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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異世藥王 作者:獨悠 (連載中)

第四五章 冥火!

    寬闊的空間被隔離成了三片,兩側擺滿了藥架,其中左側放置的都是看起來比較正常的藥草,而右側所放的藥草全都呈現出墨黑的色澤。至於中間最大的那片區域,則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四道身影在裡面來回穿稜,忙得腳不沾地。

    “戰……”

    聶空剛剛開口,戰天路便噓了一聲,壓抑著嗓門道:“聶空老弟,小聲點,別驚擾了他們。”

    “戰大哥,我們能不能進去?”聶空點點頭,也低聲道。

    “還是別進去了,就在這門口看看好了。”

    戰天倫乾笑兩聲,頗有些尷尬的道,“裡面那個老頭子很不好說話,特別是在他煉製冥丹的時候。要是我們現在進去,非得被他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哦?”

    聶空愣了愣,沒想到這位平時大大咧咧的戰族長老,到了這個地方居然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好奇之下,聶空順著戰天倫的目光看去,很快便發現裡面雖有四道身影,其實,其中的三名年輕男子都是圍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在打轉。

    能讓戰天倫發生如此變化的,就是那老頭!

    此刻,那老頭似乎正在煉製冥丹,讓聶空驚奇的,他居然同時在照看六個藥鼎。在他的吩咐下,三名年輕男子忽而在藥鼎的側壁上輕輕一拍、送入一股死氣,忽而揭開鼎蓋、快速地撤入丁點藥末,而老頭也時不時地往鼎內添加點東西。

    六個升騰著嫋嫋黑霧的藥鼎周圍,四人忙得不亦樂乎。

    聶空細細觀察了半晌,才發現冥丹的煉製與靈藥的煉製方法竟是大致相同而其中最大的差異,應該就是火力了。

    在天靈大陸,煉製靈藥的靈師修煉的必須是火靈力或者融合過火靈力元素的變異靈力,而且在煉製靈藥的過程中,火焰都是置於藥鼎的底部,通過或強或弱的灼燒配合著添加藥物的不同次序,令各種藥力互相融合並凝聚成形。

    在這裡,煉製冥丹時動用的都是死氣,這死氣不是放置藥鼎的地步,而是隨時拍入藥鼎內部。這種方法的確奇特,不過最讓聶空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裡面那幾個冥丹師拍出來的死氣,都隱含著灼熱的氣息,好似死氣中融合了火靈力元素。

    不過,聶空非常清楚這裡的黑靈師修煉吸收的都是純粹的死氣,不可能出現融合火靈力元素以至死氣出現變異的情況。正因如此,聶空對那灼熱的死氣非常好奇。

    “戰大哥,死氣也能煉藥?”琢磨半晌,都想不出什麼頭緒,聶空不由輕聲道。

    “你連這都不知道?”

    戰天倫似看怪物一般盯著聶空片刻,瞬即,想到眼前這個孤陋寡聞的傢伙當初可是連“戰族”都沒有聽說過,心裡便已釋然,頗感無語的小聲解釋道,“死氣是不可能直接煉製冥丹的用來煉丹的都是吸收過‘冥火’的死氣。”

    “冥火?”

    聶空愕然,這所謂的“冥火”既然名字中帶了個“火”字想必蘊含著火靈力元素,自己剛才還覺得死氣不可能與融合火靈力元素現在這看法就被推翻了?

    “果然,冥火你也沒聽過。”

    戰天倫苦笑道,“聶空老弟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們冥土的人。”

    聶空心頭微跳,卻是滿臉無辜的道:“不是冥土人還能是哪裡人?誰讓我失憶了呢,現在記得的只有水雲鎮之後發生的事,之前的事情半點印象都沒有了。”

    失憶這個藉口,有時候是件非常管用的法寶!

    戰天倫聽得直翻白眼,只好繼續給聶空掃盲:“在我們冥土北部,有片非常古怪的空間,那個地方沒有任何草木,只有非常濃郁的冥力。大概是三千年前,那裡的死氣突然孕育出了一團很小的火焰,那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冥火’。到了兩千年前的時候,那裡的火焰已變得非常龐大,也是那個時候,才有個黑靈師發現,那裡的火焰可以暫時吸收,而且吸收後,變得灼熱的火焰可以用來煉製冥丹。”

    聶空恍然大悟,那冥火既然是從死氣中而出來的,能被黑靈師暫時吸收倒也算得上正常,只是讓聶空意外的是,冥土的煉藥歷史居然只有短短的兩千年!

    “這麼說,我們冥土的煉藥水平還非常落後?”

    聶宴不由問道。

    煉藥這門學問博大精深,天靈大陸用了那麼長時間,才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而且,還沒有得到真正的完善。

    這從藥物的命名上就能看得出來,同一種藥物在大陸北部可以叫“同心藤”而在大陸南部的名字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的“離心草”,甚至一種藥物的名字可以多達十一二種。

    天靈大陸已是這樣,更何況才具有區區兩千年歷史的冥土。在煉製冥丹這方面,冥土應該完全是從零開始,想在這麼點時間內趕上天靈大陸,不啻於天方夜譚。

    “呃,這個嘛,那個……嗯……啊……”戰天倫支支吾吾了半晌,都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回復,只是一雙眼睛時不時瞟向裡面那個白髮老頭,賊溜溜的。

    “……”

    從來沒有見過戰天倫也會有這樣的表現,聶空大感驚奇,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發現那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身軀微微一顫,緊接著一聲沉悶的爆鳴響起:“砰!”

    炸鼎了?

    聶空連忙循聲望去,只見最邊緣那個圓溜溜的小藥鼎果然爆裂成了四瓣,裡面那些黑色的藥渣飄散開來,紛紛揚揚地灑落了一地。那三個忙碌的年輕男子也都停住了手上的事情,愣愣地看著那個碎開的藥鼎,隨即露出滿臉的沮喪。

    “砰!”

    “砰!”

    又是兩聲爆鳴響起。

    聶空一看,居然尖有兩個藥鼎爆開,濺了滿地黑色的渣渣。這個時候,嘎噔、嘎噔的聲音突然響起,卻是其中一個藥鼎的鼎蓋顫動起來,那白髮老頭一掌閃電般地拍了過去。

    “砰!”

    第四聲爆鳴驀地傳來。不過,那藥鼎不是被藥力炸開,而是被那個白髮老頭一掌拍碎的,整個鼎身都化作了一堆齏粉。緊接著,便被第五個藥鼎爆炸時產生的勁風給掀飛。

    “走!快走!”

    原本有些目瞪口呆的戰天倫被老頭那一掌驚醒過來,面色一變,拉著聶空就要下樓。

    “站住!”

    一聲暴喝驟然在耳畔炸響,那白髮老頭旋風般地刮了過來,橫眉豎目地瞪著戰天倫和聶空。

    聶空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臉上竟是不見多少皺紋,如孩童般紅潤,眉角有條手指粗細的黑疤,這時竟如蚯蚓般扭曲起來,可見老頭胸中是何等的惱怒。

    “咳咳,三叔。”

    戰天倫堆著笑,滿臉討好的道。

    魁梧健壯、面貌粗獷的戰天倫露出這樣的神情,顯得異常滑稽,聶空險些笑出聲來,心裡倒是隱約明白過來,自己這位戰大哥應該非常懼怕這個被他稱作“三叔”的老頭。

    “閉嘴!乖乖站著!”

    白髮老頭一聲怒喝,唾沫星子濺了戰天倫滿臉。

    “是,是!”

    戰天倫點頭如搗蒜。

    見戰天倫十分老實,老頭的目光才轉向聶空,重重一哼道:“老夫戰飛鴻,你這小傢伙叫什麼……”

    “噗!”

    老頭話沒說完,房間裡面又傳來一聲悶響,聶空眼角一瞥,竟是第六個藥鼎也已爆開。至此,老頭同時用來煉製冥丹的六個藥鼎,全部報廢,一個不留。

    看著那滿地的黑糊糊,聶空忍俊不禁,戰飛鴻卻是木然站立,嘴角直抽搐,眉角那條黑疤顯得越發猙獰。至於戰天倫,只是緊緊地閉著嘴巴,雙肩微微抖動。

    “滾!”

    戰飛鴻猛然轉頭,沖著戰天倫一聲咆哮。

    “好,馬上。”

    戰天倫被吼得屁滾尿流,一溜煙地跑到下層,然後又閃到通往一樓的樓梯口,探出一顆腦袋悄悄打量著戰飛鴻,並沖他投過來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沒想到戰天倫竟被他三叔吼得落荒而逃,聶空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見老頭子的眼睛又落回到自己身上,不由得乾咳兩聲:“在下聶空,見過三叔。”

    “嗯?你叫我三叔?”

    戰飛鴻顯然沒想到聶空會這樣稱呼自己,怔了怔才冷聲道,“就算叫三爺也沒用!你這個孤陋寡聞、見識淺薄的小傢伙,連‘冥火’都沒聽說過,就敢妄言我冥土的煉藥水平落後?”說到最後,老頭子已是唾沫橫飛,眼睛都快瞪到聶空的腦袋上了。

    看這老頭話中的意思,似乎自己對冥土煉藥水平的評價觸犯了他的逆鱗?聶空倍感無語,說不定老頭子是因為六個藥鼎都爆炸了,這才找藉口發洩發洩。

    “是非常落後。”

    聶空眼珠一轉,忽然笑眯眯地糾正了一句。

    “什麼?你說什麼?”

    戰飛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兩隻眼睛睜得溜圓,眨也不眨地盯著聶空。下面樓梯口的戰飛鴻也是驚詫無比地張大了嘴巴,心中暗暗焦灼不已,糟糕了!
第四六章 機會!

    “我說,我們冥土的煉藥水平非常落後!”聶空聲調微揚,將自己的意思說得更加清楚明白。

    “好!很好!”

    戰飛鴻總算明白自己並沒有聽錯,一時間臉色發黑,強忍著將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小傢伙教訓一頓的衝動,冷笑道,“小傢伙,你敢這麼說,想必對煉製冥丹非常瞭解了?”

    “抱歉,到目前為止,我一竅不通!”聶空笑道。

    “嗯?”

    戰飛鴻的臉色更加陰沉,目光冷冷地盯著聶空,仿佛一隻擇人欲噬的野獸,“老夫早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連‘冥火’都沒聽過,能懂得什麼叫煉藥?”

    說著,戰飛鴻竟眯著眼睛向聶空湊近,獰笑起來:“小傢伙,知道消遣老夫的後果麼?”

    “這個聶空老弟!”

    戰天倫叫苦不迭,這個三叔的脾氣非常暴躁,自己可是吃過他無數苦頭,如今聶空惹惱了他,雖不至於有什麼危險,但被狠狠地教訓一頓,怕是逃不了了。

    這一刻,戰天倫非常後悔,從以前相處的情況來看,聶空這小子應該非常機靈才對,要是早知道他會突然變得這麼莽撞,剛才就不將他帶到二樓來了!

    只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要是三叔真的動手,自己怎麼也得現身阻攔。只要說出聶空獲得金訣第一的事情,三叔想必會放過他。只是那樣一來,自己可就慘了!

    轉念間,戰天倫欲哭無淚。

    就在戰飛鴻獰笑逼近、戰天倫胡思亂想的時候,聶空卻是微微一笑,道:“三叔,看來你的理解能力有點問題!”

    “你敢說我理解能力有問題?”

    戰飛鴻火冒三丈,右爪如鉤落在了聶空的肩膀上。

    正要將這個膽大包天、敢“戲弄”自己的小傢伙松松筋骨的時候,戰飛鴻卻發現從聶空眼中竟看不到絲毫的驚慌,頓時心中一動,將沖到掌間的力道又收了回來。

    “三叔,你可記得我剛才說的話?”聶空不以為意地瞥了瞥戰飛鴻的右手,依舊滿臉笑容。

    “‘到目前為止,我一竅不通’?”

    戰飛鴻壓抑著胸中怒氣,嗤聲道,“難道過了現在,你就能馬上通個幾竅?”

    聶空仿佛沒有感受到戰飛鴻話語中的譏誚,慢條斯理的道:“如果有機會,也不是不可能。”

    “好大的口氣!”

    戰飛鴻再也忍不住,怒極而笑,“老夫現在就給你機會,倒要看看你怎麼通竅!”

    “那就多謝三叔了。”

    聶空暗喜他之所以激怒戰飛鴻這個脾氣暴躁得令戰天倫都害怕的老頭子,主要目的便是為了能夠更快地接觸到有關煉製冥丹的知識,現在終於就要如願以償了!

    戰飛鴻冷哼一聲,當下也不多說,直接抓住聶空的肩膀,把他提進了裡面的房間。

    “慘了!”

    戰天倫抓著頜下鬃須,愁眉苦臉地嘀咕一聲。

    雖不知聶空為何“逗弄”自己三叔,可他很清楚一旦聶空沒能讓三叔滿意,結果將會非常難看。當聶空的底細暴露出來後,那難看的結果絕對會由他獨自享受。

    眨眼間,戰天倫便順著階梯回到二樓上層,扶著門框悄悄地向裡面張望了過去……

    那三名年輕男子對戰飛鴻顯然頗為畏懼,都戰戰兢兢地站在旁側,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戰飛鴻一隻手將聶空抓進來,頓在了那爆裂的六個藥鼎前面。

    隨後,戰飛鴻眉毛一抬,道:“說吧,你想要怎樣的機會?只要與冥丹有關的,老夫都可以滿足你。”

    這老傢伙的手段可真夠粗暴的!

    聶空暗暗腹誹,不過既然是自己故意將他激怒成這副模樣的,倒也怪不得他粗暴。

    微微活動下四肢,聶空平靜的道:“首先,我需要一些冥丹師的入門資料!”

    “把老夫的筆記拿來!”

    戰飛鴻沖旁側的一名年輕男子揮揮手,冷聲道。

    “是。”

    那年輕男子如聆聖旨,趕緊走到這片區域的邊緣位置”在那裡的一個小木櫃中快速翻找起來,片刻後,便已拿著本厚厚的書冊走了回來,小心翼翼遞給了戰飛鴻。

    戰飛鴻晃了晃手中書冊:“老夫從十六歲開始學習煉製冥丹,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十年。這裡面不但老夫當初跟隨師傅學來的東西,更有老夫自己積累的經驗,現在便暫借於你。”說罷,戰飛鴻右手一甩,那書冊便向聶空飄飛而去。

    “多謝。”

    聶空大喜,這本書冊的厚度起碼超過了半尺,若是老頭沒撤謊,自己所需的知識必定都能從裡面找到。將書冊接入手中後,聶空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

    見狀,戰飛鴻臉上露出了嘲弄的笑意。

    這本筆記是他畢生心血,一直以來,他都視若珍寶,便是旁邊的三個學徒,在沒得到他的允許之前,都不敢稍有碰觸。現在,戰飛鴻將他借給聶空,絕不是他突然慷慨起來,而是他壓根就不相信,一個連冥火都不知道的傢伙,能從筆記裡看出什麼名堂來!

    任由聶空翻看了一會,戰飛鴻突然哼了一聲,道:“小傢伙,既然有首先,想必還有其次?”自從剛才被聶空奚落了一番後,戰飛鴻說話時已變得頗為小心,生怕這傢伙的言語中隱藏著什麼陷阱、讓自己跳進去而沒有任何察覺。

    “不錯。”

    聶空闔起筆記,笑道,“其次麼,我想要十顆低階冥丹,同時,這十顆冥丹需得種類不同。”

    “低階冥丹?”

    戰飛鴻盯了聶空片刻,又沖那些年輕弟子揮揮手,“給他!”

    “是。”

    一名年輕弟子答應後,快步離開了房間。數分鐘後,他才重新回到二樓上層,手中端著個小木盤,上面放置著十顆冥丹,隨著他腳步的邁動而在盤中滴溜溜轉動。

    見那年輕弟子直接遞上木盤,聶空毫不客氣地收了下來。

    靈神竅穴內,小傢伙似乎察覺到聶空已經獲得了冥丹,興奮得莖葉根須瘋狂舞動,“啊呀呀”的叫聲也是一平接著一下,似在催促聶空趕緊將冥丹服下。

    輕嗅了幾下冥丹散發出來的藥香,聶空又笑了笑,道:“第三,我還要這十種冥丹的配方,以及煉製這十種冥丹的藥物各一份,想來三叔不會吝嗇吧?”

    “嗯?”

    聽到聶空這個要求,戰飛鴻眼睛頓時立了起來。

    冥丹,在冥土只有兩千年的歷史。因此,冥丹的配方並不多見,在任何一個有煉藥能力的宗派,冥丹配方都是珍藏不露,即便只是低階冥丹的配方,也不例外。

    聶空儘管也是戰族弟子,但他畢竟是外姓。冥丹配方,何等珍貴,連擁有戰族血脈的人不知道,怎麼可能告訴一個外姓弟子。於是,聶空話一出口,戰飛鴻便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見戰飛鴻神色,聶空便笑道:“三叔是怕我將冥丹的配方洩露出去?連保護幾種低階冥丹配方的信心都沒有,看來,三叔的膽量之小,實在很難讓人恭維。”

    戰飛鴻被聶空噎了個半死,臉龐竟瞬時脹得通紅,半晌後才揮揮手,咬牙切齒的道:“給他!”

    “是!”

    於是,沒過多久,聶空手裡又多出了十張薄薄的紙頁。

    “第四……”

    聶空故意拉長語調。

    戰飛鴻眉頭不覺皺了起來,要是這小傢伙在提出讓他為難的要求,那可就難辦了,只怪先前一時衝動,說出了“只要與冥丹有關的,老夫都可以滿足你”的話來。

    這時,聶空卻突然古怪的笑道:“第四我還沒想到,三叔,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吧。”

    “哼!”

    戰飛鴻鼻中一哼,心裡卻是暗鬆了口氣,他惱怒歸惱怒,可聶空提出的第四點如果真與冥丹有關,他還是得答應的,不然的話,豈不是等於他言而無信。

    “啊呀呀!”

    靈神竅穴內,小傢伙急得繞著裡面的小竅穴直打轉。

    聶空只好撚起一顆冥丹,隨手拋入口中,囫圇吞棗般地咽了下去,小傢伙就像是看見了肥肉的餓狼一般,“啊呀呀”的歡呼一聲,一道道綠意同時沖出竅穴。

    “你……”

    看到聶空這樣的舉動,戰飛鴻只覺心中一抽搐,這裡的十顆冥丹儘管質量不是最好的,但也算不錯了,居然被聶空這樣隨隨便便地吃下去,真是暴殄天物!

    只是聶空速度實在太快,讓戰飛鴻來不及阻止,口中剛迸出一個音符,冥丹就已滑過聶空喉嚨。

    “這個小混蛋!”戰飛鴻兩眼緊盯著聶空,火氣蹭蹭蹭蹭地往上竄了起來。

    “三叔,你如果有事的話就忙去吧,我先在這裡看看。”似察覺到了戰飛鴻的憤怒,聶空突然抬起一笑,而後放下配方和冥丹,嘩啦啦的翻閱起戰飛鴻的筆記來。

    “忙?老夫要忙的事情就是看看你這個小混蛋怎麼通竅!”

    戰飛鴻獰聲暗罵,目光狠狠地瞅著聶空,胸中的火氣是壓了又壓,他倒要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傢伙要了筆記、冥丹還有配方之後,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第四七章 嘗藥!

    很快便過去了一刻鐘……

    聶空已經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不停地翻閱那本厚厚的筆記,速度快得驚人,嘩啦啦的書頁翻動聲綿綿不絕,讓這“丹王塔”的二樓上層顯得越發寂靜。

    十道目光不時落在聶空身上,五人神色卻是各異。

    戰飛鴻負手而立,眼睛微眯,唇角的冷笑越來越濃。那三名年輕學徒則是凝神屏息,眼睛在聶空和戰飛鴻之間溜來溜去。藏在門外的戰天倫卻是暗暗捏了一把汗,不知這事該怎麼收場。

    轉眼間,又差不多一刻鐘消逝。

    房間內依舊沉靜,只是戰飛鴻卻稍微挪動了下腳步,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這麼厚厚的一本筆記,就算只翻不看,也得花上個把小時,難道老夫就一直這麼等下去?

    “果然記錄得非常詳細!”

    翻閱的速度不減,聶空心裡卻暗自感慨。

    這本筆記中有許多陌生的名詞,但聶空前世便是一名醫師、到了天靈大陸後,又成了靈藥師,冥丹和靈藥相似處不少,聶空觸類旁通,對冥丹瞭解得越來越透徹。

    靈藥計算的是藥力融合度,以融合度的高低來決定靈藥的優劣。而冥丹的優劣則是以藥力發揮作用的成功幾率來判斷。開始的時候,聶空對此很不理解,服藥後成功幾率變幻莫測,哪能通過這個來給冥丹提供一個確切的數據?

    現在看了戰飛鴻的筆記,聶空才恍然大悟,冥丹成功率的判斷依據,竟然也是藥力的融合程度。這便意味著,成功幾率其實就是聶空所熟悉的藥力融合度。

    成功率這東西,充滿著變數。

    如果有兩顆冥丹,最初判斷的成功率同為三成,結果一顆冥丹發揮了藥效,另一顆則失敗,事後豈不是也可以說前者的成功率是十成,而後者的成功率為零?

    用服藥的成功率這種難以給出準確數字的方法來判斷冥丹好壞,明顯有著巨大的缺陷。可如果這成功率就等於天靈大陸的藥力融合度,那就要合理得多了。

    只是讓聶空難以置信的是,只要有二成的藥力融合度,這裡的冥丹就能凝聚成形?

    這事很不可思議。在天靈大陸,六成的藥力融合度只是最低的成藥標準,低於六成,就意味著失敗。冥丹的二成、靈藥的六成,兩者成藥的差距如此巨大,定有緣故。

    “超階的冥丹,居然還可以是一成融合度?”

    眼睛掃過紙頁上的兩行文字,聶空感覺有點匪夷所思,翻動紙張的速度頓時加快了許多。

    紙頁又“嘩啦啦”地響了半個小時,聶空還是沒有從筆跡中找到答案。轉念間,聶空突然合上筆記,閉起眼睛,靜靜地靠在椅背上,先前看過的內容在腦海中閃掠而過……

    ……

    兩米外,戰飛鴻哼哧哼哧地踱來踱去,兇狠的目光不時在聶空身上打著轉兒,臉上的煩躁之色越來越明顯,這小混蛋已經折騰了一個小時,而他也跟著浪費了一個小時。

    “老夫的時間何其寶貴,一個小時就這麼沒了!”戰飛鴻越想越是惱怒不已。

    他心裡已暗暗做出決定,最多再等一刻鐘,一刻鐘後,這小混蛋還沒有讓自己滿意的答案,便給他一頓刻骨銘心的教訓,然後趕走了事,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還沒過去一刻鐘,見聶空雙眼閉闔,似已沉睡過去,戰飛鴻便再也忍耐不住。

    “呼!”

    戰飛鴻眼神微冷,輕細的破空聲中,探手朝聶空胸前的筆記抓了過去。然而,就在戰飛鴻指端即將碰觸到筆記時,聶空的眼睛卻突然睜開,四道目光瞬即碰觸在一起。

    迎觸到聶空疑惑的眼神,戰飛鴻突然有些尷尬,手爪驀地頓在聶空胸前。

    瞬息的迷惑過後,聶空的眼神霎時清醒了過來,瞅著戰飛鴻的面龐,有些古怪的笑道:“看來三叔對這本筆記寶貝得緊,只離開了這麼一會兒就不放心了。”

    稍稍停頓了片刻,聶空似沒看見戰飛鴻臉上的訕然,又微笑著道:“也罷,看了這麼長時間,這本筆記對我已經沒有太大的用處,現在就還給三叔好了。”

    筆記前面,記載的都是有關冥丹的基礎知識,以及煉製冥丹的入門手段。聶空所需要的便是這些東西,後面所記錄的都是戰飛鴻煉製冥丹幾十年所積累下來的經驗心得。

    這些東西對戰飛鴻以及那些學徒來說,都是心血的結晶。可在聶空眼裡,卻並沒有那麼重要。

    只是粗粗翻看了幾頁,聶空便看到了多處與自己的認知相違的東西,不看也罷。如今,聶空該看的也都看了,最重要的是,剛才回憶的過程中他已隱隱察覺,造成一成藥力融合度都可成功煉製出冥丹這種現象的根源,很可能就是“冥火”!

    “收好!”

    戰飛鴻沖旁邊的學徒揮揮手,卻連面龐都有些發黑,顯然是被聶空那句話氣得夠嗆。

    筆記的後面部分可都是精華所在!這小混蛋別說後半部分,甚至連前半部分都還沒有看完,就敢說“這本筆記對我已沒有太大的用處”,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戰天倫強忍著喝罵出來的強烈衝動,沉聲說道:“小傢伙,筆記你也看了,想必已經通竅,那就說說看吧,老夫也想瞧瞧你對冥丹的煉製能有什麼高論!”

    “不急,不急,這才剛完成了第一步。”

    聶空擺擺手,悠然笑道,卻在戰飛鴻就要發作的時候,撚起一顆冥丹吃了下去。

    “啊呀呀!啊呀呀!”

    站靈神竅穴內輾轉反側的小傢伙頓時一蹦而起,樂不可支地叫喚了兩聲。隨後,絲絲綠意洶湧而出,瞬間便將那團入腹即化的冥丹纏住,捲入了靈神竅穴。

    “香香,這顆藥可不能吃,接下來的幾顆也不能吃,不然的話,以後可就沒有這種藥可吃了!”就在小傢伙準備享受一番的時候,聶空的意念就傳遞了過去。

    “啊呀呀?”

    小傢伙迷糊地咕噥著。

    “聞香識藥!”

    聶空沒再解釋,又是一道意念傳遞過去。

    小傢伙到底靈性極強,只愣了愣便明白了聶空的用意,當下樂顛顛地扭動起了根須莖葉。現在的香香已晉升到了五階,“聞香識藥”的能力遠遠超過了當初。

    沒過多長時間,便有一小團墨黑的藥力從小傢伙的體內分離而出,輕輕地甩落在了旁邊的一個小竅穴中。緊接著,第二團藥力、第三團藥力接踵而至……

    不到兩分鐘,聶空的小竅穴內便已多出了十二團藥力,其中墨黑的便有四種。

    “這顆低階冥丹倒是夠複雜的。”

    聶空暗暗一笑,目光看向身旁那個寬闊的木盤。這是他翻閱筆記時,一名年輕男子取來的,木盤內放置著十個打開的藥盒,每個盒內都放置著數量種類不等的藥草。

    快速地掃視了一遍,聶空就選定了那第三個藥盒,裡面有十二種藥草,黑色藥草正好三種。以最快的速度將十二種藥草的藥香分辨出來,聶空捏起第一種黑色藥草放入口中輕輕咀嚼起來。

    “咦?”

    見到聶空這舉動,原本又因聶空服用冥丹而臉色發青的戰飛鴻不自禁地輕咦出聲,眼神中露出了一絲訝異。不過很快便又被冷意替代,在他這個冥丹師眼中,一個對冥丹一竅不通的人,只看了小半本筆記便來品嘗藥草的做法極為可笑。

    這回,戰飛鴻也不急躁了,只靜靜站立,冷眼打量著聶空,他倒要看看著小混蛋能折騰到什麼時候!等這小混蛋折騰不動了,正好出手,讓他長長記性。

    “這種黑色藥草的藥力果然頗為古怪。”

    聶空渾不知戰飛鴻暗地裡已用“小混蛋”這三個字眼來稱呼自己,只是專心地品味著藥草。

    同時,香香也又一次施展出了“聞香識藥”。一人一寵的試藥結果互相印證,更加準確。首次品嘗冥土藥草,尤其是冥土特有的黑色藥草,自然得小心謹慎。

    花了將近五分鐘時間,聶空才睜開眼睛,拿起第二種看起來顏色正常的藥草。

    這一次,所用的時間依然極長。

    兩種藥草過後,聶空和香香都已有所適應,試藥的速度不斷提升。當服食第十二種藥草時,從藥草入口到試藥結果出來,總共所用的時間還不到半分鐘。

    輕籲了口氣,聶空看了對面的戰飛鴻一眼,也不停歇,又拿起第二顆冥丹,讓香香施展“聞香識藥”,將藥力分離成獨立的十一份。然後便是煉製這顆冥丹的十一種藥草。

    時間不斷逝去,半個多小時後,盛放冥丹的盤子已是空蕩蕩的,藥草也只剩下一份,是用來煉製小傢伙吃掉的那顆冥丹的。不過,雖沒對那顆冥丹施展“聞香識藥”,聶空和小傢伙還是將最後那一份的十五種藥草一一品嘗了一遍。

    “小傢伙,嘗了這麼長時間,藥草的味道如何?”戰飛鴻嘿嘿一笑,譏嘲之餘,對聶空倒是有些佩服起來,難為他裝模作樣地忙活了這麼長時間,更難得的是,在嘗藥的過程中,他居然沒有顯露出半點不耐的神色。
第四八章 傻子?

   “這些藥草的味道非常不錯。”對戰飛鴻的諷刺,聶空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輕輕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如果三叔願意多提供一些藥草,在下自然求之不得。”

   “呃?”

     戰飛鴻為之氣結,旋即便沉聲道,“小傢伙,筆記也看過了,冥丹和藥草也嘗過了,現在該談談你的高論了,老夫的耐性也是有限的,沒時間跟你在這裡磨磨蹭蹭,拖拖拉拉。”

     聶空笑道:“還有一個小問題,想請教三叔,還望三叔不吝賜教。”

     戰飛鴻怔了一怔,旋即嗤笑道:“在冥土這個冥丹煉製水平非常落後的地方,老夫這個高階冥丹師的水平自然也高不到哪裡去,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問題請教我,真是讓老夫大吃一驚呀!”

     聶空神色不變,笑眯眯的道:“這個問題非常簡單,如果三叔不願賜教,在下請教這三位戰族的師兄也是可以的。”說罷,聶空的眼睛已向對面的三名年輕男子看了過去。

     見聶空居然提到自己,那三名年輕男子都是大感意外,回過神來後,眼睛下意識地瞅向戰飛鴻。

     戰飛鴻悶哼一聲:“說吧!”

    “這、這、這、這……”

     聶空突然從藥盒中,將品嘗的藥草一種種地挑選了出來,在旁邊的桌面上一字排開,這才回身對看得滿頭霧水的戰飛鴻道,“三叔,這八種藥草不知都叫什麼名字?”

    “嗯?”

     戰飛鴻終於醒過神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的道,“小傢伙老夫沒聽錯吧,這就是你的問題?”

    “不錯!”

     聶空輕輕頜首,“三叔,這個問題想必不難?”

    “的確不難。”

     戰飛鴻的鼻子都險些氣歪。

     這問題不但不難,而且簡單到了極點,別說他這樣的高階冥丹師,就是旁邊的三個學徒甚至躲在門外偷看的戰天倫那混蛋都能回答得的出來!鬧了半天,這小混蛋想請教的居然是這樣一個問題。一時間,戰飛鴻有種非常強烈的衝動,就是一拳把聶空那張笑臉打爆!

     忍了又忍,戰天倫深吸口氣,目光陰沉瞪了瞪聶空,而後指著藥草一一道:“須苓、鬼龍花、顏息王……”

    “很好。”

     聶空點頭道,“須苓三錢、鬼龍花五錢、顏息王二錢……墨羽草三錢……三叔還的麻煩你派人將這些份量的藥草送來。”

    “什麼意思?”

     戰飛鴻一時沒明白聶空的用意。

     聶空笑道:“這是我在看了這麼久的筆記,又品嘗了這麼多冥丹和藥草後,自己琢磨出來的一個配方。剛才那十顆冥丹中,也有一顆是用來提升修為的吧?按照我這個配方煉製出來的冥丹,也是用來提升修為的,而且藥效絕對比剛才的那顆冥丹要好不少。”

    “什麼?”

     戰飛鴻怔愣片刻,突然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原本鬱積在胸中的怒氣居然瞬息間便消散了大半。

     眼前這個小傢伙能成為戰族的外姓弟子,在修煉方面,資質想必不差,可他的頭腦絕對有問題,否則的話,絕不可能在他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還沒有表露出半點心虛。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別說是像他這樣的高階冥丹師,即便是冥土那寥寥幾位超階冥丹師也不可能琢磨出一個全新的好配方來,就算這個藥方只是低階配方,也不可能做到。

     可是,這個聶空只看了那麼小會筆記品嘗了那麼十顆冥丹和百來種藥草,就信誓旦旦的說用自己琢磨出來的配方煉製的冥丹,藥效要超過那種已經傳承了數百年的冥丹!

     這怎麼可能?

     超階冥丹師都做不到的事情一個幾小時前對冥丹一竅不通、甚至連冥丹學徒都還不是的傢伙,怎能做到?這聶空能說出這樣沒有頭腦的話來不是腦袋有問題,還能是什麼?

     沒想到自己居然跟一個傻子折騰了這麼久?

     與一個傻子般的小傢伙計較,即使最後狠狠將其教訓了一頓,也沒什麼樂趣。戰飛鴻搖搖頭,連心裡殘留的那點火氣也跟著消散殆盡,揮揮手道:“小傢伙,跟著外面那個傢伙走吧,今天的事情老夫不跟你計較了。”

     門外,戰天倫一聽三叔這話,頓時心中大喜,忙不迭地沖聶空使眼色,示意他趕緊出來。

    “咦?”

     聶空絲毫沒有察覺到戰天倫的小動作,戰飛鴻那遽然轉變的態度讓他禁不住有些發呆。

     戰天倫見狀大急,恨不得跑進房間裡一把將聶空抓出來,可瞅瞅戰飛鴻,他還是壓下了這樣的念頭,在門外抓耳撓腮、苦思冥想,準備找個方法將聶空從呆滯中驚醒過來。

     聶空萬萬沒料到,自己報出這個自以為非常完美的配方後,戰飛鴻居然神情大變。突然,聶空發現戰飛鴻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居然透著憐憫和同情的意味,不由大為愕然。

     轉念間,聶空便已隱約明白了其中的緣故,看來是自己表現得過了頭,這才讓事情向相反的方向發展,不由頗感哭笑不得。眼珠滴溜溜一轉,聶空倏地道:“看來,三叔之前有句話是說對了。”

    “什麼話?”

     平靜下來後,戰飛鴻的聲音也不再那麼粗暴。

     妾空笑道:“剛才,我請教藥草名稱時,三叔曾說過‘在冥土這個冥丹煉製水平非常落後的地方,老夫這個高階冥丹師的水平自然也高不到哪裡去’不知三叔可還記得?”

     戰飛鴻感覺到聶空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沒錯,老夫是這麼說過,有什麼問題麼?”

    “沒有問題。”

     聶空神色有些怪異,“我只是覺得這句話說得非常正確,如果三叔的水平高超,不可能看不出我這個配方的奇妙之處。三叔只聽了一遍就叫我出去,看來還算是有點自知之明。”

    “你、你……”

     戰飛鴻手指點著聶空,的面龐已肉眼可及的速度迅速脹紅,剛剛消失的火氣又蹭蹭地往上跳,“真是……真是氣死老夫了!”

     戰飛鴻那句話只是用來譏嘲聶空向自己請教問題,可不是真的承認自己這個高階冥丹師的水平尋常普通,卻不料,聶空現在竟用這句話來撩撥他,戰飛鴻哪還忍耐得住?

     戰天倫拳頭砰砰地砸著額頭,心中哀歎起來:“哎呀呀,這個聶空老弟,到底想幹什麼?”

    “三叔,我說的不對嗎?”

     聶空抬手從盤中捏起小撮藥草,送入口中愜意地咀嚼起來。冥丹似乎都非常苦澀,可冥土的藥草苦味濃到那種程度的反倒不多,至少,聶空剛才品嘗的百來種藥草中沒有出現過。

     和天靈大陸相比,冥土的藥草吃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對!很對!非常對!”

     戰飛鴻雙目暴睜,聶空的這句話等於是火上澆油,讓他胸中怒火燃燒得更加旺盛,瞬即斜睨著旁邊的三今年輕男子,怒聲道:“去!去一樓將這小混蛋需要的藥草都取來。”

     真是不知道好歹!戰飛鴻決定了,不管這個叫聶空的小混蛋是不是腦子有病,都要讓他長點記性。

    “是!”

     三名冥丹學徒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被戰飛鴻驚醒過來後,都忙不迭地向門外閃去,以免殃及池魚。

     三人一走,這房間裡便只剩下戰飛鴻和聶空再人戰飛鴻宛如被激怒的公牛,紅著眼睛狠狠地瞪著聶空,眸子裡似能噴出火來,鼻息也是頗為急促。至於聶空,卻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椅子上,眯著眼睛,嚼著藥草,一臉悠閒。

     兩個人,兩種截然相反的表現,在這房間裡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以至周圍的氣氛都變得頗為古怪。

    “唉!”

     門外,戰天倫輕輕歎了口氣,只瞧三叔的神態,現在是真的怒了,今天他和聶空都逃不了。

    “戰天倫!”戰飛鴻突然開口。

    “在!”

     蹲在階梯上的戰天倫一個激靈,連忙跳了起來。

     戰飛鴻暴喝道:“滾進來!”

    “三叔,您老人家有何吩咐?”戰天倫屁顛屁顛地跑到戰飛鴻跟前,臉上掛著訕訕的笑容。

    “好好在這裡站著,等老子收拾了小的,再來收拾大的。”戰飛鴻兇神惡煞一般,眉角疤痕直跳。

    “啊。”

     戰天倫宛如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地站在聶空身畔,偷偷一瞥,卻發現聶空唇角抽抽得厲害,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戰天倫更是鬱悶,只能哼哼唧唧地暗暗咕噥不已。

     半晌後,三名年輕的冥丹學徒都飛快地回到了二樓上層房間,每人都拿著兩三個小藥盒。在桌面上放好、打開,聶空才發現裡面藥草的份量都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需求,看來,他們是拿著藥盒就走,難怪速度這麼快。

    “須苓三錢、鬼龍花五錢、顏息王二錢……墨羽草三錢……”

     戰飛鴻直接用手,快速將藥草一一抓出,十數秒後便冷笑道,“小混蛋,你要的藥草已經準備妥當!老夫這就開始煉製,倒要看看你琢磨出來的這個冥丹配方到底有何妙處!
第四九章 火種!

   “等等。”

     聶空倏地開口。

     戰飛鴻轉眼瞥向聶空,面無表情,語調卻是異常沉冷:“小混蛋,你還有什麼話想說,便趕緊說出來,等老夫按照你這冥丹配方煉製完畢,就別怪老夫不給你說話的機會了!”

     聶空笑道:“那第四個條件,我突然想到了。”

    “哦?”

     戰飛鴻眼神微閃。

     聶空收斂笑容,正色道:“我的第四個條件就是,請三叔借給我一點冥火,和一尊藥鼎。”

    “嗯?你要‘冥火’?”

     戰飛鴻仿佛聽到了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眼睛驀然睜大。

    “聶空老弟,你想自己煉製冥丹?”

     戰天倫先是呆了呆,旋即難以控制地驚聲叫道。

     不僅是他,連旁邊那三名應聲蟲一般乖巧的冥丹學徒,也都情不自禁地低呼出聲。

    “不錯。”聶空領首。

    “你瘋了?”

     戰天倫大驚失色,一把抓住聶空的胳膊。儘管那“冥火”能夠被黑靈師暫時吸收,可友冥土,一百名黑靈師都不見得能出一個冥丹師,可想而知,吸收“冥火”有多艱難!

     聶空是戰族有史以來第二個聆聽過完整的“心鼓戰音”的人,並且,他還在“戰靈聽神台”中獲得了第一金訣“戰神星印”這樣的天才,必將成為戰族重點培養的對象。

     戰天倫可以肯定,這個時候,恐怕戰神山數的那位“老祖宗”都已知道了聶空的名字,若是聶空因為嘗試吸收“冥火”而出現什麼意外,他戰天倫豈不成了戰族的罪人?

    “戰大哥,不要擔心,我只是試試而已。如果不行,馬上罷手!”

     聶空拍拍戰天倫的手背,安慰道。

    “試試也不行!絕對不行!”戰天倫腦袋猛搖。

    “既然他想試,那就試試吧。老夫先前便說過,只要是與冥丹有關的,老夫都會給他機會。”

     戰飛鴻嘿然一笑,話鋒陡轉,“不過,話雖如此,可嘗試吸納‘冥火’絕沒有老夫那本筆記上寫的那麼簡單,你強行要試,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別怪老夫沒提醒你。”

    “我既然決定嘗試,那就已做好了面對各種意外的準備。”

     聶空淡然笑道。

    “好!隨老夫來!”

     戰飛鴻懶得再多費唇舌,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三叔!你……”

     戰天倫大叫起來,話沒說完,便被戰飛鴻一聲暴喝打斷:“安靜!否則,別怪三叔現在便代你那父親教訓教訓你!”

    “三叔,我……”

     戰天倫硬著頭皮再叫,同樣還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聶空便打斷了他的話茬,笑道:“戰大哥,多謝你關心。只是試試吸收‘冥火’而已,做為大哥,得對小弟有信心才是。”

     所謂吸收“冥火”對聶空而言,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若非有人在旁邊,聶空馬上就可以召喚出“藥鼎幻身”直接用死氣煉製他剛才琢磨出來的那種提升修為的冥丹。

     見聶空自信滿滿,戰天倫只得將沖到喉嚨口的話憋回腹中,而後又忍不住苦笑道,“聶空老弟,不是我對你沒信心,實在是吸收‘冥火’太過危險,一不小心,整個人都會廢掉。”

    “我知道。”

     聶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低聲道,“只是,在你親自到伏波山見到我之前,可曾想過有人能夠在短短一個月內,便成功凝練出‘九大冥星’而後又接連突破到三階巔峰?”

    “這……”戰天倫呆住了。

     是啊,當初那個卓躍來到戰神山、對自己說起有個伏波山弟子連一個晚上的時間都沒用到就以“冥煞訣”成功凝練出九大冥星時,自己有幾分相信?更別說是相信有人在一個月內從普通人變成三階數峰黑靈師了!也幸好當初卓躍也不知道,否則,他當時就會讓卓躍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也是如此,連試都沒試,怎麼知道聶空就不能吸納“冥火”呢?呆愣半晌,戰天倫才猛然回過神來,抬眼望去,房間裡靜悄悄的,戰飛鴻、聶空,甚至連那三個冥丹學徒都蹤影全無。

    “也罷,老子就陪聶空老弟瘋狂一把!”

     戰天倫狠狠地揮了下拳頭,大步向門外走去……

     跟著戰飛鴻來到一樓,聶空才發現“丹王塔”的後面,還有著一條隱秘的寬闊通道。通道的牆壁和地面都鑲嵌著一種奇特的白色晶石,置身其中,可濤晰感受到清涼的氣息。

     戰飛鴻在前,聶空居中,三名冥丹學徒在後,再加上遠遠趕來的戰天倫,六人快步前行,蹬蹬的腳步聲在通道中轟然迴響。約莫兩三分鐘後,前面的戰飛鴻突然停住了腳步。

     聶空抬眼望去,便見一道同樣的雪白晶石牆橫在了牆壁。

    “到了!”

     戰飛鴻側頭瞥了聶空一眼,右掌猛然擊在了石牆上。只聽轟的一聲震響,一團濃烈的墨黑氣息如波紋般在雪白的牆壁上一圈圈地蕩漾開來。很快便將前面的正面牆壁覆蓋。

    “吱呀!”

     激烈的摩擦聲中,牆壁裂開了一道小縫,紅芒隱約可見。瞬即,聶空便覺有股熾熱的氣息從那裂縫中翻湧而出。片刻後,裂縫已擴張至兩尺有餘,戰飛鴻閃身而入,聶空也連忙跟了上去。

     通過石牆的刹那,身周的溫度好似驟然提升了數倍。

     聶空雙目環掃而去,發現自己所在之處竟是一間方圓數十米的圓形密室,牆壁、地面同樣鑲嵌著那種白色晶石,而在密室中央,則豎立著一塊山丘形狀。

     高約五米的巨大白石。

     在那白石的中心位置,可見一束粗壯的紅芒源源不斷地往上升騰,沖出頂端的時候,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焰火,猶如一把巨大的火炬,嫣紅的火光將整間密室都染成了紅色。

     戰天倫也進入了密室,走到聶空身畔,一指那巨石道:“這裡面是千多年前,我們戰族先祖從冥土北部那個地方採集回來的,火種,這麼多年下來,在冥力的蘊養下‘火種’不但沒有熄滅,反而壯大了近乎一倍,燃燒起來的‘冥火’也是越來越旺盛。”

     微微一頓,戰天倫又慨然歎道:“想當年,為了這麼點‘火種’我們戰族有三位先祖在那個地方逝去,而且,其中一人是八階黑靈師,其餘兩人還都是九階黑靈師。”

    “九階?”

     聶空頗為吃驚,沒想到為取“火種”戰族竟犧牲了一位八階高手和兩位九階強者,損失的確夠大。

    “好了。”

     戰飛鴻冷漠的聲音插了進來,“小壞蛋,你不是說要嘗試吸收‘冥火’麼,現在你便可以開始了!”

     聶空點點頭,走到了那巨石乍面。

     這巨石的地盤怕是有二三十米方圓,四面雕刻著平緩的階梯,供人上下。略略觀看,聶空便舉步而上,每上一級階梯,那熾熱的氣息都要強烈幾分,當聶空距頂端只有大概兩米時,身周的熱度怕是已能和“獄火幽泉”那座火焰山頂部最後那一兩百米相比。

    “居然能走到那裡!”

     聶空身後不遠處,戰飛鴻也在站巨石階梯上,臉上顯露出了微微的異色。儘管聶空執意要來嘗試吸收“冥火”!

     而戰飛鴻也存在要好好教玉聶空的心思,可若是聶空吸收“冥火”時真的出現了意外,戰飛鴻自不會坐視不管,畢竟這小傢伙再混蛋,也是戰族弟子。

    “差不多了!”

     聶空又往上走了一級階梯,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面向巨石頂端高高騰起的火焰,直接盤坐於階梯。

    “小心!”

     戰天倫小聲叮囑了一句。

     聶空微一領首,便闔起了眼睛,體內“九大冥星”閃爍驟然加劇,開始運轉伏波山的“冥道幽影訣”就聶空現在所知道的靈訣中,自是今天上午得到的“戰神星印”最好,只是聶空對這種靈訣還很不熟悉,在這種關鍵時刻,自然還是用修煉過多日的“冥道幽影訣”更合適。

     隨著靈訣的運行,聶空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淡,只是眨眼間的功夫,聶空就已形如幽靈。

    “呼!呼!”

     破空聲驟起,卻是一團濃郁的靈力從聶空體內沖出,輕緩地向前面巨石頂端的火焰飄去。

    “嗤嗤!”

     幾乎是在碰觸到火焰的瞬間,聶空的死氣便如乾柴遇到烈火,熊熊燃燒起來,而且火勢變得越來越大。短短數秒鐘過去,那變得暗紅色的火光就已快速順著死氣燒到了聶空身前。

     聶空心念一動,本從胸前源源而出的死氣嘎然而止。

     幾乎在同一時刻,聶空右臂迅猛探出,右手縈繞著濃烈的死氣,飛快地抓向胸前那團正劇烈燃燒的暗紅火焰。

     按照戰飛鴻筆記中的記載,在初次吸收“冥火”的時候,便得以死氣引燃火焰,然後再試探著將正在燃燒的火焰融入體內,最後,再用這些火焰在體內凝練出一顆小火種。

     若是沒什麼特別情況的話,這小火種一般能維持個三天左右的時間便會熄滅。下次還想吸收的話,又得到這間密室來。那時便不會有這麼麻煩來,只需在這火焰旁修煉,重新將火種引燃便可。

     當然,隨著冥丹師修為的提升,火種維持的天數也能跟著增加。
第五〇章 吸收!

    “嗤!”

    手掌與暗紅火焰碰觸的刹那,聲音竟如裂帛,而後,那暗紅火焰飛快地向聶空的右手蔓延了過去。

    這一瞬間,戰天倫的整個心都懸了起來,旁邊的戰飛鴻也已悄然提起雙掌,兩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聶空。

    在嘗試吸收“冥火”的時候,引火入體是其中最艱難、也是最危險的一個步驟。兩千年來,無數黑靈師都是在這個時候出現意外,被蔓延過來的火焰燒掉了體內所有死氣。

    如果只是全身死氣燃燒,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死氣沒了,重新修煉回來就走了。可在冥土,絕大部分死氣都是在骨骼內部運行。死氣在骨骼中燃燒,一個不小心便很可能將裡面的骨髓也給燃燒乾淨。如此一來,小命不保。

    到目前為止,冥土人還沒有總結出怎樣的體質才完全適合吸收“冥火”。一個宗派,想要培養冥丹師,只能多挑選弟子,個個嘗試,在嘗試時,苗頭稍有不對,便得停止。

    便如戰族,當初與戰飛鴻一同嘗試吸收“冥火”的,共有五百來人,最終只有兩人成功。

    現在聶空想要嘗試,由不得戰天倫不萬分小心。

    相比于戰天倫和戰飛鴻,聶空自己倒是頗為輕鬆。在他心中,“冥火”即便是由死氣孕育而出,它也還是屬於火靈力元素的範疇。當初在聶家的“生死幻界”歷練結束時,聶空便曾成功融合過火靈力元素。現如今,不過是相當於再重複一次當初的過程罷了。

    心念間,聶空供應出來的死氣只剩下一縷若有若無的細絲,只繼續燃燒了片刻的功夫,那團巴掌大的暗紅火焰便只剩下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只有拇指粗細,而且這火苗還在逐漸地縮小。

    聶空仔細地感應著那團火焰的強弱變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焦躁。

    又是數十秒過後,那道死氣已徑微弱到了極點,火焰中的紅色變得越來越淡,似乎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就是現在!”

    正當火焰將滅未滅的時刻,聶空心頭一動“冥道幽影訣”驟然運行,磅礴的死氣宛如驚濤駭浪般從右臂洶湧而出,頃刻間便包住了那點細微的小火苗,帶著它重新回到體內。

    就似將彈簧拉開後,突然鬆手,彈簧瞬息間又縮回原狀。因而,從死氣出現,到裹挾著火苗回歸身體整個過程都只發生在電光石火間,速度之快,幾乎肉眼都難以捕捉。

    察覺到聶空這個舉動,戰天倫更是緊張到了極點,戰飛鴻也是凝神屏息,便是站在巨石下面觀看的三個冥丹學徒,都將心懸到了嗓子眼裡,五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聶空。

    最危險的時刻已經到了!

    “哼。”

    聶空眉頭微蹙,鼻中輕哼一聲。

    一碰觸到大量的死氣,原本即將熄滅的火苗竟是勢頭大漲。幾乎是在死氣縮入體內的刹那,一股無比灼熱的氣息便從那團死氣的中央位置透散出來,頃刻間傳遞到四肢百骸。

    瞬時,聶空全身變得通紅。原本,聶空的身軀就被“心鼓戰音”淬煉得幾乎不含任何雜質、通透得似有瑩光在皮膚下面流動此刻看上去竟更是惹眼,宛如一尊血紅的雕塑。

    “嗯?”

    戰飛鴻眼神微動,面龐上泛起了難以掩飾的訝異。

    直到現在,戰飛鴻才猛然發現這個和自己糾纏了那麼長時間的小混蛋的體質竟是如此特殊。轉念間,戰飛鴻卻瞥見戰天倫已經按捺不住蓄滿勁道的手掌向聶空的胸膛按去。

    “慢!”

    戰飛鴻一聲低喝,驀地抓住了戰天倫的季膩“三叔!”

    見戰飛鴻阻止自己將聶空體內好“冥火”迫出,戰天倫只急得滿頭大汗壓抑著聲音低吼道。

    戰飛鴻冷靜的道:“還不到時候。”

    “他都已經這樣了!”

    戰天倫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異常焦灼。

    戰飛鴻沉聲道:“老夫說還不到時候那便還不到時候!是你更瞭解‘冥火’還是老夫更瞭解?”

    “……”

    戰天倫啞口無言,只得停止掙動,緊盯著聶空。見狀,戰飛鴻這才鬆開了他的手腕,目光又瞅向聶空。

    這個時候,滲透出來的那種熾熱感,已似要將整個人都完全融化開來。聶空強自忍耐,疾速運轉“冥道幽影訣”體內“九大冥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不停地閃爍著,死氣瘋狂地從全身各個部位聚攏到右手,層層疊疊地將掌心內的那團焰火包裹了起來。

    瞬息間,聶空的右掌已變成了圓溜溜的黑色圓球。

    只有成功將火種凝練出來,那種強烈的熱感才會消逝。一般的情況下,一旦火種凝練失敗,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冥火驅出體外,否則,“冥火”遲早會燃遍全身骨骼。

    不過,即便是這樣,在凝練火種的時候,還是會經常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在整個冥土區域,每年因嘗試吸收冥火、凝練火種而身亡的黑靈師都有不少,可見其兇險程度。

    按照戰飛鴻那本筆記上的記載,凝練火種共有兩個步驟。

    第一便是盡可能對引入體內的“冥火”進行壓縮;第二,便是將壓縮後的“冥火”進行煉製,令其與自身死氣相融。在這兩個步驟中,最危險的是第一步,而最費時的則是第二步。

    壓縮“冥火”的前提,便得擁有壓制“冥火”的能力。

    在這個過程中,首先,死氣不能太過弱小,但也不必個個都達到聶空這樣的強度,有三階的程度就差不多了。其次,死氣即便是不能循環提供,也得能夠支撐較長時間。

    因為一旦自身後繼無力,被壓制的“冥火”反而會以更加兇猛的姿態爆發出來。爆發之後的“冥火”無孔不入瞬息間便會鑽入骨骼,那個時候,想保住性命都很難。

    不過,對聶空來說,這並不是最困難的。

    隨著死氣一波波的覆壓而來那團火焰終於停止了繼續向四周蔓延的勢頭。而後,在死氣持續不斷的逼迫下,火焰又接著向內收縮,並且開始不斷的縮斂,這便意味著,冥火已被壓制住了。

    約莫十分鐘過後,火焰已經小如拇指,而那包裹著火焰的大量死氣也跟著凝縮回右掌。

    此時,聶空禁不住有此頭疼起來。

    對別人來說,最危險的是第一步,第二步儘管費時,卻比較輕鬆。可對聶空而言,卻正好相反。他吸收過火靈力元素,早已具備吸收冥火的最基礎條件。這讓聶空在壓縮“冥火”的過程中,不會遇到太過強烈的抗拒。所以,做到這第一步,可說是非常輕鬆。

    而第二步卻非常麻煩。一般而言,想要將吸收入體的“冥火”煉製成火種,得花費很長的時間,長則一月,短則半月,聶空哪有這麼長的時間用來浪費在凝練火種上面。

    在丹王塔二樓的時候,聶空對筆記上面描述的時間並沒有太過在意,在他想來,自己凝練“九大冥星”連一個晚上的時間都沒有用到,凝練一顆火種的話,最多半天就差不多了。

    畢竟以前曾融合過火靈力元素,否則,聶空也不會如此自信。

    可是在感受到右掌那團被壓縮的火焰所蘊含的強烈氣息後,聶空便明白,自己最起碼都得用半個月時間才能成功。

    “還是低估了‘冥火’高估了自己!”

    聶空暗付一聲,腦筋飛快地轉動起來。

    “小傢伙,奶奶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就在這時,青月充滿笑意的聲音驀地在聶空腦海中響了起來。

    “說說看。”聶空暗道。

    “你化身中的木靈力不是融合過火靈力元素麼?將那裡的木靈力引一點過來,馬上能讓,冥火‘和死氣輕鬆融合,而不會再被燃燒掉。只要融合成功,凝練火種還不是輕而易舉。”青月得意的道。

    “那三個冥丹學徒可以忽略,戰大哥是七階黑靈師,戰飛鴻恐怕更厲害,這麼做,怕是會被他們察覺。”聶空不是沒想過這種辦法,只是顧慮重重,最終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又不是九階黑靈師,怕什麼,只要速度夠快,他們什麼也發現不了。就算真的有點感應,也只以為是幻覺罷了,誰會想到冥土這裡有人能夠修煉木靈力?”青月嘿嘿笑道。

    “逞……”

    聶空沉思半晌,終於還是否決了青月的建議,為了能夠一直呆在戰族,所有能暴露身份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第二化身中的木靈力不能用,倒是可以試試香香的本命藥力。”

    “怎麼試?”

    提議被否決,青月頓時沒了多少熱情,悻悻的道,“這小傢伙的本命藥力中又沒有蘊含火靈力元素。”

    聶空暗笑道:“不需要它有火靈力元素,只需要它的本命藥力能夠令死氣、還有那‘冥火’都衍生出一點生機就足夠了。”

    “生機?”

    青月又起了點興致,好奇的道。

    聶空解釋道:“這生機便是冥火和死氣融合的紐帶。將範圍擴大些,只要條件適合,生機可令任何兩種東西融合。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今天正好可以用冥火和死氣驗證驗證。”

    “不可能吧?”

    青月有些不信,故意刁難道,“一塊乾燥的土地,一株枯死的草,你怎麼讓它們融合?”

    聶空笑道:“乾燥的土地有了生機,便能變得濕潤,枯死的草有了生機,同樣能死而復生,將草種回那地裡,即便不去照料,它自己也能夠長得非常旺盛,這豈不等於我說的融合。”

    “狡辯!”

    沒想到聶空說出的是這樣的歪理,青月呆了半晌才哼哼道。

    聶空也不再和青月囉嗦,一道意念旋即向靈神竅穴中的小傢伙傳遞了過去:“香香……”

    “啊呀呀!”

    見聶空久久沒有煉製出冥丹,小傢伙本有點萎靡,一感受到聶空的念頭,頓時精神一振,莖桿頂端的紫色小花苞撲楞楞地豎了起來,而後,兩道綠意沖出竅穴,瞬間抵達聶空右掌。

    緊接著,一道綠意粘附在外面的死氣中,一道綠意則閃電般探入死氣內部那道正在忽閃忽閃的火苗中。

    “轟!轟!”

    兩聲輕微的爆鳴響起,綠意同時在死氣和火苗中爆散開來,絲絲縷縷地滲透到其中。瞬即,又是兩股綠意在相同的位置轟然爆開,相互之間隔的時間竟是還沒超過一秒鐘。

    “轟!轟!”

    “轟……”

    小傢伙達到五階後,本命藥力已是極為強大,如今為了能夠獲得更多的冥丹,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一縷縷的藥力連綿不斷,極富規律的轟鳴聲在聶空右掌內部此起彼呢……

    巨石上,戰飛鴻臉上泛起了不可思議的神色,聶空體表透散出來的紅光只出現了一小會,便開始收斂,如今,聶空的皮膚處雖還透著紅色,但和最初時相比,也是淡化了許多。

    出現這種狀況,只有一種解釋……

    那就是聶空成功將“冥火”壓縮了下來!這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啊,難不成這個頭腦有些不正常的小混蛋,天生具有冥丹師的資質?不然怎麼可能這麼輕鬆地成功壓縮“冥火”?

    戰飛鴻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疑惑,眼睛更是緊盯著聶空,連他的一絲神色變化都不放過。

    旁邊的戰天倫卻沒這麼多想法,心中依舊滿是警惕。

    現在成功將“冥火”壓縮了下來,並不意味著聶空就已經安全了。一旦聶空出現疏忽,被壓縮的“冥火”很可能會馬上爆發出來。這種可能性不小,他不能不做好準備。

    時間快速流逝,眨眼間,已過去了兩三個小時。

    戰飛鴻和戰天倫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絲毫變化,可巨石下面的三名冥丹學徒就有些受不了了,時不時地轉轉身、挪挪步子,眼睛也是東張西望地四處打量不止。

    “別繃著了。”

    突然,戰飛鴻掃了戰天倫一眼。

    戰天倫下意識的問道:“‘冥火’不會反彈了?”

    “要反彈早反彈了!”

    戰飛鴻冷哼道,“這小混蛋到現在都沒出什麼事,雖不能說絕對安全,但出現危險的幾率起碼已小至一成。”

    “別說一成,就算是半成,我也放不下心啊。”戰天倫苦笑道。

    “……”

    戰飛鴻皺了皺眉,懶得再說,任由這傢伙兩隻眸子瞪得跟牛眼一樣,眨也不眨地盯著聶空。
第五一章 速成之道!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死氣和冥火中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弱的生機。聶空大喜,消耗了大量本命藥力的小傢伙也是精神振奮,旋即又是兩股綠意在右掌的死氣和冥火中爆散開來。

    “轟!轟!”

     轟鳴聲中,受到小傢伙本命藥力的滋潤,右掌的死氣和冥火中竟是生機勃發,瞬間便增強了近乎一倍。生機衍生的過程最為困難,可一旦生機顯現,想要讓其壯大,便簡單得多了。

     又是五輪爆鳴過後,死氣和冥火內的生機都已變得頗為濃郁,聶空忙叫小傢伙停止輸送本命藥力。

    “去!”

     聶空心念一動,體內死氣源源不絕地從四周向中央處的冥火激蕩而去。

     在正常的情況下,冥火被壓縮到極致之後,便需保持著壓制的優勢,不必繼續令其繼續凝縮,若是強行為之,必定會引起死氣和冥火的強烈排斥。

     這個時候,若是嘗試著用死氣吸取冥火中的灼熱氣息,同樣會引起排斥,但程度會則小很多。

     經過無數次的嘗試之後,有人能夠慢慢地吸取成功,直至二者徹底融合,凝練出火種,這樣的黑靈師便可成為冥丹師。也有部分黑靈師成功引火入體、又成功壓縮冥火後,卻始終難以吸收,最後他們只能選擇將冥火送出體外,煉製冥丹這種事情將與他們無緣。

     不過,不管是哪種,都必須花費極長的時間。

     而聶空琢磨的卻是速成之法!

     此刻,在四周死氣的激蕩下,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中投入了一塊巨石,中央處的那團焰火竟是激烈地湧動了起來,嗤嗤的聲音不絕於耳,熾烈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洶湧而出。

     這一刹那,聶空又如煮熟的蝦米,身軀開始泛紅。

     如果換做別人,即便是被那冥火的灼熱氣息刺激,身軀也不會紅得這般明顯。怪只怪經歷過完整的“心鼓戰音”的淬煉後,聶空的身軀不管是骨骼、還是肌肉臟腑,都通透到了極點。

     就像是在通透的玉瓶裡面放了一把火,紅光豈能不透散出來?

     突然看到聶空這恐怖的情狀,戰天倫大驚失色:“三叔,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冥火’絕對會反彈。”

    “閉上你的嗓門!真是聒噪!”

     戰飛鴻低吼著,擰住了戰天倫的耳朵,右手一揚,戰天倫的身軀頓時向巨石下面飛落而去。魁梧健壯的身軀在空中一扭,戰天倫穩穩地站落在地面,接著卻又急吼吼地沖了回來。

     打量著聶空,戰天倫雙手直搓,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不敢再向先前那樣咋咋呼呼的大吼大叫。

     戰飛鴻則是皺著眉頭,臉色凝重。

     眼前的狀況,已有些出乎他的預料。聶空在成功壓縮冥火後,又將其壓制了一段這麼長的時間,按理說,之後只要老老實實地不停嘗試著吸收冥火中的灼熱氣息,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應該引起冥火如此強烈的反彈才是。可此刻冥火偏偏反彈了,著實詭異!

     不過,吸收冥火的過程,本就充滿著變數。

     這幾十年,後輩族人在嘗試的時候,戰飛鴻見識過了各種意外,倒也不至於像戰天倫那樣驚慌。只是讓戰飛鴻有些為難的是,他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次的反彈對聶空究竟有無危險。

     若是有危險,自然得趕緊出手。眼前這個小混蛋儘管讓人惱怒,他也不至於眼睜睜的看著他喪命。可若是沒有危險,卻突然替他將冥火驅出體外,豈不斷送了他吸收冥火的機會。

     一時間,戰飛鴻遲疑難決。

     戰天倫在旁邊呼哧呼哧了一會,終於忍耐不住:“三叔,不能再等了,你要是不出手,我……”

     話還沒說完,戰天倫的眼睛就瞪得發直,微微張開的嘴巴竟是越張越大。

     就在這時,聶空的軀體竟又恢復子正常,戰天倫難以置信的嘀咕道:“冥火又被壓回去了?”

    “嗯?”

     戰飛鴻也禁不住有些詫異,眉頭微微舒展開來,這個小傢伙雖然還小,倒也有點本事,冥火反彈之後,想憑自己的力量再壓制回去,並不容易,可他卻這麼快就成功做到了。

     然而,兩人放下心來才兩分鐘左右,聶空的身軀再次通紅。

    “三叔,他……”

     戰天倫嚇了一跳,邊叫喚邊向戰飛鴻看去,可瞅見他的眼神後,聲音卻是嘎然而止,沖到喉嚨邊的話強行咽回了腹中。他很清楚,自己要是再說下去,只能重蹈前次的覆轍。被提著耳朵丟出去,特別是在旁邊還有三個族人的情況下,實在是夠丟臉的,有一次就足夠了。

    “先看看。”

     見戰天倫安靜下來,戰飛鴻也不為己甚,低聲說完,眉頭卻是越擰越緊。在兩人的注視下,又是十數秒過後,聶空的軀體竟是再次恢復了正常。兩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神色間都有些驚奇。

     隨後,在聶空的身軀上,那種刺眼的紅光竟是又一次出現、然後快速收斂,再出現、再收斂……

     如此不斷循環往復!

     頻率越來越快,間隔越來越短,沒多久,便已由最初的兩分鐘,縮減到了短短的十數秒。而且,身軀維持通紅的時間也跟著在逐漸縮短,從開始的十數秒,到七八秒,再到兩三秒。

     看上去,聶空就像是一顆正在閃爍紅色冥星。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戰天倫看得目瞪口呆,口中不由自主地呢喃出聲。

     旁邊的戰飛鴻臉上也滿是匪夷所思。身為高階冥丹師的他,並不是只知道藏在丹王塔中埋首煉藥,以前他每年都要出去采藥,常常一去就是半年時間。走南闖北數十年,整個戰族見識超過他的人並不多見。可即便如此,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譎的情況。

     聶空身軀閃爍一次,便意味著冥火反彈後又被壓制回去一次。從第一次反彈到現在,起碼已有上百次。

     一個小小的四階黑靈師,居然可以視那被吸收入體的冥火如無物,想讓它反彈,就讓它反彈,想要壓制它,就能將它壓制回去,這事若非親眼所見,說出去誰能相信?

     即便是他能夠煉製高階冥丹的八階黑靈師,若是再吸收冥火入體,也不可能輕鬆到如此地步!

     半晌後,戰飛鴻苦笑著搖搖頭。

     他現在才有些明白過來,這個叫聶空的小混蛋在提到要吸收冥火的時候,竟表現得那般信心十足。

     有這種壓制冥火的能耐,吸收冥火中的灼熱氣息、並凝練出火種,想必不是難事。

    “連火種都能輕易凝練出來,難道他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戰飛鴻心中突然微微跳了一下,不再關注面前還在不停閃爍的聶空,腦中回想起聶空琢磨出的那個冥丹配方來,“須苓三錢、鬼龍花五錢、顏息王二錢……墨羽草三錢……”

    “顏息王有劇毒,另外七種藥草沒有任何一種藥草能夠解毒,怎麼能放進配方中?還有那須苓和鬼龍花,藥性完全相反,怎麼能同時出現在一個配方裡?那墨羽草也是……”

     很快,戰飛鴻便搖了搖頭,暗暗將聶空的配方逐一批駁,最後又給出了一個結論,“這個配方還是……嗯,狗屁不通,也只有對冥丹一竅不通的人,才能寫出如此狗屁不通的配方!”

    “成功凝練出火種後,這小混蛋要是肯虛心一點向老夫學習,未必不能成為一個出色的冥丹師!不過,這小混蛋實在太氣人,若不讓他吃點苦頭”怕是不會靜下心來學習……”

     戰飛鴻腦子裡轉動著各種各樣的念頭,胸中的火氣竟是不知不覺地開始消散……

    “嗤!”

     右掌的火焰又波動起來,灼熱的氣息振盪而出。然而,不到一秒,便被從四周擠迫而來的死氣給吸收殆盡。

     自從火焰第一次眉動開始,聶空便一直重複著這樣的舉動。

     那團死氣和冥火都已蘊含著生機,這生機便如同磁鐵的正極和負極,令那冥火透散出來的灼熱氣息與死氣聚攏在一起,而後隨著“冥道幽影訣”的運行,前者快速融入了死氣。

     到現在為止,隨著散溢出來的灼熱氣息被不停地吸收,那團焰火也跟著緩慢縮小,如今已小如蠶絲。聶空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自己便能將剩餘的那小點冥火完全吸收。

     對聶空來說,之前在“丹王塔”二樓刺激戰飛鴻這個高階冥丹師只是計劃當中的第一步,第二步則是凝練火種,第三步自然就是煉製自己在冥土的第一顆冥丹。這三步走完,自己說不定能獲得一些額外的冥丹,正好可以給已頗為疲憊的小傢伙用來補充一點本命藥力。

     現在看來,成功就在眼前。

     時間悄然流逝,地底密室一片靜謐。看著身軀紅光閃爍的速度還在增加的聶空,戰飛鴻和戰天倫都已有些麻木。巨石下面那三位年輕的冥丹學徒,更是早就沒了任何驚訝的想法。

    “快要結束了。”又不知過了多久,戰飛鴻的口中突兀地蹦出這麼句話來。

    “什麼?”

     聶空的情況始終沒有太大的變化,讓戰天倫已由初時的緊密關注,變得有些漫不經心起來。這時,見戰飛鴻突然出聲,一時沒有弄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下意識地追問出聲。

    “自己看吧。”

     戰飛鴻指了指聶空,淡淡的道。

     戰天倫連忙轉眼望去,這才發現聶空的身軀雖還在頻繁而規律地閃爍,可透散出來的紅光卻已淡化了不少。要是一直這麼保持下去,最多一刻鐘的時間,聶空的軀體就能完全正常。

    “聶空老弟快要凝練出火種了?”戰天倫情不自禁好道。

    “……”

     戰飛漓沒有吭聲。

     戰天倫馬上將他的反應當成了一種默認,頓時喜動顏色:“太好了,老子……嗯,我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要是他在這裡出什麼意外,我可不好跟族長和太上長老他們交代。”

     紅光消逝,便意味著聶空體內的冥火已被完全吸收。雖說現在聶空的身軀還在閃爍,但那已不可能影響到結局。這一瞬間,擔心了許久的戰天倫終於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個外姓弟子,還需要向族長和太上長老他們交代?

     聽到戰天倫的這番話,戰飛鴻微一皺眉,神色間略有些疑惑:“跟族長和太上長老交代?”

    “三叔,你可不知道……”

     戰天倫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道,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戰飛鴻冷眼一瞥,忙又將嗓音壓了下來,“三叔,你可不知道我這個聶空老弟這兩天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戰飛鴻哼道:“哼,老夫倒是要聽聽看。”巨石下面百無聊賴的三今年輕人,耳朵也頓時如風帆般豎了起來。

     戰天倫眉飛色舞:“就在昨天,聶空老弟首次進入‘戰音殿’,就聆聽到了完整的‘六九戰音’,今天上午,戰靈聽神台,提前開放,聶空老弟的表現更是驚人,居然從那裡獲得了第一金訣。”

    “六九戰音?第一金訣?”

     此刻,戰飛鴻心中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再也難以保持平靜,他從沒想到這個跟自己胡攪蠻纏的小混蛋來到戰族還不滿一天,而且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就已表現出如此驚人的潛力。

     戰族數千年,聆聽過完整的“六九戰音”的屈指可數,這聶空竟然是其中之一!至於那“第一金訣”就更是讓人震驚了,數千年間從未出現過的一種靈訣、而且還是名列第一的金訣”竟讓聶空這個剛來戰族的外姓弟子獲取!身為戰族人,戰飛鴻怎能不感到震撼?

    “難怪他說話如此張狂!”

     過了好半晌,戰飛鴻才長長地籲了口氣,驚歎出聲。瞬即,戰飛鴻又是心中一動,聶空在“戰音殿”和“戰靈聽神台”上有如此驚人表現,或許在煉製冥丹這方面,也是如此,說不定,他琢磨出的那個“狗屁不通”的冥丹配方自己沒有發現的妙處?

     否則,何以敢發出那般狂言?

     這時候,即便是像戰飛鴻這樣的高手,在得知聶空的具體情況後,看法也禁不住出現了改觀。心念間,戰飛鴻正要再將那個配方好好琢磨一遍,身前的聶空驀然微笑著睜開了眼睛……
第五二章 好大的膽子!

“醒了?”

戰飛鴻愣了愣,還沉浸在那“六九戰音”和“第一金訣,中沒有回過神來,戰天倫卻是頂著那逼人的熱意,一步跨到聶空身邊,驚喜交加地叫道:“聶空老弟,怎麼樣了?”

聶空眯眼一笑,舉起右掌在戰天倫眼前快速晃動了一下,掌心的正中位置,一小團火焰形狀的嫣紅異常醒目。

“火種!”

戰天倫眼睛一亮,脫口大叫,這小子果真成功將火種凝練了出來!

短暫的激動過後,戰天倫的情緒便已平靜下來。

他雖不知現在具體過了多長時間,但想來還沒有半天。半天時間就凝練出了別人需要十幾二十天才能擁有的火種,這要是發生在他人身上,就只能用“匪夷所思”四字來形容。

可做到這事的是聶空,似乎並非太過讓人意外。

畢竟在伏波山的時候,聶空不到一晚便凝練出了九大冥星,然後又只用一個月時間就突破到了三階巔峰。抵達戰神山的當日,便聆聽到了九九戰音、甚至連修為也跟著突破到了四階,接著有再今天上午的“戰靈聽神台”中獲取了第一金訣“戰神星印” ,眾多令人震驚的事情,全都出現在聶空身上。現在只是多出一件,也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半天時間凝練火種與聆聽完整的“心鼓戰音”和獲得“戰神星印”相比,給人的震撼遠遠不如。

特別是對親歷那兩件事的整個過程的戰天倫而言,更是如此!

但是,在戰飛鴻這個高階冥丹師的心中,半天時間凝練“火種”這事,反倒更讓他在意。

被戰天倫的大叫聲驚醒過來後,戰飛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聶空的右掌。那團火焰只有拇指那麼大宛如胎記一般印刻在聶空的手掌正中心,竟是栩栩如生仿佛要從皮膚中飛出來似的。

“好!聶空,老夫真是小看你了!”

好一陣子過後,戰飛鴻首次用“聶空”這兩字來稱呼聶空,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讚賞之意,臉上則是猶有驚色。

瞬息後戰飛鴻的神情恢復如初,道:“想要煉製冥丹,須得擁有火力。不過,你如今已經成功凝練出了‘火種’,繼續吸收‘冥火’將‘火種’點燃,想必難不倒你。”

“確實容易。”

聶空微笑道,“三叔戰大哥,你們再等我片刻。”說著,聶空輕吸口氣,眼睛又已闔起。

之前,正如聶空預料的那樣。

隨著灼熱氣息的的散溢,當最後一絲“冥火”消逝的時候,“火種”的凝練已是水到渠成。其時,聶空只是不停地將右掌的死氣抽走那些灼熱氣息便全都殘留在右季心。

當整個右掌再無半集死氣時,那些灼熱氣息又開始彙聚。

而在它們完全聚合一處時,聶空的死氣便又滾滾而至,對它們進行不停地壓縮……直到它們凝縮得再無可縮之時,火種便會直接烙印在掌心。至此,火種便算是完全凝練成功。

冥火能夠融合到死氣中,又能夠從死氣中抽離而出這便是冥火非常神奇的一種特性。尤其是對凝練出了火種的冥丹師而言,不管是冥火融合到死氣,或者是從死氣中抽離冥火,都變得更加容易。

難的,依然是冥火入體的刹那!

那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過程即便是對冥丹師,也有著一定的危險。就算是戰飛鴻這樣的高階冥丹師,引火入體時也得小心。當然,危險肯定比第一次要小很多。

可在聶空看來這點危險已可忽略不計。

因此,驅除雜念、靜下心神後,聶空便馬上全力運轉“冥道幽影訣”死氣從右掌翻騰而出,如匹練般向巨石頂端的火焰激射而出。當死氣回縮時,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

片刻過後,那燃燒的火焰已順著死氣滲入聶空掌心,往那顆火焰印記彙聚而去。只不過頃刻間的功夫,那團火焰的顏色就變得比以前更加鮮豔了積分,越發的耀人眼目。

眨眼間,那燃燒的冥火已全被聶空吸收乾淨。

“呼!”

輕微的破空聲中,又是一股磅礴的死氣洶湧而出,宛如驚濤海浪一般。刹那過後,從那巨石頂端引回來的則是燃燒得更加劇烈的火焰,熾烈的氣息滾滾而出,連虛空都輕輕波動起來……

“這傢伙,好大的膽子!”

看到竟是這樣引火入體,戰飛鴻臉色微變,悚然動容。

戰天倫從巨石上飛躍而下,落在戰飛鴻身側,哈哈笑道:“三叔,你就別瞎操心了。我這聶空老弟,剛才在壓制冥火的時候,便能將其火弄於鼓掌之間,吸收點冥火用來點燃火種算得了什麼?”

對於聶空,戰天倫現在是信心十足。

別說只是引火入體、點燃火種,即便是聶空說他能馬上煉製出一顆高階冥丹,戰天倫也會深信不疑。

“嗯?敢跟三叔這麼說話?”戰飛鴻眉峰一挑。

“哈,哈哈……”戰天倫摸著後腦勺,尷尬地笑了笑,剛才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懂就不要裝懂,你以為引火入體很簡單,戰飛鴻訓斥一聲,眼睛又看向聶空,隨即,卻用一種很不確定的口氣說道,“或許,對這個聶空來說,引火入體真的很簡單?”

“……”

免得遭來無妄之災,戰天倫忍著說話的衝動,緊緊閉住了嘴巴,眼睛卻骨碌碌地轉個不停,瞥見不遠處那三個傻愣著的冥丹學徒時,禁不住暗暗一笑,如果他是個天才在丹王塔中認識聶空,或許露出的也是這種傻樣!

時間快速流逝。

“呼……”

終於,聶空輕籲口氣,長身而起,右掌那顆印記已是殷紅如血,火焰仿佛要從掌心升騰而起。

“走罷!”

戰飛鴻面無表情,揮揮手便向外面走去,可瞅見聶空掌心那團紅豔豔的火焰印記時,眼角卻禁不住微跳動了幾下,這個小傢伙,恐怕一刻鐘都沒用到就已將“火種”點燃!

“走!”

這時,戰天倫再也擔心驚擾到誰,大笑著拍拍聶空肩膀,大步向外走去。他現在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聶空按照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配方、能夠成功將那種冥丹煉製出來?

聶空微笑著跟了上去,心中卻在靜靜地感受著自己的右掌。

火種吸收了大量冥火後,聶空已能夠清晰地從掌心處體味到一種暖呼呼的感覺。根據戰飛鴻那本筆記中的記載,一般低階冥丹師的火種,只能夠維持五天。五天之後,火種內的冥火便會散去,那時候,便得重新吸收冥火,將右掌心的火種點燃。

中階冥丹師的火種點燃後,能維持十天;高階冥丹師,是二十天:至於超階冥丹師,則是四十天。當然,這只是最長的天數,具體的持續時間,還得看煉藥的勤快程度。

若是煉藥時消耗的火力過多,還不到最長期限,冥火便會被消耗乾淨,那時火種將會自動熄滅。

這一點,冥土和天靈大陸倒是截然不同。

在天靈大陸,所用的火力,便是靈師自身修煉的火靈力或者變異靈力,基本不可能消耗乾淨,因為修煉天天都在進行。即便真的消耗乾淨了,也能通過修煉或者用靈藥補充回來。

而在冥土,火力等於是借來的外力,這便讓冥丹師煉製冥丹的範圍受到了極大的局限。一旦附近沒有可供吸收的火源,而自己的火種又已熄滅的話,冥丹師根本不可能煉藥。

“有,藥鼎幻身”這種局限對我也是形容虛設。”

聶空唇角浮起微微的笑意,心念間,已是跟著戰飛鴻和戰天倫走進了通道當中,蹬蹬的腳步聲顯得更加響亮。而巨石旁邊的那三名冥丹學徒,則如夢初醒,連忙跟了過去……

沒過多久,五人便已相繼走出了通道,外面的天色已頗為昏沉,顯然是天將入夜,連之前最為喧鬧的“丹王塔”一層,也變得清淨了許多,只有寥寥幾名戰族男子在選藥。

果然只過了半天時間!

戰飛鴻和戰天倫對視一眼。對此,戰天倫只是咧嘴一笑,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驚奇的。可戰飛鴻卻頗為感慨,儘管早已猜到了時間,可如今親眼瞧見,他的心神還是被震動了一把。

沒一會,幾人便上了二樓。

二樓的下層已見不到任何選藥的身影,倒是那個六七十歲的老人,還在靜坐在窗前。和老人打了聲招呼,戰飛鴻便帶著聶空等人回到了上層。不用他吩咐,三個冥丹學徒便忙碌了起來,一人打掃地面黑糊糊的藥渣,一邊找來一尊新的藥鼎,最後一人則清理亂七八糟的桌面。

不到兩分鐘,桌面就已變得乾淨整齊,只放置著一尊嶄新的藥鼎,還有聶空所需要的八種藥草。

“請吧!”

戰飛鴻朝聶空示意了一下,自己竟如局外人般靜靜地站在旁側觀看。聶空笑呵呵地走到桌前,只掃視一眼,便將戰飛鴻抓好的藥草,一種種地放在掌中,重新感受它們的重量,務求精准,以免出差池……
第五三章 反其道而行!

    看到這樣這番舉動,戰飛鴻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心頭有點惱火,這小子居然不相信老夫的抓藥的手段?

    突然,聶空將掌中的“墨羽草”碎末撚出了小點。

    “嗯?”

    戰飛鴻再也忍耐不住,腳步一跨便出現在聶空身側,隨即探手一抓,聶空掌中的墨羽草竟被憑空抓攝到了他自己的手裡。眯著眼睛細細掂量了片刻,戰飛鴻的右手頓時僵在了空中。

    而後,眼睛緩緩睜開,戰飛鴻的面龐刷地泛起了潮紅。

    手中的墨羽草正好是三錢的重量,而看聶空剛才撚出來的那點分量,差不多有半錢。這豈不是說自己之前抓藥時多抓了半錢。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對煉製冥丹來說,藥草的份量半點也錯不得,否則失敗的幾率會大大提高。

    戰飛鴻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出現如此幼稚的失誤,面龐都禁不住頗感臊熱,將墨羽草送回聶空掌中後退回原處。

    “聶空老弟抓藥居然這麼厲害。”

    戰天倫有些意外,心裡卻是暗暗偷笑。

    別看他在外面行事霸道,可因為從小被教訓慣了的緣故,他在這個三叔面前,完全硬氣不起來,平時見面就跟老鼠碰到貓一樣。不料,今天竟有機會看到三叔在他最拿手的方面吃癟的場景。

    一時間,戰天倫心情大爽,揚眉吐氣的感覺油然而生。雖說讓三叔吃癟的不是自己,而是聶空,可聶空就是自己的兄弟,他讓三叔吃癟,不跟自己讓三叔吃癟差不多。

    爽過之後,戰天倫腦中又閃過一絲疑惑,聶空老弟抓藥如此準確,難道失憶前曾在某個藥草店當過夥計?

    “哼!”

    似察覺到了戰天倫的想法,戰飛鴻重重一哼,心中雖是惱怒,卻很是例外地沒有發作出來。抓錯了藥草的份量,向來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的戰飛鴻、在惱怒之餘又頗感羞愧。

    抓藥的時候,正是他被聶空激得七竅生煙的時候,手感有些不太靈敏也是很可能的。可錯了便是錯了,戰飛鴻倒也不會為自己找什麼理由辯解,明白自己錯了分量後,二話不說便退走。

    戰飛鴻這個脾氣暴躁的老頭子居然沒有惱羞成怒,倒是讓聶空對他有點佩服起來。

    用手稱量過最後一種藥草後,聶空的心情已經平靜沒有任何波瀾,閉著眼睛靜靜地佇立著,將這八種藥草的藥性又細細地琢磨了半晌,這才吐出口氣,“鏗”的一聲,揭開了藥鼎。

    這冥土的藥鼎和天靈大陸的有很大的不同。

    在天靈大陸,藥鼎或圓或方,圓鼎一般有三個支腳,方鼎則是四個。而在鼎蓋上面,會留有一個用來出氣的小孔。鼎內非常光滑,鼎壁也比較薄。而這冥土的藥鼎,不管大小,看上去都像是個裡面被挖空的圓柱,四周的鼎壁粗糙不平,厚度極高,約莫是天靈大陸的三四倍,另外,鼎蓋也非常沉重,而且沒有出氣孔,一旦蓋上,便會被緊扣住。

    這樣的藥鼎等於是完全封閉,選擇添加藥物的時機要尤其合適,不然,鼎蓋打開的瞬間,藥鼎就會爆炸。

    單從外形上看,自然是天靈大陸的藥鼎更勝一籌,可到底哪種好些,卻要嘗試之後才能明白。聶空倒也不至於因為形狀醜陋就看輕冥土的藥鼎,它能存在兩千年,必定有其原因。

    “或許,這樣的形狀更適合煉製冥丹!”

    心念間,聶空已將兩錢,顏息王,放入藥鼎,而後鏗然之聲響,鼎蓋已被緊扣子起來。

    看到這一幕,戰天倫不覺有些振奮。

    戰飛鴻則是眉頭擰成了“川”字,心中暗付:“這小子居然首先放的是‘顏息王’?”

    按照冥土的一貫做法,冥丹的配方中若是某種藥物含有毒性的話,一般都會等到前面能夠解毒的藥物完全發揮出藥力之後,再緊跟著將毒草放入,這樣做的目的,便是為了將藥草的毒性驅除。雖有例外,但那都是為了煉製毒丹。如今聶空煉製的冥丹可是用來提升黑靈師修為的,他竟然還是選擇反其道而行,這就讓戰飛鴻有些想不明白了。

    不過,這回戰飛鴻倒是沒有急著給聶空的行為下結論。

    之前在丹王塔底時,聶空凝練火種的過程給了他太多的驚訝,儘管此刻仍不覺得聶空能成功煉製出冥丹,但見到他現在的舉動,還是忍不住會去想想,聶空的做法是否有什麼用意?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卻是聶空右掌擊在了鼎身,一股蘊含著灼熱氣息的死氣頓時透入藥鼎。

    這時,聶空才發現用冥火煉藥的感覺,的確非常奇妙。

    拍擊而出的死氣,在抵達右掌的時候,便得進入掌心火種,而當死氣從火種出去後,已經沾染上了灼熱的氣息。流經火種的死氣越是龐大,攜帶出去的氣息便越是灼熱。

    用這種方式產生的火力,非常強猛!

    據聶空估算,若是自己全力動用死氣,火力強度和天靈大陸的一名火系化靈師相比,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轟!”

    死氣入鼎的刹那,輕細的轟鳴聲從裡面傳出,隨後便是密集的碰撞聲,竟是幾不可聞。

    聶空沒有抬手,令掌心緊貼著鼎身,緊接著,小傢伙便探出一縷本命藥力,通過聶空的手掌,透入鼎身。如此一來,聶空無需動用靈念,便能清楚地感應到藥鼎內的任何細微動靜。

    聶空儘管信心十足,但也不會狂妄到真的以為自己現在煉製冥丹的水平就超過了戰飛鴻。戰飛鴻積累了數十年的經驗,只用耳朵一聽,便能知道鼎內是什麼狀況,聶空初次煉製冥丹,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而有了小傢伙的本命藥力幫助,則要輕鬆許多。

    瞬息後,鼎內的情形便在聶空心間呈現出來。

    在強猛火力的刺激下,“顏息王”碎末在裡面的空間中瘋狂地四處撞擊著。而每當藥末與鼎壁碰觸的刹那”粗糙的鼎壁便會湧出一股彈力,將藥末彈回到藥鼎的中央處。

    於是,藥末又轟然碰撞在了一起。

    “好古怪的藥鼎,不知是用什麼材料打出來的?”

    聶空心頭微跳,禁不住有些驚奇起來。對藥鼎的情況,戰飛鴻的那本筆記寫得並不是很清楚,只有隻言片語提及。

    筆記上說,藥物碰撞時,便是添加火力的好時機。聶空本有些不太明白,此刻與鼎內的狀況互相映照,頓時恍然大悟,所謂的“藥物碰撞”竟是藥草被鼎壁反彈後撞擊在一起。

    於是,當“顏息王”第二次碰撞時,聶空毫不猶豫,又是一股更加磅礴的死氣從掌心火種中沖了出去。頃刻間便蔓延到了藥鼎的各個位置,而後從四面八方朝裡面洶湧而出。

    “轟!”

    實力熾烈兇猛,瞬間將剛剛碰觸在一起、還沒來得及爆散開來的“顏息王”藥末給團團包裹。數秒後,這陣火力過去,兩錢“顏息王”已融合成了筷子嘴那麼大的一小團。

    “這是藥鼎的第二個妙處。”

    聶空臉上浮起微微的笑意。

    將死氣輻射到整個藥鼎、再同時透入鼎內,倒是與天靈大陸那種用火力灼燒整個藥鼎的方法頗為相似。在借助外來火力的情況下,冥丹師還能通過藥鼎做到這一步,已是非常不錯。

    事實證明,冥土的煉藥水平儘管落後,但在某些方面,還是達到了非常先進的水準。尤其是這藥鼎的製造,更是獨具特色,讓聶空對那藥鼎的材質更加地感到好奇起來。

    若是在其他方面能夠符合要求,用這種材質來鍛造九枚靈紋金針,施展“九轉金針術”的時候,效果必定更加。要是材料足夠堅硬,用以鍛造武器,也要比普通的鐵器優秀許多。

    轉念間,聶空又是一股死氣送出,墨黑的瑩光幾乎將整牟藥鼎都給淹沒。這一次,死氣中所蘊含的灼熱氣息比前面那次強烈了數倍,以至於周圍的氣溫好似突然提升了十幾度。

    “這麼大的火力,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

    戰飛鴻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

    到目前為止,聶空共送出了三道火力,一道比一道猛烈,尤其是現在這一道。以“顏息王”的特性,火力保持第二道的水準,便能將其融合,哪需如此強猛的火力?

    這小子就不怕“顏息王”不但沒能融合,反而被過強的火力燒毀?戰飛鴻嘴唇微微一張,想要提醒聶空一聲,可嘴皮嚅動了幾下,卻終是沒有把話說出來,還是再看看情況吧!

    其實,戰飛鴻所顧慮的東西,聶空在將這種藥物添入冥丹配方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這“顏息王”的確含有毒性,但小傢伙在施展“聞香識藥”的時候,卻發現它還蘊含著一種非常隱秘的藥性。

    這種藥性,便連聶空在品嘗的時候都沒有察覺。在火力強猛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顏息王”的毒性會完全分解、演變成另外一種全新的藥性。而這,正是聶空這個冥丹配方的精華所在。

    戰飛鴻這個高階冥丹師都沒有看出來,很顯然,“顏息王”的這種藥性還沒有被冥土人發現。

    “嗡!”

    片刻後,第四道愈加強勁的死氣透過四周鼎壁,灼燒著那團已凝縮成綠豆大小的“顏息王”藥力。一時間,熾烈的氣息在鼎內四處激蕩,竟連整個鼎身都嗡嗡震顫起來。

    這陣火力維持了近十秒,才逐漸微弱下來,藥力更是已小如米粒。

    這時,終於有絲絲黑氣從藥力中嫋嫋升騰而出,被裡面的熾熱融化得乾乾淨淨,而那團漆黑的藥力也開始轉白。約莫一分鐘過後,“顏息王”藥力已是潔白如雪,晶瑩玉潤。

    “終於好了。”

    聶空的心情完全放鬆了下來,“顏息王”藥力轉白,便意味著那種隱藏苒藥性已經轉化成功。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只要控制好火候和添加藥物的時機,這顆冥丹應該不會失敗。

    意念間,聶空的左掌已落在了鼎蓋上,一邊探查、調整著鼎內的灼熱氣息,一邊靜靜等待著最佳的開鼎機會。

    戰飛鴻那如風帆般豎起的耳朵終於耷拉了下來,口中狐疑地嘟囔道:“奇怪,竟然沒有被燒毀?”

    “什麼燒毀?”戰天倫詫異的道。

    “……”

    和這個不懂煉藥的傢伙解釋,純屬浪費口水!於是戰飛鴻只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吭聲。和戰天倫不同,戰飛鴻只要凝神一聽,便能明白鼎內的動靜意味著什麼,再與火力配合,對煉藥過程中具體情況的掌握,便能做到八九不離十,可現在,他卻有些猜不透。

    “啪!”

    倏地,聶空右掌一振,一道細微的死氣驀然沖入鼎內,將那團小小的藥力包裹。緊接著,便是鏗的一聲脆響,鼎蓋已被聶空左掌揭開。同時,聶空右掌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三錢“須苓”和三錢“墨羽草”同時投入到藥鼎內部,鼎蓋瞬即重新閉闔。

    從開鼎到閉鼎,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連半秒都不到,速度之快,竟如電光石火一般,令人眼睛都看不過來。而且,在鼎蓋揭開後,藥鼎內的熱量竟是一絲都沒有散溢出來。

    兩種藥草一入鼎,剛剛沉底的灼熱氣息便騰竄而起,藥末登時在鼎內四處飛濺。無數“咚咚咚咚”的細微聲音同時爆發出來的瞬間,藥末又被鼎壁反彈,朝中央倒卷而回。

    “轟,”

    聶空的火力適時沖入,強度卻比前時小了數倍。

    “這小子好快的速度。”

    戰飛鴻神色微動,在開鼎添藥前,必須通過死氣和右掌的火種,調整鼎內熱量的位置。一般,最合適的開鼎時機,就是鼎內所有熱量都沉底的時刻。然而,對一般的冥丹師而言,即便是這樣的時機出現了,能不能馬上抓住,就得看個人的手眼配合能力了。

    開鼎、添藥、閉鼎、添火……

    四個必須需得一氣呵成!

    尤其是開鼎之後,期間只要稍有遲緩或猶豫,熱量便會脫離掌控,轟地竄起,而後等待冥丹師的,必將是藥鼎破裂、藥力粉碎的結局。因此,一定要在熱量升起前重新讓藥鼎恢復封閉狀態。
第五四章 超級天才!

倏地,戰飛鴻的目光從聶空轉向了戰天倫,低聲問道:“在來我們戰神山之前,這小子是幹什麼的?”

“不知道。”

戰天倫老老實實地回答,見戰飛鴻的眉頭皺了起來,連忙小聲解釋道,“他失憶了,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不過他是一個月多前才凝練出九大冥星,這點沒有任何疑問的。”

“怎麼可能?”

戰飛鴻失聲低呼,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讓人難以置信?接觸修煉一個多月,便已是四階黑靈師:學習冥丹只是才半天時間,煉藥手法就已變得如此嫺熟老到?

似乎猜到了戰飛鴻的疑惑,戰天倫嘿嘿一笑,道:“這世上總是有那麼一兩個超級天才的!”

“超級天才?”

戰飛鴻喃喃念叨。

若是在幾個小時前,戰天倫敢這麼為聶空吹噓,他絕對會嗤之以鼻,然後一個暴栗敲過去。

可是現在,儘管不知聶空的這顆冥丹能否煉製成功,但光看他對火力的操控和對添藥時機的把握,便能看得出來,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本來,他還懷疑這個傢伙可能血過,可聽戰天倫介紹過後,他又忍不住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一個多月前還是普通人,而且還失憶,即便是曾經學過有關藥物的東西,恐怕也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何況,他之前不曾修煉,更是連火種都沒有,親手嘗試煉藥自然更不可能了。

或許,這小子真是個超級天才,一看便知。

“鏗!”

鼎蓋再次開啟。

放藥、落蓋同樣是如行雲流水一般,快捷無比。而後,從聶空中右掌火種內沖出的死氣再次變得磅礴起來。

時間飛速逝去,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終於,戰飛鴻收拾心情,深吸口氣,靜靜地注視著聶空的一舉一動,臉上的神色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要是知道聶空老弟還有煉藥的天賦,族長和太上長老他們恐怕會更加激動吧?”看著聶空流暢的動作,戰天倫已經忍不住開始琢磨起這件事對他、甚至對戰族的影響。

“若不是沒有六階的修為,進不了冥源,恐怕族長和太上長老他們都會破一次例,讓聶空老弟這個四階黑靈師現在就到那裡去修煉。”戰天倫捏著頜下粗短的鼠須,暗暗嘟囔,“當然,以聶空老弟這麼恐怖的修煉速度”說不定一年以後也就六階了!”

“……”

旁側的三名冥丹學徒木然呆立,靜默無言,心中都是苦笑不已。他們成功凝練火種已有一兩年,而後便開始跟隨戰飛鴻學習煉製冥丹,直到最近,才擁有了獨立煉藥的能力。

可這個叫聶空的外姓弟子倒好,半天時間凝練出了火種不說,連第一次煉製冥丹,都表現得這麼出色。即便是因為配方的緣故,這次煉藥失敗,他的能力怎樣已能看出一二。

人比人,氣死人!

在戰族,冥丹師的地位極高。

平時,三人在看到同輩族人的時候,多少都會矜持地表現出那麼一點點優越感。可看到聶空這半天來所做的事情,他們卻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恨不得躲到牆角去畫圈圈……

“鏗!”

激越的鳴響聲中,藥鼎露出了一道縫隙,聶空右掌輕動,將最後那五錢“鬼龍花”送入了藥鼎,而後,鼎蓋迅速閉合。至此,配方中的八種藥草,已全部投放完畢。

這“鬼龍花”與前面七種藥草不同,它展現出了完全的墨黑色。

在冥土,像“鬼龍花”這種具有藥眉價值的墨黑藥草,有個專門的稱呼,那就是“冥藥”。

自從聶空對冥丹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興趣後,聶空便對“冥藥”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只是之前在品嘗藥草的時候,聶空和施展“聞香識藥”的小傢伙都沒有任何的發現。

這便意味著,小傢伙感興趣的東西應該走出自於煉製的過程中。

因此,當“鬼龍花”進入藥鼎後,聶空的精神頓時高度集中了起來,通過小傢伙的本命藥力密切地關注著那“鬼龍花”的變化。

“轟!”

“轟!”

“……”

一道道火力沿著鼎身鋪散開來,而後從四周覆壓而去。在強烈的熱意刺激下,一絲絲墨黑的藥力迅速融入到藥鼎中央那團尾指粗細的白色藥力中。在聶空想來,那“鬼龍花”的藥力融入進去之後,那團本就顯得有些發灰的白色藥力會變得更加暗淡無光。

然而,讓聶空驚奇的是,隨著墨黑藥力的透入,那團白色藥力不但沒有暗淡,反而連原本的那點灰色都快速消逝。眨眼間的功夫,藥力已變得潔白如雪,宛如透明的玉石。

這是怎麼回事?聶空不覺訝異起來。

“轟!”

半晌後,最後一絲細微的“鬼龍花”融入那團雪白藥力中。這個時候,只需在用平和的火力溫養一小會,冥丹便可出爐。聶空也只好按捺住心頭疑惑,火力變得越來越溫和。

“啊呀呀?”

延伸至鼎內的綠意突然顫了顫,小傢伙狐疑地嘀咕聲突然在聶空的腦海中迴響了起來,似乎有所察覺,只是它的聲音中卻沒有表現出絲毫具體的信息,讓聶空難以捉摸。

“嗯?”

聶空微微皺眉,注意力轉移到藥鼎上,卻沒有在裡面發現絲毫異狀,不由心中一動,難道那種奇妙的變化發生在那團已經成形的冥丹內部?如果是這樣,那就讓人無語了。

通過小傢伙延伸過來的那縷本命藥力,聶空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藥鼎內的任何動靜,但已經成形的冥丹內部發生什麼變化,卻偏偏被排除在外,因為小傢伙的那絲本命藥力只能蔓延到鼎身部位。若是想觀察冥丹內部情況,還是得召喚出“藥鼎幻身”才成。

“只能等沒人的時候再試了!”

聶空暗付一聲,感應了一番鼎內的情況後,火力已悄然中斷,右掌也提了起來,掌心處那顆火焰印記的顏色變得暗淡了些許,看樣子,這次煉藥消耗了不少的“冥火”。

“成了?”

戰天倫一拍手掌,情不自禁地往前挪了挪腳步,連脖子也朝藥鼎方向略略伸長了一些。

戰飛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心中卻是禁不住咯噔一跳,眼睛眨也不占地盯著鼎蓋。顯而易見,做為高階冥丹師,戰飛鴻對聶空煉製冥丹的結果,比戰天倫更加關注。

等待了大約兩分鐘,聶空扣指一敲。

“嗡!”

沉拙的嗡鳴聲,一道死氣徑直沖向鼎蓋和鼎身之間的鎖扣,只聽“鏗”的一聲過後,鼎蓋便高高彈起。瞬時間,濃烈的熱意仿佛潰堤的洪濤一般,順著鼎口滾滾而出。

在這樣的時候,沒有火力的激蕩,熱意流瀉倒是不會引發藥鼎爆裂。

倏地,聶空右手在鼎口處一抓,便將那粒小團沖出的白影撈在了掌中。瞬息過後,藥鼎內積攢的熱量已宣洩得一乾二淨。

“成了,真的成了!”

戰天倫興奮得滿面紅光,一步跨到聶空身側,急吼吼的叫道,“聶空老弟,來,讓我看看。”

聶空微微一笑,展開右掌,只見一顆尾指大的冥丹靜靜地躺在掌心的火種印記上,雪白亮麗,珠圓玉潤,被下面嫣紅的火種映照成了淡淡的粉色,分外的惹人注目。

戰天倫愣了愣,旋即情不自禁地贊道:“好漂亮的冥丹,老子只見過黑不溜秋的,還從沒看過白色的!”說話間,戰天倫已經伸出右手,兩根粗黑的指頭撚了過去。

“啪!”

一隻粗糙的手掌突然拍在乎戰天倫的手背上,緊接著便是一聲熟悉的呵斥聲傳來:“一邊去!”

“咳咳,三叔,您先看……”

戰天倫一個激靈,乾咳兩聲,忙收手退後兩步,話還沒說完,戰飛鴻的身影已經橫在了他和聶空之間,左瞅瞅、右看看,眼睛不停地集來轉去,那顆白髮蒼蒼的腦袋也是忙得不亦樂乎。

“三叔,這樣看多沒趣?”聶空見狀,啞然失笑,捏起冥丹便往戰飛鴻的手中放去。

“……”

戰飛鴻老臉微熱,他也想親手感受感受這顆冥丹,哪願隔著老遠地瞅來瞅去,只是先前聶空的“胡攪蠻纏”讓他對聶空的態度極差,這時候哪裡好意思拉下臉把冥丹要過來。

現在聶空自己把冥丹送過來,戰飛鴻自是不會再拒絕,手指撚起冥丹,便迫不及待地湊近鼻端,就連嗅聞了好幾下。片刻後,戰飛鴻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兩個音符脫口而出:“六成?”

“六成成功率?”

旁邊的戰天倫嚇了一跳,那三個冥丹學徒更是傻呼呼地張開了嘴巴,大得足以塞下一隻拳頭。

“只有六成?”

聶空難以置信。

冥土的六成成功率,其實就相當於天靈大陸的六成藥力融合度。在煉藥的過程中,聶空自信沒有出現任何的差錯,雖因初次嘗試,沒有賦予冥丹生機,不可能讓它的融合度達到九成五以上,但是八成五至九成之間卻是可以保證的,甚至還有可能超過九成。

可是,讓聶空沒想到的是,戰飛鴻的判斷居然只是六成!

六成融合度,對冥土人來說,已是罕見的極品,但在聶空心裡,這只是成藥的最低標準罷了。

“怎麼會是六成?”

聶空頗感匪夷所思,忍不住從戰飛鴻手中接過冥丹,放在鼻前嗅了嗅。接觸煉藥這麼長時間,聶空對判斷靈藥的融合度已頗有把握,對冥丹進行判斷,想來也是差不多。

十數秒後,聶空一臉驚詫地將冥丹放回戰飛鴻掌中,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居然真的只有六成?這麼低!”

就算再低也不可能低到六成呀,對聶空而言,把冥丹煉到這樣的融合度,已經相當於失敗了!

煉藥前,聶空是自信滿滿,煉藥的過程中,聶空也是自信滿滿,甚至煉藥結束、冥丹出爐後,也同樣的充滿自信,可現在,六成的融合度卻等於是給了聶空當頭一棒。

來到冥土後,人沒有水土不服,煉藥的水平反倒水土不服了?難道是考慮不周,配方有誤?

聶空皺著眉頭,腦中快速閃過須苓等八種藥物……

“六成還低!”

聽到聶空的話,戰飛鴻卻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在冥土兩千來年的煉藥史中,二成到四成的成功率是最常見的,五成的冥丹就非常珍貴了,而六成,則十分稀少,至於七成,那更是少之又少。八成的冥丹,似乎至今還沒出現過。

就以戰族來說,煉藥水平在超階宗派中算是發熱不錯了,可也沒有超階冥丹師,高階冥丹師也只有四個。

在這四人當中,戰飛鴻的能力已可排到第二,可即便是他,數十年來成功煉製出六成冥丹的次數,用兩隻巴掌都能夠數得過來。對這樣的成績,戰飛鴻也是頗為自豪和驕傲的。

因為,許多高階冥丹師,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夠煉製出一顆成功率達到六成的冥丹來。相比于那種比較悲劇的高階冥丹師,戰飛鴻的確有自豪的資本,也有驕傲的資格。

如今,這個聶空剛剛凝練出火種、第一次嘗試煉藥就能煉製出六成冥丹,這在整個冥土的煉藥史上,都找不出幾個。要是傳揚出去,聶空這個戰族弟子馬上就會成為各大超階宗派關注的對象。

然而,這傢伙卻得知冥丹的成功率是六成後,卻是一臉的不滿意,似乎這個成績非常的不值一提。聶空如此神情,讓平素以煉製多顆六成冥丹而自豪的戰飛鴻情何以堪?

“連六成都覺得低,老夫這個常為五成而沾沾自喜的傢伙豈不是更要無地自容了!”戰飛鴻眼睛盯著那顆白色冥丹,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臉色也是禁不住有點發黑。

“三叔,你可不能和他比,他可是超級天才。”戰天倫有點皮癢癢,忍不住插口道,話語間還非常明顯地透著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只是話一說完,這傢伙便有點後悔了。

“哼!”

戰飛鴻臉色更黑,這回卻出奇地沒有惱怒,只是心裡頗感憋屈。在丹王塔底時,他還想著即便是聶空煉製失敗,只看他半天凝練出“火種”的資質,在教訓他一頓後還是要好好教導這個小傢伙,可現在聶空煉製出來的這顆冥丹,反倒把他給“教訓”了一頓。好在老頭子性格暴躁歸暴躁,倒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很快便已調整好心情,看向旁邊的冥丹學徒,道:“去找一個二階巔峰的小傢伙過來,膽子要大點的,讓他過來嘗試新藥。”

“是。”

三人機械般地轉身,走到門口時才猛然醒悟,自己竟然不知道要去辦什麼事情。三人可不敢再回身請教戰飛鴻,好在三人都比較激靈,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頓時加快了腳步。

戰飛鴻又將冥丹放到面前嗅了嗅,馨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卻不知他的藥效是否真如聶空所說?

之前聶空品嘗的十種冥丹中,有一種便可讓黑靈師從二階巔峰提升到三階。既然聶空說他的這種冥丹藥效要遠超那顆,直接叫一個二階巔峰的黑靈師過來,正好可以驗證一番。要是這種冥丹真能讓二階巔峰黑靈師提升到三階,自然就意味著聶空的配方是正確的。

只靠看那麼點筆記,品嘗十種冥丹和百來種藥物,便能成功創出一種新的配方。可見聶空在冥丹之道的資質,與他在修煉上的天賦絕對是不相上下。如此天才,戰族定要著重培養。

“說不定,老夫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一位超階冥丹師……”或許丹王誕生于我戰族。”戰飛鴻暗暗付道,看向聶空的眼神變得有些熱切起來,戰族已經有兩百多年沒有出現過超階冥丹師了。

至於丹王,戰族從來就沒有過。

兩千年來,只有遁天宗出現過一位冥土公認的丹王。如果聶空這個戰族弟子真有成為丹王的資質,別說是在聶空跟前吃點憋,就算從今往後人前人後的伺候他,戰飛鴻也是甘之如抬。

“呃………”

察覺到戰飛鴻怪異的眼神,聶空有些疑惑卻也沒有深究。這麼會功夫裡,聶空已將配方、藥材、煉藥過程中可能引起融合度降低的因素全都排除在外心中不由百思不得其解。

絞盡腦汁思付片刻,聶空忽地想到冥丹出爐前小傢伙的叫聲。那個時候,它應該是模糊地感應到了讓他感興趣的東西,難不成也是在那個時刻,冥丹的融合度出現了變化?

“三叔你可知道冥丹的融合度為何會普遍偏低?”轉念間,聶空下意識的問道。

“這不是很正常麼?”聶空這個問題倒是讓戰飛鴻愣住了。

“……”

一看他神色,聶空便知道自己白問了,想弄明白這個問題,還是得靠自己的“藥鼎幻身”。

不過,這個時候,聶空倒是有些明白,冥土的冥丹師為何會用“成功率”這樣的字眼來稱呼藥力的融合度。

正常的情況下六成融合度應該是藥丸凝聚成形的最低標準。

在冥土,不知什麼原因,這個標準低到了一成。可是,六成以下融合度的冥丹若是服用的話,成功率並不高。

若是融合度低到一成,服藥的成功率更是低至極點。服用三成融合度的冥丹,或許可以講點訣竅,但是服用二成、特別是一成融合度的冥丹那就純粹得靠自身的運氣了。

在這種情況下,用“成功率”這樣的稱呼來替代融合度,雖然並不恰當,卻反而可以讓黑靈師在服藥前更加謹慎,也可降低他們對冥丹的依賴程度。嗯來,最初發明這種稱呼的冥丹師,所持的便是這樣的想法。

“蹬蹬………”

很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便響了起來,沒一會,四道身影從門口出現。前面的正是那三位冥丹學徒,最後跟著一名長得虎頭虎腦的十五六歲少年,四人幾乎是飛跑而來。

這少年是他們從碰巧從一樓找來的膽子夠大,一聽是嘗試新藥,頓時眼睛放光二話不說就跟了過來。當然,那三個冥丹學徒也耍了個小心眼沒說冥丹是聶空煉製的,只說是戰飛鴻請他去試新藥。戰飛鴻可是高階冥丹師,他有新藥,那少年哪還不樂顛顛地過來。

“吃了它!”

待少年來到面前,戰飛鴻也不多說,直接就將冥丹遞了過去。

“是!”

那少年興奮地滿面通紅,大聲地答應一聲後將冥丹接了過來,立即盤膝端坐下來。和聶空的漫不經心相比,這少年在服藥前卻謹慎得多了,神色嚴肅,不見絲毫隨意。

聶空在旁靜靜地觀察了片刻,便已知道,這少年正在非常努力地驅除腦中雜念,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能進入心境空明的修煉狀態。按照冥土兩千年來積累的經驗,在這種狀態下服藥,成功率普遍要高,尤其服用的是融合度比較高一些的低階冥丹的時候。

果然,當數分鐘後,那少年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中一片平靜,再也見不到先前的激動和喜悅。隨後,嘴唇微張,雪白的冥丹已納入少年口中,咕隆一聲便已滑落腹中。

這一刻,不僅戰飛鴻,連戰天倫和那三名冥丹學徒也都圍攏到了少年身邊,眼中露著緊張與期待之色。戰飛鴻更是做好了解毒的準備,一旦冥丹無效,“顏息王”的毒性必定發作,雖說嘗試新藥都會有一定的風險,可戰飛鴻卻不願這麼一個小傢伙真的中毒身亡。

聶空倒是比較輕鬆,戰飛鴻不知道,他自己卻非常清楚,煉製這顆冥丹的時候,“顏息王”的毒性早已消融,不可能有任何危險。另外,在冥土的時候,六成融合度的靈藥有很大可能失敗,但是在冥土,六成融合度的冥丹,儘管也有可能失敗,可幾率卻要小得多。房間內沉靜異常,時間點點滴滴地消逝著……

約莫分鐘後,少年平靜的面龐上終於微微地扭曲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扭曲的程度也是越來越劇烈。兩三分鐘後,甚至少年的五官都已經擠作了一堆,豆大的汗珠涔涔而出,似乎正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而且這種痛苦好像還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戰飛鴻擰緊了眉頭,心頭極為疑惑。按理說服用低階冥丹應該是不可能出現這種問題的,他本以為是名單失效導致中毒,可這小傢伙雖表現得異常痛苦,卻沒有顯露出絲毫中毒的跡象。如此怪異的情景,倒是讓戰飛鴻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再過一會就好了。”

看了看神色各異的戰飛鴻和戰天倫等人聶空有此無奈的笑道。

今天剛接觸這方面的東西,還有些地方沒考慮到。那個配方雖然沒錯,但是還不夠完美。當然,如果成功率再高那麼兩到三成,藥力便能發揮得更加充分,他所承受的痛苦也會降至最低。”

“……”

戰飛鴻和戰天倫等人面面相覷,聶空這話是自謙還是自誇?緊接著,他們就發現少年那扭曲的面龐開始舒張開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已完全恢復原狀,只是面龐還殘留著醉酒般的潮紅。

又是兩三分鐘過去,少年終於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睜開眼睛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死氣波動從體內透散出來。

“三階!”

戰飛鴻和戰天倫幾乎同時叫出聲來。

“服藥的感覺如何?”戰飛鴻不等少年站起便急不可耐地問道。

“非常好。”

那少年先是有點受寵若驚地彈了起來,接著那黑黝黝的面龐上便浮起了難以抑制的歡喜,有點語無倫次的道,“飛鴻爺爺,這顆冥丹吃下去的時候,藥力擴散得非常快。藥力進入骨潞的時候,冥力漲得也特別快……哦那時還很痛苦,不過這點痛苦根本不算什麼,這麼快就能突破到三階,就算痛苦再增加兩倍、三倍,我也能夠支撐下來。”

說到最後少年一臉崇敬地看著戰飛鴻:“飛鴻爺爺,您煉製的這顆冥丹不僅漂亮,而且藥效也好過那種‘心龍丹’。”

戰飛鴻老臉微熱當然,他倒不至於因為面子而占了聶空的功勞:“嗯哼這可不關爺爺的事,冥丹是他煉製的。”說話間,抬手指了指聶空,語氣相當溫和,與之前竟是判若兩人。

“他?”

少年有些不信地看看聶空。

“好了,小傢伙,趕緊回去修煉吧!”見少年張嘴欲說,戰飛鴻忙笑呵呵地沖他揮揮手。那少年也只好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房間,出門後又趴在門邊張望了片刻。

“聶空,你是怎麼做到的?”少年身影一消失,戰飛鴻便已按捺不住,一連串問題如連珠炮般從口中蹦跳而出,“顏息王,含有劇毒,其他七種藥草又不能解毒,冥丹中怎地半點毒性也無?那須苓和鬼龍花藥性完全相反,你是怎麼處理的?還有墨羽草……”

“咳咳,這個麼……”

“……”

戰天倫和聶空兩人走出“丹王塔”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了下來,回頭一看,隱隱還能透過二樓窗口瞧見戰飛鴻的身影。

“嘖嘖,沒想到三叔吝嗇起來不是,大方起來更不是人!”回想離開前的情景,戰天倫萬分感慨。

“戰大哥,你如果像我這樣,煉製出一種新丹,三叔也會對你‘大方起來不是人’。”

聶空哈哈大笑,此刻他的懷裡便有戰飛鴻“大方”的證據:二十顆中階冥丹,融合度都為四成和五成,它們全都是近幾年來戰飛鴻煉製出來的好藥。若非聶空現在還只有四階修為,不能服用更高級的冥丹,說不定,戰飛鴻還會送些高階冥丹給聶空品嘗。

當時戰飛鴻拿出二十顆冥丹時,戰天倫的兩隻眼睛都綠了。現在回想起那時的畫面,聶空便想發笑。嗯來,平時戰飛鴻對冥丹的發放比較嚴格,不然戰天倫也不會有剛才那樣的感慨了。

現在有了這麼多冥丹,應該差不多夠小傢伙用來恢復本命藥力了。以後還得抓個機會用藥鼎幻身煉製幾顆冥丹試試,若是能找出其中的奧秘,或許能更輕鬆地滿足小傢伙的需求。

“我是沒希望了。”

戰天倫鬱悶地搖搖頭,“當初,三叔覺得我煉藥的資質非常不錯,想將我培養成冥丹師。結果,引火入體時因為一時疏忽,失敗得很慘,差點把小命都丟掉,後來再也不敢嘗試。就是因為這個,三叔現在看到我就想暴揍我一頓。”憶起當年,戰天倫唏噓不已。

半晌後,戰天倫才回過神來:“對了,聶空老弟,這麼晚了,你還想不想去‘冥靈穀’?”

“去!當然去!”

聶空毫不猶豫的道,小傢伙的事情暫時解決,現在總算得輪到自己了。今天就算弄到再晚,也得到那“冥靈穀”中嘗試著用“戰神星印”修煉一番,這樣也便於安排今後的修煉時間。

“好!”

戰天倫一點也不意外聶空的回答,領著聶空走進山脊下的通道,向旁邊的“冥靈穀”而去……

丹王塔。

在站窗前,目送聶空和戰天倫的聲音消失後,戰飛鴻搓著雙掌,激動得在房間裡轉來轉去。過了好半晌,突然看向正在收拾地面的三個冥丹學徒:“如龍、如松、如緣,你們分別去找那三個老傢伙,就說老夫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與他們商量,讓他們馬上趕到‘丹王塔’來……”

“是,師傅。”

三人一聽,便明白三個老傢伙指的就是戰族另外三位高階冥丹師。他們不像戰飛鴻這樣,喜歡居住在丹王塔內,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他們基本都呆在環月城的家裡。

見戰飛鴻的語調非常著急,三人也不等把地面收拾乾淨,便跑出了房間。聽著從外面傳來的蹬蹬的腳步聲,戰飛鴻激動的心情終於稍稍平復了些,口中呢喃道:“丹王塔……丹王塔……或許再過幾十年‘丹王塔’這三個字對我戰族就是名副其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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