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三百三十章 刀劍狂人

  梅天那烏鞭如蟒,挾著一種比聲音還快捷的速度,狠狠地抽向著獨孤鳳那纖纖一握的腰肢。

眾人一看,心中咒罵不斷。

一個表面看起來德高望重的前輩,不但言而無信,而且出手偷襲,目標還是一個如此可愛如此嬌滴滴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供著的小美人。如果不是相距太遠,眾人早就撲上去將這一個齊眉棍梅天痛打狂毆了。

獨孤鳳卻不動聲色,仿佛沒有看到對方的鞭子似的。

她那長腿一微抬,一踩。

出奇地將那一條毒蟒一般的烏鞭踩在了那小纖足之下。那條烏鞭登時繃直,一頭在梅天的拉扯之下,一頭自獨孤鳳的腳底下,可是以梅天數十年渾厚的內勁,竟然扯不回那一條讓獨孤鳳腳底下似乎輕巧地踩著烏鞭。

梅天暴吼如雷。

烏鞭在兩者之間身軀震顫,卻發出鬼哭神嚎般的怪響,它在兩者之間變形,拉長,一點兒也沒有要松懈下來的意思,那就是說,兩者正勢均力敵地進行著拉鋸戰。

那個梅天的黑色內勁一波一波地過來,不過卻讓那只小纖足發出的劍氣割成無數份,在獨孤鳳的前後左右激射出去,有的直達數丈開外,甚至反射到梅天自己的腳下。可是那一條烏鞭,卻絲毫不動,自獨孤鳳的腳下仿佛生了根似的。

眾人一看,大悟。

原來這一個獨孤鳳有著極大的優勢,她可以用腳禦出劍氣,隨時地分割著對方遠攻而來的內勁。對方用手而她腳這兩者較量,表面是她最弱,誰不知卻是她最強的一點。那個梅天正以已之短,攻彼之長,難怪再牛的內勁也拼不下來。

當晁公錯小心地破去兩團漩渦一般的長生氣團時,徐子陵的刀芒劍氣已經到了他的眉睫之間。

他已經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刀刃的冰涼,那一種帶給別人死亡的冰涼,晁公錯很熟悉,因為他常常把這一種感覺帶給對手。但換作是他。十數年來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接近地感應對它的存在,如果他不是南海仙翁晁公錯,相信已經讓對方得手了。

晁公錯雙臂齊舉。碧波真氣幾乎有實質般各形成一片護臂戰甲,他強行以臂硬擋著那斬向自己頭頸兩邊的金芒和劍氣。

碧波真氣讓金芒一刀而碎。不過那金芒也震顫而回,畢竟,晁公錯數十年的功力可是極其霸道地。不過與金芒相反的是,那劍氣在接觸到碧波護體真氣的時候消失了,最後只剩下一丁點,比麥芒還短,可野菜詭異地變得莫名的鋒利,將那個如實質一般的碧波真氣一割而入。

血花四舞。

晁公錯右臂鮮血淋漓,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南海仙翁數十年雄霸南海名揚天下的碧波真氣竟然連一把小小的匕首也抗禦不住。這讓晁公錯本人先是一愣,然後才知道憤怒,不過他的憤怒更大的原因是來自徐子陵的雙膝。

徐子陵一擊得手,卻不遠遁,反倒整個人撞向晁公錯的懷中,他的雙膝連連暴擊在晁公錯頭臉之上,轟得晁公錯一墜入地,而且整個人轟得向後折彎了腰。如一個折彎的斷弓。晁公錯的鯊齒十指狠狠地插徐子陵的雙腿之上,十指洞穿。可是卻一點也止不住徐子陵的膝撞。

晁公錯雙臂彎肘在外,高抬。運起碧波真氣抵禦著徐子陵的井中月和星變匕的配合攻擊,頭臉卻在承受著徐子陵暴風驟雨般的膝撞,等他的十指還著鮮血自徐子陵的大腿上抽出來,徐子陵至少已經在以他的鼻子為中心的頭臉上飛轟了一百記帶有螺旋氣勁的膝撞。

饒晁公錯的內功再渾厚,臉皮再厚,碧波真氣的防禦力再好,也禁不住頭暈腦漲,有些搖搖欲墜。

說到近身作戰,徐子陵有著比同齡人多上不知多少倍的經驗,幾乎每一次戰斗,他都在與人拼命,都在與人近身相搏。

除了他自己誘敵謀敵的計策之外,徐子陵最大威力的,就是近身的戰斗了。

一百記螺旋氣勁的膝撞把晁公錯引以為豪的‘嫩臉’撞得一塌糊塗,那威風的獅鼻也折斷碎裂,雙眼的眼皮變形腫脹,讓晁公錯只能透過一絲的眼簾來觀看這一個世界,另一只腫脹的眼睛充血如注,那里盡是一片血紅,看向外面簡直就像看見血池地獄。

螺旋氣勁滯留在晁公錯的腦袋里瘋狂破壞,盡管晁公錯及時將它們驅盡,不過也頭疼欲裂。

晁公錯想破口大罵,不過一張嘴,出來的先是一口翻湧的鮮血。

“佩服。”徐子陵褲管撕裂,兩腿之上十指洞凜然,鮮血滾滾而下,可是徐子陵卻看也沒看一眼,他倒扛著井中月在肩上,帶點悠閑地望著晁公錯,口氣極是輕淡地道:“想不到南海仙翁吐血都吐得瀟灑過人,真是佩服,佩服!”

如果說晁公錯的那一口鮮血吐得瀟灑,那麼梅洵就得說是威風了。

因為他嘔血成升,狂噴如瀑。

沸他的金槍在手,不過再也不能憑依了,因為槍的另一頭多了一個人,宋師道。

騰宋師道身上最少有一百個大大小小的槍洞,可是他卻對那一杆傷了他的金槍毫無怨恨之意,反倒緊緊地挾在腰肋之間,與梅洵運勁拼搶。梅洵如果一失去這支金槍,那麼勢必聲名掃地,他這一個南海派的掌門可以從此名揚天下了,不過那是作為笑柄的傳揚。

文梅洵甯可失去性命,也絕對不願意失去手中的金槍。

學可是宋師道卻相反,他甯可不要梅洵的命,他也要梅洵手中的金槍。因為,他宋師道是天刀之子,所奪之物,必是敵人最為珍視的東西。

宋師道一臂挾住金槍,另一臂揮拳重轟,毫無防禦的與同樣心思的梅洵互轟。

十拳之後,梅洵嘔血成升。

他在最後生死之際,選擇了退讓。因為如果不退讓,就會與對手一同拼死在這一支金槍之下,他的對手根本就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從一開始。他連半步也沒有退過,他從來都只進不退。

這一個宋師道是一個瘋子。絕對是。

梅洵在最後的生死關頭,很清楚地比較過自己與一個瘋子一同戰死後那些世人們的傳言,是否會比自己失去金槍更讓人津津樂道,更讓人大笑不絕。

答案自然是:會。

他選擇了退讓,又一次。

這一次,他連手中的金槍也退讓掉了。

它在宋師道的手中,不過搖搖欲墜幾乎倒地的宋師道卻沒有倚槍而立,相反,他將那用性命拼回來的金槍就像燒火棍一般隨便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又看向梅洵,大吼如雷道:“再來!”

梅洵這一回沒有再來,他已經拼盡。

當宋師道邁著血步向他而去的時候,梅洵悶哼一聲,似乎帶著心底的無限痛楚,飛身射入黑暗之中。棄下自己賴以成名的金槍。第一個逃跑了。

他不想逃,可是他更不想死。

多情公子侯希白此時還是守多攻少。可是他身上一星血跡也沒有,相反。不知什麼時候,那個河南狂士已經有多次觸目驚心的傷痕了。雖然那個河南狂士還在瘋狂進攻,可是他不是宋師道,他的攻擊完全沒有威懾力,特別在多情公子那蝴蝶穿花般的翩翩步法之下。

要比傷痕,跋鋒寒此時也不會少。

他除了頭臉之外,早傷痕累累,遍及全身。

不過他身上的氣息不減反升,他越打那火氣越大,而且戰法與一開始完全來了一個大逆轉。也許是宋師道的斗志激發了他的武勇,激起了他的好強之心。他重刀狂砍,與那個使開山巨斧的符真硬撼連連,雙方每一次交擊,聲音都震耳欲聾。

長劍則與符彥的錐啄怪劍向對方身上相互偷襲,無所不用其極。

跋鋒寒一切的傷痕都是符彥所傷,如果他不是還有奇奧無比的‘魔月連環’步法,英氣不死也早讓對方的怪刃活拆了骨頭。符氏兄弟的確很厲害,尤其是兩人配合起來作戰,本來的數十年的功力更顯威力,隱隱然能激增數倍。

跋鋒寒敢肯定,如果之前沒有看過徐子陵破去他們兩兄弟的一擊,現在要勝過他們絕無可能。

可是現在明白了徐子陵為什麼當時要那麼做。

原來破解對方配合的唯一辦法,就是毀掉對方最強的那個一直躲在後面偷襲的符彥,如果沒有這一個使用錐啄怪劍的弟弟,那個使用開山巨斧的符真不過是一頭只會橫沖直撞的蠻牛罷了。

當時徐子陵借了符真的力量,去攻符彥,讓符彥完全無法配合攻擊,威力大減,甚至兩人失去配合,讓徐子陵挾著上官龍輕易離去而不能阻攔。跋鋒寒一直以為徐子陵以巧勁傷創了對方,可是現在他完全明白,徐子陵只是攻擊了對方最強也是最弱的符彥,那一個永遠躲在符真背後陰人的符彥。

徐子陵他一下子破掉了他們之間的配合,所以才迫得他們住手的。

可跋鋒寒在現在的實力之下,借用符真的力量攻擊那是不可能的。

跋鋒寒用了一個最笨也最有交的辦法。

以傷博命。

那個符真不管,只要那個符彥一旦攻擊自己,那麼就與他拼命,比誰更狠。

跋鋒寒在第二十七劍對拼之後,那符彥終于驚叫出來了。因為他完全感受到這一個叫做刀劍狂人的對手那種心思,可是他現在來不及後悔了。

跋鋒寒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以傷搏命。

當那錐啄怪劍再一次因為對方的破綻貪功冒進,在第二十六次小心地試探之後,符彥做了一個一輩子中最大膽也最錯誤的決定,結束戰斗。

當他看見自己的錐啄怪劍深深地洞穿了對手的肩膀,他一直注意在跋鋒寒手中的劍。他很小心,怕那柄劍會反擊,可是那柄劍沒有,只是與刀在一起,交擊符真的開山巨斧。這種致命的破綻誘人之極,讓反應驚人的符彥不再飛撤,而是運勁,想將跋鋒寒整一條手臂卸下,自他那肩膀處。

可是他忘了跋鋒寒還有腳。

跋鋒寒一只腳重重踏出,重重地踏在符彥的腳面上,將那只腳重踩入地,緊緊不放。跋鋒寒刀劍合一,爆出之前一直隱藏的實力,震開符真的開山巨斧。他口角溢血,不過卻臉帶笑容,向驚惶得失聲尖叫的符彥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刀,先是一刀砍掉欲逃無路的符彥他那還握著怪劍刺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現在,他的計策已經成功,對方已成他刀下之魚肉。
第三百三十一章 模擬戰神

  “救我!”符彥于生死之間,恐懼到了極點,甚至忘記了反擊。

符彥拼命掙紮,可是他的腿讓跋鋒寒死死地踩住。跋鋒寒的勁力如潮,瘋狂爆發,他的身上的血紅真氣在他那一身的浴血之下,更添威勢。

除非跋鋒寒肯砍掉符彥的腿,否則符彥不可能輕易逃脫,因為那是跋鋒寒用一個肩膀換回來的代價。在兩個人觸手可及的距離,以身法靈活以招式詭秘多變而著稱的符彥完全失去了優勢,這種下面對抗不是他的強項,他甚至還從來沒有這樣與對手接戰過。

符彥嚇得魂飛而魄散,身形在小小的空間內拼命挪移,意圖用驚人的身法躲避著跋鋒寒的攻擊。

可是跋鋒寒根本就沒有攻擊。

他不作無用的攻擊。在符彥這個猴子精疲力竭之前,跋鋒寒可以慢慢地折騰他。跋鋒寒微笑著,揮刀向後,又與正在瘋狂地救援而來的符真硬撼一記。這種硬拼,又是跋鋒寒更吃虧一些,傷口迸裂,口角滲血,可是符真也再次讓他震飛數丈。

有了這數丈空間,跋鋒寒又有足夠的時間想好往符彥身上的那一部分下刀了。

“救命……”符彥已經極力挪移躲避,他的身法極之詭秘,如果不是還有一只腳夫讓跋鋒寒死死踩著,相信他早就逃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是再好的身法,也躲不過跋鋒寒緩緩揮出的刀。

由那腿的邊沿,緩緩揮削而上,將符彥那條殘臂齊肩而削,讓那血花在符彥身法的挪閃下揮舞出一片血色的飛瀑。那個符真幾乎要發瘋了,可是他無可奈何,當每一次他的開山巨斧讓對手震退,就會看到對手在弟弟的身上瘋狂地報複,以百十倍的傷勢還施在符彥的身上。

符彥讓跋鋒寒削掉了雙臂,砍掉了除了踩在腳下之外的另條腿。

他已經倒在血泊之中,可是跋鋒寒還沒有放過他。跋鋒寒的做人原則是。別人狠,他比那人狠十倍,別人傷他。他要還那人十倍。

看見讓跋鋒寒幾乎活剝了的符彥符真既是、憤怒又是恐懼。

現在。他必須得考慮一個問題了,那就是自己的重合安全問題。現在,瞎子也可以看得出,符彥已經沒救了,他難逃一死,可是如果自己還再上去強拼,有可能連自己也陷了進去。

“救……我……救救……”符彥氣息奄奄,可是他還不想死,但自己的哥哥符真伸出手,希望他能夠將自己救回去。可是他看到的卻是,符真向他飛射而來的開山巨斧。他來不及錯鍔和憤怒,來不及疑問和責備,就讓那開山巨斧一砍兩截,身首異處了。

“是你殺了我弟弟的!”符真惡人先告狀地朝跋鋒寒狂吼道。

“我也是那樣認為的。”跋鋒寒大笑,同意道。

“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報仇的!”符真表面憤怒地狂吼,可是暗虛的內心早在行動中將他出賣,他一看跋鋒寒似要有所行動,轟一聲向後飛射。撞破身後的一堵牆,借著泥塵四起。趁著混亂,逃逸無蹤了。

“哈哈哈哈……”跋鋒寒以刀劍撐地,極力支撐著身體,彎曲著腰杆,瘋狂地大笑。

那邊的鄭石如,忽然收手,他靜靜地站著,任憑侯希白的美人扇于頭頸處削來。

他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抵抗。

不過侯希白卻沒有痛下殺手,而是急掠到宋師道的身邊,揮指連點,又將宋師道肩膊架起,大喊道:“那個什麼刀劍狂人,如果還沒有死,就過來幫忙。”

需要幫忙的還有齊眉棍梅天,不過此時晁公錯自顧無暇。

梅天就像一個力大無窮的牯牛,瘋狂地揮舞著齊眉棍,化為漫天的棍影,配合著身體玄黑的真氣,仿佛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蟒,在翻滾扭曲著身子,准備吞噬著什麼似的。可是獨孤鳳卻似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鳥,極其輕巧地飛來飛去,不進自一邊飛到另一邊,在那棍影還沒有來臨之前。

牯牛氣力雖大,也追不及靈活的小鳥。

只有暴吼連連。

他使盡渾身的法寶,一時用鞭,一時放飛刀,一時射牛毛針,一時將那根表面看似極為普通的齊眉棍分拆成三節和九節鞭,又或者在棍首伸出尖銳的槍頭,在槍尾抽出短匕,甚至撒過毒沙,用那齊眉棍分拆開的中段噴過毒水,這種種層出不窮的下作手段,讓眾人看目瞪口呆。

任憑誰也想像不到,一個外表看起來德高望重威猛十足正氣凜然的前輩高人,會用盡了一切卑鄙無恥下流賤格陰險毒辣的種種手段,來暗害一個小姑娘。

幸好那個小姑娘應對起來不慌不忙,否則眾人早就沖上前去砍死這一個不要臉的老烏龜了。

獨孤鳳雖然沒有太多攻擊,不過應付對方陰險下作的手段卻是綽綽有余,讓眾人安心不少。

晁公錯此時也自腰帶中抽出一把柔軟的碧波刀,與徐子陵的井中月打得熱鬧。此時,南海仙翁晁公錯再也不顧得前輩高人的身份了。他面前的這一個徐小子,功力雖然遠不及,可是打法和計策卻古怪之極,以他數十年的江湖經驗,以他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卻屢屢中招。

“連成名的碧波刀都用出來對付一個後輩。”知世郎王薄大聲嘲諷道:“晁兄果然不凡,臉皮果然夠厚!”

晁公錯氣得想破口大罵,可是卻讓徐子陵的井中月打得喘不過氣來。

徐子陵的井中月此時快如疾電,千百道刀光閃現,一擊即退,可是還沒有退盡,金芒又現。他左右手同時開弓,井中月在兩個手中輪流出擊,將反震之力化作螺旋勁重新反斬向晁公錯。他的上庚哥呼兒看得面色慘白,因為他的‘狂浪七斬’絕對沒有徐子陵用得好,而且不可能兩只手輪流用。

在徐子陵這一種勁力越打越快,越打越強的古怪打法之下。晁公錯吃足了自己功力深厚的苦。

他的攻擊越強,那麼徐子陵下一記的反震就越是厲害。

如果晁公錯不是內力雄渾無匹,碧波護體真氣無處不在。恐怕早讓徐子陵古怪戰法打得節節敗退了。

晁公錯盡量以大破小,以強破弱。以拙破巧。他運足渾身的功力,化簡招式,將徐子陵千百道刀芒尋出一道破去。等徐子陵的攻勢盡量震遠一些,拉開了距離,再將對方反震回來的功力去碧波真氣旋成巨潮,慢慢聚起,准備給徐子陵一記驚天巨浪的淹擊。

晁公錯的算盤打得不錯,對敵經驗極足,一下子就得出了徐子陵這種打法的破解之術。

如果不是畏懼徐子陵那把神出鬼沒的星變匕,他早上前搶攻。給徐子陵一個大反擊了。

徐子陵一直臉容輕淡,如果不是還得在眾人面前藏拙,如果不是看見宋師道已經由侯希白開始救治,如果這不是洛陽城內,如果這是荒山野嶺,那麼徐子陵早就用長生五行相史的真氣讓這一個老甲魚似的晁公錯試試滋味了。

可是現在眾敵環顧,各人立場不明。

縱然能費盡心機殺死這一個晁公錯。也難保不住宋師道等人的性命不出意外,徐子陵得留下有用之身來守護自己的兄弟朋友。

他必須那樣做。

他有這種責任。

徐子陵打定主意。決意把這一個晁公錯收拾一番,先嚇唬一下他。打擊一個這個南海仙翁的信心,等下次再遇到時慢慢泡制。

“戰神。”徐子陵的微微輕喝,手中的井中月爆射出比青天白日時的太陽還有熾烈的光芒,不過相對起他的身體來,井中月只是所有光華的一道。在徐子陵現在的身上,有千萬道金光射出,比起之前師妃喧那種佛門正宗的慈航劍典更加正氣凜然,更加神威無雙。

在金光這中的徐子陵簡直有如神明一般。

拓跋玉一見徐子陵身上的光芒,失聲叫了起來道:“炎陽功?不可能!”

“戰神圖錄?”相比之下,晁公錯臉上比起拓跋玉更加驚訝和恐懼百倍。他當然知道這一種在數十年前曾曇花一現過的天下第一功法的厲害,他甚至親身領教過,在年青得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齡,他曾讓那一個戰神圖錄的使用者輕易地挫敗,從而遠遁南海,遠離那個人的勢力范圍。

當年極少人知道隋文帝楊堅就是戰神圖錄的隔代傳人,可是晁公錯知道,因為他是那一輩的人。

這絕對是戰神圖錄的真氣沒有錯,晁公錯隱隱然能感到楊堅當年那君臨天下的氣息就是這般凜冽和勢不可擋的,這絕對是戰神圖錄沒錯。

難道徐子陵是楊堅的徒弟?怎麼可能?楊堅都死了十幾年了,他怎麼可能會是楊堅的徒弟,可是如果他不是,他為什麼又會這種世人早已經忘的絕世武功呢?

晁公錯想不明白,不過他沒有深思,他只想如何盡快地逃走,在對方戰神圖錄奇招的攻擊之前。

“真的戰神圖錄……啊……好小子!”知世郎王薄也看得有點目瞪口呆。

一道小小的比陽光更加光亮千百倍的光柱自徐子陵右手食指射出,這正是他用來假冒戰神圖錄的長生真氣,‘天陽之劍’,在足夠時間的模擬之後,又在楊堅遺留的戰神真氣的掩飾之下,徐子陵一劍刺出,向嚇得不輕的晁公錯那眉心射去。

不求殺敵,只求將這一個老甲魚嚇破膽子,那麼下一次再戰,就會容易多了。

在徐子陵最強的‘天陽之劍’下,就算擁有一甲子功力的晁公錯他那碧波真氣也禁受不住,視若無物地穿刺而進,把晁公錯的額頭射出一道長長的傷痕。

晁公錯覺得自己整一個額頭都在沸騰,那些血和皮肉都在沸騰著,在對方戰神真氣的燙燒之下。

他嚇得亡魂俱冒,整個人硬生生向後仰成一道拱橋,那頸骨差點沒有讓自己折斷,才險險射過那致命的一劍。等看到徐子陵另一只手指還有一支小小的光劍凝聚時,他早不顧什麼前輩高人了,雙足頓地,化作大鳥飛射而起,向黑暗處逃離。

可是天空中早有人,徐子陵。

徐子陵食指一探,僅能發出兩三次的天陽之劍將晁公錯的肩膀射穿。雖然沒有能夠凝聚起另一道,不過也及時地將晁公錯整個狠狠地揍飛地下。當他的雙足想狂踩晁公錯的脊梁時,為求保命的晁公錯早將一切顏面拋之腦後,一身是泥地翻滾幾下,手足狂抓入地,借力射入洛水,化作一條大魚極速而潛了。

晁公錯的狼狽結局,讓觀戰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一個徐子陵,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就算強大如南海仙翁晁公錯,也只有灰頭土臉而逃。

這,就是在竟陵血戰九日挫敗十萬江淮軍于城下的徐子陵。
第三百三十二章 為愛而戰

  晁公錯一逃,梅天早成驚弓之鳥,他一震手中的齊眉棍,似是要拼命,誰不料卻以棍撐地,整個人彈射半空,再遁入黑暗,一句話也沒有地逃走了。

獨孤鳳沒有追,她甚至沒有全力打,眾人看得出來,如果這一個小姑娘要發起威來,那個齊眉棍梅天非得不能討好,而且還得來個老臉掃地什麼的。大家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這一個小姑娘能排行在獨孤峰獨孤霸獨孤盛等威震江湖的眾人之上,為什麼說獨孤家除了尤楚紅這一個超級老夫人就是她了,原來她真正的實力的確有夠驚人。

就是知世郎王薄,也看了好幾眼獨孤鳳,眼中微帶詫異。

“怎麼樣?”獨孤鳳身形一去,站在正在給宋師道療傷的徐子陵身後,銀鈴般笑道:“人家利害吧?咭咭!”

“這就是你的那什麼‘鳳凰羽衣’嗎?”徐子陵頭也不抬,回應道:“看起來挺漂亮的,你穿了它好像是可以變強一點點,要不下次我們比試比試?”

“我才不。”獨孤鳳本來是一個打架狂人,可是一聽卻嘟起了小紅唇,微嗔道:“你不過是想欺負人家罷了,你不用手,我才跟你打!喂喂,我打你跑了一個老烏龜,你不謝謝我?哎呀,這一個天刀之子看來快不行了,我還是走遠一點,免得沾上晦氣!”

“誰說的!”徐子陵怒哼道:“不要說他還有一口氣。就是沒有,我也能把他救回來!天刀之子也是會這麼容易就死掉的嗎?師道大哥,你來告訴她!”

“我只想……休息一會……”宋師道除了一雙眼睛還有點活人的味道別的都跟死人差不多了。

“休息個屁。”徐子陵一邊用長生真氣的水訣‘滋潤術’急急救護,一邊大罵道:“一點點小傷休息什麼啊?一會兒你還要出戰呢!你想偷懶都不行!”

“呵……認識你還真……倒黴啊!”宋師道想大笑,不過笑意還沒起,就牽到了傷口。疼得骨肉亂顫。

“突利對幾位深表佩服。”那個突利王子上前兩步,抱拳拱手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的中原人。血性和豪勇一點也不比我們突厥人差,本王子佩服!不過突利有一點私事想跟那位刀劍狂人了結一下,雖然現在出手有點乘人之危,可是本王子可以保證,我保證不用伏鷹槍,就空手跟這個刀劍狂人過招。而且隨便他用何種兵刃!”

“突利王子好雅興。”跋鋒寒其實也傷得不輕,不過他的豪氣不減,大喝道:“要打架,我跋鋒寒怎麼說不呢?我,絕對奉陪到底!”

跋鋒寒擎出刀劍,看出不看巴黛兒一眼,只冷冷地盯著突利。

“……”巴黛兒看了一眼跋鋒寒。再看一眼突利欲言又止,不過眼圈微微紅了。

“媽的。”徐子陵大罵道:“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嗎?你們兩個就像發情的公牛般,只不過得不到一個女孩子心,就覺得心理不平衡。非要嫉妒,覺得天塌下來似的。連王位也不顧了,整天圍著個女人轉,另一個就更傻。明明喜歡對方,可就是裝酷,你說一句喜歡就會死啊?”

“住口。”突利和跋鋒寒兩個人同時大吼,兩個人都氣急敗壞。

“還有你。”徐子陵沖著巴黛兒大吼道:“你這個女孩子一點兒也不痛快,喜歡就喜歡,你偏偏還要玩什麼愛你恨你的游戲,非要挑起兩個人打生打死,你難道非要看著他們兩個都為你拼死掉才開心嗎?你笨你不懂怎麼做你問問別人啊?要不你問問你的心?你這都是干什麼啊?莫名其妙!”

“……”巴黛兒讓徐子陵一罵,好幾次想張口回辯,可是最後卻是垂下一串眼淚來。

“你住口。”跋鋒寒一躍而回,一手抓起徐子陵的胸衣,大吼道:“你給我住口!”

“你還想跟我動手不行?”誰不知徐子陵的火氣比跋鋒寒還大,他一舉手將跋鋒寒反抓了起來,往地上一砸,再一腳踢飛到空中,等跋鋒寒射在半空還沒有去盡,徐子陵早一記轟在他的脊梁之上,跋鋒寒重重地砸入地面,雙手直陷入地。

徐子陵雷霆萬鈞的殺下,殺人的拳頭重重地轟向跋鋒寒的後腦。

不過此時一片銀光揮動,如星撒灑半天,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架開了徐子陵的重拳。一個面上戴著黃金面具的女孩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跋鋒寒的面前,替他接下了這致命一拳。

“找死!”徐子陵雙手金光一閃,化作一個巨大的金鷹,于突利撲來救援的刹那間,已經捏住了那個面上戴著黃金面具的女孩子那秀長的脖子。另一只手化成蓮花綻放般的指輪,彈開那個女孩子手中的彎刀,並且接過一刀劈在那黃金面具之上。

黃金面具一分為二,露出巴黛兒痛苦的面容。

“你們誰喜歡她?”徐子陵冷冷地問:“我數到三,你們不哼聲我就送她上西天,讓你們兩個慢慢瞪個夠!”

“快回答。”獨孤鳳大叫道:“這個家伙很狡猾,他從來也不數一二,直接就數到三的。”

“救救姐姐!”淳于薇也飛身搶上前,沖著心神大亂的突利大叫道。

“喂刀劍狂人。”抱著宋師道撤離火線的侯希白火上澆油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大美人香消斑逝嗎?”

“你們不哼聲是啊?”徐子陵說到做到。真地一刀往巴黛兒的脖子削去,刀光如練,如長虹劃空,影花了眾人的眼睛,在刀光中,兩個人搶入刀光之中,一起用手阻住了那把彎刀的斬削,接著一個人猛撞徐子陵的胸口,將他轟飛;另一個搶過巴黛兒的身子。閃電般退回了眾人的護衛之下。

這兩個人動起手來出奇地默契,徐子陵一下子被打飛。手中的巴黛兒也一下被搶去了。

徐子陵在空中翻了幾個跟斗,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臉上帶著笑嘻嘻地表情。

“你到底在干什麼?”跋鋒寒差點沒有讓他氣瘋,怒吼道。

“巴黛兒姑娘。”徐子陵理不也不理他,笑嘻嘻地問:“怎麼樣?剛才兩人的表現,你看得還滿意嗎?”

“無聊。”巴黛兒冷冷地哼道:“不過我想說,你雖然討厭,可是偶爾也做點讓人感到無聊的事!”巴黛兒一開口就讓眾人傻了,她本來應該拿砍追徐子陵的才怪,誰不知卻非但不追究,甚至有些口硬心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眾人正看得一頭霧水的時候,巴黛兒又開口了。

“誰要你管?”巴黛兒身子一掙。掙脫突利的大手,冷冷地道:“你的血都要沾染上我的衣服了!”又沖跋鋒寒冷冰冰地道:“你的頭暫時寄在你的肩膀上,遲些我再親手將它砍掉!”最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向反應不過來的突利哼道:“傻站在那里干什麼?你不走我走了!”

突利聽了,連忙舉步跟隨,他回頭看了跋鋒寒一眼,揚了揚帶血的大手。眼睛中微帶得意。一看巴黛兒已經走得沒影,不由又急急飛身追去。

他的那個兩個部屬。“雙槍將”顏里和“悍獅”鐵雄,一看突利走人。也邁開大步,追上護衛而去。

“看吧?”徐子陵拍拍跋鋒寒的肩膀道:“好女孩總是有很多人追求的,你不爭,別人排著隊來追,你要是再裝酷就完蛋了!”

“……”出奇地,跋鋒寒沒有發怒,也沒有反駁,只是看了看自己手心那一道傷口。

“嘻嘻,剛才人家也是出大氣力了。”淳于薇過來爭功了。她笑嘻嘻地道:“如果不是人家配合制造緊張氣氛,他們絕對不會讓你騙倒呢!”

“我一點兒也沒有感到緊張。”徐子陵繼續給宋師道療傷,頭也不回地道。

“反正我出大氣力了。”獨孤鳳卻不同意道:“你總得表示表示!”

“就跟我說那個‘愛的宣言’好了。”淳于薇興奮得小臉通紅,道:“我別的什麼也不要!”

“花癡。”獨孤鳳舉唇諷刺道:“你剛才一直就在袖手旁觀,還好意思出來爭功,你有本事就幫他打跑兩個敵人試試!”

“我幫了!”淳于薇小鼻子直哼哼道:“打跑的人數比你還多!”

“我沒有看見。”獨孤鳳總算跟她對上眼了,道:“你打跑的人都在哪里?大話精!”

“我師兄。”淳于薇得意洋洋地道:“我師兄那邊有三個人,你才打跑一個,我比你多打跑兩個。”

“他們也算?”獨孤鳳本來想說自己家還有很多人,可是轉念一想,那烏黑的眼珠一動,哼道:“他們沒跑,一個也沒跑,不算數!”

“一會兒他們會跑掉的!”淳于薇笑嘻嘻地耍無賴道:“你又沒說過要立即跑,嘻嘻,一會兒們他一定會離開的!我保證!”

“你沒有動手。”獨孤鳳一年惱了,道。

“笨人才動手。”淳于薇笑得更歡,道。

“你無恥!你無恥之極!”獨孤鳳大怒。

“無恥總比笨好。”淳于薇根本不在乎。

兩上可愛非常的小姑娘眼睛瞪著眼睛,像兩個小公雞一般,都裝著神氣兮兮又怒氣沖沖的樣子,想壓下對方。可是誰也壓不下誰,誰也不服輸,她們兩個人就這麼相互瞪著,臉上的嬌嗔簡直能把天上的星星都看得滑落下來,就像眾人的眼睛。

聽她們吵架簡直是一種賞心悅目的享受。

當然,這個是多情公子侯希白的個人看法。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會吟詩

  “徐公子。”轎子里的尤楚紅微咳一下,溫和地道:“有空請到老身家做客,老身保證,不會有任何人不歡迎的。鳳兒,回去了。”

獨孤鳳一聽,忽然銀鈴般笑了起來,也不說話,只是朝徐子陵揚揚小手,一點兒也不在意剛才與淳于薇的斗氣,仿佛一個得勝的大將軍般,得意洋洋地走了。淳于薇看著獨孤鳳那個驕傲得神氣兮兮的樣子,不由得小鼻子更皺了一些,還微微哼了一下。

“喂喂。”淳于薇一看徐子陵忙里偷閑地向獨孤鳳揮手作別,不由做了個嬌人的鬼臉,一躍上前,口中微嗔道:“我沒有幫你嗎?為何你如此偏心?”

“你也要走了嗎?”徐子陵笑嘻嘻地揮了揮手,道:“那麼淳于薇小姐再見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淳于薇微帶苦惱地道:“雖然我說不出來,可是總覺得哪里不對,這不對,她應該很生氣的,可是她沒有,還朝你笑,這太不對了!你們以前認識?”

“廢話。”徐子陵大咧咧地道:“我與你不也認識!別人朝我笑一笑就不對嗎?你的小腦袋都怎麼想東西的啊?”

“反正就是不對。”淳于薇以女孩子敏銳的直覺感到兩人總有些東西,徐子陵雖然不說,可是他對那一個驕傲的小姑娘和對自己是完全不同。而且,那個姑娘對他也是不同的,她絕對不是單單代表家族向他示好那麼簡單,她看著他的眼神跟自己都有些不同,那種感覺太不對了!

“師妹。”拓跋玉看了遠處的吐谷渾王子伏騫,忽然微微一笑,溫和有禮地向徐子陵拱手道:“拓跋玉與徐公子再見,不勝歡喜。今晚觀戰之後,心中敬佩更勝往昔。徐公子,告辭了。”

他的話代表了突厥另一方的意思,那就是看到徐子陵強勢,願意暫時放下以前的恩怨,表示自己一方的誠意。反正他們是外族之人,正好作壁上觀,靜候洛陽之亂。

現在洛陽暗潮洶湧。正是他們這些外族人大看熱鬧大滲勢力的好機會。

知世郎王薄一看尤楚紅的轎子走了,過來拍拍徐子陵的肩膀,哈哈一笑,也不言語,飛身走了。

“我從來也不會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吐谷渾的伏騫王子大笑如雷道:“我邀請幾位三天後的晚上到曼清院一聚,到時聽說尚大家也會出席呢,不知徐公子及幾位是否賞臉?”

“尚大家會到?”侯希白一聽雙目發亮。馬上報名參加,道:“我們一定到。”

巨舟拍水,槳櫓齊動,那華燈搖拽處,洛水之上,那一條條大小燈船,紛紛起航,于伏騫王子的豪笑聲中。漸漸遠去。

拓跋玉向徐子陵再施一禮,帶著長叔謀和庚哥呼兒也緩步而沒入黑暗。他們一離開,幾處屋簷之上的原來張弓搭箭的黑影也紛紛撤離,這是那個畢玄親手訓練出來的‘多北塞’十八騎。如果沒有這些神箭手在暗中虎視眈眈威懾著,想信與長叔謀有牙齒印的伏騫王子不會離開得那麼容易。

淳于薇玉指一邊旋著那小巧的彎刀,一邊笑嘻嘻地道:“下次再有架我一定幫你打,絕不會再讓人搶了。喂喂,你說我幫你打架了,你會對我說那個‘愛的宣言’嗎?”

“不會。”徐子陵一邊給宋師道療傷,一邊微笑道:“因為那會教壞小孩子。”

“哪里有小孩子?”淳于薇好奇地向四周打量一下,最後看到四處大街人影全無,才明白徐子陵說的是自己,不由大嗔道:“你敢小看我?本姑娘……嘻嘻,下次讓你看看我的寶貝,你就知道本姑娘長大了!”

淳于薇那大膽的言語一出,差點沒有讓跋鋒寒和侯希白摔倒地地上。

“我走了。”淳于薇一邊蹦蹦跳跳而去,一邊回頭揚聲著:“下次記得跟人家說喜歡我喲!”

看見這一個鬼精靈也走了,跋鋒寒再也堅持不住了,不禁一下坐倒在地上。就連沒有受傷的侯希白也帶點誇張地擦拭了額頭一把,歎道:“這個外族的小美人還真是夠大膽的,喂,刀劍狂人,你們外族的女孩子是不是都這樣啊?”

“我懶得理你。”跋鋒寒一放松,只覺現在全身差點沒有散架,沒好氣地回道。

“刀劍狂人的情人跑了,脾氣不好那是自然的。”徐子陵伸過來一只手,按上跋鋒寒的後心,也給他輸一股真氣過去療傷,口中卻調訕道:“看來還是多情公子好一點,‘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啊,我喜歡這話。”侯希白一副此言深得我心的表情,差一點沒有讓跋鋒寒拔刀砍了他。

“聞說李閥之中有一超強高手。”徐子陵此時忽然左言而它顧道:“名李神通,為閥主李淵之弟,在江湖廚房卻尤過其兄,擅使三戈戟,鉤、啄、割、刺變化萬千,名震北方。不知大家可曾有幸見過其人真容呢?”

“不曾。”侯希白搖了搖美人扇,搖頭又擺腦地道:“雖久聞其名,從未謀面也!”

“那我們請李前輩出來一見如何?”徐子陵扭頭沖著黑暗之中的一個方向微笑道:“李前輩的奇功驚天絕世,不知前輩是否願意出來。讓我們幾個小子可幸一睹前輩真顏呢?”

“徐公子過謙了。”黑暗中有人大笑道:“李某多次聽世兄提起過徐公子,心中好奇,所以過來看看。”

“啊?”徐子陵微微詫異地問:“秦王殿下離開洛陽了嗎?”

“世民已經起了。”黑暗中那人揚手飛出一物。直射徐子陵的面前,徐子陵接過,是一封用火漆封上的信箋,正想開口再問,黑暗中有人掠空而去,遠遠傳來一聲長笑道:“李某看徐公子挺對眼的,可是李某今趟還有事。下次就一起喝酒好了。”

“這就是李家中人。”徐子陵微笑地對跋鋒寒他們道:“個個都牛屁哄哄的。”

“難道我們自己就可以喝酒嗎?”跋鋒寒最看不得大閥中人那個高高在上,哼道:“如果不是要配合徐小子你來演戲給那個李神通看。我早上去試試他的三戈戟牛到什麼程度了!”

“你現在不是他的對手。”徐子陵笑咪咪地道:“他的確要比你牛一些。”

“還好你說現在。”跋鋒寒豪氣地長笑道:“今晚一戰,我跋鋒寒又提升許多,等過些日子我完全將這些戰斗的經驗融合貫通,必然又大進一步,到時再看誰能笑到最後了。”

“那就恭喜跋鋒寒公子了。”徐子陵大笑,抱起宋師道。朝正大搖美人扇的侯希白笑道:“多情公子,雖然沒有美人,不過有美酒,你要不要來喝一杯?哎,師道大哥,你醒了?你怎麼樣?要不要喝口水?看見你沒事,我放心多了。你知道你是天刀之子,可是你也不用拼得那麼盡吧?”

“我……也想喝酒……”宋師道微微一笑,道:“不過……我更想聽聽……你關于喝酒的詩……”

“天哪!”徐子陵一聽暈頭了,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打我那些留著泡小美人用的詩的主意?”

“說一個……好久沒聽了……”宋師道因為徐子陵不遺余力地救治,小命總算是保住了,雖然現在還極是虛弱,不過說話卻是無礙。

“我也想聽聽看。”侯希白一聽吟詩作對。他來興趣了,道:“如果沒有美人。那麼是無聊了點,可是有美妙詩篇來和美酒那也還過得去。現在反正沒什麼事,我參加了!”

“是不是真的?”跋鋒寒則表示懷疑:“這一個揚州的小混混還會吟詩?他粗言粗語地罵人我倒是見識過多次,想不到還會吟詩啊?都會吟什麼?不會是青樓紅阿姑那些枕邊風流詩吧?”

“靠。”徐子陵哼了一聲,抱起宋師道就走,一邊頭也不回道:“我不會?我一開口嚇死你!”

“廢話個屁。”跋鋒寒飛身自地面上彈行,撐一個懶腰道:“有本事你就嚇唬我試試!”

“我聽聽,我且聽聽如何。”侯希白一邊跟上,一邊裝出行家的樣子,大搖著那把天蠶絲織就的美人扇大笑道。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徐子陵淡淡地問。

“咦?”這是跋鋒寒下巴掉到腳面上之前的聲音。

“啊?”這是侯希白美人扇掉到地止之前的聲音。

“新豐美酒斗十千,洛陽游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徐子陵又拋一個書包。

“……”兩個四目交投,各看到對方眼中的那種難以置信有如仿佛見了鬼一般。

“嘿嘿嘿!”徐子陵怪笑道:“你們還敢小看揚州的小混混不?雖然我是一個小混混,可是在我鄉下,隨便一個教書先生都會吟上一百幾十首詩的,如果我每吟一首詩,你們就喝一大碗酒,保證可以讓你們活生生地淹死!你們還傻楞干什麼?喝酒還有人用八抬大轎來請嗎?”

“哈哈哈……”跋鋒寒放聲長笑,大踏步上來,在徐子陵的肩膀上狠揍了一拳,大笑道:“難怪你裝神弄鬼的本事那麼厲害,原來肚子里倒也有一點真貨色!”

“同意。”侯希白呵呵地超級同意道:“難怪徐兄身邊總是那麼多小美人追著,原來徐兄有大才深藏不露啊!”

“你們應該……再裝久了點……”宋師道笑道直咳嗽,不過仍然大笑不止道:“你們越不信,那麼他就會更氣惱,就會吟詠出更多的詩句來,可惜……咳咳……”他的命也去了大半,不過最關心的,仍是徐子陵的詩,這讓徐子陵既是好氣又是好笑。

不過人生在世,有他們這樣的好友知己,還有什麼遺憾呢?

徐子陵想到這里,忽然縱聲長笑,笑聲響徹整片黑暗,跋鋒寒他們幾個一楞,不過一聽那笑聲極是放縱和歡喜,馬上加了進來,個個放聲大笑,于洛陽這一個空燈暗的禦道大街。

四處空蕩幽暗,寂靜無人。

天空星光黯淡,夜涼如水。

幾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正在放笑大聲,笑聲如歌,久久不盡,嫋嫋不絕……
第三百三十四章 選你為帝

  天津橋上一鬧,整個洛陽風云又起,徐子陵名字更是一夜名震洛陽。

之前血戰九日死守竟陵挫敗十萬江淮軍,這對洛陽大多人無關痛癢,所以大多人抱有懷疑的態度。在曼清生擒上官龍倒讓徐子陵稍稍出彩了一把,可是洛陽幫主曼清院的東家上官龍竟然是一個陰癸中人,很多熟人也不願提起,在洛陽幫有意的控制之下,大多百姓們甚至還不知道這個傳聞。

可是天津橋上,傳說中的慈航靜齋的傳人將和氏璧交托徐子陵保管處理一事,那肯定不會沒人不知道。

再說,就算眾人懷疑徐子陵是否有血戰九日對抗江淮軍的能力,現在也不會懷疑他在襄陽上百高手下安然脫離的身手。

要知道,一個成名數十年足有一甲子以上功力的南海仙翁晁公錯,據說在與徐子陵這一個後生晚輩對戰之後,最終也落得跳入洛水而遁走的地步,可見這一個江湖新秀武功之高絕。

當徐子陵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整個洛陽已經把他從一個人傳成了一個恐怖的怪物,說他身高丈八,三頭六臂,眼似霹靂,口中噴火,鼻能冒煙,肋生兩翼,十指如爪,生裂虎豹,喜食人心。

最少有一百八十人拍著胸口說他曾看見徐子陵在南山騎著猛虎巡視山林,又有三百六十個人指天發誓說他曾看見徐子陵在洛水游泳時無間闖入龍宮。因為酒後與龍王發生口角而大打出手,最終斬殺蛟龍一條,使洛水足足渾濁了三天。

街頭巷尾三五成群的長舌婦們,最關心徐子陵的“戰斗能力”如何,當聽到傳聞徐子陵每晚無女不歡一夜足可禦下百女,個個的口中都情不自禁地發出驚歎又羨慕的聲音。一些寡婦和需求極大常常供不應求的蕩婦那眼睛更是冒著幽幽綠光,如饑餓的母狼。

不過,這一切,徐子陵都不知道。

他早早就讓王世充派人請了過去。

其實,遠在昨天晚上,王世充就迫不及待要請徐子陵過府商量,可是徐子陵正與跋鋒寒他們喝得痛快淋漓,以戰後疲累打發來人回去了。可是王世充不死心,足足派了十批人一直等在徐子陵的房門之前,以免別人捷足先登。

現在的徐子陵,可是一個寶貝。

在洛陽,無論哪個勢力在明里都恨不得對他巴結一番,畢竟,就算跟徐子陵再冤仇,可是也犯不著和他身後的“和氏璧”斗氣。

徐子陵一爬起來,就讓人接過了鄭國公府。

一進大廳,只見王世充高坐于大廳南端主座處,十多個席位平均分布兩旁,都坐滿人。

右手邊,六席盡是徐子陵之前就認識的“美胡姬”玲瓏嬌、可風道人、“鐵鉤”陳長林等,居于王世充右邊首席的“黃山逸民”歐陽希夷那一個老叫花子。然後是上一次看見的那個將軍郎奉,最後是宋蒙秋陪于末席。

徐子陵淡淡看一眼另一邊,六個人中有四人還是首次見面,除了居末王玄應和王玄恕之外,另四人徐子陵皆不認識,不過也可以略猜到一二。

徐子陵剛一踏入大廳門口,王世充長身而起,迎了上前。親自挽住他的手,一邊大笑道:“子陵你來得剛是時候,我正與眾人商討大訐,幾位將軍剛剛自外回來,正好認識認識。來來來!我來給你介紹介紹。”

因為算是久聞徐子陵的大名了,眾人紛紛站起來向他抱拳為禮,只有那冷若冰霜的胡女玲瓏嬌對他愛理不理的略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徐小子。”歐陽希夷那個老叫花子似對徐子陵特別有好感,拍手道:“聽說你打晁公錯那個老烏龜滿地找牙無路可逃急急跳水而遁是不是?這太讓老夫驚喜了,晁公錯那個老烏龜我一早就想揍他,不過一直沒有機會,這下有你幫我出了一口惡氣,真是個好小子!來,來這邊,來與老夫同坐吧!”

徐子陵生受了歐陽希夷哈哈大笑的一拳之後,自有侍從在這前輩高手幾旁之下加設一張太師椅,讓徐子陵坐下,又奉上香茗。

擾攘一番後,王世充向他介紹左方首次兩席身穿將服的男子予寇仲認識,一個叫張鎮周,另一名為楊公卿,乃王世充侍之為左右臂助的大將,地位比之郎奉和宋蒙秋要高,一向駐守外防,為王世充與各方起義軍作戰。

徐子陵哪里會不知道這兩個人,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可是他早在兩年前開始謀取洛陽時就有密探跟在這兩人的身邊了,簡直比他們兩個人自己還要了解他們,只是沒有親眼見過罷了。此時相見,徐子陵不由也特別留心打量著兩人。

張鎮周身材頎長,瘦削的臉龐顯得精明自信,神態冷靜自若,罕有露出笑容,高高的額頭微微隆起,好像內中蘊藏無窮的智能。年紀在三十五、六歲左右,身上軍儀整齊,看上去似是個做事一絲不苟的人。

沸楊公卿年紀稍大,中等身材,臉上永遠掛著點溫和的笑意,細長的眼使人感到他是個城府甚深的人。帶一點尖嗓門,說話時總是慢條斯理的,予人若斷若續的感覺。徐子陵一看他就暗暗好笑,這一個楊公卿是什麼人他自然就是清楚,一看對方給自己抱拳行禮,也微微一笑,還禮請坐。

騰末座兩人自然就是王世充的兩個兒子王玄應和王玄恕了。他們作為王世充的長子和次子,本來不會參與這種議事之會。不過王世充有心讓他們在眾人之前露露臉,等日後大戰時領領兵撈撈戰功,好為日後的繼續大業立下威望。

文徐子陵頂討厭王玄應的嘴臉,因為王玄應不但說話舉止粗野魯莽,而且看向徐子陵的眼神都帶有一種狠毒和怨恨的意味,雖然表面上恭敬非常,可是一肚子壞水。

學再說像他這種又矮又肥,常年沉迷于酒色之中掏空了身子之人。不要說他叫做王玄應,是王世充的大兒子,就是換成別人,這種成不了什麼氣候卻想搞風搞雨的人物,徐子陵也難用正眼看他。

王玄恕本來就極是崇拜徐子陵,之前聽說了徐子陵的種種威風史已經感動得不得了。又知道徐子陵昨晚大戰南海仙翁晁公錯,而且大獲全勝之後,更是激動得渾身亂顫,向徐子陵抱拳行禮里差點沒有把面前的案桌撞翻。

徐子陵呵呵大笑,半是開玩笑半是鼓勵地問他敢不敢遲些跟自己一起上沙場殺敵,簡直沒有把王玄恕疑為夢中,不顧王世充反對還是贊同,馬上拍胸口表示沒問題。

王玄恕現在雖然稍稍幼嫩,可是他因為平時有練功,身體倒也還算結實。近來得到徐子陵常識和關照多多,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更是顯得容光煥發,英氣勃勃。

他雖然沒有長大成人,不過也有如初生之犢。只是稚氣未除,仍須一段曆練才可獨當一面。

徐子陵有心栽培他,也算是給這個超級“粉絲”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另兩人徐子陵不認識,不過一聽叫做是王弘烈和王行本,就知道是王世充的親族,這種只看外貌都知道不是什麼非凡人物的世家子弟,徐子陵懶得多看,淡淡看過就好。

在座十二位王世充打算在對抗李密而組建成洛陽軍系的核心人物,占了近半都是王世充他自己的兒子和親屬。可以說除了小兒子王玄恕還像點樣子外,其余均非人材,甚至是庸材。如此任用私人,對軍心士氣當有一定的影響。不過徐子陵自然希望王世充越昏庸越好,才不會去管他的這種閑事。

“子陵,坐。”王世充為徐子陵介紹完眾人之後,強忍住向徐子陵打探和氏璧的心思,向徐子陵探詢起他的近況來了,道:“聞說子陵大勝南海仙翁晁公錯,真是可喜可賀,子陵真不愧為江湖新秀之中第一人也!這個晁公錯是李密請來的超級高手,遭子陵如此重創,李密奸賊一方必士氣大跌,到時人心渙散,我軍必將大獲全勝!”

“晁公錯功力深厚。”徐子陵淡淡地道:“當時因為強敵無數,他怕有人趁機發難,所以才急急遁走。交戰當時,我雖然用劍稍占優勢,不過也讓他十指重創雙腿,可能一段時間還不能康複呢!”

“子陵盡管安心養傷。”王世充表現出極大的關心,道:“現在李密已經中你我定下的計策,一時之間還沒有戰事。再說現在晁公錯重創而回,李密就更加難以調動士兵的士氣了,子陵盡可安心養傷,如果有任何的需要,盡可開聲,最好的禦醫,最好的藥物,我都早給子陵你准備好了。”

“如此多謝尚書大人了。”徐子陵淡然微笑道:“歧黃之術我自己多少也懂點,禦醫就不必麻煩了。今天各位齊集在此,我也正好有事想對各位盡言。”

“說吧!”歐陽希夷大笑道:“你是想說關于那個和氏璧的事吧?”

“呵呵,前輩就是前輩。”徐子陵微笑道:“一猜就中。這一個和氏璧乃是天下之主所持之物,那個慈航靜齋的傳人將這一個東西托付我來保管和處理,乃是想借我一個平民百姓之眼,用一個局外之人的雙手,任意地挑選一個天下之主。”

徐子陵如此一說,眾人都屏起呼吸聽他說下去。

尤其是王世充,他拼命地吞咽著口水,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佛家講無為。”徐子陵掃視一眼眾人,又微微一笑道:“慈航靜齋的傳人不想刻意地挑選,使這一件事變成人為,而不是天意,所以才托付于我。當時沒有說明任何的要求,只說我任意而為。”

“所以。”徐子陵向王世充拱手恭喜道:“佛家講有緣,我與尚書大人有緣,心想何不將此物送與尚書大人。反正尚書大人日後挫敗李密之後,必將成天下群雄之首。到時請慈航靜齋的傳人正式為尚書大人宣示天下萬民,道明尚書大人擁有和氏之璧,選為天下之帝君……”

王世充一聽徐子陵這樣說,還不等說完,急急搶上前握住徐子陵的雙手,虎目含淚道:“子陵此舉,我王世充必將永銘于心,日後若有榮登大寶之日,必不虧待子陵,如果違背,天誅地滅!還讓子陵與在座各位鼎力相助,王世充必不忘今日,與諸位富貴與共!”

王世充誓言連連,拍著胸口保證要封徐子陵為洛陽王,又將外甥女董淑妮嫁給他為妃,總之,就差沒有開口自稱為朕。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有女來見

  出了鄭國公府祗,出了皇城。

徐子陵隨意漫步洛陽街頭,好不悠閑。因為此刻的徐子陵已經名聲大噪,眾人經他昨晚與南海仙翁一戰之後,對他已有頗深的了解,而且在沒有前往靜念禪院取出和氏璧之前,不願打草驚蛇,故只有極少高明的斥候跟著,不但行動隱蔽,對徐子陵所作所為,更是一概不管。

與宋家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青蛇幫幫主任恩親自趕來馬車相接。

反正宋家已經表明立場支持徐子陵,那麼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露面來接徐子陵了。任恩約在四十歲左右,五短身材,外表像個地道的生意人,常帶微笑的白肥臉上仿佛隨時都能講出恭喜發財的話來,但他能當上一幫之主,自有他的本領。

徐子陵上了車,卻沒有坐進去,卻坐在車轅上,與執缰趕馬的任恩並排而坐。

“徐公子還是進去坐吧。”任恩一看徐子陵如此奇異的舉動,不由大感不解,道:“徐公子可是有什麼話跟任恩說?如果有話盡管吩咐就好。”

“你是做鹽貨生意的吧?”徐子陵看了一眼這一個青蛇幫主,忽然微笑道:“那麼數目相信過得去了?”

“不敢誇口。”任恩連忙恭敬地回答道:“任恩本性遲緩,做事溫吞,但數目方面謹慎,一般帳目均親自盤計結算,如果徐公子有關數目方面的事要吩咐任恩,任恩大言不慚就領下了。”

“好。”徐子陵拍拍任恩的肩膀,呵呵笑道:“我正好有一事想找你來幫忙。事關于數目方面的,而且可能還會比較大,你替我管好了。一年之後我來看看數目,如果干得不錯,我就給你一個專管數目的副管事當當。如何?”

“徐公子如此相信任恩,任恩敢不效死。”任恩連忙恭敬地道謝,他是宋師道的人,徐子陵的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點,不過他還不明白徐子陵要托他何事,問道:“敢問公子任恩接手何事?”

“日後楊侗必垮,他整個一皇家國庫想必有不少東西。”徐子陵淡淡微笑道:“這就是你要做的事。”

“國庫?”任恩覺得自己頭皮發炸。他雖然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處理那麼巨大的財產。楊侗雖然並不是隋帝謫傳,可是以洛陽之富,又得之前西苑的重寶,他的國庫簡直是現在天下首屈一指的。除了傳說中的“楊公寶庫”之外,就要數它了。可是現在,徐子陵卻要把它給自己處理,任恩既是感到興奮,又感到不安。

“遲些成事,我打算重修西苑。”徐子陵輕輕拍拍任恩的肩膀,道:“等完工之後,會對世人開放。收取參觀費用以作軍資,你目前負責的就是整理國庫,雇工重修西苑。如果你能干得不錯,日後整個洛陽地稅利都由你負責,如何?”

“任恩只怕……”任恩聽覺得自己如雷貫耳,神魂震得激蕩,頭腦一片空白。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帶著惶恐地道:“公子重托。任恩必誓死效命,可是任恩求公子派來一個可信的監督之人……”

“哈哈哈。”徐子陵不等任恩說完。哈哈大笑起來,道:“別人還怕貪墨不夠。你卻怕自己沒有監督。”

“任恩貪墨之心也有,可是絕對不會動公子一個銅錢。”任恩咬著牙,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激動道:“如果任恩干得好,那公子再多重賞,任恩也絕對敢收。可是公子托任恩之事,若數目有一分之差,不用公子親來責怪,任恩自己砍下腦袋給公子謝罪。”

“放心吧。”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監督方面你盡管放心,絕對不會有任何來管束和監督你的行事,你喜歡怎麼干就怎麼干。唔,如果說你還須要注意的事就是,西苑我已經將它許以別人管理,我們占利分紅,而分紅部分別有其他人在管,這一部分收入將不劃入洛陽地稅利之中,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好。”

“單單是國庫一事,已經足讓任恩頭大三倍。”任恩如果不是現在還是策趕著馬車,他早就俯身給徐子陵叩頭重謝了,可是徐子陵正坐在他的身邊,他只能用言語來表達了。任恩無限感激地道:“不過任恩定會極其所能,為公子理好數目,找好雇工,聘用天下名匠,重修好西苑的。如果此事有一絲差池,任恩把頸上人頭雙手為公子奉上。”

“沒事。”徐子陵淡淡道:“人生在世,不過悠悠數十年,錢再多也生帶不來,死帶不去。我不在乎自己的財富多少,相信你日後會不在乎。金子見多了也只不過是一些阿堵之物,有何稀罕,只不過世人所缺,才覺珍貴吧。你放心幫我,也許你有一天會發現,管理一些數字要比得到一些金子有趣多了。你這個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不過倒是個真小人。師道大哥向我推薦了你,我看了你兩天,覺得不錯,所以就決定讓你管理這事了。”

“有公子和宋二少爺如此信任。”任恩目中熱淚幾欲滾出,他強壓著胸中的翻騰之意,啞著嗓子道:“任恩就為公子做一個真小人。”

“雖然說負責天下總入的大總管位置沒有你。”徐子陵微微一笑,拍拍任恩的肩膀道:“不過你做一個專管洛陽城稅入的副管事倒是蠻合適你的,看你的表現了。對了,我還要托你去接一個人。”

“公子請吩咐。”任恩一聽,連忙豎起耳朵道。

“這一人是個女子,不會武功,你在路上照看一些。”徐子陵遞給任恩一物,輕笑道:“她就是日後負責西苑分紅的那人,你們日後應該有無數機會合作的,所以我讓你去接她。這個信物你一定要親手給她看,否則她不會跟你來的。對了,她還有一個好姐妹般的近身女婢,你順道一並接過來吧。”

“敢問那位夫人的姓名和住址。”任恩收好信物。又謹慎細微地問道。

“她叫青青。”徐子陵微笑道:“脾氣可能有些不好,不過應該只會罵我,而不會罵你,你放心好了,那個近身小丫頭叫做喜兒。在遲些大戰之後,你就可以去接她們來了,地址遲些會由一個叫做‘今晚打老虎’的人在你出發前告訴你的。”

“啊,公子做事如此綿密,任恩這下沒有後顧之憂。”任恩大為驚歎道:“任恩正擔心萬一為敵所擒後不能受酷刑而招,現在洛陽眾敵環顧,不想公子還有此為任恩的保命一著,任恩真是感激不盡……”

“放心吧。”徐子陵淡淡笑道:“現在的洛陽,暫時不會有任何人對你動手的。就算你日後為敵所擒,直言就是。我做事只要是做過的,只要是擺明車馬做的,就沒有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你所知道的事只不過千百環中之一,為敵人所知也無用。”

“任恩知道。直言說,我不是什麼鐵漢男兒,不過公子所托之事。”任恩雙目湧現奇光,道:“除了公子之外。就是二少爺問起,任恩也絕對不會明言于他的。公子能把事情交得任恩,任恩敢接,就能用一點點血性擔保。”

“呵呵。”徐子陵不再言語,指了指路邊的一處河堤,示意停車。

河堤上有人向徐子陵招手。

一個身穿湖綠色勁裝武士服的女子揮著白生生的玉手,揚著手中的一管金澄澄,長若四尺的銅蕭。向徐子陵歡呼道:“看這邊。”

“是你?”徐子陵一看這個湖綠武士服的女子微微有些,不過還是一臉淡然地走過去。從頭到腳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似乎要在對方的身上找出與往日有什麼的不同之處似的。

而那個手持四尺銅蕭的綠衣女子,則含笑著轉身,扭著水蛇般的纖腰,讓自己的婀娜之姿盡現徐子陵的眼前,配合著徐子陵打量的目光,其大膽之風,讓人瞠目結舌。

“我找你很久了!”那個綠衣勁裝女子一看徐子陵收入目光,臉上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絲毫沒有驚喜和動心的意味,不由用她那黃鶯歌般的聲音大為撒嬌道:“難道你忘了人家了麼?人家可是找你找的好苦呢!”

“沒忘。”徐子陵笑了,口中輕淡地道:“只是這一次你穿上了衣服,都認不出來了。”

“你這個人……”那個女子一聽大窘,玉臉飛紅,不過很快又恢複過來了,清鈴般笑道:“當年一見,的確尷尬,不過小女子已經洗心改過,再非當日那個讓你心中鄙爾不屑一顧的輕賤女子了。”

“是嗎?”徐子陵微微錯愕,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事的?”

“當年你不是說。”綠衣勁裝女子那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帶著扭捏地道:“如果人家身子乾淨了,就可以來找你了嗎?”

“我有那麼說過嗎?”徐子陵大奇,微微苦思回憶,好一會,才微笑道:“雖然不記得很是清楚,可是似乎並不是那麼說的才對,你是不是當時沒有聽清楚而產生了什麼誤會呢?”

“人家才沒有誤會。”那個綠衣女子大窘,不過她態度出奇地堅持,道:“你當初說等人家的身子乾淨了就來找我的,可是那麼久了,你一直沒有來,人家只好來找你了。現在的你名震天下,又豔福齊天,身邊的美女如云,自然不會記得我這樣一個下賤女人,可是你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說過的怎能不算?我知道你很忙,你沒有空來找人家,人家只好來找你了……”

“你看來還挺大膽的。”徐子陵失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若與我扯點什麼關系,可能還沒有離開洛陽,就會讓人殺掉,棄尸荒野?你既然有心改過,天下好男兒多不勝數,你何不找一個成家,過些安穩的日子?”

“難道徐公子的眼中,人家再無一絲價值了嗎?”那個綠衣女子忽然泣然欲滴,頓了頓小纖足,她那小手緊握著那管銅蕭,微咬紅唇,道:“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事,現在整個幫派都讓你了。這兩年來人家不但不聞不問你的事,還替你四處掩飾,你這個人就用這般的鐵石心腸來對人家嗎?再說,你不信可以問問你那些手下,看看我這一個在你眼中的淫賤女子這兩年有沒有找過一個男人,你的斥候隊神通廣大,徐公子不會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吧?”

“如果沒有這一點。”徐子陵微笑道:“我絕不會再站在你的面前,而且你的性命也早走到終點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改過自新

  “那你是同意了?”綠衣女子驚喜地問道:“你是接受我了?我沒有聽錯吧?”

“不。”徐子陵微微搖頭,不過聲音輕了下來,道:“你給我的印象簡直差到無以倫比,雖然你近來好像過得還克制,不過你又能堅持多久呢?你雖然沒有找過一個男人,可是敢說你日後也不會那麼做?你若有心改過,還是找過另一個人成家吧!我保證,只要你規矩些,不出來搞風搞雨,你的一輩子都會過得順順利利舒舒服服的。”

“可是你明知我要的不是那些東西。”綠衣女子眼圈微紅,帶一些黯然道:“自那天起,這兩年來,我想的都只是你……我不要求別的,我知道我比不上你的那些未婚妻,我也不爭那個名份,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這樣也不行嗎?”

“何苦呢!”徐子陵輕聲道:“以你的姿色,如果要堂堂正正找一個人家,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打崩頭。”

“可是這樣的姿色,你卻沒有正眼看一下。”綠衣女子一聽差點沒有掉下淚來,喉嚨微咽道:“你看著人家的眼光,都是帶著嘲諷意味的!自那起,人家再沒有跟任何一個男子眉來眼去了,人家一直辛辛苦苦幫你來收情報,哪一件不讓你的斥候當成功勞報給你了?”

“我不需要你的情報。”徐子陵笑道:“不過還是很高興你這兩年來的表現,你如果不是如此克制,如果有一絲異動,可能小命早就不保了。我雖然沒有殺你之心,不過現在的時候,絕對不會讓你去別處告密的。你規規矩矩,我心中倒也有一絲歡喜。”

“我日後也會乖的。你讓我跟著你,好嗎?”綠衣女子當然明白,如果今天他拒絕了自己,那自己也許就會失去人一生之中最大的機會和墨跡,因為是專門搞斥候消息的,她清楚他的一些事情,他的事情哪怕是冰山一角,也會讓她震驚莫名。

這個男子帶給她太多的驚喜。他每出現一次,就會成長許多,就會變得更加胸有成竹,仿佛天下就在他的手心掌控一般。他能躲在黑暗之中,不動聲色,卻能獲取最大的利益。等世人漸漸注目之時,他已經由揚州的一個混混成長到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了。

這樣的男兒,正是她心中一直渴望和追求的。

兩年來,每當她心里空虛寂寞難耐的時候,她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這一個男子。只有她一想他,那種找一個男子發泄肉欲的感覺就會消退到最低。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再放縱下去,那麼等待著自己的,將會是無情的拋棄。

像他那樣的男子,絕對不會與別人同享一個女人。

特別在日後,當他的身邊美人廣袖如云之時,當人人爭相討好之際,自己絕對不可能再靠臉蛋和身材來留住他之時,那麼就會有人把她的往事挑出來,他只要一想起那種事,就會將她完全遺棄。對于這一點,她比誰都有危機感。

所以,她苦苦克制,只為了一個渺茫無望的追求。

她相信,只要她能做得更好一些,像他那種不願知恩不報的男兒,一定會有接受自己的一天。

自他出現過後,相信就已經偷偷接手了她的幫派。一開始她不知道,可是她後來知道時已經太遲,但她沒有聲張,更沒有慌張。她知道自己的屬下早已經是他的人,她沒有拆穿,當他們小心提防著她的時候,她只眼開只眼閉,給予他們最大的方便,甚至替他們掩飾,讓他們更加隱蔽地掩蔽于世人之前。

她的所作所為,她相信,他一定會知道。

他一定會自心中暗暗感激,所以,他絕對不會狠得下心來拒絕她。前提是,她得讓他相信,她已經改過自新了。

“我,我已經改過了。”綠衣女子一看徐子陵似乎有些心軟的跡象,不由芳心暗喜,不過口中卻更加懇切地哀求道:“我的身子已經清潔了,自那之後,我再沒有讓任何人碰過了……你知道的是不是?我不求日後有什麼名人,也不要那個幫派了,你讓我跟著你,好嗎?”

“我不缺乏人。”徐子陵淡淡地道:“想必你也知道的。”

“我不會只吃飯不干活。”綠衣女子急急道:“雖然我不能像你的那些未婚妻那樣領兵打仗,可是我能幫你打探消息,我一定能干好的。你的斥候隊能幫你打探很多東西,可是有一些只有女孩子才能探到的,我可以給你探來,我手下有近百個這樣暗線,只有我一個人掌控著。”

“你以為你可以說服我嗎?”徐子陵奇問道:“憑什麼?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

“真心。”綠衣女子微帶堅定地道:“以前我從來也不曾相信自己會有真心,可是,這兩年來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覺得我真的變了。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你是一個大英雄,心懷天下,能容萬物,你不願意給我這個輕賤女子一個回頭的機會嗎?”

“拍我馬屁是沒用的。”徐子陵失笑道:“你以為我是那種耳根發軟的男子?不過我似乎能聽出其中的一絲誠意,倒是有點意外。”

“大英雄也是人,也喜歡聽女孩子恭維的是不是?”綠衣女子微微走近些,緩緩地伸過手,輕輕地拉住徐子陵的手臂,看見他沒有一下掙開,不由驚喜得歡呼一聲,歡聲道:“讓人家碰到你了,人家好高興啊!現在就是讓人家馬上死去,人家也死得無憾了!”

“這似乎誇張了些吧?”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你的馬車在哪里?這里最少有二十雙眼睛看著我們,你不是想讓他們還繼續舒舒服服地站著看我們談笑吧?我並沒有接受,不過,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在開心之前,或許可以先聽聽我考驗的條件。”

“你說什麼我聽什麼就是。”綠衣女子一聽大喜,舉起那四尺的銅蕭微吹了一下,發出一聲清靈的蕭音。

遠處一輛馬車如飛駛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者策馬揚鞭,駛在徐子陵的面前。徐子陵一看,是留下來幫忙管理斥候的陳老謀,一看他的易容,不由大笑。笑罵道:“又裝模作樣的弄鬼。我說是誰呢,原來真是你,老謀,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還行。”陳老謀絲毫也不懼徐子陵的笑罵,還接口道:“主要是跟公子多了,多少也沾染點膽色。”

“多謝陳公。”綠衣女子一看陳老謀,竟然向他施禮道:“如果不是陳公,我還沒有今天呢!”

“幫主無須客氣。”陳老謀一聽即哈哈大笑道:“人言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幫主有心改過自新。老謀只有歡喜。老謀自小就看著幫主長大,之前極是痛心,現在卻很是喜歡。之前愧疚于老幫主對陳老謀一番栽培,這一次的舉手之勞,只當是還老幫主一個恩情好了。老謀想跟幫主說一句真心話,幫主若日後能好自為之,想必也有花好月圓之日的。”

“玉真明白了,多謝陳公。”這一個綠衣女子竟然是昔日的那個紅粉幫主玉真。不過現在的她與兩年前初遇徐子陵時,無論氣質、神韻、言行各方面無不有極大的變化。現在的她,少了一股狐媚豔色,卻多了一份成熟得體。

這兩年來,她一直暗暗在改變自己,不但克制之前荒淫的私生活,而且對幫中大小事務更是只眼開只眼閉,一切任由卜天志和陳老謀他們決斷。除了專心發展她私人的女子暗探之外,就是深居簡出,生活在卜天志和陳老謀的斥候隊眼皮底下,表明了自己有改過自新的決心。

結果一直堅持了兩年,陳老謀才肯帶她前來與徐子陵相見。

雖然還沒有正式得到同意,不過最少也有一絲的希望了。她經過兩年來的堅持克制,身上的氣質和神韻都已經改變了許多,看起來不但不像以前桃花般那種妖媚嬌豔的女子,還隱隱有一種成熟得體,就像一個成熟的桃子,變得更有一種誘人的味道。

本來徐子陵不會在意云玉真,不過他不會拒絕一個人有心改過。

畢竟,看著這一個本來是蕩婦的她,慢慢地改變成一個比正常人還有克制的女子,也是一件好事,最少不會一聽到她的事就煩。

他雖然不會娶了她,不會給予她的什麼名份,不過也不會拒絕讓她生活得更加接近自己一些。畢竟,若一口拒絕她,親手把她推向別的男人懷里,讓她絕望地重新變成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那種殘酷無情的事不可是徐子陵他能做得出來的。

既然她有心改過,那就試著這樣下去吧。

反正,她的存在不會帶來任何地壞處,特別在她能夠不計較一切的情況下。

當然,徐子陵沒有完全放心,他還有戒心,不過,他會深度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讓人家坐近一些好嗎?”云玉真知道徐子陵對她的名字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她一改以前的口氣,把自稱玉真絕對不用在跟他交談的上面。可以說,她是一個有些心計的女人,不過,用在改過自新上,倒不是什麼壞事,徐子陵也只好只眼開只眼閉了。

一個人要沒點心機,那不是傻子就是白癡,徐子陵可不會要求得那麼高。

就是手下最忠心耿耿的黯魔和力士兩隊,他都沒有強行要求在私人時間的事,相反,他會給予他們足夠的自由。包括任務,當他們做出一些嗜殺或者酷刑等事,他也放任不管,因為他們魔氣還真要有一種發泄的形式,否則久壓之下的心智必然大損。

反正黯魔力士需要長生真氣的滋潤,需要天魔真氣的延緩,徐子陵一切放任自由。因為,他們就像自己的手和腳,也需用備注循環一般,對他們好點,也相等于對自己好點。

只是,在面對云玉真的時候,徐子陵極力不去回憶過去,而是想像未來。

“你不必這麼拘束。”徐子陵淡淡然輕笑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哎,說起來,我到有點好奇,你兩年來是怎麼熬過來的?啊,當我沒問吧!”

“不。”云玉真靠近一些,拉徐子陵的手臂,看著他沒有抗拒,又悄悄往自己的懷里摟去,然後探出螓首在徐子陵的耳邊,聲音微顫地道:“不,人家一定要告訴你……”
第三百三十七章 飛刀彤彤

  對于云玉真的那個提議,徐子陵斷然拒絕。

他可沒有什麼東西和漢奸談的,宋金剛的主子是受封于突厥人還厚顏無恥的自稱定揚可汗的劉武周,徐子陵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哪里還會有心情跟宋金剛談什麼合作。惺惺作態不是徐子陵的所為,他可沒有一邊強忍著想吐的心情一邊跟著漢奸談合作並相互利用的習慣。

宋金剛來意很明顯,無非是想借徐子陵之力來搞渾水。

他畏懼中原的實力太強,所以一心挑撥離間讓中原群雄大亂,好從中收取漁翁之利。二來應是來向徐子陵打探和氏璧的,突厥人一直對和氏璧都垂涎三尺,如果作為突厥人鷹犬的劉武周能把這一個千古瑰寶獻上去,相信突厥人會扔他一根肥美的肉骨頭的。

徐子陵對漢奸提不起勁頭,根本沒有心思去應付,所以一口斷然拒絕。

云玉真一看自己吃力不討好,不由有些不安,不過徐子陵卻不責怪,倒是問起了香玉山香貴這兩父子的事。

“香玉山父子讓一個神秘人弄成了殘廢!”云玉真一邊說這話的時候,一邊用手捏著徐子陵的手背,又用小手指輕撓徐子陵的手心。他一看徐子陵關心香玉山父子,不由得大顯自己神勇廣大無所不知的本事來,道:“聽說香玉山險死還生,不過容貌駭人之極,有若厲鬼,見者無不嘔吐昏迷。他的傷勢今年才稍有好轉,不過聽說一到雨天會抽風不止,也不能讓太陽曬到,否則就會全身痙攣。總之,過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日子。”

“他們兩父子多方打探,發現那個神秘人就是宇文家的宇文仕。”云玉真嬌笑不止地道:“因為他們在事後查到,當晚砍下對手一指的那個人正是宇文家的第三高手宇文仕,那只斷手與宇文仕斷掉的指頭相吻合,所以他們兩父子准備全力對付宇文家,以報毀體之恨。”

“那不錯啊!”徐子陵大贊道:“有仇必報真君子!雖然香玉山讓人太監了,可是報個小仇還是要得的。”

“只可惜他找錯了對象。”云玉真咯咯笑個不停,好一會才稍歇下來,道:“有人把這一個天大的黑鍋弄給宇文仕背了,看來惹了此人都要惹大麻煩了阿!”

“這人是誰?”徐子陵故意奇問道:“是誰把這一個天大的黑鍋弄給宇文仕背上的?”

“是一個壞人。”云玉真嬌顏如花,紅豔欲滴,那櫻唇輕輕地湊到徐子陵耳邊,輕輕地吹著氣,道:“是一個把手抓在人家胸口上的壞蛋。”

“冤枉!”徐子陵伸出雙手,舉到空中道:“如果說我把黑鍋弄給宇文氏背我認了,可是我的手根被就沒有抓住什麼人的胸口阿?青天大老爺,我市冤枉的,天地良心,雖然想摸,可是還沒有真正行動阿!”

云玉真把徐子陵的手捉住,一下子拉下來,按在她那高聳傲人的酥胸之上,帶有一種放膽又滿足的喘息道:“現在不冤了吧!”

“這,這樣也行……”徐子陵說不出話來了。

徐子陵不便與云玉真相處太久,一段路走完,他便下車轉入劉黑閥的綢緞店,云玉真雖然心中不舍,不過能嘗得一點甜頭,能讓兩人關系稍近一步已經很興奮。所以也任由徐子陵闊步而去。

她一直倚窗而坐,癡癡地看著徐子陵一路而去。

“為什麼我不一開始就遇上他呢?”她有些黯然地問,她為自己之前的荒淫生活感到羞恥和不安,她離他很遙遠。並不是現在前進的一小步就能接近得了的。他與她之間,還隔著巨大的隔膜,而這種隔膜兩人的東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完全消失。

“有心改過,現在也不遲。”陳老謀微微咳嗽一下,道:“幫主不要著急,有些事不能急。”

“是啊……”云玉真的心神早已飛掉,口中喃喃的回應道。

劉黑閥已經離去,因為按照與徐子陵的約定,他需要親自回去說服竇建德來配合。

綢緞店只剩下一身男裝打扮得飛刀女彤彤,她打扮成一個高長黑廋的年青男子,正在綢緞店里忙出忙入,與幾個探子店員一起,正在搬著長長的布匹。她一看徐子陵進門來,本想沖到口中的“客官請進”硬生生止住了,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極好奇的看著他。

當然表面裝著很平靜的樣子,可是她那小手微顫,反映出她的內心並不如表面一般平靜自如。

“聽說你的飛刀用的不錯。”徐子陵微笑道:“叫飛刀彤彤,是嗎?”

“是。”飛刀女彤彤微帶緊張的答道:“你,你是來找劉大哥的吧?他回去了阿!你不知道?”

“我知道。”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今天是來找你的。”

“什麼?”飛刀女彤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說我今天是來找你的。”徐子陵湊近她的小耳朵輕輕問道:“你還要我重複一遍嗎?”他口中的熱氣讓彤彤的小脖子也燒了個透,那些易容之物也掩蓋不住,她微帶緊張的後腿了一小步,道:“阿,不用了,我聽到了,我聽到了!”

“那還等什麼?”徐子陵微微笑道:“我們進房吧!”

“進房?”飛刀女彤彤聲音也顫了,她絞著雙手,低著小腦袋道:“雖然劉大哥……把我留下……聽你的,可是這個……你,這個也太快了……現在還是大白天……你不要逼迫我!”

“想什麼?”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小腦袋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啊?你就不能像點別的東西嗎?”

“不是那個嗎?”飛刀女彤彤一聽,知道自己誤會了,心中大石頓時落地,整個人都輕松了,不過一種隱隱的失落和尷尬隨之而起,她自己低垂的眼簾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發現徐子陵正看過來,嚇得一下子把頭藏到懷里去,差點就沒有變成一只小鵪鶉。

“呵呵!”徐子陵大笑而搖頭,一手伸過去,拉住她的小手,一邊向里屋去,一邊大笑道:“我是來教你一種飛刀絕技的,不能讓別人知道罷了。你這小丫頭做我妹子還小,怎麼整天就光會胡思亂想阿!”

“教我……阿……你放開我,我自己走……”飛刀女彤彤一看徐子陵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妹妹了,不由心中大為失望。不過她的小手被他的虎掌握著,可以感受到他那掌心的微溫,簡直差點沒有把她羞醉掉,在走過里屋那個矮矮的門檻,還差點絆倒,更是窘迫得無地自容。

“我今天叫你這個的事,誰也不要說。”徐子陵示意彤彤坐下,一本正經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拉尼手近來嗎?就是想外面的人會誤會我們來兩個做別的,那就會誤會我在教你這種飛刀之技術了。”

“讓他們那樣想好丟人……”飛刀女彤彤一聽,臉上赤紅如潮,不過還是乖乖點頭,道:“明白了,你一定是有什麼秘密的事要彤彤幫你做吧!”

“聰明女。”徐子陵大贊,他朝飛刀女彤彤伸了一個大拇指,像誇獎一個小孩子般誇贊她。

“徐公子有什麼吩咐,彤彤無不聽從……”飛刀女彤彤讓他贊得輕飄飄的不知人間幾世,忽然發覺自己的話似有些不妥,連忙改口道:“公子有事情請吩咐彤彤吧!”

“我問你。”徐子陵忽然問道:“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殺你的劉大哥,你會救他嗎?”

“當然會!”飛刀女彤彤重重地點動著小腦袋。

“我教你這個,就是為了救你劉大哥。”徐子陵微笑道:“不過你不能在救他之前告訴他,否則就不靈了。”

“我保證不說。”飛刀女彤彤連忙以三指起誓,不過她更好奇的問道:“徐公子莫非是神仙?你怎麼會知道劉大哥日後有難啊?你是不是什麼都可以算出來啊?你幫彤彤算一下好不好?”

“我不是神仙!”徐子陵對這個小好奇大感頭暈地道:“我只是猜得,如果這件事不發生那是最好,這只是一個預防的措施,不發生就最好了,不過如果發生,你一定要出手,用我教你的飛刀絕技,出手救人,你明白嗎?”

“你這麼說我越是糊塗了。”飛刀女彤彤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你說你不是神仙,可是怎麼會猜得到日後的事?不過我會聽你的……你要我怎樣出手救人?”

“簡單。”徐子陵大笑道:“那當然是一飛刀射死想殺你劉大哥那個壞人了。”

“射死誰?”飛刀女彤彤一肚子奇怪的疑問,問道。

“射死那一個叫你易容術的人。”徐子陵輕描淡寫地道。

但這一句話對于飛刀女彤彤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她一下子呆住了,她驚惶的看向徐子陵,希望得到的只是開玩笑的表情,可是沒有,徐子陵的面容很認真,絕對不像說笑的樣子。

難道這是事實?

難道那一個表自己易容術的人就是日後害死劉大哥的人?那怎麼可能,他跟劉大哥的關系那麼好,這根本就不可能!可是當飛刀女彤彤在看向徐子陵的時候,徐子陵還是那個認認真真的樣子,絲毫沒有說笑的意思。

“這是真的嗎?”飛刀女彤彤驚問道。

“是真的。”徐子陵點點頭道。

“不過……”飛刀女彤彤還是不敢相信。

“沒有不過。”徐子陵很認真地道:“如果到了一個你非出手不可的時候,你不出手,還像現在一樣猶豫的話,你劉大哥就會沒命。你想你劉大哥沒命嗎?”

“不。”飛刀女彤彤大急道:“我不會讓劉大哥有事,可是你怎麼會知道……”

“我就是知道。”徐子陵微笑道:“相信我,我是劉大哥的兄弟,我希望他活得好好的,而不是死于叛徒之手。你現在可以不相信我,可是到那一天你一定會相信的,你現在只要每天學好我交給你的這個飛刀絕技就行了。”

“好吧……”飛刀女彤彤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被說服了,雖然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徐子陵眼睛有一種古怪的東西,那是教她易容術的那個人沒有的,她甯願相信擁有這種目光的人,而不相信那個平時對自己很親切甚至教自己易容術的人。

“把手給我。”徐子陵伸出手,向飛刀女彤彤道:“我幫你打通一下經脈,會有些痛……”

“我能忍受。”飛刀女彤彤勇敢的道:“我不怕痛!”

“不。”徐子陵握著她那如玉的小手,微小道:“相反,你要叫出來,盡量叫得大聲一些,越大聲越好!”

“為什麼?”飛刀女彤彤簡直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因為我要外面的人聽到。”徐子陵微笑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人生勁敵

  回到客棧,侯希白已不知去向,宋師道還是臥床不起,跋鋒寒則在一旁盤膝練功。

相比起一般人,跋鋒寒不但天資卓越,而且極其勤奮,這與他年紀輕輕就一身強悍的功力有著直接的關系,業精于勤而荒于嬉,他多付出些,功夫提升自然就會更多些。

看見徐子陵近來,跋鋒寒睜開如電雙目,沉聲道:“你勸我一句。”

“勸什麼?”徐子陵一聽,愕然,但馬上明白過來,微微一笑道:“心中真正有了打算,還用我勸嗎?”

“我只是為了武道。”跋鋒寒酷酷地道:“我覺得自己現在更需要在武功修為上提升,這種考驗有如別人的曠世奇遇,我必須斬情,進境無情武道,做出連自己也未夢想過的突破。”

“狗屁!”徐子陵大搖其頭道:“斬情是一種突破,但何嘗不是一種逃避現實的借口?誰言武道就一定要無情?無情是可以達到一定的境界,但並非無情就可以達到頂點。如果按佛道兩家的無為有為來說,無情就是一種強迫的執著,強制性的提高,根本還沒有達到真正的自然提高。”

“與你相比。”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嬌妻數人,比你有情得多把?你看情絲纏綿地我是不是還行?如若置情身中,如果置身情外,無拘無束,一切自然,那豈不是更于心境上勝出一籌?練功如溺水之舟,強行催谷不如符合其性,雖身于水中,又于水上,似是逆水。但如禦水,嬉水,這樣一來是不是更能提升得快些?”

“你為什麼要一再點醒我?”跋鋒寒久久不語,最後緩緩道:“你就不怕我成為你日後大敵?”

“你的武功修為越高,我越是喜歡。”徐子陵忽然有點淡淡然道:“一個人在世上最害怕的是什麼呢?無論有多少種地說法,但到了最後,那相信就會是“孤獨”。當一個人什麼都有了的時候,他就會是最“孤獨”的人。人活在這個世上,需要妻兒來慰藉心懷,需要朋友來談笑風生,需要對手來激勵進步,否則,就是無敵于世上,也是一個活得生不如死的‘孤獨之人’。”

“好。”跋鋒寒低沉一吼,身上氣息爆發,他雙目射出熾烈光芒,迫視徐子陵,道:“那就讓我來做你的人生勁敵!”

“好是好。”徐子陵坐到宋師道的床邊,用柔和的長生力場替熟睡的宋師道禦開跋鋒寒那暴起而來地強大氣息,一邊微笑道:“不過你的目標放低一點,太高目標你會絕望地。你應該先挫敗武尊畢玄。再然後來做我的人生勁敵,因為,與老頭子一個的武尊畢玄相比,我這一個徐小混混日後可不會只達到象他那種境界。”

“武尊畢玄。”跋鋒寒于雙目中射出極度深寒的殺機,輕哼道:“他早是我的第一目標。”

“如果你還要去追巴黛兒做什麼斬情之舉。”徐子陵淡淡地道:“我不會勸你,可是你看看突利,他這一個情敵絕對做得比你好,最少,心胸要比你寬廣一點。你能忍受你的女人喜歡別的男人嗎?不能吧?相信你早一劍殺了她,可是突利卻更愛巴黛兒。這一點,顯然,他的心性達到了一個比你更加高的境界。你如果想要超越自我,就必須超越對手,突利是你的第一個目標,哪怕之前並不重視。”

“你說我不如突利?”跋鋒寒雙目如電,似是一匹受傷的孤狼般怒視徐子陵。

“在這一方面不如。”徐子陵輕笑一聲,一邊伸出手替宋師道緩送長生真氣,一邊輕聲地道:“你唯一比他優越的地方,就是整天過得讓人追殺地苦日子,身在劣境和頹勢之下的你,心志磨練得遠遠比他堅強。在他還作為一個王者與別人勾心斗角時,你在不斷進步,如果不是突利他地人生起點遠超過于你,相信早就讓你超越了。”

“好。”跋鋒寒沉默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道:“我被你說服了,我不走了。”

“想想那天竟陵大戰。”徐子陵輕描淡寫地道:“想一想血火的戰場,一個人如果要成長,最快的辦法就是經曆戰爭,只有在無窮死亡地威脅中,一個人才會迸發潛能,才會迅速成長。我與你地分別,在于我經曆多次戰事,多次置身于死地而後生。戰場與平時挑戰是完全不同地,你面對地不單是一個強大地對手,而是一支敵軍,你在與千萬人作戰……”

“這麼說來。”跋鋒寒目光一閃,道:“你想我幫你再守一次洛城?”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守洛城啊?”徐子陵奇問道:“洛城乃死地,苦守必死,你不知道?我想跟你在戰場上比一比,看誰能揍得李密更狠些。”

“你不守洛陽?”跋鋒寒幾乎要驚叫起來道:“你還要主動出擊?”

如果這話不是徐子陵說出來地,跋鋒寒幾乎要以為對方是一個瘋子,可是跋鋒寒知道,天下間如果又那麼一個人還不會吃任何人的大虧的,那一定是徐子陵。

以洛陽王世充的軍隊?

跋鋒寒幾乎不可以想象,久安于洛陽之內地王世充部,會如何在百戰不殆地瓦崗軍攻擊面前拋盔棄甲逃命。棄洛陽天險不守,還要與瓦崗軍野戰對攻,這個簡直比瘋子還瘋狂的舉動,卻是一個最清醒最平靜最理智最算無遺策最不可吃虧的徐子陵要做的。

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李密在我的眼中。”徐子陵淡淡地道:“他只不過是一只小丑,作用只是反襯我的優秀。我從來不曾將一個恩將仇報叛上謀下的他放在眼里,他絕對沒有與我爭鋒地可能。在我眼中,只有那個西邊的戰神,那個大唐的秦王殿下,才是真正的人生大敵。”

“秦王李世民真的那麼厲害?”跋鋒寒聽到徐子陵這種口氣,心里不禁有些發涼。

“他的武功現在可以比你,我,師道大哥,侯希白,突利,拓跋玉,伏騫等人地總和。”徐子陵以開口,就把跋鋒寒鎮住了。他的雙目一下子急轉如水,雙拳緊握,指關節一片蒼白。徐子陵微微一笑,又道:“不過相比他的計策,他的軍事才能,他的隱忍心性,他的雄才大略,他的武功還不是我最在乎的。如果說在這個世上有一個我明知他會算計我地,而還能被他算到的人,就是這一個秦王殿下李世民。”

“他的屬下實力足可以媲美整一個大唐軍。”徐子陵笑道:“可是他一直隱藏在大唐軍之內,假借天下人之手,慢慢的消耗著他父兄的勢力,緩緩地把他父兄推到了世人的對立面。而自己卻博得人已之名,等待日後名正言順地取而代之。他簡直就像在享受著這一種爭霸過程,甚至在培養著像我這樣地對手作他的人生勁敵。”

“他有一個天策府。”徐子陵淡笑道:“能人數不勝數,單單是能跟你一較高下地,明里就有好幾個,暗里還不知道有多少。你說我們同齡就有這樣的人物,你還去斬什麼情啊?你怎麼能不去曆練沙場加速提升啊?你難道要等他站在絕頂之峰上用看著小蟲子的眼光看著我們無能為力苦苦掙紮而大聲嘲笑嗎?你想變強?那就定一個正確的目標,在成為我人生勁敵之前,秦王李世民,就是我們共同的人生勁敵。如果你跋鋒寒有這個膽子去挑戰地話。”

“世間竟然有如此人物。”跋鋒寒全身氣息如刃,狂舞。他沉聲道:“我跋鋒寒真是不枉此生。”

“如此人物。”不知什麼時候悠悠醒來的宋師道忽然接口道:“他也會是我宋師道的人生勁敵。”

“在這一個強大的敵人面前。”徐子陵輕輕地點了一下宋師道肩頭的井肩穴,又在他肩膀處的的傷口輸入一股水訣真氣,一邊緩緩道:“我們要先學會隱藏自己,要盡快讓自己成長起來。李密,就是我們攀登高峰的第一塊墊腳石,而王世充是第二塊。我們要踩著他們地尸首上去,迅速成長,才能有可能與秦王李世民有真正對決的那一天。”

“原來你之前所做的那麼多事。”宋師道微微一驚道:“都化名或者不讓人知道,原來都是因為有這麼一個秦王李世民壓著,難怪……”

“秦王李世民還不是最可怕地。”徐子陵搖搖頭道:“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一人是讓我打心底都感到畏懼地話,那就是秦王李世民背後的師尊,一個用他無上的能力造就出一個秦王李世民那樣強者的神秘人。我用的那個戰神圖錄是不是很厲害?嚇得什麼南海仙翁也屁滾尿流地,可是我根本不會。真正會的那一個人,是楊廣的父親楊堅。他本來是天下第一高手,有他為帝,連天刀宋缺也不敢造次而退為鎮南王,可這一個天下無敵又天下無名的楊堅,相信就是讓那個神秘人干掉的。”

“這…”宋師道簡直不敢相信,可是徐子陵不像在說笑。

“天線最強者。”跋鋒寒也目中射出難以置信的奇光,道:“竟然不是世間三大高手?”

“你們有機會看一看秦王李世民。”徐子陵淡淡地道:“就會知道那個神秘人的可怕了。三大宗師有多強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以老一輩的高手比如知世郎王薄,黃山逸民歐陽希夷,南海仙翁晁公錯,還有獨孤家的第一高手尤楚紅來比,相信秦王李世民在功力上就跟他們沒有什麼分別甚至超越了”

“有如此人生勁敵。”跋鋒寒拔劍,伸手一彈,滿臉酷意地哼道:“那麼相信日後就會有趣得多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霸刀岳山

  “當!當!當!”

悠揚的鍾聲,從山上飄送下來。

故地重游,本來心情應當大為愉悅,不過徐子陵此記憶分量裝扮的‘霸刀’岳山乃枉酷老者,不但臉容威儀非凡,而且沉酷穩重。魯妙子給徐子陵的面具上,霸刀岳山那容貌頗帶蒼桑與悲情,那曆經風霜的臉上如刀刻斧鑿,酷絕無比,威懾眾生的雙目自有一種視人無物的傲氣。

徐子陵戴上這一個模仿霸刀的面具,心情都有點替霸刀岳山本人感到沉重和悲涼。

霸刀岳山一輩子,久曆風雨,雖然甯死不屈,最後卻倒在愛恨情仇之下。以他的枉酷自傲的性格,最終的郁郁而終,不得不說是一種最痛最苦的悲哀。雖然徐子陵與岳山無緣,不過讓岳山能夠重新威震天下,霸名四方,想必會是那一個簫音天女的心願。徐子陵願意為了她,讓‘霸刀’岳山重出江湖。

徐子陵選定重出江湖的第一站,就是靜念禪院。

有了和氏壁的靈能來提高或者治愈傷勢後,霸刀岳山就有理由出現在世人的面前了。到時,有了霸刀岳山這一個身份,徐子陵行事會順利得多,相信再聰明再敢懷疑的人也不會將一個幾十年前的岳霸刀跟後輩小子徐子陵聯想到那是同一個人。

除子陵心中極力模仿出岳山那種不屈自強的氣度,一邊縱目四周峰巒奇秀、林木茂密的山景,一邊旁若無人拾階而上。

只有霸刀岳山。才敢如此張狂如此豪邁地踏步靜念禪院的山門。

徐子陵高抬頭,仰首上望,一路可見從林木間透出來的佛塔和鍾樓,沐浴于陽光之下,閃閃生輝。靜念禪院有佛塔無數,佛塔大部份以大青石砌成,結構複雜,八角九層,四面辟門,塔身的雕記得絢麗異常。四周的卷門上布滿了龍、虎、佛、菩薩、力士、伎樂、飛天等宗教物事,神采飛揚,栩栩如生。

其中最中間和最高者,是一個巨塔。塔身卻是鐵制的,有鐵鏈八條分別拉往塔頂八角。

巨塔之前徐子陵就看過,用于放貯前輩高僧的舍利或者不敗法軀。有專門的武僧層層把守。下五層的級階設于塔內,由第五層開始,卻沿塔身外簷盤旋到頂層,這種布局在佛塔建築中實屬罕見。

雖然看起來古怪。可是對于守護塔內之物的安全,卻是最為合理。

高大的鐵塔在靜念禪院地後面高頂,雄偉挺拔,突出于山林之上,如金剛之鞭,宛如要刺破表天。徐子陵之所以這麼留意淨念禪院的建築,甚至之前還特意不異暴露身份地到這里來參觀一番,都是為了今天岳山岳霸刀的出現而謀。

靜念禪院處處均不依常規。隱有自成一格的氣派。

對于徐子陵來說,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寺內地布局隱隱然就是佛門正宗的羅漢伏魔大陣。如果讓靜念禪院眾武僧于各個位置埋伏出擊,又有了空和四大金剛出手,相信就算是徐子陵,不使出渾身解數,勢必也難以脫身。

如此一來,岳山非但裝不成。恐怕對方對自己也會更加注目和謹慎。

所以,徐子陵之前就特地來游曆一番。為今日的岳霸刀前來探明路向和謀好退路。岳霸刀絕對不能讓敵人看穿,否則這戲就得砸。徐子陵很遺憾那個簫音天女一直沒有把‘換日大法’拿出來。她的戒備之心真是很強,看來並不能完全相信自己,那怕自己說地是真心之言。

沒有了‘換日大法’,徐子陵只好用自己自創的‘十指化生’的指印來唬弄人了。

誰叫徐子陵根本就不會密宗的什麼金剛印,獅子印,外縛印,內縛印,智慧印,不動明王印之類,他雖然知道佛家的結印手勢乃是佛家的智慧語言之一,以手釋解真義,可是他只知其意,不知其解,那內意模仿不了也無可奈何。

他倒是有根據中國神話創了一個‘十指化生’的指印,用並蒂蓮,比翼鳥,畢方火,還有朱厭杵等幾種山海神話各想像出一個指印,然後將這些不同的指印結合在一起,來一記華夏式地‘九字真言’手印攻擊,當然,如果非要模仿成那個什麼‘九字真言’手印的話,徐子陵這只是創造了前四種,後面的五種他還沒有來得及創出來。

出奇的是,原來曾阻擋徐子陵于門外的第一重山門竟然沒有人。

徐子陵心中暗暗稱奇,又一路拾階而上。

現在就算明知山有虎,徐子陵也得硬著頭皮上。因為他現在是霸刀岳山,岳霸刀豈是會知難而退的人?

石階已盡,徐子陵抵達第二重山門。

門上方客書有“入者有緣”四字,兩邊則鐫刻得對聯:“暮鼓晨鍾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夢迷人。”徐子陵以岳山那一個睥睥的眼神微掃了一眼,如刀削的嘴色微勾,鼻子輕哼一聲。

一來表明來意,二來表明觀感。

這種張狂和自傲,正是霸刀岳山地真實寫照,這正是徐子陵所要誘引和誤導別人的。徐子陵一揚肩後那帶點蓬散地蒼蒼白發,大踏步而進,配上他此時清矍而威嚴的臉容,他裝霸刀岳山,倒也能裝個九成以上地形似,如果不是岳山最熟悉的人,相信還真不敢猜這一個威猛自傲的老人就是徐子陵。

踏進山門,在第一座面闊七間的大殿矗立門後的廣場上,兩名須發俱白的老僧正在打掃落葉,對徐子陵這一個岳山淡淡地看了一眼,便隨意掃起地來。對他這個不速來客的闖入不聞不問。徐子陵聽著那兩個掃地老僧的內息,雖然沒有傳說中金大大筆下無名老僧那麼神奇,不過也相當接近四大金剛的水平。

可是他人還只是兩個掃地老僧,可見這一個靜念禪院是何等臥虎藏龍。

難怪天下群雄明知和氏壁就在這里,卻無人敢打這里的主意。

徐子陵此時身份是岳霸刀,安然示弱,他裝著微哼一聲,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神色,負手油然朝那居于中軸線上的首座主體建築行去。

那里的盡頭,是一個銅殿。

銅殿之前有三重大殿。一重比一重雄偉宏巨。走完兩座空蕩無人的前殿,徐子陵大步而上,踏入第三座主殿。只見主殿之內香煙盈逸,從供奉在南端的三座佛像,佛像之前的三腳爐鼎中嫋嫋騰升。中間戴金冠慈祥端莊的是毗盧遮那佛,左是藥師佛。右是阿彌陀佛,佛像慈目低垂,寶相莊嚴。

徐子陵對佛這種超悟地大覺者極是尊敬,不過卻不會表露于形。

他覺得佛與道一樣。無論是大悟覺大智慧大慈悲的大覺者,或者清淡無為返本歸真生法自然的大道,都同樣的偉大。不過徐子陵的心境,只能微弱感應到這種偉大,會心生尊敬,卻不可能達到那種超常的心境,因為他還不是那種大覺之人。

相反,更接近人世真理真義地羅漢和伏魔金剛。徐子陵能夠更加有深刻的體會。

因為他們的思想還是比較接近一般人,他們的境界會接近人一些。而不像那些善德巨大地佛陀們,境界超凡脫俗,讓人望而仰止。

徐子陵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看了羅漢像和金剛像之後,能悟出點什麼,他知道如果有意而為,則落跡外求,比如緣木求魚。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去看一下廟里的羅漢像就搞弄出一個什麼‘九字真言’。他甯可自己慢慢創造,慢慢領悟。也不去求那種奢侈之事。

徐子陵一一看去,只見殿內沿牆環列的數十尊羅漢塑像,千姿百態,無一雷同。

撐起大殿的八根立柱和柱礎,均精雕細琢,配上疏朗雄大的彩繪斗拱,出簷深遠,簷角高翹,合而營造出寺院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氛,充滿宗教神聖的感染力。徐子陵左右打量一遍,將那幾十尊羅漢的手印略略與自己平日所悟的手印相比,再去看牆壁上的飛天和金剛之像,心中保持一片清明,無求無欲,不求領悟也不求記憶,只是走馬觀花間,與自己的手印暗暗相比。

雖然徐子陵的手印淺顯寡薄,不過有哪些羅漢金剛飛天的妙印一比,徐子陵不知不覺之間,心中有一絲明悟升起,如一縷甜意,久久不絕。徐子陵一直‘化簡意限’的手印,此刻在那些高明的手印對比之下,變得更加道法自然。

徐子陵雖然不能學會任何別門的東西,不過他悟性十足,可以用長生決的真氣模擬出與別種武功相類似的武功。特性還是長生訣,卻也隱有對方那些武功的效果,甚至還多了長生訣地獨特之處。

雖然徐子陵無法學會什麼‘九字真言’,可是他也能創出自己的‘十指化生’。

在這一刻,他明悟一絲,一直停滯不進苦思晦難的‘十指化生’又微有提升。

一聲佛號,自遠宣來,卻仿佛響在耳邊,風聲未起,一人已經來到徐子陵的身後,來人溫聲道:“老施主大駕光臨,小僧迎駕來遲,不知老施主此來所為何事?”

“很簡單。”徐子陵裝著一把刀鋒凜烈的老岩般沉凝的聲音哼道:“把和氏壁交出來,我保證拍拍屁股走人。”

“請恕難以從命。”說話的正是那天帶徐了陵四處游看地形的不嗔大師,只聽他恭恭敬敬地道:“自山門之下,貧僧就看見老施主前來,一身血腥殺意,恐怕于寺內紛擾出手,不敬于佛,故讓人避開與老施主不加沖突,但望老施主以善今以上,放過我等這些方外之人。”

“少廢話。”徐子陵本來無心喝斥這一個倒有幾分善念幾分佛性的不嗔大師,不過他現在裝扮的可是霸刀岳山,只得讓殺意爆升,目射如刀,迫視不嗔大師,低喝道:“講這些沒有,直線陣子早就聽厭煩了。你們想不流血,想老子不動手殺人,好辦,拿和氏壁來。”

“原來是數十年不見的岳山老施主。”不嗔大師忽然合十道:“如果不是刀鋒般的殺意沖到,貧道幾乎都要認不出來了。岳老施主還像數十年前一樣,風采依然啊!不過岳老施主聲音稍微暗啞,似是久遠的內傷不愈殘留,又經內功強行催谷,啊貧僧明白岳老施主何解為和氏壁而來了!“

徐子陵讓這一個不嗔大師連嚇了兩跳。

一是他不知道原來不嗔竟然以前見過岳山,二來是不嗔的眼力高明到看得出自己模擬魯妙子的內傷。這一個不嗔為四大金剛之首如此高明,徐子陵簡直不能想像身為靜念禪院主持一直苦修閉口禪的了空大師又會厲害到何等程度。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