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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二百章 亂戰之始

  

  商秀珣一路策馬,疾電般飛馳。

  她美眸四顧,意想在這傾盆大雨之中找出柳宗道的身影,她很急切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剛才她在路上看見了柳宗道的黑花斑馬倒斃在路中間,而馬尸身體尚有微溫,人卻不見。是讓敵人俘去?還是自行離開?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的愛馬之人策騎得令一匹千里之馬倒斃于路?是讓敵所追?還是前來求援?

  他知道自己有危險?前來救援,還因為受到攻擊,而急來求援的呢?

  他的人呢?

  他人哪里去了?

  商秀珣沿著已經讓大雨沖刷得亂七八糟的足印,又順著自己的來路的折返,四下尋找。在發現柳宗道那黑花斑馬的尸體之後,商秀珣忽然覺得自己憑著一股氣血之勇前去救援的行為未免太過沖動了。

  那一個可惡的家伙是如此的相信自己,他相信自己會是一個合格的好場主。他甘願為自己誘敵,引開敵人,可是自己卻愛惜族人屬下,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現在柳宗道也知道驅馬前來,很有可能,他不是來求援或者救援,而是想警示自己,前面同樣有危險在等著自己。

  柳宗道打死了自己的愛馬拼命趕來,也許只是想告訴自己,自己是飛馬牧場之主,不是一個可以意氣用事的小孩子。

  想到這里,商秀珣的心中更是大急。

  到底要怎麼做才是對的呢?母親大人,請告訴女兒,我到底要如何做?商秀珣再一次仰首向天,喃喃而問。可是天空只有滂沱大雨,飛灑而下,迷茫無盡。

  “來吧,更好玩的在後面呢!”徐子陵此時也在看天,同樣在喃喃自語,他手中的斬馬刀卻隨意而揮,重斬于空,將一個飛身搶攻的黑衣蒙面人連人帶劍一劈兩半。在他的周圍,已經堆疊著尸體累累,鮮血流得一大片都是,半個山峽也一片赤紅,觸目而驚心,根本不是天上的雨水可以沖刷去,相反,雨水越大,澆淋的鮮血就越是妖豔如花。

  徐子陵向對面山峽的那個小小雨傘下的玉人微微一笑,雖然那麼遠,又隔著重重的雨幕,她根本看不見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可是他知道,無論他如何做,她一定明白的。因為在戰場之上,她是不輸于任何男子的智慧之女,天生的女戰神。

  更因為,這些都是她和他一起策劃出來的東西,對于如何發展如何進行,她和自己一樣,熟悉如手中之掌紋。雖然兩人不能言語相傳,不能相聚一起,不能走近相見,可是,她自然會明白和配合自己,她知道如何做。

  “來吧,游戲時間到了。”

  徐子陵騎著未名高高跳起,那巨大無匹的斬馬刀重斬,將幾個意圖用長槍拒馬的蒙面士兵斬成數截,井中月閃電般向後揮動,迫退追來的幾個高手的截擊。人馬如龍,硬生生地在鐵壁的合圍之中裂開一道血浪,再乘風破浪而去。

  山峽的這邊,一個健碩的丑婦手里提著巨大的銅錘,澆淋著雨水,一直不動,忽然一看徐子陵自那邊的峽谷之頂消失,半探下身子,沙啞著聲音稟報道:“小姐,那個人走了。下面該如何行為呢?”

  “追。”小傘下的白衣女子出奇地連一點繡花鞋也沒有打濕,在這大雨滂沱的天氣,她的身子卻一絲水氣也沒有,那小傘雖小,卻偏偏能為她遮擋著所有的風雨。也許,以她那柔細的香肩,那纖弱的身體,所需要的也不過只是一傘的小小庇護罷了。

  只要能有一傘之護,她自然就能置身雨中而度身雨外。

  雖然僅是一紙小傘,可是也能讓她遍體清爽無視風雨。

  在數十里之外的一個小山坡,也黑麻麻地站滿了人,他們在雨中等候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命令。

  “追!”一個三十多歲皮膚赤銅色的麻臉漢子沖著他們大吼道:“追!無論你們用上什麼辦法,就是追到天腳底下,你們也要把他們給找出來,追上他們,每人賞銀十兩,搶得首級者,賞金十兩!”

  另一個面容蒼老的長須老者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少爺,四大寇的人也到了。你看……”

  “四大寇的人交給沈軍師!”麻臉漢子大吼道:“反正那邊是她在主持大局的,我管不著,我只要盡快抓住飛馬牧場之主就好了!媽的,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提前告密讓他們溜走的,非扒了那個王八蛋的皮不可!你們全給我追!那幾個人全是飛馬牧場的大小頭目,還有就是商秀珣的愛婢,抓住他們不怕商秀珣不乖乖就范!”

  “少爺。”那個長須老者又勸了一句:“他們逃離的方向是牧場的反方向,他們遲早跑不掉的。可是沈軍師之前說過,我們要留下一部分人,與她合擊四大寇的,現在我們全部走了…老爺知道了,可能……”

  “我怎麼可能讓她立得全功?”麻臉漢子哼道:“天下日後將是我李天凡的,如果現在不是需要她來帶兵打仗,我如何能容她處處壓我一道搶我的風頭!沒有我們的人,她也能打四大寇,那個女人狡猾著呢!這樣正好,她拖住四大寇,我們就去追人,立功。哈哈哈!如果抓到商秀珣,那麼飛馬牧場盡歸于我瓦崗軍,有了如此之多的戰馬,天下一定會讓我們一戰而下的,哇哈哈哈,我真恨不得可以快一點看到那個一想就會令人快樂得發瘋的日子……”

  商秀珣急得團團轉,前面的足印痕跡已經讓雨水沖掉,座下的胭脂紅馬也再也嗅不到柳宗道的氣味,這大雨完全把他的一切痕跡沖擦掉了。

  可是她現在就馬上需要看見他,她想知道駱方馥大姐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是否安全,他們是否已經撤退,柳宗道策馬而來又是為了什麼,她想知道。

  可是,柳宗道卻完全消失了似的。

  每跑出一程,徐子陵就停下來,格殺掉一些窮追上來的士兵,又與那些蒙面高手交戰一陣,再引著大隊人馬向另一個方面而去。一路上尸體仆地,殘骸處處,鮮血橫流,積蓄成溪。

  那些蒙面的黑衣人一路緊追不放,他們相信,他們絕對可以把面前很囂張的這一個小子砍倒于馬下。因為他就算再強大,也只是一個人,而自己這邊,足足有一千多人,還足足有近百個好手。就是磨,也足可以將他磨死!

  數十個高手緊緊相隨,他們一交手就讓徐子陵一舉突襲發難干掉了近十個,知道大意不得。

  他們人數雖多,一下子卻絕對奈何不了這一個默契配合人馬如一騎術精深到不可思議的年輕小子,他不但強大,而且極度擅長利用座下的良駒配合攻擊,不時進退自如地襲殺著包圍著自己的對手。雖然現在看上去他已經帶著濃濃的疲憊,可是在他沒有翻身落馬之前,他還是極危險的。

  特別是他手中的那把巨大的怪刃,沒有人讓那把怪刃砍中而不一分為二的。

  在那把怪刃之下,所有人的死法都只有一種,那就是尸體讓重斬後一分兩半,不論是高手,還是普通的士兵,挨上後的結果都只有一個,死。

  沒有傷員,只有殘骸。

  柳宗道此刻正讓數十個紅布纏頭衣物雜亂無章的大漢圍攻,他武功遠勝他們之中任何一人,但奈何氣力已經在之前已經狂奔得衰竭而極限,又手無寸鐵,故此在數十普通的賊寇的圍攻之下顯得狼狽不堪。

  在這里竟然又遇上了另一批對自己牧場虎視眈眈的賊人,難道,飛馬牧場真的到了這種風雨飄搖的境地?

  難道,亂世之中,真的就沒有偏安一隅的可能?

  難道,飛馬牧場也要像自己一樣,將被這些貪婪的虎狼之徒所撕吞?

  “不!”柳宗道想到這里,那獨眼忽然也微微發赤,他狂嘯一聲,拼起全身最後的內勁,重掌連閃,連斃三人,大吼道:“賊子們,來啊,只要你柳二爺還在,還要命,你們就什麼也別想!”

  數十個紅布纏頭的賊匪回答他的卻是,揚起手中的刀劍槍矛,再度惡狠狠地撲上來。對于生死,這一些凶狠之極賊匪同樣不放在心上,他們早就看慣了死亡,他們早就知道會有那麼的一天,如果不是殺人,那麼就是被殺。

  沒有人願意白白死去,沒有人不願意用別人的性命來代替自己的死亡。

  所以,他們一湧而上,刀劍齊出,意想將面前這一個獨眼大漢砍成肉泥。如果不是他氣力衰竭,如果不是他的身體早已經強駑之末,再多幾十個人也奈何不了他,所以,絕對不能讓他緩過氣來。

  柳宗道的確已經達到強駑之末的境地了,他覺得眼前發黑,牙根酥軟,心肺幾乎在炸開去了似的。先前瘋狂的奔跑還沒有平複過來,現在再讓數十人輪流搶攻,氣力完全消耗貽盡。他不是不想走,可是腳步早已疲軟踉蹌,無力再走。

  他身上多次劍傷刀創處的血也早已經流干,傷口讓雨水沖得發白,他現在,已經到了極限中的極限了。

  此刻,也到了生命最後的時刻了。

  柳宗道用搶來的大刀一刀將面前一個瘋狂殺來的賊人砍倒,舉刀環頸,拼盡最後的氣力吼道:“想要老子的人頭嗎?讓老子送給你們好了!別以為你們這些賊子能殺得了老子,老子要死,也只會死在自己的手里!”

  他的暴烈之吼嚇得那些亡命之徒也面無人色,他們再沒有誰敢撲上來,用是將柳宗道緊緊圍住,鼻間噴著白色的霧氣,眼神驚惶無定,有如一群喪家之犬。

  柳宗道獨目緊閉,抹刀于頸。

  後面,忽然有了一道驚虹般的劍氣,比天上的閃電還快,向他飛刺而去。
第二百零一章 亂戰之中

  

  “不能死!”一聲鳳凰般的清鳴響起,同時有一道驚電般的劍光點在柳宗道的肩膀之上。

  柳宗道手臂一麻,手中的大刀只要喉喉間由余勢劃出一道不大的口子,當他轉過身,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場主商秀珣如天女飛降,銀劍如瀑,灑向眾賊,不由大喜過望。他本來有如死灰的心中頓時覺得又有一股氣血之勁湧起,大刀換過另一手,此吼一聲,揮刀也搶入敵群之中,連砍兩人。

  商秀珣輕功卓絕,劍法更是凌厲無儔,刹那間,幾十個還疑為夢中天女下凡的豬頭讓她一一刺倒,大多數人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長流出色與魂授的口水,直到商秀珣劍光霍霍,殺剩幾人,才知道驚恐地四散逃走。

  “場主,你怎麼會來……”柳宗道還來不及說話,馬上就讓更著急的商秀珣打斷了。

  “你沒事吧?”商秀珣大急地問:“馥兒她們呢?駱方他們呢?他們在哪?你怎麼會來?你說話啊?”

  “我們遇襲了。”柳宗道覺得自己需要多十張嘴才能回應商秀珣連珠箭一般的問題。他極力保持著清楚的口齒,不讓自己先亂掉,道:“可是我們沒事,因為不知是誰留書在營地告訴我們有敵來襲,然後需要在那里逃走,場主,這事雖然不可信,可是我們卻真的是因為得到那個人的指點才逃脫出來的……”

  “這個我信了。”商秀珣急急地問:“後來呢?說下去啊?後面你怎麼跟大家失散了?”

  “我沒有跟大家失散啊?”柳宗道有些奇怪,不過馬上反應過來了,道:“啊,那是大家讓我來通知場主你的,我們已經脫險了,大家都沒事,駱方那小子帶著大家抄小路去秘道了,現在怕已經在秘道里,正在返回牧場……我來是想告訴場主你,那邊有很多的人在埋伏,正等您去救我們呢!幸好……走吧,場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

  “原來是這樣。”商秀珣一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輕擦了一把額上的雨水,把手中的馬鞭遞給了柳宗道,搖搖頭道:“可是我不還不能走,衛公子為了掩護我,自願留下來誘敵,我要回去找他!你回去,記得嚴守牧場,無論聽到什麼消息也不能出戰,也不能妥協!明白嗎?”

  “要回去的只有場主!”柳宗道現在就是傻子也明白商秀珣言外之意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命令!”商秀珣板著一張小臉冷哼道:“柳宗道,我命令你馬上回牧場!內務的事有商大管家,我很放心,外務這些就要靠你們幾位執事了!你記得,必須死守牧場,無論任何人也不得隨便出擊!無論聽到任何消息或者收到什麼威脅,絕對不能屈服!”

  “我的馬就在樹林外。”商秀珣此時又輕擦了一把小臉上的雨水,倔強地轉身而行。柳宗道撲過去張開雙臂攔在她的面前,大吼,可是商秀珣置之不聞,伸手撥了他的手臂,帶點喃喃自語地道:“他自願留下來替我誘開敵人,我絕對不能拋棄他而回牧場的……”

  “屬下明白,可是現在已經太遲了!”柳宗道大吼道:“場主你現在回去再幫不了他的,衛公子他可能……”

  “他一定會沒事的。”商秀珣倔強地搖頭道:“他有未名,他一定會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他絕對不願意你回去的!”柳宗道苦苦哀求道:“既然他沒事,他一定會回牧場,他一定會回牧場等您的,如果你現在回去,說不定就可以看見他……場主,那里的敵人正等著你,你好不容易才跑出來,如果現在回去,正合敵人的心意……”

  “他不會再回去牧場了。”商秀珣搖搖頭,美眸里忽然有兩行清流極速滾下來,迅速加入雨水之中,消失不見,她低啞著聲音,咬著牙根道:“他絕對不會將敵人誘向我們的牧場……無論如何,我只想再去看一眼,那怕看不見他的影蹤,可是我不去看一下,我的心就不好受。我決定,你不用多說!你馬上給我走,我一定會小心的,如果看不見他,我,我會回去的!”

  商秀珣不等柳宗道再出聲攔阻,身形如燕沖天而起,小足在枝頭連點,整個人如雨燕穿空,在大雨之中連閃了幾下,淡淡地消失不見。

  柳宗道氣苦地將手中的大刀重砸在地上,獨目中卻湧出了熱淚,他眼中熱淚滾滾而下,他喉中大吼,如雷咆哮,手中緊緊地捏著馬鞭,向商秀珣指點馬匹所在的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待柳宗道去遠,在原來那個樹林的一顆林樹頂上,忽然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此人臉上戴著極其恐怖的銀色魔面,魔眼如熾,正靜靜地看著。待柳宗道去遠,他那恐怖的魔口忽然微微歎息一聲,整個人卻輕飄飄地飛身而起,似乎沒有一絲重量般,隨風而起,向商秀珣那邊緩緩追去。

  另一邊,那個持著小傘的白衣女子一路緩行。

  她的小纖足穿著紅粉的繡花鞋,自那草尖上輕柔地踏過,輕盈如風,幾乎沒有讓那些尖尖的小草彎下纖幼的腰肢。她身邊盡是淋得落湯雞一般的人,可是她身上卻一絲水氣也無,干乾淨淨,就連那雙小小的繡花鞋,也沒有沾上一絲的水痕。

  “小姐。”那個丑陋的健婦俯下身子,稟報道:“那個人跑掉了,可是西南方和南方卻發現了四大寇的那些賊兵,前方正與他們開戰。”

  “你們的少爺呢?”白衣女子卻忽然問起別的事來。

  “他……”一個老頭子抹了一把頭臉上的雨水,稟報道:“少爺帶著大家去追牧場的人去了。”

  “命令前方接敵的人結盾陣,後方給予弓箭支援。”白衣女子聽了,也不理會那個老頭子,卻沖著丑陋健婦下令道:“戰斧手,精英隊出發,三輪弓箭過後,由中間突進,擊潰敵寇,這些是兵器也參差不齊只拿著鏽刀木棒的強盜流寇,不要跟我說突破不了。一柱香之後,驅逐殘敵,戰事結束,如果遲緩一刻,杖責十,如果遲緩十刻,讓下面的頭領全部提頭來見!”

  “得令!”那個丑陋的健婦一聽,急急扔下手中的銅錘,飛身向遠處的傳令兵向去,三個持不同旗色的強健傳令兵,一聽到健婦的傳訊,拼命搖頭手中的三色旗,另一邊又有幾位光著大膀子的鼓手,憤怒地痛擊著擺在面前鼓皮,轟響起前進的鼓號。

  “你們的少爺貪功冒進。”白衣女子此時才回過頭對那個老頭子道:“想必現在不是跟鐵勒人打得熱鬧就是跟四大寇另一部在開戰,希望我派出的飛羽鄭蹤一部還來得及救援他們!你現在馬上帶領你們所謂派來支援我部的那一百幾十個人手出發,帶上你們全部的馬匹,沿著你們的來路,一路接應你們的少爺。真希望他可以聰明點,知道早些在敵人的埋伏圈跑出來。”

  在李天凡率眾與不知為何突然出現的鐵勒人瘋狂開戰的地方,又有一股頭紮紅巾的雜軍湧現,他們大多人還手持木棍竹矛,不過人數奇多,黑壓壓地自樹林里冒出來,一下子就把鐵勒人和瓦崗軍兩方正在交纏開戰的人都淹沒了。

  這些人就像瘋狂的惡犬豺狼一般,竟然不顧前面有人在瘋狂地厮殺,一下子眼睛赤紅地沖過去。

  就像野牛群瘋狂地過境,上萬之眾的強盜亂賊將瓦崗軍和鐵勒胡人加起來也只有的兩千零人一下子淹沒了。他們強行在他們之中沖開了無數的口子,強行將他們分割成一小團一小簇,沖在前面的強盜亂賊赤紅著眼睛,見人就殺,不管是鐵勒胡人還是瓦崗軍。

  他們的戰力奇低,前面的人一下子就讓反擊的瓦崗軍和鐵勒胡人殺得血流成河,可是他們後面的人卻仿佛瘋了似的,前仆後繼,用人海強行淹沒過去,一路用尸體堆填過去,鐵勒人和瓦崗軍放棄敵對,聯手也殺之不盡。

  等第一波那近萬人還沒有沖殺過去,還沒有殺盡,還在拼殺,後面的樹林又湧現了一大批無可計算的同樣盜賊,直讓鐵勒人和瓦崗軍叫苦不已。

  這些人一看前面的血腥慘狀,更勾起了心中瘋狂的欲望,狂嚎著沖了上來,如一群無可救藥的瘋子。

  也像一群有人正在用無形的鞭子抽打著他們,驅逐著他們向前,因為驚嚇過度從而變得瘋狂的瘋子。

  “我想到那個銅錢的數目了……”商秀珣看著那個山峽遍地都是尸首,看著漫山遍野都是血腥,連魂魄也飛了出去,這怎麼會變成這樣啊?他明明是幫自己誘敵的,他明明的未名可以輕易逃遁的,可是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有多少人在這里打斗過?這里發生了什麼事?

  商秀珣想不明白,她只知道,那個天天沖著自己狡猾地笑的家伙不見了。

  她找不到他,她漫山遍野地四處尋找,她發現了最少有三種衣裝和打扮的敵人,可是卻沒有發現那個可惡家伙的一絲痕跡。這里在自己離開之後,變成了一個屠場,至少有三幫人在這里大戰,死戰。可是,這些東西不是她現在所要關心的,她想知道的,僅僅是那個看起來整天嘻皮笑臉沒個正經,卻能在重要的時刻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的立場幫自己設想的那個家伙的蹤跡。

  他不能死,他不能因為自己而死去。

  他還是一個外人,自己沒有對他一天的好臉色,整天都在挫他的銳氣,整天都想整他,氣他,可是他卻願意為自己而死,一個才剛認識幾天的人。

  想起之前他臉上那可惡的笑容,是那樣的平靜,是那樣的輕松,是那樣的隨意,仿佛那樣做是他最自然不過的事。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樣好?為什麼?他為什麼願意為了哄自己而想盡方法甚至拋棄了男子的尊嚴讓自己戲弄他?或者氣他?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那樣?他為什麼願意留下給自己誘敵?

  他甚至沒有聽過自己一句心底的說話,他為什麼還笑得出?

  “你出來!”商秀珣站在山峽之頂,沖著谷底大聲號哭道:“我想到那個答案了,你馬上就給我出來!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出來……”

  “你出來啊!出來啊……”

  “你出來,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會扔下你不管了,你出來,你出來……”

  號哭之聲在山峽間嗚咽不絕,回音嫋嫋。

  天上的大雨漸小,漸漸變得疏離。天空甚至迫不及待地放晴,盡管還有絲絲小雨,可是云層漸散,烏云漸白。那久違的陽光,竟然自云層里鑽了出來,向地面投射出千萬道光芒,照得大地一片光亮,照天空的水珠迷離幻彩,清亮晶瑩極致……

  一道彩虹向天邊探下,自大雨過後的淨空,投向遠處的山頭,如真似幻,美妙若夢。

  可是這一切,商秀珣卻無心欣賞,她還在拼命尋找著那個人的蹤影,那怕是看到一點點白色的衣服,那怕是看到一點點跟那個他的衣服顏色有一丁點相同的,她也會撲過去看看。

  她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大聲呼喊,一會兒苦苦懇求,聲音如鳳凰清鳴,響徹天地。

  樹林里有一個銀色魔面人,靜靜地看著她,他的手在滴著鮮血,地面上,在他的腳,還散滾著幾個人死不瞑目的人頭。

  那些人想不明白,怎麼自己在瞄准了那個女子之後,自己的手怎麼就沒有聽使喚扳動那駑箭的扳機呢?

  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因為他們沒有了腦袋。

  銀色魔面人看著遠處四處呼喊四尋覓的美人,聽著她那斷腸裂心般的呼喊,忽然摘下了面具,換下了身上染有鮮血的衣物,擦拭乾淨手中血汙,上下檢查一遍,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再放心地向那個哭得死去活來的淚美人輕輕的走去……
第二百零二章 亂戰之後

  

  “你算出那個答案了?”徐子陵拍拍商秀珣不住抽動的香肩,輕問道:“到底是多少呢?”

  商秀珣聞言一震,猛地抬起淚痕滿面的小臉,死死地瞪著徐子陵,直瞪得他心里發毛,她臉上淚痕縱橫交錯,她的眼光讓人心碎,她的銀牙緊咬下唇,似乎根本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直到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徐子陵並沒有消失,還在。

  那美眸之中,忽然又無聲地滾下兩行清淚來。

  商秀珣手捧著自己的小臉,轉過身去,無聲地飲泣著,那眼淚滴滴自玉手之中滴下,打濕了腳下大片的地面。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徐子陵帶點手足無措,因為商秀珣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為她看見了自己,如果不是一拳揍過來,就是擁著自己放聲大哭。

  可是,她沒有。

  她只別過身去,一個人孤影自憐地暗自神傷。

  她在哭什麼?她應該在高興才對,可是她卻在哭!她哭也就罷了,可是她又在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她不是願意看見自己麼?現在出來了,她怎麼好像有點不對啊?她是生氣了?還是在想什麼呢?

  徐子陵從沒有看到商秀珣這種反應的女孩子,他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他本想對她好一點,或者態度親熱一些,可是現在好像又不太合適,她似乎太冷靜了點,沒在大哭,也沒有大鬧。徐子陵掏出一方錦帕,猶豫了半天也沒有遞過去。

  長叔謀現在與李天凡一齊同聲詛罵,因為那些盜賊太多了,殺之不盡。

  在彼長此消之下,鐵勒胡人和瓦崗軍的人數在迅速減少,他們殺傷了數千的盜賊,可是也有近半的人倒下在腳下這血泊之中,那些盜賊此時已有很多的人已經沖過了對面,卻沒有殺回來合擊,一個個無論是帶傷和還是無損的,只要還能爬動的,也向遠處瘋狂地逃竄。

  看得長叔謀莫名其妙。

  這些漢人到底在搗什麼鬼?

  李天凡卻連頭也大了,因為他看見了後面的樹林里忽然又有一群人沖了出來,這群人一點也不像剛才那些盜賊,而是穿著統一的服裝,他們一臂上綁著綠巾,一臂上綁著紅帶,普天之下,只有一個軍隊的人是那樣打扮的,那就是江淮軍的紅帶執法團!

  原來是江淮軍在後面追趕著這些盜賊,難怪他們跑得如此惶恐如此亡命。

  李天凡覺得,現在不但是那些盜賊逃走的時刻,還到了自己逃走的時候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頭戴高冠的人。

  天下戴高冠的人多得是,可是能讓他如此害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江淮軍的大總管,袖里乾坤杜伏威!

  江淮軍的執法團個個武功高強,他們裝備精良,士氣如虹,撲進後面的盜賊之中,簡直有如春陽融雪般溶解著那些盜賊的後部。那些頭紮紅巾的盜賊們一見,個個更是瘋狂,也不管前面的是什麼人,就算是自己的同伴也好,總之,見人就殺,只求自己活命沖出去。

  兩翼緩緩湧現無數臂掛綠巾的江淮軍,人數近萬,人人手中利器閃閃,士兵步履如一,一步步迫進,那種氣勢嚇得李于凡這個久經戰場的人魂飛魄散,如此多的精兵,自己手上這一點人馬,不說尚在大戰之中又疲又累,人人帶傷,就算還沒開打,也不夠給他們塞牙縫。

  “投矛!”

  隨著一聲大喝,隨著一個揮動的手勢。

  江淮軍陣中站出了一批身形特別高大的蠻壯大漢,虎虎生風地投出了手中的短矛,將無數正在逃竄的盜賊活生生地釘在地上。這些士兵臂力強蠻之極,一矛之下,竟然穿釘兩人還去勢不止,看得長叔謀眼角直是抽搐。

  “投矛,延伸二十步!”

  “投矛,再後延二十步!”

  隨著對面那個大漢的大吼,矛如雨下,那些盜賊死傷近半,只要還活著的人,都瘋狂地向前趕撲。李天凡和長叔謀現在明白這些盜賊為什麼會那麼瘋狂地逃竄了,原來後面有如此恐怖的殺神在追趕著。

  不論是盜賊,瓦崗軍,還是鐵勒胡人,人人都崩潰了,在槍矛雨下中,誰也不想讓那槍矛將自己穿釘在地上。就算再不怕死的人也不例外,一個人也許不怕死,可是無論誰,看見兩個人穿釘在一起,一起穿釘在地上,還無力地掙紮著,鮮血滾流了一地,可是遲遲還沒有死去,那種恐怖,簡直沒有人能接受得了。

  至少,在瘋掉之前不能接受。

  長叔謀鐵盾一揮,打飛幾支激射向他的槍矛,憑借著這些蠻力,輕飄飄地飛身而起,展開雙盾作翼,意想投林而入。

  可是天空早有人等著他,一個人高冠大袖,威如天神,聲若沉雷,重掌印下,勁風如儔。

  江淮,杜伏威。

  “你的未名呢?”商秀珣忽然擦拭了一下眼淚,收起悲切的顏容,問。

  “代替我誘敵去了。”徐子陵故意裝作一臉輕松地道:“如果不是它引走了那些人,我也不想容易躲過那些家伙,那些家伙還真多啊!”

  “你剛才到哪里去了?”商秀珣又迫視向徐子陵,徐子陵見她那小臉上尚有不少淚痕,心中更覺得心疼憐惜,不禁給她遞了那塊方帕。商秀珣接過了看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徐子陵,似乎在懷疑他一個大老爺們身上怎麼會帶有女孩子常用的方帕。

  “我剛才跑到一個樹底的樹洞里避雨去了,後面看見雨下得厲害,後來干脆睡了一覺。”徐子陵裝著不好意思地干笑兩聲道:“要不是聽到你叫我,我還不知雨停了呢!哈哈……”

  “這里打得那麼激烈。”商秀珣懷疑地道:“你卻跑去睡大覺?你就一直睡到現在?”

  “我又幫不上忙。”徐子陵雙手一攤,表示自己愛莫能助,道:“我估計我就是勸他們住手,他們也不會聽的。”

  “你……”商秀珣差一點沒有讓這一個家伙氣死,自己擔心了好半天,而他,卻安穩地睡著了!

  他竟然讓自己白擔心了那麼久,真是太過份了!

  “你身上沒受傷吧?”商秀珣忽然這樣問。

  “一點事也沒有。”徐子陵隨意扭扭身子,轉了一圈,道:“剛才在躲雨的時候,因為淋濕了身子,所以我還換了一身衣服呢!你放心,雖然他們打打殺殺的聲音很吵人,可是我睡得很好,連點小惡夢也沒做!”

  “你的衣服哪里來的?”商秀珣忽然讓徐子陵成功地轉換了注意力,她注意到他真的換了衣服。

  “撿的!”徐子陵笑嘻嘻地回答。

  “你再‘撿’一件我看看。”商秀珣向徐子陵伸出了蘭花花的小手,哼道:“我如果看見你真的是‘撿’的,那我就信了。”

  “要不。”徐子陵掏出一個銅錢,極是不舍地道:“這是我的全部身家,我把這個全部身家都給你,你就相信我一回好不好?”他的話還沒有完,就讓忍無可忍的商秀珣揚起了小拳頭給嚇回去了,徐子陵一看商MM要爆發脾氣了,連忙好漢不吃眼前虧,撒腿就跑。

  江淮杜伏威與飛鷹曲傲首徒長叔謀的對決還在持續。

  杜伏威大袖飄飄,袖里的鐵護臂記記硬撼長叔謀的鐵盾,每一次硬撼,杜伏威都在空中翻旋消去沖擊的勁力,而長叔謀就慘了,他只能站在地面上苦苦地運功相抗。周圍的戰事不知何時已經完結,除了少數的人在補刀,在收拾戰場,那些江淮軍的執法團高手正圍成一個大圈,如果長叔謀膽敢借勁逃走,想必先要問問他們手中的利刃答不答應。

  外圍還有近兩百個高大蠻壯無比的漢子虎視眈眈地看著,最讓長叔謀頭皮發麻的是,那些人的手里,還持著短矛。

  “轟……”

  又一記重撼,江淮杜伏威幾十年的黑道霸主,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長叔謀眼前發黑,胸內翻騰欲嘔,手中的鐵盾早陷凹著一只只淺淺的掌印與臂印,隱隱有好些裂口在鐵盾後面漫延。現在長叔謀人如其盾,已經是強駑之末,就算想苦苦掙紮,勁力也無多了。

  “媽的。”杜伏威大笑如雷道:“飛鷹曲傲調教出來的徒弟就這麼點本事?老子還沒有使出真本事呢!”

  “拼了……”長叔謀咬破舌尖,綻出一口鮮血,讓神智一清,接著臉上一陣紫金之色暴現,雙手金黃如鉤,雙足飛踢,將兩盾飛踢向杜伏威,同時身形如電閃擊,探爪如鉤,直到杜伏威的咽喉。生死之關,他也不能藏起最後的絕招了,這是飛鷹曲傲的最大絕招,飛鷹博命三絕擊之一,‘飛鷹天獵’。

  杜伏威雙袖一化,將兩盾卸開,雙肘夾擊,也想使出他看門的‘袖里乾坤’的功夫。誰知那個長叔謀毫不格檔,讓他一肘打中,整個人飛了出去,鮮血狂灑半空,摔入樹林之中,發出一聲慘叫,再身形連閃,于執法團那些高手還末來得及合起重圍之前,飛遁而去了。

  “操,這個王八蛋倒敢拼!就這麼讓他逃了真是虧大了……”杜伏威極度不滿地道:“那個臭小子打一仗就得了個小妞,搶到的盾還是金盾,老子打生打死才得兩個鐵盾,這還有天理麼?”

  “大總管。”牛奉義聽了暗暗好笑,不過連忙替自己的主子解釋道:“我們公子得的那兩個名不副實,說是金盾,其實只是鍍金的,也不是值錢的東西!”

  “你們那個虛先生呢?”杜伏威聽了,心里頓時平衡了不少,滿意地一陣大笑,問。

  “帶黯魔隊到前面伏擊那個什麼李天凡的瓦崗軍去了。”牛奉義一看這個小氣的江淮霸主不追究,連忙爆一點老底討好他。

  這邊的山峽,商秀珣按低了徐子陵的身形,用小半個美不勝收的身軀壓著他。

  “大姐,你是不是太心急了。”徐子陵吞了一大口口水,道:“我還沒有准備好,也許我該喝一點酒。”

  “你喝酒干什麼?”商秀珣不明白徐子陵喝酒干什麼?難道喝酒能熏走那邊遠遠巡視過來的敵人?還是需要喝酒壯膽才不會嚇著?

  “我覺得喝一杯酒。”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的膽子就會大起來了,到時你再怎麼我……”

  徐子陵曖昧的口氣馬上讓商秀珣敏感地捕捉到了不良的信息,如果不是敵人就在前面不遠了,她非要將他活生生地掐死不可,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在想這個?他竟然以為自己壓著他就是想……商秀珣緋紅著雙頰,她惡狠狠地咬著小白牙,小聲地道:“一會兒等那幫家伙過去,我如果不將你打斷三根肋骨,我就不叫商秀珣!”

  “啊原來有敵人。”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嚇得我還以為你要強暴我……好,我不說,我不說,你沒那心思,我知道。可是我想說的是,你就是有我也不反對!說笑了,說笑了,你要不生氣…哎,我跟你說,你的名字似乎不怎麼好聽,換個名字正好…你不要動手,我不說了,我真的不說了,你快放手,我快讓你掐死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唔,你可不可以挪一點,因為你似乎有點重,胸口都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啊,我不說了,我這回真的不說了!”

  幾百個紮著紅巾的盜賊提著刀,相互呼喝,一邊向前搜索,不時自某些看起來衣著質地上好的人身上翻抄著金銀,他們鬧哄哄地一路搜索過來,急得伏在草地里的商秀珣心急如焚。正不知如何是好,卻又有幾騎策駛而來,其中一個匪首模樣的人大喊起來,讓眾賊馬上集合跟他走。

  眾賊又亂哄哄地走了,一邊吵吵鬧鬧地,簡直就像一群永遠也不得安生的耗子。

  看見眾賊又自樹林里走出近千人,拉成一條長蛇般,浩浩蕩蕩地走遠,商秀珣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剛才真是好險,如果自己還好說,可是萬一這一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家伙讓他們發現了,他又沒有未名在身邊,自己又帶他這樣的一個大男子走不遠,那就頭疼了。

  幸好,幸好。

  剛剛慶幸自己安全渡過的商秀珣,發現身下某人正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他睡著了還不要緊,他還向自己的臉上呼氣,這也勉強忍受了,可是睡夢中的他那雙手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就環上了自己的腰肢,天哪,這個人的睡相……商秀珣在猶豫了一秒鍾之後,還是決定在他那熟睡之後看起來很安甯很酣靜而且正散發著一種神秘輝光的臉上揍他一拳。

  當然,臨到下手的時候,心里偷偷地將狠狠的一拳改成了輕輕地一拳。

  理由是,打傷了他還得自己照顧呢!
第二百零三章 葡萄之酸

  

  “嘶……”商秀珣劍氣縱橫,將面前數個頭紮頭巾的賊寇飛速刺倒,從容不迫地收劍信佇立。

  徐子陵則不。他慢慢地拾起一個賊寇拋下的粗木棒,躡手躡足地走到與商秀珣對持的那一個賊寇小頭目的背後,一記悶棍兜頭兜腦地下去,打得那個全部注意力都讓商秀珣所懾的家伙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地翻倒在地上。

  商秀珣一看徐子陵似乎還陶醉在自己偷襲的成功之中,急忙飛身過去一把挾抄起他,躍上那個小頭目騎來的馬背,急馳而出。

  為了照顧徐子陵的大男子主義心理,商秀珣也答應讓徐子陵打發一個敵人。可是,她為了滿足他這麼一點點大男子心理卻浪費了不少時間,要知道,如果不是要等他來打一記悶棍,她自己一個劍刺,早就把那一個家伙送去投胎了。

  假如那個家伙下輩子是投胎做豬的話,相信都長大到可以宰掉再擺上肉案來賣了。

  現在夜色漸漸降臨,這時的敵人看起來更加恐怖。

  因為漫山遍野都是火把,敵人四散著搜索著,看那種情形,別說是人,就是連一只小螞蟻也難以在他們的搜捕中穿過。想回牧場,暫時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商秀珣本來也想問問徐子陵會不會有什麼好計策,可是一想起剛才聽他說回不去了正好,正好在外面露營幾天,心里就有氣,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想著露營?敢情他從來都還沒有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不過跟他這種天生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危險的家伙說那是浪費口水。

  而且,要跟他辯還不太容易,因為如果是狡辯的話,可是徐子陵最拿手的本事。

  “我們可能要在外面呆幾天才能回去。”商秀珣微馬狂奔,跑到一個樹林外面,又挾了徐子陵輕輕躍下馬背,隨手用劍輕刺,讓那匹馬負痛而前疾馳,自己則轉掠向另一個方向。她躍上樹頂看看後面有沒有追兵,好半天,才滿意地躍下,發現徐子陵的臉色有些古怪,心想這一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書呆子可能有些害怕了,于是心中一軟,輕聲安慰道:“現在我們回不去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你會保護我?”徐子陵一聽,失聲叫道:“我沒有聽錯吧?”

  “你沒有。”商秀珣把自己的臉躲在黑暗之中,閃亮的美眸也躲著徐子陵的視線,口中卻道:“你是我們牧場的貴客,我保護你那是應該的。”

  “我喜歡被人保護。”徐子陵忽然笑了,他笑得有些歡喜道:“我還從來沒有被人保護過,聽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請問,你打算怎麼保護我呢?”

  “你管我!”商秀珣見他沒有反對,心中放心下大半,一把拉住徐子陵的手,轉入黑暗的另一個方面而去。

  火光獵獵,數千人的火把足足可以把半天的夜晚都燒紅。

  杜伏威看了對面山坡漫山遍野的火光一眼,轉面對身邊的虛行之道:“看來四大寇的人真不少,老子都快干掉他們兩萬人了,可是那四個凶徒還滿不在乎,還敢集結手下那幫匪徒跟老子對持。”

  “大總管。”虛行之捋須微笑道:“區區四大寇,如果會是大總管之敵。大總管只是想借機一舉清掉他們罷了,如果不是,現在四大寇恐怕最少兩人的首級,已經擺在大總管的面前了。想那些鐵勒胡人何等凶悍,還不是讓大總管一擊而潰?”

  “你們那個徐公子自己跑去享豔福,卻丟老子在這里跟四大寇窮耗,誰生得他那麼聰明的?”杜伏威本來還好好的,可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大怒起來道:“老子那麼窮,怎麼可能在這里耗那麼久?”

  “大總管很富有。”虛行之微笑糾正道:“要哭窮的只會是我們。”

  “你們的徐公子本事那麼大。”杜伏威哼道:“他用得著那麼多錢嗎?媽的,連瓦崗李密的兒子李天凡也可以偷偷放跑,你們徐子陵想釣的大魚會不會太大了些啊?小心連魚餌也虧了!”

  “魚餌跑不了,暫時就讓他再蹦噠幾天吧!”虛行之哈哈大笑道:“現在抓住他這條小毛毛魚根本換不了大價錢,等遲些套進去更多之後,一定讓大總管親自出馬,向瓦崗軍賣個好價錢!”

  “丑人就要老子來做!”杜伏威這里聽了心里很高興,只是棺材板一般的臉還不肯馬上放松下來,道:“不過想到終有一天能向李密那個老淫棍敲榨敲榨,老子也不在乎這麼般小名聲!反正老子是一個混混出身,怕他什麼?媽的,老子怎麼就沒有想過,是混混出身也有如此大的好處呢!”

  “……”聽到杜伏威那得意忘形的言語,身邊的人一個個不禁面面相窺,無語。

  李天凡簡直狼狽到了極點,他一身是血,雖然那是別人的,可是血腥味也沖得他直想躍下馬背盡情狂吐一陣。可是他現在不能,他必須在四大寇追來之前撤走,撤到那一個女軍師指定的地方。

  他心中一百個不情願聽她的指揮,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如果比起軍事才能,他再來十個也比她不過。

  這一次如果不是她派來精兵救走自己,那麼自己這個瓦崗軍的未來之主,天下最有可能問鼎天下的李密之子李天凡,就要成為敵人的階下囚了。

  可憐自己所帶那兩千精兵,一個也沒有能跑出來。

  先是莫名其妙地跟鐵勒人打了一個糊塗仗,再就是讓四大寇的強盜瘋狂地攻了一陣,接著又來了江淮杜伏威的軍隊,甚至最後還讓他那些陰險至極的‘執法團’伏擊。這些一手使用長鞭一手使用短匕首的陰險家伙是他平生中看到最恐怖的士兵,簡直毫無人性可言,一個個全是嗜殺喜戮的怪物。

  如果不是他們人數太少,如果不是那個女軍師及時地派兵來救,李天凡覺得自己一定會在江淮杜伏威的面前反綁著過夜。

  所以,雖然現在狼狽些,可是卻沒有被縛,還可以安安穩穩安然無恙地坐在馬背上,甚至可以偷偷喝兩個壓驚酒。李天凡忽然覺得,今天的晚上似乎還不錯。

  徐子陵卻覺得今天晚上不怎麼樣。

  他讓商秀珣拉走,足足走了一夜,直到下半夜,就連商秀珣也走得精疲力竭了,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什麼地方去了,就連最後一次遇敵都是四五個時辰之前的事了,商秀珣才同意暫時地歇一會兒。

  “喂。”商秀珣此時也不顧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她挨著徐子陵的身軀,極其疲累坐了下來,與徐子陵脊背相貼,相互依靠,輕喘了好一會,才稍稍調息過來。她靠著徐子陵,忽然覺得這個家伙雖然看上去功夫不怎麼,但畢竟還是一個大男子,他那個肩膀和後背還是挺寬闊的,至少現在靠上去感覺還不錯。

  她一動也不想動,小手也懶得動一下,螓首就只管靠著他的肩頭,一邊滿意地閉上眼睛,一邊卻輕輕地道:“把你那個水囊變出來,我渴了。”

  “……”商秀珣等了半天,也沒有聽見徐子陵回話,不由奇怪地微立起身子,回過頭去看他。

  “我在想。”徐子陵忽然輕輕地歎息一聲,手里遞給來一個水囊,等商秀珣欣喜地接過,一仰小脖子盡情地痛飲了幾口,正准備滿意地洗一把小臉和小手時,忽然聽徐子陵如此道:“一個水囊裝的水,夠我們兩個人喝多久呢?”

  商秀珣馬上意識到這水的珍貴來,在荒山野嶺,在沒有找到另一個水源的情況下,在身邊可能還有追兵正在追趕的情形之下。這水,簡直會是日後的救命之水。

  商秀珣連忙把水囊塞好,搖了搖,發現並不太多了,心中更是有些擔心,水現在更寶貴了。

  “喝點吧!”商秀珣一想某個可惡的家伙似乎還沒有喝過水,遞回去道:“否則渴死了不要怪我!”

  “早上洗臉的時候我喝了很多。”徐子陵不接,卻放松身軀,與商秀珣肌膚相貼,脊背相依,他似乎在抬頭看天,一邊輕輕地道:“為什麼天上的星星那麼多卻不能吃呢?如果能吃的話就太好了……”

  經他這麼一說,商秀珣忽然覺得自己簡直餓得吃得下一整只烤全羊,肚子里一直不覺的饑意刹那間襲上來,有如一只魔手,將所有的腸胃瘋狂地揉捏起來……商秀珣又一次想到了徐子陵的萬能,小聲問道:“你還有吃的東西嗎?”

  “葡萄子要不要?”徐子陵又遞過去一串水靈靈的葡萄,讓商秀珣簡直喜出望外地接過,連吃了幾顆之後,禁不住大贊道:“真甜,我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吃過那麼甜的葡萄……哎,這東西你哪里來的?中原地區可是很少見有葡萄的啊?”

  “商場主的後花園就有不少。”徐子陵輕笑道:“我摘的。如果知道商場主如此愛吃,我就摘多一點了。”

  商秀珣聽了本來都有些生氣,可是她猛然發現徐子陵光說不練,不,他光說不吃,難道……商秀珣馬上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她的心里忽然有一種感動在醞釀,可是她拼命忍住。她本來想跟他說兩句流淌在心底里的說話,可是那些話一出口偏偏就變了,變得完全不是自己的心意所言。

  “小賊。”商秀珣口不對心地輕罵道:“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跟你算帳……吃,你也吃一點兒,這個葡萄酸死了,根本就還沒有熟,你把我的好東西全糟蹋了!你不吃一點怎麼知道是不是酸的呢?吃,你不吃一點兒你根本就不會內疚……”

  “早上我吃過了很多。”徐子陵不接,他輕笑道:“我早知道它很酸,我的牙齒都讓它酸掉了。所以,我一點兒也不想吃,讓它把你給酸死好了。最好把你那一口漂亮的小白牙全酸掉,那我的心里就最高興不過了。”

  “你……”商秀珣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上莫名地有兩股熱流極速地滾下來,最後化作一顆顆濕潤的小珍珠,滴淌在衣物之上,滴淌在自己的手臂之上,摔得粉碎,打濕了一大片,就像心里被潤濕開去的那一大片般。她咬著自己的小白牙,偷偷地擦拭了一把小臉,放緩自己的聲音,輕道:“你不吃,我也不吃,我……我才不會傻到要酸掉自己的牙齒呢!”
第二百零四章 酒不醉人

  

  等第二天醒來,商秀珣發現自己在徐子陵的背上。

  徐子陵一路背著她悠悠地向前走。商秀珣覺得兩個人雖然肌膚相貼,但是卻沒有一點尷尬,雖然臉上也有極速地閃過一抹紅意,可是又馬上消失了。只當自己沒有醒轉就好了,昨天自己為了他哭了半天,現在讓他背背就當是賠禮還便宜了他呢!

  再說,在他的背上好舒服,好舒服。

  商秀珣不知有多久沒有這樣讓人呵護過了,她趴在徐子陵的背上,覺得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淘氣地趴在母親的背上,要她背背一樣。

  天上,自層云里穿出來金色的太陽,陽光照在經過昨天一整天的雨水澆灑之後的樹林里,顯得格外清新燦爛。周圍到處都是翠綠的葉子,金色陽光穿透出來,密密麻麻地在樹林里灑了一層落地金錢,花映人眼,周圍還有陣陣的涼意。這一個清新的早晨,讓人看了神意不由得一爽,心胸開闊,遍體舒暢。

  商秀珣不知徐子陵的目的地要走向哪里,可是,她只要趴在他的背上,舒舒服服地再睡上一覺就好了。

  就這樣走下去的,能永遠這樣走下去才好呢!

  “我建議馬上派人出去尋找場主。”陶叔盛重重地哼道:“飛馬牧場不可一日無主,如果場主有什麼三長兩短,或者讓敵人搶先一步找到她,挾她來屈服我們,我們到時怎麼辦?所以,我們要盡出牧場的守衛,發散人手,不顧一切都要找回場主!”

  柳宗道用獨眼狠狠地睜著那一個有著公羊眼睛一般的陶叔盛,久久也不言語,後來轉向大管家商震和大執事梁治拱手道:“大管家,大執事,場主曾讓宗道傳命,必須嚴守牧場,無論任何情況也不得出戰,以免中敵人的誘引之計。對于出迎場主,一怕中敵奸計,二是場主親口所定,再說,宗道也覺得場主輕功絕世,加上衛公子有神駒未名,一定會吉人天相安然無恙的。”

  “本來牧場的外面老夫管不著。”商震敲敲自己的旱煙窩,微微點頭道:“可是事關場主的生命安全,老夫也想多口插兩句。既然是場主的命令,老夫覺得無可厚非,就算不是場主親命,整個牧場現在正處于敵人的虎視之下,派遣太多人手出去,如果讓敵人乘機偷襲,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大管家言之有理。”五短身材的梁治閃動著雪芒般的眼睛,微開微閉之間,銳光四射。

  他也點點頭,輕聲道:“既然是場主的命令,梁治自當聽取。不過為了早日接應場主安全歸來,我覺得派少許人出去尋找和接應還是必要的,只是所派之人,必須是靈敏機變之人,否則反倒誤事。”

  “我個人覺得柳二執事想逃避責任,保護場主不力,不但害她落向敵手,還回來編排是非言論,要讓場主失救,自己則可逃脫一身責任。”陶叔盛狠狠地向柳宗道發難道:“我甚至懷疑二執事是偷盜或者奪取場主的寶馬回來的,否則他為何要強搶場主的愛馬騎乘?分明是居心叵測,意圖謀害場主,大執事和大管家最好馬上將柳宗道拿下,嚴刑拷問,直到問得場主所在為止!”

  “二執事的確很有嫌疑。”另一個白臉小生一般的四執事吳汝年亦冷哼幫腔道:“大家看看,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跟他一起去打獵,場主就出事了。再說柳宗道口中雖有狡辯,可是中間錯漏百出,根本不能讓人信服。大管家和大執事就算不將他拿下,也需把他手中的權力限制住,這一段時間,讓人休閑在家,不得再與任何外人接觸,直到場主回來為止。”

  “媽的。”柳宗道怒吼道:“老子生平不做虧心事,怕你們兩個鳥蛋什麼?老子倒在看看,誰才是我們牧場中的內鬼!這一切,等場主回來自明,誰是人誰是鬼,你們兩個家伙等著瞧!”

  “二執事這麼說來。”陶叔盛不陰不陽地冷笑道:“倒是我們這些在場主里留守的人做錯了?是我們里通外敵,陷害二執事了?”

  “哼!”柳宗道幾乎就要沖口而出應是,可是他苦無證據,只得怒哼不答。

  “不要吵了。”大管家商震資格最老,他一敲旱煙窩道:“現在場主未回,就自己亂成一窩蜂了?有本事有氣的去跟外面的賊人使,別在這吵嚷嚷!飛馬牧場是祖業根基,我們這些做兒孫後代的,無論是誰,也要盡出自己的本份來守住它。場主也是一樣,如果她在這里,也會同意我們堅守不出的。”

  “我一會兒就會去請出鶴鵬兩老,請他們出去尋找場主。”商震長身而起道:“你們最好各守本份,聽從大執事的吩咐,堅守自己的位置,如果讓老夫知道有誰膽敢裝神弄鬼的,就別怪老夫和大執事一起執行家法!”

  “大管家所言極是。”大執事梁治點頭贊同道:“有鶴鵬兩老出馬,我等只須安心守住牧場,靜候場主歸來就行了。”

  走了半天,商秀珣漸漸懷念起那令人‘牙酸’得要死的那串葡萄子的甜潤和豐美起來。

  那是她一生吃過最鮮最甜的葡萄子,可是當時卻因為感動,住口不吃了,現在不知道那個家伙有沒有把它吃掉,假如沒有,她倒不介意小小地吃上一顆,那怕它可能會‘酸掉’的自己的牙齒。

  “還…還有什麼東西吃嗎?”商秀珣舔舔自己微微干澀的嘴唇,她發現自己的喉嚨簡直就在冒煙。

  “沒有了。”徐子陵頭也不回,淡淡地道,可是還沒有讓商秀珣來得及失望,他的雙手微微將商秀珣的香臀向上一托,把商秀珣整個人托上去些,騰出一只左手遞向後面道:“如果你不怕牙齒讓它酸掉的話,也許可以吃一顆這個試試。”

  他的手里在向後遞回來的時候還沒有任何東西的,可是一遞到自己的面前,上面就多了一串葡萄子,顆顆閃現著水靈和豐碩,讓商秀珣驚喜得大叫起來。雖然只有不到少少的十顆,但是每顆都甘甜無比,讓商秀珣那急切的喉嚨滋潤起來,那股甜美簡直自她的心底一路流淌出來……這種感覺,就昨晚那種感覺,就是那種可以滋潤自己整一副身心的感覺。

  “好吃。唔,不是已經沒有了嗎?”商秀珣大贊之後不忘問一下原因。

  “吃了之後就真的沒有了。”徐子陵輕輕地笑道。

  “那,那你怎麼辦?”商秀珣忽然在甜蜜之余猛地記得某一個人好像自昨晚到現在就一直都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我有一個可以吃一年也吃不完的大包子。”徐子陵極力描繪道:“它是那般的大,是那般的甜,啊,我簡直花一年的時間也絕對吃不完的。每次我只要輕輕咬上一口,馬上就會讓那個真心為我做這個包子的心意和包子的甜美所擊倒……總之,你不用擔心我。”

  “會有那麼好吃的包子嗎?”商秀珣哼一下道:“包子應該是做得越小才會越好吃吧?做太大的包子就算再多心力,肯定也是酸的,而且內里也不容易蒸熟,你胡說八道騙得了誰啊?你有那麼好吃的包子怎麼不給我吃一口看看?如果我吃過了覺得好吃,那才是真好吃!”

  “那可不行。”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那個包子只能是我一個人吃的。那是別人給我一個人做的,沒你的份!”

  “所以說你騙人。”商秀珣有點喜歡更有點感動地哼哼,這一個可惡的家伙想必是想讓自己吃東西吃得心安理得些,所以才會那樣的說,他肯定是什麼東西也沒有吃過,剛才這一串葡萄子,也是昨天晚上自己剩下來的那串,他根本就沒有吃,他根本什麼也沒有吃。

  “你必須吃點什麼。”商秀珣帶點命令道:“你要是餓死了,還有誰來背本場主回去啊?所以說,你快把本場主放下來,吃一口你那個什麼大包子讓本場主看看,否則,本場主就罰你把這幾顆酸死人的葡萄吃了。”

  “酸葡萄還是留給你吧!”徐子陵輕沒有放下她,也不回頭,只是悠悠前行,走了好一段路,才緩緩地笑道:“其實我收藏了不少好吃的東西,我只是想偷偷地躲起來吃,不告訴你罷了!我如何會餓得著?這一點美麗又善良的場主放心好了……”

  “你這個小賊無論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商秀珣拼命忍住眼中的熱流,可是那些靈液還是情不自禁地滴淌下來,打濕了徐子陵的後頸。商秀珣摟緊了徐子陵的頭頸,忽然帶著激動地大叫道:“拿出來,把你好吃的東西和那個什麼大包子給我拿出來!我就相信了。你拿啊!你不是有很大的本事嗎?你不是無所不能嗎?你變出來我看看啊!”

  “我自然是有的。”徐子陵微哼一聲道:“只是本公子現在必里不爽,不想拿罷了!”

  “你心里再爽,也是絕對拿不出來的。”商秀珣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嗚咽。她不明白自己,自己一向很堅強很堅強的,自娘親過身之後,就一直沒有流過淚,自接過場主之位之後,就沒有做出過什麼超越自己理性的事情,可是在昨天,自己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為什麼?

  為什麼在他的面前,自己的眼淚就根本不像平時那麼收得住?

  商秀珣不明白,不過她喜歡這一種感覺,雖然自己眼中在流著淚水,可是心里去暖哄哄的,就像回到了昔日娘親那溫暖的懷抱一般,有一種讓人呵護備至的感覺,讓人自心里一直舒緩出來,讓人就在流淚之中也感到無比的開心和愉悅。

  “你的情緒變化太大,加上身體過度疲勞。心力交粹又淋了一天的雨,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徐子陵忽然又遞回一個小小的水囊,道:“喝點這個吧,好好地睡上一覺,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你的身體要出毛病了。不要喝太多,這個後勁很大的。”

  “這是酒。”商秀珣拔出塞子,聞到一陣極醇極甜的酒香,禁不住淺嘗了一口,覺得有一股甜甜的靈液順喉而下,又自身體里一下子暖和起來,心里好像有一團火在燒似的,燒得整個人都暖融融的,懶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

  “好了。”徐子陵勸說道:“我可不想背著一個醉貓上路,你少喝點。乖,睡一會吧,也許你一睡醒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回到牧場了……”

  “騙人。”商秀珣連喝幾口,最後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來,帶點微熏的酒意道:“你一路向北,離牧場只會越來越遠,怎麼可能走得回牧場?這個酒很好喝,你為什麼不喝一口溫一下身子?酒還有不少啊!”

  “因為我會發酒瘋。”徐子陵輕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倒可以喝一口。”

  “你發酒瘋會怎麼樣?”商秀珣微驚地問:“不會像瘋狗一樣咬人吧?”

  “不會。”徐子陵搖頭否定道:“不過會打人。而且還是喜歡脫下別人的褲子來打別人的小屁屁那種!”

  “打…打人?”商秀珣一聽,聲音大驚微顫道:“那樣的話,你這個大壞蛋還是不喝的好。”

  “喝一口說不定也沒什麼事。”徐子陵忽然笑了,如此道。

  “不准喝!”這可把商秀珣嚇得花容失色道:“不許喝!你喝酒發酒瘋了不要緊,可是誰來背我上路啊?”
第二百零五章 烤肉風波

  

  “這是你做的?”徐子陵驚恐地拿著一塊黑碳沖小臉上有幾道黑色灰痕的商MM道:“你確定吃了這個東西不會腸穿肚爛而死?”

  “馥兒明明就是那樣烤的,怎麼我就烤不了呢!”商秀珣本來心情就很郁悶,一聽徐子陵如此的說,更是失落,垂頭喪氣地道:“原來做吃的那麼難……你還是不要吃了,那塊的確烤得不好,要不,我再給你烤一塊好了。”

  “不用了,不用了。”徐子陵慌亂得雙手直擺,他一把搶過商秀珣手中的肉塊和木棍,急急地道:“還是等我來吧!你剛才就是那樣說的,誰不知還不是浪費時間又浪費材料?如果我早知道你會搞成這樣,我早就不會去睡什麼大覺安心地等吃的了!現在,輪到你去睡去一會,安心等吃的吧!”

  “你一個笨手笨腳的大老爺們,能好得過我多少?”商秀珣哼道。

  “我至少不會把肉塊烤成焦碳。”徐子陵沒好氣地回一句道:“你不會你不要搶著來啊,你直說你光會吃而什麼也不會干,那不就得了嘛!你硬充什麼啊?”

  “本場主不是想你這個小賊多休息一會嗎?”商秀珣怒道:“真是好心沒好報,不理你了,我去小溪那邊洗把臉。”

  “順便看看是不是能抓條小毛毛魚回來!”徐子陵隨口吩咐道。

  “本場主不是你的奴才。”商秀珣看不得徐子陵那個隨口支使人干活的樣子,大怒道:“想讓本場主給你抓魚那得讓本場主高興起來才行!”

  “那怎麼才能讓你高興起來呢?”徐子陵問道:“不但小氣而且又小家子的場主大人?”

  “讓本場主狠狠地打一拳。”商秀珣開出條件道。

  誰知道徐子陵連理也不理她,商秀珣奇怪了,成不成總得有句話啊,不聲不響算怎麼回事呢?

  “喂。”商秀珣跺著小足道:“說話。你如果沒死就哼一聲!”

  “你想我說什麼?”徐子陵奇怪地問。

  “讓我打一拳。解解恨!”商秀珣已經將那狠狠兩個字去掉了,只要讓她打上一拳,那就替這個可憐的家伙去抓魚吧,商秀珣是這樣想的,不過表面她還是帶點哼哼,道:“不打一拳我是絕對不會幫你抓魚的。”

  “如果你是我。”徐子陵反問:“如果我要打你一拳才幫你抓魚,你願意麼?”

  “你敢!”商秀珣一聽,馬上大怒,哼道:“我是我,你是你,本場主可是一個女孩子,受不起你一個大男人的拳頭!別人對女孩子好得不得了,總是恨不得把她放在手心里供起來,你這個家伙怎麼就盡氣人呢?”

  “那是你自找的。”徐子陵隨意地擺擺手道:“隨你吧,要讓你打一拳才能吃魚,我還沒有那麼犯賤!”

  “你就算沒魚吃,一樣少不了一頓打。”商秀珣本來想馬上一拳揍過去,就揍在那個可惡的家伙那什麼滿不在乎什麼也不放在心中的臉上,可是一看他忙得滿頭大汗,心頓時軟了大半,小拳頭晃一晃,稍稍表示威脅和自己的不滿,轉身向小溪那邊去了。

  商秀珣洗了一把臉,靜靜地在小溪邊坐下來。

  她抬頭看看天空,滿天都是繁星點點,就像一雙雙大眼睛在閃。天上,一定有娘親在不知那個地方靜靜地看著自己罷,用她那慈愛的眼睛,一直看著自己吧!

  娘親,那麼你又有沒有看見那一個可惡的家伙呢?

  這個家伙那麼氣人,想必娘親你也一定不會喜歡他的,對嗎?他不是自己心中那種正正經經的男子,他平時簡直沒一個正經的樣子,可是,只有在生死之間,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他才不會再氣女兒,他才會顯出他那真正的性情來。

  這一個家伙,細看起來倒也沒有那麼差勁,只可惜,他整天嘻皮笑臉,女兒心底有些話兒,根本就無法對他說出來。如果是娘親還在的話,您一定知道怎麼做的,對嗎?你一定可以教會女兒如何做的,對嗎?娘親會在天上一直幫女兒看著他嗎?

  就像您一直看護著女兒一樣……

  他雖然像個無賴,可是絕對不會是表面看來的那麼簡單,他各種各樣古怪的本事,這些本事都是很討女孩子喜歡的,他一定很討女孩子們喜歡吧!不然,在他的身上,又怎麼會女孩子送給他的錦帕呢?那上面可是繡著鴛鴦戲水又繡著並蒂蓮的,這個錦帕想必就是外面的女孩子送給他的吧?

  他也許早有意中人了……

  可是他為什麼又偏偏來飛馬牧場呢?他為什麼又要對女兒那麼好呢?他如果真的有了意中人,那麼女兒該怎麼辦才好呢?

  娘親,請您告訴女兒,就像平時為女兒解開無數的難題那般,請您再一次告訴女兒要怎麼做,好嗎?

  天空靜寂,只有星光無限。

  溪邊,石上,有人,靜坐。

  商秀珣整個人都深深地陷入了自己思潮之內,氣息輕輕,獨坐在黑暗里,身形有著說不出的孤獨,有著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徐子陵把一切全看在眼里,微微歎息一下。

  他大步走過來,把手中香味四溢的串燒烤肉遞過去,微笑道:“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又不好意思出聲的商場主,試試本人這個笨手笨腳大老爺們的手勢吧!”

  “這……這是你做的?”商秀珣先中嚇了一跳,然後如夢初醒,再一聞,發現手中塞進來的這一串烤肉簡直香得讓人情難自禁。她把那串烤肉放到豐潤的絳唇之邊,輕輕吹吹,小鼻子輕動,臉上盡是一片欣喜,于是張開香唇,用她那整齊的小白牙輕輕地咬了一下,細心地品嘗起來。

  香腮雖然輕微幾乎不可見,可是眼睛里的滿意甜香卻越聚越多,最後洋溢得小臉也盡是甜蜜。

  隨著纖長手指輕拉,她又用小白牙咬著一角,輕輕咬下,一邊小嚼一邊大點其頭,最後大贊道:“你這個小賊在這方面的確有一手,本場主還是第一次吃到那麼有特色的烤肉,唔,好吃!”

  她不但點頭,而且大贊不絕,甚至極其難得地沖著徐子陵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讓整個夜空的星辰也黯然失色,讓徐子陵的心神也一陣搖拽。

  良辰美食,美食佳人,佳人豐姿,豐姿美態。

  如夢如幻。

  如果能讓她偶爾露出這樣滿意的笑容,自己就是親自動手,放下什麼大男子的身份,給她做點好吃的小東西來讓她歡喜一點,也是值得的。

  最少,這一個笑臉,這一份滿足,是任何東西也代替不了的。

  徐子陵也不是一個很善長表達自己心意的人,他嘴里說出來的話也常常跟心中想說的是完全相反的。他本來想說,如果她願意,如果她喜歡,如果她能在吃上他做的東西時就露出這種笑容,他可以為她做一輩子也不會厭倦。

  可是一說到口中,卻變成了笑嘻嘻的調訕道:“那是你沒吃過好東西,本公子做的東西最差勁就是這個什麼烤肉了。你要是吃了本公子做的別的美食,相信馬上就會請本公子做你的終生大廚!天天放開懷抱狂吃,最後吃成一只小胖豬的……”

  “請了。”商秀珣有了美食,也不計較徐子陵的可惡言詞了,她反倒點點頭道:“下次再做一個出來讓本場主試試,如果真的像你吹噓的那麼好,那麼本場主就請你做我們牧場的專職大廚師好了!想不到你這個人一無是處,倒還會做一點小菜,真是讓本場主意外啊!”

  “等等。”徐子陵一聽,馬上哼道:“本公子可沒有答應做你們牧場的什麼大廚師小廚師,本人的美食根本就不是做給普通人吃的!你想請廚師,請另請高明!”

  “你的美食不是做給普通人吃的?”商秀珣奇道:“哪是做給誰吃的啊?”

  “美女!”徐子陵鄭重其事地道:“我的美食只能做給美女吃,美女越是美,我做的美食就越有動力,做出來的美食就會越是美味,如果做給普通人吃,那味道就只能普通了!再說,本公子是什麼身份啊?豈會給普通人下廚做什麼美食?”

  “你有什麼身份?”商秀珣一聽更奇怪了,問:“你不是說你是揚州的一個小混混嗎?”

  “啊……”徐子陵一拍腦袋,道:“我忘了。不過就算是一個小混混又如何,小混混也會有一些比較有骨氣有原則的小混混,比如我就是一個,我是絕對不給美女之外的人做吃的!”

  “這麼說。”商秀珣美眸一閃,忽然有些欣喜地道:“本場主也是一個美人了?你不是說美女越美,你做吃的就越有動力嗎?你不是說美女越美,你做出來的東西就越是美味嗎?那你做的這個烤肉好像還不錯,那你覺得本場主長得……還不錯?”

  “長得馬馬虎虎。”徐子陵大咧咧地道:“如果某人長得再漂亮一點,那烤肉還能再好味些!”

  “你……”商秀珣一聽,頓時心頭烈火熊熊,跳起來揚拳向說完撒腿就跑的徐子陵追去,口中大嗔道:“你站住,本場主不打你這個小賊一拳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太可惡了!站住,這一拳,本場主無論如何都饒不了你!你站住……”

  “我才不!”徐子陵拒絕道:“因為你是一個剛吃過別人東西就翻臉的瘋女人!”
第二百零六章 精靈再現

  

  “你自己小心點。”商秀珣囑咐道:“如果不是看見我回來,你不要隨便下樹,也不要隨便聽到我的聲音就答應,有些人的本事很厲害,能把別人的話模仿得很像的。”

  “好。”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絕對不會下來,一覺睡到大天光好了。”

  “其實……”商秀珣忽然帶點古怪的意味道:“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可是現在是非常時候,我必須去看看後面究竟有沒有人追來,如果沒有,我們又該如何回去牧場。你知道,我們都出來好幾天了,牧場的里人一定會擔心我的……”

  “我明白。”徐子陵輕笑道:“這幾天來在外面奔走,想必你也受夠委屈了,是該回去了。你快去查探敵蹤吧,我知道我武功不行,我一定不會再給你添亂的。”

  “其實……”商秀珣忽然聲音小了下來,道:“我很喜歡這幾天與你的相處…你也能幫到我很多,這次回去之後,我一定會好好地待……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的。你還有什麼跟我說的嗎?”

  “如果聽到有人模仿我的聲音。”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你一定要回來跟我說說他模仿得像不像,最好把他抓回來我聽聽,我還從來沒有聽過別人模仿我的聲音,真是很想找一個稍微也重視一下我的敵人。”

  “你以為我去做什麼?”商秀珣不由失笑,她微嗔一眼過來,道:“好好的呆你的吧!我走了!”

  商秀珣身形如燕般掠起,小足輕點樹枝,滑過樹冠,刹那間已在十數丈外,再展開一雙纖臂作輔,如云般飄逸,身法美妙無比,幾下提縱,自黑暗中無聲無息地禦風而去了。

  徐子陵搖了搖頭,歎息道:“身法不錯,只可惜太多疑了一點。不過也難怪,這幾天我把敵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批敵人都沒有追上來,難怪她起疑心。真頭疼,我又哪里去找一批敵人來讓她打消這份疑心呢?我只不過想跟她好好相處幾天,怎麼就那麼難?暈!”

  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戴上那銀色的天魔面具,換上黑色的夜行衣,如一只夜蝠,身形完全融入了黑暗之內,緩緩地向商秀珣那邊滑翔而去。

  天空,新月,星光暗淡,晨曦若有若無地在東方有了一抹的白。

  夜色卻不肯退盡,還用使人迷失的夜霧苦苦哀求,輕灑了一地的碎淚,沾濕了大地,也沾濕了晨曦之心。

  商秀珣四處找了半夜,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看見,倒是看見不時有些樹林空地那些枝頭上掛著血淋淋的人頭和斷裂著無數的尸體殘骸,這一切,顯示了極其慘烈的戰斗。殺死這些追兵的人手法極其凶狠,幾乎無所不用其極,首級無一例外地砍了下來,掛在樹枝上威嚇後面的來人。

  商秀珣越看越是奇怪。

  這幾天日子明顯輕松下來了,除了白天有幾個騎著馬走錯了方向的敵斥候與自己偶遇之外,夜里幾乎沒有一批敵人追上來,難道敵人真的放棄了?還是在故弄玄虛故布疑陣?

  如果不是今晚自己心血來潮決定出來探看個究竟,她萬萬想不到會是這一種情況。

  原來敵人不是沒有追來,而且全部讓人殘忍地殺死在路上。

  是誰?是誰殺了他們?是誰在為自己阻擋著追兵?是誰在看顧著自己的安全?是誰隱藏在黑暗之中默默地幫助自己禦敵?是誰會如此看護著自己?是那個老頭子?

  不,不可能,他應該還躲在他的後山,深切地悔恨過去吧!可是就是他死了,自己會絕對絕對無法原諒他的,因為他辜負的可是自己最美麗最善良最寬容最明理還最能體諒人的母親。母親是如此的寬容,可是他卻用自私和濫情回報著母親的寬容,讓母親最終郁郁而死。

  就算是他一直在默默地看護著自己,自己也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如果不是那個老頭子,會不會是那個無所不能做什麼滿不在乎的家伙?

  如果他不是深藏不露,他的膽子如何會這般的大?一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人,膽敢自願留下面對上千名敵人,就算有那匹如此神駿的遠古神駒,那也不是普通人的膽子可以做到的。可是自己多次用內息試探過他的全身,他是一個只會粗淺功夫的家伙沒錯,他身體里流傳的內息幾乎沒有,就是想裝,也裝不成高手的!

  也許,那一個家伙天生的膽子就是那麼大的吧!

  最少,他看見自己這一個高高在上的牧場之上時,就沒有一點恭敬的意思。要知道,有很多人,一看見自己,如果不是顧慮自己飛馬牧場之主的身份,就會讓自己的身形樣貌所懾。特別是陌生人,看見自己後說話簡直就沒有能說句完整的話,怎會像那一個家伙,不但臉上笑嘻嘻的,說的話還能把人給活生生的氣死。

  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怪人?

  商秀珣真是越想越不明白,就好像面對著自己身後這些詭異地讓人殺死的追來之敵一般,想不通。

  如果真是那個家伙干的,他是什麼時候干的?在自己熟睡的時候偷偷地跑出來?可是他的身上沒有血跡也沒有傷痕,更沒有一點兒疲憊,他睡得比自己早起得比自己晚,一副大少爺的模樣,要是他干的才怪呢!

  可是如此不是他做的,那又會是誰呢?

  商秀珣想不明白,她向後搜索了大半夜,身體又些疲乏了,加上擔心那個家伙會不會睡著後摔下樹,不知道他會不會碰到什麼危險,心中更是極渴望一下子回到他的身邊,看到他那笑嘻嘻的賊臉。

  徐子陵戴著天魔面具,一直遠遠地跟著,他看著商秀珣終于打退堂鼓了,心里頓時放下了大半。

  她絕對會疑心的,可是她沒有證據,自己的身份還能好好隱瞞下去,看看什麼時候碰到一批不那麼厲害的敵人,誘上來讓她殺掉好了。

  徐子陵一看商秀珣乖乖而回,倒也有幾分開心,特別是看見她一邊回去,還知道一邊輕輕消去自己的蹤跡,心中更是頗是感動,雖然她表面對他凶,可是內里卻還是對他很不錯的,她也跟自己一樣,輕易不把感情表露出來。

  也許,也跟自己一樣,一旦表露出來的感情,就會跟心中的那份感動相反,心中明明不是那樣說的,可是一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另外的一番說話。

  徐子陵提高速度,極速返回自己的地方,可是來不及換過一身衣物,就看見了她。

  她把小足輕輕地浸入溪流之中,獨坐山石之上,小臉是那般的甯靜,就好像是一個沉睡的精靈。她的美眸微閉似開,眼中的星光慵懶似看,卻又似在迷茫自傷。因為有她的出現,天地之間頓無顏色,因為有她的出現,讓徐子陵驚訝莫名。

  雪白的飄帶在水中輕輕浮動,那纖長如玉的小足也似乎沒有重量般在水中輕飄,白玉之足,映得那溪水也溫柔起來,原來歡快喧嘩的它,也不敢高聲,恐驚擾了正在靜靜獨坐的人間精靈。

  “我等你很久了呢!”赤足精靈如夢幻一般,輕啟絳唇,讓長著翅膀的話兒輕輕飛出,飛入徐子陵的心田之內,久久嫋嫋不肯去。

  那赤足精靈似乎向這邊看了一眼,她微開星眸,自那長長睫毛交織如夢的睫簾之下,若有若無地向這邊看過來,又伸出柔若無骨的皓腕,向徐子陵招手道:“過來人家的身邊坐下吧!”

  “不知婠婠大姐找我何事呢?”徐子陵看見此赤足精靈,心中禁不住一陣歡喜,他除下天魔面具,飄飛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迫視了她一會兒,發現她毫不在乎,倒是自己越瞪越是心虛,不由連忙打個哈哈掩飾道:“如果請吃飯好說,要幫忙免談!”

  “人家怎可能千里迢迢地來找你,就是為了請你吃一頓飯!”婠婠看見徐子陵,臉上忽然有一絲笑意,她歪過螓首,又看了一眼之後,問道:“徐公子這幾天沒有吃過飯嗎?怎麼十天八天沒見,就變成了餓鬼了?”

  “有什麼事快說。”徐子陵哼道:“我沒什麼空跟你廢話!”

  “我知道。”婠婠盈盈輕笑道:“你是怕那個飛馬牧場的美人兒場主回去看見你跟我在一起,到時你的美男大計就行不通了。放心吧,婠兒如何敢破壞徐公子的好事?剛才旦梅師叔去纏著她了,一時半刻她是回不來了。”

  “你最好不跟我玩花的。”徐子陵重重地哼道:“我一直對你的容忍度都不錯,可是請別隨便跨過我心中的底線,否則我真的會翻臉的。邊不負呢?如果沒有這個魔頭作交易,我們之間暫時沒有什麼好說的。”

  “邊師叔人家還有點用。”婠婠嘻笑道:“遲些再交給你這個小冤家不成嗎?真是多謝之前你幫我把他打得那麼慘,如果他傷得不那麼重,他們這幫老資格的老臣子大尾巴,還真是不容易去掉呢!”

  “婠婠大姐,要想利用人。”徐子陵向婠婠伸出大手,道:“那是需要支付報酬的。”

  “你的手真好看。”婠婠湊上來,看了一眼徐子陵那璞玉般的大手,忽然輕輕地把小臉貼近,用櫻唇淺淺地吻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後仰起小臉,沖著徐子陵盈盈一笑,如嫣,那晨曦之光刹那黯淡,那晨風朝露也一陣陣迷失,伴著她的清泉般的話兒在空中飄浮無定。

  “還不行嗎?貪心鬼!”婠婠輕笑道。那小臉的歡顏讓徐子陵一陣陣迷失,可是他到底對迷音惑心這種天魔媚音有些抗禦力,嘴里輕輕哼了一聲,馬上也就將心中那股顫動驅散了。

  “邊師叔還不能給你。”婠婠小手一動,多了一本書,她把它輕輕放在徐子陵的手中,道:“先把他的《魔心環結》給你好了,等人家用他誘出更多的人,再把他交給你好了。人家保證,一定將一個活生生的邊師叔交給你,不會用一個死人來應付你的。”

  “一本破書。”徐子陵口中輕哼,不過手腕一翻,卻把書收了起來,再緩緩道:“我打生打死,只不過才得一本破書,你這個小魔女似乎也太會跟人做交易了嘛!”

  “還有很多之前說好的東西人家不是也沒要,只不過那麼沉,人家怎麼搬得動?”婠婠淺笑道:“你如果想要,不如隨婠婠去拿?”

  “我去了,保證就連骨頭也讓你融了。”徐子陵沖著婠婠那小臉瞪了一眼,扭過頭不去理她,道:“你最好少跟我找理由,否則交易只有一次,下次你若有什麼魔門內哄之類,不要找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我如果不能得到之前約定的東西,我連傻干個屁啊!我有空還不如睡大覺!”

  “人家這次不是太著急通知你這個小冤家來不及帶嘛!”婠婠卻一點也不在乎徐子陵的態度,收起小玉足長身而起,神色慵懶地用無限嬌柔的身軀伸了一個可愛的小懶腰,然後湊到過徐子陵的面前,仰著小臉,由下向上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巧笑如倩,道:“人家單單是告訴你飛鷹曲傲正准備前來找你晦氣這一條消息,就足夠有誠意了吧?”
第二百零七章 狠心之人

  

  “飛鷹曲傲名頭雖然響亮。”徐子陵聽了卻淡淡地道:“可是還嚇不倒我。”

  “雖然嚇不倒你,可是如果再糾集一大幫人找你麻煩。”婠婠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探過來撫了一下徐子陵的臉,忽然帶點狡黠地道:“相信我們的徐公子陵也會很頭疼呢!不如等婠婠幫你一把,一起把這一個什麼草原麻雀的小鳥翅膀給折了,可好?”

  “是老鳥。”徐子陵更正道:“曲傲是個麻雀鳥人沒錯,可是他是個老鳥人!”

  “難得聽到徐公子如此口出粗俗之言呢!”婠婠輕笑道:“想必是曲傲這個老麻雀帶給徐公子太大壓力了吧?人家看見了真是心疼,這一回就不跟你談條件了,白幫你一回,可好?”

  “莫非今天的太陽准備從西邊升起來?”徐子陵故意向東方探看一下,然後誇張地道:“婠婠大姐說要幫我,我已經很驚訝了,還說要不講條件幫我,這,這怎麼可能?不行,我一定是睡著了,如果不是睡著了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不可思議的夢呢!啊,如果這是夢,請不要醒過來……”

  “人家就不能不講條件地幫你一回嗎?”婠婠一看徐子陵倒在地上睡過去了,嬌笑連聲道:“人家就是要你欠下一個天大的人情,到時候你就不敢再對人家發什麼脾氣了……”

  “你不對我發脾氣我就算燒高香了。”徐子陵哼道:“你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曲傲我也不怕他,最多費盡心機拼死他,他老頭一個,我年輕力壯的還怕他個老鳥人?再說,我現在躲在哪里啊?他不知道!除非你這個小魔女給他通風報信,否則他非要在江湖轉悠轉到傻為止!”

  “人家聽了好傷心呢!”婠婠臉上忽然有了一種泣傷欲絕的表情,長長交織如夢的眼睫之下那眼神是那麼的黯然破碎,幾度摧心肝,幾度斷人腸。她微抬起黯傷的眼神看了一眼徐子陵,幽怨之情彌漫了整個晚空,那輕瞥間,淡淡的憂傷,淡淡,聚之不散,驅之不盡。

  “你的功力又進步了。”徐子陵微微歎了口氣道:“以前我的心還不會有太多感覺的,可是現在,卻以為是真的一樣。”

  “真的嗎?”婠婠忽然驚喜起來,那小臉突然黯然盡退,一片光亮,如同明月出現,驅盡了陰云,讓整個晚空都重新恢複光明和潔淨。婠婠帶點得意地輕笑道:“人家的確有一點點小進步,不過還是多虧了徐公子的大力幫忙,如果沒有你,婠婠練功不會那般有動力呢!”

  “我現在沒空理會曲傲老鬼。”徐子陵哼道:“不過我遲早收拾他,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下次記得把我們約好的東西帶來就行了。邊不負最多給你三個月,相信有三個月你也可以在他那里榨出所有的情報了。還要一點,我的人你們不要亂打主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的人是不是包括那個美人場主呢?”婠婠忽然怨情地道:“人家果然是一個丑八怪,千里迢迢來找你這個小冤家,你正眼也不看一下,卻倒跑去討好那個養馬的小姑娘。”

  “隨你怎麼說。”徐子陵擺擺手道:“我一句也不會相信,更不會動心!”

  “你不動心你那麼強調干什麼?”婠婠一看徐子陵卻又喜歡起來了,她哧一聲笑了,讓歡顏盡現。

  徐子陵心中暗歎,這一個果然百變精靈,除了她,誰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變化,時喜時憂,時怨是樂,她的脾氣和做事一樣,有如天馬行空,無痕可尋,精靈古怪,百變無定。

  “人家要走了!”婠婠忽然半身靠過來,纖纖小手輕輕地繞上了徐子陵的頭頸,吐氣如蘭,問:“你可有什麼話要跟人家說的呢?”

  “不送。”徐子陵正容道。

  “你這個不懂女孩子心事的呆子。”婠婠把螓首輕輕地伏在徐子陵的胸口,幽幽地道:“難道你就不能留一下人家麼?那怕只是隨口說說就好。你真是一個呆子呢!”

  “我當然不是。”徐子陵搖頭道:“我一點也不呆,至少在你那纏繞在我頭頸的天魔絲條松開之前我就不會是一個呆子。你如果想動手,何必找那麼多籍口?如果你真的想打,想試清楚我的武功,直說就可以了,我一定會陪你好好打上一場的!”

  “人家才不是想跟你動手呢!”婠婠卻抬起眼簾,微嗔了一眼,道:“人家只是想提醒徐公子,不是每一個女孩子像婠婠那般伏在你的心口,想的都是那如何放過你的。換成是別人,也許口中不說,可是心里卻可能在算計著你呢!”

  “啊?”徐子陵失笑道:“如此說來我要感激你了?”

  “等我把曲傲誘來,伴你一起聯手殺掉他。”婠婠輕飄飄地飛起,白衣半舞,赤足禦空緩步而去,一聲輕笑才傳入過來,道:“到時你這個沒心肝的冤家再感激人家也不遲……”

  徐子陵看著這一個人間精靈化作一陣香風而逝,又微微歎息一下。

  雖然自己極力避免與魔門接觸,可是卻少不得跟這一個天魔女扯上關系,看來她在自己身上寄下的希望很大,為了能夠借用自己的力理重整魔門,她竟然願意無條件地幫自己對付曲傲。她真是太厲害了,如果要談條件,自己可以一口拒絕了她,可是她卻什麼條件也不談。

  她的確很厲害,也很努力,自從第一次見面,她的功力一直都在突飛猛進,難道自己帶給她的刺激就真的那麼大?她把自己當作了平生的勁敵來追趕?

  如果自己幫她一把,幫他突破天魔十七層應該沒有任何問題,這樣一樣,聯手干掉那個飛鷹曲傲就更有把握了,可是萬一日後與她對戰,自己幫她提升了功力那不是自討苦吃?她可不像一般女孩子,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這事還是想想再說吧!

  徐子陵正站在那里胡思亂想,忽然聽到商秀珣在他耳邊歎息道:“她真的很美……”

  夜快過去了,可是晨曦遲遲還沒有來。

  露水就像情人的眼淚,揮灑得到處都是,打濕了衣衫,風輕輕,帶著微涼,沾染一片。

  “天凡少爺不走嗎?”一個白衣女子在眾人的相伴之下,手里撐著一把小小的紙傘,那纖纖玉手竟比那雪白傘面還要白上三分,如玉。

  她腳下有一雙小巧的繡花鞋,在如此的天氣,卻潔淨如新,寸塵不染,滴露不沾。

  她看也不看面前的人,只是輕輕地道:“密公來時可是吩咐落雁一定要帶天凡少爺回去的呢!”

  “沈軍師先回去吧!”麻面的李天凡強壓住心中的怒氣,哼道:“本公子還有一計,可是使飛馬牧場盡入我李家之手,在此就先不對沈軍師明言了。沈軍師要走可以,不過本公子只要留下我們原部人馬!最後請沈軍師回去轉告一聲,本公誓必奪得飛馬牧場,絕對不會讓父帥失望的!”

  “如此的話。”白衣女子微微歎息一下,道:“那麼落雁先行回去了,如果天凡少爺需要人手,落雁留下大部隊用作後備好了。也許,天凡少爺聽一句落雁的勸告……”

  “不用說了。”麻臉的李天凡重重地哼道:“男兒之身,寸功未立,有何臉目回去?飛馬牧場雖然易守難攻,可是只要我們找到辦法由內里突破,如此不經戰事之地,一擊即崩,本公絕對有信心可以攻下。沈軍師留下大部隊接應那是最好,可是只要有本部人手,本公子也有足夠的把握攻陷!”

  “少爺還是依沈軍師之言,接過大部隊的指揮權,這樣不是更加智珠在握些?”陳天越作為李天凡的心腹重臣,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開口說話。剛才李天凡為了力壓對手而說了過頭的說話,此時正是他這個心腹重臣補鍋的好時候。

  “那麼落雁在此先行祝天凡少爺馬到功成了。”一襲白衣的沈落雁小手一動,將一個小小的金色令牌拋遞給李天凡,然後悠悠轉身而行,一路撐著小傘,款款而去。

  其白衣若雪,紅鞋如蓮,步步生花,緩緩而去。

  那個丑陋健婦一見,向李天凡微微行了個禮,又大力揮手,沙啞地低喝道:“親衛們,我們走!”

  小溪邊,流水潺潺,輕快如歌。

  “你回來了?”徐子陵回過頭去看商秀珣,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急道:“你沒事吧?”

  “如果我跟她打。”商秀珣卻答非所問,道:“你會幫誰?”

  “我自然會幫你。”徐子陵一看商秀珣臉色有一陣古怪的紅潤,似乎是受創後的強行壓郁所示,大驚失色道:“那個銀發旦梅打傷了你?怎麼可能?她的功力不可能會在你的之上啊!你怎麼啦?”

  “我不知道。”商秀珣忽然自嘴角垂下了一道血絲,她向徐子陵伸出手,慘然地道:“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麼?”

  “不。”徐子陵狂怒,氣息爆起來,整個樹林幾乎讓他狂暴的真氣撕裂了,連小溪之水也快要沸騰起來似的,激濺起來,他雙眼赤紅,怒吼道:“好大的膽子,她們竟敢傷你!一邊跟我說無條件地幫我,一邊出手偷襲你,這實在太讓我生氣了!婠婠……我絕對饒不了你!”

  “原來……”商秀珣整個身躺在徐子陵的懷里,氣息奄奄地道:“原來真的是你,原來……你的武功那麼好,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你不要怕。”徐子陵急急地往商秀珣的體內輸送著真氣,一邊運起五行長生訣的水訣替她療傷,一邊強壓住自己的爆發怒氣,安慰道:“不要怕,你不會有事的,我可以救你,別說你受了一點傷,就是再難,我也能把你救回來的!不要怕……”

  “我一點兒也不怕。”商秀珣忽然強顏笑笑,道:“我自然知道這傷是死不了人的,因為,這是我自己打的。難道我真的要出手把打死自己不成?”

  “你自己打的?”徐子陵驚訝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不是這樣。”商秀珣閉上美眸,兩行清淚垂了下來,悲聲道:“你還不知道要瞞我多久呢!如果我不對自己狠心一點,我都不知你還要騙我騙到什麼時候!原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這個小賊……”
第二百零八章 心上之人

  

  一個時辰之後。

  雖然明知商秀珣生命無憂,可是徐子陵還是費盡心力,將她的傷勢給盡量治愈撫平。徐子陵覺得自己的武功既然已經讓商秀珣識破,干脆放開手腳,放開膽子,也帶點內疚和討好,甚至幫她的全身經脈也盡可能地打通疏理,讓她整一個人都滋潤在水訣之下。

  反正今天不幫她打通經脈,日後也要那樣做,何不現在就做,最少,這樣做了她也許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在遲些有可能與敵人的對戰之中,她也更能夠好好地照顧她自己,讓自己很多計劃實施起來更加安心。

  “咳,其實我不是有心騙你的。”徐子陵一看商秀珣救回來了,那小臉之上雖然還帶有一點點虛弱,可是整個人卻煥然一新,隱隱有某種神秘的光芒閃現,正是心結解開功力突進的象征。他心中本來挺生氣她為了試探自己而這樣蠻干的,可是心中卻怎麼也氣不起來,只好沖她笑笑道:“你不是沒問嗎?你問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可是你沒有…再說,一個人如果真的不會武功那太幸福了,什麼都不用干,只需要看著別人忙前忙後,哎……我真的不是有心騙你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商秀珣看著這一個可惡的家伙不但武功深藏不露,而且更達到自己不可想象的地方,他竟然能一邊替自己療傷一邊替自己打通全身的經脈,到了最後,傷勢盡愈經脈盡通的一刻,她簡直就想張開雙臂,像鳳凰一般高飛而起,騰空而去。

  她心中喜歡到了極點,不過心中喜歡,口中卻帶點惱怒地道:“你是故意的。”

  “啊其實我如何敢欺騙智慧過人本事通天的商場主……”徐子陵收回雙手,自己暗暗調息一下,然後站起來先准備溜人,等這一個美人兒場主脾氣下來一點再說,一邊道:“美麗又善良的今天看起來特別漂亮的商場主不如先自己休息一下,我去弄點吃的……”

  “去吧!”商秀珣哼道:“一會兒有個野獸什麼的來,就讓它把我給叨吃了吧!”

  “你不是沒事了嗎?”徐子陵一聽,差點摔倒在地,跳了起來道:“你沒怎麼受傷,嚇了我一跳,耍了我半天,我還沒有跟你計……啊好好,是我不對在先,我錯了,行了吧?那你說要我怎麼辦?”

  “背我。”商秀珣伸出手臂,哼道:“本場主為了某人光榮負傷,讓那人背著走一段路也是應該的吧?”

  “只要不動手打人。”徐子陵小心翼翼地走近,道:“做什麼都好說。”

  “我很生氣!”商秀珣那小鼻子在哼哼道。

  她臉子上有一點兒過不去,她想他再多哄兩句,反正趁現在多壓榨他一點兒,遲些等他沒那麼內疚時想他再表露心事就難了。

  “我很抱歉!”徐子陵努力裝出一臉真誠。

  徐子陵一看美人兒場主有小小的台階給出來,連忙就坡下驢。

  “我很生氣!”商秀珣一見徐子陵走近,馬上揚起了拳頭,重重地哼道:“非常非常的生氣!”

  “我很抱歉!”徐子陵見勢不妙,除了暗暗提防,還裝成恭敬地嘻笑道:“非常非常的抱歉!”

  “我不會打你,你放心。”商秀珣忽然自美眸中垂下了兩顆清淚,她輕輕地擦拭了一下,低下頭自憐自傷地道:“我不是你什麼人,我管不著你。你也不是我什麼人,你也不用管我!你走吧!”

  她忽然想知道,如果自己落淚了,他會有什麼反應。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有著何等的份量,比起之前的那個漂亮得妖精一樣的女孩子,他心中又誰重誰輕。

  商秀珣一想到自己日後與他的事可能並不會那麼一帆風順,自己作為一個飛馬牧場之主,有著祖訓家規遺命等等阻礙,自己這邊很多困難不說,那個他本身也有極多的謎團,比如為何而來?身份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認識那一個如此漂亮的小妖精?身上為什麼會有一塊女孩子繡的鴛鴦錦帕?想著想著,心中那一份自傷自憐忽起,結果真的情不自禁地掉下淚來。

  “我不如送你回牧場?”徐子陵試探地問。

  他最不願看見女孩子流淚,除了幸福和歡喜的淚水之外,他絕對不願意看見自己喜歡的人為了自己而落淚,連忙轉換話題,讓她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你走!”商秀珣拒絕道。

  “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再送你回去?”徐子陵又耐心地問。

  “我不用你管,你給我走!”商秀珣大怒道。

  “是你叫我走的。”徐子陵裝著要邁步走人,道:“那我真走了?”

  “你敢?”商秀珣一看這個家伙膽敢真走,更是氣得怒氣沖天,虧他平時那麼聰明,難道連一個女孩子的反話也聽不出來麼?他膽敢拋下自己一個人走人?她馬上揚起小拳頭,威脅道:“誰叫你真走啊?小心本場主打斷你的腿!”

  說到最後,商秀珣自己禁不住‘撲哧’一下笑了,如東方的太陽初起,云霧盡消,那一口小白牙映著朝陽,閃現一股燦爛又健康的活力,那小臉因為傷創初愈,又心結解開,更有一種神秘的光芒,讓徐子陵一下子看得癡了。

  徐子陵背起商秀珣,並沒平時的嘻笑打鬧,倒是一路靜靜而行。

  此時他的臉上,一改平日的笑鬧,倒顯得平靜又自然,就像一湖明鏡之水,在微風吹拂過後,又恢複原來波平如鏡的樣子。商秀珣一看他那靜靜而又溫柔的眼神,看著他那自然而隨意的舉動,一舉手,一投足之間自有他的一種特色,與平時大大不同,倒與自己心目中那種完美的心上人形象極是吻合。

  一時間,她也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偷偷地看著他,自他的背上,輕輕地感受著與他肌膚相親後那種如同血脈相連的奇妙感覺。

  他的背很寬闊,很溫暖。

  他只有這個時候才會露出他原來的真性情,他只有這個時候才會展露他的溫柔,才會讓自己看到和感覺到他的心……能再回到他的背上,讓他背著慢慢地走的感覺實在太好了。不知有多久,自己就再也沒有這一種被人呵護備至的感覺了。

  如果可以永遠之樣走下去就好了……

  商秀珣看了一會,覺得心滿意足,忽然一陣疲累襲來,螓首輕輕伏下,整個人放松地伏在他的背上,放松地睡去。

  一切有他,那麼自己就好好地睡上一覺吧,自己太久太久沒有如此放松地睡上一個好覺了……

  在一路回去的途中,商秀珣自然想著法子壓榨著徐子陵的能力。既然問不明白,那麼就拼命地要求他去做,只要是自己能想到的,無論是可能還是不可能,甚至連自己也覺得荒謬得不可思議的,全部要求他給自己去做。

  可是偏偏奇怪的是,這竟然難不了他。

  商秀珣變著法子來試探,可是越試她的心就越是好奇,這一個自稱為揚州小混混的可惡家伙到底是什麼人啊?他身上還有多少秘密是別人不知道的啊?

  他之前對自己所說的一切,幾乎沒一樣是真的。

  名字是假的,他真實的名字叫做徐子陵,名字雖然好聽,卻一點兒也不響亮,在江湖上默默無聞,最少她就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如此了得的人叫做徐子陵。按照他的本事,他比起那些什麼小霸王周伯通,黃金公子寇仲,刀劍狂人跋鋒寒,多情公子侯希白這些新一代青年高手毫不遜色,可是卻偏偏一丁點名氣也沒有。

  他擁有就算飛馬牧場也會嫉妒的遠古神駒未名,可是在此之前,她壓根本不知道天下間竟然還真有像未名那樣的神駒存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會相信。

  他的武功更是讓她不可思議,商秀珣從來也不曾想過一個人的武功霸道和有效到那種地步,只要他一舉手一投足,就會將連她也覺得武功很不錯的敵人輕易斬殺。他的手能隨時隨地變幻出一把金色光芒的怪刃,極速一閃,敵人還有莫名其妙間,就將對方一擊而殺。

  可是那一把如此鋒利的怪刃到了自己的手中,卻變了一把凡鐵,黯淡而無光。

  擁有一把命名為‘井中月’的神兵寶器倒也罷了,他還有劍氣延伸三尺更加鋒利無儔的‘星變匕首’和巨大無匹萬夫莫敵的‘斬馬刀’,甚至有著最讓人感到稀奇古怪的女孩子般的武器‘金剛鑽線’。這一條絲線有著極恐怖的殺傷力,他可以將一個人的首級整個用這條‘金剛鑽線’割下而那個人還不自知。

  神駒未名不說,神兵寶器也不談,一身強大武功也忽略不計,商秀珣發現,自己還是遠遠地低估了這一個家伙的能力。

  他幾乎無所不能。

  他可以把自己輕易救治撫愈傷勢,甚至可以一邊治傷一邊給自己打通經脈。

  他可以將一個敵人輕易殺死,而且那一個人讓他殺掉了還不自知;他可以把樹枝摧枯,再燃木為火,也可以化水成冰;他可以燃燒一種黑色的泥土,其火不旺卻熱力驚人,甚至能把這一聲塊圓餅大小上面布滿無數蜂窩般小孔的燃燒之土收起來,下次再取出來,竟然還同樣是火熱炙人。

  他可以在野外分辯行蹤,不必看天上的太陽和星辰,也不必看地上的花草樹木的長勢;他可以用樹皮草根加上鮮魚肉塊骨頭之類的東西熬湯,最後做出來的湯汁可以是完全透明的,也可以凝成幾乎不會流動有如蜂蜜一般的古怪之湯。

  如果他要做一個廚子,那麼天下最好手勢最大牌的大師父也會馬上讓人踢出門口。

  商秀珣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可以把一些豆子磨成粉之後再煮沸,加進一些燒過的石頭和糖塊,完全不理它,可是卻偏偏能形成晶瑩如玉的豆腐。豆腐這種東西商秀珣不是沒有吃過,她覺得一點兒也不好吃,不是太酸就是太澀,加了再多的調味料也掩蔽不住,而且越加調味料就越是混濁難看,加上搗拌後破碎如糊,讓人大倒胃口。

  可是這一個可惡家伙做出來的,卻讓人甜入心脾,入口難止。

  那些豆腐幾乎透明,如果不是因為刻意做成一個個長柱之形,倒更像是水晶。

  最讓商秀珣小下巴大跌而收不回來的是,他竟然可以在這些一碰就碎的豆腐上雕出一個個小動物的形象來。雕出來的小馬駒小牛小羊小貓小狗不但形象極其神似可愛,甚至還能放到盤子里給立起來,真是讓商秀珣看了驚心動魄之余又舍不得下口吃掉。

  因為太可愛了。

  如果讓商秀珣自徐子陵的身上選一個最不敢相信又最為喜歡的本事,那麼她一定會選‘飛天’。

  她雖然只讓他在高高的山崗上帶著,駕著那個什麼飛翼飛過一回,盡管飛翔的時間和距離也不算太久太遠,可是那種翱翔天際的感覺卻是終生難忘。

  平生第一次,她是那般的用力摟緊了他。

  並不是因為身處高空而害怕,而是因為心中歡喜。

  原來這一個家伙,真的有著她一輩子也試探不盡的本事,原來這一個家伙,真的是如此的寵溺和呵護著自己。他在她面前,完全不講男尊女卑,也不論身份高低,不談本事多少,不計學識深淺。他非常地尊重她的意願,那怕她有時候是故意跟他作對的,可是他也沒有一絲的不喜,相反,他惟恐對自己呵護不夠。

  如此之人,豈能不喜。

  如此之人,豈能不摟。
第二百零九章 場主歸來

  

  飛馬牧場。

  柳宗道現在一個頭比三個大,場主已經失蹤在外五天了。

  現在就連鶴鵬兩老出去多番尋覓,也一無所得。如果不是還沒有任何的敵人出現任何的東西來要脅,大家都懷疑場主是不是已經落入敵手。

  牧場里的氣氛吵鬧到了非常,各姓的人在有心之人的挑撥下相互攻擊,說什麼的都有,陶姓吳姓兩家的人壓著柳姓駱姓兩家的人,天天在罵他們是勾引外敵吃里扒外的反賊,叛徒。特別是支持柳宗道的柳家,幾百男丁幾乎人人都替柳宗道頂了一個反骨仔的罵名。

  梁姓許姓兩家兩不相幫,隔岸觀火,可是私底下也在議論紛紛。

  要不是最大最多人的商姓有大管家商震壓著,律令在場主回來之前不談個人,恐怕早就有些有心之人把柳宗道抓起來嚴刑拷問了。商姓一家最是多人,足有數千人近萬人之多,幾乎和幾家合起來的人數相等,他們的意志決定了整個牧場的走向。

  沒有大管家商震同意,就是大執事梁治也不敢輕言妄動刀兵,沒有姓商的族人同意,幾家想獨自做點什麼事還不行,飛馬牧場的根基在于商姓一族,這一百六十多年的積蓄,不是任何一家一姓可以撼動的。

  可是柳宗道卻不是為自己的安全擔心,他在擔心自己的場主。如果不是她把馬匹留給了自己,如果她不是顧及自己和駱方他們那些人的安全,那麼又可能會遇上什麼危險?自己身為牧場的二執事,可是卻沒有辦法把她自敵群中救出,相反,還要她前來營救自己。

  柳宗道自責極深,也不跟任何人爭吵,整天關上門思過,自己禁了自己的足。

  到底是誰把場主出去游園狩獵的事泄露出去的呢?牧場之內到底有多少內奸?那天又是誰留書給自己指路逃遁的呢?那個人又怎麼知道這一些的呢?這些暫也不想,那麼,場主現在的安全如何?她現在到底在哪里呢?是否已經落入敵手?還是正在逃避敵人的追蹤?

  她最後找到衛公子了嗎?那匹神駒未名給飛馬牧場帶來的是好運還是惡夢呢?

  它能像自己祈願的那樣,載著衛公子和場主兩個安然逃脫嗎?

  正當柳宗道一個頭比三個大,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的時候,他的屋門讓駱方一下子撞飛了,他帶著一股狂喜沖了進來,口中大吼,可是語不成句,眼淚卻先流了出來。

  柳宗道先是嚇了一大跳,可是一看駱方那小子臉上的表情不像是悲傷,而是興奮,不由驚喜莫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大喝道:“是不是場主回來了?是不是?”

  駱方小子連連點頭,雖然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可是卻一個勁拉著柳宗道往外面沖去。

  外面早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幾乎家家戶戶都歡聲呼喊,數天來的擔憂和懷疑一掃而光,柳宗道躍上屋頂,遠遠看見那一個英氣勃勃的女子騎在自己的愛馬‘花耳’的馬背之上,微笑著向眾人揮手示意時,心中感動得簡直無比複加。

  他再三鎮靜細看,發現自己沒有幻看,又看見自己場主的身後有那一個奇怪的年青人正騎著那匹神駒未名跟著,心中馬上有一種頓悟。

  是他,是那個神秘的男子,還有他那匹遠古神駒未名,把自己的場主安然地帶回的。原來,自己心中那個如此美好如此奢侈的希望竟然是真的。這,真是太好了,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柳宗道感動難禁,他偷偷擦拭去眼角的眼淚,激動地縱聲長嘯,聲音響徹天地。

  商秀珣等策騎走近,牽著柳宗道本來以為已經死去的愛馬‘花耳’,輕輕地把它的缰繩遞給下跪伏地歡迎的柳宗道的手里,微笑道:“二執事有一匹天下最好的馬,而我,則有一個天下最好的二執事。希望二執事日後好好珍惜自己的愛馬,就像本場主也會好好珍視二執事的忠誠一般。”

  柳宗道虎目有淚,他轟然地應諾,一個響頭更把地面的青花石磕得四分五裂,當他接過花耳的缰繩,又拉著自己的馬,深深地給徐子陵鞠一禮。

  他自然明白,商場主是不可能救得活自己的愛馬的,自己的愛馬,一定是這一個神秘的男子救活,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可是,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中的那一份感動。

  這一個由神駒未名載來的神秘男子,果然是飛馬牧場的幸運之人,有如天上謫降的星宿仙人。

  因為商秀珣的安然歸來,不說柳宗道,就是之前一直極為鎮靜的大管家商震也破天荒地扔掉自己心愛的旱煙窩沖了出來。

  當然,在歡呼的海洋之中,這里也有人是強顏歡笑的,雖然他們臉上的表情與一般人無疑,不過,像徐子陵這種‘有心之人’,是不可能看不見的。他輕撞了一下柳宗道,微微一笑,再拉上機靈小子駱方,三人哈哈大笑間,一起回柳宗道的屋里拼酒去了。

  幾個當天一起去狩獵而讓人攻擊的得抬不起頭的府衛,見此早已相擁歡呼,又搶著上去圍著未名和花耳這兩匹幸運之馬,又跳又笑,甚至有稍清醒過來的火速去取來肉食和燕麥,酬勞兩匹幸運寶駒。

  商秀珣由眾人的擁著,一路緩緩向自己的飛鳥園走回,通過人群的間隙,她偷偷地看了那一個可惡家伙的背影,心中不由一陣感動。原來有一個他在自己身邊,做事來竟然會有那麼的不同,竟有然如此讓人不敢置信的美好成效,就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場主,就算自己做了不少糊塗的事,可是只要有他在自己的身邊,一切都會變成那麼美好。

  一切一切,只因有他。

  “媽的,這些吃里扒外的反骨仔!”柳宗道稍稍聽到徐子陵泄露一點點內幕,直氣得七竅生煙,他虎掌一捏,將手中的酒爵整個捏扁,大吼如雷地咆哮道:“難怪人常言賊喊捉賊,原來真是那兩個家伙有鬼!媽的,老子一定要親手干掉他們,否則都太對不起列祖列宗的遺訓!”

  “分一個給我。”喝了幾杯下肚,酒氣上沖的駱方也臉紅脖粗地吼道:“我要把他們一塊塊割碎來喂狗!”

  “放心吧!”徐子陵一看他們兩個的反應,不由失笑道:“你們的場主早有計劃,他們是死定了,你們就准備鋒快的刀子吧!”

  “花耳的事。”柳宗道沒有問徐子陵是如何救回來的,不過他伸過手大力地拍了一下徐子陵的肩膀,鄭重地點點頭道:“老柳真的很感激你!多的不說了,來,干一杯,讓這一杯代表老柳我的心意!”

  柳宗道干了一杯之後還覺得不夠過癮,站起來又跟幾位來一直同樣陪著挨罵受罪的府衛舉杯大笑道:“各位,今天我太高興了,非要跟大家喝死掉不可,非要跟大家喝個不醉無歸,怎麼樣?誰敢跟我對干幾杯?是男兒的站起來,跟老子干了!”

  “干了!”眾府衛一聽,事關大男子的尊嚴,哪里肯示弱于人,個個都站起來舉杯狂飲,恣意若肆。

  徐子陵卻一陣好笑,與鄰座的駱方小子碰一下杯子,小口淺喝起來。

  喝酒一開始就拼命狂干的人,絕對是最快倒下的,天大的酒量也架不住狂灌,如果不用內勁迫出酒勁的話,就算一個高手也架不住幾個人狂攻。這可不是比武,也不是決斗,這是喝酒。

  傍晚,飛鳥園內,外廳。

  “不要靠我太近。”商秀珣微皺著黛眉,小手輕輕地在瓊鼻下輕輕扇著,帶點不滿地道:“你一身都是酒氣。喂,放你去跟他們喝兩杯,你倒好,喝成這個樣子了……你掉到柳宗道的酒缸里了?”

  “你試式把十二個人全部喝倒?”徐子陵哼道:“還有兩個是會用內息迫出酒勁的無賴男子,如果你是我的話,相信不但身上會帶酒氣,還有滿口胡話,說不定還會脫光衣服上房頂跳舞!”

  “你才會脫光衣服上房頂跳舞!”商秀珣啐道:“你敢說你沒有喝醉,你敢說你沒有滿口胡話?”

  “衛公子喝杯茶醒醒酒吧!”馥大姐看見自己的小姐能回來,歡喜得簡直想唱歌,對徐子陵這一個衛公子自然是感激了,細心地給他一條濕手絹擦擦臉,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高興地伺候著他。

  “謝謝。”徐子陵微笑道:“其實我並沒有醉。如果我真醉了,你們的場主早就跑了,哪里還敢見我!”

  “啊……衛公子喝酒了會打人?”馥大姐一聽,嚇得不輕。

  “不會。”徐子陵馬上搖頭。

  “那會咬人?”小絹做了一個可愛的咬人姿態,小白牙一張一張的。

  “也不會。”徐子陵更是大搖其頭。

  “那我們場主如何要跑?”兩女不明白了。

  “因為我一喝醉就會脫下別人的褲子打屁屁!”徐子陵恐嚇兩女道:“問你們怕不怕?”

  “嚇鬼!”商秀珣經過幾天相處,早就知道徐子陵的真實脾性是怎麼樣的,她現在可一點兒也不怕他,一聽他想糊弄自己的愛婢,馬上哼道:“你有本事現在就脫下自己的褲子上屋頂跳舞我看看,如果你真的敢干,本場主就相信你喝醉了會那樣做!怎麼樣?你不是敢做嗎?我就知道,你只會光說不練!”

  “想不到這位好眼好貌的場主大人還有如此的嗜好!”徐子陵驚歎道:“本公子乃是一個正常人,自然不會有這種傻冒的舉動了。倒是商場主竟有此等‘高雅’的嗜好真是世間少有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想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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