵。”

玉滿樓笑著,看了他一眼,對他的吹捧似乎無動於衷;但他這一眼就讓大供奉的老臉頓時熱了起來。

玉滿樓踱了兩步,問道:“三丈遠,以內力燃木起火,而且還是枝青葉綠生機勃勃的大樹,大供奉,以你對武學的瞭解,這等功夫,應該到了什麼地步?”

“到了什麼地步?”大供奉霜白的雙眉一皺,有些困難的道:“據老夫所知,似乎在已知的武學範疇之內,並沒有如此境界的武學成就,或許是老夫孤陋寡聞,也未可知。”

“孤陋寡聞?”玉滿樓笑得有些冷:“大供奉素來醉心武學多年,這許多年來,天下武功無不隨口道來,十年前入供奉殿,更是對那些傳說中的武學殘譜也有了相當的研究。相信就算是無上天,收藏也未必能夠比我們玉家的典籍更多;大供奉若說是孤陋寡聞,恐怕天下對於武學就再也沒有博學之人了!”

玉滿樓轉過身來,雙手負在身後,臉上浮出輕笑:“不知大供奉有沒有想過,若三丈之遠燃木起火乃是那人的真實功力,那麼,這個人恐怕已經可說是傳說中的陸地神仙一流,豈不是還要遠遠的超過了江山令主送君天理?如此驚天動地的一個人,卻是從來沒有在世上出現過,難道大供奉就不覺得詭異嗎?”

“或許,他出現過,只不過用的乃是別的名字,又或者……”大長老越說聲音越小,突然明白了玉滿樓的意思,這樣的一個人,無論他用什麼身份,又豈有不引人注目之理?只要出現過,哪怕是曇花一現不留下任何姓名,也足以被人牢牢記住。

但縱觀天星大陸近千年來,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神秘人物,這是不是說明了什麼?

玉滿樓笑著,悠然下了結論,道:“所以,這個人,必定是我們所熟知的人,故意來裝神弄鬼;至於內力燃木起火遠隔三丈,看起來雖然匪夷所思,不過若是事先在那棵樹上做了什麼手腳,卻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世間事只有想不到的,卻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我卻絕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如

的功力,竟能到達這種地步!”

玉滿樓頓了頓,看著大供奉:“事實就是,你極可能是被人耍了!”

大供奉風乾了的茄子一般的老臉霎時間變成了猴子屁股!無邊的怒火升騰起來,他幾乎橫行了一輩子,臨到老來卻被人如此耍弄,這讓他覺得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他也不是傻子,玉滿樓這麼一說,再加上他自己對武學的瞭解,當然立即就發現了不真實之處!

“這個人若不是淩天,便極有可能就是天上天的人,我倒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玉滿樓沉思者,帶著一絲笑意,緩緩的分析道:“反正不會是送君天理;而天上天的人應該不會這樣胡鬧,這個行事手法,年齡應該不大,所以我才說,這個人是淩天的可能性較大。”

“淩天這個小畜生!若是老夫拿住,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大供奉喘著氣,自己巴巴的趕回來向玉滿樓彙報,卻是錯失了計畫良機不說,還是狠狠的被人耍了一頓;越想越覺得憋氣,想起當時淩天裝腔作勢說話的神態,越來越覺得玉滿樓說的沒錯,頓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此事,卻是急不得的。”玉滿樓搖了搖頭:“淩天既然有膽出現,必然是有所準備的,接下來想必會有所動作;至於他玩出這麼一手,在他而言,未必有什麼用意;或者是一時興起,或著就是有什麼行動怕被我們打亂了他的原有計劃,所以才冒險一搏,應該就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只是,他的行險卻成功了。



“家主的意思是……淩天今夜必然有所行動?”大供奉試探的問道。

“不錯!不但是有所行動,而且照我估計,還不會是什麼小行動。”玉滿樓目光閃動:“對付這個年輕人,一點都不可大意,你可先回去引領眾人注視全城動靜,老夫立即召集各堂首要趕過去。今夜,老夫要讓淩天小兒聰明反被聰明誤!行險而求僥倖,是成不了大事的!”

“是,家主。”大供奉顏面無光的答應一聲,就要往外走。

“且慢!”玉滿樓一揮手:“若是淩天再用這個什麼秦始皇的身份出現,你等便假裝完全相信了他,儘量的拖時間,將他拖住。”

大供奉一怔,心道他目的已經達到,怎麼還會用這個身份?卻又不敢反駁玉滿樓的話,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玉滿樓眼睛望著窗外沉沉夜空,嘴角勾起一絲得意地笑,喃喃自語道:“淩天扮出這個一件事來,卻唬住了玉家的大供奉,想必淩天自己心中也是得意得很吧?既然得意,他又怎能不再威風一番?就算他再怎麼智慧過人,到底還是十幾歲的少年!”冷冷的一笑,玉滿樓雙目之中的神色變得冰冷而充滿了殺機:“到底是少年人,還是太嫩啊!”

突然幾步走到門前,沉聲喝道:“來人!召集各堂首要立即到我這裡來,不得有誤!”

玉流水的別院之中,依然還有幾處燈火尚在亮著,看來,裡面的人還未曾入睡。

淩天一襲黑衣隱在樹葉裡,印在夜色中,雙目寒凜凜的看著那暗夜之中透窗而出的點點燈火,只覺心中殺機大盛。

天上天,蕭家,既然想要我淩天的性命,那我就給你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吧!看著天上月亮一步步攀升上來,淩天心中掐算著時間,靜靜的一笑,玉流風的行動應該快要來了吧?

今夜天空之中流雲亂飄,遠不似昨夜那般萬里無雲,所以這天下也是時明時暗,倒是夜行人出行的大好時機。

視窗之中時不時地傳出一兩聲痛苦的呻吟,聲音也是極細;聲音雖小,但暗夜寂寂,四處無聲,還是傳出了好遠。似是在強自忍耐著巨大的痛苦。

淩天微微眯著眼睛,身子附在樹枝之上,隨著清風吹拂,隨著樹枝上下搖曳。看上去悠閒淡然,絲毫沒有半點急迫的樣子,倒像是在這裡蕩秋千一般,說不出的愜意。

遠處,響起嗖嗖的破空聲音,有不少的夜行人陸續向著這邊趕了過來。淩天嘴角一彎,卻仍是不動。

那衣袂破空聲音遠遠的便停了下來,接著,在淩天的神識探測之中,超過四五十人的玉家高手圍成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緩緩向著這邊圍攏過來。

淩天心中暗贊一聲,這位大供奉的指揮倒還真是可圈可點,知道若是再明目張膽的搜過來,恐怕單單那衣袂破空的聲音也足以引起對方高手警覺,索性這樣緩緩形成包圍,雖然似乎慢了一些,卻是最有效的手段。

玉家一行人中距離離淩天藏身之處最近的一個還有五十丈不到的距離,而距離別院還有大約七十丈。時機差不多了,淩天心中暗暗念叨:“……三、二、一……”淩天的身子無聲無息的順著樹幹滑了下來,不帶起一絲風聲,貼著地面已經到了別院圍牆前,微運內力,身子便如一條蛇一般沿著筆直的牆壁滑了上去,甚至就在翻過牆頭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異狀,任何聲音;甚至所經過之處就連影子也沒有鼓出來一塊。

一切皆在無聲之中,淩天便如暗夜幽靈,悄無聲息的滑過第一進房子,所過之處,便是樹葉草叢也沒搖動一絲。

唯一亮著燈光的那間屋子,裡面的痛苦的呻吟聲尚在繼續。就在此時,天上飄過一片浮雲,遮住了月色,天地頓時一暗;淩天心頭微動,人已經借著這一點點光陰,橫過了接近六丈的距離,壁虎一般貼在了那房子窗子下麵。

右手一抬,一柄黑黝黝的短劍在手中閃著幽寒光芒,仔細一聽,裡面除了強自壓抑著的此起彼伏的呻吟聲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動靜,淩天再不遲疑,一反手,短劍一劃,嗤——一聲細微的聲響,窗子大開,淩天輕靈的一個翻身,已經站在了屋子裡。無聲無息。
第六步 第二章 坐山觀虎

“什麼人?”一個夾雜著受傷之後深沉痛楚的嘶啞聲音,卻還是警惕的察覺了淩天的到來,只是沒有等他發出第二個聲音,淩天的身子幽靈一般飄了過去,短劍揚空一閃,一道細若無痕的血痕出現在他的咽喉上,那人喉中發出咯咯的聲響,但出乎意料的是,眼中卻射出一股近似乎解脫一般的釋然神色,終於頭顱一偏,歪在一邊,再也沒有了任何呼吸。

淩天身子片刻不停,眼中閃爍著寒凜而無情的光芒,黝黑的短劍在瞬息之間又閃動三次,另外三張床上的三個傷者也在無聲無息之中變作了三道亡魂,淩天注意到,這四個人的被自己劃出的傷口之中,鮮血只是緩慢的流出了少量的一點。

要知道,淩天所切的,乃是頸部大動脈的致命之處,除了是人體最為致命的地方之外,也是人體血流量最大的地方,很顯然,這四個人在與送君天理一戰之後,身體機能早已經受到了極重大的創傷,甚至失血也絕不是一點半點,在淩天到來之前,與其說這是四個人,還不如說這是四具尚在呼吸的半死屍體。

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就是,生不如死。

淩天不禁想起第一個人眼中最後的解脫神色,不由得深深一歎,若一個人連自己解決自己生命的力量也沒有的時候,求生固然不能,求死卻也不得,就連死,也已經成為了一股奢望的時候,或許,自己的手段雖然是殘忍的,但對他們四個人來說,卻也應該是一種解脫吧。

淡淡的血腥味終於在黑暗之中彌漫了出來,淩天靜靜地呆在這自己剛殺過四個人的房子之中,心如止水,慢慢數著自己的呼吸,前世與今世的淩天都已經沾染過太多太多的血腥,絕不會被所謂血腥氣干擾!

這個時候,玉家等人,已經來到了圍牆之外!

隔壁房間之中,忽爾有簌簌的聲音輕輕響起,接著,便聽到一個聲音狐疑的道:“老六他們的呻吟聲怎麼突然沒有了?”說完了這句話,似乎才被自己所說的話提醒了,沒了聲音?為什麼會沒了聲音??突然輕呼一聲:“老六!”接著便是急匆匆的下床聲音。

時間剛剛好!

淩天突然毫無預兆地破窗而出。轟地一聲。將兩扇窗子撞得稀爛;身子刷地穿出視窗。瞬間貼著牆壁拔升上去。手腕一抖。兩柄飛刀無聲無息地飛了出去;飛入了暗夜之中。同時大吼一聲:“有刺客!”砰砰兩掌。又打爛了下邊地兩扇房門;聲音未落。淩天地身影又如同秤砣一般墜落了下去。沿著牆根閃了兩閃。便如同隱入了空氣中一般。再也沒有了蹤影。

“啊!”“啊!”

兩聲慘呼突兀地響了起來。淩天甩出地那兩把飛刀。准准地插入了兩名玉家白玉高手地心口;正在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潛行之中地兩人突然遭受到了致命地襲擊。只感覺一陣尖銳地痛楚從胸口傳出。不由自主地便慘叫了出來!

只是這絕命地一叫。卻使得其他地玉家高手再也沒有了潛蹤匿跡地必要。完全暴露了出來;一個冷沉沉、帶著極深怒氣地聲音。厲聲喝道:“上!給我殺!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砰砰”幾聲。淩天剛剛出來地那間房子房門被撞開。兩條身影迅速地閃了進去。接著便聽到悲憤之極地聲音吼叫著傳了出來:“老六!…老八……來人殺了老六他們四人!好狠毒哇。連身受重傷地人都不放過。老子跟你們拼了!”

各處房屋同時發出轟轟聲音。七八條矯健地身影穿破屋頂。立在了瓦面上。一雙雙地眼睛之中。盡是無邊地怒火。和深沉地仇恨!

最先發出吼叫的那人卻是最後一個上來的,語音顫抖,悲憤欲絕:“老大,老六他們……他們……”

那老大乃是一個年過半百的清臒老者,聞言雙眉一陣顫動,緊張的道:“一個也沒有……?”

那最後出來的那中年人一雙拳頭狠狠捶在自己胸膛上,眼淚奪眶而出,悲憤的幾乎失去了理智:“一刀斷魂!一刀絕命!啊啊……老大,我們要為兄弟們報仇哇!”

那老大渾身泛起森冷的殺氣,怒氣蓬勃的在身邊醞釀著,突然大吼一聲:“殺光這些狗雜種!為老六他們報仇!”

便在此時,玉家高手這邊的那一聲“殺”也適時喊了出來,四周超過五十名以上的玉家高手幾乎同時撲了上來,再也不掩飾自己的行跡,頓時喊殺聲震天響起。

人未到,一道道羽箭飛鏢等物已經暴雨般傾瀉了過來。密集的程度,乎連天空的月色也遮掩住了……

房頂上,那八個人同時仰天長嘯,再也無所顧忌,帶著無邊無際的怒火,縱身而下;更有一人竟然直接在半空翻滾一下,一道絢爛的劍芒就在夜空中爆射開來,竟是施展“身劍合一”的絕招直接沖了下來!飛來的暗器,被他的劍光叮叮叮的反激了回去。

正是天雷勾動了地火!

雙方甫一接觸,便立即陷入了最殘酷的殊死搏殺之中,各自懷著無盡的仇恨,紅著眼睛廝殺在了一處!八名天上天的一流高手,其中還有三個特級高手在內,便如虎入羊群一般,一接戰開始,玉家的這幫白玉高手便感到了無從抵抗。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在一開始的接觸中立刻顯現了出來,玉家眾人瞬間便出現了傷亡。

大供奉玉超然尖嘯如泣,枯瘦的身子在這一瞬間爆發出極巨大的戰力,手中長劍幻化成萬道銀光,竟以一人之力接下了三名天上天的高手,且招招進攻,一時間居然絲毫未落下風。

兩道鮮豔的煙花火箭砰砰在上空炸裂,遠近皆聞。正是玉家的緊急召喚號令。

片刻之間,就有一道道黑影不時從四面八方急速的趕過來。

夢絕塵手起一劍,刺入一名玉家高手的胸膛,左掌忽的沖出,將他左側一名白衣漢子噴血倒退,但他右後肩上卻也被人趁他分神的時候打了一掌,他的身子一個踉蹌,長劍圈起一道銀虹,繞體飛刺,他身後那剛偷襲成功的白玉高手還未來得及後退,劍已及體,一聲慘叫,身子被攔腰斬成了兩段,血光沖天,噴的夢絕塵一身皆是。

那位夢絕塵口中的老大,手下更是狠辣,每一出手,便至少有一名玉家高手濺血橫屍。居然無人能夠擋住他片刻功夫。

“啊!”一聲慘叫,一位天上天的高手在斬殺一名對手之後,終於被身後刺來的一劍狠狠刺入腰間,發出一聲慘呼,身子猛然轉了過來,猶插在他腰間的長劍在他身子一轉之下,啪的折斷,他兩只手卻已經掐住了身後敵人的脖子,狠狠地用盡了平生之力,竟將那人的脖頸哢嚓一聲硬生生地擰斷了,然而他自己口中的鮮血也終於噴了出來!

刷刷幾聲,四周的玉家高手蜂擁而上,他再也來不及出手抵抗,早已經被刀林劍雨淹沒,只慘叫了兩聲,十數把刀劍便幾乎在同時一起斬落在他的身上,變作了一團肉泥!

“九弟啊——”一名黑衣人悲憤的大叫著,不要命的衝開幾名玉家高手的堵截,滿臉瘋狂的撲了過來;但在他還未到的時候,那位九弟已經命喪當場,一支羽箭不知從何處射來,穿過了重重人影,非常準確地紮在了他的後心上,他大叫一聲,身子顫巍巍的剛要站直,幾柄刀劍已經當頭砍落!

嗖嗖聲響起,四五條人影如同長虹經天,刷的飛了進來,還未落地,便對這剩下的六名天上天高手進攻了過去,掌風呼呼,勢大力沉,顯然來的皆是高手。

那位老大身子一轉,挺身迎上,拳打腳踢劍刺,一人竟攔住了四個玉家高手。雙方再度陷入了纏戰之中,刀劍每一相擊,必有一大蓬火花迸射而出,雙方各自大呼酣戰,戰局愈加慘烈。

暗影處,淩天看的興高采烈眉飛色舞,大呼過癮。對自己一手導演的這場戲,淩天可說是期盼已久了;如今,終於按照自己的設想一步步一絲不芶的上演了出來,淩天的心中居然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蕭家,玉家,天上天;哈哈哈,今日之後,看你們有什麼反應。若是你們還能沉得住氣,各自吃下這個啞巴虧,那我淩天還真是無話可說了!淩天心中快樂的冷笑著。

在那位老大的邊戰邊移動之下,六個人經過一番衝突,終於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的防護圈,紅著眼睛對著四周的敵人發起瘋狂的進攻,他們如此做法,雖然不需再防護自己的背後,卻也限制了自身移動的空間,短時間或者無礙,但只要時間稍長,必然無幸。

隨著玉家的高手們越聚越多,居然在戰圈之週邊了厚厚的一層;這一刻,在敵眾我寡如此懸殊的情況之下,天上天的六個人居然都是紅著眼睛高呼狠鬥,竟絲毫沒有半點撤退的意思!

兄弟的慘死,激起了他們心中悍不畏死的血性!

不遠處的牆頭上,玉滿樓輕袍緩帶,淡然的負手站在那裡,看著下方慘烈的戰鬥,臉色平淡,目光平和,如同看戲一般,在他身旁,有兩名黑衣人影靜悄悄的站立,不發一言。
第六部 第三章 黃雀身後

"竟是天上天的人。”玉滿樓忽然開口,語音清冷:為目的人分明是當年天上天五大高手之一的夢無情;實力稍次的那個,應該就是與夢無情形影不離的夢無意;千年傳承的門派,果然不同凡響!雖然已經沒落,但這幾個人的戰力都頗不俗呀。”

“家主,若是如此纏戰繼續下去,雖然最終必能全殲敵人,但我們付出的代價卻會越來越多,是否由屬下等人一起出手,儘快解決這場困獸之鬥?”

“儘快解決這場困獸之鬥嗎?”玉滿樓似乎是聽到了一個笑話,臉上現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卻是冷森森的,充滿了別的不可言喻的意思:“夢無情和他身邊的那兩個人明顯還有餘力,若你們提前出手,勢必會造成他們的全力反撲,還是先消耗他們一番再說。”說著,玉滿樓頓了頓,輕輕輕輕的道:“我眼下真正奇怪的卻是,天上天的人,為什麼會在老三的別院之中?誰能給我一個答案呢?!”

這句話,問出來的口氣是如此輕描淡寫,雲淡風輕,但他身邊的兩個人熟知自家家主的為人,同時意識到了什麼,身子一顫,低下頭去,一句話也不敢搭腔了。

玉滿樓冷笑一聲,道:“看來我的兒子們,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呀。”

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一名黑衣人囁嚅的道:“或許,三公子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未可知……”

“哈哈,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就讓對方住進了自己倚紅偎翠的藏嬌之處?”玉滿樓笑吟吟的道:“黑大,你說出這句話來,你自己信嗎?”

兩人臉上同時冒出冷汗,玉滿樓此刻雖然是笑容格外可親,但兩人跟隨玉滿樓已久,又豈能看不出家主心中那幾乎已經無法抑制的強烈憤怒?

下方,又是連續兩聲慘叫,玉家又有兩名白玉高手在對方的攻擊之下屍橫就地,轉眼間屍體便踩踏的不成樣子,又被一名增援而來的高手砰砰兩腳踢飛了出來,這才保住了兩具爛如稀泥一般的‘全屍’。

“今夜突然便冒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還真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玉滿樓嘴角噙著一絲冷意,似乎根本沒有發現下麵自己的下屬們的慘死,自顧自的道:“這件事情,應該有老二的影子在後面吧?他們兩個人,還真是手足情深呀。”

兩名黑衣人噤若寒蟬,只覺的背心涼嗖嗖的,冷汗已經完全浸濕了衣衫。

“還有。這件事大供奉應該是知情地吧。”玉滿樓冷冷看著場中正在浴血奮戰地大供奉蒼老枯瘦地身影。淡淡地道:“說不定他便是主使;但老夫這個當爹地卻是直到現在才知道!!若不是淩天那小子裝神弄鬼。老夫也不會親身出來見識到這麼熱鬧地戲碼!說起來。我還要感謝淩天才是!”最後一句話。語氣突然變得酷厲無比。殺氣森森!

兩人不禁面面相覷。他們兩人在玉滿樓身邊共事多年。合作無間。心意隱隱相通。兩人莫名間同時想到。家主怎地又把這事扯到了淩天身上?不會是家主痛恨兩個兒子不肖。一時心志迷蒙了吧?!兩人又覺自己所想太過無稽。只是說起來這個淩天倒是真有些本事。似乎無論什麼事情。只要深追細究。居然背後必定有他地一星半點地影子。這倒也是一個極有本事地傢伙!兩人心中暗自讚歎。

玉滿樓心中卻是突然攫然一驚。被自己地話提醒了一下:淩天!淩天!此事會不會就是淩天地陰謀呢?目地很明顯。就是要玉家與蕭家兩家徹底對立。結下無法解開地死仇。以方便他漁翁得利?否則。單憑老二那點兒腦子。又怎能安排出這麼周詳地計畫?

突然。玉滿樓被自己地想法嚇了一跳:難道自己地兩個兒子。一個勾結了天上天。這也還罷了。而另一個竟是勾結了淩天?

若說這件事情沒有內幕。玉滿樓第一個就是不會相信地!凡事有因才有果。此次事件。絕不可能就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發生地;否則為何以前能夠相安無事。而淩天一到來便接二連三地發生了這麼多地事情?

只不過。若當真是淩天一手操縱了這件事情。想必應該還有別地後手才是!一想到這裡。玉滿樓地心中先是一沉。隨著又是一喜。要知此刻玉家大部分精銳都集中在這裡。只要淩天出現。或者一有異常。自己便能夠迎頭加以痛擊。甚至就此除去這個心腹大患!

玉滿樓輕輕眯起眼睛,但目光卻不再向戰局之中瞟上一眼,反而十萬分小心的注意其周圍的動靜。

淩天,應該就在暗中觀望著這一切吧?玉滿樓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想要看我玉滿樓唱的戲?那說不得你自己也要出來表演一番!

又有兩條健碩的身影遠遠地電射而來,才一落地便迅即的加入了戰圈之中,頓時場中形勢再度生變,天上天幸存之人雖然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玉家陸續集中來的高手卻也並不遜色于他們,各方面都是遠勝,尤其最後加入戰團的具是玉家的閣主一級的頂級高手,每個人的實力幾乎都不在那夢無情與夢無意弟兄之下,壓力突然增大了許多,連戰力較強的夢無情與夢無意也都盡取守勢,至於其餘更弱的幾人,更是倍感不支。

幾乎就在一瞬間,又有兩名天上天的高手倒在刀劍之下,鮮血飛濺之中,六人組成的小防護帶頓時出現了缺口。夢無情夢無意情知再不全力一搏,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兩人同時縱聲長嘯,一左一右的分了開來,兩道滾桶般的劍光飛起,帶出了一蓬蓬的血雨,幾名躲閃不及的玉家高手在瞬間被肢解,大供奉本來身處第一線,這兩道淒厲的劍光飛起的時候,高速後退,只覺頭頂一涼,接著便是一陣劇痛,頭皮竟被削去了一塊。

“走!”夢無情振聲大喝,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將玉家所有高手盡數擋在外邊,中間突兀地空出一片空地;剩下的兩名天上天高手夢絕塵與夢無悔同時飛身而起,借著這個機會,向著房頂掠去;兩人都知道,若是自己不能先一步脫險,恐怕夢無情與夢無意兩個人是絕不會走的,那樣反而是拖累了他們。

不得不承認,天上天的人當真團結,如此險境,竟未有人怯敵先遁!

夢無悔本是與夢無情兩人同一級數的絕頂高手,但與送君天理一戰之後,內傷始終未愈,如今反而成了拖累,心中早已是慚愧之極,此刻一抓到機會,趕緊閃了出去,免為拖累;他已打定注意,若是不能乘這個最後機會逃走,那自己便死戰于此,也要為兩位哥哥創造逃生的機會,決不能再呆在他們身邊拖累他們。

一側觀戰的幾條人影飛速掠起,同時出手攔截,下麵,夢無情與夢無意兩人同時怒吼,禦劍飛起,白芒穿空,向著攔截夢絕塵與夢無悔的玉家兩位閣主惡狠狠地刺去。

大供奉玉超然尖嘯一聲,羞怒交加的拔身而起,劍光如雪,飛刺夢無意。地上,幾乎所有反應過來的玉家高手紛紛騰身而起,追了上來。

“黑大,你說,我是應該留下他們、還是放走他們、又或者是直接殺死他們?”玉滿樓無情的目光注視著正要奔逃的天上天僅剩的四個人,口中淡淡的道。

“呃……屬下不知。”黑大一躬身,臉上冷汗更多。

此事很明顯,已經牽扯到了家主的兩個兒子,他怎麼敢輕易地表示意見?

玉滿樓疲倦的閉了閉眼,又睜了開來,厭倦的道:“就是如此吧,若是他們運氣好,便放他們去,若是他們運氣不好,就全部格殺;縱然是擒住了活口,也不要讓他有任何說話的機會。”

“是。家主決策英明。”黑大應了一句,心中歎息。放走,自然有玉滿樓的另一層含義,雖然,現在他還是不知道玉滿樓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必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就是了。至於殺死,自然也不會聽到什麼不想聽的消息,但是活擒那就難說了。

這些人在三公子的別院裡,究竟為什麼?他們又與三公子是什麼關係?二公子與大供奉為什麼會策劃這次行動?其中究竟還有多少隱情?這些問題,他們兩人既不敢問,也不願意知道,只因為他們實在也不敢知道!

以上這些,玉滿樓都猜得出來,但他現在委實不想知道了。自己剛剛失去了一個最優秀的兒子,縱然另外兩個兒子再不成器,始終是自己的骨血,現在這個當口也沒有辦法處置另外兩個兒子,縱然他們是如此的不肖!

但若是抓了活口,玉滿樓便不得不公正地面對這一切,所以,放走活人或者尚有利用價值,但活口卻是萬萬不能抓的!

黑大二人心中嘀咕,這些人現在已經殺了玉家這麼多的人,而他們那夥人也有數人喪命在玉家高手手中,彼此的仇恨相信已經是無可化解,但家主卻說若是他們運氣好便讓他們逃出去,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些兄弟便白死了不成?

就在這時,已經登上房頂的夢無悔發現了自己兩位拜兄的危機處境,眼中閃出決絕之色,突然剛剛掠到房頂的身子又急速的飛落,幾道血色從他身上激射而出,卻是玉家兩位閣主趁機刺了一劍,他卻是恍如未覺,尖嘯著從兩位兄長身側掠過,口中一口鮮豔的鮮血噴出,劍光的渾厚程度居然在一瞬間提升了一倍,磅礴到極點的強大力量,飛濺四射的攝人劍芒,將所有從下方追來的敵人一同圈在了裡面,居然以一己之力,拼死阻住了這幾名武功絲毫不遜于自己的玉家高手!

口中沙啞而又堅決的吐出了幾個字:“若不想我白白犧牲,就速走!”說完了這句話,身子便淹沒在了一片刀光劍影之中。

夢無情兩人厲嘯一聲,充滿了悲憤;卻是再也沒有遲疑,竟也沒有回頭再看一眼自己的三弟,迅如疾風一般撲到了房頂之上,會合了夢絕塵,三人一聲不吭的騰身而起,向著遠處縱躍了出去。

他們清楚,自己的拜弟使用自毀的法門,強行提升自身實力為自己二人解圍,只得最後一刻的性命,無論如何,已屬必死,卻是無從挽救!

四周,箭如飛蝗,嗖嗖射來,當當的聲音不絕響起,一聲悶哼,夢無意左肩上中了一箭,一個踉蹌,幾乎一跤從房頂上摔了下去。夢無情揮劍抵擋箭雨,一把攬住他胳膊,帶著他向前沖去。

便在此時,身後風聲響起,又有幾名玉家閣主一級的高手如飛趕了上來,兄弟二人對望一眼,均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深切的悲痛。三弟便是為了阻擋這些人而留下的,如今這些人安然無恙的追了上來,這只能說明了一個結果,那就是三弟已經遭了毒手!雖然知道三弟施展禁法,命不久矣,但知道是一回事,而即成事實卻又是另一件事。

前有攔截,後有追兵,皆是近在咫尺,頭頂上還有暴雨一般的羽箭不絕射來,這裡又是對方的主場,自己僅剩的三個人已經有兩個人受了傷,而對方還有不下於七八名特級高手在一旁虎視眈眈;一時間,三人心中都升起了絕望的感覺。

夢絕塵口中發出一聲絕望的咆哮,宛如是掉入陷阱無望逃脫的猛獸,突然轉過神來,挺起長劍咬牙切齒的沖了回去,夢無情浩然一聲長歎,既然逃走無望,何必在捨棄另一位兄弟的性命?他知道,夢絕塵之所以沖回去,乃是要以自己的性命為兩人換取哪怕一點點逃生的機會,爭取一點點逃生的時間!

但此刻,夢無情卻不想逃了。所有兄弟幾已盡喪與此,他就算逃回去又有什麼意思?何況,回去之後等待自己的必然會是門派的責罰,倒不如就在這裡,與自己的兄弟結伴踏上黃泉路!一干兄弟結伴同行,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兄弟二人具是一般的想法,連眼色也未打一個,卻是不約而同的轉身,沖了回去;眼中滿是決然赴死的堅決!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縱然要死,也要玉家再多流出幾滴鮮血來!

三人居然同時發瘋似地往回沖,擺明瞭一副全力死戰的模樣兒,這一舉動反而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玉家那位江山閣的副閣主大人,斬殺了夢無悔之後,正是志得意滿,奮勇追擊窮寇,企圖擴大戰果,沖在了最前面;哪想到轉眼間對方三人不但未逃,反而惡狠狠地迎面沖了過來,稍一愣神之間,三人已經到了面前。此時,這位副閣主大人身子還在半空的飛掠之中,身子迎風飄逸,無比的瀟灑。

所以他死得也非常的瀟灑!

“小心!”數人大驚失色,驚呼出聲。紛紛加速趕來。

但夢無情夢無意乃是何等人物?既然看到了這好不容易才

來的殺敵良機,又怎肯輕易放過?再說,自己的兄弟T(人手裡,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換取仇人的一條命,兩人也是心甘情願的。

宛若流星飛墮,四個人轉眼間已經撞在了一起,夢無意加快一步,擋在夢無情身子前面,直接迎上了副閣主攻過來的長劍,身子一擰一偏,長劍從他右肩上一透而過,但與此同時,他的長劍也已經狠狠地紮進了敵人的小腹;左手握拳,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敵人的鼻樑骨上,頓時鮮血噴濺而出!

夢無情眼神更顯獰冽,與夢絕塵兩人的長劍同時趁此機會,狠狠刺入了這大仇人的身上,一中小腹,而夢絕塵的長劍卻是向著脖頸穿了進去。他要將這殺死自己兄弟的仇人的腦袋活生生的切下來!

為此,他也付出了兩掌一腳一劍的代價,但,隨著他劍身一抖,一顆鬥大的頭顱,臉上還帶著最後殘留的驚駭之色,驀地離頸飛起,直沖上天!夢絕塵口中鮮血汨汨不絕流出,卻是十分快意,面目猙獰的哈哈大笑,淩空飛起一腳,將那顆頭顱一腳又踢了起來,高高遠遠的飛了出去。

若是國家隊的隊員在此,定要磕頭拜師;要是掌握了這一腳,不要說八強四強,恐怕世界冠軍也是穩穩的了……

至於那位被射“球”的江山閣的副閣主大人自然是死得瀟灑無比,死得不能再死了!

雖然殺死了最大的仇人,但三人卻也重新陷入了死亡的包圍圈之中,尤其現在三人身上都已經受了不輕的傷,比之剛才更加的兇險。

但三人都已經不再抱有活命的希望,反而鬥志如虹,高呼酣戰,越戰越勇,多有以命想搏之舉,玉家眾人面對如此的困獸之鬥,雖然勝券在握,卻是各自心驚!

淩天躲在遠遠的暗影之中,搖頭苦笑。這三個人真如傻子似的,居然連逃跑都不知道了。你們願意送命倒也罷了,只是你們默默無聞的死在這裡,玉家與蕭家兩家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決裂呢?

看來,還是得本公子出手啊。也罷,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公子就再當一回活雷鋒吧!

眼看著這三個人就要喪命當場,遠遠觀戰的玉滿樓眼中神色卻是突然鬼火一般燃燒了起來,身上,居然泛出了凜凜的戰意!身側兩名黑衣人登時察覺,心中不由大是奇怪,此時已經是勝券在握,家主怎麼卻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出手的**?

戰局之中,夢無情三人已經是岌岌可危!敗亡只在頃刻之間。

玉滿樓果然是淩天神交已久的知己,他冷眼旁觀,已經算定,若是淩天在的話,此時已經到了他出手的最佳時機;只需再稍稍耽擱,恐怕淩天就算出手也將是無濟於事了!

若是此時還不出手,那淩天必然就不在此地,自己帶著這麼多家族高手再守候下去也是毫無意義。

其實淩天何嘗不想出手?只是他剛剛想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心中卻是泛起了強烈的危機感!似乎一條劇毒無比的毒蛇正在暗中盯著自己!那種背心發涼的感覺,讓淩天的內心居然為之顫抖了一下!

難道,還有別人在暗中注意我不成?

這麼大的動靜,玉家的家主玉滿樓此時卻在何處?此事大有蹊蹺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難道自己這頭黃雀的身後還有一頭老鷹不成?

淩天渾身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場中局勢已經越來越是危殆,若是自己再不出手的話,此番安排豈不是完全白費,盡數付諸流水?以玉家的在明玉城的實力,完全有可能將天上天這幾個人死亡的消息嚴密的封閉起來,消息若是傳不出去,兩家的關係如何挑撥?

淩天終於還是決定了出手,縱然他心中很清楚,或許玉滿樓就在暗中等著自己的出手,但他卻是別無選擇!

為山九韌,豈能功虧一簣?

淩天身子一縮,在暗影之中慢慢滑動……

眼看著玉家眾高手逼上前來,夢無情冷冷一笑,終於到了死亡的時刻嗎?那就來吧!看看老夫能不能再拉幾個陪葬的!

一聲呼嘯,所有的周圍玉家高手們,同時奮不顧身的撲了上來;夢無情夢無意兄弟二人對望一眼,相視一笑;正要迎上前去,突然感覺眼前金光閃爍,銀光閃爍,居然是幾大蓬金針,銀針之類的細小暗器,在兩人面前便如是孔雀開屏一般驀然閃現,帶著夢幻般的色彩,卻帶著逼人的殺氣,烏雲罩頂一般,向著沖上來的玉家高手們滿天滿地的撒了過去!

眼看勝利在望,敵人已經沒有了絲毫還手之力,玉家眾高手滿心興奮地沖了上去,哪知道卻在這個要命的關口,鋪天蓋地的暗器卻把自己這些人徹底籠罩!漫天的金針銀針帶著強烈的穿透力,發出嘶嘶的割裂空氣的聲響,帶出了一串串細微的血珠!

正是樂極生悲!

慘叫聲悶哼聲不絕響起,還有不少人突然扔掉了手中刀劍,痛苦萬分的捂著正流出細細血絲的雙眼,骨碌碌的從房頂上滾了下去。沒滾下去的也是躍高趨低,狼狽萬分的閃躲著這突如其來的暗器,個個大罵出聲!

包圍圈赫然露出了一條極大的縫隙。

竟然無人在這個方向把守!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知道暗中定然有高人相助,不過此時豈是寒暄的時刻?

只要還有活的希望,又有誰真的想死呢?!

夢無情一拉兩個兄弟的手,風馳電掣一般發揮了最高速度,從這個縫隙之中突圍而出。衣袂振風,已在四五丈外!

玉家的弓箭手們剛剛再度引箭上弦,正要射出,突然嗡的一聲,一枚銅錢轉著圈飛了過去,一飛之下,超過二十柄長弓的弓弦被這枚四周磨得尖尖的銅錢切斷,有的更是被突然繃直的弓體狠狠的反彈回來打中了自己的下巴,一時間場中絲絲吸氣之聲不絕!

“小子敢爾!”玉滿樓一聲暴喝,身子從藏身處一掠而出,眾人還未來得及眨一下眼睛,玉滿樓已經橫穿了十幾丈距離,來到牆邊草叢之中,鬚髮皆張,宛若引動了九天雷霆之威,一掌驚天動地一般的劈了下來!

劈向那草叢!劈向那暗影!
第六部 第四章 黎明之前

與此同時。一直站在玉滿樓身邊的兩名黑衣高手。終於動了。他們幾乎毫無聲息的也飛到了草坪的上空。兩柄細窄長劍同時出鞘。如同毒蛇吐信。噬斬了過去。劍氣所過之處。花草樹葉盡被斬斷一空。漫空飛揚了起來。

房頂上。眾人看看正飛速奔逃的夢無情等人。再看看下麵家主大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一時間都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追蹤逃走的那幾人好呢?還是加入到家主攻擊的地點之中去。

但就在這一遲疑之間。夢無情等人踉蹌奔逃的身影。已經在蒼茫的夜色之中徹底消失了。

轟的一聲。地上牆角的泥土被玉滿樓強橫的掌力擊出一個大坑。兩名黑衣人也在同一時間禦劍從上空交錯而過。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那裡居然沒有絲毫動靜。仿佛玉滿樓的一掌。兩名黑衣人的雙劍。盡數斬在了空中。斬中了虛無。

在一片“刷刷”聲中。被斬碎的草葉樹葉飄飄揚揚的複落了下來。

玉滿樓鷹般的雙目緊緊看著自己出掌的方向。心中慢慢體味著剛才那一掌落空的感覺。嘴角慢慢露出一絲冷笑。雖然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方法躲過這一擊。但玉滿樓能夠肯定。在哪個方向。肯定有人存在!縱然那人在出手的瞬間刻意改變了暗器行進的線路。但。卻又怎麼能夠瞞過自己?

玉滿樓不動。兩個黑衣人又站回了他的身後。房頂上的眾人慢慢圍攏了過來。自然。暗影之中也是沒有半點動靜。

風聲漸漸響起來。眾人的衣衫在夜風之中呼呼飛揚。但現場的氣氛卻是凝重的幾乎能夠令人窒息。

“你。還不肯出來麼?大丈夫行事。如何藏頭露尾!”玉滿樓的聲音。毫無徵兆的。卻又絲毫不使人意外的響起。口音依然淡然平和:“我們玉家素來與你們天上天井水不犯河水。但貴派今次居然的寸進尺。欺上門來;導致兩家終於兵戎相見。實在是令人扼腕不已。”玉滿樓的口氣之中滿是惋惜。感歎之意。

草叢花樹隨風搖曳。似乎也在隨著玉滿樓的心情而在嗟歎不已。

玉滿樓身後。兩名黑衣人異常詫異的對望一眼。剛才家主不是說過。隱藏在暗中的乃是淩天嗎?怎麼現在又說是天上天的人?打算騙過玉家眾人。瞞過玉三公子勾結天上天的這件事嗎?然而以玉滿樓的地位。似乎無此必要。

他們雖然不清楚。但隱藏在暗影之中的淩天心中卻是明白的;适才自己妙利用驚龍神功的特性。就近將那一大把銀針冒險發出。就在暗器出手的那一刹那。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終於還是絕速的離開了原來的位置。也幸虧他及時離開了。他的反應只要稍慢一線。就會傷在這三個人的聯手之下。身上的衣服都幾乎已經被滲出冷汗浸濕了。

看玉滿樓的反應。以及他做作的的說話。淩天已經可以肯定。玉滿樓已經確定了躲藏在暗處的就是自己。但他卻偏偏說是天上天的人。這一點。讓淩天心中鄙視不已。

果然是老狐狸。果然老謀深算!只因為現在淩天在名義上畢竟還是玉滿樓的侄女婿。玉家小公主玉冰顏的夫婿。玉滿樓。包括玉家的絕大多書人雖然都恨不的立即就將這個侄女婿碎屍萬段。但卻萬萬不能讓天下人知道。他這個大伯父老丈人對侄女婿居然有這樣惡毒的心思。所以。一頂天上天的大帽子便憑空罩了下來。

就算以後的知這人乃是淩天。卻也可以推說是殺錯了人。至於別人信不信卻是不重要的。_鍵就是不能_張膽的殺死自己的侄女婿就好了。_天終於知道。為何自己暗中策挑撥玉流風的這一個小小的計畫。玉家高手卻幾乎傾巢而出的原因。原來。玉滿樓的真正目標。居然是在自己身上。他真正要算計的。居然是自己!

只是。他是如何的知這件事情跟自己有關系的?這一點。讓淩天百思不其解。

“你已經逃不了了。”玉滿樓緩道:“你竟然插手我玉家內部家事務。挑撥我兩個兒子之間的關係。其心可誅!不過。看在天上天的份上。若是你主動出來。我可保證留你一個全屍。”

玉滿樓句句咬死天上天。一來坐實了淩天的身份。二來。這些話也是說給自己身邊的屬下聽的。_天可肯定。玉滿樓說了這麼多。沒有一句話是說給自己的。

先立起貞潔聖女的牌坊。然後再做婊子;老東西。你可真有你的!淩天心中大罵。或者這段行事甚順。自己卻是小覷了這個老家夥。保留一個全屍。跟碎屍萬段有什麼區別嗎?不都是一個死?

不出意料。玉滿樓身子周圍那些玉家高手們臉上幾乎在同時都露出了同仇敵愾的神色。看著暗影處的目光越來越是不善。

玉滿樓心中一陣冷笑。玉滿樓自己固然不敢揭開淩天的真正身份。但他卻也拿准了淩天自己也是萬萬不敢就這麼明目張膽亮明自己身份的。

“搜!”玉滿樓終於做足了姿態。一揮手。發出了命令。幾十人如狼似虎的沖了過去。

“報告家主。沒有人!”

“報告家主。沒有人!”

“報告……”

聽著屬下們一聲聲彙報。玉滿樓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是難看起來。他沒有想到。在這等程度的搜索之下。對方居然仍能夠成功的隱藏起自己的蹤跡。這簡直是不可置信的事情。相信就算是第一樓的第一殺手樓主也未必能隱藏的如此之好。可是對方卻做到了!

玉滿樓直到現在。仍是清楚的感知到。對方仍然在此地。並沒有離開!再說。對方也完全沒有離開的時間!但。他現在究竟藏在哪裡?一共就這麼大點兒地方。對方憑著什麼能夠這樣瞞過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等潛蹤匿跡之法。已經足以號稱天下第一而無愧!

淩天真的如此了的?!

“佩服佩服!閣下的隱藏之法當真是蓋世無雙!就算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第一樓的樓主再此。只怕也要甘拜下風!”玉滿樓非常真誠的道。甚至帶著一些尊敬之意。這一點。任何人都是清楚的聽了出來:“不過。閣下卻犯了一個錯誤。一個極大的錯誤!就是這個錯誤。足以使閣下就算再有高出一倍的隱藏之法。卻也無濟於事!”

玉滿樓緩緩道:“你不過是充分的利用了夜色。將自己隱藏了起來。_處花草雖密。但一到白天卻是所遁形。而現在距離天亮。只不過個許時辰的時間了。我們自問能等的起。閣下能等的起嗎?!”

完。玉滿樓沉聲喝道:“弓箭手。封鎖制高點。其餘人等。原地不可擅動!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呆在這裡。任何人也不准離開。不准動一動。不准發出任何聲音。直到天亮!妄動者。殺無赦!”

此言一出。眾人齊聲應諾。肅立不動。家主的命令是絕對沒有人敢違抗的。但卻有好幾個人心中卻是在住的叫苦!

第一個。當然是淩天。玉滿樓說的不錯。淩天只不過充分的利用了夜色。若是一旦等到天亮。就再也無法保持現在完美的藏匿狀態。勢必會被人發現他的真正位置。天色一亮。恐怕自己就真的出不去了。_以在天亮之前。淩天必須要想辦法逃出去!

至於第二個人。就是大供奉玉超然了。今夜之事。玉流風還在等著這邊的消息。兩邊分頭行動。玉超然帶人來別院圍堵。雙方約定。一旦這邊手。那邊玉流風便立即出手將玉流水拿下。屆時。在眾目睽睽之下交到玉滿樓手裡。兩邊只要一對質。玉流水便再也沒有了任何僥倖。

玉滿樓一共有三個兒子。長子玉流雲本來極為出色的。玉家上下都認定其為玉滿樓的繼承人。可惜在不久前意外地喪命在淩劍手中。現在只余這兩個;若是趁此機會再將老三玉流水徹底打落塵埃。那就只會剩下了玉流風一個!無論是千秋霸業還是萬代榮華。有資格繼承的。就只有玉流風了!而這次的事件。只要掌握了真憑實據。那是一定肯定能夠將玉流水打落塵埃的!這一點。玉流風與玉超然都堅決的相信!

只是現在這邊的行動雖然頗為順利。成功拿下了這個據點。但始終沒有抓到任何一個活口。雖然這些人明白的是在老三的宅院之中。但在死無對證之下。誰能說的清楚到底是為什麼?玉流水雖然嫌疑較大。但他只要死命不承認。也無人能夠奈他何!

兩方面必須配合的天衣無縫。才能一舉將玉流水逼至再無翻身之地。但現在這邊消息遲遲傳不過去。若是那邊玉流風等不及而直接出手。那便大事去矣。

手足相殘。這是何等的罪名?

屆時兩個兒子都犯有這等彌天大錯。兩相對沖之下。反而相互抵消了。玉滿樓再狠再毒。卻也不能將自僅存的兩個兒子一起都殺了吧。

時光慢慢流逝。玉超然靜靜的站著。老臉上已經是暗暗滲出了冷汗。若是家主知道此事自己攙和在裡不知道會怎麼想?

風聲漸細。風裡的夜色清涼慢慢消除。隨之而來的已經是屬於清晨的清新氣息。夜色漸漸消散。黎明已將到來。
第六部 第五章 鴻飛冥冥

玉滿樓佇立不動,雙目微合,但神識卻未有一刻地放鬆,全身功力已經調節到了最佳出手狀態,心中卻是一陣讚歎。

淩天的氣息竟然能夠一直忍到現在而絲毫不亂,如此完美的藏匿手段,如此的心性修養、實在已經是上上之選;欲成大事,首先就是心思沉穩,你得沉得住氣;才能品嘗到最後勝利的甘美。這一點,是玉滿樓一直奉行的,年輕一輩之中,像淩天這樣能忍的,玉滿樓還從未見過。

不過他也知道,黎明,便是淩天最後逃脫的機會!一旦天色大亮,自己這邊高手如雲,除非淩天擁有像送君天理那樣的武功,否則,絕對出不去的!話說回來,如果淩天有送君天理一級的實力,還管什麼夜色天明,想走就走,誰敢阻止!誰能阻止?!

玉滿樓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不由得心中一陣憤怒,與淩天相比,自己的兩個兒子是何等的不成器啊!不由得慨歎一聲:如此佳兒,為何不是我的兒子?就憑淩嘯那個白癡,憑什麼生出這麼優秀的兒子?

本應焦急萬分的淩天卻沉靜如恒,他知道,亂只會誤事!

他在等!

淩天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時間!而這個時間,縱然玉滿樓再是雄才大略算無遺策,他也是不會知道的!

那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黎明之前的幾分鐘,才是一夜之中最為黑暗的時刻,而這個時間段,過程雖然短暫,卻似乎將所有的黑暗元素都聚集了起來,發揮出自己最後的能量;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雖然短短的幾分鐘之後,天色會驀然的亮起來,但,對與淩天來說,就這幾分鐘,已經足夠了!

足以改變眼前的困局!

而淩天所需要地。甚至只有幾秒!所以淩天自信。自己絕對有全身而退地把握!

遠處地夜空之中。突然有一大團絢爛地煙花在半空爆裂了開來。

無比地燦爛。正是玉家地緊急召集令。

所有人瞬間都發現了這個情況。雖然限於家主地嚴令。身子都沒有移動。但眼睛卻是紛紛看向了玉滿樓。盡是探詢之色。

其他人心中都有一點兒疑問。為什麼家主一口咬定。那人就還隱藏在這裡?我們剛才可是非常仔細地搜查過了。難道我們都是白吃乾飯地?!若是等到天亮搜查之下。卻發現自己等人守候了半夜。守候地卻是空無一物地空院子。豈不是玉家全體上下鬧了一個大笑話?

礙于玉滿樓地威嚴。這些話當然是不敢說出口來地。但眾人心中。這樣想地卻是大有人在。此刻眼見遠方傳來緊急召集令。頓時幾個閣主都是躍躍欲試。心中一般想法:若是趁著這個機會離開。卻是好事?萬一如眾人地猜測。白白守候了一個空。屆時家主顏面上下不來。自己等人豈不是當場坐蠟?

還是眼不見為淨啊。

尤其大供奉玉超然現在更是百爪撓心,不知遠處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二公子對三公子動了手吧?我的小祖宗,你可別輕舉妄動哇,真會要人命的。

只是,眾人還未來得及開口請命,只聽得玉滿樓慢悠悠的道:“任何人不許開口,也不許妄動!妄動者殺無赦,無人可以例外!”說著,他翻了翻眼皮,看著遠方的傳出煙花的方向,竟再度眯起了眼睛。

眼下有什麼事情比殺死淩天更重要?!任何事情,在殺死淩天的這個前提下,都變得微不足道!

若是玉滿樓知道遠方發生了什麼事,恐怕就算他覺得不如殺死淩天重要,也會抽調幾個高手過去的,可惜,他不是神仙,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請,所以,他無動於衷!

這個決定,在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曾經讓他後悔了好久!

固然沒有揀到西瓜,卻連芝麻也失去了!更何況,還是一粒大芝麻!

這次的煙火,正是玉家的密探發現了水家少主水千幻的下落,而發出的求援的信號!水千幻終於利用了淩天一把,雖然兩個人都是各不知情,不過畢竟也是沾了淩天拖住玉家主力的光,才逃了出去。

天色驀然的一暗,天空的閃爍的星星似乎在這一刻全部隱去!

淩天苦等的時機,黎明之前的黑暗,比黑暗還要黑暗的一刻,終於君臨大地!

時機已至!

這一刻的黑暗,讓玉滿樓等人早已習慣了夜色的眼睛,也頓時感到一陣不適,忍不住都是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渾然不知到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便在此時,異變陡起!

一道黑影,帶著尖銳的衣袂破空的聲音,迅如狂風,急如閃電,向著牆頭,忽的飛了上去!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那黑影已經即將撲上牆頭!

“轟!”站在房頂的江山閣閣主離得最近,縱身撲了過去,接著身子前僕的巨大慣性,運起全身功力,迎面一掌拍去!

這一掌,已經有了與敵偕亡的意思!之前副閣主突然身死,相處幾十年的老夥計的豁然離開,讓這位江山閣閣主有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老友報仇的意念!

甫一接觸,便已發現上當!擊中的,只是一件柔不受力的黑袍!但大閣主的身子在他自己全力催發之下卻已經控制不住,居然硬生生地穿破了那件黑袍,再轟的一聲砸在地上!

地面上,卻是一團混亂,所有人仰首看向那件飛出的黑袍的時候,淩天迅如鬼魅般連連移動,連出三掌,三個身穿黑衣的玉家高手被他的掌力催送,手舞足蹈的飛了起來,飛上半空!還未來得及叫出一聲,已經被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們數百隻利箭射成了刺蝟一般!

在淩天剛開始動作的時候,玉滿樓雙目精光暴射,他蓄勢久矣,一個跨越,瞬間已經到了淩天身後,雙掌轟然落下!淩天閃轉騰挪,那小巧之極的玄妙身法,靈敏異常的身體,往往都是間不容髮的在最後一刻閃過玉滿樓的攻擊,一邊尚有餘力將自己身前的黑衣人一個個托上天去!

半空之中,一個個黑影此起彼伏,又變作了一個個人形的刺蝟,死豬一般的砸落下來;四周,弓箭手們面容冷硬,手指機械的拉弓上弦,帶著一陣陣“仙翁仙翁”的弓弦震動的聲音,一批批的羽箭絲毫不間斷的傾瀉而下,收割著自己兄弟的性命!

竟有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妄縱一個的氣勢,對敵人如是,對自己人亦如是!

又有幾條人影迅捷的攔在了淩天前面,他們已經發現了玉滿樓與淩天的追逐,只是兩個人身法太快,卻是一直都把握不到兩人的正確方位。

淩天低沉的一笑詭異的轉了一圈,一連串細小的聲音突突突的響起,一瞬間,淩天的周身上下突然綻射出了萬道銀光,所有淩天安裝在自己身上的機簧暗器,在這一刻全數啟動!遠遠看去,就如同突然出現了一個微型的太陽,光芒卻只是閃了一下!

只是,這次的光芒卻是致命的!

所有人同時大驚失色,刀劍齊出,不求傷敵,先圖護住自身,

一連串的慘叫,不絕聲的響起,淩天的保命底牌,豈是這麼容易便能夠擋得住?他們畢竟不是送君天理!天下又那有第二個送君天理!

“轟!”淩天反過身來,手掌之中已經握著什麼東西,突然張開,與玉滿樓狠狠對擊一掌!砰的一聲,兩人掌心相接之處。一團濃密的黑煙帶著奇異的氣味突然彌漫了開來!

“卑鄙!”玉滿樓憤恨的喝了一聲;深恐煙霧有毒,屏住呼吸,收掌迅速後退;适才一擊之下,居然感到自己的身子因對方強大功力的衝擊而晃了幾晃,對手的內力居然也已經達到了這等地步!縱然比自己稍弱,卻絕對不會遜色太多!

淩天也踉蹌的退後兩步,雙掌再揚,砰砰之聲不絕,各處煙霧一團一團的爆了出來,霎時間整個小院子煙霧沖天、伸手不見五指!

“屏住呼吸,小心煙霧有毒!”大供奉玉超然急促的喝道。

砰砰之聲尚在不絕響起,遠遠的牆頭上卻傳來一聲壓抑的慘叫,幾個沉重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了過來,淩天一聲長嘯,瞬間遠去。

晨風清揚,煙霧徐徐散去的時刻,天色已經微明!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滿臉的愕然與不可置信!誰能想得到,在自己等人無數高手的蓄勢以待的絕密埋伏之下,居然還有人能夠如此從容的脫身,甚至還把所有人都戲耍了一下!在此之前,眾人心中都是信心滿滿,覺得除了那位江山令主送君天理,換作任何一個人都將在這等陣容之下化作一道亡魂!但現在嚴苛的事實,打破了眾人的自信,這個人,很明顯,絕對不是那位送君天理!

看著場中橫七豎八的插滿了羽箭如同刺蝟一般的黑衣屍體,眾人只覺口中都是一陣苦澀!此人的武功之高明,計算之精確,心智之堅毅沉穩,無不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這世上除了送君天理之外,竟然還有這等人物的存在!

“家主呢?”玉超然定了定神,目光四處一掃,不由問了出來。

經他一言提醒,眾人才赫然發現,家主玉滿樓與他的兩名黑衣護衛,竟然不知在何等時刻,早已不知所蹤。
第六部 第六章 窮追不捨

淩天沖天而起,快如流星,轉眼間已經瘋狂的掠出幾十丈的距離,急速的賓士之下的怪異聲音,迎面而來的晨風,本是細微輕柔,但卻在這等急速的賓士之下,割得淩天的臉龐嗖嗖生痛!

淩天沒有回頭!他不敢回頭!

在他沖出煙霧的那一刹那,已經感覺到一個人如影隨形的跟了上來;這個人,必然玉滿樓無疑!除了玉滿樓,在場的玉家眾人沒有一個有這等鬼神莫測的功力!莫說是玉家,除了之前的送君天理,淩天從來沒有再遇到如此強大的對手,就算是當年面對功力猶勝自己一發的葉輕塵也沒有這樣的實力!

先前在下麵對的那一掌,已經讓淩天充分的感受到了玉滿樓的厲害!那一掌的內力,沛然而來,無可抵禦!綿綿密密,無盡無休!

在黑暗徹底籠罩大地的那一刹那,玉滿樓,這位傳承千年的第一大世家的主人,終於展露出了他的隱藏已久從未真正讓人見過的真實實力!首當其衝的淩天信心滿滿的一掌,掌力幾乎全部被他拍散;餘力更是順著淩天的手掌經脈侵入了進來,讓淩天渾身血脈幾乎為之沸騰!胸口一陣煩悶不堪,一口鮮血幾乎噴了出來。

這讓淩天頓時知道,自己以前以玉滿天的層次來判斷玉滿樓的層次,實在是太小看了這個人了。縱然自己從娘胎裡就開始練功,縱然自己修煉的是世間最上乘的驚龍神功,但自己畢竟只得十幾年功力,終究還是不能與玉滿樓苦練幾十年的內力相當呀!果然不愧為天下第一武學世家之主!

這等功力,較之江山令主送君天理也就稍差一兩籌而已!一個養尊處優的世家之主,是如何能夠修煉到這等地步的?再者,在玉滿樓的精湛功力之中,包含了一份極為隱蔽且陰寒邪惡的內力,就是這股內力,給淩天造成了極大麻煩!若是沒有這股內力,淩天最多也就多退一步而已,但,有了它,一切卻是截然不同了!

只因為這股內力,以淩天的驚龍神功的特性也不能瞬間將它化除!這在淩天這一世之中,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就算是送君天理霸絕天下的精純內力,攻入淩天體內之後,淩天的驚龍神功也能夠瞬間分解,驅除體內,雖然也會受傷,但卻是不會有什麼影響。

而這股內力卻是分明打算在淩天的體內長久存留,還在不斷的肆虐著!這讓淩天心中納悶無比,玉家的武功內功他均已經見識過不少,從玉冰顏身上,玉滿天身上,甚至是薛冷薛飛身上,玉家的明玉神功中正溫和懷這等詭異狠毒的功夫?

不過,玉滿樓的這等功夫雖然詭異,狠毒,但卻絕不是什麼堂堂正正之道,若是用於兩人正面搏殺,自然能夠出奇兵之效,但若是臨陣對敵,兩軍對壘,卻是沒有多大用處的。這一點,淩天心知肚明,只要給自己一點時間,便可從容化解。

可惜。現在淩天最缺地就是時間!

因為。玉滿樓已經如影隨形地追來了。淩天瘋狂奔掠。竟是被他追地連取出暗器地時間也是沒有!從這一點來說。淩天雖然因為玉滿樓地詭異內力吃了點虧。內力不暢。導致速度稍有減慢;但也由此可見。玉滿樓若是單論輕功來說。已經是接近送君天理地級數了!

兩人一前一後。迅如流星般從清晨地涼風中掠過。任淩天用足了功力。卻始終未能拉遠雙方地距離;淩天體內地驚龍神功快速運轉著。緩慢而又堅決地與侵入體內地陰邪內力鬥爭著。一點點地化去;只要體內這股陰邪還在。淩天就絕對不敢以全身內力毫無保留地用到飛掠奔逃之中。

因為若是如此地話。這股陰邪之氣萬一侵入心脈。那就糟糕透頂了;再想逐出。恐怕就要花費十倍。甚至更多地時間和心力。可能還未必能夠做得到!

所以兩人地距離始終拉不開!

玉滿樓心中也是詫異之極。對自己發出地那股陰邪內力他當然是心知肚明。歷年以來。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無聲無息地栽在他地手裡。實為克敵制勝地不二法寶;他相信就算江山令主。送君天理被他地內力侵入。也是無法倖免地。所以。這也是玉滿樓自身最大地底牌!但現在他卻是對這點產生了懷疑。明明感覺那股內力已經成功侵入了淩天地體內。為何這傢伙居然還是龍精虎猛。跑得如此之快?難道他就不怕內傷瞬間發作。頃刻間便無法動彈?這對玉滿樓來說。簡直是無法理解地事情!

自己已經毫無保留的展開了絕快身法,但無論自己如何加力,淩天卻始終保持著起步的時候領先的七八丈的距離,兩人已經奔出來了接近十幾裡地的距離,這段距離竟然是一寸也沒有縮短!這可真是見了鬼了!如果淩天沒有受傷,豈不是說早就可以拋開自己?!

寬厚的城牆在望,出了城牆,不遠處便是一片密林。這也是淩天卯足了勁甚至不拐彎的向這邊跑的原因。

守門的士兵遠遠的見到兩道人影騰雲駕霧一般飛了過來,不由一陣慌亂,一人大喝道:“什麼人?站住!”

呼的一聲,他只覺臉前一涼,一道人影已經飛了過去,正在嚇的魂不附體的時候,又是呼的一聲,另一道人影也從頭頂上飛過,甚至腳尖還在自己頭頂上點了一點、借了借力。只覺頭頂一麻,一跤坐倒在地。正在慶倖的時候,卻覺得頭頂一痛,接著便見到周圍的同伴一臉的驚駭之色看著自己,砰地一聲,一顆腦袋便如西瓜一般爆開,鮮血飛濺。

淩天帶著呼呼的風聲,一掠上了城牆,絲毫沒有考慮,碰的一腳踢了出去,將一個守城的士兵遠遠的踢飛了出去,平平的飛了出去,接著身子一縱,從高達七丈的城牆上飛了出去,就如同一支利箭般射了出去,掠出五丈,正到了那被他踢飛的士兵的上方,身子一沉,便落到了他身上,腳尖一點,身子借力再度飛起,右手虛空一抓,已經把那士兵手中抓著的長矛抓在了自己手中。

他身後的玉滿樓如法炮製,緊接在淩天身後掠上了牆頭,砰砰兩腳,兩支本來立在城頭的長矛被他踢了起來,流星趕月一般射向飛出去的淩天后心,接著又是一腳,一名士兵手舞足蹈的飛了出去,玉滿樓大袖一展,忽的跟上,所用手段,竟與淩天如出一轍!

淩天憑空蹈虛一般借著慣力,居然遠離了城牆將近二十丈的距離,一口真力終竭,身子便要下落,身後,尖銳的風聲傳來,卻是玉滿樓踢出的那兩根長矛到了!好精確的準頭,好高明的眼力,如果不是淩天,或者就栽在這一擊上了!

淩天深吸了一口氣,全力下墜,身子在半空中向前一俯,竟然像是趴在床上一般,平平的趴在了空中。

刷刷兩聲,兩支長矛幾乎緊貼著他的後心飛過,淩天繼續下墜,離地面已不過三丈,手中長矛刷的刺出,刺向地面,淩天的身子力量全部轉移在長矛之上,嗤的一聲,長矛入地,勢如破竹,丈二長矛居然直直的插進去了一半還多!

淩天的身子被巨大的慣性沖著沖向地面,他深吸一口氣,身子在電光石火之間改下墜為前沖,,雙手仍是緊緊抓著長矛,內力透過矛身,擊在地面上。

身子飛過,矛身極度彎曲,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卻是已經插入地面的半截矛身在淩天巨大的力量之下,帶著整片的泥土從地下翻了出來,頓時如同山崩一般,向著緊追過來的玉滿樓砸了過去!

而淩天終於成功消去了下墜的龐大衝力,身子順勢在草地上一個翻滾,接著躍起,雙腿複一彈,嗖的躥了出去!自始至終,自從被玉滿樓追蹤,淩天竟始終沒有回一次頭!

玉滿樓剛要落地,便見到一整片厚厚的泥土劈頭蓋臉的壓了過來;始終沉定如恒的臉上終於泛起一絲怒意,雙掌一運力,轟的一聲,便已從那堵泥牆中穿了過來,哪知道迎面而來的卻是一截長矛,原來在淩天那一扳之下,接著放手,一正一反兩股力道,所反挫的力量卻是不容忽視,那上半截矛身又狠狠的反彈回去,恰好迎上玉滿樓穿過泥牆的身體!

這個卻並非是淩天刻意而為,只是玉滿樓的人品實在太好了,只要遲上片刻光景,長矛的勢頭也就過去了,可是玉滿樓追得淩天實在太急,正好趕上了!

不過話有說回來了,如果不是追得如此緊湊,以淩天的輕功,只要有一瞬間的空擋,只怕就再也追不上了!

“砰”的一聲巨響!玉滿樓滿蓄強大內力的一掌重重地擊在矛身之上,哢嚓一聲,長矛應聲折斷,然而玉滿樓高速的飛掠身子卻也被這股巨大的反作用力滯了一滯。

玉滿樓冠玉般的面孔上泛起一絲鮮紅,緊緊跟著淩天的方向,刷的穿入了城外密林!雙目之中殺機越來越濃。

今日,必殺淩天!

如此年紀、如此武功,已經是心腹大患!不除不快!

錯過今日,只怕再無除去此子的機會!

玉滿樓旋風一般穿進密林,一路上枝折葉飛,便如是一個洪荒巨人帶著無儔的威勢,穿行了進來!一進樹林,玉滿樓頓時怔住。

眼前的情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六部 第七章 與君一談

眼前的光景,大大地出乎他意料之外,似乎前一刻還在戰火硝煙的戰場上,下一刻,卻已經是花前月下風光旖旎;一種巨大的落差,讓玉滿樓這等沉穩的人也禁不住一下子愣了起來。

面前四五丈之處,一個少年面含微笑,靜靜的站在一顆花樹之下,面色紅潤,氣度雍容沉凝,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自然而然的閒逸瀟灑,風吹過,花樹上,片片落花輕飄飄的打著轉落下,遠遠看去,這個劍眉星目風度翩翩的少年,宛如是一個出來遊玩踏青的富家子弟,王孫公子。

淩天竟然沒有繼續逃走,而是就這麼好整以暇的等在了這裡,看到玉滿樓進來,淩天微微一笑,說道:“你來啦?”

這神情動作,就如同是一個等待友人赴約的隱士,正在煮茶待客的時候,卻發現客人已經到來;隱隱然有一種莫名欣喜,那是一種“茫茫天下,唯有使君”的微妙感覺。這正是身處巔峰處的最大寂寞,這是同處高位者的惺惺相惜,這也是對自己人生中的最大對手致以至高的敬意!

此時此刻,淩天心中滿滿的就只有一句話,而這句話,卻絕不是恭維,也絕不是惡搞,而是淩天心裡的真實寫照!

“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淩天突然理解了賞梅煮酒論英雄的時候,一代梟雄曹操那寂寞的內心。

兩人前一刻還在你死我活,亡命追殺,這一刻,淩天卻突然改變了態度,這份轉變令人咂舌,就算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城府絕深的玉滿樓,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淩天,這個幾乎引領了天下人視線的少年人,又在搞什麼鬼?難道,他就不知道,如此面對玉家家主玉滿樓,乃是一件極端危險,瞬間送命的事情嗎?

一句“你來啦”讓玉滿樓在頃刻之間感到啼笑皆非的同時,也感到了事情的不尋常之處。淩天敢於如此面對自己,當然要有所恃。而玉滿樓很好奇,憑什麼淩天就如此肯定自己不會對付他?要知道就在剛才,玉滿樓還是欲殺淩天而後快的,就玉滿樓而言,直到現在連自己都想不到一個不殺淩天的理由。

但玉滿樓神思何等敏銳,從淩天的一句話之中,以及淩天隱隱露出的神態之上,便對淩天的如今的心態有所察覺。不由得心中也是為之泛起一種奇妙的感覺。眼中罕見的露出一絲笑意,突然撫了撫衣袖,似乎是做客而來,在進入主人的房子之前,彈去了身上的灰塵,悠然邁步走了進來,微笑道:“淩天,你膽子果然很大。”

淩天一歪頭:“哦?”

玉滿樓撫掌笑道:“從剛才地交手情況而論。就算你身體在最佳狀態。也要遜色我一籌。而如今地你身上更中了我地獨門掌力。現在地你。已經決計不是我地對手。若你繼續逃走。我只要持續地追下去。你地內力便不會有療傷逼毒地機會。久而久之。你最終必死在我地手下。”

淩天目光一閃。循循微笑。極是溫和:“或許。”

玉滿樓雙手負在身後。看著淩天。眼神之中。帶著毫不掩飾地欣賞:“而現在。我地人想必已經有飛鴿傳書通知了附近地所有人手。無論你往哪個方向遁走。一路之上。都會有我地人盯著。都會受到不同程度地攔截。雖然他們肯定攔不住你。但。還有我跟在後面;所以無論如何。你都是必死無疑。只因為方圓千里之內。畢竟是我地地盤!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你卻選擇停下了。”

玉滿樓笑著。聲音如同清風過耳:“你不但停下了。而且還擺出了這麼一副姿態。顯然。乃是要和我談一談;而在你地這種姿態之下。我如果拒絕和你談。未免有失風度。”

淩天開心地一笑。“不愧是一家家主。當代有望稱雄之人。果然明察秋毫。我地心思竟是瞞不過你!”

玉滿樓哈哈一笑,搖頭道:“不要對我灌你的迷湯;雖然聽起來確實很動聽,因為我知道,你的口才卻極好的,足以把黑的說成白的,把圓的說成方的;但你的好口才對我來說,沒有用的,沒有一點用處!乾脆點說出你的真意,你擺出這幅姿態,究竟要和我談什麼?你,究竟有什麼籌碼夠資格可以跟我談!”

“對了,我事先聲明一點,無論你要跟我談什麼,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心,今天你即將要被我殺死在這裡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玉滿樓悠然一笑:“你實在太高明瞭,我不會相信你所做的任何承諾。對我來說,如你這般敵人,只要死了,才是真正安全的。相信你自己也明白這一點,當今之世,能令我生出如此忌憚之心,且完全沒有掌控能力者,實在沒有幾人!”

淩天頷首微笑:“那是自然,玉家主說的沒錯,也多謝家主對淩天的誇讚!”

“那你為何還要停下來?我不信你會做無用之事。”玉滿樓眼神之中精芒一閃,平靜的問道。

淩天笑了一笑,一掌平平削出,兩棵大樹樹根往上三尺處整齊斷落,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單手一提,雄渾的內力發出,控制著兩棵樹的樹身,使之倚在旁邊另外的大樹上,拍了拍手,淩天灑然笑道:“貴客遠來,還請就座。”竟然對玉滿樓的問話置之不理。伸手肅客起來。

玉滿樓盯著淩天,看了一會,目光冷銳如刀;突然莞爾一笑,道:“有趣有趣,果然有趣,不意被人稱為噬血修羅的淩天居然是如此有趣的人,可惜此處無酒,否則當真值得浮一大白。”緩緩舉步,走了過去,輕提衣袍,坐了下來。面南背北,坐的乃是主位位置。淩天以主人的身份待客,而玉滿樓以客人的身份入座,卻是占了主位,竟是擺明瞭喧賓奪主的態度。

淩天呵呵一笑,道:“家主未免過於著相了;你我相爭,早已不是一時一地之得失,而應著眼于整個天下的佈局;此時主客之位,在天下大勢未定之前,誰主誰客,實在是無關緊要。”

玉滿樓眼中神光一閃,斷然道:“這裡始終是玉家地盤,我,才是主人!不論日後如何,該是我的地位,就應該由我來座!多少年來,想做我的位置的人很多,而他們無一例外的,都變成了死人。”玉滿樓用下巴點點淩天:“從前沒有人可以例外,今日的你,也不例外,未來的任何人,也不會例外。”

淩天默然一笑,抬頭道:“家主之言卻是在理,在下本就是作客他鄉,順理成章該做客人。”說著飄身後退,在另一個樹樁上坐了下來。兩人相隔五尺,遙遙相對。

兩人雖未真正動手,但在言辭之間,卻已經展開了一種另類的交鋒,這第一個回合,乃玉滿樓勝出。淩天屈居客位,自是稍遜一籌。

遠處風聲簌簌響動,有兩個人以極高的速度飛速的向著這邊掠過來。

淩天微微一笑,看向玉滿樓,臉上神情一片平淡,雙眸幽深宛若兩個看不到底的深潭,卻是自有一股譏嘲的意味明顯透出。玉滿樓眉頭一皺,揚聲喝道:“你們在外邊守著,任何人不准進來!”

林外衣袂掠空之聲嘎然停止,一個陰沉的聲音恭敬的道:“是!”便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淩天平靜的一笑,不知是讚賞還是挖苦:“家主號令嚴明,令行禁止,果然是一代雄主,只此一點,便足以令人嘆服。”

玉滿樓靜靜的看著他,清臒的臉上竟滿是溫和,似乎也是滿是慈祥,宛若一個慈和的長者關愛的望著自己的後輩,呵呵笑道:“我想,你要找我談什麼,我大概已經心中有數了。”

淩天道:“哦?家主縱然高明,卻也未必能盡悉淩天心中之事吧?”

玉滿樓微笑:“或許。”

突然,兩人對望一眼,同時大笑。竟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玉滿樓哈哈大笑,道:“這等氛圍,倒真是讓人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生死之敵,對坐傾談;古往今來,有這種經歷的人,縱非絕無僅有,相信也並不會太多。”

淩天嘿嘿一笑,道:“淩天倒未覺得這有什麼奇妙的,從倫理上講,我畢竟還是你的侄女婿,縱然只是名分上的!我倒覺得,或許,我們以後坐在一起的時間還多得很。我們,畢竟還是親戚呀。”說著看向玉滿樓,深深一笑:“只要,你肯去承天。”

玉滿樓瞳孔一縮,冷笑道:“可惜有你這麼一個侄女婿,卻是任何一個岳父都不能夠放心的!而你這種女婿,只會將老婆的娘家人連皮帶骨的吃個乾乾淨淨的。老夫也是不得不防。”

淩天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前仰後合的道:“家主玩笑了…呵呵…真是如此嗎?”

玉滿樓卻是肅然端坐,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淩天所笑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可笑,他嚴肅的道:“是的!”

無聲無息之中,兩人第二回合再度告一段落,似乎是戰成平手,淩天稍佔先機。卻是以抬出玉冰顏為代價,才扳回來了這麼少許的一點。
第六部 第八章 巔峰會談

“你真沒趣!”淩天抱怨的說了一句。

“沒趣,總比沒命要好得多,你不是這麼認為的嗎?”玉滿樓沉思一會,似乎對淩天說他沒趣感到很是不以為然,半晌,才沉著臉,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淩天一怔,突然又是一笑:“我收回剛才的話,你應該是很有趣才對!”

一句沒趣,接著又是一句有趣,玉滿樓不由的也是為之哭笑不得,罵道:“他|媽|的!到底是有趣還是沒趣?你在玩什麼?!”

淩天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宛若突然在北京城裡看到了活著的恐龍:“你……你……你居然爆粗口!真沒想到,三爺的口頭禪,居然從家主嘴裡說出!”

玉滿樓滿足的歎息一聲,突然全身放鬆了下來,道:“確實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你可知道,在你剛才大笑的時候,我有把握殺死你十次以上;而在你剛才瞪眼的時候,我也同樣能殺死你七八次。可見,你現下真的對我並沒有防備,面對一個前一刻還要殺你的最大敵人,卻沒有防備之心,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我很有興趣!”

淩天在心裡撇了撇嘴,我對你沒防備?你真會說笑話,那我還不如光著身子閉住自己的穴道一閉眼睛跳到毒蛇窩裡去。不過是小爺的防備你看不出來而已,咱的防備手段都是前世帶來,你又怎麼能察覺。口中卻道:“只因為我相信玉家的家主行事或者卑鄙,卻也還沒無恥到這般程度,千年世家的家主始終要有千年世家的風度,這個理由,家主認可嗎?!”

玉滿樓聽到這句罵他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卻突然暢快的笑了起來。問道:“說的好,無論你說的是不是心裡話,我聽得都很舒服!那麼,在你心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玉滿樓極為認真的問道。同時眼睛看向淩天的眼睛,似乎很在乎淩天對他的評價。

淩天狡黠的笑了起來,卻沒有回答,反而反問道:“那麼在你心中,我淩天,又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對於這麼一句玩笑似地反問,玉滿樓卻閉上眼睛,久久的沉思起來,良久,才開口道:“若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我玉滿樓,你淩天將會在多年之後成為天下的霸主!”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了。尤其這個評價乃是出自玉家家主玉滿樓的口中,更是一言重於泰山!

“玉家主實在太抬舉淩天了。”淩天淡然一笑。說道:“不過。非常地湊巧。這也正是我對家主您地評價。”淩天眼睛眯了起來:“若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我。玉家主必然會在多年之後成為天下至尊!”

“所以我今天必須要殺你!無論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玉家地將來!”玉滿樓異常開心地笑著。然而說出地話意卻是大煞光景地。同時。眼睛中地神光也越來越是銳利。他已經感覺到。兩人之間談話地節奏。在無形之間。已經逐漸被淩天在引領著。這個微妙地感覺讓玉滿樓覺得渾身都不舒服起來。這一刻。他已經有一種再也按耐不住絕殺淩天地衝動!

“或許。這個天下。你才是真正能夠瞭解我地人。”淩天喟歎一聲。道:“話再說回來。這個天下。唯一能夠瞭解你地。或者也只有我。只因為。我們地目標是相同地。甚至。各自所用地手段也是差不多地;在我看來。若是不出意外。未來地天下之爭。必然會在我們兩個人手上展開。你覺得呢?!”

玉滿樓眼中閃過一絲小小地得意。卻緩緩點了點頭。道:“本來以目前地發展來看。地確有這樣地可能。只不過。你已經沒有這個機會。因為我很可能會在下一刻殺了你。這個可能對一個死人來說是沒有意義地。”

玉滿樓有些憋屈。他目前地實力遠勝淩天。似乎應該佔據了絕對上風。所以他自然就很不想順著淩天地話頭說話。但淩天地每一句話。卻又都搔到了他地心頭癢處。而且激起了他地某些反感。又或者說是觸動了他最敏感地神經;這讓玉滿樓覺得。若是不出口反擊。恐怕就會在談話之中落入下風。而一旦出口反擊。卻又會墮入了淩天地語言陷阱;正是進退兩難。否則。以他一家家主地身份。如何會動輒以生死說事。

“你不會地。至少眼下不是最合適地時機。

”淩天肯定的搖了搖頭,“現在這個局面,你怎麼捨得殺我?”

“為何?再給我一個理由!”玉滿樓嘲諷的笑道:“可我直到現在,卻想不到任何理由,我眼下最大的心願卻是還是要殺你!而你,一開始或許還有逃脫的機會,但是到了現在,卻是連半點機會都沒有了。”

淩天沒理他,突然抬起頭看,看著頭頂上樹葉遮得只剩下一小塊的藍天,悠然道:“我一直在想,若是能夠與我生平最大的敵手傾情暢談一番,該是多麼令人神往的事情;而這番談話,無論最終兩人誰輸誰贏,都必將記入史冊,流傳千古,想一想,都覺得心馳神往,不愧此生。所以,我以前一直在想,若是我們兩個人坐在一起,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無謂的幻想,只能是斷送了自己的性命。”玉滿樓冷酷無情的道,再不復之前醇厚長者的風範,殺機四溢。

第三戰,淩天大獲全勝!完全掌握了談話的節奏,而玉滿樓,正在試圖破局,再度祭起他目前最大的王牌——足以殺死淩天的實力加勢力。可是淩天又怎麼會給他這樣的機會,所以淩天馬上開始了乘勝追擊。

淩天嘿嘿一笑,突然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正正經經的問道:“敢問玉家主一句話,若是這個天下沒有我淩天,家主預計自己可以在多少年之內統一天下?”

玉滿樓精神一振,從淩天的口氣之中可以聽得出來,這才是今天的主要戲肉!他咀嚼著淩天的這個問題,沉吟了半晌,正要自信滿滿的回答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自己無論如何回答都是不合適的。

回答五年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三年之後,便是與水家的甲子之戰,此戰之後,無論是勝是負,玉家的勢力都必然會有一定損傷,要想再在此之後的兩年之內統一天下,無異于癡人說夢。

十年麼?有蕭家和水家還有東方世家在,更何況還有無上天天上天兩大門派的掣肘,似乎也是不能。

再多一點時間,二十年?若是回答二十年,把握倒是有了,但卻又沒有了氣勢!實在是一個很洩氣的答案,二十年後,自己已經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翁了,就算真正雄霸天下又有什麼意義?!

淩天已經預算出了他有把握一統天下的時間,自然知道他遲遲不回答的原因在哪裡,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玉滿樓老臉一紅,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怒道:“淩天,換做老夫問你,若是這個天下上沒有老夫,你又能在幾年之內統一天下?”

淩天笑聲頓時嘎然而止,這次輪到他自己無法回答了。蕭家水家玉家,還有割據一方的各大勢力,若說是規定在幾年之內平定天下,倒還真是未知之數。淩天雖然狂,卻也沒狂到這等地步,若說能在十年,甚至更短的時間可以一統,別說玉滿樓不信,就算淩天自己也沒有這個信心!

玉滿樓亦是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充滿報復意味的譏諷道:“你率先提出的這個問題,原來你自己竟然也不能回答嗎?”

“是的,這個問題,我們都不能回答得出來。世事如棋,變化莫測,沒有人能百分百預測到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淩天坦然道:“那麼請問玉家主,若是今天你真的殺了我,那麼,據我最保守的估計,玉家主最少需要十五年的時間南征北戰,才有天下一統的希望。若是再加上天風大陸與天陽大陸,恐怕三十年也未必完成。請問,玉家主今年高夀幾何?”

玉滿樓手捋鬍鬚,臉色一變,沉默起來。宛若一頭受傷的猛獸,突然被碰觸到了痛處,渾身的氣息危險而又兇惡!

“據我所知,玉家主今年應該是四十九歲。”淩天冷笑道:“我們且把年限折中一下,取個中間數為二十年,可不可以說,你在你七十歲的那一年可以統一天下,成為天下至尊。可以一嘗君臨天下的美妙滋味?”

玉滿樓霍然抬頭,眼神銳利卻受傷。

淩天卻不理他,冷酷的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就算你能在二十年之內統一天下,你也七十歲了;能做得幾年天下至尊?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哈哈哈……你縱然功力深湛,卻也不是神仙,你總不可能長生不老吧!你總有大行而去的那一日,到頭那一日,又複如何?!”

淩天發出一聲長笑,尖銳的道:“七十多歲的天下至尊!七十多歲了啊!就算你成為了天下至尊,還有什麼意思?就算你成為天下至尊,你還有多少時間去實現你的宏偉抱負?難道,你的目的就是做到天下至尊的寶座上去死???就為了把你這一百多斤肉爛在那天下至尊的寶座上嗎???”
第六部 第九章 天下一賭

玉滿樓沉默下來,淩天這幾個問題,徹底戳到了他的軟肋。而淩天說的話無疑是非常之難聽的,難聽到玉滿樓前所未聞。一時之間,玉滿樓幾乎氣的暈了過去,氣得渾身發抖,氣得七竅生煙,卻硬是沒有一句話可以反駁!

一直以來,玉滿樓致力於自己的野心上,孜孜不倦,從無半點懈怠;但卻從來沒有想過,就算有一天真的統一了天下,自己,還能活多久這個問題。

“若你只是想做皇帝,現在未嘗就不可以。”淩天緩慢而又無情的說著,伸出手指,指了指玉滿樓,又指了指自己:“你、我,現在都可以!我們都隨時隨地可以登基為帝,成為一國之君。雄霸一方;就算是現在,我們彼此在彼此的勢力範圍之內,就算是一國之君,也未必能夠與你我相提並論!這種小小的諸侯國,能夠滿足得了你我的胃口嗎?”

“我們要的,我們追求的目的完全一直,乃是整個天下!”淩天擲地有聲的道:“最不濟,也要一個天星大陸!”

“所以,今天我在這裡等你,我要跟你談上一談。”淩天突然笑的溫文爾雅,笑得狡猾而又可愛。

“我接受你的談話。”玉滿樓緩緩的道,帶著些許的疲憊,看著淩天:“你到底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說出你的真意吧。”最初的震怒之遇,玉滿樓開始認真思考淩天所說的每一句話,淩天的話無疑很難聽,但玉滿樓卻是不得不承認,淩天的話,的確頗有幾分道理。所以,玉滿樓強壓怒火,忍耐了下來,而且,從淩天的話語之中,玉滿樓也聽出來了點兒什麼;偏偏就是他聽出來的這些,卻是他最感興趣的東西。

然而越是這樣,玉滿樓對淩天的忌憚就越是強烈,現在的玉滿樓,在他自己的內心裡,竟然發現,對於面前的這個少年,居然隱隱產生了一絲畏懼的感覺!沒錯,就是畏懼,這種感覺,讓玉滿樓很是惱火!除了多年前的那人之外,自己又何曾再畏懼過任何人!

“在開始談話之前,我先給你提一個建議。”淩天狡猾的笑了笑。迄今為止,談判可以說是完全成功的,現在就等著自己開出條件讓對方動心。而淩天篤定的以為,玉滿樓絕對沒有不同意的道理。目的已經達到,淩天反而不急了。

“什麼建議?你覺得什麼建議會讓我動心?”玉滿樓此刻的神色竟是很疲憊的,眼色亦是猙獰之極,口氣也有些軟了下來。這一刻,似乎在他的身上,出現了一點作為老人的樣子。

“建議你抓緊時間再找個老婆,讓她給你生個兒子。”淩天一本正經的道:“聽說你大兒子已經因為意外去了,而你那剩下的兩個兒子,我都見過,說實話,就那兩個貨,乃是典型的爛泥扶不上牆,狗肉上不了大席,我覺得你每次想到自己打了天下要讓這樣的兩個貨再去敗壞,心裡就沒勁了。再說,若是你現在不打算,再過幾年,恐怕就算你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能力了。”

淩天哈哈笑了兩聲。快活之極。當今世上。敢這麼當面說玉滿樓地。而且說出來還不必擔心他雷霆之怒地。估計也就只有淩天自己了。所以淩天很得意。相當有成就感。他想看到玉滿樓為之氣結地樣子。那將會是很有趣地事情吧?

當著天下第一世家地家主。公然讓他娶個小妾!這種瘋狂地事情瘋狂地話。地確也只有淩天說地出來。當今之世。除了淩天。相信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說得出、做得出!

但淩天只笑出了兩聲。便張著嘴再也笑不出來了。

只因在他地對面。玉滿樓聽完他這兩句話之後。居然沒有絲毫生氣地表情。反而是一臉地……思考……意動地神色!甚至臉上還浮現出了一點笑容……

“我靠!我就是隨嘴一說。你……你不會……你不會真動了心吧?”淩天一根手指指著玉滿樓。張著大嘴瞪著兩眼。滿臉地不可置信匪夷所思:“你居然沒有生氣???我剛才可是說……”

“你說什麼了。你說地難道不是事實嗎。我為什麼要生氣?”玉滿樓淡然地抬起頭來:“難道我生氣。我發雷霆之怒。就能讓我地兩個兒子變得英明神武嗎?就能夠讓他們變得跟你一樣?”玉滿樓冷靜地道。說著看著淩天:“至於你地建議。倒真是一個相當不錯地建議。我會考慮地。在我目前尚有能力地時候。”玉滿樓認真地道:“真地。”

“我……我日!”淩天徹底無語。“你居然真的想老牛吃嫩草?你居然就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樑骨?你就不怕……我日!”淩天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玉滿樓平靜的道:“我不僅接受,還要多謝你!真的很感謝你!你的這個建議很好。縱有萬貫家財,也禁不住敗家子一夜

我原本早就沒有這方面的心思了,但是昨夜之事,你T[楚;這樣的兒子,是不配繼承我的基業的!”玉滿樓眼中泛起幽幽的寒光,“這是天性;改不了的。

所以,你的建議我接受,起碼還有二十年以上的時間,我完全可以再栽培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不對嗎?”

淩天一撫額頭,再也說不出話來了。淩天幾乎想給自己的嘴巴來上狠狠的幾巴掌!再叫你犯賤!

談判本來已經大獲全勝,自己本想再占點口頭便宜,沒想到卻在這裡在老家夥的口中吃了虧,自己真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句無意無心之言反而給了對方莫大的提示?!

昨夜之事,給玉滿樓的打擊無疑很大,尤其是看到了淩天的優秀,再對比自己兒子的不堪,玉滿樓心裡邊升起一種濃重的挫敗感。以往的胡鬧紈絝,倒也罷了,到居然鬧到了現在手足相殘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這點玉滿樓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起初剛剛聽到淩天的建議的時候,玉滿樓心中勃然大怒。但隨著淩天的話越來越難聽,玉滿樓卻反而覺得越來越有道理起來。

為什麼不這樣呢,我尚未滿五十,有心有力,大可同步進行,一方面進行統一大業,一方面栽培一個新的繼承人,雙管齊下,何樂而不為呢!

看著淩天,玉滿樓微笑道:“為了玉家的千年基業能夠在老夫手上發揚光大,更能傳承下去,繼往開來;縱然天下千夫所指萬人唾駡,老夫又有何懼?難道老夫不做這件事情,這天下罵我的人便少了不成?再說,一個男人,只要他有心有力,什麼時候不能娶妻生子!”

淩天無語的翻了翻白眼,無力的道:“會生兒子不是重點,你還得會養才行!若是再養成一個紈絝惡少,那還不如不生。”

“今天和你談話果然是件好事,又是一個極佳的建議。”玉滿樓大為贊同,“老夫同樣接受!老夫平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管教好這幾個小畜生;若是再有子嗣,當然不會重蹈覆轍。”他看著淩天,眼神帶著笑意:“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得很好的。”

我擔心什麼?我靠!淩天鬱悶了起來,有一種要以頭撞地的感覺。我剛才在說什麼,給他提醒嗎?!他傻了,還是我傻了?!

話雖如此,但在內心之中,淩天對玉滿樓卻是佩服之極!天下間,有幾個上位者,能夠這樣虛心聽取接受別人的意見?而且還擺明瞭是被別人耍,甚至還認識到自己的短處加以改正,尤其說這話的還是他的敵人,最大的敵人!

玉滿樓的心胸,讓淩天有些心寒的感覺。在淩天的心裡,玉滿樓的位置,在不斷的調整著。

玉滿樓含笑望著他,眼神卻是冷凜如刀:“還想說什麼?不妨一併說出來吧,你不會就只有這一個建議吧?”

淩天向著玉滿樓露出一個佩服之極的笑容,終於收拾了一下思緒,緩緩說道:“玉家與水家還有不到兩年半的時間,便開始甲子之戰了。此事不錯吧?”

玉滿樓一笑,“此事天下知者大有人在,又有什麼稀奇之處?”

淩天沉聲道:“而我與江山令主送君天理的半年之約,也還有一半的時間就要結束了。若是我不幸死在送君天理手下,當然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但若是我能夠僥倖活了下來,我希望與玉家主有一個約定。”

“什麼約定?”玉滿樓已經隱隱約約的猜到他要說什麼,露出很感興趣的神色。

淩天淡淡的一笑,道:“想必玉家主也未必願意拿出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去南征北戰吧?我這個建議,便是將這平定天下的幾十年縮短在十年之內,甚至,更短!”淩天沉沉的聲音,拋出了一個大大的誘餌。

不愁玉滿樓不上鉤!淩天還不到二十,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也耗得起,但玉滿樓的年紀卻再也等不起了。

“怎麼說?”玉滿樓眼睛一下子銳利起來。

淩天伸出五根手指頭,得意洋洋的晃了晃:“五年!五年的時間,我不找你的麻煩,你也不許找我的麻煩。我們一南一北,或者一東一西,將這個天星大陸統一成為兩塊完整的實力;一半歸我,一半歸你。屆時,我們兩家全面決戰一場,誰勝了,天下就是誰的。至於誰負責哪一半,由你來劃分就是。”

淩天嘿嘿笑著,笑容裡卻似是充滿了全天下的血腥:“但五年之後,若是哪一方沒有完成這個賭約,則認輸稱臣!不得反悔。”

淩天的口氣,就像是兩個小孩子在打賭,恩,你贏了,這個玻璃球就是你的,我贏了,這個玻璃球就是我的。如此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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