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八百二十章 梟雄末路

  夜,天空陰沉,郁壓無比。

龍泉城內,大街宵禁,除卻巡街士兵的腳步聲,民居到處都是一片死寂。

但是就是在這種死寂之中,卻貯藏著洶湧暗流。

大戰一天,好不容易將南城門的敵人驅出,剛剛修複損壞的城門,還沒有安睡下,拜紫亭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忽然又聽到禦林軍斥侯傳來一件讓拜紫亭不敢置信的消息。之前在宮中設宴拉攏的那些外族部落首領們,竟然在傳遞著頡利的密信。

他們准備在三天後的夜晚發難,再次打開城門,迎接頡利大軍進城。

禦林軍的宮奇獲知這個消息,馬上派人通報了拜紫亭。而當拜紫亭請五刀霸蓋蘇文來共商對策時,五刀霸蓋蘇文則表示他的手下也有人在流傳著相類似消息,讓他剛剛洞察,正想來與拜紫亭商議。拜紫亭此時已經心灰意懶,大受打擊,他已經有帶領著親信遠遁的心。

五刀霸蓋蘇文則勸拜紫亭多堅持幾天,等他做好准備,一起返回新羅,再作圖謀。

因為不肯定百濟的金正宗是否死于戰神殿,但是蓋蘇文卻勸拜紫亭帶領親信一起攻擊百濟,還許下在百濟共同管治和發展的誓言,為日後再次重奪龍泉而願意與拜紫亭共同管理百濟,新羅一族則永遠守望相助。五刀霸蓋蘇文的話讓拜紫亭多少有些心動,暫時地離開,未嘗不是好事。

粟末一族效忠自己的士兵,應該還在萬人以上,禦林軍也有三千,如果能順利撤到海邊,再乘船東去百濟,等日後頡利大軍撤退後再回。也不失是一件保留根基的兩全之策。

拜紫亭久思而眠,睡到半夜,忽然聽到喧嘩而驚醒。

宮奇一身浴血地來報,龍泉失守,三方城門同時被人打開,而金狼軍的高手正在率眾攻擊皇城。甚至有少量的高手已經進入宮城。禦林軍與新羅士兵正在拼命抵抗。

一聽這個消息,拜紫亭馬上意識到之前頡利那封三天後攻城的密信是一個陰謀,只是一個幌子。

它來用安定自己的心,說明三天後來攻,事實卻是在今晚突襲。

與華夏軍對峙兩月之久的拜紫亭,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龍泉大軍,竟然抵擋不住頡利金狼軍一天攻擊,金狼軍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將龍泉攻下,甚至,還攻到了自己的宮城之外,這種差距和打擊。真是拜紫亭心寒。

五刀霸蓋蘇文也帶著一身血腥進來,建議拜紫亭馬上由通往城外的秘密地道撤走,又與拜紫亭約定會面的地點。

“船只已經准備好了,在河邊,但是因為太過急促。”蓋蘇文微帶歉意地道:“恐怕紫亭兄只能帶千人左右的隊伍離開了。船只太少了。現在的時機危急,紫亭兄還是盡管出城,我們兩個時辰後會合,天亮之後,紫亭兄的人馬一定要到,否則頡利發現,則我們皆將全軍覆沒。”

“今日之恥,異日必千百倍報以頡利!”拜紫亭氣得身形微顫,但是仍然不失王者風度,安排撤離事宜。

外面喊殺聲大作,更添幾分英雄末路的淒意。

客素騎著馬,帶著三千多粟末士兵,正在瘋狂地攻擊著皇城外面的外族士兵,還有新羅士兵。他想用最快的速度攻下那些士兵的守衛,告知拜紫亭,東突厥的金狼軍根本就沒有進城,四門守衛俱在,那一切都只是敵人的狡計。

可惜一波又一波的攻擊,讓外族士兵和新羅人抵住,而皇城里面的粟末禦林軍,則在宮奇的指揮下,不但拒絕向客素援軍,還罵他為叛賊,命令禦林軍向這些效忠拜紫亭的軍隊放箭相拒。

頡利的金狼軍,圍在三門之外,齊聲呐喊,聲勢震天,卻不攻來。

“大王,不可遺下我們!”

“大王,不可中計……”

“叛賊,放箭!”

“放箭!”

拜紫亭聽到皇城外面數千粟末子弟的大聲呼喚,又聽到禦林軍的齊聲叫罵,心中更添唏噓,宮奇再三浴血渾身地來請他盡快撤離,否則將為叛賊與東突厥的金狼軍所乘,拜紫亭無限歎息,最後號令內宮眾人與少量親衛一同撤入地道,離開這個苦心經營了數十年的龍泉上京。

宮奇在拜紫亭離去之後,馬上命令將宮城點火燙燒,又與蓋蘇文等人在皇城的另一條秘密地道撤出。

禦林軍看見宮城火起,始知道拜紫亭已經將他們遺棄,在群龍無首之下,人性的瘋狂一面展現,禦林軍的士兵趁著火勢,在宮城盡情地劫掠,見人就殺,將那些同樣被遺棄的宮人宮女統統殺掉,而在同時,新羅人與部分外族人潰散,他們四散。

客素無法一一追趕,只有帶人沖入皇城,斬殺掉正在瘋狂劫掠的禦林軍,盡力救火。

在天亮之時,頡利的金狼軍正式攻城。

久疲之下的龍泉士兵,又受到拜紫亭拋棄他們獨自逃離消息的打擊,士氣降到極點。城中,東突厥的內應,外族的士兵,還有新羅人的殘余,在大街上瘋狂屠殺著粟末的士兵,所有民居都受到這些暴徒的洗劫,男子統統殺掉,而女人則和財物一同被搶走。

無數的暴徒在大街上殺人為樂,無數的粟末一族男子被殺。

而粟末的婦女,則被奸淫,殺害。

城門守衛的士兵,受到城外和城內雙重的攻擊,又看著北方宮城的火煙,大街上瘋狂劫掠的慘像,粟末戰士支撐不到半個時辰即全線崩潰。曾經自豪地揚言可以與華夏軍分庭抗禮粟末戰士,在金狼軍與內應的雙重夾擊之下崩潰四散,奪路逃亡。

金狼軍在東、西、南三方城門進城,展開更加恐怖的屠殺和洗劫。

客素帶著兩千多粟末戰士收攏著殘兵,又接納少量逃亡的粟末民眾進入皇城,悲憤欲絕地退守皇城之內。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金狼軍進城,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城中的百姓盡情地屠殺,洗劫財物,奸淫婦人,無能為力,如果他們一旦出擊救援,那麼相信馬上就會有數倍的敵軍將他們完全淹沒在血海之下。

十萬民眾的龍泉上京,能夠及時逃入皇城的,不足萬數。

而自號擁有五萬精兵的渤海國,現在于客素的身邊,不足三千。

面對最少有三萬大軍進城的金狼軍,還有萬人以上的外族叛軍,客素與屬下粟末士兵都感到一種無力的絕望。在沒有充分准備之下,在這個皇城里,粟末人還能支持多久?即使金狼軍不攻,那麼也會餓死在這皇城之內。

幾乎所有的糧食,都已經讓宮奇燒掉,即使救下的部分殘余,又夠萬人吃上多少天呢?

宮城還在燃燒。可是一旦熄滅,那麼金狼軍就會踏著火炭由後面攻來。宮城非但是一條最後的活路,還是所有粟末人的死路。就算逃出龍泉,那麼萬人之眾的粟末人,又能逃到哪里?

他們再快,又怎麼及金狼軍的狼騎?

客素一臉火煙,他抬頭向天。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天降奇跡……可是天空中降下來的,卻是瀝瀝的小雨,似淚。

拜紫亭與親信一眾趕到約定的大河邊,借著雨勢,金狼軍似乎沒有發現他們的撤離。

河上有船,但是只有十只小船,不要說千人,就是兩三百人,也未必能安置得下。

拜紫亭一看有船,雖然大感不足,但是心中多少有一絲安慰,只要能夠上船,再乘船東去,那麼還有重頭開始的可能,手下禦林軍的親衛,還有宮人宮女們,則心感不妙,船只如此不足,看來又得有部分人遺下在此。

般上有新羅的士兵守衛,說如果新羅攝政王蓋蘇文不到,他們不能讓渤海國的人上船。

在岸上眾人惶急似焚之時,五刀霸蓋蘇文終于來了。

與他同行的,還有忠心耿耿的宮奇,馬吉的前手下大將拓跋滅夫,馬賊呼延金。他們也帶來了兩千多的新羅人和數百契丹武士,他們的出現讓拜紫亭又是感動又是心安,縱然落得一敗塗地,但是還有不少良臣忠將追隨左右,也算是一點安慰。

由于船只太少,所以蓋蘇文建議分批撤走,第一批只帶弱小的宮女與王族,再轉而帶走士兵。

雖然這種安排不如意,但是五刀霸蓋蘇文自己也不曾上船,而且拜紫亭也留下安下軍心,還有新羅人馬契丹武士都沒有不滿,所以禦林軍們也只好暫且忍耐,盼望船只盡快再次回返。

徐子陵與跋鋒寒、陰顯鶴、突利幾個,混在禦林軍的士兵之中。

他們渾身是血,又似乎身受輕傷,正是大軍遺棄的對象,他們四個靠在河邊石上休息,誰也不想搭理他們幾個傷兵,拜紫亭心神更是只放在金狼軍是否會追蹤而至,根本就無法注意身邊的細節。

他們靠坐在石邊,身邊不遠處,坐著同樣感到筋疲力盡的禦林軍士,在一夜的驚惶和逃命之後,誰也提不起勁頭說話。默默地接近新羅人分發的包子,雖然每人只有一個,可是總勝過沒有。所有人都坐在河灘邊上等待下一波的撤離,一邊啃著那些硬得像河卵石般的包子。

“紫亭兄,用些早點罷!”蓋蘇文與拓跋滅夫,呼延金他們坐近,在宮奇鋪下的毛氈上,一邊勸解道:“雖然頡利一時勢大,但是他們大後方不得不管,無須多日,金狼軍就會撤去,到時就是紫亭兄重歸龍泉之日。暫時用些早點吧,這都是宮奇特意弄來的。”

拜紫亭看著面前擺放幾樣精美的糕點,還有肉食和酒水,禁不住有些許感動。

宮奇雖然有些貪財好色,但是他的忠心卻無可置疑。

“這一杯,謝過蘇文兄的鼎力之助!”拜紫亭舉起手中杯子,向蓋蘇文感激地道:“感激之言不多說,所有一切,盡在杯中。”

“干了!”蓋蘇文與呼延金、拓跋滅夫,宮奇同樣舉起杯子,回敬拜紫亭,一飲而盡。

“蘇文兄,待用過早點,我們也許可以派人先砍下樹木,設法渡河。”拜紫亭看著大家都一飲而盡,暗用放下心來,干盡手中杯,又道:“如果渡過對岸,如果金狼軍追來,那麼還可以有大河有隔,有時間應對。”

“此計甚妙!”蓋蘇文哈哈大笑道:“不知紫亭兄對入肚的‘入木三分蝕魂散’又有什麼應對的辦法呢?”
第八百二十一章 甯死不屈

  在蓋蘇文哈哈大笑之時,呼延金彎刀早已經閃爍著鬼眼之芒,由下向上,于拜紫亭胸腹間挑削。

拓跋滅夫的寶劍激起一輪光團,爆發開來,化成鋪天蓋地的金點,將拜紫亭整個人淹沒其中。而原來最為忠心耿耿的宮奇,欺身在後,巨掌臨空,夾擊重轟拜紫亭的後心。

拜紫亭一聲大吼,氣勁爆發千百倍,雙掌旋舞如風,絞起一陣紫金之氣,如長虹卷繞,一個巨型的紫氣漩渦將所有的攻擊統統吸盡,又盡數逆轉旋發,震還,呼延金、拓跋滅夫、宮奇三人讓自己加上拜紫亭的內功震得吐血,飛退。

蓋蘇文人刀合一,于那紫氣漩渦中一閃而過,自拜紫亭的身後而出。

他的胸口與後心,皆有拜紫亭的紫色掌印,衣物寶甲盡化飛粉,在肌體之上,顯著淡淡的紫氣掌印。蓋蘇文以長刀拄地,面容一陣痛楚的扭曲,目中赤紅似魅,口鼻中,滲滴出鮮血,滴灑在他的手上,刀上,妖豔無比。

“咳咳……紫亭兄功力深厚,蘇文佩服!咳咳……”蓋蘇文忽然緩緩地直起身子,抹了一下口鼻,微帶痛楚又帶舒心地笑問道:“只是不知道紫亭兄還能發出多少記……咳咳……像這樣的紫氣掌勁呢?”

“為什麼?”拜紫亭左脅下插著一把小小的金刀,這是五刀霸蓋蘇文的傑作。

拜紫亭一臉紫氣,雙目陣陣金芒閃閃,身體氣息沸騰,顯然正在極力抵禦著身體爆發的劇毒。

他緩緩地拔出肋下的金刀,隨手拋在地上。看也不看自己肋下的湧血如泉的傷口,問道:“為什麼如此對我?我待你如兄弟一般……”

所有粟末族的士兵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想不到還會有如此的變故。

可是不等他們作出任何的反應,所有新羅士兵契丹馬賊們已經紛紛拔出兵器,向正在河灘上休息的粟末族士兵圍殺而去。粟末族的士兵極力想抵抗,可是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個個吃完了包子的粟末士兵,發現自己腹中隱隱作痛,氣力飛快消逝。

這些粟末族的士兵無一不是精銳。是渤海國的禦林軍。

盡管對方人多勢眾,但是一時之間,還是能夠強行抵禦住新羅人和契丹馬賊的瘋狂攻擊,只是少數人氣力開始漸漸不繼,顯得讓對方的毒包子所害,形勢每況愈下,漸漸陣形縮小成一團,甚至還有人在戰斗中手足酥軟,倒地上沒有反抗之力,為敵所殺。

數百禦林軍,越戰越弱,再也無力沖破敵陣逃脫生天了。

“我也等你如兄弟!”蓋蘇文看到形勢大好,哈哈大笑。道:“但是既然我們是兄弟,紫亭兄你何不把在戰神殿里得到的秘密拿出來一起分享?你不是說在戰神殿看過記載有《戰神圖錄》的黃金之書嗎?只要紫亭兄你把戰神圖錄給我默背出來,那麼我保證待紫亭兄如親生大哥般供養。頤養天年。”

“原來你是想謀奪《戰神圖錄》……哈哈哈……可惜,可惜!”拜紫亭一聽,馬上大笑不絕。

“可惜什麼?”蓋蘇文冷哼一聲道:“紫亭兄萬萬不可自尋短見,你的兒子還有宮中妃子,族人,宮女等三百人還在我的手中,如果紫亭兄不想替自己想想,也要替她們那些婦孺想想。”

“落到你的手中,拜紫亭只能自歎不幸了。”拜紫亭慘然笑道:“常年打雁,終被雁啄眼。我甯願與華夏軍對戰,戰死在徐子陵的手中,也好過落在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五刀霸手中……咳咳……蓋蘇文啊蓋蘇文,你以為威脅我拜紫亭就能得到《戰神圖錄》?真是……咳咳……一個笑話……”

“我可不這麼認為。”蓋蘇文搖頭,伸手示意,宮奇即取出一支火花射上天空,蓋蘇文冷笑道:“一會兒你看見自己的妃子和宮女,也許會改變主意,這里可有三千個垂涎她們美色已久的男人,他們不介意在紫亭兄的面前享用你的妃子。”

“還有龍泉國主的兒子,他年紀小小,還有大好日子,相信國主不想看著他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呼延金哼道。

“無論你們做什麼,都得不到《戰神圖錄》。”拜紫亭忽然慘然大笑,眼淚縱橫道:“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能夠記住上面的圖文,你們做這麼多東西,到頭來,都只會是一場空!哈哈哈……咳咳……哈哈,你們就算把我割成肉呢,也得不到《戰神圖錄》,哈哈哈……”

“媽的,不見棺材不掉眼淚。”拓跋滅夫怒哼,閃電般,寶劍如風,直刺拜紫亭的右肩。

拜紫亭想要躲閃,可是身形滯慢,拓跋滅夫劍尖星斑閃耀,已經在他的身上連刺數劍,每一個劍創皆是淺口,顯然不是有心殺害,而盡情凌辱。拜紫亭揮掌怒轟,非但不中,反而讓拓跋滅夫在他的手心,手臂,顏臉上連連畫出十字形的傷疤。

有如瘋狂的怒獅一般,拜紫亭向拓跋滅夫撲去,但是側面的宮奇伸腿,一個掃踢,將拜紫亭整個身軀倒在前仆,拓跋滅夫趁機一腿踩踹在看這的臉上,將他踩倒在地上。

“紫亭兄,何必為難自己,受此皮肉之苦。”蓋蘇文假惺惺地勸道:“你說出《戰神圖錄》的內容,我們還是好兄弟,蘇文絕對不會虧待你。”他一邊勸告,一邊卻揮手讓新羅士兵和契丹馬賊加速屠殺禦林軍,免得多生枝節。

遠處的河道之上,除了原來那十只小船,還有數十條大船向上游緩緩地逆流而上。

顯然,剛才撤走的那些船只根本就沒有走遠,只等宮奇一放煙火,那麼馬上就可以趕回。數只船首,隱現有士兵押著拜紫亭的妃子宮女。准備獻給蓋蘇文。

“……”拜紫亭似乎在說什麼,似是求饒,又似怒哼。

“滅夫把腳拿開,讓紫亭兄說清楚些。”蓋蘇文哈哈大笑道:“多美的妃子啊!識時務為俊傑,紫亭兄不要把她們送給別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拓跋滅夫剛把腳拿開,露出拜紫亭銳利如劍又殺機千重的目光來,讓蓋蘇文與拓跋滅夫心中大叫不妙。

閃電般,蓋蘇文金色的長刀出鞘,刀芒沖天,斬劈向拜紫亭。

拜紫亭如同紫蟒出洞一般,在地上滑行,直射向宮奇。他完全不理會呼延金與宮奇的攻擊,只是張開雙臂,將宮奇的右腿抱住,如同紫蟒纏柱,拜紫亭的身子在宮奇的身上一纏而上,當他的身子柔軟地盤纏在宮奇的身上,並且發力絞殺。

宮奇渾身骨頭都發出古怪的響聲,似乎渾身的骨頭都讓巨蟒絞斷了一般。

他張開大口,想喊叫,可是喉嚨之中,一股血泉激噴而出。

還不等蓋蘇文的刀芒劈到,拜紫亭已經飛射半空,而宮奇則七孔流血。奇慘無比地倒地,身體微微抽搐幾下,馬上氣絕身亡,蓋蘇文金刀斬空,但拜紫亭卻于千百道刀芒中穿出,渾身中刀,鮮血激濺半空,卻完全不顧,直向拓跋滅夫殺去。

拓跋滅夫不敢硬接,一個向後飛躍,躲過那殺神般撲下的轟擊。

“轟……”一聲巨響,大地搖憾,這一擊聚集了拜紫亭最大的內勁和憤怒,但是拓跋滅夫早有警覺,早就抽身逃離,一擊雖重,卻落空不中。

拜紫亭一擊不中,再也沒有追擊的氣力。

他緩緩站起身子,身上近百道大小刀傷。

慘然笑笑,拜紫亭伸出血手,指向拓跋滅夫,哼道:“你意辱人,人必辱之。我拜紫亭雖然無力,但你必死于別人的凌辱之下。”蓋蘇文出現在拜紫亭的身後,一刀自後心刺胸前而出,冷笑道:“紫亭兄,你還是上路吧!雖然得不到《戰神圖錄》,但我會好好地照顧你的妃子,讓她們在我的身下快活大叫的……”

“蓋蘇文,你……你必不得好死……”拜紫亭手抓住透胸而出的金刀,以極巨的意志支撐著,道:“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那你慢慢等,蘇文不送了。”蓋蘇文哼道:“等我玩夠了你的妃子,會送她們去告訴你,她們是如何讓我玩弄的。當然,還有你的兒子,我也會想盡辦法,讓他受盡世間的苦楚,誰讓他的父親,竟然以噴血大法來毀我的臉!”

蓋蘇文臉上,慢慢有無數的血點湧現,形成一大片,有如麻子般,極是恐怖。

他扭曲著臉孔,一腳將拜紫踹得踉蹌向前,幾欲摔倒。

拜紫亭哼了一下,緩緩又直起腰來,他渾身已成血人,重創將死,但是仍然強行站立,顯出霸者的威烈和不屈。蓋蘇文身形一閃而過,一刀削斷他的腳筋,讓拜紫亭的身軀崩倒大半,可是他還是頑強地繃直腰,以獨腿站立在蓋蘇文的面前,目光盡是不屈。

“甯死不屈是吧?”蓋蘇文冷笑一聲,道:“那麼你就站在這里,看著老子奸淫你的妃子,折磨你的兒子!”

“我也想看看!”忽然有人拍手,鼓掌,喝彩,大笑道:“我真的很好奇,快表演吧!”

“我不想看,因為懶得去洗眼!”另一個人接口。

“不,不。”又一個人大笑道:“如果換成別人的婦人奸淫她,別人的兒子折磨他倒有點看頭!你們不明白,世間有些事只要調過來一看,就會發現很好看!”

“好看我也不看,我只喜歡殺人。”最後一個人酷酷地哼道。

契丹士兵與新羅人的圍陣,刹那裂開一個巨大的血口,血的地獄閃現,又有數十數森森的劍芒在作飛速旋轉,帶著漫天的血花和斷肢殘臂。

人頭滾滾,拋飛天空。

徐子陵與陰顯鶴、突利、跋鋒寒四人緩步而出,在蓋蘇文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
第八百二十二章 忽悠殺人

  蓋蘇文一看徐子陵他們出現,心中馬上暗叫不好。

眼睛一轉即大喊道:“所有新羅士兵和契丹勇士,傷徐子陵及其四人者,賞百金!他們只有四人,我們擁有兩千多勇士,將他們殺掉,得其首級者賞千金,賜名馬美人各一!”

他希望用人海戰術拖住徐子陵他們,若見機不妙,速速離開為上。

徐子陵的驚人實力,之前在龍泉城下就已經讓他這個五刀霸寒透了心,大腿上那一記鞭打,雖然早已痊愈,但是心理陰影尤在,他一直認為徐子陵身具的超級武功並不是什麼帝皇禦世訣神功,而是戰神圖錄,所以在那一仗之後,就對自稱看過黃金之書來誘惑拉攏眾人的拜紫亭起了殺心。

如此的蓋世武功,如果能讓他白白地自手中溜走?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無數的新羅士兵和契丹又持著人多勢眾,呐喊著撲了上來,有如洶湧之潮。

“找死!”跋鋒寒刀劍齊出,刀劍血地獄炸開,森森刀劍氣縱橫,有如農民手中的鐮刀,收割著茅草,所過之處,血漫一天。突利接過徐子陵拋給他的伏鷹槍,大叫一聲‘我的寶貝’,再旋起一股龍卷風,絞起漫天的血花。

陰顯鶴腳下,有十數道劍芒顯環形,緩緩射出,再緩緩地旋轉。

任何人踏進這個劍芒的旋輪,雙腿即齊根而斷,仆地之際,再讓劍芒切成碎肉。陰顯鶴這個‘月眉劍輪舞’,與跋鋒寒的‘刀劍血地獄’相比也毫不遜色,只是聲勢不大,沒有跋鋒寒血地獄的撕天裂地,但是殺人于無形。

徐子陵沒有動手,他還是一步步地走向蓋蘇文。

沒有人敢近他的身邊,不是因為害怕他,而是害怕他放出的那個三頭六臂的金人。那個金人簡直恐怖之極,身軀一丈不止,巨大無比。又有三頭六臂。手持六種不同武器,殺起人來簡直就像砍瓜切菜似的。利矢刀劍錘斧攻擊在它的身上。擊出陣陣火星和金鐵之聲,卻絲毫無損。

這樣根本就殺不死的怪物,沒有誰不讓它嚇得魂飛魄散。

金我動作靈活,手中兵刃舞動快如閃電,而且前後左右都可以一齊攻擊,契丹馬賊與新羅士兵嚇得亡命地奪路而逃,誰也不敢跟它對戰。

蓋蘇文看得眼皮直跳,他雖然聽說過有關戰神殿金人的威力,可是沒有想到親眼看見。會如此的恐怖。

“怎麼樣?蓋同學?啊不對,蓋什麼來著?”徐子陵呵呵笑道:“我的首級就在這里,不知哪位高手來取呢?是這位長得人模狗樣的拓跋滅夫?還是這個長得對不起全國人民的呼延安,啊不對,呼延金同志呢?我很高興聽到有人許下我人頭的價值,雖然你比李密許下的三千兩金子少了點,可是你有名馬和美人,也勉強過得去了。”

“你以為吃定我們嗎?”蓋蘇文一看士兵的戰意全失,到處逃命,而那金人在四處追趕,殺人如麻,不由心也寒了。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是暗地里去准備馬上溜人,哼道:“我的手中還有人質,船上數百都是拜紫亭的婦孺,你如果眼看著她們被殺,傳出去,好像對你這個徐公子的聲名不太好吧?”

“誰會傳出去?”徐子陵奇問道:“難道這里的死人會爬起來去跟別人說嗎?而且拜紫亭的妃子宮女之類是你的手下殺的,與我何關?我最多在跟人說起時感歎一下‘生命無常,花開花落’之類,再說了,我不覺得你可以殺死拜紫亭的妃子和宮女!”

“徐小子,你跟他廢話什麼?快把金人收起來,一會兒它不分青紅皂白把我砍傷就冤死了!”船首忽然有個戴著高冠的高大男子站出來,大袖飄飄,踏波而來。

“如果那麼多人不砍,只砍你這個江淮軍的大總管,估計那是你的人品不好。”徐子陵失笑,不過卻飛身射到金人的頭頂,升起長生力場,再把它收起來。正在讓金我追殺的新羅人和契丹馬賊簡直跑掉了褲子,四處亂跑,那些船只一靠岸,無數的江淮軍士兵紛紛上岸,由幾個將領帶著,呐喊著向他們追去。

遙遠處的新羅士兵與契丹馬賊慘叫連連,似乎也受到攻擊,不少人嚇得哇哇大叫飛逃回來。

不多時,只見周老歎周老方兩個家伙帶著兩千原來留在華夏軍營的精銳士兵殺了過來。另一邊,更多人湧現,人數甚至遠在江淮軍與華夏軍之上,人人都有一身勁裝,胸前上繡紅色‘宋’字,正是嶺南宋家子弟兵,由宋魯、宋智帶領,黑壓壓地向這邊而來。

船上的江淮軍,將那些女子帶下,近升弓弩手,織出森寒的箭陣,在大河中一陣排開,無論誰也凌空飛渡,都要先試試萬箭齊發的滋味。

一看如此陣仗,蓋蘇文知道大限將至。

他緩緩地拔出刀,凝聚起一身的功力。

“徐公子,蓋蘇文與你再戰,生死無怨!”蓋蘇文一看高手環集,馬上提出要單挑,因為這個徐子陵向來都有圍毆的習慣,他出身就是一個小混混,可不在乎什麼名聲。

“跟他廢話個屁!”杜伏威現在也不太看重單挑,主要是單挑肯定就沒有他的事,所以提議道:“我們一起上,先將他拿下,再交給曹應龍那個劊子手剝下他的皮來做鞋子。我腳下這對‘金槍梅洵’牌的鞋子都快穿破了,就等一對真正宗師的‘皮鞋’來換換!”

“你不是還有一對‘齊眉棍梅天’牌的嗎?”徐子陵微笑道:“遲些抓到南海仙翁晁公錯,最多給你做兩對……”

“你們用人皮做鞋子?”呼延金嚇得幾乎要尿褲子,他大汗淋漓,他可以戰死,但是絕對不能忍受讓人剝皮。更加不想在杜伏威的腳下,穿著一對‘馬賊呼延金’牌的鞋子。

“放心,在剝皮時,你還不會有事的,曹應龍那家伙剝皮技術不錯。”杜伏威有板有眼地介紹道:“再說了,你也許不知道,當一個人痛苦的時候,他的皮就會特別緊張。而那時剝出的人皮,就會特別的堅韌!以我腳下這對‘金槍梅洵’來說,他就要比‘齊眉棍梅天’好得多。因為那一對是在梅天暈迷時剝的……”

“你們別想拿我的皮做鞋子!”呼延金瘋狂地在身上連畫出近百刀,鮮血湧遍全身,又怒吼道:“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踩倒在腳下的!你們休想剝我的皮!休想!”

“徐小子治傷的能力不錯,不要怕,你會恢複起來的,皮質差一點不要緊!”杜伏威安慰他道。

“誰也救不了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剝皮的!”呼延金當然知道徐子陵的長生訣療傷能力天下第一,再也沒有比徐子陵的長生訣更擅長救人的功法了。

他一看徐子陵眼神陰險,再看杜伏威眼睛狂熱,仿佛看中了身上哪一塊做鞋面,哪一塊做鞋底似的。

“啊!”呼延金大叫一聲,舉刀插入自己的胸口,穿後而出,又用力抽出,狠狠地將自己的脖子抹斷,他脖子間與胸口噴血如瀑,最後眼睛翻拍,嘴巴張了兩下,仆地而死。

“有性格!又一個甯死不屈!”徐子陵拍手贊歎道:“拓跋滅夫,拓跋少年英雄,你又怎麼樣呢?”

“他的皮稍稍嫩了點!”杜伏威的話簡直讓拓跋滅夫想哭出來。

“我,我投降,我知道……我知道馬吉藏寶的地方……我也可以為你們效力……”拓跋滅夫擦著大汗,喘著大氣道。這不由他不害怕,本來死亡的陰影就可怕了,但是世間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

那就是生不如死!

如果讓對方將自己活生生地剝下人皮之時,那種痛苦,想必……拓跋滅夫不敢想像,他怕自己一想就會瘋掉,他一聽杜伏威腳下穿的鞋子就是南海掌門人金槍梅洵人皮做的,簡直就想嘔吐出來。

“不用了。”徐子陵馬上搖頭又擺手道:“在戰神殿里,我已經問過馬吉,而且他埋藏的寶藏我也起出來了!金子不太多,可是破爛古董和別的東西倒也不少,可惜,我最喜歡的還是金子,古董馬馬虎虎喜歡!拓跋英雄,你還有別的寶藏嗎?如果沒有,那麼我只有說一句不好意思了。”

“蓋……蓋王……蘇文大哥,怎麼辦?”拓跋滅夫神色慘變,顫聲問道:“現在到底要怎麼辦?”

“他自命難保,你問他有個屁用!”杜伏威大笑道:“老子來告訴你怎麼辦?我好久不跟人動手了,誰也不許跟我搶,否則老子翻臉!”

“這,這是江淮軍大總管會說的話嗎?”陰顯鶴失笑道。

“他本來就是個老混混!”跋鋒寒哼道:“本性比小混混更加不如!”

拓跋滅夫飛身而起,向江邊撲去,舞劍護體,向那些小船飛射而去,意想沖過江面,向對岸逃亡。在這邊多呆一會兒,就越是危險,不要說徐子陵、陰顯鶴、跋鋒寒、突利、杜伏威,就是那兩個赤手怪人的氣息也是一流高手,而遠處緩步而來的中年文士和銀發銀拐中年人,武功更是遠勝于他。

他本來以為會遇到漫天箭矢,誰不知什麼也沒有。

飛射到半空,劍舞了半天,可是什麼也沒有射出來,讓拓跋滅夫莫名其妙。正在遲疑之間,天空中有三個人凌空飛降,手持綠色怪網……

“老杜,不佩服你是不行啊!”徐子陵拍手大笑道:“光用嘴巴就忽悠死一個,再嚇跑一下,你的嘴巴簡直是比刀子還要厲害!小子佩服,佩服!”杜伏威也哈哈大笑,走過來,狠狠揍兩拳徐子陵的肩膀,大樂道:“這不是我老杜本事,是他們笨!人皮能做鞋子,這種大話也能信!呼延金他是豬,完全是笨死的,沒辦法!”

“就算呼延金很笨,可是也要老杜你忽悠人的嘴皮夠勁才行!”徐子陵給他伸個大拇指,表揚道。

“哪里,差遠了。”杜伏威那一臉的得意,簡直就差點沒有在額頭寫上個‘牛’字,他指了指面色陣紅陣白的蓋蘇文道:“這不是還有一個沒有忽悠死嗎?不過說到嚇唬人,還是干我們混混這一行最牛皮!”

“你們干混混的就只會嚇唬人!”跋鋒寒酷酷地哼道。

“總比你馬賊好!”杜伏威算是跟他對上眼了,回敬道:“你這馬賊會干些什麼?你也嚇唬一個我看看?”

“我從不嚇唬人!”跋鋒寒哼道:“我只殺人!”
第八百二十三章 剝你牙齒

    "徐公子,英雄對決,終極一戰."蓋蘇文知道再無幸免,將地上的小刀輕輕地撿拾起來,放回腰間,然後向徐子陵道:"如果徐公子拒絕,蓋蘇文自斷心脈,絕不受辱!"

    " 喂喂,徐小子,你不是真的學人扮英雄玩單挑吧?"杜伏威知道蓋蘇文不容小視,特別是他現在心存死志,玩一手魚死網破以命搏傷的可能性很大.跋鋒寒與陰顯鶴卻心中大定,徐子陵自于戰神殿回來之後,接受了魔皇的和氏璧能量,擁有《帝皇禦世訣》的九兵,又在高句麗與三大宗師之一的傅采林練習了近月的守禦之法,蓋蘇文打得過他才怪.

    "新羅人,我想教訓你很久了!一直就沒有機會!"徐子陵點點頭,道:"雖然狂人顯鶴他們攻陷了新羅的王宮,但是我當時只能坐在高句麗等候,實在憋氣,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什麼?"蓋蘇文一聽,神色又變,他分不清這個徐子陵的言語計策,還是事實,原來堅守平靜的心一下子又激起了暗湧之潮.

    "我當時攻擊的主要是百濟,也滑怎麼攻擊過新羅人."杜伏威帶點懷念道:"如果天下間的敵人都像新羅百濟人一般懦弱就好了.不但沒有什麼高手,而且士氣特菜,一輪箭雨過去,還沒有來得及喊話,就統統投降了.開始我還真不敢相信,世間哪有這麼不經打的部隊!"

    "我絕不相信,徐公子莫再以杜總管言語相激."蓋蘇文極力壓下心底的恐懼,哼道.

    "這不要緊,以後我把新羅和百濟王宮里的東西當作戰利品和紀念品運回來時,那麼就會相信了."徐子陵淡淡地笑道:"你一定能看得到,我保證你最少還能活一年以上."

    "徐小子說什麼我都不相信.但這話我得信."杜伏威失笑道:"上次他說'七針制神’的尹祖文剝了皮還能長著一層來,我不信,但是後來真的長出來了!就是沒有毛孔,光滑得像白豬似的."杜伏威拼命用言語來對兌蓋蘇文,貫徹實施著混混地嚇唬大法.

    "有本事,就來剝我的皮!"蓋蘇文收懾起心神,大吼一聲,氣息爆起千重.刀氣森森.

    "我覺得先剝你的牙齒會更好些."徐子陵哼道.

    他飛身而起,欺空撲下,根本就沒有使用帝皇禦世訣的九兵,似乎想硬撼蓋蘇文.

    蓋蘇文金刀斬空,由下向上,反斬而上.

    金色的刀芒有如長虹,直掛碧落虛空,又有一條小小的金色之鯉,偷偷地游離于後面,似乎帶有某種靈動,于長虹之內出沒.在不知不覺間,它閃現于徐子陵的心坎之處.盡管徐子陵擁有護體氣勁,但是這一條金色之鯉卻完全無視地滑入.

    徐子陵絲毫不覺,于天空中轟然而下.

    蓋蘇文的金色之鯉在徐子陵轟下的一刹,極輕柔滑膩地,滑入徐子陵的心髒.

    當那金色小鯉刺入一寸,蓋蘇文正心中暗喜,本來以為會徐子陵一記穿心,即使不死,也會身受重創.

    徐子陵的《帝皇禦世訣》再好,在沒有運行起來,沒凝聚化成黯金多鎧,也是血肉之軀.蓋蘇文的功力同樣卓絕于世,甚至還在金正宗之上.他的'金鯉嬉湖訣’,專破內家真氣,表面似是柔軟,但實際卻是世間最凶險的刺殺之法.

    沒有人,在中招之前能夠洞察'金鯉躍龍門’這一擊.

    或者有,他們早成了死人.

    蓋蘇文看見自己的金色小刀順利刺入徐子陵的心髒,心中暗喜,手中長刀金虹掩飾,直掛長空,小刀一躍而飛,金鯉轉化魚龍躍……正中五刀霸蓋蘇文以為得手之際, 忽然驚訝地發現,自己整個都動不了.似乎有一座沉重又無形的大山壓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連動一根手指尾也不能.

    徐子陵身後,湧現金剛之像,頂天立地,俯視蒼生,威嚴之極.

    蓋蘇文于眼睜睜之中,看著頭頂徐子陵的十指,緩緩地結出的印訣,在徐子陵結印之時,雙手食指,各微微探出一絲劍罡.

    天陽地陰之劍,齊出.

    然後十指變動,先化並蒂蓮,綻放;未盡,又成比翼鳥,雙飛;化為畢方奇鳥,離火熊熊不絕;火中朱厭暴動,戰亂,揮杵凶殺;天地之間,閃現審判罪惡的雷公電母,雷錘電鏡高懸于頂,電光四射.徐子陵微微開口,將那于肺腑之間無盡的威嚴咆哮而出重重地轟在蓋蘇文的頭頂之上,有如雷神咆哮.

    "雷!"

    蓋蘇文在那一吼之下,魂魄也為之震顫.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縱是有強勁護體罡氣,也禁受不起這種超強威力的重招,更讓蓋蘇文驚恐莫名的是,于他的左右太陽穴,徐子陵的手指正穿刺而入.

    兩股寒熱氣勁瘋狂侵入,不可抵禦地在他的腦中亂竄.

    蓋蘇文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中爆炸開來,由極小的地方,一直向外面炸出.轟隆一聲,蓋蘇文發現自己的兩個耳朵中有什麼東西炸了開來,血水射出的血箭之長, 連他自己也感到心寒,激射如注.蓋蘇文沒有弄明白,徐子陵的一聲大喝,怎麼可能會造成如此的效果,怎麼會讓自己的耳朵受此重創.

    他想不明白,思維仿佛變得很慢很慢,每想一點東西,都似乎在費盡氣力似的.

    殘破的魂魄似乎浮起,又讓無形的巨手壓住.半上不下,感覺非常的奇怪.

    蓋蘇文在這一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想要做什麼,他甚至什麼也沒有想.只是麻木地等候.

    至于在等候什麼,蓋蘇文也在這一刹完全迷茫.

    天下忽然多了一面銀鏡,銀鏡中有個美人.帶點驕傲和孤獨的神情,香唇邊上,有顆星黛小痣,她一身白衣如天女飄降,于銀鏡之中轉面看來,忽然一看是蓋蘇文,即怒眉寒眸.玉手一揮,手中古樸的寶劍閃現,向銀鏡之外的蓋蘇文飛刺而來.

    蓋蘇文一驚,神智登時恢複過來,雖然還不能動彈,但神智已經完全清醒.

    銀鏡之中的白衣女子,有若羅刹.

    她揮劍而刺,快如閃電,蓋蘇文正想運勁逃離天空中徐子陵的結印定身,但是驚懼之極地發現,那個銀鏡之中的羅刹女竟然透鏡而出,先是長劍,再是頭臉,最後是身軀,她竟然整個透鏡而出,而她手中寶劍,卻不知何時已經深深地租透入自己的額頭之內.

    這怎麼可能?

    這一定是幻影,這一定是幻像.蓋蘇文簡直不敢相信,這不可能是事實.但是卻感到自己額頭的一絲痛,還有那種劍刃入腦的冰涼.

    羅刹女就算是真的,那麼她手中的寶劍又是如何破開自己的護體罡氣的呢?

    這怎麼可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可能也會自己'金鯉嬉湖訣’,不可能無視自己的護體氣勁,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將自己的額頭刺穿.就在蓋蘇文驚疑之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胸前,有一股帶血的劍刃緩緩地透出.

    他還不知道身後何人,忽然又發現有一個女子,持劍自他的咽喉刺入,讓他連大吼也喊不出來.

    這個女子同樣一襲白衣,手持寶劍.

    她的小臉帶著寒霜,有如冰川女神一般,冷冰得拒人千里之外.

    她們是傅君婥傅君媮,她們竟然是真人?她們是如何自銀鏡里出來的呢?她們怎麼可能學會自己的'金鯉嬉湖訣’呢?

    蓋蘇文覺得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是緩慢,對不明白問題幾乎都想不動,每想一件事,都要費盡氣力,都要花上半天時間似的,明明心里拼命地想,可是那個思維卻慢慢吞的.

    後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嬌嗔的聲音,讓蓋蘇文的腦海中,馬上閃現了一個牡丹花般嬌嫩的女孩子,一個讓他垂涎欲滴卻又無可奈何的女孩子,她是高句麗弈劍大師的末徒,也是超一流的劍士,雖然蓋蘇文完全是大男子為尊的思想,可是對于這一個嬌嬌女,卻心中舍不得輕瀆半分,盡管她眼角也不看他一眼.

    她也來殺自己?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蓋蘇文剛剛想在心底喊出來,喊她的名字,可是就在這一刹那,面前所有的影像都化作星光飛散.銀鏡爆碎,羅刹女與冰美人的身體也化作星光飛散,化于無形,蓋蘇文急急扭頭,但是只能看見一個嬌俏的背影有如流星般沖天而起……

    這,不是真的,這是幻影.

    蓋蘇文一下子又清醒過來,他馬意識到,大限將至,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心神讓對方所懾這一段時間里,對方在他身上做過什麼.

    徐子陵手一印,重重地轟在蓋蘇文的頭頂之上.

    整個人彎折,忽然由腳上頭下的他,彎折下來,將雙膝撞擊在蓋蘇文他的頭臉之上.蓋蘇文身體搖晃一下,口鼻中開始冒出血絲,接著噴出一口鮮血,雜有碎裂的牙齒.蓋蘇文現在已然明白,自己不但心志為徐子陵所造的幻像所懾,而且功力也遠不及這個深藏不露的徐公子.

    他的打擊手段,詭變百出,本身的實力極強,但卻一直深藏不露.

    蓋蘇文的護體氣勁極速消散,一頓足,怒射半空,不顧一切地想脫出徐子陵的打擊范圍.近身之戰,蓋蘇文覺得自己不可能會是徐子陵的對手,單單是他可以將自己完全'定住’的那一個密宗大手印,和那種雷神咆哮向的威吼,就讓蓋蘇文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揮刀向後,盡力斬出漫天刀芒,希望可以阻撓徐子陵追擊.他需要回氣,急切需要回一口氣的時間來用真氣壓制被打擊的身體.他傷重無比,沒有內勁壓下,相信很快就會爆發.

    只要他還能壓下傷勢,重新運起護體真氣,那麼戰斗還不會結束.

    在那之前,還有一拼之力.

    刀芒漫天,卻阻不住一條小小的鞭子.

    "噼啪……"一條柔軟的黯金之鞭,于半空中有如霹靂閃電般,在徐子陵手在揮舞,完全無視金刀的大力揮砍,狠狠地抽打在蓋蘇文的後背,蓋蘇文挾著滿天的血花,墜地,單手和金刀拄地,口中噴血如注,一口牙齒斷裂十數,雜在口血中,噴灑在地上.

    "我說過,要先剝你牙齒的."徐子陵不知什麼時候站到蓋蘇文的身後,淡淡地道.
第八百二十四章 頡利之計

  “他會來嗎?”客素看著天空瀝瀝的小雨,喃喃地問。

“會的。”他身邊站著高挑長腿美人宗湘花,她堅定無比地道:“他一定會來的,因為我是他的人,他一定會來救我的!我說過要帶大家離開,就一定能夠帶大家離開。”宗湘花又沖著疲憊不堪又士氣低落的粟末士兵大喊道:“大家打起精神,守好皇城,再堅持一陣,只要我們守禦住金狼軍的進攻,那麼徐公子一定會帶兵將他們驅逐出去,他一定會來的!”

“敵人太多了……”一個小校滿臉是血,手指前方的朱雀大街,喘著大氣道:“頡利要派高手進攻,衛士長您走吧!我們守不住太久了,您趕快走吧!”

“我不會離開!”宗湘花搖頭,面對著那些看來的粟末戰士,拔出長劍,道:“我會留在這里,與大家一起戰斗,就算戰死,也不會拋棄大家!大家鼓起勇氣,與金狼軍拼了!我們粟末的男子漢,難道就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難道就會比突厥人更差?看見他們就要像喪家之犬一般逃跑?誰要離開的,那麼走吧!我會留在這里戰斗的,哪怕只剩了我最後一個人!”

“聽著,粟末的男子們!拼命的時刻到了,粟末的男兒!”客素大喝道:“反正我們無法離開,不如與敵同歸于盡!這樣也不失我們粟末人的勇氣,不丟粟末人的臉!”

“拼了……”粟末的士兵又覺得勇氣恢複一些,外面有華夏軍之主徐公子的來援,而自己還有牢不可破的皇城作防禦。進來的粟末人,無論男女,都自發地為守城的士兵做些事,比如搬些木石,還有整理出一些房間,讓受傷的士兵在時間歇息。

皇城下,金狼軍又展開一波的攻擊。

契丹馬賊,室韋人,還有其它十幾個部落的士兵作前陣,而後面的是金狼軍。潮水一般湧上來,他們很多的腰帶上,都掛著血淋淋的人頭。頡利為了將粟末屠城滅族。為了更快地攻取這一個龍泉上京。已經宣布了人頭賞金,每一個龍泉的士兵。還有強壯男子,都價值一兩銀子,婦孺老人則是半兩。年輕貌美的女子活擒無傷者,每抓取兩人,賞賜一名,全數上交,還能換得二十兩銀子。

這一個舉措之下,契丹馬賊與室韋人簡直瘋狂。

“放箭!”契丹馬賊組織起一批弓箭手,向皇城之上的粟末戰士射擊。

“進攻……”金狼軍的將領在大喝,命令這些外族戰士馬上沖鋒,因為皇城的堅固,還有掩體。箭矢的效果不佳,唯一能夠盡快攻占皇城的方法,只有肉搏強攻一途,雖然那需要很多的人命來填,可是又不是金狼軍本部的突厥人,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契丹人和室韋人死傷多少。

城外金帳,頡利高坐于首。

東突厥國師魔帥趙德言,武尊畢玄之弟墩欲谷,畢玄之徒拓跋玉,還有數十位高手,齊聚于下。

“華夏軍那兩千精銳有什麼動靜?”頡利坐了一會兒,舉起金杯呷了一口,忽然問。

“回大汗。”一位突厥高手馬上出列,拱手道:“華夏軍似乎正在設伏新羅人,他們正向鏡泊湖的支流下游而去,速度很快,而且在山坡上行動,斥侯不能無法靠近,只能用天空的獵鷹來探得大概方向。獵鷹又在下游發現大師的船只,正逆流而上。”

“那是華夏的水軍。”頡利點點頭,道:“國師怎麼看?”

“既然船只很多,那麼估計華夏軍就不只接走那兩千斥侯那麼簡單了。”趙德言起座,走到中間的毛氈上拱手道:“大汗,我們應該盡快攻下龍泉,以防華夏軍的逆襲。華夏軍的水軍天下無敵,而且船只巨大,藏兵無數,這一點就值得我們警惕。”

“墩欲谷,你又怎麼看呢?”頡利又問起墩欲谷。

“大汗,墩欲谷覺得龍泉已經成廢城,我們進占無益。”墩欲谷瘦削的身材同樣起立,離座,向頡利見禮而道:“龍泉只會困住我們的馬蹄,阻礙我們馬背上男兒前進的意氣。所以,墩欲谷認為,大汗不如早早搬師離開龍泉,帶上戰利品,我們金狼軍在大草原天下第一,即使華夏軍的水軍再強大,也無濟于事!”

“你們先回座,我想聽聽拓跋玉你的想法?”頡利微一沉吟,又揮揮,道:“這一戰至關重要,如果我們金狼軍能夠大勝華夏軍,那麼中原必將再四分五裂,否則,只會讓華夏軍一步步坐大,成為我們的威脅。”

“大汗,拓跋玉認為,也許金狼軍可以打敗華夏軍,但是,如果想殺徐子陵卻難。”拓跋玉剛才一直都在沉思,聞頡利問話,才緩緩地站起來,行禮道:“對于徐子陵,拓跋玉非常的熟悉,他擁有的能力遠勝世間一般人,不但是個武學奇才,還是個合格的統帥。華夏軍的水軍,是我們所沒有的利器,就如貨位沒有我們的馬匹那般,即使失敗,他的華夏軍也不會大勝,頂多回撤江船,再折返洛陽。”

“華夏軍並非不可戰勝。”一名突厥高手冷哼道:“只要他們上岸,那麼我們大軍掩殺,他們是絕對無法躲脫我們狼騎戰陣的。兩條腿的人,能跑得過四條腿的馬?”

“小看華夏軍的人,都全部滅亡,或者失敗了。”拓跋玉陰柔地微笑回敬道。

“你到底是突厥人還是牛羊一般的漢人?”另一名黑臉的突厥人站起來大怒道:“你句句幫著華夏軍,是不是因為你認識徐子陵,所以才會幫他說話?你敢小看我們突厥人?你肯定是讓徐子陵蠱惑了,你這個娘娘腔的家伙,一定是奸細!”

“我的口句句都幫著華夏軍,可是我的心在東突厥這里。”拓跋玉哼道:“我有什麼說什麼,大汗自會明白我的苦心,你少在這里插口。”

“都坐下。”頡利展現王者的威嚴,輕喝道:“拓跋玉說的確是事實,我們金狼軍雖然強大,但是切莫看輕華夏軍。他們的士兵比不上我們馬背上長大的孩兒,可是卻擁有比我們大草原更加好的利器,他們戰船地巨弩和連弩,是我們那些只身披輕甲戰士的克星。但是大家放心,徐子陵有不能乘船撤退的苦衷,他除了戰勝我們,再沒有別的歸途。”

“我們可以分兵兩部。一部進入龍泉,一部留在城外。相互策應。”魔帥趙德言獻計道:“只要大汗的金帳篷遠離水邊,帶著大家遠離華夏軍水軍的射程,那麼華夏軍最多只有自保,而毫無勝利的可能。”

“墩欲谷,如果給你一萬人馬,你最快可以在幾天之內趕到娘子關?”頡利忽然問。

“十二天,如果天氣好,也許十天。”墩欲谷道:“燕王高開道不說,我們在繞過竇建德勢力時會有一丁點麻煩。中間如果沒有波折,那麼需要十天。”

“墩欲谷,我命令你,帶一萬金狼軍,盡快趕到娘子關前。趕得洛陽的華夏軍接走李秀甯之前,向娘子關發動進攻,必須將她拖在娘子關,時間越長越好。如果後面有竇建德的大夏軍來援,或者華夏軍的徐世績來援,那麼你可以向劉武周和梁師都調兵,共同進攻。但有一點,你不能攻下娘子關!”

“遵大汗之令!”墩欲谷重重地點頭,起身應諾,舉步欲走,忽然又問道:“如果在路上遭遇到裴仁基與劉黑闥兩部,那又如何?”

“不必理會他們,一直向娘子關進發。”頡利揮手道:“直到一天,我會給你一個命令,當你收到那個命令之後,那麼就可以依令而行。在那之前,無論發生了什麼變故,都不能攻下娘子關!”

“是。”墩欲谷深通計謀,雖不太明白,也能稍稍意會頡利的意思,應諾,掀帳而去。

“拓跋玉。”頡利又沉聲道:“給你五千金狼軍,你尾隨墩欲谷而行,但在燕王高開道境外停下,只要華夏、大夏、黑狼三軍任何一部向龍泉而來,那麼都盡力阻撓,不求殘殲殺敵人,無論以何種手段,只要能夠傷敵疲敵就行。在燕境之內,如有金狼軍的部隊追擊華夏軍他們,也一律歸于你管。”

“是,大汗。”拓跋玉不想與徐子陵這個強大的勁敵對戰沙場,半路擾敵正合他的心意。

“國師,你聚起城中一萬多金狼軍,再收攏數萬契丹人和室韋人,留守龍泉之內。”頡利大笑道:“等契丹的阿保甲與鐵弗帶兵前來,再集三方人馬,與徐子陵在這龍泉上京之下對戰一場。”

“阿保甲與鐵弗不可信,我們……”趙德言似乎有話想說,但又止住了。

“哈哈哈,阿保甲與鐵弗是不可信,但是他們不戰,華夏軍首先滅的是他們契丹人。”頡利輕摩下自己的光頭,大亂道:“武尊帶著數萬金狼軍足夠拖住裴仁基和劉黑闥部,洛陽方面,各部狼騎紛紛南下,中原四處烽火連天,沈落雁手上無兵,不可能空城來援,而大夏軍援軍竇建德,身邊有一個暗棋,必死無疑;李淵有佛子寇仲推波助瀾,敗亡在即,現在于整個中原,就只剩下徐子陵帶領華夏軍這一方人馬了。”

“華夏軍孤軍在外,的確是個良好時機。”趙德言聽了,卻凝重地道:“但是這一部華夏軍,不但有華夏軍的精銳,還有水軍,又有江淮軍與宋家兩部人馬,若論勝負,與我們同分五五之數。”

“如果我手上只有十萬兵馬,那麼確是五五之數。”頡利哼道:“但是我還有十萬金狼軍,將會在與華夏軍拼到最後之際殺出。龍泉上京,不是華夏軍徐子陵的死地,就是我頡利的挫敗之地。若不在這里打敗華夏軍之主徐子陵,再讓他重返洛陽,相信在原遲早讓他一統,到時候我們大草原的狼族,就再無南下之機!”

“李唐秦王李世民,不可不防。”趙德言最後提醒道。

“他有佛子寇仲牽制,而且三王爭位之勢已定,此刻絕難分身前來。”頡利點點頭,道:“秦王李世民之處,我有暗手相制,國師無須擔心。全軍作好與華夏軍決戰准備,這里只可能產生一個勝利者,不是我們東突厥,就會是華夏軍!”
第八百二十五章 佛子寇仲

  長安,新太子府。

李建成被唐皇李淵禁足三個月,雖然他多次哀求,但是都為唐皇所拒絕。馮立本將軍雖然對太子李建成有不錯的私交,可是卻不敢放他

出去。

進來太子李建成黴星附體,無論做什麼都會倒黴透頂。

比如還沒有禁足之前,想進宮見駕,早晚請安,想博回唐皇李淵的好感。可是沒有想到在後花園無意中撞到唐皇與宮女在假山邊上狎玩

,于是父子相見尷尬之下,挨唐皇一頓劈頭的痛罵是少不了的。又一次進宮想給唐皇送禮,把徐子陵送給他的寶貝‘琉璃天華寶鏡’帶進宮

,誰不知唐皇正忙于國事,‘琉璃天華寶鏡’卻讓尹德妃代為手下。

這也不是壞事,太子本來很歡喜地告辭,但又想起這寶貝還有很多好處忘了跟尹德妃說,于是很熱心地回去解說。誰不告尹德妃已經屏

退左右,又派人去請唐皇李淵來共賞寶物,正脫光衣服在寶鏡前照個纖毫畢現地討李淵歡心。

太子殿下興沖沖地推門進去,發現奇景……雖然及時退出,但是卻讓前來共賞‘寶物’的李淵裝個滿懷。

結果不想可知,要不是韋公公勸阻,唐皇李淵簡直就要拔劍殺了太子殿下。

李建成的倒黴事遠遠沒有完,在一次情報非常准確無誤十拿九穩之下,太子殿下重新又有了維護自己太子地位的計劃。他的手下查到在

鹿宮有尼姑假扮成宮女混入,他們的身手不弱,很有可能是意圖行刺大唐皇帝李淵,于是太子決定親自帶兵前去抓捕,再將那些女子獻予父

皇,相信到時一定會讓李淵的印象大為改觀。

太子殿下覺得這一回翻身的機會終于道理,親自帶隊數十人秘密高手。奔向鹿宮。

當聽到里面一陣女子尖叫聲時,太子殿下第一個拔劍沖進了鹿宮。

但是,他和數十秘密高手卻看見李淵,正與數個女尼在赤身裸體地追逐。這一下,太子殿下非但沒有能帶兵勤王,保衛皇上。而且蒙上

了行刺父皇的罪名。

李淵極度老羞成怒,因為龍體暴露在數十人的目光之下,而且當時非但不怎麼微風,還有些猥褻。

堂堂一國之君。李唐皇帝,卻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猥褻女尼地舉動……

這一回,要不是滿朝的文武代為求情,力保太子殿下的拔劍主要是護駕,非是行刺,才勉強以驚擾聖駕的罪名禁足三個月。

與太子李建成喝涼水都塞牙縫的倒黴相比。佛子寇仲則是一帆風順到了極限。

無論這個佛子做了什麼事,都會讓李淵龍顏大悅。

佛子寇仲有一次進禦花園與李淵商議國事,看見李淵正在狎玩宮女,他沒有像太子殿下一樣受到李淵的責罵。他非但沒有受到李淵地責

罵。還得到了他的嘉獎。因為當時尹德妃正准備前來,是佛子寇仲特意給她‘講解’佛經之類的東西,拖住了她,讓李淵很滿意地在假山後

面又收得一名妃嬪。

更讓李淵滿意的是,尹德妃也很滿意佛子寇仲‘講解’佛經,絲毫也不追究李淵又收一名新寵,還說在佛子寇仲地啟示之下,領悟出很

多深奧佛理。其中自然包括‘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

當尹德妃外出鹿宮打獵未回。李淵一名新寵妃子,也想在琉璃天華寶鏡前與他‘共賞’。

但是正‘共賞’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尹德妃卻忽然覺得有些不適,放棄打獵,回宮來了。這個時候,佛子寇仲恰巧又進宮商議國事,他

通過鄭公公知道了李唐皇帝正無暇商議國事,于是主動去找尹德妃,一邊給她‘講解’世人皆苦,病乃人間之苦,又像世人之衣那般附體而

隨,一邊運用無上神通功法,給她‘解除’了哪些人間之苦。

結果李淵與尹德妃兩人都紅光滿面,心情舒暢無比地見面,言談起佛子寇仲,皆覺得他值得嘉獎。

因為後來太子殿下拔劍沖殺進鹿宮,弄得李淵有些龍氣不足,心有陰影。

這個時候佛子寇仲以人間皆‘夢幻虛實’的佛理,想出了辦法。他讓一群甘願為了救贖李唐皇帝而‘深入地獄’的偉大女尼們假扮成刺

客,沖進鹿宮,再讓李淵皇宮親手拿下……果然,李淵雄風大作,連戰數名女尼而顯帝皇之氣,大是佩服佛子寇仲的佛理,表示為了更進一

步了解到高明的佛理,他甚至將幾位女尼請入後宮之內居住,以常常可以去‘聆聽’佛理。

佛子寇仲,雖然不是大唐皇帝李淵之子,但是寵愛卻甚至于李淵地數子。

雖然佛子寇仲再三退卻,但是長安個個都知道佛子寇仲,就是李淵近來一心想認但還多次讓佛子寇仲所拒絕的義子,吳王。

唐王李淵准備在日後將揚州賜封給佛子寇仲作為封地,當然,這個只是空口之諾。

如果他的封賜要想算話,那麼得問過華夏軍願不願意。

雖然**(看不清)寇仲拒絕了義子和封地,但是對于唐皇李淵又一次請他出兵救援太原城,對抗塞北狼騎的事卻義無反顧。因為得到了

李淵地極度新人,佛子寇仲接過了唐皇李淵賜給他地虎符,一手掌握著三萬大軍的生殺大權,向太原出發了。

在太原城,除了給齊王李元吉解兵重圍之外,還稍稍調查一下關于有人密告齊王准備據太原而要與長安分兵對峙的消息是否有偽。李淵

雖然不太相信齊王,或者在背後與齊王交好的華夏軍,但是很是相信佛子寇仲能夠查的水落石出,相信能夠還齊王一個‘清白’。

……———……———……———……

“我們不能乘船離開嗎?”杜伏威帶點沉吟道:“徐小子你不覺得現在與頡利相拼,還太早一些?”

“呵呵,我也想乘船南下,然後與裴公和劉大哥他們會合,然後端掉畢玄帶領的金狼軍一小部。”徐子陵搖頭。道:“可是不行,現在

出海,那太危險了。一來,海上的風暴正在形成,我們不只是有蛟龍號和小龍號這些最好的船只,還有宋家的運兵船。還有很多普通地木船

,他們一吹襲就會發生極嚴重的事故。”

“我們人數太多,在風暴之下的確會損失很大,一旦十數條船只沉沒或者失蹤。那麼最少也會損失數千人以上,這種損傷太慘了。”宋

智也點頭,道:“與頡利並非沒有一戰的可能,但是如果身陷龍泉,那可能回事不死不休的戰局。”

“風暴還在其次。”徐子陵又搖搖頭,道:“如果我們撤軍,那麼金狼軍馬上就會分兵為二。一向高句麗出兵,只要金狼軍有五千騎,

帶著契丹馬賊和室韋人數萬人,足可以掃平高句麗。第二。頡利等我們在風暴之中艱難掙紮時。會加速南下,燕王高開道必然不敢阻他,那

麼一旦他搶在我們的前頭,與畢玄的大軍合流,那麼裴公與劉大哥危矣!”

“他們可以暫退樂壽……”宋魯一看徐子陵的臉色,馬上又帶點明悟地道:“樂壽退不得?”

“樂壽不但退不得,而且就連竇建德都有危險!”徐子陵點點頭,道:“無論李唐。還是東突厥,都在大夏軍中放了最危險地內鬼。我

知道就有一人。這個人地位奇高,而且深得夏王竇建德和劉大哥信賴,一旦他有某時發難,以他身居高位的情報和能力,那麼有可能會全軍

覆沒。”

“何不揪出這個家伙?”跋鋒寒哼道:“顧慮太多難以成事!”

“問題是這個人隱藏極深,沒有絲毫的破綻和跡象。”徐子陵攤攤手道:“我總不能說自己懷疑他就讓竇建德殺了他吧?而且這樣做,

恐怕也不得人心啊!”

“我說一句老實話,與頡利對陣,既是突利熱血沸騰,又是我心帶不安的戰事。”突利忽然道:“大家或許不知道,頡利擁有的金糧軍

實在太多了。而且他最擅長拉外族作為替死鬼,我們面對的敵人也需要超過十萬或者十五萬,敵人實在夠多。”

“如果頡利連契丹和室韋在內只有十五萬人,我敢說他死定了!:徐子陵哼道:“頡利那個家伙只有十五萬人也敢跟我們死拼?那肯定

是不可能的!還有,如果他只有十五萬人,根本就不會屠城,而是會利用粟末族人來攻擊我們,龍泉城里,可是有近十萬粟末和其他部族人

的啊!”

“援軍應該不會太多,但是我們盡量估算多一點。”送至伸出五指道:“這個數怎麼樣?”

“五萬?”杜伏威一聽,馬上搖頭,道:頡利還有五萬金狼軍,那麼他是如何躲過我們的探查?我覺得不可能,頂天就兩萬人!估計是兩

萬精騎!”

“把五萬在加兩萬精騎吧!”徐子陵一說,個個都嚇了一大跳。

“如果頡利有二十萬人,我們如何跟他打?”陰顯鶴站起來,急道:“我們現在加起來七萬不及,又沒有地利,以七萬對二十萬不止,

一比三,面對的又是狼騎......後援因為風暴可能上不來,這一仗,如何能打?如果一比三,是一千對三千,那問題不大,可是現在是七萬

對二十萬啊!”

“我們沒有七萬人。”徐子陵又搖搖頭道:“有部分水軍不能上岸,他們在陸上毫無站力,而且一旦水軍離船,那麼我們非但沒有大船

支援,甚至連逃命的可能也無。剩下六萬人中,後勤工兵.雜兵.醫療兵之類地數千,傷兵疲兵近千,還有多少人?五萬人都很勉強!”

“嚇......”這一回,就連刀劍狂人跋鋒也驚叫出聲了。
第八百二十六章 群策群力

  “拼兵就再多也拼不過的。”徐子陵微笑道:“就算我們擊敗頡利,那麼最終漁翁得利者,也只會是李唐。”

“那怎麼辦?”杜伏威微一沉吟,問道:“徐小子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在各城還有咱練中的少量士兵,可以派去支援裴公和劉大哥,洛陽方面的士兵,則可以派出支援娘子關,最少也守住不讓大草原各族進入擾亂中原。而且娘子關在守,我們華夏軍一日就還有實力,竇建德的內應不敢輕舉妄動,而高開道也不會馬上投降頡利,出兵攻擊我們。徐世績正漸漸向娘子關靠攏,他的兵馬雖然不太多,但與李世民聯手,足夠應付宋金剛和屈突通。”

“如果頡利處心積慮對付我們,必定也有一手對付李世民。”宋智捋須分拆道:“李世民在李唐軍中有戰神之稱,威名甚于軍神寇仲,他必是頡利的眼中之釘,非除之而後快。”

“這個佛子寇仲,出現的時機真是太恰巧了。”宋魯也點點頭,道:“李唐有他在煽風點火,估計李建成與李元吉謀反的機會很大。而一旦李淵身死,或者重創,大權旁落在寇仲手中,那麼李世民必與他展開一場龍虎斗,無暇再顧宋金剛與屈突通.....”

“能夠作出如此超巨型又越瘋狂計劃的,會是誰呢?”徐子陵輕輕地疑問道。

“天僧?”宋智目中慧光一閃,輕聲吐出兩字。

“北方狼族對慈航靜齋一向禮儀有加,特別是五胡亂華之時,也奉慈航靜齋為天下白道牛耳。”徐子陵帶點苦思莫想而不得,道:“莫非頡利與慈航靜齋,或者天僧有什麼關系?趙德言是魔皇的人,如果頡利後面沒有大靠山,相信魔皇早就收拾頡利。讓趙德言捧個傀儡做大汗了!”

“我不知道。”突利一看眾人看向他,馬上擺手道:“我雖然聽過慈航靜齋,但是卻不知道頡利跟慈航靜齋有什麼關系。”

“無論有沒有關系,子陵,我覺得慈航靜齋這一次,一定會趁機落井下石。”陰顯鶴露出一絲焦虛。道。

“洛陽我們深得人心,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徐子陵微微沉思,道:“那麼她們會在哪一方面下手呢?”

“李子通!沈法興,蕭銑,宇文家,李唐,巴蜀......”宋智一一列舉,援須深思而道:“最有可能的,是李子通,然後是沈法興!只要我們身居劣勢,那麼這兩個地方肯定會鬧騰起來,而其他的勢力也會紛紛蠢蠢欲動,尤其是巴蜀!”

“蕭銑處的香玉山香貴父子,林士宏,還有巴蜀的解暉。這些也不可不防。”徐子陵點頭。道:“但是相對這一些,我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卻不覺得致命,因為我早就為他們准備了一個最人小鬼大的人。她遠比我更加心狠,而且處事有男子之風,大後方交給她沒有太多問題,再鬧騰得厲害,她也會平息。這一點我倒不太擔心!”

“你說是小琴心?”讓杜伏威一聽。馬上擊掌道:“我說難怪你不把她帶來。原來還留了這受手。”

“久聞這個小軍師的厲害了,只是相直不曾見過。”宋智對同是智謀類地人物最是欣賞,雖然小琴心是女孩子,又年紀尚小,但倒不會讓宋智輕視她,相反,他對她極是關注。

“如果給你一萬兵,再給她一萬兵。我賭她贏!”杜伏威大笑道:“我老杜誰也不服氣,平生最服就是這個小丫頭片子。說起打仗,硬拼硬我誰也不怕,沈軍師和徐小子再狡猾,我也不太畏懼,可是要我對那個視戰事如同游戲相般的小丫頭,我真是不敢與她打!”

“她比子陵和沈落雁軍師還厲害?”突利一聽,眼晴都要凸出來了。

“別的不知道,可是如如說徐小子死了一萬士兵,那麼心疼死的,可是換成是她,可是眼晴也不眨巴一下子!”杜伏威搖頭怕怕地道:“她完全是為了勝利而無所不用其極的人,與她戰斗,除非能夠承受力好到心理無論如何也不崩潰的程度!真刀真槍沒有打過,可是與她對戰沙盤,輸得掉褲子!心想實戰老子假假地都是大總管,肯定牛過她,再與她比,結如人.....”

“結果怎麼樣?”突利與大家都很好奇,追問道。

“結果慘敗!”杜伏威大笑道:“我與她斗三場,第一次是東西兩邊城門,誰先攻進誰贏。”

“她贏了?”突利自然知道是贏了,但是還是追問道:“她贏你多少?”

“沒多少!”讓杜伏威搖頭道:“只不過是她派士兵開城門讓我進去地,我進城時,她已經在城主府喝茶等我了。什麼傷兵治安之類的,我根本就不用問,她早就辦妥才讓我進城的,看著士兵燒好茶水,都先送她這個小軍師一懷,才給我上一懷,我就不得不服!”

“這怎麼可能!”突利當然知道杜伏威的水平,雖然讓徐子陵血戰九日九夜守住竟陵,可是目前這個江淮軍地大總管對外戰績還是不敗的。突利搖頭,道:“你沒有攻城?她提前攻城了?那也不會差那麼遠。”

大家也覺得奇怪,看向杜伏威。

杜伏威大笑,久久不絕。

“他攻城了,還特別猛烈!”徐子陵自然知道杜伏威的糗事,笑道:“他在拼命攻城,城上的人也在拼命抵抗,血戰不斷。小琴心她派十數個人在另相邊城門敲鼓,虛張聲勢,結如那些士兵一看‘聲東擊西’計,個個跑去支援被攻打的城門,連什麼時候讓小琴心打開城門入城都不知處....”

“最氣人的是,我的部隊還在城門處攻城,她已經開始派兵進駐城主府了。”杜伏威大笑道:“我打生打死地好半天,結果全幫她給打了!徐小子,另兩場接事可不能說,否則老子要翻臉了!”

“那我們還是說回頡利大軍的應對之策吧!”徐子陵拿出紙筆。稍稍畫出龍泉、鏡泊湖、河道、石堡、還有頡利金帳篷等地形。一邊在金帳篷上畫個圈圈,道:“頡利在這里,而城中也會有人駐守,不是趙德言就是墩欲谷,否則震不住。阿保甲和鐵弗會在這里來,繞過鏡泊湖。攻擊我們。”

“這里連著河道,又靠近我們的原軍營。”徐子陵在鏡泊湖一處邊沿畫個圈圈,道:“我們前陣,就在原來的軍營。利用壕溝來抵抗敵人,否則馬路之下,血肉之軀根本就擋不住萬馬奔騰地沖擊。”

“現在軍營已經落入金狼軍手中,要爭奪想必要付出一番血戰。”陰顯鶴想了想,又道:“還有石堡。”

“石堡他們守不住,因為我們船上有重弩,有神火飛雞。他們死守小龍泉石堡絕對是死路。”徐子陵淡淡一笑,道:“當然,頡利也有可能讓契丹馬賊和室韋人守衛。”

“軍營巳經燙毀大半,我們加一把火。將它燒成灰。金狼軍再牛讓在火我中也呆不了。”宋魯點著華夏軍原軍營處,狠狠地道:“我們利用地應該是壕溝,阻擋奔馬,要軍營無用,能夠用一把火燒殺些金狼軍最好不過了!”

“有十萬之眾,填平壕溝也非難事。”宋智卻有疑慮,捋須沉吟道。

“就算填平。也得花些時日。”徐子陵在上面畫出十數道彎曲壕溝之後,又笑道:“壕溝嗔下的松土。一旦下雨,就算能過人,也會陷下馬足,根本就法快速策騎奔跑,我們目的也能達到。”

“我倒覺得,在他們喊壕之時,正是我們獵殺的好時候。”跋鋒寒哼道。

“而且如此我們戰局僵持,那麼臨陣雅壕的可能不太大.....只是不知我們軍營安身何處?”陰顯鶴覺得無論如何,也得找一個安置大軍地地方,否則有如無根之萍,在戰局上很是被動。

“這里吧!”徐子陵在鏡泊湖對岸的長白山腳下畫了一個圈圈道:“背山面水,等他們翻山越嶺,又或者沿湖而來。那麼我們可以暫且回撤船上,退入湖中。而且這里離龍泉很近,雖然無法直接支援里面還堅持守著皇城的客素和湘花,但是我們可以想想辦法......”

“秘道!”陰顯鶴、跋鋒寒、突利三人曾跟徐子陵自秘道入城,大喜而齊呼道。

“里應外合,倒還能堅守一段時日。”宋智捋須點頭,但又問道:“當風暴來襲時,在湖面上地影響.....”

“大船在外,下鐵錨,拉鐵索,圍定小船。”徐子陵微微籲了一口氣,道:“相信頡利也沒有辦法,畢竟人力不能勝天。倒是可能派些人偷偷填壕,或者突襲皇城人....”

“把你地妻子宗湘花接出來吧!“跋鋒寒忽然道:“省得別人拿她動歪腦筋,栗末族里,到底有沒有叛徒還不好說,而且無論是趙德言,還是墩欲谷,那都是披著人皮地狼!栗末族里人死多少我們不在乎,可是宗湘花讓人抓了,那麼全軍士氣都會大跌!”

“如果她一接出來,那麼栗末族那幾千人馬上就會投降!”徐子陵微微搖頭讓道:“我們現在得弄清楚進駐龍泉的人是誰,如果是趙德言,那麼除非我們華夏軍慘敗,否則她都不可能有事!”

“趙德言...”宋智點頭只道:“他也是個勁敵!幸好他在頡利的身邊,若處身中原,天下必然大亂!”

“他畏懼邪王,否則如何舍得中原!”讓徐子陵大笑道:“以前還有魔皇替他扛半邊山,他都如此的畏懼邪王,現在魔皇兩人都已經死去,他是絕對不敢隨便回中原發展的。”

“這個趙德言,我們能不能在他身上想點辦法?”杜伏威想了半天讓問道。

“不能。”徐子陵搖頭,又緩緩露出一絲微笑,道:“但是,他自己就會想辦法......不用我們替他操心!”
第八百二十七章 君子協定

  “我可以坐下來嗎?”船艙之內,徐子陵走到正在瞑目打坐的東溟夫人身邊,輕輕地問。

“你又有什麼東西想不到了嗎?”東溟夫人緩緩睜開雙眸,玉手輕輕示意,讓徐子陵坐到她的面前,溫柔一笑,臉上的母性輝光能讓歸家的游子疲憊盡去,心靈安逸。她以手輕輕撫了一下徐子陵的臉頰,輕柔地問道:“是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了?”

“這一回......”徐子陵微微點頭,先閉閉眼晴,感受她的溫柔關愛,再緩緩彎下腰,將頭擾到她的香膝之上,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就像一個在外面曆受風雨的男子,當他疲憊不堪地回到家中,卻發現這里才是他苦苦追尋的全部那樣。

徐子陵伸出手,輕抱住她腿膝,感受著她溫柔的輕撫,感應著她身上馨香得如馥的氣息,讓她那淡淡的甜甜的溫柔將自己纏綿,包容,讓她疼愛像清泉般流淌在他微疲的心田,久久,也不說話。

東溟夫人玉手輕輕撫在徐子陵的頭頂之上,以及指尖表達著自己心底的安慰,還有惜愛。

“你要相信自己,無論事情惡劣到何等地步,你都要帶大家走出困境。”東溟夫人臉上帶著微笑,輕聲勸解道:“你有這個責任,帶大家走向勝利。你巳經不再是一個人,在你的背後,站著無數相信和支持你的人,你要發揮你更大的能力,帶著他們讓走向困境,這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徐子陵喃喃道:“我已經完全不知道以後的結果會怎麼樣,我完全沒有了預見,我不知道明天會是勝利,還是失敗。”

“敵人也不知道。”東溟夫人溫柔地笑道。一邊解徐子陵的束發,讓它披散,再拿出玉梳,輕輕地為他梳理。

“我不只是要面對頡利,我還要應對天僧,對付這個三國末期活下來的老怪物。我心中真是有點惶恐不安。他不像魔皇,他可能是玩政治和陰謀的高手,從曆代慈航靜齋地表現就知處...”徐子陵抬起頭只看著東溟夫人。

“那樣的高手。心中有一點畏懼也是正常的。”東溟夫人輕輕地將徐子陵的頭樓入懷中,用自己的溫柔將他完全包容,輕聲安慰道:“當初看見魔皇,你也害怕得說話說得不停,掩飾心中的畏懼,表現得很失常,但是最後我們不也贏了?”

“魔皇是武力打敗就行。但是天僧或能會顛覆我地華夏軍大勢,或者改變整個中原的大局。”徐子陵以手抱住東溟夫人的纖腰,仿佛要在她那里得到更多支持和力量似的。

“你身邊,永遠不只是一個人。”東溟夫人輕輕拍拍徐子陵頭頂,又以手捧起他地臉。看著他的眼晴,看進他的心里去,道:“在以前,你有大哥寇仲人.....現在,你有我們,你有在洛陽為你解決後顧之憂的妻子和未來妻們,你有與你並肩作戰的兄弟跋鋒寒陰顯鶴他們,你有支持你的杜總管和宋家。你有對你信賴無比為你遠征海外的東征和西征軍,你還有一大幫以你為核心奉你為主地大將和士兵...你永遠不曾孤單。你永遠也不只有一個人孤軍奮戰,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會與你在相處....”

徐子陵聽了,輕輕點頭,又緩緩地閉上眼晴,投入她的懷抱之中去。

夫人輕輕地樓住他,在這個時候,她除了給予他支持,再不能做點什麼來幫助他。這是他的事,他這一個男子漢肩膀上擔承的事,她無法為他分擔,只能給予支持,與他永遠在一起只面對。

他在她地溫柔懷抱之中,總是最容易熟睡。

在她地面前,他無須掩飾,無論自己疲憊,或者恐懼,又或者痛苦,一切一切,都無須在她的面前掩飾于心。他只需要盡情地說出心中的言語,向她索取更多的安慰和支持。有她在,總是覺得那麼的安全,那麼的安心,那麼的舒服。

在她的面前,根本無需像在別人地面前那樣,強撐自己的疲憊,也無需掩飾自己地困之,甚至不必硬裝自己的堅強。他只需要安心地睡去,隨心所欲,不必擔心和顧慮世上的一切一切。

有她在,這里就像一個家。在家里,不需要任何虛偽。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歡的事,說自己心底的話,或者讓安定甯靜地睡去。只要她在旁,他可以盡情放松自己。

因為,有她在。

婠婠出奇的出來了,站在徐子陵的身後,俯首看著他拿著龍泉的地圖的研究,一邊在上面贏些標記。

她向來不太關心武道之外的事,但是現在不,她對戰爭那些東西還是沒有興趣,但是她現在卻伴在他的身邊,這樣可以給他更多的支持。

“頡利是個大光頭,那麼他會不會是天僧的徒弟?”能夠如此大膽責疑的,天下間只有婠婠。

“天知道,但估計不會吧!”徐子陵一聽,失笑道:“婠大姐怎麼忽然問起這個?難道你覺得天僧還不夠麻煩,非要再弄一個天僧徒弟出來不行?”

“我又不是皇帝金口,說的不一定准!”婠婠笑嘻嘻地趴到徐子陵肩膀之上,吐氣如蘭地道。

“但是我覺得你有時說的東西比皇帝金口還要靈,千萬別給你說中了,否則我的頭會一個比三個大!”徐子陵回臉去看她,讓她湊上前輕輕吻了一臉頰,還不等徐子陵舉唇想回吻她,就讓她用小手阻住了。他只好在她小手的嬌嫩手心里,狠狠親相下,以償求不得之欲,惹來婠美人一陣輕嗔!

“我說的不太准。如如青璿妹妹來,說的話保證准!”婠婠玉手輕輕抱住徐子陵,以完美無激的嬌軀輕貼住他的後背,讓他感受到她溫玉之軀的輕柔,小下巴卻支到他地肩膀上去,帶點小惱氣地不理他。半天,又嬌嗔而道:“這些天,想我的,大半是色色的東西。而想青璿妹妹時,卻是心底里最顫動的思念...”

“冤狂啊青天大老爺!”徐子陵一聽即笑了,道:“我除了想她,想你,也想小公主她們,我想了好多好多人,個個都是一樣的。再說。思念這種東西,不是我自己能夠控制的對不對?”

“那你也不能老想我地那些事.....”婠婠伸出小手,擋在自己的嘴唇之前,又讓徐子陵偷襲失敗。只親中她的手心。帶點捉挾,又帶點好笑,道:“是不是越不讓你碰,越不讓你親,你就會越想我?這些天我不讓你親,果然你就會想我,而且還不少,雖然多是一些大壞蛋做的事。”

“我如果整天想你。說不定就會神魂顛倒,影響大局。”徐子陵忽然想曉以大義地道:“不如婠婠寶貝今晚讓我抱著睡。這樣我地心情保證就會好多了。”

“徐公子的確會好起來,可是婠婠就床煩大了!”婠婠黠慧星眸一彎,如月,長睫交織,嫣然而笑道。

“不會只我保證遵守君子協定!”徐子陵馬上表示自己的作風喘正,人品一等。

“什麼是君子協定?”婠婠奇問道。

“先說一個小故事,安定下你的心。”徐子陵呵呵笑道:““說,有個男子到一戶女子家去投宿,因為女子獨身,家中又只有一張床。到了歇下時,男子也想上床睡覺,但是女子不從,兩人商量很久,于是就共同訂下了一個君子協定。女子在床中央擺放三脫水,如果破被打翻,水灑床席,那麼就視男子不軌。”

“男子不軌了沒有?”婠婠隨口問道:“他如果不心存不輕,怎麼爬上女子的床鋪?就像你這個大色狼想摟著婠婠睡那般?”

“男子有沒有不軌不知道,但是碗沒有打翻,水也沒有灑濕床席。”徐子陵肯定地道。

“這怎麼可能!”婠婠一聽馬上搖頭,道:“除非那個女于沒有在碗里裝上水!”

“裝了!讓徐子陵呵呵笑道:“但是還是沒有打濕!”

“這個男子有毛病吧?”婠婠懷疑道。

“他沒有毛病!”徐子陵又非常肯定地道:“他是個君子!”

“這世上還有在女子床鋪上共眠的君子?”婠婠一點兒也不相信,她非常懷疑,半天,忽然眼晴慧光一閃,哼道:“我明白了,這個男子自命君子,他用了‘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詭計,把那三破水喝干了吧?把水都喝干了,自然就不會打灑床鋪......”

“哎呀,婠大姐這麼聰明如何是好啊!”徐子陵拍手大贊道:“我非得給你一點接賞不可!否則難以代表我心中地歡喜!”

“如果是親一口的話,那就免了!”婠婠很是明白徐子陵的獎賞是什麼,嗔他一眼道。

“怎麼可能是親一口呢!”徐子陵一副受了冤屈的樣子,抗議道。

“晤?”婠婠奇了,問道:“不是親一口?那會是什麼呢?”

“兩口!”讓徐子陵豎起兩只手指,比劃道:“親一口又怎能表達我心中地歡喜?那最少都要親兩口!”他還沒有說話,就把婠婠笑倒在他地後背之上了。在徐子陵回身,輕輕湊近,准備親吻在她那嬌嫩欲滴的玉唇之上時,婠婠忽然笑問道:“那個遞守了‘君子協定’動口不動手的男子最後怎麼樣了呢?”

“第二天女子跟他說,如果他不走,那就不用遞守君子協定了。”徐子陵笑道:“她說,因為在半夜替他喝一碗涼水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

“....”婠婠差一點笑失氣了,但是卻說不出話來,因為她讓徐子陵吻住小擅口,吻住了那香唇。
第八百二十八章 楚楚之語

  洛陽,城主府。

眾女圍坐,正在共商對策。

“現在各地戰線都在吃緊,靈武鹽川文城三郡的徐世績與裴行儼、宣永、麻常等人,在宋金剛與屈突通和草原狼族纏住,難以抽身。”沈落雁玉指點動,在案桌上的地圖指出相關的地點,道:“秀甯公主的娘子軍和少量華夏軍在守娘子關,她們只有守成,不可能有很多的戰果。”

“敵人想吸引我們兵力支援,否則說不定能強攻下!”商秀珣輕哼道:“現在洛陽及各地守兵稀少,而且周邊各大勢力蠢蠢欲動,我們想增兵北上,恐怕很多少紛紛謀反作亂,比如李子通沈法興之類!”

“如果不北上增援,裴公一部即將接敵,沒有堅城防守東突厥的狼騎,恐怕縱能相持,也難有進展。”沈落雁微微一頓,又道:“如果我們實力大量消耗,那麼勢必元氣大傷,沒有數年時間,再也難有向頡利和李唐興兵的舉措了!”

“我的水軍還有小部分,可以抽調上去。”小公主點點頭,道:“這次我親自帶隊去吧!”

“我也還有少量親衛族人。”銀甲戎裝的商秀珣盡量輕淡地道:“我去守住娘子關,如果娘子關失守,中原大劫不說,華夏軍威名也大跌,到時周邊幾部不軌之兵勢力作亂。”

“雖然表面不說,可是你還是挺擔心秀甯公主的!”衛貞貞聽了,微微地笑道“其實有些傷兵,雖然身殘,但是身殘志不殘,他們也許能夠幫上一點忙的!前段時間,我與素素去營地看望他們時,他們對于安排轉為後勤工作不太滿意。很多人還想上戰場作戰……幾位妹妹,他們的事我擔過,你們自行拿主意吧!”

“無論你們怎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因為打仗,你們才是行家!”素素也點頭。一邊把熱騰騰的點心擺放到桌子上,溫和地笑道:“但是打仗的大行家,也吃飽肚子才能想出好計策,你們已經大半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我什麼也想不出。但是先吃一個點心再試試想想!”春夢女董淑妮嬌媚無限地伸個小懶腰,歡喜地伸出蔥玉之指,拈起一枚精致的點心,啟朱唇輕咬。

“我也想不出好辦法!”宋玉致微微笑道:“不過道信和智慧大和尚答應過兩天來洛陽講頌佛經。”

“好一個佛緣女!”小公主一聽即大喜地跳起來,摟住她,嬌嗔宋玉致怎麼不早把這個喜訊說出來,開心的聲音提高不少。道:“有兩位聖僧坐鎮洛陽,那麼慈航靜齋或者別人想動洛陽的腦筋就不容易了!而且我們不必再派兵留守洛陽,更多地北上支援。”

“少量還是必須,我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的底細……”商秀珣也朝宋玉致伸個大拇指。一邊分析道。

“我們貼出紅榜,道明情況,來一個虛虛實實之計。”沈落雁點頭道:“甚至可以聘用少量名聲稍好的幫派中人作為平日的治安巡邏,想必也能省下小部的兵力。除了城門兵,別的能走都走吧!現在洛陽一時半刻孔洞會有什麼大亂子,但是外面卻不同……”

“鄭淑明姐姐和任媚媚會主那里,再想辦法調動一點兵源,雖然上戰場不足。但是守城應該可以的。”云玉真小聲建議道:“娘子關有險可守,他們那些訓練不足的士兵幫忙運石和准備後勤工作還是可以的。”

“諸位妹妹有辦法。我很放心,相比起來,我更擔心夫君!”衛貞貞微微一歎,道。

“貞貞姐姐不必擔心,有夫人在呢!”青青連忙安慰衛貞貞道:“夫人在他身邊鼓勵,又有杜總管和宋二爺宋三爺他們在幫他,他一定能夠戰勝頡利的!”喜兒也給衛貞貞遞過一杯香茗,乖巧地勸道:“還有那個婠婠魔女伴著公子,公子不會有事的。”

“我們會盡快趕去的。”白清兒與聞采婷自門外而進,笑聲如銀鈴般悅耳,道:“我們陰癸一門,將會在明天起程前往,大家不必太擔心,想想給他帶點什麼更好。”

“我才不會去救他!”翟嬌也有門口擠進,大聲吼道:“我那麼一點兵馬,根本不夠頡利塞牙縫,所以我撿個軟蛋捏捏,我隨小黑妹去守娘子關好了,不過話說在前頭,如果我守住了娘子關,那麼就得用上我的暴君霸五龍翟嬌的名號!”

“娘子關改名叫暴君關?霸王關?”獨孤鳳一聽差點沒有笑得倒地,小手連晃。

“我想過了!”翟嬌大吼道:“關下那片地就叫做‘女霸五守護之地’,管叫日後的賊子聽了也心寒!”

“嬌嬌你還是留在洛陽吧!”能把自號暴君霸王龍的翟嬌翟無瑕大小姐叫做嬌嬌的,只有衛貞貞一人,她聽了翟嬌的大吼之後,溫和輕柔地道:“你心性太暴躁,容易受人言語挑拔,不是守城的合適人選,你打仗又喜歡沖鋒陷陣,我實在擔心你呢!”

“貞貞姐,最多我答應你絕不出關,任那些賊子說什麼,我就是不出關,好不好?”翟嬌敢沖著任何人大吼大叫,包括徐子陵也敢大吼,但是面對衛貞貞,卻非常的乖巧聽話,聲音都不敢稍大聲一點。

“楚楚有話想說。”楚一直靜靜不語,忽然小聲有如蚊蚋般說了一句。

“是跟夫君有關的吧?”小公主最是知道眾女是什麼脾性,她跟每個人都很熟,嘻嘻笑道:“你給他做了衣服?想給他捎去?”

“不是。”楚楚帶點害羞地搖頭,小螓首低垂看著腳尖,緋紅著小臉,道:“我想,如果,如果琴心小軍師駕著戰鷹去見公子時,不如把石大家給帶去……”

“為什麼?”沈落雁一聽,目中異彩連閃。似乎有些明悟,但還是代眾女問道:“你覺得夫君見了青璿大家會更加高興?精神更加奮發?”眾女中也有不少人似悟非悟,都看著楚楚,等著她的真正答案。

“楚楚想,公子看見了石大家自然高興,但是邪王如果知道了……”楚楚小聲地道:“他也會去助公子一臂之力的。他應該會看在石大家的臉上,去助公子……大家這樣看著我干什麼?楚楚說錯了嗎?”楚楚一看眾女的目中露出熾烈的光芒,膽怯地疑問道。

“不是。”小公主飛奔過去,抱住楚楚就親。然後又歡喜地道:“這是天下第一絕妙的好計!但是得由你去跟青璿大家說,如果你去跟她直說,保證能行!楚楚,你真是太聰明了……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小公主前面的話讓眾女大為贊同,但是最後一句,卻差點沒有讓小公主放倒在地上。

這前後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龍泉城外的河道,揚起千帆。

徐子陵的水軍,聯同江淮軍和宋家水軍的船隊,緩緩地逆流而上。

一艘巨大無匹蛟龍級別戰船為首,幾乎無法通航龍泉城外特意疏導過河道,渾身鋼鐵覆體。駑床遍布船體之上。那船道的龍頭張牙舞爪。幾欲擇人而噬。巨桅直指天指,有如天神地之臂。看著這一艘鋼鐵巨艦在河道逆流而上,就連極遠處帶兵遙望的頡利,也禁不住籲了一口涼氣。

幸好不是水戰,否則東突厥再多狼騎,也會讓這艘鋼鐵巨獸吞噬掉。

難怪華夏軍的水軍天下無敵,頡利無法想像到,世間還有可能比這種鋼鐵巨艦更加強大的船只。大隋的五牙巨艦能裝八百人,橫掃天下,但是若與這鋼鐵巨艦一比,就像個六歲的小孩子相比成年男子。

船體幾乎迫落整條河道,但是卻能裂水而行,速度雖然不快,卻毫無呆滯和笨拙之感。

只有一咱讓人敬畏的巨大,還有堅實。

頡利再看向鋼鐵巨艦後面兩條小船,極狹長,船體與鋼鐵巨艦相似,但是小型許多,船上也有數十具床駑,森森如凶獸之牙。它們速度似乎很快,因為鋼鐵巨艦走在前頭,只能在河道中作蛇形前進,來減緩它們的原來航速。

頡利看得眉毛一跳,他銳目看出了點門道。

如果在大海之中,遇上最可怕的敵船,可能不是那艘鋼鐵巨艦,而是這兩艘狹長小戰艦。

突厥人之所以強大,在于馬背上長大,精于騎射,來去如風。如果減去馬匹,那麼戰力並不一定就比漢人或者別族的人更強。也就是說,突厥人的強大,完全強大于速度之上。相同道理,如果水軍相接,那肯定是速度更快的船只更占優勝。

即使打不過,速度快的船只也可從容逃脫。

若是反過來,速度慢的船只戰敗,相信只有死路一條。

頡利看見那兩艘狹長戰艦的靈活和速度,完全打消原來伐木為筏,靠近對方船隊登船作戰的計劃。在對方擁有如此大型鋼鐵巨艦和那靈活的狹長戰船,如果用木筏圍攻,那相信只會是給對方送下酒菜。

再後面的,是宋家的樓船,同樣巨大無比,但是稍顯笨拙,速度也慢上許多。

近百艘大小船只過後,也有一些小型的狹長舟,上面完全沒有帆,只有以人力劃動作為前進的動力。頡利特意看了一下,發現這些小舟速度也不錯,而且極其隱蔽,看來是用來登陸和偷襲而造的小舟。數十士兵一只,以單槳左右齊齊劃動,小舟一沖一沖地逆流而上。

最後,又是兩只狹長戰船,它們遠遠跟在大隊的後面,看來身兼護衛之職。

其中一艘船首之上,站立著一人,白衣飄飄,如碧落的天人謫降。

“徐子陵!”頡利輕哼,一拂金袍,策動座騎,直向徐子陵那邊奔馳而去。他身後的金狼軍親衛們,登時數千人策騎相護,漫山遍野地湧護而來……
第八百二十九章 華夏水軍

  “徐公子!”頡利的揚聲大笑道:“久聞華夏軍徐公子之名,頡利真是如雷貫耳,只恨生平未謀一面。”

“頡利大汗!”船首之上的徐子陵微微拱手,作漢人禮,不卑不亢地回聲應道:“徐子陵再怎麼聞名,也不及頡利大汗,在漢人之中,即使是夜啼的三歲小兒,也知道頡利大汗的威名。”

“想不到我頡利還有止夜啼之用!”頡利哈哈大笑,道:“昔年有張文遠威鎮逍遙津,以八百之眾破敵十萬,成為江東小兒止夜啼之人。今日想不到我頡利也有此威德,真是頡利之幸!話說回來,徐公子在我們塞北各族的名聲也不差,只要是男子,無不深恨,只因徐子陵的風流盡奪我們大草原女子的芳心。”

“本公子年少輕狂,一身風流,不足為世人所笑,也是正常。”徐子陵也哈哈大笑,道:“不知頡利大汗何故到龍泉此地?”

“徐公子又何故來到燕北苦寒之地?”頡利反問道。

“在戰神殿,龍泉國主拜紫亭打傷我屬下,又搶奪我寶物,本公子特地來討還。”徐子陵看著岸上的頡利,舉手停船,輕笑而問道:“不如龍泉國主拜紫亭有沒有打傷頡利大汗的手下,搶走大汗的寶物呢?”

“那倒沒有。”頡利駐馬于岸,大笑搖頭道:“主要頡利不像徐公子,有許多寶物讓人搶奪。”

“頡利大汗來此是為何事?一不尋仇。二不奪寶,大汗不來渤海國來喝喜酒來的吧?”徐子陵奇問道。

“渤海國有何喜事?怎麼頡利不知道?”頡利反問道。

“渤海國當今粟末女族長宗湘花嫁給我徐子陵為妻,我特意帶了大批聘禮和人馬來接她過門,頡利大汗連這也不知道?”徐子陵淡淡地道。

“頡利只知道渤海國的龍泉上京正讓契丹馬賊洗劫,為了打壓契丹人在燕北的暴行,本汗在受到渤海國主拜紫亭的求援之後,特意千里而來,希望可以一解龍泉之圍,萬萬沒有想到華夏軍的徐公子竟然有如此的喜事。回去之後,一定給徐公子送上薄禮,以表頡利的一份小小心意。”

“龍泉上京竟然有契丹馬賊在洗劫?”徐子陵微微一哼道:“看來本公子要盡快進城,將我未過門的妻子宗湘花接到船上才行。”

“前面契丹馬賊據著小龍泉石堡,徐公子在進城之前,或許需要要先跟他們打個招呼。”頡利大笑道。

“本公子雖想跟他們打個招呼,但是時間有限。更希望他們來到我的面前,與我打招呼!”徐子陵哈哈大笑起來,道:“想必他們在跟本公子打過招呼之後,就會終生難忘!”

“吉利也有同感!”頡利回撥馬頭,側身再看徐子陵一眼,道:“在頡利離開之前,再次祝徐公子新婚快樂!”

“謝謝!”徐子陵輕哼道:“如果本公子的婚事受延,那麼會用些東西來染紅這個大地來向未過門的妻子表示歉意的。反正新婚大喜,紅一些也是好事,本公子絕對不介意天紅地紅湖紅城紅,只要契丹馬賊或者別的什麼人膽敢阻撓,本公子會給他們一個驚喜的。”

“徐公子不愧是一個好丈夫!頡利佩服!”頡利聽了,眼皮輕跳,銳目有寒光一閃,但臉上馬上就換成是豪邁之極的笑容,哈哈大笑道:“先行別過。改日再過向徐公子討一杯喜酒來喝!”

隨著他的大手一揮,千軍萬馬紛紛而動。

發出陣陣轟轟隆隆的雷鳴,萬蹄搗地,聲勢有如山崩,又有如巨洪垮堤,潮水般向遠方而去。策騎到極遠處,頡利又回頭看了徐子陵一眼,然後率眾向地平線上奔馳而去。徐子陵冷冷地看著這萬馬奔騰的氣勢,久久不語。他的身後閃現宋智宋魯,還有杜伏威等人。

“這個頡利牛氣啊!”杜伏威哼道:“單單是行動如一來去如風的護衛精銳就過萬之數,他似乎在玩什麼把戲,倒不像是來示威而來。”

“他看來很擅長我們漢人計策,而且說話也很有漢人的味道。”宋智捋須沉凝道:“他必有漢師!”

“難怪趙德言那麼狡詐的人,投在他旗下多年,也玩不倒他!”徐子陵哼道:“這個頡利簡直比普通的突厥人聰明一百倍,比起許多漢人還要狡猾,以他的強大勢力,還知道隱忍,的確是一個勁敵。我多次言語相挑激他,但是他卻毫不在意,他絕對可以稱得上一代梟雄!之前以為他接納魔帥趙德言是養虎遺患,但是今日一見,卻覺得他是有意縱容趙德言來轉移世人注意的,以前真是有點小看他了!”

“如此看來,我們與趙德言之間,也可有某種利益所歸。”宋智淡笑,道:“頡利有能耐,有利有弊!”

“魔帥趙德言,堪比毒蛇,根本就不能真心合作。”宋魯提醒道:“子陵,若非常時刻,還是不想為好!”

“放箭……”石堡燈塔,還有箭樓,牆垛上,無數的契丹人冒現,張弓搭箭,在幾名首領的指揮之下,向蛟龍戰艦射來火箭,三千人不止,在水道側面,在箭塔垛上,齊齊射出一陣火雨,漫天而下。

水道下面,也浮有雜亂無比的浮木,雜物,希望可以借此來阻住華夏水軍船只的通航。

如果不是時間緊迫,相信契丹人還會把河道填成淺水。

“可笑!”刀劍狂人跋鋒寒。蝴蝶公子陰顯鶴,龍卷風突利三人閃現蛟龍號船首,無視漫天飛射而下的火矢,冷冷一笑。無數的火矢射在甲板之上,發出‘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的雜響,無一刺入,而部分射在巨帆上的火矢,非但沒有對破入,而且也無法燃燒那些古怪的巨帆。

一連三波箭矢,除了只在甲板面上遺下大批雜七雜八的燃燒殘箭之外,根本就毫無作用。

契丹人驚呆了,還有燒不著的船帆?

這一仗,那該如何去打?

有人搬來小型的投石車,十幾架齊發,拋出人頭大小的石塊。數塊墜入水中,數塊擊中船帆。一下悶響即滑墜甲板。毫無作用。僅有兩三石拋中甲板,發出金鐵之響。那些人頭大小的石塊,砸得粉碎,極其勉強地在上面砸出些許的擦痕。

連發三波拋石,對方的大船竟然絲毫無損,只在甲板上增加些石頭渣子。

契丹人驚呆了,這艘大船簡直比得上龍泉上京的城牆,想用簡陋的投石車在它的上面砸出什麼效果,還不如用石頭將它壓沉更快些。在他們驚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蛟龍號的船首龍頭緩緩地直立起來,在里面數名水兵的操縱之下緩緩地轉向右側的箭塔城垛。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一股長長的火舌自龍頭噴射而出,隔著二十多丈的空間,如同火龍般燙燒向上面的契丹馬賊。

因為不知道有如此一著,十數個契丹馬賊登時變成了火人。

數人慘叫著墜江,又有在城頭上亂滾,衣物皮肉讓噴射的油脂燒得滋滋作響,一個個有如火人般在城頭上滾來滾去,嚎叫連連,慘不忍睹。

噴射出數道火舌之後,那龍頭又瞄准一座箭樓,以火舌定住,不再橫移掃燙敵人,直接焚燒。箭樓里走迫不及的人慘叫,紛紛跳水逃亡,而周圍的契丹馬賊急急逃遁,意恐不及,在這種火龍燙燒之下,根本就不人力可以抵禦,只有讓火舌尾焰掃過,那麼就算衣服不曾著火,皮肉也燙得紛紛下掉,無數讓火舌掃中的人齊聲哀號,少數渾身起火,多數皮肉燙傷……

不知何時,船舷右側的床弩也緩緩升起,露出大半弩床,里面有人將長矛一般的弩槍裝上。

“嘯嘯嘯嘯嘯……”數十支弩槍射上城垛,中者無不洞穿,仆地不起,少數弩槍連穿兩三人,這些弩槍的威力恐怖如斯,讓契丹馬賊們轟然而逃,但是,弩槍發射的速度竟然超快,在他們還沒有哄散之前,又有一波弩槍飛射而上,在人群中濺起團團血花……

“到我們發威了!”跋鋒寒一看弩槍三波已經過,飛身于巨桅之上,再由巨桅借助高度,飛射向遠處的城垛,陰顯鶴緊隨其後,先是運掌將跋鋒寒送上城垛,再接應突利,旋身將突利擲向城垛。

等下墜數丈,陰顯鶴射出飛索。

跋鋒寒一記血地獄斬殺掉面前的契丹馬賊,輕松接應陰顯鶴的長索飛渡。

船上的華夏軍士兵沒有他們的絕世輕功,但是他們有絕妙的器械。數十人搬出幾具器械,十數人飛跳一端,運用杠杆原理,將早就站好的人彈射上城垛。臨城上空,那名士兵背後打開怪傘一把,緩緩下降城垛,一邊從容地用手弩射殺正在逃亡的契丹馬賊。

數十名精銳士兵通過這種辦法,彈上城垛,尾隨著跋鋒寒他們一路向早就心膽俱裂的契丹馬賊殺去。

大船之下,數十只沖鋒舟,隨著船首的鼓點,大聲呐喊。

強健的臂膀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將沖鋒舟箭矢般疾駛向前,一待越過蛟龍巨艦靠向石堡,所有人飛速登岸,在河沿的石壁之下,先到的數十人,以身體架設起一道斜階,配合默契無比,後面的戰友,幾乎絲毫也不受到石壁攀爬的影響,一個個踏著他們的脊背,飛速上岸,同時大聲喊殺著向岸上的敵人沖鋒而去。

“兄弟們……沖啊!”形成斜階讓同伴踩踏而過的華夏水軍齊聲大吼,氣沖斗牛。

數十人用身體支撐的斜階,足足可以供數百人踩踏而上。

等最後一批同伴上岸,再伸手來拉他們時,有些人的肩膀脊背,早已經是血肉模糊血染重衣了。

契丹人之中,一個臉上戴著黃金面具手持大鐮刀的怪人,如同黑夜的蝙蝠一般,發出嘿嘿嘿的怪笑,極速離去,直向數里之外的龍泉飄射。

數名在他面前瘋狂逃離的契丹馬賊,讓他追上,連人帶馬,統統一斬兩半……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