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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凌天傳說 作者:風凌天下 ( 全書完)

第七十章 結拜兄弟

    話說到這裡,凌天頓了一頓,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葉輕塵的臉色,見他又是失望,又是失落,還有些慚愧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略有些愧疚起來:如此費盡心機,算計這樣一位世外高人,是不是過分了些?

    但事已至此,已經無法容得凌天後悔,再說,只是探聽寫消息而已,又不是對葉輕塵有所不利;如此一想,凌天旋即心安理得起來,繼續著話頭說道:「但凌天與先生相見恨晚,恨不能與先生徹夜長談,如若先生不嫌凌天冒昧,晚輩欲請先生過府一聚,品評天下美酒,徹夜長談如何?」

    一聽凌天此言,葉輕塵不由有些興奮起來,聽得凌天那句品評天下美酒,更是轉眼之間滿腔鬱悶一掃而空,哈哈大笑,道:「哪裡的話,公子相邀,葉某高興還來不及,倒是葉某受寵若驚才對!」

    心中高興之下,葉輕塵自動將稱呼也改了過來,從老氣橫秋的自稱老夫,轉眼之間變作了葉某。有意無意間已經把凌天當作了平輩論交的知己朋友,卻再非是當作一個值得欣賞的後輩一般的對待。

    凌天笑了,首先長身站立了起來,伸手一抄,自門邊將葉輕塵的白布招拿在手中,笑道:「那好。今日晚輩便替前輩拿著招牌。看看會不會有生意上門。晚輩也好發個利市。」

    葉輕塵笑的頜下鼠鬚直抖起來:「好像不能吧?非但不能發利市,而且有你這位凌天第一浪蕩公子拿著我的招牌,恐怕以後葉某在承天城再也無人問津了!哈哈哈……小兄弟,你這可是斷了我的財路啊,以後葉某若是沒銀子買酒喝。那便直接找到你府上去了!」

    「哈哈,前輩幾時要來,晚輩便何時掃塔恭候!只恐凌家廟小。前輩這尊大佛不願入住而已。」凌天笑嘻嘻地道。

    兩人說地都是玩笑話,但兩個人話中卻都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若是化玩笑為事實,倒也是未嘗不可。凌天與葉輕塵兩人又是相視一陣大笑。

    笑了一陣,葉輕塵忽道:「公子,我們這樣稱呼未免太也生分了些,若是兄弟不棄,還看得起我這個算命的,不如以後你便叫我老哥哥。..我叫你小兄弟便了。」

    凌天失笑道:「小弟本早想說這句話。只是唯恐老哥哥你身為世外高人,不屑結交小弟這等紅塵俗世人,深恐唐突,是以遲遲未敢開口。老哥哥此話可真是說到了小弟心坎裡了,哈哈……」

    葉輕塵大喜,佯作吹鬍子瞪眼睛的道:「胡說,老哥哥我豈是那等人?」

    凌天連連道歉,心中卻是暗道:你也不需謙虛,在此之前。你本就是那等人。若不是我一壇天品美酒將你留了下來。恐怕此時你早已無影無蹤了。

    見凌天道歉,態度頗為誠懇。葉輕塵回嗔轉笑,道:「小兄弟你卻也不用腹誹,哈哈,老哥哥我這數十年以來,還真的是鮮少與人如此交往,只是一個人夜郎自大,整日裡坐井觀天,若不是此次來到承天,還真不知道天下上又出了小兄弟你這等俊彥人物。」雖是承認錯誤,但話中卻仍有一分寂廖的意思。

    凌天笑了笑,見葉輕塵竟然毫不避諱,坦然承認這一點,足見其為人是何等地光明磊落,心中對葉輕塵的好感不禁又添一分。

    兩人出得雅座,在外間的眾護衛紛紛站了起來,躬身行禮。聲音立時驚動了正在另外一間雅座等候地凌晨與玉冰顏,兩女頓時也走了出來。

    凌天心情舒暢,身子一閃,將葉輕塵的身子推到自己前面,笑吟吟的道:「這位葉先生,從今天開始,乃是我凌天的結拜兄長,大家以後見到,須要禮遇恭敬。」

    此言一出,除凌晨之外,眾人不由神色各異,均是大出意料之外。尤其是眾護衛,紛紛猜測自家少爺又是犯了哪門子瘋病,竟然如此降尊紆貴,認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江湖騙子做了結義兄長!

    尤以玉府侍衛為甚,均想,這個紈褲子弟想必是被這個江湖騙子給蠱惑了,不過一個紈褲子弟被騙子陰,卻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人人均不敢將這種情緒流於臉面,萬一凌天惱羞成怒,將氣撒到自己身上來,那自己豈不是冤的要死?是以一個個均是冷眼旁觀,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凌家眾護衛紛紛躬身再行一禮,叫道:「葉先生好,我等有禮。」葉輕塵卻是不卑不亢,含笑回了一禮。

    凌晨臉色含笑,顯然對這個結局早有心理準備;而玉冰顏一臉的若有所思,天哥此舉,是不是另有用意?難道這位江湖相士竟然真的是一位風塵異人?

    凌天一揮手,道:「回府!」眾護衛一湧而出,在前開路。

    葉輕塵卻有意留在了後面,抓住凌天衣袖,低聲道:「你這憊懶小子,老哥哥我什麼時候變成了你地結拜兄長?怎地我自己卻是不知道地?」

    凌天哈哈大笑,道:「老哥哥,你讓我叫你老哥哥,你又叫我小兄弟,而我們兩個又不是一母同胞、嫡親骨肉,那不是結拜兄弟,那卻是什麼?」

    葉輕塵愕然以對,總覺得他有些強詞奪理,卻又偏偏說不出他錯在哪裡,思量一會,方道:「以小兄弟的地位人品才智學識,便是當真結拜為兄弟,反倒是老哥哥我高攀了,不過……」

    「不過什麼?難道以老哥哥如此高人。也要在乎那焚香盟燭。三叩九拜之俗理不成?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是兄弟,便是兄弟。日月為憑,天地為證,哪來的那麼多的婆婆媽媽的規矩!既然老哥哥叫我小兄弟。那你就是我老哥哥,那我們就是兄弟,這本天經地義地事,還需要什麼理由?」見葉輕塵還有推脫地意思,凌天趕緊含笑打斷了他,說出來的話卻是咄咄逼人,讓葉輕塵全無迴避的餘地。

    其實葉輕塵想要說地並不是這個意思,但讓凌天如此一說,也覺得自己如果再是推辭。未免也就太過於造作。太過不近情理了,不由失笑道:「兄弟,你卻是好一張利嘴呀!」

    青衣相士葉輕塵何等人物,他自然是明白凌天一口咬死兩人關係地用意所在,未嘗沒有利用自己地意思!但卻是突然發現,其實自己心中,對於多了這麼一個兄弟,竟然也是歡喜之極,毫無一絲反感地意思。

    葉輕塵前半生孤苦伶仃。飄零江湖。雖得大造化,遇得明師。修得有一身絕頂武功,更兼有頗多本領,單只相法一項,天下幾無人能出其右,但他內心深處卻也有甚多說不出的孤獨淒涼;人間至愛親情,幾曾享受過半點?雖然明知道凌天有利用自己地意思,但對於自己突然之間多了一個親人,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種陌生的暖洋洋感覺!

    凌天突然站定,自兩人相遇以來,第一次鄭重其事的正面看著葉輕塵的眼睛,雙眼中透出無限的真摯之情:「老哥哥;小兄弟此一舉動,若是說沒有私心在內,莫說老哥哥你不信,便是小兄弟自己也不信!但無論老哥哥信是不信,小兄弟只想說一句話,如果小兄弟看一個人不順眼,哪怕此人乃是天下武林至尊,對小兄弟有著天大地大般的利用價值,那聲大哥,小兄弟也仍然還是不屑於叫出口的!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尚望老哥哥觀為弟的作為,以證我倆今日結義的情誼!」

    葉輕塵悚然動容!自凌天誠摯地眼神表情之中,葉輕塵知道,凌天這幾句話,說地全是肺腑之言,忍不住心中有所感動,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小兄弟,我卻是信你!老哥哥生平閱人無數,自信不會看錯人,也不會信錯人,人言為信,無信如何立於人間!」

    兩人對望一眼,四手相握,忍不住同時仰天大笑。

    二人走出酒館門口,西方天空已經是紅霞滿天!不知不覺,竟然在此小酒館中度過了大半天的光陰!

    凌天間玉冰顏低著頭跟在自己身後,一言不發,偶爾抬頭,眼神之中也是滿是幽怨之色,心念一轉,頓時瞭然,故意慢走幾步,跟她並肩而行。玉冰顏抬頭看他一眼,小嘴一撅,哼了一聲,轉過了頭去。

    凌天笑道:「呀呀,這是怎麼了?這麼紅的一朵小牡丹花怎地突然開在了我顏兒妹妹的小嘴上?雖然好看,不過也不是個地方呀;來來來,哥哥我給你摘了去,要不等會回到家裡,就該讓凌晨那丫頭掛上油瓶了啊。」說著戲謔的伸出一隻手,向玉冰顏嘴上摸去。

    玉冰顏勉強嗔著臉,一巴掌將他伸過來的大手拍到一邊,終於還是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轉瞬想起不該笑時,卻已來不及了,不由氣的狠狠跺了跺腳,一張小嘴重新又撅了起來。

    凌天呵呵一笑,湊到她耳朵邊道:「顏兒,彼此相交於心,我真的不想讓你為了我而為難,你卻願意為難於我嗎?」聲音低沉,剛好讓玉冰顏聽見。沒有過多地解釋,只是短短地一句話,卻是直直敲進了玉冰顏的心中!

    這句話一字字鑽進玉冰顏耳中,玉冰顏突然覺得自己心頭一熱,眼眶亦一熱,鼻頭一酸,心底一陣柔軟:原來,他果然是為了我著想!雖然玉冰顏早已猜到了這一點,但此刻聽凌天親口說了出來,仍是感覺一股巨大地幸福突然湧來,瞬間便充盈了整個心田,心中剛才的委屈,幽怨,突然間便無影無蹤,只覺得自己快樂的想要放聲而歌。

    見到玉冰顏低垂著頭,眼睛卻是偷偷向自己瞟來,雙眼之中,又是滿足、又是害羞,又是竊喜,又是不好意思,還帶著一絲的嬌俏,和一股說不出的風情。凌天不由得心中一蕩,便要將她攬進懷中。

    卻見玉冰顏突然哼了一聲,低低道:「你是我什麼人,我才懶得與你為難呢!哼!」說完了這一句,只覺得玉臉霞飛,又熱又燙,小女兒之情表露無遺,玉人不由得一跺腳,加速向前衝了過去,只留下一陣怡人的香風。

    「兄弟,你可是將老哥哥的胃口吊到天上去了!」青衣相士葉輕塵抱怨道。

    回到凌府,凌天便徑直將葉輕塵請到了自己的小院,而他自己,吩咐凌晨幾句之後,便先去向爺爺奶奶父親母親那裡報了個平安,這個是每天例行的功課,逐個問候了幾句,順便去看了一下秦大先生,對於秦大先生的身體恢復,凌天心中一直放之不下。晚年喪偶,這等沉重打擊,不是三年兩年便可以恢復過來的。見到秦大先生身體健康,尤其是精神亦顯健旺,方才放下心來,簡單說了幾句話,便匆匆趕了回來。

    玉冰顏得凌天之言解開了胸中壘石,她亦是聰穎之人,自知自己也確實並不適合過多參合凌天的諸般事情,早早的便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等到凌天回到小院,葉輕塵早已經等得有些望眼欲穿,急不可耐了。

    凌天哈哈一笑,道:「老哥,莫急;今日定要老哥你喝個痛快!不過,要飲好酒,須得先靜心,心浮氣躁,則絕世佳釀入口也是味同嚼蠟,剛才的事老哥哥難道忘了,說到酒道之事,甚少有能逃過小弟之眼的。」
第七十一章 最佳酒菜

    葉輕塵臉一紅,自己也覺得訕訕的不好意思,自己的心性早被凌天勾了起來,此刻確是有些急躁了。不由笑道:「兄弟,你年紀輕輕的,怎地懂得這麼多?我瞧你非但不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反而像一個六七十歲的老狐狸了,不…不…只怕還是那成了精的百年老狐狸,否則怎能有如此高明的成就。」

    兩人同時大笑。

    稍頃,凌晨帶著幾人走入房內,每人手中均是捧著幾個木盒,恭謹的走進房內,輕輕放下,然後躬身一禮,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凌天吩咐道:「晨兒,你去取些真正的下酒菜來。」

    凌晨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自那幾個木盒放了進來,葉輕塵便感覺到在這個小空間中頓時便充滿了濃郁、異樣的酒香,或清雅、或濃醇、又似出塵脫俗,又似紅塵迷醉,當是多種名酒、美酒的香味混雜在了一起,但每一種的香味均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單單從這酒香而論,就已經遠遠勝過自己以往幾十年中所飲過的任何一種名酒、美酒!葉輕塵還只是嗅了一下,便已經覺得渾身爽泰起來。見共是六個木盒,不問可知是六種好酒,竟是一種一壇。

    想到自己馬上便能夠品嚐到如此超凡脫俗的無上佳釀,而且一次竟然有六種之多,便以青衣相士葉輕塵如是沉穩的心境也不由得為之失守。手裡不斷的使勁捻著頜下幾縷短短鼠鬚,一雙眼睛也早已陶醉地瞇成了一條細縫,時不時得漏出期待的神光。

    房門開處。凌晨端著一個小小的翠玉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中間,乃是一個不大不小地羊脂白玉碟子,碟子裡面,不滿不淺的盛著一些圓滾滾的東西,大小只比黃豆稍大,色呈淡紅,似有百粒之多。

    葉輕塵想起凌天說的那句真正的下酒菜一句話,不由得好奇的望了一眼。想要看看眼前這位少年酒國聖手口中的真正的下酒菜,究竟是什麼超凡脫俗的東西。

    一眼望罷,葉輕塵不由得大睜著眼睛,張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攏來,良久,方張口結舌地看向凌天,一隻手顫抖的指向桌上,似乎有些口吃:「呃,……兄弟,這…就是適才你所說的……真正的…下酒…菜?」語音之中,滿是不可置信之意。

    在那小巧精緻地羊脂白玉所做的碟子裡面,靜靜的擺放著,將近百粒------花生米!!

    凌天含笑點頭。「不錯!」說出話來理直氣壯。似乎是理所當然。

    葉輕塵為之氣結。

    你巴巴的把我請到府裡來,就請我吃花生米??!你,你也太拿村長不當幹部了吧?

    「老哥看來對酒還是……,呵呵呵……或者只能說老哥善飲罷了,斷斷不能說會飲酒啊。」凌天意味深長的一笑。

    「這倒是為何,葉某卻願聞其詳。」葉輕塵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老子喝了一輩子酒,你小子竟然說我不會喝酒!倒要聽聽你的理由。有意無意間竟是將稱呼又改了回來,大有你說的答案若不能令我滿意,咱兄弟的交情就到此為止的意思!

    「但凡愛酒之人。喝酒。便是一種別樣的享受,品酒。更是一種無上地境界!酒中自有人生酸甜,酒中自有世間苦辣;人生百味,盡可從不同地世間之酒中品出別樣滋味!不同之人,不同心性,自同樣的美酒之中,卻能品出截然不同的滋味。老哥以為然否?」凌天侃侃而談,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葉輕塵皺眉沉思,微微點頭。

    「所謂喝酒,飲酒,品酒,酒客們要求的唯有一樣,便是酒,好酒!任何菜餚佐之,均可令酒失去原味,不能品到真正的酒中之真諦!但若只是干喝窮飲,既有傷身之虞,又有意亂情迷之妨,故而,惟有少許不傷及美酒原味的食品,才是最佳下酒之菜。而這花生米,毫無邪味,味道清純自然,一派淡雅,才正是其中之上上品,佐以此物,一來絕不傷酒,二來亦不傷身;呵呵呵……小弟之所以以此物為最佳下酒之菜,便是為此!」

    凌天含笑而言,眼神之中卻似乎帶有一絲緬懷。前世最淒慘的時候,斷腿廢武,更慘被折磨一番之餘,被逐出家門,心中無盡的絕望,便是在那一片花生地之中,若不是有那地下剛剛結果地花生,恐怕凌天早已餓死,也就談不上後來地得報大仇!從這裡說,這花生米在凌天心中被尊為最佳下酒菜倒也是無可厚非。他扯出的這番話語雖然也是頗有幾分道理,但世間不傷酒不傷身地下酒菜又豈止僅有花生米一味而已?

    這番道理若是在前世說出來,凌天恐怕會馬上被香蕉皮西瓜皮給立時淹沒,但凌天這番話聽在第一次聽到這種道理的葉輕塵耳裡,卻覺得大有道理!只覺得眼前這少年實在不愧為酒國聖手,果然別出心裁,與眾不同!

    「兄弟此言果然甚是有理,與兄弟的知酒懂酒相比,老哥哥當真是白活了偌大年紀了,果然只是個只會喝酒的酒徒。」葉輕塵甚為感慨不已。

    「呵呵,老哥哥過獎了,」凌天聲色不動的橫了一眼幾乎忍不住笑的凌晨一眼,接著道:「今日老哥到來,小弟特意派遣這丫頭,取出了小弟所釀之酒中六種極品佳釀,今夜與老哥賞月賞酒,一醉方休。」

    「哈哈哈,正合我意!」葉輕塵爽朗大笑,看著那六個木盒,食指大動,饞涎欲滴。

    凌天微微一笑,做個手勢,一邊的凌晨便走過去,搬下一隻木盒打開,從中取出第一罈酒來。

    雖是自家之酒,凌天竟也似不敢怠慢一般,小心地接了過來,一掌輕輕地拍掉泥封,頓時,一股濃郁之極的香氣透出,整間房中頓時氤氳酒氣蒸騰,中人欲醉。壇口輕斜,頓時一股清涼濃稠透明的宛若實質的酒漿緩緩傾倒而出,到最後,凌天酒罈越抬越高,酒線也就越來越細,到最後只餘一絲,仍舊不使斷絕!

    「此酒,小弟取名喚作仙魂醉,乃是取五穀之精華,三曬三晾,九蒸九釀,再深埋地下三年,去其浮躁辛辣,增長濃醇地息,方成此酒,老哥嘗嘗,可還過得去嗎?」

    葉輕塵如獲至寶,平素穩如泰山的雙手竟微見顫抖,輕輕捧起桌上透明錚亮的琉璃盞,小心翼翼湊到嘴邊,輕酌了一小口,頓覺一股異樣的暖流透喉而下,隨著暖流進入身體,頓時渾身也舒泰起來。只覺神魂飄飄蕩蕩,如升雲端。閉目回味良久,方才猛然睜開,眼中神光暴閃:「好酒!!!果然得天獨厚,不負仙魂醉美之名!!」

    凌天微微一笑,將手一揮,凌晨立即上前,將葉輕塵面前琉璃盞拿過一邊,葉輕塵愕然相望之際,卻見凌晨又在自己面前放上了一隻晶瑩欲滴的白玉酒杯,和一碗清水。不由茫然不知所以。

    一邊的凌天已將手中仙魂醉放下,手中已經換做了另一壇,輕笑道:「老哥,非是兄弟造作,只是同時飲用多種好酒,每飲一種,便須換得一杯,美酒尚須有名杯相伴,名杯亦能助長酒色,再請老哥哥嗽下口;方能再品下一種好酒。否則,兩種酒混雜開來,怎能品到另外的別樣美味?」

    葉輕塵恍然大悟,道:「不錯不錯,果然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賢弟只此一語便已是勝過我輩多多了。」端起面前清水,仔仔細細的嗽了嗽口,正襟危坐。神態儼然。

    酒從凌天手中壇裡流出,一樣的粘稠如汁,卻是別樣的芬芳四溢,此次酒色卻是稍呈淡黃色,宛若一種不屬於人間的高貴顏色,充滿了虛無縹緲的意味。

    「此酒,小弟稱其為廣寒香。」凌天淡淡道。「乃是取八月金桂之精魄,伴以五糧之精華,九蒸九釀,深埋正花開金秋的桂花樹下,最少三年,此酒方才得成。老哥哥,請再飲一杯!」葉輕塵早已震驚得失去了言語,第二杯美酒入喉,如飲瓊漿玉露,一杯落肚,葉輕塵閉上眼睛,久久不願睜開,用一種宛若夢幻般的聲音,道:「此酒亦不負廣寒之名,嗅之已是如此的清華高貴,飲之更是沁人心魄,喝過此杯,閉目便如感覺身飄魂飛,如在蒼天月宮,飄渺廣寒!賢弟,你可害苦了為兄!」
第七十二章 英雄之血

    葉輕塵心中感慨,眼角一滴老淚悄然滑落,「喝過此酒,天下更有何等美酒還能值得葉輕塵一飲?!」

    「呵呵,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留名飲者未敢言,天下美酒盡識得。老哥且慢下那斷語,再嘗嘗這個。」凌天衣袖輕揚,又是一罈酒到了手裡,一掌拍開泥封,頓時一種充滿了夢幻迷濛的奇妙香氣,帶著一股清雅馨怡,充斥在小房間之中,如夢如幻,亦真亦虛,變化萬千!

    「此酒,小弟稱為女兒心,」凌天含笑看了凌晨一眼,凌晨不由羞羞而笑。「天下最不可琢磨者,便是豆蔻年華之少女之心,忽雲忽雨,亦嗔亦笑,比諸婦人海底針一般之心,更加的不可琢磨。不可參透。此酒乃是小弟歷兩年之功,采百花之精粹,取六果之芬芳,佐五糧之精華,九蒸九釀之後,密封之;沉入寒泉靈潭,取天地之精華,歷時最低五年之久,方能小成。」

    「小弟原意。此酒共計有九壇,欲共塵封九年,取九九女兒心之名。中間便是暗含少女成長二九一十八的酸甜苦辣,使人一飲此酒,便在心底活靈活現出現一個嬌俏可愛、嬌憨頑皮、輕愁薄嗔、情懷萬端的鄰家碧玉之形象!使人一杯下喉,便在不知不覺之中,心為之馳,神為之往!魂為之搖!但今日為了讓老哥好好過把癮,卻是破例取出了一壇!」

    葉輕塵閉目沉思,手捻鼠鬚,半晌。展顏一笑,喟歎道:「只是聽賢弟這一說,愚兄未飲已先醉!好酒!好酒,待為兄試來。」端起酒杯。內裡酒色青碧如玉,翠綠如綢。酒面之上,似乎有隱隱的氤氳之氣淡淡輕繞,迷迷濛濛,竟似不虞讓人看到酒中真正顏色。便如小家碧玉,脈脈含羞,欲迎還拒,欲拒亦迎地迷人春夢。

    「這第四杯酒,卻名為英雄血」凌天手中又換了一壇,語音也凝重起來。「其辛辣如戰場受傷之痛楚。其濃醇如壯士沉寂欲噴之雄心,其顏色如英雄胸膛噴湧之血,此酒入腹,其勢便如萬籟俱寂中,忽聞陣陣狼煙起,獵獵軍旗聲,催魂戰鼓擂,使壯士熱血為之沸騰,直欲氣吞萬里。踏馬千古江山!此酒。須痛飲!一飲而盡!其勢決絕!磊落雄傑飲敵血,不使英雄淚滿衣。」

    葉輕塵本已迷濛的醉眼忽爾一亮。端起面前酒杯,酒色猩紅,一飲而盡,只覺霎時間腹中一把燒得通紅滾燙的鋼刀突然撅了進去,一時之間渾身一抖,臉上熱汗滾滾而下,酒入腹中,化作一團烈火,似乎在五臟六腑間熊熊而燒!翻捲而上!不由頓時雄心奮起,只覺得沉鬱一生地壓抑感覺再也控制不住,不吐不快!不由仰天一聲長嘯!聲如金石,霎時間撕破承天京城萬里夜空!遠遠傳了出去,久久不絕!

    承天城之中,至少愈千人之數從夢中一驚而醒!

    凌天嚇了一跳,想不到葉輕塵反應這麼大。

    「哈哈哈……好酒!!」葉輕塵似乎被勾起了壓抑多年的豪俠之氣,忍不住又倒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大喝一聲:「好酒!!」聲如雷震!

    「老哥果然是我輩性情中人!」凌天呵呵一笑,眼前一亮,「老哥既然有如此雄心,那….呵呵呵…請恕小弟剛才失言了。」

    葉輕塵輕輕搖頭:「沒什麼失言不失言,只要是男人都會有雄心的時候,問題就在於,有沒有實現自己的雄心的能力、際遇而已!有的男人,可以為了自己的雄心去拼去搏,而有的男人,卻只能將自己的雄心深深地埋藏。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只要是個男人,便沒有人會不這麼想的,但難就難在,能不能看清楚自己,敢不敢這麼做,可不可以這麼做?有能力可以做到而不去做,乃是怯懦,沒有能力,無法做到卻偏偏勉強去做,卻是愚蠢,有信心、有雄心、有能力之人去做了卻無法做到,則是造化。人啊,貴在自知,若沒有自知之明,只能成為笑柄,貽笑千古而已!老哥我,卻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此一生,可做隱士,可做俠客,可做豪傑,但卻不能入富貴!自又不在敢不敢、可不可以這麼做的範疇,乃是沒有造化之人……嘿嘿嘿……」

    葉輕塵笑了笑,有些自嘲地意思,「其實沒有這個造化也未嘗不是好事,起碼……不說這些個了,還有兩種酒,倒是什麼好酒?別買關子了,讓老哥哥再開開眼界!」

    「老哥哥句句金玉良言,小弟自當謹記在心,」凌天略略有所動容,天下人千千萬,能夠有自知之明的能有幾人?而能夠克制自己的野心的,又能有幾人?葉輕塵如此明智自省,的確難得,既然他明顯無意於天下大業,自己又何必再試探、強求?輕輕鬆鬆交個致意朋友不是更好麼?這也未嘗不是一樁美事!當真值得浮一大白!

    想到這裡,凌天便放棄了原有的想法,頓時也覺得自己緊蹦的心境竟瞬間輕鬆了起來。對葉輕塵這種值得自己尊敬的高人隱士用些世俗的心機,凌天心中也是甚為內愧的,現在一旦放下此事,頓時心胸也為之一暢,哈哈笑道:「老哥說地是,是小弟錯了。至於另外兩種酒呢,卻與前幾種酒不同,乃是果酒!」

    「哦?果酒?果子釀製地酒漿?這個卻是不甚希奇,那天下聞名的眾仙醉便是果酒,卻也遠遜小兄弟所奉諸般美酒,不、不,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葉輕塵又是一杯英雄血倒下肚去,忍不住又咂了咂舌,又輕歎一聲「好酒!」

    他意味深長的向著凌天笑了笑,看向凌天的眼中,欣賞意味又多了幾分,「兄弟,你我二人相識以來,唯有你適才那兩聲笑聲,才讓我這個當哥哥的覺得真正的多了一個兄弟!」

    凌天咧了咧嘴,臉色微紅,頗有幾分尷尬道:「老哥哥莫怪,實在是因為兄弟身處在承天風雲漩渦之中,又勢必不能如老哥一般超然物外,想的確是多了些了。」葉輕塵呵呵大笑,道:「無妨!如小兄弟處身的位置,想得多自是應該地,你卻無須自責。今日老哥哥我心情痛快,只論酒,且不說其他;免得傷了興致,還不快把你地果酒拿出,讓老哥哥在這乾著急!」

    凌天豁然大笑,道:「老哥哥莫急,小弟這就為你仔細道來。」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會心而笑,始有兄弟相交之真意!

    「兄弟這兩種果酒卻是一博大,一精專,其一乃是取百果之精,又經過選果、水洗、水漂、破碎、棄核、浸漬、提汁、發酵、調較、過濾、醇化等多道複雜工序,輔以最清醇的山野清泉水,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三年始成,其味濃香甘甜至極,卻是後力絕大,故以少飲為佳,因其源乃百果之精,故取其博大精深之意,名曰百果釀!」凌天含笑解釋。

    「哦,酒若甘甜卻是失卻男兒磊落之義,便是後勁再大,卻也無趣!」葉輕塵竟是全然不感興趣。「還是這酒好,喝下去,讓人渾身熱血沸騰,這才是世間男兒所喝之酒!」說著忍不住又倒了一杯英雄血。

    「不意老哥哥竟是如此喜歡這痛快淋漓地英雄血,如此說來,卻是不能錯過小弟的最後一種美酒了!」凌天笑道。

    葉輕塵面露悵然之色:「你曾言最後兩種酒盡屬果酒,最後一種自也是那甘甜之酒,不飲也罷!」

    凌天忽而詭異的笑道:「老哥哥,你當真不飲,可是要後悔的,哎,可惜了這絕世美酒啊!」

    葉輕塵本就紅潤之極的面容再添一抹殷紅:「都說不愛喝那果子酒,卻又來引誘我,難道那酒還能比英雄血更好!」

    凌天微微一笑:「能不能比的上英雄血卻是無法置評,但老哥哥若執意不用,卻必然走寶!」

    葉輕塵卻是被凌天鉤起了興致:「好,快取出那最後一種美酒,讓我開開眼界!」

    凌天鄭重的取出最後一罈酒,輕輕打碎泥封,一股香醇的酒香迎面而來,但葉輕塵卻是面露失望之色。

    青衣相士略有不悅之意:「小兄弟卻是耍老哥哥了,這只是尋常葡萄美酒,何足道哉!」

    凌天卻似全然未在意葉輕塵的不快,反而又鄭重的取出一隻透明酒杯,將葡萄美酒注滿一杯,遞給葉輕塵:「請兄長滿飲此杯男兒血」

    青衣相士微微一愣,但見色本艷紅的葡萄美酒盛入那透明酒杯之中,酒色竟與鮮血之色一般無二,若滿飲之,何異於滿飲鮮血,當真壯哉!
第二部 凌天公子 第七十三章 酒後殺機

    凌天大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飲葡萄酒若無夜光杯相輔,自是失了磊落之意,如今麼……」

    葉輕塵聞之,豪氣頓生,滿飲此杯。

    「卻是小覷了兄弟的手段,好一杯男兒血,既醇且美,好酒好酒,好一個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卻是我男兒本色!原來飲葡萄酒,尚須佐以夜光杯,兄弟果然是酒道大行家!」

    「兄長且慢誇好,小弟尚要考兄長一考,看兄長自言擅長品酒,未知是真是假,有問兄長,此酒卻有多少年份了」凌天面色壞壞,頗有為難葉輕塵之意。

    葉輕塵並不見怪:「兄弟的酒自是絕佳,遠非尋常葡萄美酒可比,但若說到辨識酒類的年份,愚兄自問卻是不弱於任何人,此酒當有三年火候!」語氣篤定之極!

    凌天面色壞壞,追問道:「當真?兄長可是確定了!」

    葉輕塵一愣,他與凌天相處雖暫,但瞭解其為人卻已經勝過了許多凌天身邊近人,料知其中必定另有玄機,便自倒一杯,再次品嚐,不意,越是品嚐,越是驚訝。

    良久,葉輕塵喃喃道:「此酒卻是怪極,明明只有三年年份,又似有六年,九年年份,新中有陳,陳復有陳,怎會如此?難以理解,當真費解……」抬眼卻見凌天正壞壞的望著自己,「好小子,捉弄老哥哥是吧,還不開把你這秘密道來,討打不成!」

    凌天卻也不再買關子,解釋道:「老哥哥能辨出新中有陳。陳復有陳八字便已足稱道,秘密剛巧也在這八字其中,九年前,我共埋下九桶初釀之葡萄美酒,三年後取出,以秘法一蒸一釀,三桶美酒,釀成一桶,復埋於地下。再三年,又以此法,復得美酒一桶,又埋於地下,再三年後。這最後一桶美酒才告大成,故此酒酒味新中有陳,陳復有陳,似是三年,實是九年三蒸三釀的天品男兒血」

    葉輕塵聞得凌天解釋,恍然大悟,再飲一杯男兒血,更覺痛快淋漓,平生第一次喝到這種罕聞罕見的絕世仙釀,忍不住便多喝了幾杯;他卻不知道。凌天以前世秘方所釀之美酒。又合三蒸三釀,酒中力道比之尋常葡萄酒厲害何止十倍?更何況。葉輕塵之前多種酒混雜而飲,更增酒力,以葉輕塵之酒量、功力也已告不支。

    待到葉輕塵發現有些不妙之時,已經是頭暈腦脹,一個身子半點力氣也沒有了,緩緩伏在桌面,喃喃一句道:「我醉欲眠君且去,尚待明朝新酒來」便一動也不動了。從開始喝酒到現在,葉輕塵竟然連凌天那所謂的最佳下酒之菜尚未來得及吃上一粒!

    凌天搖搖了頭。自己新認的大哥果然是個妙人。連醉倒也這麼有特色,另一方面卻是佩服自己。果然是酒道大行家,你道怎地;

    凌天所取出的前五種,固是絕世佳釀,卻屬前世前人之做,凌天只是依方而制,無甚自豪,而最後一酒「男兒血」卻是凌天以前世一經典小說《笑傲江湖》中的橋段的思路而全新發明,此酒固因年份不能與原書中百年美酒相提並論,但另有奧妙所在,每蒸每釀之際,剛好都是三年陳地美酒,三年復三年,再來又三年,三蒸三釀,所費功夫絕不在原作所說的方法之下,且這份心思,卻屬凌天新創,酒也是在凌天六歲那年埋下,這近十年光陰所得極品美酒得酒道大行家認可,卻可令凌天倍感自豪,也覺欣慰。

    望著醉倒的葉輕塵,凌天拍拍自己額頭,暗罵自己糊塗,自己所拿出之酒,豈是現今尋常水酒可比?尤其是那十倍於尋常葡萄酒的「男兒血」,更何況又是先後多種烈酒共飲,葉輕塵縱是海量,縱然功力精純,到底還是凡人,不醉才是怪事,搖頭一笑,輕輕鬆鬆的便將他身子托了起來。

    一邊的凌晨紅著臉笑道:「便如公子之言,這葉先生果然是個妙人,憨態可鞠,卻是有趣,嘻嘻。」凌天哈哈一笑,假意怪責道:「你這小丫頭,如何敢這般胡言,你且收拾一下這裡,我送葉先生去客房。」

    凌晨低聲答應一聲,眼中略有些失望,還有些害羞,突然臉上大紅,眼神也是躲躲閃閃,似乎不敢面對凌天。凌天見了不由心中大感奇怪,不知為何凌晨竟然似乎這麼害羞?

    原來凌晨這小妮子竟是情竇初開,見葉輕塵在凌天房中醉倒,而凌天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頗為熱切,心中便想歪了,以為凌天今天晚上無處休息,可能要到自己房裡去,心中不覺多了三分欣喜、三分羞澀、三分緊張害怕,還有一分的莫名期待。但聽到凌天的話,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雖然凌天並不知道,但凌晨自己卻也不由得頓時無地自容起來。

    凌天縱然機智,卻到底是兩世處男,如何懂得小女兒地心思,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想不通便不去想,伸嘴過去,在凌晨臉上輕輕一吻,讚道:「好香!竟然比這絕世美酒還要香的多,哈哈……」

    不理凌晨在自己身後跺腳撅嘴的嬌嗔不依,大笑聲中,托著葉輕塵的身體走向客房。一出門,不由一愣,門外院中兩個人靜靜地當面而立,正是薛冷兄弟。兩兄弟均是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凌天心中一動,旋即心中釋然,凌天何等機智,瞬間已是想來,料來是葉輕塵那一嘯惹來地麻煩。看到兩人表情,凌天不由心中一動:葉輕塵那一聲長嘯,直衝夜空,聲勢浩大,不知會驚動多少人,剛才卻是大意了,在承天此刻草木皆兵的微妙情勢之下,竟有如此高手現身承天,定然會引起各家密切注意,尤其是楊家,他們會做何種反應呢?想到這裡,凌天不禁有些頭痛起來:看來,明日凌家將會有風波了。

    「適才發嘯之人,可是此人?」薛冷望著凌天懷中的葉輕塵,眼神之中滿是驚懼戒備。自那一聲長嘯便可聽出,此人功力已達超犯入聖、深不可測之境,自己兄弟便是二人聯手也決計不是其敵手,此刻雖然見葉輕塵已然醉倒,兩人仍是絲毫不敢大意。

    凌天眼中隱隱泛起寒光,心頭殺機驟然間湧動。若是此二人要對葉輕塵不利,那就講不了,也說不起,自己便算拼著開罪玉冰顏,也要將這兩人立斃於掌下!這裡是我凌天的地盤,不管你是誰,到了這裡,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趴著!敢以如此口氣詢問我請來的客人,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錯,正是老夫。」凌天還未來得及回話,一個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懷中的葉輕塵眼睛已經睜開一線,雖仍是醉意朦朧,但那眼中一股銳利的神光仍舊讓薛冷二人不敢逼視。「兩位可是要有什麼見教?」

    葉輕塵在凌天的手碰到自己身體的時候,便已醒了過來,這是作為一名絕頂武人地直覺,雖然已經醉得手軟腳軟,但那深入骨子裡地作為高手的警覺卻是依然存在。此刻見到兩人擋住凌天去路,他深知凌天現在刻意隱瞞自己實力,不便出手,便張口發問。

    心中還有另一層意思,若是凌天被逼無奈而出手,那麼,眼前此二人便是必死無疑!因為凌天決不允許有任何人洩露自己地最大秘密!心地仁厚的葉輕塵也有不忍見這兩人就如此因為自己一聲長嘯而死於凌天手下的意思。葉輕塵剛才已經很敏銳地感覺到了凌天心中殺機的醞釀,便搶在凌天面前開口。

    「不敢,敢問前輩尊姓大名?」薛冷心中泛起極度危險的感覺,似乎對面便是一條正欲擇人而噬的毒蟲猛獸;只一瞬間兩人均已是冷汗透衣。但為了小公主的安全,卻又勢必要摸清此人來路,否則,小公主一旦出了什麼事,那麼兩人就算死一百次也無法贖此罪孽。

    兩人卻沒有發現,實際上這股極度危險的感覺乃是來自於凌天,其實並非來自凌天攙扶著的葉輕塵。

    凌天淡淡道:「這是我地結拜大哥,兩位讓一下,我要送我大哥去客房休息。」他已明白了葉輕塵地意思,凌天心中其實倒也不是真願意現在就對付此二人,這兩個人雖然讓凌天感覺到不舒服,但對於玉冰顏卻當真是忠心耿耿,而且對現在玉冰顏的安全實是有著不可替代地作用,若非迫不得已,凌天也不願意就此將二人除去。

    「是,不過我等二人職責在身,小公主安全為重,雖然明知不該,卻還是冒犯了,尚請凌公子恕罪,請問這位老先生名諱,晚輩玉家薛冷。」薛冷似乎仍然不肯讓步,竟然還把玉家拿出來說事。凌天身子立時一僵,眼中青光閃動,強烈的殺機從心頭湧了起來!
第二部 凌天公子 第七十四章 楊家之謀

    「老夫不過是一江湖相士,兩位未免太過多心了。不過,若是老夫存心與你們小公主為難,只憑你們兩人,能做的了什麼嗎?」葉輕塵雖然醉的手軟腳軟,嘴上卻是一點也不含糊。凌天已經在聚集功力,顯然這二人在自己家中如此放肆,凌天已經是動了真怒,縱然是玉家人又如何?

    「你們在幹什麼?」對面房門吱呀一聲,玉冰顏走了出來,「這葉先生也是我的朋友。」玉冰顏臉含薄怒,有些尷尬起來,薛冷二人雖然是因為著緊自己的安全,但現在自己等人畢竟是身在凌家做客,如此舉動,未免喧賓奪主,太也不妥。

    玉冰顏一句話,薛冷薛飛二人頓時再無疑慮,只要此人對小公主沒有惡意,管他是誰,縱有天大神通,也與自己兄弟無關,自己兄弟何苦惹上這等不可匹敵的強敵。想到剛才對方氣勢催發,自己兄弟二人如墮冰窟的感覺,不由心中一悸。

    凌天抬起了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玉冰顏一眼,邁開腳步,便從薛冷薛飛二人中間穿了過去,直奔客房。既然玉冰顏出來了,那麼,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對這兩個人下手了。聽著背後玉冰顏又氣又急又怒,抱怨兩人的聲音,凌天歎了口氣。葉輕塵聽見他的歎氣聲,無聲的笑了笑,甚是得意。

    凌天自客房中推門出來。月光如水,銀華漫天。院中葡萄架疏影橫斜,隱隱約約間似有一人站在那裡。

    凌天躡手躡腳走進,一看卻是玉冰顏。存心聽聽這丫頭在這裡幹什麼,凌天身子一縮。便隱入暗影處。

    玉冰顏一襲雪白衣裙,弱不勝衣地站在葡萄架下,抬頭仰望九霄明月,久久不語,不言不動。

    凌天正感奇怪,突然聽得細微的嗒嗒的聲音,心頭一震,凝目望去。月光清輝映照之下,玉冰顏臉上竟然是淚痕斑斑!

    這個身份高貴但卻又可憐之極的少女,就在夜深人靜時,一個人孤獨的望著天上月亮,一個人孤獨地、靜靜地、流淚!

    香肩劇烈而又無聲的抖動著。臉上淚痕便靜靜地連成一片,靜靜的滴落……

    良久。一聲細微的歎息,充滿了悲苦、無奈。出自玉冰顏的口中,只聽她輕微幾不可聞的喃喃道:「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仙子,我好羨慕你,因為,你有無盡的時間,可以思念自己心愛的人,雖然很苦,雖然很痛。可這未免不是一種幸福啊。而我。現在就在我喜歡地人身邊,可只能靜靜的看著他。縱然是思念的時間,我也不多了啊……

    我好想,好想,拋棄一切,什麼都不管了,什麼責任都不負了,與他快快樂樂的度過這最後幾年,不!哪怕是幾個月,幾天也好啊;可我不敢,我不敢啊……那樣會害了他的,會害了他地啊。如果可以,我寧願讓他死在我的前面,由我來承受那無盡思念地痛苦,也不要讓他看到我死在他的面前而傷心欲絕……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了,從此後,天哥他就只能存在於冰顏地夢裡啊……我捨不得,我捨不得,我真捨不得呀……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對我這樣殘酷啊??」

    玉冰顏淚如雨下,嗒嗒的聲音越來越密,清風嗚咽著掠過,吹動玉冰顏的衣袂,長髮飄飄而動,在這一刻,玉冰顏纖弱的身軀宛如便要乘風而去……

    「刷!」一聲輕響,似有寒光一閃,凌天凝目望去,只見玉冰顏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冷光幽幽的短劍,輕輕一揮,頭上一縷青絲飄飄而落,「天哥,今生不能長伴君側,惟願此青絲一綹,永埋凌家吧。」玉冰顏黯然而立,聲如蚊蚋。

    明月無言,清輝灑落,似乎在對這可憐的少女,做著輕輕的撫慰…….

    疏影搖動,玉冰顏臉上也是明明暗暗,縱橫的淚水映射著天空的月華,熠熠有光。

    暗影處,凌天靜靜地站立,臉色不住抽搐……雙拳緊握,指甲刺進了肌肉裡,鮮血靜靜流出……

    冰顏,顏兒,我凌天,會治好你地病的!!凌天嘴唇抿起,雙眉高高立起!

    時間靜靜流逝,兩個人,一在明處,一在暗影,俱是渾然忘我……

    寂靜中,只有一聲聲細微地嗒嗒的聲音緩慢不停地響起,不知是玉冰顏的淚水,還是凌天的血水……

    楊家。

    楊空群獨自一人坐在孤燈之下,眉頭緊鎖,神色凝重之中帶著異樣的憂慮,已不知有多久,這種極度的憂慮不曾出現在自己臉上,五年…十年……

    已經兩天了,捉拿刺殺南宮樂的兇手的事一點頭緒也沒有,想必南宮世家派來的人已經在來承天的路上了,再想到南宮鈺這兩天對自己楊家人不冷不熱,間或還冷嘲熱諷兩句,眼神之中顯得敵意甚深,心中不禁更是一歎,看來,南宮世家已經懷疑是自己楊家動的手了。

    若是南宮世家來人到承天之前,自己這邊還沒有半點頭緒,不能給出一個可以解釋的交代,恐怕一場劇烈衝突便在所難免了!自己為了搜捕殺害南宮樂的殺手,動用的力量已經引起了皇室的注意、警惕,而現在皇家對楊家的態度越來越是表現出忌憚甚深的樣子,不由得楊空群不為之憂慮。

    楊空群卻不知道,南宮世家根本不是懷疑他楊家而已,而是已經完全肯定就是楊家人下的毒手!畢竟用生命來證明的言辭是沒有人會懷疑的!

    那一聲突如其來的長嘯,鼓風而至,遠遠傳來,綿綿不絕。顯示出長嘯這人內力渾厚無比,竟是前所未見的高人,楊空群一驚,此人是誰?內力竟如此渾厚?自己家族中有這等的高手嗎?

    驚疑中楊空群忽爾眼前一亮,殺死南宮樂之人便是一超卓的武林高手,而長嘯之人功力超絕,絕不在那兇手之下,而承天城平靜了這麼多年,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武林健者?或者此二人就是同一個人?何況……便不是一人又如何,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只要此人不是世家中人,什麼都好說!

    嘯聲已逝,餘音猶自裊裊,楊空群起身大喝:「來人吶!」

    兩個家丁應聲而入,垂首而立。

    「速速查明,適才長嘯之人所處方位,其人為誰,一旦查明,立即報來。」楊空群道。

    「不用去查了。」隨著話聲,門口一人大步走了進來。

    「楊正?你回來了?西北怎麼樣?」楊空群眼中露出喜色,揮手令兩個家丁退下。

    「西北那邊,情勢很是不妙,我們派去的好幾個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現在西北那邊山高皇帝遠,委實有些不好操縱。」

    這個名叫楊正的中年漢子,便是楊空群的頭號智囊頭目,為人詭計多端,陰險之極。此次楊家與西北凌空那邊的聯繫突然中斷,唯恐是出了什麼大事,便派了楊正這一心腹親自出馬,前去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我們的人全部失蹤了?怎麼回事?查清楚了嗎?」楊空群吃了一驚,險些就要站起身來。西北馬場的凌空乃是楊空群部署了二十年的重要棋子,也是楊家對付凌家的一記最強的殺手鑭!如今竟然出了問題,楊空群豈能不急?

    「西北那邊,說來話長,日後再徐徐圖之卻也不晚。家主,眼下最關鍵的還是京城之內生死一刻啊。」楊正滿身的風塵僕僕,一臉的倦色。但聽他口中所言,顯然對這段時間楊家發生的事情已經是瞭如指掌。

    「適才,我從西院過來,聽那邊幾名武士談論到上午在街上搜查,卻遇到了凌天那小賊,還被他狠狠罵了一頓。不過他們提到了另外一件事,讓我很感興趣。」

    「什麼事?」楊空群也不由得慎重起來。

    「他們提到,凌天那小賊在街道中遇到了一個青衣相士,說不上幾句話,便邀請那人喝酒,喝了足足一下午,又把那青衣相士請回家去了。而凌天這小傢伙雖然表面紈褲不堪,卻又是一個極難對付的角色,當不是能被江湖術士輕易哄騙之人;他既然肯降尊紆貴將那青衣相士請回府中,那麼此人定然有他的過人之處!而適才長嘯之聲來自凌家方向,應該就是那青衣相士所發,凌家近年來勢力雖增,卻似乎還無如此高手!」楊正分析道。

    「不錯,還有呢?」楊空群眼中露出讚賞之色。

    「據我估計,南宮樂反而應該不是此人所殺,一來此人是今日下午才來到承天城,而凌家現在看來也與南宮樂之死毫無關係,再來,此人武功之高,只怕還遠在當日那殺手之上,本來如此高手,我們平日裡也無謂招惹,但事急從權,我們大可以利用南宮樂之死和青衣相士這一聲長嘯做做文章,將凌家硬生生拉扯進來。讓他們抽身不得,也正好把南宮世家的視線轉移一下。」楊正嘿嘿奸笑兩聲。

    「不錯!」楊空群讚賞的目光越來越盛,「那你說我們究竟該如何做,才能將凌家拉扯進來?而且讓凌家進入之後不能與我們楊家作對?」
第七十五章 各有圖謀

    「凌家進入這個亂局,不和我們放對卻是不可能的,我們目前能做的,是盡量的在亂局開始的時候,將各方視線都往凌家身上引,然後再利用凌家與南宮家,製造出一場名副其實的亂局!彼時,亂勢已成,楊家或可獨善其身,甚至亂中謀利也說不定!」楊正陰笑著。

    「不錯,」這是今天楊空群第三次從嘴裡吐出不錯這兩個字,而且是對同一個人說的,對楊家之人而言,已經是一個莫大的殊榮。

    「如今亂局已成,我們楊家在這場亂局之中暫時處於下風已經是不爭之實,而我們的勁敵凌家卻是全無損失,這點很不利,只有把水徹底攪混了,讓凌家也損失點什麼,才能繼續保持兩家的平衡,就算得罪了一個極強的高手也是值得了。而凌楊兩家平衡了,皇室就不敢輕舉妄動!確實是好主意!」

    楊正陰笑兩聲:「具體怎樣做,還是要家主您拿主意,不過,屬下建議不如反其道而行,借用一下皇室的力量為我們開個路,畢竟在這個亂局中,凌家多了一個高手,擔心的並不止我們!。」

    楊空群一怔,接著嘴角浮現出一絲陰冷的笑意,目光閃爍不已。宛若毒蛇之信,吞吐不定。

    清晨。

    承天皇帝龍翔緩步走出寢宮,望著明朗地天空,感覺許久以來早已消失的好心情突然又回到了心中,似乎花草都在為自己而歡笑。

    只因御醫來報,龍翔最為寵愛的貴妃凌然再次有喜了!這個消息讓龍翔心情大悅,凌然自幼體弱,嫁給他之後也只是在生了一位皓月公主之後,便再也沒有了消息,此事不僅皇帝龍翔。便是凌然心中也是大為遺憾,只恨自己不爭氣,不能為龍翔生下一位皇子。而母憑子貴。生生地被皇后楊雪壓住。

    沒想到卻在皓月公主已經十七歲的時候,凌然竟然再次有孕;兩人在得到這消息的時候,都是幾疑身在夢中!為了與愛妃共同歡喜得子之樂。龍翔昨夜便特意在貴妃寢宮留宿,看著依舊平坦的愛妃小腹。龍翔想到裡面正孕育著自己的骨肉,便忍不住從心底裡笑了出來。

    「稟皇上,楊老公爺求見。」

    「宣他進來。」龍翔正是心情愉快,不加思索的道。同時心裡也是奇怪,天色不過剛亮而已,這位老丈人這麼早來找自己幹什麼?

    「皇上,殺害南宮公子的疑凶已經找到了!」楊空群一進來就是這樣一句動人心魄的話。「請皇上為老臣做主,捉拿疑凶,還我楊家一個清白。還南宮世家一個公道啊。」

    「哦?這麼快就有了消息?怎麼不多找些日子。讓朕摸清楚你們老楊家地底細!」龍翔心中大罵起來,你個老匹夫。背地裡私藏了那麼強橫地力量,到現在仍然沒有一句解釋;竟然連捉拿殺害你孫女婿的疑凶這種事情,還要我來替你去辦!最可氣的是,竟然一次就抬出了楊家和南宮世家兩座大山來壓自己!

    「是,疑凶乃是一名青衣相士,昨天喬裝打扮再度進了承天,我楊府武士發現疑凶之後,正要將其擒拿,但凌家地凌天公子似是為其蠱惑,橫加阻撓,將青衣相士帶到了凌府之中,牽扯到凌老公爺和皇上地面子,微臣不敢擅專,特地來請皇上為老臣拿個主意。」

    楊空群面色沉痛,七情上臉,「那凌天公子年輕氣盛,卻受了那疑凶花言巧語的蠱惑,捉拿此疑凶,卻也正好也可以還給凌公子一個清白,否則若是南宮世家知道殺害南宮公子的疑凶就藏在凌家,還被凌家公子待為上賓,恐怕會引起不必要地麻煩。」

    「什麼?凌天?!這消息可可*嗎?」

    「自是千真萬確,此事關乎凌家聲譽,微臣豈敢馬虎,尚請皇上早下決斷,那疑凶武功極高,萬一見機逃之夭夭,又或者是凌公子被他蠱惑,縱放他出城離去,那勢必會成為我承天之大麻煩,前次在長街之上,於一柱香的時間就鍛殺了百多名侍衛,如此血腥之殺手只有百年前地大魔頭,血洗蒼穹任平生可以比擬,若被其逃脫,後果堪虞。」楊空群臉上滿是一副關心凌天到極點的表情!

    龍翔心中一驚,他倒不是震驚於楊空群將那疑凶比喻為大魔頭任平生,反而是凌天這個寶貝內侄,這孩子也實在是太會惹事了吧,最近這幾年來,幾乎每天都有人在自己耳邊說凌天又惹什麼事了,又把誰誰的公子打了,尤其是楊家那幾位,每一個均被凌天反覆的打了不下十來次!

    凡是楊家的事情,查到最後必有凌天插上一腳,在裡面搗亂,更可氣,還總打自己的招牌,「打你敢不服,小心我姑父收拾你!」這個王牌一出,什麼人敢出聲!這些年來,龍翔感覺到若是有那麼連續三天聽不到凌天惹事的消息,就能讓自己輕鬆不少,雖然自己的威名被充分利用,也讓自己暗爽不已,凌家的小鬼頭,認為自己被他爹、他爺爺都要強啊!

    不過這次也太過分了,以前你摻和楊家地事情,跟楊家搗搗亂,我也就睜隻眼閉只眼就過去了,甚至暗中還幫你一下;可是這次一個殺人疑凶,你招待個什麼勁?不知道這人殺地乃是當世八大世家之一的南宮世家家主南宮天龍地兒子嗎?這不簡直是自己往馬蜂窩上撞嗎?

    皺著眉頭踱了兩圈,龍翔看向楊空群,有些牢騷滿腹的道:「楊老大人,這只不過是一個南宮家的公子被殺而已,難道還非得要朕興師動眾出動御林軍不成?楊府高手如雲,人人深不可測,捉拿一名小小的疑凶應該不在話下吧?」

    這句話名義上是在發牢騷,實際上就是在質問楊空群,尤其是那句楊府高手如雲,人人深不可測就更等於是問楊空群,你府裡的那些兵力也該給我解釋一下吧?

    龍翔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只要楊空群一解釋,龍翔就會立即提出將楊空群那一隊精銳兵馬收歸國有,至不濟也打算要向他要來一半!否則,有這麼一支隊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實在不能令人放心的下!

    再說了,凌然自從有孕後身體虛弱,凌天又是凌然唯一的侄兒,就在今天早晨自己還信誓旦旦的答應照顧好凌天,才哄得凌然安心地睡了過去。難道自己轉個身就要食言?

    楊空群當然聽出了龍翔話中暗藏的機鋒,眨著眼睛,似乎全沒明白龍翔的用意。道:「皇上所言極是,不過此事牽扯到凌府,不由得老臣不慎重行事,萬一老臣帶人搜查疑凶,觸犯了凌老公爺,那……老臣實在是擔當不起呀。」

    嘿嘿,我是你老丈人不假,可那邊也是你老泰山嶽父大人,你這個當皇帝的不吱聲,我們兩個能怎麼辦?難道還能當真打起來?楊空群這些話雖然沒明說,但口氣中隱隱卻是露除了這個意思。

    對龍翔關於楊家實力的話,楊空群自動給過濾掉了。

    這個老狐狸!

    龍翔心中憤怒,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既然如此,朕下一道口諭,楊大人可自行去凌府捉拿那名疑凶就是。不過,無論如何,不准驚擾到凌府其他人。」說完不禁嘴角一勾。似乎有些笑意。對自己的處置很是滿意。自己的口諭?恐怕還未傳到凌戰耳朵裡,凌天就已經擋了下來了吧?正好讓你們凌楊兩家再好好地放對一次。嗯,凌家的實力已經夠強了,不能再添加什麼高手了。就讓楊空群把這人處理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凌家固然少了一個絕頂高手,而楊家肯定也是大受損失;兩家實力越削越弱,到最後還不是任由我來處置?

    楊空群躊躇半晌,終於道:「老臣多謝皇上。」他本想說但只是口諭恐怕不怎麼管用,但想到這件小事若是非要皇上下聖旨,確實也不合適,皇上也絕不會答應。再說口諭這東西又沒有什麼證據,凌家固然可以不認賬,但自己也大可以借題發揮,無論如何,將凌家扯進這趟渾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是不要再苛求更多的好。

    只要自己在凌家將聲勢鬧的大一些,最好是將那青衣相士抓住直接殺死,那時南宮天龍親自來了自己也有了個合理說法,而凌家當然不能輕易嚥下這口氣,正好讓他們兩家鬥一鬥,自己也好休養生息一番,落得個清靜。

    關於龍翔給的是聖旨還是口諭,楊空群反而沒有放在心上,今日此來,也不過只是知會他一句罷了;免得自己調動人馬之時這位皇帝女婿心中不安,萬一在自己背後扎一刀子,那可就糟糕透頂!

    至於到了凌家,究竟該如何做,那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
第二部 凌天公子 第七十六章 大兵臨門

    不過臨出宮門時,楊空群無意中的一句問話,卻讓他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楊空群今日一到御書房。便察覺到龍翔今日心情不錯,好像是頗為高興的樣子,臨出宮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在御書房侍讀的小太監迎面而來,便拉住了他,有意無意的問了一句:「皇上今天心情不錯呀。」

    那小太監陪著笑,恭謹的道:「回楊老大人,皇上今日心情大好,昨日宮中來報,凌貴妃身懷有孕。正準備大赦天下為貴妃娘娘祈福呢。」

    便是這一句話,讓楊空群急匆匆向外走出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老臉上甚是難看。

    楊家與凌家,同為八大世家之一。在承天國內鼎足而立。凌家的女兒乃是皇帝貴妃,而楊家的女兒,卻是當今皇后;凌然自進宮一來。肚子卻是不爭氣,只生下了一位公主。..而皇后楊雪,卻誕下了兩位皇子。其中一人,更被立為太子。

    這也令楊空群在與凌家的頻繁爭鬥之中,不知不覺得便採取了高姿態。意思便是,未來地天下就是我外甥的,我和你爭個什麼勁?再加上還有凌空這一個得意後手,所以凌家這幾年來實力雖然突飛猛漲,楊空群還是沒有放在心裡,甚至心中還多少有些縱容的意思。未嘗沒有。「要不了多久,你凌家地勢力就會歸到我楊家地掌控中」的打算。

    再來。由於凌家的勢力越大,皇家對凌家地忌憚也就相對越深,當然,對楊家也就會越來越是倚重,有未來太子的關係在那裡擺著,自然關係要再進一層,無形之中水漲船高,楊家也就屹立不倒了。

    楊空群想地更為長遠的一步是,一旦皇上身體不濟,太子即將即位之時,有凌家的存在,龍翔定然會放心不下,定然會在太子即位之前剷除凌家,以保江山社稷穩定。而要剷除凌家,便必須借助他楊家!

    所以無論兩家怎麼鬥,到的最後,最終勝利者都將是楊家無疑!這便是楊空群的如意算盤,而在此之前,事情也確實在依照他所希望的那樣去發展,但是,就在一天之間,這種情勢卻是全然被打破!

    先是與西北馬場斷了聯繫,與凌空突然接不上頭了,而楊空群這些年來為了隱秘起見,與凌空都是單面聯繫,家族中知道此事的,連楊空群在內,也不過三四人而已。要想重新挑選一個無論忠誠智慧武功計謀等各方面都過得去的角色將這條線再連接起來,又豈是容易的事情?楊空群正為此心煩不已。

    今日,本來楊空群自覺計策巧妙,可以把凌家徹底拖入漩渦中心,進一步消減一下凌家地勢力,彌補一下西北地損失,哪想到卻意外的聽到了貴妃有喜地消息!這個消息讓楊空群心情為之大壞!

    龍翔一直寵愛凌然甚過楊雪,這些年來,由於楊雪自覺是太子之母,一宮之後,行事愈見跋扈,令龍翔尤為不喜。而太子兄弟二人,在宮中別無競爭者,也只好豆萁相煎,爭鬥不休,太子要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而二皇子卻也要謀取成皇之機,連番的勾心鬥角之下,多次鬧到龍翔駕前,龍翔作為一國之君,也被自己的兩個兒子鬧得焦頭爛額。由此也對太子兄弟二人漸漸的失望透頂。

    而如今凌然突然意外有孕,足以波動龍翔心中那最為敏感的一根弦,如果凌然順利誕下一位皇子,以龍翔對楊雪與太子的失望以及對凌然的寵愛來說,恐怕這後宮便要有一番極大的變動了!

    本來自己楊家尚可阻止,但,經過了先前一鬧,楊家的隱藏的巨大勢力突然的展現,更加引起了龍翔的猜忌之心。如要再摻合到宮廷之鬥之中,恐怕非但不會有什麼好效果,反而會更加速龍翔的變動決心!

    而無論任何的變動,都是皇后楊雪與楊空群所不能容忍的!

    壞消息接連而來,楊空群陰沉著臉,急匆匆回府而去。看來此事要早作打算!否則,一旦木已成舟,那便一切悔之晚矣!

    此去凌家捉拿青衣相士,楊空群決定要親自出馬了。凌戰脾氣暴烈,凌嘯脾氣鯁直,凌天囂張跋扈,自己若是派其他人去,恐怕此三人。任何一人都不會買賬,只能是打草驚蛇,而此事乃是對付凌家地關鍵,決計不能有失!

    不管以後如何,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凌天邁出房門,迎著晨風,愜意的呼吸了一大口,只覺渾身輕鬆。

    院內葡萄架下,一個身穿雪白衣袍的窈窕身影靜靜站立,正是玉冰顏。

    「天哥。你起來了。」玉冰顏走上前來,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那邊,凌晨已經端著一盆洗臉水走了過來。

    凌天今日心情大好。摸摸懷中那小小的紙包。似乎還能感覺到裡面那一綹青絲的柔軟,不由心頭憐愛之心大起。

    見玉冰顏神色忸怩,存心為她開解一下。便打趣的笑道:「哈哈,顏兒你這話倒是問的蹊蹺。哥哥我可是衣著整齊走出來的,並沒有光著屁股出來,當然是起來了啊,哈哈……」

    「你……討厭!」玉冰顏讓他一句話說得滿臉通紅,狠狠跺了跺腳,大聲道:「昨夜之事,小妹甚為抱歉。」

    她心中羞怒之下,這句道歉的話說得竟然是氣勢洶洶,活像是興師問罪說反話一般。話一出口。便知不對。哪有人這樣道歉地?這樣簡直比理直氣壯還要理直氣壯了,擺明了興師問罪的意思?忍不住臉上又是一陣暈紅。

    凌天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道:「呃,顏兒,你這哪是道歉啊,大清早地來這興師問罪地吧?怎麼活像是要吃人一般?」

    一人大笑道:「這絕不是道歉,根本就是問罪!哦,不,問罪也沒有這麼凶的。分明是要吃人!」兩人轉頭望去,入眼的卻是一襲洗地發白的青袍,正是葉輕塵。

    玉冰顏又氣又急,嗔道:「兩個大男人,打趣一個弱質女子,虧你們一個個還笑得這麼開

    葉輕塵大笑,頜下鼠鬚翹了起來:「小女娃這話說得有些不對了,以老夫來看,我若是再不出來,我這可憐地小兄弟,恐怕就要活活被你給吃掉了,剛才那架勢,怕人吶。」

    凌天連連點頭,道:「是呀是呀,多虧了老哥哥及時出現,救了小弟一條性命啊。老哥哥救命之恩、再造之恩、大恩大德……,小弟永銘肺腑,沒齒難忘啊!」

    玉冰顏又氣又急,瞪著眼睛看著二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凌天與葉輕塵相視大笑,擠眉弄眼。

    門口轟隆隆聲音傳起,似乎來了大隊騎兵,否則聲響如何能傳入內宅大院。接著叱喝聲起,接連不斷。一名家丁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公子,大事不好了!楊家家主楊老太爺親率大隊人馬,殺上門來,說道是奉了皇上之命,請公子交出殺害南宮公子的兇手!」

    凌天眼睛一瞇,這老傢伙消息竟這麼靈通?不過他怎麼敢如此確定疑凶就是凌家的人!本事不小哇!「兇手?什麼兇手?他還說什麼?」

    那家丁眼睛閃閃躲躲的瞄向葉輕塵,囁嚅道:「他說……疑凶是一名看起來像是算卦看相的江湖騙子,請公子速速交出,否則大軍就要殺進來強行抓人了。」

    此言一出,凌天與葉輕塵同時一怔,接著兩人對望一眼,突然同時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凌天邊笑邊想,還楊空群多麼高明,竟能判斷出殺手是凌家派出的,如今看來,卻是不甘心自己一家受損,想要將凌家也拖進渾水亂局之中,而葉輕塵昨天晚上那一聲長嘯,顯露出了絕強的功力,若在平時,楊空群定然不敢招惹這等高手,但現在微妙的局勢,卻令葉輕塵身上蒙上了極大地嫌疑!也給了楊空群大舉而來地所謂「借口」!

    「哈哈哈……老哥哥你可真厲害,原來你竟然有這本事,居然昨天將南宮樂從閻羅王那裡拖了回來,生生又殺了一次!哈哈……可笑死我了!」凌天笑的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看著葉輕塵大笑之後慍怒地表情,凌天不由得在心裡對楊空群說了一句當心哪老楊,這位相士大爺是誰都惹得起的嗎?!

    雖然到現在為止凌天仍不能判斷出葉輕塵的具體身份,但從葉輕塵對前塵舊事瞭如指掌來看,定然是一個絕大勢力中的高層人物,而葉輕塵又明顯不屬於八大世家,而且顯然並沒有把八大世家中的任何一家看在眼裡,連超然的玉家也不例外,那麼葉輕塵究竟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身份,背後又有什麼樣的勢力,答案雖然模糊,卻也是高深難測一級的模糊!

    而青衣相士葉輕塵每次在談到「無上天」的時候,眼中總會露出一絲奇怪的異樣神色,似緬懷,似乳慕;凌天心中早已懷疑。結合他超凡入聖的武功,淵博出眾的學識,有雄心卻不入世;布衣竹杖,遊戲人生;不畏權貴,不懼勢力;凌天基本可以斷定,葉輕塵百分之八九十便是武林的最高領袖「無上天」一脈的門人!

    毫無疑問,楊空群這次,乃是正正的一頭撞進了馬蜂窩裡!而且是毒性最猛烈的馬蜂窩裡!
第七十七章 你是兇手

    本來以葉輕塵這等武林中絕頂高手,楊空群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且不說他身後是否還有強大的勢力支持,單是本人那強橫的武功,便足以讓楊空群退避三舍。

    但楊空群現在卻是別無辦法,南宮世家人馬即將到來,且明顯對自己楊家疑慮甚深,一旦在南宮世家到來之前,自己還不能拿出一個解釋,勢必會兩家交惡;而凌家勢必不會袖手旁觀,定然會推波助瀾,皇室也會落井下石!屆時楊家三面受敵,那便大事去矣!

    而葉輕塵的突然出現,卻有了一個將凌家拖入渾水的機會,在這等時刻,便是明知是飲鴆止渴,楊空群也是別無選擇了。不管如何,先將面前這一關度過去再說!

    凌老爺子震怒的聲音響起:「反了那個老賊!楊空群這老匹夫好大的膽子,竟敢縱兵包圍我凌府!待老夫去和他理論!若是敢作妖,老子就揍這個老小子」一開口就連換了三個稱呼,果然不愧是凌天他爺爺!

    凌天與葉輕塵玉冰顏等人剛剛邁出小院,就見凌老夫人帶著幾個丫鬟匆匆正向自己這邊趕了過來。楊空群大舉帶兵來捉拿兇手,凌老夫人又是早知道南宮樂確實便是凌天派人所殺,自是做賊心虛,沉穩如凌老夫人也不例外,是以第一件事就是匆匆向凌天這邊來問個究竟。雙方一照面,凌老夫人眼睛就注意到了葉輕塵身上,一襲青衣布袍,手持竹杖布招。果然是一名走江湖看相算命的。不過這位看相的也實在是太鎮定了點。明知道府門外數千精兵等著捉拿人呢,竟然仍是不急不慌。臉色不變,步履從容,談笑自如!

    此人不俗!凌老夫人第一眼就下了如是判斷!此人絕非一般的江湖術士,極有可能是風塵俠隱。世外高人之流!自己孫子能親自請回來地人,能不是高人嗎?

    凌老夫人並不理會凌天,卻直接對葉輕塵打個稽首,點頭微笑道:「先生有禮了。」

    葉輕塵呵呵一笑。正要說話,突然張口結舌。一臉尷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要知自己青衣相士地身份何等超然?便是面對凌老夫人,自己那也是高她一頭的超級存在,如今卻莫名其妙地跟她的孫子拜了把子!這……該如何稱呼?

    想到這裡,不由回過頭來,狠狠瞪了凌天一眼。凌天還不明所以,不由一怔;隨即瞬間就想到了他顧忌的是什麼,不由哈哈大笑,湊了過去低聲道:「各論各的就好。以老哥哥一大把歲數。想必這頭也是磕不下去地吧,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

    葉輕塵滿心鬱悶。差點便要想暴打這小子一頓,但凌老夫人正在向他行禮,卻不能置之不理,只好含含糊糊的回道:「呃,…老夫人,葉某這廂還禮。」

    凌老夫人含笑應了,見自己孫子一臉的詭笑,不由罵道:「小兔崽子,貴客臨門,也不跟奶奶通報一聲。」

    凌天止住笑,道:「奶奶,這位是……」說著看向葉輕塵。葉輕塵瞪著眼睛,狠狠看著他,眼中的意思很明顯,你小子要是說出結拜兄弟地話,看老夫怎麼收拾你!

    「呃,這位乃是青衣相士葉輕塵,葉先生,乃是孫兒的老哥哥…那個….忘年之交!」

    凌天語氣這一頓,以及他與葉輕塵之間地眉眼往來,卻頓時讓凌老夫人會錯了意。起因便在,凌老夫人一直以為凌天自幼便有一位神秘的「高人」師傅,那人實是有通天徹地之能,若不是凌天那位神秘的師傅,恐怕凌府現在早已經是凌空的天下!對凌府闔府上下來說,實是有大恩!但卻又總是見不到人。凌老夫人一直耿耿於懷。

    此刻見二人神色詭異,凌老夫人理所當然的便向著那方面想了過去。頓時態度愈見恭敬,含笑道:「原來竟是葉先生,葉先生請放心,只要葉先生人在凌府,凌府便定要護的葉先生周全!葉先生對我凌府有大恩,若是在我凌府尚且出了意外,我們凌家尚還有何面目存在於世上?」

    大恩?這是從哪論的?!把個葉輕塵糊塗了起來。我什麼時候對你們凌府有大恩了?轉頭看向凌天,凌天正在偷偷的笑,卻向自己打個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否認,這是怎麼說的?

    「呵呵……老夫人卻是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葉輕塵一頭霧水地道。可惡!回頭定要找這小子問個明白!

    「對先生或是舉手之勞,對我凌家卻是天高地厚之恩,重生再造之德,更有調教頑劣幼孫之事,老身再次謝過了。」凌老夫人莊重肅穆地道。見葉輕塵並沒有否認,對他便又加意敬重了幾分。

    門口吵鬧聲越來越大,凌戰老爺子的嗓門越來越響,似乎眼見就要當真動手了。葉輕塵尷尬地笑了笑,道:「還是先將門口之事處理了吧。」當先行去。

    一行人來到凌府大門,均是嚇了一跳。只見兩個白髮老翁鬥雞似的對面而立,門內凌府家丁護院們均是刀劍出鞘,人人臉泛冷厲的殺氣。這些人全是凌嘯從軍中千挑萬選而出,豈是易與之輩?

    門外,楊家的精銳天刀神兵也全身披掛,殺氣凜凜,來的竟足足有上千人之多!楊空群身後,站著兩名面無表情的素衣老者,偶一睜眼,眼中便是神光爆射,顯然有極高深的內力修為!凌老爺子身後,同樣站著兩名黑衣人,氣勢端凝,一派高手風範。

    凌天看的納悶不解,悄聲問道:「奶奶,爺爺背後那兩名黑衣人是什麼人?以前怎麼沒見過?」

    凌老夫人輕拍他的頭,道:「這兩人是你爺爺的貼身護衛,前幾年你父親連年征戰沙場,你爺爺便將他二人派到了你父親身邊;如今沒有了戰事,他二人自然又回來了。楊家這次來的陣容卻是不容小覷啊。這對騎兵明顯是精銳中的精銳,難道,楊空群真的要干冒天下之大不韙,與我凌府刀兵相見不成?」

    凌天仔細看了一眼,呵呵笑道:「老傢伙這次前來還是虛張聲勢而已,若他的目標是我們凌府,恐怕早就殺進來了。只看他還在和我爺爺扯皮,便知道他的目標只是葉先生一人而已。」話聲之中全無擔心之意。

    「要想從我凌家把人抓走,他楊空群還沒這本事!」凌老夫人冷哼一聲,「看老身一記龍頭枴杖把這個老羊羔的羊頭打破!」

    「老夫人且慢!」葉輕塵緩步走上前來,臉上滿是一副輕鬆的笑容,「既然楊空群是對著葉某而來,那便有葉某上前打發他便是。」

    也不等凌老夫人回話,葉輕塵已經一步邁了出去。

    凌老夫人一怔,便要跟著上前,凌天一把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道:「奶奶安心看戲,看楊空群這次怎麼收場!」

    凌老夫人面色一凝,以極低的聲音道:「此次出手之人不是葉輕塵嗎?只看那老匹夫的德行,似是有甚真憑實據一般,葉先生與我凌家有大德,縱然身手高明,但雙拳難敵四手,須得小心才是!」

    凌天面露詭異笑意:「奶奶請寬心,出手的確實不是葉先生,孫兒可保證楊老頭這次來搗亂,必然會灰頭土臉,剎羽而歸,決計佔不到先生半點便宜!呵呵,說不定,我凌家還能借勢而起,成為承天城之中連皇上也不敢輕易招惹的所在。」

    凌老夫人滿面詫異,一臉疑問。凌天卻是含笑不語。

    那邊,葉輕塵已經開了口:「聽說楊家主要捉拿老夫?卻不知老夫身犯何罪,法犯那條?」

    他一開口,眾人都靜了下來,紛紛看著這位名副其實身處風口浪尖的人物,均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輕輕易易地站了出來!

    楊空群瞇起眼睛看著他,嘿嘿一笑:「先生武功自是高明,以一敵百,瞬間斬殺百十名護衛,從容殺死南宮世家三公子南宮樂,事發之後,竟不思逃走,竟然還大大方方的露面,這份膽氣,倒是實在令楊某佩服得很!」

    面對著葉輕塵,楊空群表面上雖似神態自如,鎮定如恆,實則內心也是緊張不已,昨夜的一聲長嘯,楊家一眾高手無不為之膽寒!如此神功內力,環顧當今之世能有幾人?至少楊家便無此等高手!

    得知今日要來捉拿此人,人人均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然既是如此高手,不付出慘重的代價,如何能夠拿下?更何況,還極有可能是自己這邊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之後,人家依舊有本事揚長而去!

    密謀半宿,終於決定有兩名武功最高者陪同在楊空群身邊,以保證楊空群不至於在第一時間內落入敵手,成為人質;剩餘的一眾高手也盡數傾巢而出,皆喬裝打扮,混入天刀神兵隊列之中,一旦混戰起,或許可收攻其不備,奇兵之效!

    青衣相士葉輕塵神色平靜,鎮定如恆,只是眼中偶爾一現的神光透出幾絲輕蔑之色。「楊老家主,葉某不過是一個走江湖混口飯吃的術士,不意甫入京城,竟然便被楊家主認定成為殺人兇手,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須知有理走便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又道捉姦捉雙,捉賊捉贓,有些事情,卻不是某個人黃口白牙說什麼便成事實的!你說葉某是殺人兇手,可以!卻不知物證為何,人證為誰!」
第七十八章 千鈞一髮

    葉輕塵雖然心中惱怒,但他素來宅心仁厚,還是給了楊空群一條可供轉圜之路,只要楊空群不逼人太甚,今日之事,葉輕塵倒也沒打算暴露自己身份,當真撕破大家的臉皮。

    但葉輕塵卻沒有想到,無論是從承天內部來說,還是從楊家的外來壓力來說,楊空群都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在楊空群眼中,你縱然厲害,畢竟只得一人,合我楊家舉家之力,總可制服,便你實力確實大的沒邊了,我們制服不了你,卻也可以作實你就是殺人兇手的嫌疑,可以給南宮家一個交代----兇手實在太強悍了,可不是我們不盡力!所以,楊空群已無法不動手!

    凌家行事無跡可循、滴水不漏,根本抓不到半點把柄,楊家現在卻是內憂外患,無暇顧及凌家,若是當真放任不管,任由如此高手加入凌家,有此等高手坐鎮凌家,等到楊家與南宮家之事塵埃落定之後,恐怕凌家實力將會超過楊家了,屆時才真是大大的不妙!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葉輕塵這一個契機,正好一舉兩得,楊空群無論如何也是不肯放過的!只有如此,才能將凌家也拖進這個大泥沼中來!至少不能讓凌家順利的接收這個絕頂高手!

    就算葉輕塵武功再高,也始終不過是一個江湖人士,最多付出一定的代價,傾全力將他拿下,將南宮世家的視線轉移掉,楊家才能夠得到一絲喘息之機。相比較南宮家的威脅來說。楊空群認為,捉拿眼前地這個算命的相士,這一定代價,楊家還是能夠付得起的,也可以說非付不可!

    當然,這一切卻是基於楊空群並不清楚青衣相士真正的身份。否則一切將會改寫!

    楊空群萬萬沒有想到,他這次要對付葉輕塵。()所惹上的麻煩足足要比南宮世家恐怖十倍!至少十倍!若是楊空群現在知道此事,恐怕會鬱悶的當場一頭撞死!

    「哈哈哈……算命地相士?」楊空群嗤之以鼻!傻子才信!如此身手超卓,內力超群的當世絕頂武林人物,怎麼可能是一個尋常相士?

    葉輕塵眉頭一皺,一股凜然之氣直逼而出,「難道楊家主以為,有何不妥?難道相士見不得人嗎?」對楊空群地耐心越來越是少了。本就是宿醉剛醒,葉輕塵的心情本就不好!大清早的,又遇上這事。清清白白的被人冤枉,這在葉輕塵縱橫天下幾十年來,尚屬首次!縱是泥人,卻也有土性!何況身份高如青衣相士!

    「既然你是個相士。那你不妨為老夫看看相如何?」楊空群神色陰沉;此人現在凌家庇護之下,一旦動手。凌家勢必不能袖手旁觀,更兼此人武功奇高,須得拆分開凌家與此人的聯繫,最好辦法自然就是將此人的相士身份拆穿,若凌家感覺受了此人欺騙,自然便會置身事外!縱然凌家仍想介入,自己卻可利用龍翔的口喻說事,那樣,對自己的計劃將是大大有利!甚至。還可驅使凌家做陣頭之人。自己坐山觀虎鬥!

    葉輕塵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卻也無妨。凌老家主,請於此置一文案,另請備,文房四寶。」

    此言大出楊空群眾人以及凌戰凌老爺子的預料之外,這說著說著,竟變成測字算命了?

    凌老夫人卻是警醒,令僕人迅速準備一切,只盞茶功夫,便已齊備。

    葉輕塵做於桌案一邊,相請楊空群道:「楊老家主,請賜一字!」

    楊空群也未想到,這絕頂高手竟然真要與自己測字,但自己之前已經開口,無從回頭,只得示意身邊地兩大護法,注意此人動靜,稍有異動,即可動手。

    楊空群也不怠慢,小心翼翼走了過來,鋪好的宣紙上隨手寫了一個「每」字。

    葉輕塵忽而一笑:「楊老家主請把手與我一觀,以定此字!」將手探出,舉場皆驚。畢竟楊空群只是一個政客,低微的武功修為在青衣相士這等武學大行家眼中,便如不會武功一樣,若當真將手送上,何異於將自己的性命送上,一時間草木皆兵之意大起!

    這時卻是顯示出了楊空群地過人之處,只見他面色自弱,將右手遞給青衣相士!「想先生如此高人,定不會做那挾持的下作之事,老夫何懼之有?」

    葉輕塵呵呵一笑,看向楊空群伸出地手,在如此嚴肅的情況下竟也忍不住好笑起來,微笑對楊空群抱拳道:「這裡給主人家道喜了,恭喜。恭喜楊老家主有喜了。」眾人嘩然!汗,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你跟一國的公爺、一個大老爺們說他有了,這比什麼罵人的話都寒磣人,是個男人就得急!

    楊家一眾人見家主被辱,齊齊就要發作!

    不意,楊老公爺、楊空群竟出奇的沒有發火,他慢慢收回右手到:「先生玩笑了,楊某雖是老邁,到底還是七尺男兒,怎麼會有喜呢!」他竟是首次對青衣相士用了平等的語氣!

    青衣相士又是一笑:「觀人手相,皆是男左女右,難道家主不知,而這一每字分開則是一個人字和一個母字,將為人母,如何不是有喜了!所以本人斷言,楊老家主近期必然另納新夫人,而且老爺子更是老而彌堅,新夫人已然有了,自該道喜!」

    凌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道:「記得上月,老楊頭似乎真的收了第13房姨太太……」

    一旁的凌天不大不小的聲音也告響起:「這老不修,這麼大地年紀了,作妖啊,就不怕馬上風,還被他拿下了,果然能幹啊!佩服佩服!」

    楊家眾人盡皆怒視凌天,凌老夫人一拍孫子:「你這小鬼胡說什麼,大人家地事你也敢胡說,人家能幹是人家的本事,你怎管得!」這是訓斥孫子嗎!?

    而楊空群卻是面現驚容,若說有人得知自己新納小妾,這不足為奇,但此人竟然得知了自己地新夫人有了身孕之事,卻是令楊空群大大的驚異,因為這有了身孕之事自己也只是前天才知,合楊府上下也無人得知此事,難道此人當真有如此相法!

    楊空群首次露出幾許敬意:「之前卻是楊某冒犯先生了,尚請先生再算一次,如何!」

    青衣相士又微微一笑:「這有何難,請楊老再賜一字!」

    楊空群心念電轉,提筆在手,又寫下一字,卻又是一個「每」字。

    凌天又嘀咕上了:「難道這老頭還有一個姨太太?這也太能作妖了吧!」

    青衣相士卻是不動生色,復言道:「楊老家主請再把手與我一觀,以定此字!」

    楊空群這次卻是學乖了,送上左手,青衣相士面色一端:「剛才楊老家主寫每,那字雖然方正,卻是家主心性激動,非本意而為,又以右手定字,可解釋為人母,當主測字之人有抱子之樂,但家主如今所寫的每字,卻是直指本心,有意而為,卻為一個悔字!其字龍飛於天,氣勢非凡,復得手相之故,當主有成龍之機!然《易經》中的極卦九九,亢龍有悔,其血玄黃,卻為陽剛之極至,過猶不及……」

    葉輕塵的斷言正正刺中了楊空群的最大心事,面色一變,抽身大喝道:「一派胡言!必是真兇無疑,來人,與我拿下!死活不論!」

    凌老夫人輕斥道:「且慢!當凌府之前,什麼人敢放肆!」瘦小的身軀顫巍巍的站了出來,自有凜然之威。

    本已作勢將撲了進來的楊家天刀神兵見凌老夫人突然擋在面前,不由得一時面面相覷,嘎然止步!

    凌天卻是暗暗搖頭!楊家的天刀神兵無論是騎術、戰術都已達至出神入化之境,戰力高的驚人,幾已不在自己訓練的秘密兵士之下!在戰場上相遇絕對是一股極大之勁敵,但在京城之中,卻是縛手縛腳,若是換做凌天指揮凌府別院的兵馬,才不會理會面前當著的是什麼人!膽敢退後一步者,死的卻是自己!而楊家的天刀神兵明顯缺乏了這方面的針對性訓練!單憑這一點,凌天心中便存了輕視之意。

    「老夫人且慢,諒他楊空群也不敢將老夫怎麼樣!」葉輕塵洒然一笑,踏前一步。

    「不敢將你怎麼樣?老夫奉皇上口諭,前來捉拿兇手,你武功過人,更兼搬弄是非,妖言惑眾,老夫為什麼不敢將你拿下?哈哈哈……」楊空群神色越來越是暴戾,郎郎笑聲中卻難掩那一似忌憚畏懼,右手緩緩揚起,猛然落下:「殺!」

    早已嚴陣以待的天刀神兵一聲大喝,「鏘!」近千人拔刀竟然只發出一個整整齊齊的聲音,雪亮的刀鋒同時前指,便如碧藍的大海中突然泛起了潔白的浪花,滾滾而前!

    葉輕塵雙眼灼灼,看著楊空群,眼神中滿是憐憫之意,雙手負在身後,口中悠悠喝道:「天高無上,萬里江山!」
第二部 凌天公子 第七十九章 虎頭蛇尾

    葉輕塵的聲音便如暮鼓晨鐘一般,遠遠的散發出去,直衝雲霄!他一個人的聲音,竟然將剛才千人齊聲吶喊的聲音給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人人耳膜嗡嗡作響,一時間,整個天地之間唯一的聲音似乎便只剩下了葉輕塵的一聲大喝!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產生了一股錯覺!眼前本來貌不驚人的葉輕塵突然之間竟似變得莊嚴肅穆,威儀凜凜!便如高山峻岳,巍然不可侵犯!

    「天高無上,萬里江山!」平常人都是有些發愣,不明白這個算命的在這關鍵時刻說出這莫名奇妙的八個字,究竟有什麼意思?

    八個字聽在楊空群耳朵裡,頓時楊空群心頭如被一道驚天閃電劈過!一時間如遭雷擊!頭暈目眩,原本挺拔的身體頓時搖搖欲墜!

    「住手!!快快住手!!」急切慌亂的命令聲音語無倫次的響了起來。眾人回頭望去,發出這道命令的竟然是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楊空群楊老家主!只見他此刻目光焦急,滿頭大汗,似乎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不可抗拒的恐怖之事!

    幾個沖的過快的手中刀尖幾乎已經碰到了毫無閃躲意思的青衣相士衣衫,突然聽得楊空群命令傳來,不及收勢之下,單刀向地下狠狠砍落,單刀與青石地面碰撞,濺出一溜火星,才勉強將去勢收住。

    凌老夫人張著嘴,看著葉輕塵的背影,一副震驚過度的樣子!「天高無上,萬里江山」這八個字給她的震撼,絲毫不亞於楊空群!

    「呃,原來,尊駕乃是……今日之事,確是空群冒犯了尊駕。以尊駕為人,那是決計不可能做出…….呃,呵呵。……」楊空群語無倫次的乾笑兩聲,「今日楊某冒犯尊駕,萬祈尊駕大人大量,雅量枉涵,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改日,空群一定親自登門謝罪!」

    葉輕塵冷著臉,道:「登門謝罪,就不必了!只是楊家主這無端便冤枉好人的行徑,還是收斂一些的好。若是運氣不好犯到別人手中。只怕就沒有葉某這般好說話了!」

    「是!是!」楊空群滿頭大汗涔涔而下,「尊駕教訓的是!空群此次行事確實太過於孟浪了些,空群告退了」說著,竟躬身深施一禮。

    眾人都是大惑不解。這位楊家地家主是怎麼了?如此大張旗鼓而來,卻在聽見別人說出莫名其妙的八個字之後,就要偃旗息鼓而去!

    楊空群退出幾步,一揮手,道:「撤了吧,回府!」遠遠的又向葉輕塵躬身一禮,這才去了。

    霎時間。凌府門前空空蕩蕩,再也不見半個楊家人影!

    凌家眾人、玉家眾人轉頭望向葉輕塵地眼光之中,表情各異……

    楊空群一路打馬回府,一言不發。面如鍋底!隱隱自眼神之中還出一絲驚慌之色。

    終於回到楊家!楊空群甩鐙下馬,一路急匆匆的便走進了後院。對身前身後眾人訝異不解的的目光視而不見。

    楊雷、楊正等人隨同而入,見楊空群正悶悶的坐在太師椅上,眉頭緊鎖,表情極之不善,竟似比當日聞得南宮樂死訊之時的表情尤為難看,隱隱有即將發飆的情勢,不由得均是縮了縮脖子,本欲衝口而出的疑問也咕嘟一聲嚥了回去。

    「楊雷,你可速派人進宮。通知皇后娘娘。那凌貴妃身懷有孕了,問她有何打算?問過之後。即刻回報!」楊空群好不容易平息了下心情,張口吩咐道。

    「啊?凌貴妃有孕?」在場的楊家人頓時均是大吃一驚!誰都知道,此事會對楊家帶來多大的衝擊!

    楊雷不敢怠慢,轉身出廳,急匆匆而去。

    楊正安靜地站在楊空群身後,一言不發,只是伸手輕輕為楊空群揉捏著肩膀,他知道,楊空群此刻,最需要的乃是放鬆!

    不管剛才在凌家為何而退,楊正相信,楊空群定然是因為遇到了什麼他、甚至整個楊家都無從抗拒的嚴重事情,或是什麼絕世人物,否則,一向泰山篤定的楊空群絕對不會因此而失態!而,這個關鍵,幾乎可以肯定就在那個青衣相士身上,以及那八個莫名其妙的字上!

    楊空群閉上眼睛,老臉上滿是一片疲憊之色,面對著這個自己完全可以信任的心腹,輕輕道:「楊正,你是老夫的心腹,為何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退?」

    楊正安靜的回答道:「家主要退,自然有家主的道理,屬下只是遵循家主的命令就好,不需要問這麼多地。」

    楊空群眼中閃出讚賞之色,口中歎息道:「這次,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那個相士,乃是無上天的人!唉!」

    楊正面上顯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喃喃道:「無上天?那是什麼所在!」

    楊空群搖了搖頭,神色一片懊喪,道:「只能說無上天是這個世界上真正至高無上的存在!唉,不說他了,明天給我準備一份厚禮,我須得親自去一趟凌府登門致歉。」

    在這一刻,楊空群多年來波瀾不興地臉上,竟然首次顯出了驚懼之色!可見葉輕塵的真正身份對楊空群地震撼有多麼的強烈。

    見楊空群沒有就這個話題談下去的意思,楊正卻是機靈,察言觀色之下,便不再提。只是問道:「家主,那我們該如何對付凌妃懷孕一事?」

    楊空群站起身來,踱了兩步,臉上顯出陰狠之色:「這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我都不會允許他到這個世界上來!必須及早剷除!」

    楊正陰沉沉的點了點頭!

    另一邊--

    大內皇后寢宮。

    皇后楊雪一腳將面前茶几踢得翻了起來。原本俏麗的臉上一片猙獰:「不!我不允許!誰也不能來奪走我捍衛了十八年的地位!!無論是誰!」她呼呼的喘著粗氣,眼中神色一片獰惡!

    四週一片狼藉,卻沒有一個宮女在她身邊,顯然楊雪早已將她們遠遠支開了。楊雪又發洩了一會,本來美輪美奐的皇后寢宮已變成了慘不忍睹的垃圾場!眼中地神色也越來越是堅定,越來越是怨毒!來人!速召蘇太醫即刻進宮!」

    皇后楊雪,終於下了決

    同一時間,凌府別院漆黑地上空,一道道黑色閃電一般的鷂鷹地身影穿梭般來往不停!各處的消息便自鷂鷹身上帶了回來。

    凌六、凌七、凌八、凌九四人望著攤開在自己眼前的消息,人人臉上皆是一片沉重之色,突然,四個人同時從各自的房間推門走出!人人均是行色匆匆的樣子。驀然見到其他三位兄弟跟自己一樣走了出來,三個人均是一怔,接著便同時反應了過來,不由相視一笑,緊張的氣氛頓時一陣放鬆。

    凌七看著其他三人,率先提出了一個問題:「由誰去通知公子?」

    三人一起沉默!

    人人都想去,人人都以為自己手中的情報必須親自跟公子匯報不可。沉默片刻之後,四人不約而同的同時開口放聲道:「我去!」

    四人眼睛紛紛看著其他三人,眼睛裡均爆出了火光!

    「你們幾個誰也不用去了!你們把需要稟告的重要消息告訴我,由我去!」一個冰寒徹骨的聲音響起!一個黑衣人便如夜空中突然閃現的幽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四人面前。

    「劍哥!」四人紛紛行禮,臉上一片敬重之色!

    在他們心裡,這個世界上,除了公子凌天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之外,凌劍,便是另一個讓他們又敬又怕的人!

    待到聽完四人匯報,凌劍冷冷的看了四人一眼,道:「你們四個,好好在這看著候著,等我回來給你們特訓,我看你們這些天太過於舒服了,小肚子都快要起來了。」也不等四人回話,凌劍身子一晃,已經在數丈之外,再一晃已經完全失去了蹤影。

    特訓!四個人頓時呆住!面面相覷,這當真是閒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各自看著對方全身上下一絲贅肉也沒有的絕對標準、削瘦身材,這幾天熬夜熬的通紅的眼睛,人人欲哭無淚!良久,才如夢初醒的慘呼一聲:老天啊……

    千方百計、好不容易擺脫了千恩萬謝的凌老夫人以及熱情洋溢的凌老太爺,葉輕塵逃一般躥進了凌天的小院。的確,老夫人、老爺子的熱情,實在是太……激烈些了!其實這也難怪,凌老夫人是把歷年以來凌天的功勞全部一股腦兒的按在了葉輕塵的頭上!簡直將葉輕塵捧到了天上去!這就不容葉輕塵不汗顏無地了。

    至於說凌老爺子為什麼這麼熱情,你沒見人家葉先生幾句話就搞跑了自己的老對頭楊老頭,這是什麼水準,肯定得熱情招待!再說,以葉輕塵超然的身份,的確也值得凌家如此招待!凌老爺子夫婦身份八大世家之一的主事人,當然有資格接觸到一些巔峰的消息,而無上天,正是這個世界巔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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