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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二百二十章 李家來人

  

  隔天上午時分,李家的小公主一行人已經到牧場谷口的大門處。因為李淵早廢掉代王隋恭帝楊侑自立為王,李秀甯自然也水漲船高地由原來的郡主變成公主了。

  她一趟出行非同小可,身邊護衛的精兵過千,人人甲馬齊全武器精良殺氣騰騰,不太像來賣馬,倒有點搶劫來的,最少,在徐子陵的眼中,這幫人就是來搶劫的。加上昨天到的一百多近兩百人的斥候隊,李秀甯這一軍超過千五人馬,一路蛇延,浩浩蕩蕩,人人甲馬披掛,隱隱還有排兵布陣之行,別說小毛賊,就是四大寇帶領的那些賊兵看了,也會覺得無處下牙。

  商秀珣親自出迎,帶著重洗牌後的新四大執事。

  徐子陵卻無聊地打著呵欠,他不願多現人前,商秀珣也沒勉強,不過派了小絹和馥大姐兩個人在自己的飛鳥園伺候著他,不,是看住他。

  看著陽光下雙美策馬輕騎,由長長的人龍一路緩緩進來,徐子陵不由一陣感歎,表面上兩女都盈笑如嫣執手而騎,親熱無比,其實內心卻又各有想法,真是……或者,這才是女孩子。相比起男子,女孩子的想法更加不容易表現出來,她們內心深如海,除了她自己,誰也捉摸不得。

  商秀珣還是一身武士勁裝,比起華衣盛裝李秀甯,她更顯得英氣非凡。

  也許是近來順心的事情多了,心結又半開微解,甚至比平時多了一絲纏綿的愛意,她當然更加容光煥發容光照人,相比起同樣春風得意的李秀甯,她那健康的膚色相映下的小白牙在陽光下閃爍,輕輕一笑,簡直讓天地盡開顏,天空烏云破盡,心神也為之一爽。

  李秀甯一身盛裝,在人前,她是一個公主,需要有合乎身份的象征。

  她的臉上同樣盈盈而笑,一種上位者極其尊貴的嬌美氣質簡直天下男子都會情不自禁地自慚形穢之心。

  徐子陵微看了一眼,卻轉眼去看她的身後不遠的竇威和李綱。這兩個人武功雖然不算太高,可是眼光見識無不是上佳之選,是李秀甯這支娘子軍的中流砥柱般的人物,相比于武道,他們顯得更精于戰略政略,否則李秀甯也不會帶他們兩個來飛馬牧場了。

  李秀甯身後有太約兩三百左右的親兵,這些人的氣質讓徐子陵心神一動。他注意看到這些親兵除了長劍短匕,人人都腰間掛有勁弩一具,馬背上還有兩個大大的弩箭囊。更讓徐子陵注意的是,這些人衣著統一,人人玄衣如墨,不但行動如一,那眼神更是沉著凌厲,甚至帶有一種嗜血的冷酷,顯然經過相當嚴格的訓練和戰場磨練。

  玄甲軍,要不就是玄甲軍挑選後剩下來的精銳。徐子陵幾乎可以馬上肯定,如果這些士兵是玄甲軍,或者如果玄甲軍比起這些士兵更加優勝,那麼絕對會是黯魔隊和力士隊日後的勁敵。

  雖然論實力他們不可能比得上自己不息功本精心打造的黯魔隊和力士隊,可是這些人相距江淮軍紅帶執法團相距不會太遠,現在護送一個李秀甯就派出了兩百多三百人,那麼李世民用來活躍在戰場的玄甲軍,到底會有多少人呢?兩千人?三千人?還是更多?

  別的不說,單單人數,就不是黯魔隊和力士隊可以相對消耗得起的。

  看來黯魔隊和力士隊的戰力需要加倍的提升,確保生存下來的機會,看來飛翼需要更快地研造,確保自己一方永遠擁有最高的機動力。速度決定勝負,這是二次世界大戰時各國得出最至理名言的戰斗經驗。看來自己不能讓魯妙子那個老頭太輕松了,得給他找點事情做做,否則他活得就太無聊了。

  飛翼黯魔隊可以用,力士隊就用飛艇或者熱氣球吧。這些東西魯妙子做得比自己在行,也不太困難,材料簡單之極,只要費些功夫就好,現在甚至不求能在空中打擊到敵人,現在先把自己的士兵先升到空中讓他們安全些再說。

  現在自己這邊的實力不足,硬憾玄甲軍或者別的強大的精銳部隊不是最理智的做法。

  自己最必要的,就是坐山觀虎斗,等他們都打得差不多了,自己的實力積蓄得差不多了,再一舉發難。

  笑到最後,才有意義。

  徐子陵一直靜靜地想,馥大姐和小絹一看這一個剛才還跟逗自己笑得直不起腰的男子那靜思的樣子,不禁也看得有些發癡。這個人如果不笑,如果在思考著什麼,那就是最具男子氣的時候。因為,只有在這一個時候,他才會顯出他真正的性情,才會顯出他真正的模樣,而不是掩飾在平時的嘻哈大笑之中。

  兩百多三百的親衛隊只要一個人是不和諧的,雖然他的衣著打份各種東西都是一樣,甚至走在隊伍的最中間,可是他臉上那種天生的優越感和上位者的高貴是掩飾不住的。相比周圍的親兵隊,他更加高大挺拔,更加英俊,在策騎前行之際,雙目如電地掃視著四周,雖然頭上有一頂輕盔半掩,可是徐子陵還是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

  柴紹,李秀甯的未婚夫柴大公子。

  徐子陵收回目光,隨意伸了個懶腰,隨便地在牆壁邊上靠著,一邊向馥大姐她們擺擺手道:“你們不用管我了,我先睡一會,等你們商場主設宴招待客人的時候再叫我吧!”

  徐子陵需要靜一靜,他有很多東西需要想,有很多應變的計策需要在現在慢慢構思,他需要將李密的李天凡和李淵的未來女婿柴紹來一次‘親熱’的對話,讓他們大打出手,自己則可從中獲利又不惹人起疑。

  馥大姐卻和小絹姑娘卻認為這一個狡猾的家伙准備找借口溜走,他總是那樣,每一次都要場主親自去後山把他抓回來,否則平時總是不肯好好地呆在飛鳥園里。她們兩個對一下眼色,一人留下繼續監視,另一個拿些吃的東西,她們想的是:一個人如果吃飽肚子,自然就會懶得走動,既然懶得走動,那麼溜走的可能性自然就會大大減少。

  雖然馥大姐和小絹姑娘不知道現代名言:留住男人的胃,就可以留住男人的心。可是她們天生就會,不需要任何的學習,如何留住一個男子,幾乎是每一個女人的天性,特別是聰明的女孩子。

  等到商秀珣歡迎李秀甯晚宴的時候,徐子陵才戴著天魔面具坐在柳宗道的身邊,跟榮升副二執事的駱方坐在一起,他看著大家舉杯歡飲,大口吃肉大杯喝酒,不由極度郁悶,因為他戴著天魔面具,根本沒有辦法吃到東西,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商秀珣讓他出席,就是一個小小捉弄。

  可惜,他當時只以為她要考驗自己的心,沒想到她還會使這種小聰明。

  柳宗道和駱方兩個對徐子陵視而不見,他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徐子陵太親熱說話,免得他更郁悶。兩個人無視徐子陵,一看徐子陵的眼光過來,馬上舉杯相碰,然後遮住面,裝模作樣地喝酒,可是舉了十幾次杯子,連一杯也沒有干掉。

  以徐子陵的功力,別說天魔面具還有天魔之口,就是沒有,他也可以想辦法喝到酒吃到肉,可是他又不是來做小丑表演的,他只好孤獨地坐著,看著大家吃吃喝喝,他不能拂袖而去,因為商大場主在看著他,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盡是笑意。如果他拂袖一走,相信一會宴會散了回去之後,美人之吻別想了,就是美人的小手也別想能拉上,說不定還要費盡心機讓她開心呢!

  一會兒再收拾她吧!徐子陵狠狠地瞪了商秀珣一眼,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不過商大場主則回報微微一笑,她今晚的眼神簡直好極了。

  “這一位是……”李秀甯早就一眼看戴著猙獰天魔面具的徐子陵那副古怪的樣子,剛才因為主人還未介紹,又剛剛入席,不好細問,現在酒過三巡,她終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她很想弄清楚這一個人是來干什麼的,他來參加宴會,卻又不吃不喝,甚至不言不語,一個孤獨地坐在那里。他不是四大執事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是自己探子所了解到的任何一個人,可是偏偏坐在執事的身邊,身份似乎並不低下,可是卻又沒有任何理他,仿佛他完全不存在這個世上似的。

  “他嗎?”商秀珣一看李秀甯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于是微微伸手向徐子陵那邊,介紹道:“這個人叫做衛晶,是牧場的貴賓,啊不對……是馬夫,他是本場主的馬夫。”

  李秀甯一聽,楞了,到底是馬夫還是貴賓啊?一個小小的馬夫要他送菜端酒還嫌他身上有味道呢,怎麼可能讓他坐到執事的身邊去?可是如果不是馬夫,怎麼又沒有人理他呢?若說他是馬夫,他為何臉上又會有一個如此嚇人如此古怪的面具呢?一個小小的馬夫誰會如此有性格?誰敢如此放肆?

  再說,這一個商秀珣的口氣倒不太像介紹一個下屬,倒像介紹一個親人,她跟他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你才是馬夫!”徐子陵惱怒地道:“你才是個養馬的小姑娘!誰是你的馬夫啊?快開記者招待會交待清楚,快跟全世界說我是你的貴賓!還是貴賓中的貴賓!”

  “你是馬夫!”商秀珣肯定地道:“本場主的馬夫!”

  “請問……”李秀甯一下子讓這兩個人的對話糊塗了,她奇問道:“什麼是記者招待會?”

  “記者招待會你也不知道?”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連這個也不知道,說到這一個記者招待會嘛……我也不知道,啊,原來我的頭發也不短!”徐子陵抓過自己長長的黑發,帶點悲愴的意味歎息道。

  此時一邊親衛打扮的柴紹忍不住大喝道:“你一個小小的馬夫,膽敢對公主無禮,口出狂言有辱公主,該當何罪?”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公主秀甯

  

  “隨便什麼罪好了。”徐子陵哼道:“我說我的,關你屁事?這是你這個低等下人說話的地方嗎?我可是商場主的貴賓,跟你那個什麼公主是同樣大的,大家都是貴賓,你卻不是,你只不過是一個低等下人罷了,你明白嗎?你這個低等下人膽敢隨便以口放屁毒害我這個尊貴無比的貴賓,又該當何罪?”

  “駱方小子。”徐子陵轉過頭向機靈小子駱方道:“剛才我聽到有人要治我的罪,我很害怕,怎麼辦?”

  徐子陵的話一出,眾人幾乎馬上摔倒在地上,神與鬼,善與惡,都讓他給做了。

  李秀甯早就知道這一個人不會是一個馬夫那麼簡單,他能坐到二執事柳宗道的身邊,又敢對自己的場主隨口而言,甚至商秀珣的口氣都對他有特別的寵溺特別的感覺,豈會是一個小小的馬夫?加上一個能在他的場主和自己的身份威壓下還能談笑自若的人,這樣的人,又豈會只是一個馬夫?

  她一看牧場眾人聽了徐子陵大聲說商秀珣是一個養馬的小姑娘,可是牧場眾人卻聽而不聞,不由更是暗暗心驚,這樣的人,豈會是一個小小的馬夫?他必是深受牧場之內極其尊敬的貴賓無疑,否則就算商秀珣氣量好,幾大執事也早就將他打出去了。

  一個膽敢在眾人戴著一個天魔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怪人,他不但沒有引起別人的注目和奇詫,反正眾人視而不見,這根本就不正常,一個放膽而言根本不怎麼尊重商秀珣而她反而沒有生氣的怪人,一個連自己也膽敢輕言的怪人,他又豈會是一個小小的馬夫?

  李秀甯一想到這里,馬上起立,向徐子陵盈盈一福,不以公主之禮,而是以普通女仕的見禮,輕笑道:“秀甯在此有禮,請問先生大名?先生想必乃尊貴名士,胸襟廣海,氣量吞天,自然不會與秀甯一個隨行一般見識的,在此,秀甯再向先生致歉好了。”

  “名字剛才不是說了嗎?”徐子陵隨意揮揮手,道:“公主如此客氣,我這一個小小的馬夫雖然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可是心中有氣也發作不出來。算了,你那個低等下人沖我咆哮的事,我不計較了,全當是無端端讓瘋狗咬了一口,算我自己倒黴好了。”

  柴紹氣得俊臉扭曲,差一點就沒有拔刀砍死這一個狂到極點的家伙,他平生看不不少狂人,卻從來還沒有看過如此狂妄的家伙,就算之前看過最狂的狂人和他一比,簡直就是天下最謙虛的君子。

  李秀甯用美眸回視,輕輕擺手,她知道再和徐子陵吵下去,柴紹的身份就瞞不住了,她連忙向他做個眼色後,轉向徐子陵這邊輕聲微笑道:“秀甯的隨行無禮,請允許秀甯將他逐出大廳,以平息先生的怒氣。”

  柴紹強忍下心中的怒火,向四周拱拱手,寒著臉大步出去。

  臨出大廳,他回過頭,極其怨毒地盯了徐子陵一眼。徐子陵卻在打呵欠,聲音慵懶地道:“一個好大又惡心的蒼蠅終于走了,啊,全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偏偏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柴紹幾乎沒有馬上沖回來,揮劍砍死這一個家伙,可是他不能那麼做,他最後幾乎咬碎一口牙,強按住起伏的胸膛,怒哼一聲,沖了出去。

  李綱和竇威正想說話,可是馬上讓李秀甯伸出玉手止住了,她很明白,她們來這里不是吵架的,她是來購買戰馬的,徐子陵一番狂妄之言,並沒見牧場方面任何人阻攔或者喝止,傻子也知道他不是牧場中人,而是份量極具的貴賓。商秀珣能讓他輕言于自己這一方,想必是對他早已經偏愛有加。如果執意要跟徐子陵他吵一點尊嚴威儀,無疑自取其辱。

  她現在最想弄清楚的是,這一個人到底是誰?他在牧場的眾人心中有何等份量?他跟牧場之主商秀珣是何種關系?

  “秀甯隨行之人無禮,萬望先生恕罪!”李秀甯看了看商秀珣,忽然心中一動,馬上再降低些姿態,離座前行兩步,向徐子陵致禮道。還不等她盈盈下拜,商秀珣也早離座過來挽住李秀甯的玉臂,微微一笑道:“秀甯妹妹果然不愧是一國公主,禮賢下士,謙恭過人,以公主之高位,虛席以待一個小小的馬夫!嘻,衛公子,你的試探完了吧?你可是心悅誠服了?”

  商秀珣最後一句,是向徐子陵說的。

  徐子陵聞言,馬上哈哈大笑,離座到李秀甯的面前,拱拱手道:“本公子與商場主打賭,她相信秀甯公主有容人之量,有禮恭下士之心,所以,剛才本公子才大膽一試,言語不恭,請莫見怪!”

  李綱竇威等人一聽,原來這一個衛公子是故意試探自己這邊人的氣量的,幸好剛才沒有發作刁難他,不然就顯得自家小氣作派了。幸好有公主,她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挽回自己這方的顏面,一時間,李綱竇威等從人那心都微微激動起來。

  “既然如此,衛公子就請支付賭金吧!”商秀珣輕笑道:“衛公子人見人愛車見車載花見花開又年少多金富可敵國,想必不會吝嗇少少的賭金吧?”

  “一張金葉子實在太多了。”徐子陵心疼地道:“我應該只賭一錠銀子,啊,我應該只賭一個銅錢,不不不,早知道如此,本公子就不賭錢了!”

  “咦?”商秀珣奇道:“賭金不是衛公子說一定要有的嗎?本場主還記得衛公子說如果賭若不金,等于菜不放鹽,當時本場主還覺得挺有道理的。現在衛公子多多借口,莫非想抵賴不給?”

  “本公子記得當時是要買秀甯公主能夠禮恭下士的吧?”徐子陵不滿地道:“是某一個喜歡耍賴的場主強行要本公子買秀甯公主不能有容人之量的啊!”

  “不管你怎麼說。”商秀珣伸出纖纖之手,微笑道:“賭金不能少。”

  “怕了你。”徐子陵隨手拋給商秀珣一張極其精細纖毫畢現有如‘三年成一葉’般比起真葉子更像更神似的金葉子,那張小小的金葉子讓商秀珣驚喜莫名地接到手心,歡喜地道:“本場主輸多少回了,今天有秀甯公主相助,終于又贏了這一個狡猾的衛公子一把,真是謝謝秀甯妹妹了。”

  “秀甯公主請坐。”商秀珣小纖掌一收,將那張極其精致極其神似的金葉子收起,又向李秀甯伸手示意請坐,道:“衛公子雖然無禮,可是之前他就有東西准備送給公主以作賠禮,希望換得公主之諒,現在,還請稍稍安坐。”

  李秀甯越聽越是驚訝,她心的疑惑滿是,不過一看商秀珣如此的說,也只有暫時按下不提。

  待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李秀甯探過身子,輕問邊上不遠的商秀珣的道:“珣姐,這一個人,這一個衛公子真的是你的馬夫麼?”她當然知道不是,可是這樣一問,才能堵住商秀珣狡辯的話頭,她先看了一眼大模大樣地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的徐子陵一眼,然後用極其明亮的雙眸看著商秀珣,問。

  “我才不是她的馬夫!”徐子陵的耳朵出奇的尖,馬上接口道。

  “那你是我伙夫!”商秀珣嫣然一笑,向李秀甯道:“這位衛公子是柳二執事的朋友,也是本牧場里的貴賓,前些日子因為機緣偶合來到這里,因為來時騙人說自己是一個馬夫,直到讓人拆穿還想強辯,所以我就稱他馬夫,嘻!其實衛公子的胸襟氣量也不小,讓人天天叫做馬夫也不會惱!”

  李秀甯一聽,多少明白了些,馬上向徐子陵點微笑道:“衛公子能夠在飛馬牧場如此多善于馴養馬匹的專家面前自稱馬夫,想必對養馬品馬也有獨到的見解吧?”

  “單憑‘馬夫’兩字就能讓秀甯公主作如此的猜測,難得!”徐子陵故作一本正經地長歎道:“不過公主有所不知,養馬品馬我雖然不及飛馬牧場諸位,不過說起拍馬屁的功夫,卻是一等一的高明,你沒看到商大場主的小馬屁讓本公子拍得舒舒服服的嗎?”

  徐子陵此言一出,眾人大俊,可是誰也不敢放聲大笑,只得苦忍。

  “秀甯妹妹不必理他。”商秀珣沖著徐子陵微哼一下,不再理他,轉過臉對李秀甯嘻笑道:“這一個人不學無術,而且生得一條利舌,整天喜歡胡言亂語,秀甯妹妹不要見怪!他這個人要說還有一絲的用處,那就是做點好吃的,這一次,他也在之前就做了好些吃的准備給秀甯妹妹你賠罪呢!”

  “敢情衛公子還是烹飪美食的大家啊?”李秀甯美眸之中亮光一閃,她看了一下商秀珣,忽然微笑道:“難怪衛公子能如此深得珣姐的喜歡,原來還有一手精廚妙食之法,難怪難怪!秀甯看珣姐臉上容光煥發,以她如此喜好美食之人,尚如此滿意,想必衛公子的廚技是世間一絕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請品美食

  

  “雕蟲小技也!”徐子陵呵呵一笑,道:“秀甯公主吃遍天下美食,想必不會放在眼里,粗淺手藝,只是希望公主原諒剛才本公子的冒失之舉罷了。另外還有一點,這是某個讒嘴的場主威脅的結果,如果不是某位野蠻的場主仗勢欺人,本公子也許會用別的方法用公主致歉了。”

  “這麼說來。”李秀甯一聽,美眸又轉向商秀珣這邊,明亮一閃,微笑道:“秀甯還是因為珣姐才能有此等口福呢!秀甯倒真的迫不及待想見識一下衛先生的手勢了。”

  商秀珣仿佛沒有聽到徐子陵的話,輕輕拍拍小手,示意小絹和馥大姐行動。

  李秀甯看見小絹和馥大姐各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中間只放個羊脂玉碗就出來了,輕輕不由大奇,原來這一個衛公子所做的東西看來並不是請所有的人吃的,而是只有自己和商秀珣才有資格品賞的。更讓李秀甯她驚訝的是,這一只碗竟然好像是空的,里面什麼也沒有。

  沒有東西怎麼吃啊?他還是在試自己的氣量?還是想試別的什麼東西?

  李秀甯一下子心中極是迷惑。

  李綱和竇威在李秀甯身邊不遠,一看那只空碗,不由心頭火起,竟然拿一只空碗出來,這一個衛公子他就是這樣致歉的?如果不是因為有前車之鑒,他們早就拍案而起了。

  “這個湯是衛公子費盡心機花了一天一夜給小姐做的。”小絹毫無心機,她看不懂李秀甯臉上的疑惑,只是帶點羨慕地道:“希望公主也會喜歡。”她這里一說,讓李秀甯那邊的人更是大為驚疑,這一個清純如溪般的小姑娘看起來並不像在說笑,難道那只羊脂玉碗里真的有東西?

  真的有什麼湯?

  李綱和竇威瞪大了眼睛,可是什麼也沒有看見,那就是一只空碗。

  “這個湯我以前喝過。”商秀珣微微一笑,道:“因為是肉湯,所以很有特別味道,口感清新不膩,秀甯妹妹試試喜不喜歡。”

  李秀甯那一邊的人聽了幾乎要大嘩出來,如果不是商秀珣面前也同樣擺上一個空碗的話,他們早就翻臉了。這樣的愚弄也未免太過份了吧?拿一個空碗出來,還讓人吃肉湯?那上面可有一絲肉沫?可有一丁點油花?可有一點點汁水的樣子?

  小絹姑娘卻沒有發現大家的驚訝,輕巧地托盤上的玉碗端出來,擺在李秀甯面前案桌之上,然後又把托盤上的玉匙輕輕奉上,她等了一下,沒見動靜,卻看見李秀甯正在來回地看著徐子陵和商秀珣,心里正困惑他們到底想玩怎麼一出把戲,心里登時明白了。

  她輕輕拿起玉匙,輕靈無比地放在那個玉碗之上,另一只手捂著小嘴輕笑道:“原來公主沒有看出來,這碗里是有東西的。”

  眾人一看,馬上全部呆住了。

  那只玉匙竟在在那只空碗之上輕輕地浮住了。李秀甯離得最近,她仔細地一看,發現玉碗之上,因為玉匙的壓迫,竟有一層完全透明的東西微微凸現出來,這些東西凸出于玉碗之外,可是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孤度卻沒有滴下來,讓人驚奇莫名。

  原來,這只看似空空如也的羊脂玉碗,竟然真的是有東西的。

  “呀!”等李秀甯學著商秀珣那般輕輕拿起玉匙,輕輕地調起小半匙那個完全透明的東西,緩緩放于朱唇邊一試之後,花容大動,一股新奇和驚歎油然而生道:“這,這真是的肉湯!這,這怎麼可能?”

  “是不是還可以?”商秀珣聞言,轉過螓首,微笑道:“雖然是肉湯,可是如果只是偶爾喝一次,感覺倒還是挺好的。”

  “什麼?”李秀甯失聲叫道:“這……這簡直是秀甯平生從來沒有吃過的上品,秀甯還從來沒有喝過這麼鮮這麼好入口的肉湯,啊……喝一口,簡直連身子也滋潤起來了!”李秀甯顧不得太多的儀態,連喝了幾小口也不能停手,每喝一小口,那小腦袋就猛點。

  李綱和竇威的下巴掉了,半天也合不起來。

  一碗清水般的透明東西竟然是肉湯,竟然可以讓同樣喜歡精致美食又喜歡濃重口味的李秀甯贊口不絕吃得滿面春風,這怎麼可能?這一碗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那只羊脂玉碗極小,李秀甯相當惋惜地側過小碗,將最後幾滴清明的汁液倒在玉匙上喝掉之後,帶一點依依不舍地道:“啊……這真是秀甯平生喝過一碗最滿意的肉湯,想不到世間竟然有人可以把肉湯做到這一種程度,這簡直是神乎奇技啊!”

  “秀甯妹妹喜歡就好。”商秀珣側過螓首輕笑道:“現在不要吃得太多,否則等一下就吃不過真正好吃的東西了。”

  她此言一出,眾人幾乎沒有不讓她給嚇倒在地上,竟然還有比這一個肉湯還要誇張還要神乎奇技的東西?

  答案是有的。

  馥大姐和小絹姑娘又出來了,她們的手中各有幾支烤肉竹簽,上面串著小巧玲瓏的烤肉。幾乎在她們出來的同時,整一個大廳就多了一種特殊的肉香,淡而不郁,香而不過,清香撲鼻,讓人精神不由得一振。

  商秀珣自馥大姐的手中只輕輕拈過一支,然後吩咐道:“幾位執事近日功高勞苦,也一起與本場主分享一下衛公子的手勢吧!”

  這一個小小的賞賜可不得了,就連那個一直老神在在的大管家商震也站了起來,那旱煙窩,也早收了起來,等馥大姐遞過一串烤肉,那足有幾十年功力的大手竟然有些微微顫動,可是其內心的激動。柳宗道和另外幾位執事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他們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竹簽,誰也不舍得馬上一口吃掉,而只是舉杯同賀。

  李秀甯一看身邊的李綱和竇威那口水也快下來,也讓小絹遞給他們幾串,自己輕輕拈起一支,放到自己的朱唇邊,用小白牙輕輕咬下。

  她沒有辦法形容和表達自己的感覺,她只知道,她每吃一口,都有不同的感覺,每吃一口,都有一種不可抑止想把最終的味道探尋下去的感覺,每一口都是那樣的不同,每一口都是那樣的滿足。她情不自禁地閉上美眸,慢慢地品味起齒隙間香甜的交融,那些肉質極脆,又有極有咬頭,口感新而不膩……

  李秀甯窮盡自己最大的心智,也無法形容此時自己的心情,在這一刹那,她所感到的,只有感動。

  原來真正的美食能引起人心的共鳴,那一份為了美食付出的努力和誠意,能讓一個人的靈魂也感動起來。

  等她睜開一雙美眸,魂魄自夢幻般的美食國度飄回來,簡直嚇了一跳,因為她看見自己身邊的李綱和竇威兩個人感動得淚如雨下,他們臉上雖然苦苦掙紮,可是感動扭曲了他們的意志和臉孔,讓那盈眶的熱淚滾滾而下,淚灑一地。

  她再一看徐子陵,發現這一個泡制美食的原主人早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心中那一份神秘更起,甚至還有一種隱隱的失落。

  “珣姐,這,這都是什麼做的?”李秀甯心中簡直好奇到了極點,她還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的烤肉,雖然極少,一小串也不夠自己幾小口就吃掉了,可是,這簡直比讓她吃掉一整只烤全羊還要感到滿足,還要感到稱心如意,甚至感到,感動!

  “這個好像叫做‘百鳥朝鳳’罷!”商秀珣一邊用她獨特的吃相,輕品著自己手中的烤肉串,一邊隨口答道:“這個是用九種不同飛禽身體九個部位的肉烤制而成,具體怎麼做我不知道。不過看他做這個竹簽時都要用九種不同的香葉香草來焙烘,既增加多種香氣來添加層次感又要保持原來淡淡的竹香就知道,這個想必要花不少的時間來弄吧!”

  “百鳥朝鳳?”李綱和竇威一聽這個名字,馬上給唬倒了。

  小絹給他們一人端了一個杯子,他們馬上迫不及待地一口喝掉大半,半天才疑惑地對視,同時喃喃自語道:“這個又是什麼?怎麼好像沒有什麼味道啊?”

  “這是給兩位大爺漱口用的清水。”小絹捂住小嘴,極力忍住笑意道。

  她的話一出,差點沒有讓李綱竇威兩個老江湖鑽到桌子底下不敢露面了,這,這也太丟人了吧?把漱水用的清水喝掉了……

  “幸好衛公子不在這里了。”小絹輕笑道:“否則他看見大家都吃他做的東西可要生氣呢!衛公子的脾氣很古怪,他的東西聽說只做過像小姐和公主一樣的美人吃的!兩位大爺可是有口福了,下面還有好幾個衛公子拿手的好東西呢!”

  “兩位請放心。”商秀珣微微一笑道:“我讓駱方拉衛公子出去了,一時半刻他回不來,兩位是公主身邊的重臣,跟秀甯公主一樣試試鮮也是本場主微薄的待客之道,反正本場主也只是借花敬人!”

  “如此多謝商場主了。”李綱和竇威現在對之前因為商秀珣和徐子陵故意刁難,氣走柴紹的事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了,現在他們的心中,只有感激。

  俗話說得好:拿別人的手軟,吃別人的口軟!

  他們現在心中只想快一點試試下一道美食到底新奇到什麼程度,至于柴紹,不在正好,少分他一份,再說,他插什麼口啊?他也不想想他扮的是什麼身份?再說,一個大男子氣量那麼小干嘛?難道他就一點兒也沒有想過別人為什麼要那麼說的嗎?為什麼要針對他充?那肯定是在試探他的氣量啊?

  李綱竇威心里現在倒覺得柴紹氣量小得跟女人似的,跟道了歉還用美食賠禮的衛公子簡直不能比,衛公子做出的美食那份誠意簡直能把鐵人感動得流淚石人感動得動容,最少,自己讓他的誠意感動了!

  當李秀甯看向商秀珣的時候,今天出彩出到盡的商大場主只是微微一笑,吩咐馥大姐和小絹繼續上美食。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心之感悟

  

  “這,這是什麼?”這是李秀甯不知第幾次發出的驚歎了,她一輩子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的美食,准確來說,這里沒有一道美食是她吃過聽過甚至想過的,她不認識也不能理解任何一道美食的做法,商秀珣她們的解釋極少,不過每一次解釋,就會讓李秀甯大動其容。

  “這個,應該叫做‘麻婆豆腐’吧!”商秀珣拿起玉匙微微一點,小鼻子好聽輕哼一下,道:“唔,雖然有點辣,可是很開胃,很好口,我挺喜歡這個菜的。”

  “不是有點。”柳宗道赤紅著臉,噴著熱氣道:“是極辣,我感覺自己簡直就吞了一團火。”

  李綱竇威比他更加不堪,雖然平時也常常吃辣,可是他們沒有想到會辣到這種程度,他沒有像柳宗道那樣一小口,而且狂吃了幾大口。結果,冒出了一陣瀑布汗,滾雜著歡喜的眼水,他們臉上又痛苦又快樂的表情簡直一塌糊塗。

  “邊上這七個小人和小動物是用什麼做的?”李秀甯更驚訝這一個紅通通的‘麻婆豆腐’那邊上或坐或臥或讀書或彈琴或對奕或伏案的七個小巧玲瓏又五官俱全的人物,他們一個個竟有一種瀟灑自若與世無爭的飄逸之風。他們的身邊,又有各式各樣的小動物或站或跳或飲或低頭或回視,活靈活現。

  在這一盤熱氣騰騰的‘麻婆豆腐’邊上,形成一幅極鮮明對比的圖畫。

  “跟盤里的一樣。”商秀珣輕輕拈起一只小動物,笑笑,又隨手將它放下,補充道:“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可能,可是它們就是用豆腐做的。”

  “豆腐?”李秀甯差點沒有給嚇了一大跳,用豆腐可以雕刻出人像和小動物?還那麼神似?

  “聽說這七人叫做‘竹林七賢’。”馥大姐微笑補充道:“衛公子在豆腐雕刻他們的時候,看得我們幾個都給他捏了一把汗呢!”

  “他用一碰就碎的豆腐雕刻‘竹林七賢’?”李秀甯簡直要暈了,她仔細一看,發現更是活靈活現,比如劉伶醉酒時那醉態可掬,半伏案醉倒不起,似醉非醉,又舉起手中的酒壺狂灌,衣物四開,狂情肆恣;又比如撫琴的嵇康一臉涼寂落寞,雙手按于琴上,十指輕點,似有曠世之曲《廣陵散》之余音嫋嫋,不絕。

  與他對和的阮咸懷捧琵琶,臉上卻有高山流水共鳴之感;

  其余幾人神情各異,卻都刻畫得入木三分。七人雖小,只比手指稍大,可是極之傳神,簡直就要活了過來似的,讓李秀甯驚歎而不敢相信。

  這一個衛公子倒底是什麼人?

  他怎麼可能做出如此精細的東西?

  這種東西不要說一個武功不是很高明的人,就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也決計是做不出來的,這種東西已經不能稱作為食物,這些應該是藝術,美食的藝術。有竹林七賢的閑情逸致與世無爭,再跟熱氣騰騰讓人辣入心脾讓人精神抖摟讓人心神劇震的麻婆豆腐一對比,那種兩種極端反差的對比,更是顯得這一道看似平常的美食那種意義和境界是何等的超凡脫俗。

  “聽說秀甯公主喜歡肉食。”小絹給李秀甯端了一碗米飯上來,道:“這是小姐請衛公子特意為你做的。”

  李秀甯現在不敢懷疑這一碗雪白如玉的米飯跟肉食沒有關系了,而且,自小絹一端出來,整個大廳就有一種極其濃郁的香味,這一種肉香在眾人的鼻端繚繞,極其熟悉,可是又沒有一個人能叫得出這種肉香的名字來。

  “這個是?”李秀甯這回早就學聰明,她知道不懂要問。她可不想跟李綱竇威他們那樣,把漱口用的清水給喝了下去。

  “跟那個‘百鳥朝鳳’一般,都是衛公子用剩余的材料做的。”小絹解釋道:“衛公子用了九中不同飛禽的上肉包裹了第一道上的那個叫‘瑤池玉液’的高湯浸泡過的精米,用慢火蒸的,自中午一直蒸到剛才,你看現在里面還是熱的呢!”

  “我怎麼聞到一種荷香?”李秀甯奇問道:“自濃郁的肉香中,我聞到一種極其清新泌入心脾的荷香!”

  “公主說得對。”小絹喜道:“包裹精米的肉脯里面的確有荷葉,荷花,還有蓮子,衛公子說這樣吃起來更有胃口一些,特別在吃得有些飽了之後,有了荷香會讓人更有食欲些。不過不知公主聞到沒有,這碗‘冰火鳳凰’里面還有一種淡淡的炭香。”

  “唔。”李秀甯微微閉上明眸,輕輕吸了一口氣,忽然驚喜地點頭道:“是還有一種極淡的炭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衛公子自己的一種白色的炭。”馥大姐一看自己的小姐忙著開吃,沒有時間回答客人的問題,于是和小絹兩個代為作答道:“那種炭極之堅硬,刀斧不傷,久燃不滅,溫度奇高。衛公子用它一邊烤制‘百鳥朝鳳’的同時,還可以在頂上用來蒸制這一道‘冰火鳳凰’。”

  “因為這一道菜的外面有極高溫的雪炭,又先用冰塊冷藏荷葉包裹的精米,隨後在蒸掉冰塊之後再烤焦外面的肉食,但里面的精米卻絲毫無損,經過如此一來,那些米就像鳳凰展翼一般,一邊是冰塊的霜翼,一邊是雪炭的火翼,合二為一,故稱‘冰火鳳凰’。”馥大姐文采好些,稍一描述,簡直讓眾人傻了眼。

  雪炭?冰塊?冰火鳳凰?

  做兩小碗米飯竟然如此費盡心神竟然用材至此,這實在,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這一個衛公子還是人嗎?

  “唔。”李秀甯忽然禁不住自美眸中滴下一滴晶瑩的珠淚來。

  她讓那一小口輕輕喂入的雪玉米飯徹底擊倒了。平時她不甚喜歡南方人常吃的米飯,她吃慣了北人的肉食,特別她家里與北方狼族關系非淺,更深受其影響,常常十天半月也只吃肉而不沾一粒米一顆麥,可是一個極喜肉食的她,讓這一碗小小的米飯擊倒了。

  她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米飯,相比之下,以前吃過的肉食,以前喜歡的那種粗獷的豪邁的濃郁的鮮熱的肉食,簡直就淺薄無比,簡直就粗糙得粗劣,簡直就不能入口。

  一道碗米飯,無愧于‘冰火鳳凰’之名,李秀甯才吃了一小口,馬上就覺得自己整一個被感動了,她在這一刹那,感到自己展開了冰火雙翼,飛上了天空,自由地翱翔,向著美好和夢幻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歌唱自由地飛舞,翩翩不止……久久,她才醒轉過來。

  她禁不住淚如雨下,原來,美食是不分種類的。

  原來,美食是不分喜好的。

  只要是真正的美食,只要是用心做出來的美食,那麼,就一定能使人深深感動。

  那怕再遲鈍的人,只要他吃到真正的美食,那麼他的心就會給做美食的那一個人的誠意和心意所感動。

  “秀甯失儀了……”李秀甯帶點不好意思地輕拭去自己眼角的淚痕,歉意道。

  等她流著淚一小口一小口吃完那一小碗的米飯,她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她,不禁有些心慌失失,小臉飛紅,向商秀珣示歉。

  商秀珣卻微微一笑,擺擺手道:“秀甯妹妹不必在意,想我第一次吃那個家伙做的東西時,也是情不自禁地感動得流下淚來,你看看大家,哪個吃得不真情流露?好的美食能讓人心靈放開,能讓人感悟良多,能讓人情不自禁地歡樂起來,這是我自衛公子所做的美食中體會到的。”

  李秀甯注意到了,商秀珣在叫那個衛公子一個表面看起來很無禮其實極為親昵的‘那個家伙’,她馬上就覺得那一個神秘的衛公子跟商秀珣之間應該有一種很特殊的關系。

  不知怎麼的,當她發現那麼神秘那矣優秀的一個男子竟然跟商秀珣有某種很特殊的關系後,她的心里第一次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是酸,又似乎是苦,總之,一下子,她的心微微顫亂起來。在這一刻,她的心里的深處忽然有了一個淡淡的影子。

  這一個影子將原來柴紹那個英俊的樣子漸漸地淡化掉,讓他輕易地消失。

  李秀甯有些著急,她拼命想記得柴紹的樣子,可是卻只記得剛才他扭曲著臉氣沖沖離開的樣子,原來那些瀟灑和英挺竟然完全消失了。

  而那個淡淡的影子,卻仿佛越來越現,最後化作一個極其恐怖的魔面,張著大口,惡狠狠地噬過來,嚇得李秀甯心神一驚,化作一身細細的香汗,遍體而出。她小心地看了看商秀珣,發現她正用一雙閃著亮光的明眸看著自己,不由心神更是大亂。

  商秀珣早收回目光,正輕聲地吩咐馥大姐和小絹兩人道:“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給秀甯公主和幾位上最後一道飯後的甜點吧!”

  李綱竇威實在舍不得結束這一場晚宴,他們恨不得一直吃到天亮為止,一直吃過肚子爆開為止,因為他們幾乎沒有吃過很多的東西,那個衛公子做的份量本來就是給商秀珣和李秀甯兩女做的,加上又極其精致,他們吃過了他做的美食之後,又吃不下別人做的大魚大肉,現在還在挨餓,怎麼就到最後一道菜了呢?

  不過他們再餓,也不會再將小絹端上來的漱口水當成湯喝掉了。

  他們現在已經明白,為什麼在中間要有這一道漱口的清水,那是她們想他們在品嘗下一道美食的時候更加原汁原味地品味到下一道美食的全部,所以,她們才會特殊地安排在中間漱口的清水。

  “最後一道是甜品,叫做‘姜汁撞奶’。”商秀珣微笑道:“說起來,這里面還有一個故事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愛的謊言

  

  就在廳里眾人大品特品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徐子陵正展著飛翼向牧場外三十里的一處飛去。

  在那里,有一個小小的村莊,村里的人因為之前四大寇的戰亂,早就撤回了牧場或者搬到別處去了,整個村子荒蕪多日,破破舊舊,大多屋頂牆壁還烤得焦黑,地面一大片都是柴薪燒過的痕跡。

  整一個村子,除了那個一身披掛騎在黃驃馬上的黃臉大將之後,再無他人。

  這個黃臉大將背插雙锏,雙目神光隱現,神情卻平靜地看著前方。他座下的黃驃戰馬,輕輕地搖晃著大大的腦袋,又微噴著鼻子,四蹄如柱,穩穩地立在那里。如果不是那馬頭微頭,又有和風吹拂動那個黃臉大將身後的披風,這一人一馬,簡直就有如雕像一般。

  徐子陵自天空中緩緩地盤旋而下,他一看這一個黃臉大將,臉上就大笑不止。

  他不但大笑,還過去把那個板著臉立于馬上的黃臉大將拉下來,給了他兩拳。黃臉大將也不客氣,馬上回敬兩拳,直到徐子陵將一件護身寶甲塞到他的懷里,那粗獷的臉上才有一絲的笑容。

  “媽的,魯妙子的東西就是好。”黃臉大將自然就是秦叔寶了,他迫不及待地解開外面的甲鎧,穿上護身寶甲,然後滿意地道:“這下老秦我放心多了,有了魯妙子這護身寶甲,老子沙場殺敵要多這一層保障,那就放心多了!哎,這寶甲叫啥子名堂?”

  “我怎麼知道?”徐子陵失笑道:“反正是魯妙子做的沒錯。你這武功低微的家伙穿上正好,也讓我安心不少,現在先將就吧,遲些再幫你弄多些護身的東西,讓你想死都難才行!”

  “有這個差不多了。”秦叔寶大咧咧地道:“老秦我是將,又不是兵,沖鋒陷陣那不必我費心,要武功那麼高干什麼?護甲也差不多了,只要小命有保障就行,要負傷了更好,正好讓你內疚內疚,而且正好找個借口休息,躲躲懶!”

  “你也就敢跟我頂牛。”徐子陵大笑道:“要是在那個美人兒軍師的面前,乖得什麼似的。”

  “她不同。”秦叔寶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沒人聽見,非常安全,于是小聲投訴道:“她可不像表面那麼溫柔那麼好說話,一生起氣來更是不得了。老秦吃過她兩次板子,現在屁股還有些隱隱作痛,所以在她面前乖一點裝裝孫子那也正常。”

  “那個喜歡裝孫子的秦大將軍。”一把清澈的聲間溫溫柔柔地響起來,自村子的一間屋子里,道:“麻煩你放那個讓小美人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遲到了大半天的徐公子進來吧。我怕我再等下去,就會生氣,就會像你說的那樣,狠打你的板子。因為,本軍師似乎沒有多少耐性了……”

  秦叔寶一聽這把聲音,那臉色馬上就變了,苦得比苦瓜更甚,連忙推徐子陵進去,自己又悄悄地牽著黃驃馬偷偷地溜人。

  “你站住。”屋里那把清澈的聲音哼道:“徐公子就這樣想進來麼?你不弄點什麼美食哄哄本軍師麼?”

  “哄人的方法有很多種。”徐子陵微笑道:“你也許可以試試別的,保證同樣有效。”

  “人家在外面為你打生打死。”那清澈如溪的聲音越說越生氣,哼道:“可是你卻躲在那個養馬的小姑娘那里偷懶,這也就算了,本軍師奔波勞碌,卻什麼也沒有得吃,人家公主和商大場主,什麼也沒干,卻吃得津津有味,你說,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

  “這個世界是沒有天理。”徐子陵同意道:“我苦心准備了某人很喜歡的禮物,可是某人不但沒看,甚至連門也不讓進。”

  “禮物?”屋里似乎有些動心了,不過她有些猶豫,探詢地問道:“你的這個禮物難道還不錯?”

  “不。”徐子陵呵呵笑道:“這個禮物簡直就大錯特錯,因為如果某人不看一眼的話,那我准備的什麼禮物也不是大錯特錯了嗎?我還費盡心機為某一位喜歡吃干醋的小美人准備什麼禮物啊?我錯了,我應該把牧場里的美食拿一點出來哄哄她的,要不,就拿一大碗醋來讓她喝個痛快,啊……我馬上回去准備東西來糾正這個錯誤!”

  “你要敢走。”屋里的聲音哼道:“那就再也不要來了。”

  “如果我不走呢?”徐子陵哈哈大笑,一邊推門而進道:“那是不是可以進來了呢?”

  “看在你那個什麼禮物的份上。”屋里的人的聲音聽起來歡喜非常,只是在口中強辯道:“這一次就放你進來了……噢,你這個壞蛋,禮物呢?”

  “禮物在親第十下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是某一個得寸進尺之人的條件。

  “你做夢……”屋里某一個弱小的小羊羔的抗議。

  “正在做。”這是某一個決心將野蠻進行到底的人的言詞。

  在離村子三四里之外的一個小樹林里,秦叔寶騎著黃驃馬,緩緩而行。一個丑陋之極的健婦自樹林深處緩緩而出,一看秦叔寶臉上燒熟狗頭般的笑容,馬上用一張極其沙啞的聲音冷哼道:“秦叔寶,輪值期間擅自脫離崗位,你不要命了?”

  “公子來了。”秦叔寶哈哈大笑道:“難道我老秦要在那里偷聽牆角?”

  “那小姐說了什麼?”那個健婦微微沉默一下,又問。

  “她一見公子,都歡喜得快飛天了,還跟我廢話?”秦叔寶拍拍座下的黃騎馬,大笑道:“這一次連環計一出,保證兩家姓李的都會暗里的擂胸頓足,都會哭死!爽,跟著公子他們做事真是太爽了!”

  “你那烏鴉口最好緊密些。”健婦重重地哼道:“你不說話也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秦叔寶無語。

  屋里兩人也在對話,不過他們的對話方式有點特別,他們沒有說話,倒是用唇舌相接,把心底的話兒直接地說到對方的心里。

  他與她很久不見,縱然相見,也沙場相見,平時說不上一句心底的話兒,縱然他與她有著某種天生的默契,可是再默契的心,又怎及這種用唇舌直接的纏綿直接的對話呢?因為這樣,可以讓兩顆心完全的貼近,甚至相融在一起,再也無分彼此。

  他想她,她更思念他。

  他與她,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一種對方最為歡喜的表達方式來表示自己的思念。

  他與她選擇的方式,因為默契,竟然出奇地相像,他們選擇的這一種方式,完全是相同的。那就是,付出。

  他在向她付出,她也在向他付出。

  付出自己的心,來表達自己的思念和愛意。

  熾熱的愛火騰騰而起,燃燒著兩個人的身軀,兩個人毫無間隙的相融在一起……

  “停,停!”一把慵懶無力的聲音輕輕喚道:“我沒有氣力了,你讓我休息一下,我好渴睡,你不要再動了,讓人家好好睡一會兒吧。”

  “可是現在正是戰事正酣的時候。”某個欲求不滿的人哼道:“你怎麼能就此罷兵呢?”

  “人家投降了。”那把聲音輕笑道:“人家投降了還不行嗎?”

  “那麼可憐的小戰俘怎麼辦?”有人的手在還不停下來,他還在使壞,口中卻道:“本公子是不是可以任意處置那一個屬于自己的小戰俘呢?”

  “如果你對那個可憐的小戰俘好一點。”帶點慵懶的聲音主人抓住了那一只壞手,把它抱在懷里,然後舒服地睡去,口中有一種夢囈的喃喃道:“也許小戰俘就會把那個什麼哄人的禮物給忘記了……”

  當徐子陵回到飛馬牧場的時候,發現此時已經天色大亮,可是某位一直喜歡很早就休息的場主卻沒有睡下,她在等著自己回來。不但如此,她的小臉還鼓起一個小包包,徐子陵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全是氣。

  “你死到哪里去了?”商大場主不太高興的時候,說話不會很客氣,特別對著徐子陵的時候。

  “出去溜達溜達。”徐子陵微笑道:“雖然路上有點黑,可是總算沒有一頭撞死在那顆樹上。早上看起來似乎很美麗動人的商大場主,不知找本公子有什麼事呢?”

  “一點小事。”商秀珣上下打量了徐子陵兩眼,忽然笑了,笑得有如晨光初現,天地盡開顏,道:“本場主想知道徐公子出去溜達的時候有沒有在外面看到一個絕世大美人?”

  “沒有。”徐子陵馬上否定道。

  “那麼小美人呢?”商秀珣哼道:“說謊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徐公子可要想清楚再說啊!”

  “下拔舌地獄雖然可怕。”徐子陵不同意道:“可是遠遠比看見一個脾氣很大的場主聽到了真話之後大動肝火大發雷霆要好得多!所以,我甯可下地獄,也絕對不會說真話的。”

  “好。”商秀珣拍手大贊道:“徐公子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心,本場主佩服!本場主第一次聽徐公子說這個佛家典故的時候,還不明悟個中意思,現在卻如雷貫頂,醍醐入腦,徹底明白了!”

  “恭喜恭喜。”徐子陵一邊拱手,一邊想溜人,因為他看見了某一個場主的脾氣有些演化成活火山的趨勢。

  “因為要多謝徐公子的點化。”商秀珣一把捉住了徐子陵的手,讓他飛天遁地也無法逃離之後,微微一笑道:“本場主決定好好地做點什麼來向徐公子致謝,希望徐公子會喜歡。”

  “如果某個場主願意放棄用小白牙來作為致謝之物。”徐子陵一看逃不掉,干脆張開虎臂將一個微微張開檀口露出一口小白牙的商大場主擁住,看住她那明湖般的美眸道:“本公子願意把剛才想到的計策說出來讓某個大氣包一般的場主消消氣。”

  “本場主現在更願意聽聽剛才那位小美人在徐公子耳邊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商秀珣重重地哼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怒拔劍

  

  一大清早,李秀甯的小廳已經坐滿了她的心腹重臣,李綱竇威等俱有出席,就連昨晚那個負氣而回的柴紹也換了一身錦衣坐在李秀甯的隔座。

  “大家都來說說。”李秀甯微抬玉手,輕柔地道:“說說你們心目的印象,說說你們心目中的那個衛公子到底是怎麼樣的,柴兄也不必生氣,之前要柴兄代小妹受氣一事,小妹在此再向你賠禮了。”

  “甯公主何須如此。”柴紹微笑道:“難道甯妹真的以為柴紹是此等心胸狹隘之人嗎?如果不是之前得到甯妹的示意,柴紹又如何會故作負氣離開,好讓甯妹奪回主動呢!這一個衛公子前倨後恭,先是故意刁難,一看事不湊效,馬上又換上美食來轉移甯妹的視聽,依愚兄認為,其人必有古怪。”

  “這一個人看來深得牧場眾人的尊重和喜愛。”李綱插口進來道:“自他臉上隨意戴著面具不予真面目示人還有隨意離席就可以知道,這一個人絕對是這個牧場的貴賓,而且在眾人心中份量之重,我看僅次商場主。”

  “要我說。”竇威點點頭道:“只有四個字:神秘莫測。”

  “這一個衛公子的確很神秘。”李秀甯微微點頭,又略略沉吟一下,道:“他為什麼要戴著那個可怕的天魔面具?他是怕我們認出他的臉,還是想掩飾什麼臉上什麼明顯的特征?他是我們之前認識的人?還是素不相識可是在日後還會有很多交會的人?他為什麼要請我們品試美食?他為什麼要離席?他為什麼會得到珣姐還有場中眾人的喜歡和尊敬?他除了美食之一門手藝之外,還有什麼本事?”

  “之前四大寇大敗。”李秀甯繼續分析道:“他們敗得是如此的詭異,是如此的快速,快得連我們日夜兼程趕來助拳展示實力博取同盟的機會也沒有。僅僅一天一夜的功夫,天下聞名的四大寇就煙消云散了,這會不會是那個衛公子的計策?要知道,按照牧場戰士本來的戰力,是不可能輕易收拾四大寇的,甚至,他們會依天險而守,而不會出戰。”

  “公主說得有理。”李綱點頭同意道:“四大寇的敗的確夠詭異,我們的探子多方探索得知,飛馬牧場在與四大寇之後的實力並沒有很大的折損,這種事本來根本就不可能,可是現在偏偏發生了。”

  “雖然不知道這一個衛公子是何來頭,有何目的。”竇威輕聲道:“但他已經得到商場主和牧場眾人的信賴那是毫無疑問的。換而言之,如果我們要想跟飛馬牧場購買馬匹,形成同盟關系,這一個人的言行會對我們形成很大的一種影響,可能是極好,也可能是極壞。”

  “昨天來的探子都愚兄回來時都盤問過了。”柴紹微哼道:“這一個人掩飾得極好,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最讓人懷疑的是,因為之前聽說有三執事陶叔盛和四執事吳兆汝叛亂,場中有了一次大清洗,我們以前埋伏下的密探也讓他們連根拔起,剩下一個的身份也只是派出外鎮購置物品剛回來的下人,他所知道不多,甚至也沒有聽說過這一個衛公子的存在。”

  “看來我們這一次的事不會太順利。”李秀甯輕輕點動螓首,柔聲道:“秀甯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大家要做好些心理准備。”

  李綱他們剛准備接口,忽然門外有親衛叩門進來通報,外面的斥候發現四大寇的殘部整合了近兩萬人前來報複,已經到了牧場之外三十里處。

  這一個消息簡直讓幾人又驚又喜,李秀甯帶了自己的娘子軍出動,目的就是想幫商秀珣擊敗四大寇,展現一下自己李家軍的實力,讓她與自己一方達成同盟,售給自己戰馬。誰不知飛馬牧場早在她們來到之前,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四大寇,讓李秀甯覺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般。

  現在四大寇又來,證明飛馬牧場之前並沒有完全殲滅四大寇,只是暫時將他們擊退。

  現在,李秀甯她們還有機會,要知道,她這一次帶了她二哥親手訓練出來的玄甲鐵騎,每一個都是以一敵十甚至以一敵百的高手,如果有他們相助飛馬牧場一把,一定能真正殲滅四大寇的。

  眾人細細商議一下,都覺得李秀甯應該馬上去求見商秀珣,向她表明自己的誠意。

  李秀甯去見商秀珣的時候,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她的心腹愛婢說她已經命大管家留守,自己早已經帶著五千飛馬戰士自西峽出發,准備繞到前面偷襲四大寇的部隊去了。

  李秀甯聽了,心中大驚,她本來以為商秀珣雖然不一定會據險死守,也會先做好准備才出發的,誰不想她一個幾乎從來沒有指揮過戰事的場主竟然勇猛如斯,連情報還沒有完全探准,就馬上整合了五千部隊飛馬而出偷襲敵人去了,這一份見識,這一份膽略,根本就不像她認識商秀珣。

  如果不是商秀珣,那麼,又會是誰教她如此做的呢?

  李秀甯心中的那個答案跟李綱竇威他們一樣,那就是:衛公子。

  如果按照這種戰法,四大寇很有可能在強攻飛馬牧場不下之際,受到飛馬牧場繞了一大圈而來的五千騎士的夾擊,到時戰況一旦逆轉,飛馬牧場趁機殺出,以四大寇那種毫無士氣的賊兵,就算不至全殲,也會是全面崩潰的大敗。

  這一個衛公子根本不像一個廚子,倒像一個久曆戰事的老將。他的戰法又快又狠,迅猛得讓人心寒。李秀甯越想心中越有一種莫名的寒意,這樣的人,如果他是對手,那麼絕對會讓人頭大三倍。這一個面戴天魔面具的人衛公子到底是什麼人呢?

  李秀甯不思不得其解。

  她心中正疑惑不解的衛公子,徐子陵,此刻正淡淡地看著面前的人。

  這一個人很隨便地坐在徐子陵剛才的椅子上,裙下的赤足帶點挑釁地高高翹起,不是向徐子陵,卻是向臉上氣得有點發白的商秀珣商大場主。她雙目低垂,沒有看任何人,臉上卻淡淡地帶有一種輝光,現在雖然還是白天,可是自從她一進屋,整個屋子仿佛就暗了下去,所有的光線,都讓她那勾魂奪魄美不勝收的嬌軀悄悄地吞噬掉了一般。

  那小臉的輝光,有如新月,淡淡,卻在人的心頭閃現,銘刻。

  這一個赤足的精靈手里有一條長長的絲帶,絲帶一頭,纏著徐子陵的手臂,而徐子陵的另一只手臂,卻挽在商秀珣的手中。

  商秀珣用力地拉著徐子陵,小鼻子重重地哼道:“妖女,不要臉,大白天穿成這樣來勾引男子。”

  這一個赤足精靈的舍婠婠其誰?她今天的衣狀打扮極其火爆,柔潔如玉的香肩盡露,就連那豐碩堅挺無比的酥胸,也僅用抹胸輕掩大半,飽滿的豐盈誇張地凸現,讓徐子陵的下巴差一點沒有收不回來。

  婠婠嬌軀微動,身體帶點慵懶地伸了一個小懶腰,讓那噴血的雪丘更加誇張地展現它的美好,還有那纖纖一握柔若無骨的腰肢,在小小的抹胸之下,露著圓潤溫玉般的香臍,其小如巧,其深如海,小纖腰輕輕一扭一擺,簡直連馥大姐和小絹姑娘這樣的女孩子也看得目眩神迷,魂飛而魄蕩。

  “上一次人家說要穿大膽點給你看看的。”婠婠目中仿佛只有徐子陵一個人,她輕笑如嫣,就連敵對的商大場主的心神也不禁讓她陣陣相引,如果不是心中有一股酸溜溜的醋勁在浸泡,在翻騰,她甚至還不能馬上清醒過來。

  婠婠看也沒有看她,她飄飄而起,不知所時已經投入徐子陵的懷中,柔聲問:“好看嗎?”

  “好看。”徐子陵同意道:“如果現在不是有一雙小手緊緊地掩住我的眼睛,那該多好啊!好怕是留一條小小的縫隙,讓我再多看一眼,我就會覺得更加無憾了。”

  “色鬼!”商大場主緊緊地掩住徐子陵的眼睛,忽然發現沒有什麼用,因為婠婠一看她的舉動,竟然自動投杯送抱來了,他雖然看不見,可是卻能感覺得到。

  特別當她看見看見婠婠伸出一只柔若無骨潔如白玉的赤足輕輕地磨擦著徐子陵的小腿時,她氣得差一點就沒有爆出火來。

  “如果你覺得好看。”婠婠輕抱住徐子陵的腰身,半個香軀偎著他,口中輕輕地在徐子陵的耳邊吹著熱氣道:“你的眼睛讓人蒙上了,你不是還有手嗎?你也許可以摸摸看,你知道,有時候摸起來會比看到更加實在一些……”

  她捉住徐子陵的一只手,正准備將它按到自己的酥胸之上,可是商大場主怒氣爆發了,她一怒拔劍。

  幸好這個時候徐子陵總算在蒙住雙眼之後得到解放,自那黑暗之後看見了光明,也看到了兩女准備大打出手,他微微一笑,伸出兩只手指,夾住了商大場主的寶劍。又擎出星變匕首,挑飛了婠婠的天魔雙刃,一只腳踢出,架住了婠婠的天魔舞蹈般的赤足。

  他的虎臂一圈,將商秀珣整個擁入懷中,同時將那飛纏向商秀珣小脖子的天魔絲帶輕輕捉住,微微一笑道:“你想跟她打架還沒有那個資格,婠婠姑娘,她是我的未婚妻,而你不是。”

  商秀珣雖然對徐子陵現在占她的便宜,說是她是他的未婚妻大為不滿,不過現在根本不是跟他算計的好時候,現在擊敗這一個美得驚心動魄的敵人才是正路,她一聽,馬上緊緊地擁徐子陵,帶著一種示威的感覺向那個赤足精靈挑釁地回瞪。

  “人家又不是來打架的。”婠婠聽了卻不生氣,小臉不嗔反喜地嘻笑道:“人家這一次來,只是來幫你殺飛鷹曲傲的,是你這個愛吃醋的未婚妻想動手打人罷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合作對象

  

  “我現在很忙。”徐子陵淡淡地道:“那個飛鷹曲傲就讓他再多活幾天好了。”

  “可是人家也不是天天有空的。”婠婠微微翹那紅潤的香唇,自那瓊鼻里輕哼道:“飛鷹曲傲更不是天天有機會殺的,你不想來,那就算了。”

  婠婠一揮天魔絲帶,整個人飄飄而起,就要飛出窗口之時,有人輕呼,“等等。”

  叫她等等的人竟然商美人,商秀珣明眸的美眸一轉,忽然問:“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

  “現在我不能來嗎?”婠婠飄飄而下,她以一種無比美好的姿態轉過嬌軀,去看了一眼商秀珣,玉顏展現微笑道:“雖然徐公子說自己很忙,可是婠婠卻怎麼沒有看見他有一絲忙碌的樣子呢?”

  “你沒看見,不等于不忙。”商秀珣也笑了,她用一只手輕輕地抱著徐子陵的手臂,下面的小纖足卻偷偷用勁地踩他的腳面,她輕笑如倩,道:“現在不忙,不等于一會兒不忙!再說,就算不忙,我也不會讓他隨你去做什麼無聊的事情,換成你是我,你會讓他隨一個打扮得像個小妖精一般的女孩子去嗎?”

  “不會。”婠婠點點螓首,唇角輕輕勾起一絲笑意,道:“因為我不是他的未婚妻。”

  “那麼如果是他的未婚妻呢?”商秀珣哼道。

  “如果真的是。”婠婠輕笑道:“那自然是會的。你沒有看他之前的那些未婚妻對他是何等的信心?他要千里迢迢的來找你這個養馬的小姑娘,也沒有誰反對,證明她們對他深具信心,因為她們都是他的未婚妻。你跟我一樣,都不是,所以,自然對他沒有什麼信心了。”

  “無論你說什麼。”商秀珣寒著臉,哼道:“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把你那個邊師叔也一並給我。”徐子陵忽然開出條件道:“我就隨你去。”

  “不行。”商秀珣和婠婠齊聲反對道。

  “為什麼?”徐子陵問。

  “你不是說她是陰癸派的小魔女嗎?”商秀珣有些著急地道:“你不是說她的話一個字也不要相信嗎?你留下來,我……我保證不罵你了,好不好?”

  “邊師叔雖然重傷致殘,可是婠婠還有用。”婠婠也輕輕搖頭道:“此刻他正接受他那幾個相交甚密的朋友的幫助,之前又有師尊天魔真氣的灌輸醫治,相信不用多久又會恢複過來了。他肯定會糾集他們魔門那一大幫老鬼來找你的晦氣,待婠婠將他們一網打盡,到時徐公子想怎麼就怎麼,婠婠保證全聽你的就是。”

  “小姑娘。”徐子陵語氣淡淡地教訓道:“太貪吃可是會噎著的,你要本事一舉干掉幾個魔頭嗎?”

  “不是你還有幫我嗎?”婠婠那雙明湖似的美眸調皮地一閃,道:“有無所不能的徐公子幫忙,婠婠這個多年之前就有的心願應該不難實現。”

  “我下大氣力幫你。”徐子陵輕笑道:“我有什麼好處?你們魔門做什麼都講條件,你又准備開什麼條件給我呢?”

  “你又不是魔門的人,跟能跟人家一樣,做什麼都講條件呢?”婠婠微嗔道:“人家一個小女子,又有什麼東西能讓徐公子看得上眼呢?這樣好了,只要是徐公子看得上眼的,只要是徐公子喜歡的,你隨便拿去就好了,如果婠婠身上還有什麼值得徐公子拿走的話。”

  婠婠這話配合迷心惑音說出來,就連商秀珣聽了也耳熱心跳不止,她用力地擰著徐子陵的手臂,重重地怒哼道:“喂喂,不要媚色狐迷人!子陵才不會把你這種下賤的小妖精看在眼里的!你別做夢了!”

  “不看在眼里就好。”婠婠聽了卻不生氣,看也不看商秀珣一眼,只用一雙如湖似海般的明眸看向徐子陵道:“徐公子自然不會把婠婠這種丑八怪放在眼里,可是這也無所謂,只要徐子陵願意幫人家這一個丑八怪一點點小忙就可以了……”

  “我們什麼時候去干掉曲傲?”徐子陵忽然道:“如果你能助我干掉曲傲,那我就相信你這一回。”

  “子陵,你怎麼能拋下我隨她這個小妖精走呢?”商秀珣不敢置信地叫了起來。

  “別擔心。”徐子陵輕輕拍拍她的小腦袋,道:“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也一起來吧!”

  “可是牧場怎麼辦?”商秀珣聽了又驚又喜,可是猛一想,又覺得不妥,她微帶苦惱地道:“現在連環計已經設下了,各方面都准備好了,我們一走,那不白白浪費了這次機會?你那個美人兒軍師那里,你怎麼跟她解釋啊?”

  “她會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完成的。”徐子陵微笑道:“我們在不在無所謂。不過我本來想把李秀甯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干掉的,這一次也許會讓他們跑掉幾個,不過相比起飛鷹曲傲,就算跑掉幾個什麼小人物我也不在乎,反正日後有的是機會。”

  “有個萬一那怎麼辦?”商秀珣還是顧慮不少,她微一沉吟,又帶羞地輕聲道:“你不是說要把那個李天凡廢了…的嗎?你走了,那不是放虎歸山?白白便宜他了?”

  “如果趕得及回來,就由我來收拾他。”徐子陵呵呵笑道:“如果趕不及,就讓我的那些手下代替我收拾他吧!雖然不及親手廢了他那麼爽,不過只要他確鑿被廢就行了。”

  “可是你不是說他身穿寶甲,如果不是你親自出手……”商秀珣擔心不斷。

  “老頭子那里有不少折騰人的毒藥。”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只要用箭沾了點射過去,相信那個李天凡和柴紹就有罪受了,暫時先讓他們活下來也好,讓他們多受一點折磨,等我有空了,再親手去干掉他們,現在馬上就讓他們掛掉太便宜他們了。”

  “徐公子好快的反應啊!”婠婠輕輕贊揚一下,道:“又懂得取重舍輕,看來做你的對手的確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惹著了你這個家伙,人家都替你的敵人頭疼呢!”

  “可是你卻非要做我的對手。”徐子陵淡淡地道:“而且還是一個也令我頭疼的對手。”

  “人家不是想方設法跟你合作嘛!”婠婠小臉忽然微笑起來,道。她的那笑臉如百花綻放,如天空烏云散盡,如雨後彩虹長垂,如清風入懷,讓人的心神為之一清。不說徐子陵,就是商秀珣看了也禁不住一呆。

  傍晚時分,整一個牧場大部分的守衛都整合在前面輪值,以便抵禦舉兵來犯的四大寇殘部,經過之前的大捷,幾乎人人都極具信心,他們小小地受過幾場戰事的考驗,自信心倍增,特別是柳宗道和駱方率領的那支部屬,更是顯得自信滿滿的樣子。

  五千商姓的子弟兵由商鶴商鵬兩老率領,已經按計出發。

  場中的一切,都按照某些人心中最渴望最期望的方向發展。事情順利得簡直讓人得心應手,所以,黃昏稍過,在人人趕著做飯送去給前方供戰士果腹的時候,一個使女打扮的人來到了李秀甯的驛樓。

  李秀甯因為被大管家商震婉言拒絕參與守衛及抵抗四大寇,心中正有些郁悶,一看來人,不由大為驚訝。

  因為這一個使女打扮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大管家商震的小妾苑兒。

  她不但來意讓李秀甯驚訝,說的話更是石破天驚,讓李秀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但是她,就連一向老神在在的李綱和竇威,還有那個不知何故恢複了錦衣打扮的柴紹也傻了眼。

  “那個衛公子其實就是李密之子李天凡。”苑兒微笑地為李秀甯解開心中的困惑,道:“自從商場主有意向瓦崗軍李密投誠之後,大管家就非常不滿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如此輕易就落入瓦崗軍之手,曾多次苦口婆心地勸諫,可是商場主早被那個化名衛公子的李天凡化迷,一意孤行。”

  “難怪四大寇如此輕易被飛馬牧場擊敗!”李綱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調道:“原來有瓦崗軍在背後支持!”

  “其實四大寇只不過是瓦崗軍暗地里支持的棋子。”那個苑兒又爆了一個大秘密道:“四大寇來攻牧場的目的,主要是想消耗場內不服商場主的異己勢力罷了!大管家對這種利用外人之力傷殲手足之舉非常疼心,所以他想借這一次機會,重整牧場……”

  “那你這一次來是?”竇威已經隱隱約約知道苑兒的來意了。

  “結盟。”苑兒微笑道:“飛馬牧場祖規與世無爭,如果秀甯公子願意與大管家結盟,那麼戰馬絕對不會是問題。”

  “可是大管家是否能夠重整牧場?”李秀甯問出了重點。

  “就算沒有秀甯公主的幫助。”苑兒肯定地道:“只要商秀珣的忠狗柳宗道率眾出去追擊,大管家就會關起東西兩峽的大門,到時又有場中大部分人的支持,收拾掉散余的殘存力量,重新整合牧場不在話下,在這里只是知會秀甯公主一聲,如果秀甯公主要念及與商場主的交情,也可袖手旁觀。”

  “我們肯定是會全力支持大管家的。”李綱一聽,連忙打圓場道:“飛馬牧場一向中立,如果瓦崗軍要出毒計謀取,那豈不令天下人不齒?我等就算按江湖規矩,也看不過眼定會出手幫忙的!”

  “就是。”竇威也點頭笑道:“如果大管家有我們秀甯公主一千多個鐵騎衛幫忙,重振牧場簡直就是彈指之間的事,不過,不知公主的意思如何?”

  他很聰明地把決策權合理地轉回去李秀甯的手里,讓對方看到李秀甯的公主身份更加凸現,更是重要。

  “不知大管家何時有空。”李秀甯微微一笑道:“秀甯想親自與他會面,商洽一下日後結盟之事。”她的言語很明顯,如果這一個苑兒是別人派來試探的,那麼一試便知,如果她真是那個大管家商震派來的,那麼此時提出條件更是合理。

  “好啊!”誰不知那個苑兒卻滿口答允,順利得讓李秀甯她幾乎不敢相信,那個苑兒向李秀甯施禮道:“明天晚上此時,大管家約秀甯公主到外面湖邊那個高崖底下一聚,那里平時族人很少走動,正好暢談無忌。”

  李秀甯微微還禮,那個苑兒又福一福,轉身輕輕退了出去,身形非常的自然,沒有一絲的不妥,仿佛心理安得之極。李秀甯看了她一眼,那美眸里不由閃過一道亮光。

  在此同時,那個苑兒的豐滿的唇角,忽然牽起了一絲極輕極淡的笑意,一直延伸到眼睛里,不絕。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算我計

  

  “大家怎麼看這事?”李秀甯待那個苑兒一走,馬上沉吟下來,良久,又輕吐出一口香氣,問。

  “有一定的道理。”李綱點點頭道:“不過一切還須等到明天晚上看到真正的商震再說,當然,李某倒不認為這是商場主的試探,相反,這事極有可能。”

  “愚兄覺得那個衛公子一定要李密之子李天凡。”柴紹哼道:“聽說李天凡曾受到刺客所傷,變成一個大麻子,如果他不想讓公主看見,相信戴上一個面具就是最好的掩飾。還有,如果衛公子不是李天凡,牧場中的人何以會對一個無名小子如此尊敬?”

  “柴公子言之有理。”竇威同意道:“如果不是李密之子,又如此有如此大手筆做出如此多的美食來討好商場主和公主兩個?更重要的是,這一個衛公子半路退席,他表面是保持神秘,可是底下分明是害怕解釋美食的做法,相信他自己不會做,只是借他之名,故必須半路退席,以免泄露出馬腳!”

  “李某同意。”李綱細細一起,也贊同道:“那些菜式雖然精致,可是每一道都極奢極侈,各種花樣繁雜無比,根本不是像一個人可以做出來的。”

  “這一個衛公子是有些奇怪。”李秀甯卻沒有一口認定,她聽完眾人的分析,微微沉思後,又道:“他是不是李天凡還真不好說,因為秀甯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總是仿佛覺得在哪里見過這一人似的,可是又苦想不起。”

  “也許是甯妹之前看過那個李天凡的畫像,故有一種熟悉感。”柴紹自作聰明地破解道:“愚兄看那個李天凡存心向我等挑釁,如果他不是瓦崗軍的李天凡,又如何會故意難為我們大唐之人?”

  “現在的問題是。”李秀甯明亮的美眸一閃,道:“我們是否應該袖手旁觀?”

  “論威望能力。”李綱擊掌道:“這個大管家商震相信不會比商場差得太遠,而且在族人的支持下,成功的可能很大,李某認為值得一博。假如商場主的背後那個真的是瓦崗軍的李天凡,那麼飛馬牧場的戰馬哪里還有我們大唐的份?”

  “甚至我們還有危險。”柴紹冷哼道:“從之前針對我們的情況來看,這一個李天凡分明是借機吃掉我們。”

  “柴公子此乃高見!”竇威接口道:“這一次飛馬牧場起兵,相信除了內耗異己的族中勢力之外,還有借此機會向我們發難之意。公主可以想想,如果四大寇的殘部不是他們內部操縱的,以飛馬牧場士兵的一向戰術和士氣,他們敢棄天險而繞道奔襲嗎?這分明就是迷惑我等之舉。”

  “如果對戰是假,接手牧場是真,那麼來犯之敵必是精兵。”李秀甯美目中有一股亮光閃現,她輕點小腦袋,笑道:“秀甯猜估到時必是里應外合,酣戰之際,打開大門,讓外面的埋伏精兵沖入,清洗異己,當然,這也包括我們這一股力量。如果真讓他們成事,那麼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外說瓦崗軍助佑飛馬牧場全殲四大寇殘部,然後兩家結為盟友。”

  “如果這不是這一個大管家商震想起事。”李秀甯小鼻子輕哼道:“我們還不知何回事呢?我們好心過來助佑珣姐她破賊,想不到她會如此對待我們,更想不到瓦崗軍會插上一腳進來。不過就算我們結不成盟友買不成戰馬,瓦崗軍也別想。大家細聽,秀甯已有一計……”

  一個小院子里,那個苑兒左右看看無人,一閃身進了去。

  院里大樹的後面,一個黑衣蒙面人撲出,微探出腦袋,左右一探,發現沒人跟蹤,連忙關上院門。屋頂上也飄下一個黑衣蒙面人,手里長劍精閃,只見他一見苑兒,馬上伸出大手,摟住那苑兒狐媚的妖軀,溫聲問道:“事情都辦成了?”

  “他們深信不疑呢!”那個苑兒膩聲回應道:“堂堂李密之子想出的計策,又怎麼會瞞不過區區一個毛也未長齊的小丫頭呢?”

  “好,好,好。”那個黑衣人欣喜若狂,拉下蒙面布巾,露出一張麻臉,大嘴對苑兒那嬌豔欲滴的嘴唇狂吻下去,又在她那豐隆的圓臀上狠抓幾把,最後在她耳邊輕囑道:“快些回去,不要讓那個老鬼發現了。”

  那個苑兒故作不依,耍了一會兒了嬌,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自一開始,樹後那個蒙面黑衣人一直默不作聲,仿佛沒聽看到任何東西似的,他一直閉目而立,斜靠于樹上,靜靜不語。

  “祖軍師,現在一切都照你的計策而行了。”麻面的李天凡奇問道:“難道還有什麼不對嗎?”

  “公子。”那個蒙面黑衣人竟然是瓦崗四傑之一的祖君彥,他輕輕搖頭道:“祖某並非在想這事,只是公子為了壓過沈軍師,急召祖某前來,代替沈軍師輔助公子行動,此舉恐太傷人心,日後切莫多為。此主事之人幸好是沈軍師,換作別人,定會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拒。”

  “她一個小屁女子,處處壓過本公子。”李天凡冷哼道:“長此以往,本公子日後威望所存?這一次雖然不再使她主事,不是也讓她那幾百親衛協助成事嗎?到時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勞!只要她乖乖的夾起尾巴來做人,本公子多少還會給點面子她的,可是她要跟本公子過不去,要自找不自在的話,那就別怪本公子了……對了,祖軍師,父帥對此事有何看法?”

  “密公對公子臨車換將之舉不太高興。”祖君彥又輕輕搖搖頭道:“他現在很多事忙碌,加上身體不算太好,近來又有很多舊將暗里有小動作,人心未攏,密公已經是極是苦惱。公子又要臨陣換將,密公更是難在眾將面前開口,這一次如果不是沈軍師明意主動請辭,祖某還真不敢前來呢!”

  “這幫家伙。”李天凡惱怒地低吼道:“他們也不想想,現在的瓦崗軍是誰的天下?他們還當是以前那個死鬼翟讓的時期嗎?本公子可是父帥的獨子,未來繼續天下大業的唯一人選,連立小小的功勞也要讓人吱吱喳喳的議論嗎?”

  “公子。”祖君彥輕聲道:“聽祖某一言,此事切不可再。”

  “知道了。”李天凡陰沉著臉應道:“這一次本公子成事之後,就用飛馬牧場的戰馬和李家的俘虜去塞死那幫家伙的口,看天下誰還敢小看我李天凡!”

  飛鳥園,商秀珣的小樓之上。

  商秀珣收回手中那個長長的單筒千里眼,輕輕點點頭,回首嫣然笑道:“好了,這回算你對了,不過之前那個打賭不算,這個千里眼還是得歸我!這東西太神奇了,我在飛鳥園竟然可以看到那麼遠的地方,在那麼昏暗的地方,甚至可以看清那個叛徒的臉,這太厲害了,你是怎麼做出來的?”

  “用手。”徐子陵向她伸出一雙璞玉般的大手,微笑道:“我就用這一雙手做出的。”

  “誰問你這個?”商秀珣大嗔道:“我是問你怎麼會做的這種東西的?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用腦。”徐子陵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淡淡地道:“我是用這里想出來的。”

  “我看你這個小賊是想找死。”商秀珣露出一口小白牙,威脅道:“你膽敢如此跟本場主說話,你難道不知道冒犯本場主的後果是多麼的嚴重嗎?我咬死你!”

  “咬死不著急。”婠婠自臥榻上微微支起那無限美好的嬌軀,帶有一絲慵懶帶有一點睡意惺忪地道:“你們還走不走?婠婠可是等得有點厭煩了,現在都快睡飽了,你們還不能放心出發嗎?”她一邊自言自語般,一伸手輕拍著自己的小檀口,慵意懶懶,一副海棠春睡起的誘人姿態。

  “我想過了。”商秀珣用力在徐子陵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表情卻認真起來,道:“我不去了。”

  “什麼?”婠婠帶點微訝,問道:“你不是個假冒的未婚妻嗎?你不是也想學別人那般對他有信心吧?你不用裝也不用死撐了,婠婠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

  “我不是對他有信心。”商秀珣哼道:“我是對你這個小妖精有信心!”

  “我們的商大場主今天沒有發燒吧?”這回連徐子陵也禁不住想用手去探商秀珣的額頭。

  “你才發燒!”商秀珣微惱地撥開徐子陵的大手,她伸出纖纖玉指,指著婠婠哼道:“子陵絕對不會喜歡一個心機很重的女孩子的,特別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他是絕對不會喜歡你的!哼,我雖然沒有你這個小妖精那麼無恥那麼放浪,可是本場主的心沒你那麼歪,所以,我根本不用怕你出什麼花招!”

  “你倒是挺懂得自我安慰。”婠婠嘻笑道:“通常弱者都是喜歡自我安慰的。”

  “女孩子要那麼強干什麼?”商秀珣商大美人好像一下子開竅似的,她小鼻子一動,好聽地哼哼道:“女孩子弱一點正好,正好讓自己喜愛的人呵護一下。”

  她的話不但讓婠婠,就連徐子陵也有些驚訝,好半天,婠婠才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道:“想不到你偶爾還有點小聰明,看來雖然封閉起來養馬,可是你還沒有給養傻掉。”

  “我現在只想聽聽某一個壞家伙想說什麼。”商秀珣在馥大姐和小絹姑娘的歡呼聲中,就像一個打了大勝仗的大將軍那般,投入徐子陵的懷中,微仰起螓首,看著徐子陵,美目深注地道。

  “我想對著某個突然聰明又可愛起來的大場主的小嘴巴說話。”徐子陵輕捧起商秀珣的小臉,把自己的唇輕輕地印上去,溫柔地道:“我想直接說到她的心里去……”他一手伸出,曲指一彈,將那道無聲無息地纏繞向商秀珣小脖子的天魔絲帶彈中。

  那條天魔絲帶如蛇中七寸,又無聲無息地縮了回去。

  婠婠輕哼,她一抖天魔絲帶,讓它如有靈性地纏繞回她那絕世嬌軀,赤足半移,轉過臉去,再也不理此時正在唇舌纏綿忘乎天地的兩人。

  商秀珣這一刻因為情敵在前,有著說不出的熱情和主動,她完全拋棄平時的矜持和羞澀。她的雙手纏上徐子陵的頭頸,櫻唇微開,讓心上的那個小冤家盡情吮吸著自己中的靈液,甚至伸出頑皮之極的小紅鯉,偷偷地探過去,挑釁著對面那個霸道又可惡的伴侶。
第二百二十八章 欲愛恨難

  

  “是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會對你那麼有信心?”婠婠用天魔絲條輕輕吊在徐子陵的身下,她微微仰起小臉問:“那個養馬的小姑娘本來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吧?婠婠隨便說一句什麼她都會跳起來的才對,她怎麼可能會那樣呢?徐子陵啊徐子陵,你到底還有什麼秘密是婠婠不知道的?”

  “現在不能告訴你。”徐子陵操控著飛翼,忽然語氣變得輕淡,神情也變成一種自然的平靜,如湖不波。

  “那麼以後呢?”婠婠輕盈一笑,問。

  “那等以後再說。”徐子陵那清澈無比的眼睛忽然看了一下婠婠,輕輕地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那一天會是什麼時候?”婠婠明亮似湖的眸子一閃,淺笑而問。

  “不知道。”徐子陵搖搖頭,微笑道:“也許你比我清楚。”

  “說說飛鷹曲傲吧。”婠婠忽然轉移話題道:“你認為我們兩個的能力可以格殺掉飛鷹曲傲嗎?在他三個徒弟和數十個鐵勒勇士的夾擊之下,你究竟有幾分把握?”

  “說來說去。”徐子陵微笑道:“你還是在探我的實力!老實說,婠婠,我對你不會有太多的隱瞞,特別是可以說出來的,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想騙你,雖然現在我們處于對立面,可是,我從來不想說什麼話來應付你,相信你的‘聽音辯情’也可以感覺得到。”

  “你是不是想說。”婠婠黛眉輕顰,她的玉容靜若止水地輕問道:“婠婠一直都在低估你呢?”

  “狂話我不想說。”徐子陵靜靜看向遠方的夜空,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道:“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如果曲傲單對單地跟我對上,我敢說,我不用施展對付任少名那樣的詭計,就可以強行將他干掉,雖然自己也可能會身受重創,可是我要殺他,他絕對跑不掉。”

  “原來子陵要比婠婠強上許多呢!”婠婠忽然破嗔為喜地笑道:“虧婠婠還以為自己一直追趕,就快追上子陵你了呢!原來你這個人還有不少秘密……”

  “功力我們差不多。”徐子陵淡淡地道:“可是我有一種極神秘的方法,可是極大的助佑我的戰力,不要說你,就是你祝師的天魔解體術‘玉石俱焚’也別想殺得了我,我現在雖然打她不過,不過她就算加上你,還有你們整一個陰癸派的弟子,也絕對不可能強行圈殺我的。”

  “婠婠,我真心的不想與你為敵。”徐子陵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地道:“你不要動我的人,否則只要大家都會痛苦收場,只會白白便宜了慈航靜齋和我真正的敵人,你可以感到我的誠意的,對嗎?”

  “那你幫婠婠一把。”婠婠臉上的表情忽然如夢似幻起來,一雙美眸緩緩地蕩漾著最香最醇的美酒,緩緩地迷離和濕潤起來,最後,一顆小珍珠偷偷地自那交織如夢的星眸中滑出,極速地滑過潔玉之頰,滑走,最後化作一點碎星,消失。

  “婠婠什麼人也沒有,現在因為邊師叔的事,和祝師也鬧翻了,婠婠只剩下一個你了。”婠婠的香軀忽然整個向上一收,她忽然用天魔絲帶將兩人緊緊地捆縛在一起。她手足交纏,摟緊徐子陵,又將螓首埋入徐子陵的懷里,久久也不說話。

  她香肩微顫,似乎在心里什麼壓郁不住地湧出來一般。

  “你的祝師就像你的母親。”徐子陵輕輕地安慰道:“等她的氣下來之後,她會原諒你的,因為天下間沒有母親會一直生她寶貝女兒的氣,放心吧!”

  “婠婠知道,可是這還是祝師第一次不理婠婠,婠婠的心里著實很害怕。”婠婠香肩輕動,聲音帶有一絲哭意道:“白清兒已經為聖門立下大功,可是婠婠寸功未立,更因為你而讓祝師呵斥,你告訴婠婠,我沒有選錯人!我沒有選錯人對嗎?”

  看著婠婠半仰的小臉楚楚可憐,那星眸里碎星點點,霧氣重重,簡直連鐵石之人也會融心黯魂,徐子陵不由心中一軟,他沖她微微笑笑,道:“婠婠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兒,她又怎會錯呢?雖然你想借我來殺掉曲傲之勢告訴你的祝師你沒有選錯,可是我沒有生氣,因為……”

  “因為婠婠也一起來幫你,對嗎?”婠婠此時的臉喜意盈盈,道:“之前婠婠一直擔心你這個人不肯原諒人家,可是果然不愧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夠氣量。”

  “我甯願在吻一個女孩子的時候那氣量夠大。”徐子陵微笑道:“雖然你耍了一點兒小詭計,可是我說真的,婠婠,我沒有生氣。”

  “如果人家日後有事要找你幫忙,你也會像這次一樣嗎?”婠婠一邊問,一邊喜孜孜地將她的小臉貼近徐子陵的胸口,靜靜地聆聽著他平緩均勻的心跳,一下一下,她忽然微微閉上眼睛,小檀口微開一下,打了個小呵欠,竟然不自覺地睡去了。

  徐子陵看著懷中的玉人靜靜沉睡的嬌顏,忽然輕聲用另一種不同的言語喃喃地道:“真希望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真希望你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要知道,在眾女之中,最讓人擔心的,就是你了…婠婠,我不希望你變成一個陰癸魔女般的婠婠,我不希望你變成一個黯然神傷無依無助的婠婠,你,應該更加幸運和幸福的……”

  “‘彎彎’是誰?”婠婠忽然睜了一下那雙慵懶的美眸,口中帶點夢囈地問:“你在說什麼?怎麼人家一句也聽不明白?”

  “我說的是我家鄉的語言。”徐子陵柔聲道:“‘彎彎’這兩個字的音就是你的名字婠婠。”

  “你在為婠婠祈願祝福嗎?人家聽了心里很舒服呢!”婠婠鼻息輕長,聲音有如夢中冒出來的一個泡泡。

  夜深,飛鳥園。

  四下一片沉寂,連鳥蟲也早已靜默無聲,天地一片黑暗,周圍靜得讓人安心。

  一個白衣若雪的女子提著一個小小的燈籠,由遠及近,緩步而來。那纖足上是一雙小巧的繡花鞋,紅紅如蓮,踏著深夜的寒露。

  不知她從何而來,也不知她為何而來。

  只見她一臉靜穆,臉上安詳無比,如月。她柳腰扶風,款款而來,步步生花,一路穿園而入。門口那兩個在左臂上綁著一道火紅絲帶的守衛,竟然完全沒有看見有人進來一般。

  站在廳門口等候的人不是馥大姐,也不是小絹姑娘,她們倆早就伏案睡下,身上甚至包裹著溫暖的雪白絲被。站在廳門口迎接那個提著燈籠款款而來的白衣女子是商美人,是飛馬牧場的商大場主,商秀珣。

  “沈仙子,我…我就是商秀珣。”商秀珣一看見那個白衣女子,臉上竟然有些羞紅,完全沒有平時大場主的氣度,相反,帶一點小女孩的靦腆和羞澀見禮道。

  “妹妹。”白衣女子臉上微微一笑,那笑容綻放,竟然連天上的月光星光也暗淡無光,那一份甯靜和安閑之意,連商秀珣也看得呆了。不過白衣女子卻笑笑,將小燈籠輕輕掛在門垂處,過來挽住商秀珣的手,臉上又有一層光潔的笑意閃現,道:“都是自家姐妹了,換個稱呼吧!”

  “姐,姐姐。”商秀珣咬咬牙,放膽叫了一聲。

  “……”白衣女子卻不回答,只是輕輕點點頭,又拉起商秀珣的手,沖她嫣然地一笑,那笑容是那樣的歡喜和燦爛,讓商秀珣本來帶點不安的整個心空都亮堂起來了,心中的烏云破盡,那笑意有如千百道光刹那間照亮了她的整個心空,讓她同時感到一陣陣溫暖和歡喜。

  原來,這就是自家姐妹。

  原來,這和那個小妖精的相處會是那般的不同。

  原來,這里還有溫暖和讓人安心讓人歡喜讓人感動的笑容,這里還有一種讓人羞澀的稱呼,姐姐,妹妹。

  “我要殺了他。”花翎子坐在一孤燈之下,她睡意全無,用手輕點著她的愛鷹飛兒,言語微苦道:“你也知道是不是?我是一定要殺了他的,他是我們族中的大仇人,師尊的獨子還是他殺的,我是一定一定要殺了他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是我們鐵勒人的大仇人呢?”花翎子悲苦地搖搖頭,歎息道:“他為什麼要殺死師尊的兒子呢?他為什麼要那樣做?他如果不是我們的大仇人……那該多好啊!”

  “飛兒你說,你覺得他是不是很可惡啊?”花翎子伸出纖長的玉指,又點了點那只靈鷹,可是那只靈鷹去朝著窗外地呱了一下,並把小腦袋側了過去,它的舉動讓花翎子驚訝莫名,她掩住自己的小嘴,不敢置信地道:“是……是他來了嗎?他在窗外面嗎?”

  花翎子身形一移,怒射而窗口,一把打開。

  窗外的天際隱隱發白,東方甚至有了一抹的紅意,此時晨露極濃,沾濕了外面的一切,就像花翎子的眼簾。

  “傻飛兒。”花翎子輕輕地閉上眼睛,任由雙目之中的淚水滾滾而下,那只靈鷹飛降于肩,又連續呱叫了兩聲,可是她卻帶著哭意歎息道:“你一定是弄錯了,他不可能會來的…他也不能來,他一樣,師尊可是要殺了他的……”

  “它沒有弄錯。”

  一把清澈的聲音輕輕地響自花翎子的背後,同時有一只手自背後伸過來,輕輕拭著花翎子臉上的淚痕。

  等花翎子驚喜莫名地轉過身來,透來淚眼模糊的眼簾,依稀看見一個人正靜靜地看著自己,他的眼睛如湖般深邃,如古井般平靜,不波。可是花翎子卻自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雖然極淺極淡,可是她清晰地看見了。

  影像中的她正在哭泣。

  現在反應過來後的她沒有,她馬上拔出自己的雙刃,咬著牙,用盡全部心力壓郁著悲意,狠聲道:“你馬上給我走,否則我就殺了你!我恨你,我永遠也不想看你,你馬上給我走!”

  “我會走的。”徐子陵平靜地道:“等我取下曲傲的首級之後。”
第二百二十九章 鐵勒女王

  

  “為什麼?”花翎子熱淚滾滾而下,她想拼命忍住,可是根來不可能。她顫抖著雙手,極力用雙刃指向他,努力裝最凶惡的樣子,可是她知道,她也不可能嚇得住他,她從來也嚇不住他。

  她在他的面前,只有無盡的悲苦和哭泣,因為他是那樣的可惡,是那樣的讓她為難。

  “為什麼你要來?”花翎子咬著牙不住自己哭出聲來,強壓心中的歡喜和悲苦交會的矛盾,怒問道:“你為什麼要來這里?師尊非要殺了你不可,你已經是我們鐵勒最大的仇人,你為什麼不走得遠遠的?你為什麼還要來這里?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的心好過一些?我不想見你,我……你走,你馬上走!”

  花翎子用雙刃指著徐子陵,指著他的心坎,只要她的手一送,那麼鋒利的雙叉就會洞穿他的心髒,可是她的手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氣力,她的手抖得,簡直有如傷寒未愈卻浸泡在冰水中的病人。

  “我的未名就在村莊外面。”徐子陵淡淡地道:“你隨它一路向前走,不要回頭。”

  “你根本不可能打得贏我師尊。”花翎子用力搖頭,那淚揮灑一地,小聲低泣道:“他是大草原上除了武尊畢玄之外的第一高手,你這樣做只會白白送死,你走吧!騎上你的未名走吧,我今晚沒有看見你……”

  “今天晚上。”徐子陵伸手,輕輕撫了花翎子的臉頰,幫她輕輕地拭去臉上的淚痕,輕輕地道:“我與你師尊之間,只要一個能活下來。大草原講強者為尊,你只要選擇強者就可以了。如果你聽話,我今晚就算打贏了你的師尊,日後我也會饒了你們鐵勒人的女子和嬰兒,我會把你們全部遷入中原富足的地方生活,終生也不必再過風霜雨雪的游牧生活了……”

  “我的族人不會因為你勝利就會屈服!”花翎子憤怒地道:“不說你打不過我的師尊,就算你贏了,我們所有的鐵勒人也只會與你血拼到底,我花翎子就會第一個殺了你的,你信不信,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你聽好。”徐子陵隨手一拂,將花翎子的雙刃收在手中,再替她輕輕別回那纖柔的腰肢,輕輕拍拍她的小臉,溫聲道:“自今天起,你花翎子就是我封的鐵勒女王。你一定要想清楚,你族人是否需要血與仇?你是否需要將所有的族人都派來中原送死?你們最大的敵人應該是突厥人,跟我們的敵人一樣。你如果能夠自今天起做好一個女王,那麼有一天,你帶你的族人來求我庇護的時候,我會收下她們作為自己的子民,因為你是我封的鐵勒女王。”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花翎子驚道:“你為什麼要封我為鐵勒女王?你為什麼能這樣做?我們鐵勒女子是不可能做王的,我們鐵勒也早就有王了!”

  “我說可以,你就可以,我說你是,你就是。”徐子陵靜靜地道:“最多再過一兩年的時間,我會開始驅逐你們鐵勒人,如果你們男的想反抗,我會統統將他們減滅掉。而你,新一代的鐵勒女王,你可以帶著追隨你的鐵勒女子和她們手中的嬰孩來中原,我會讓你們過上和中原人一樣的日子,你現在明白了嗎?”

  “不,我不明白,我一點兒也不明白!”花翎子驚恐地連連搖頭,那淚又揮灑開去,凌亂。

  “你明白的。”徐子陵伸手輕輕地摟了一下身體幾乎僵硬了的花翎子,又伸手點了一下她香肩上的靈鷹飛兒,微笑道:“你跟你的小寶貝一樣的聰明。”

  “你不能那樣做。”花翎子讓她心中那個猜測到的答案嚇傻了,喃喃地道:“不,你不知道,我們鐵勒的女子是不可能做王的,不,你不知道師尊他是不可能戰勝的……你走吧,求求你,我很害怕,你快走吧!”

  “大草原以強者為尊。”徐子陵伸出一只手,輕輕按在花翎子香肩之上,淡淡地道:“真正的強者只需要一個就夠了,你師尊是很強,可是他已經老了,他已經強得太久了,是時間該回歸天上了。在大草原,不要說你的師尊,就是武尊畢玄,我會也送他回歸長生天的懷抱,不要說你的鐵勒,就是東西突厥,我也會將他們全數驅逐,否則就將他們減滅。”

  “不可能的。”花翎子痛苦地閉上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騙我的……”

  “你為什麼不用你的眼睛去看?”徐子陵輕道:“你有足夠的時間,你可以靜靜地看,你可一直看著我把這些事慢慢地收拾好,那時,你不就明白了?你不就相信了?”

  “未名就在外面。”徐子陵又伸手在花翎子的眼簾下替她輕輕拭去那淒苦的淚珠,指著窗外的一個方向溫和地道:“它會帶你一路向前,走了好些天之後,你會遇上一些人,他們就是我的子民,你可以看看他們的生活過得怎麼樣,是不是你心中最想要的生活,他們居住的地方是不是你們族人最理想的居住地。花翎子,你甚至可以隨我的士兵出戰,看看他們是如何戰斗的,看看他們在戰場上的作用,看看他們是不是能夠做到我剛才所說的那些。”

  “走吧。”徐子陵拍拍花翎子的小臉,拉起她的小手,淡淡地道:“你要記住,自今天起,你就是鐵勒女王,你已經是一個可以決定你族人生死存亡的女王。”

  “可是……”花翎子的聲音在哆嗦。

  “不用害怕。”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相信自己,你會是鐵勒曆代以來最好的王,你日後會知道怎麼做的,我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你自己。”

  “你…我,我……”花翎子似乎還有什麼話急急想說,可是她說不出來,那寶石般的大眼睛著急地閃著亮光,有如天上的星光璀燦閃華。

  “有些話不必說出來。”徐子陵撫了撫花翎子頭上那些長長垂下小瀑布般的小辮子,微微點頭道:“而且現在說不出來,總有一天可以說出來的,我可以等到那一天。我與你師尊之間注定一戰,男子漢的戰斗,你是個女子,不必參與進來,但是你可以選擇勝者,如果你師尊勝了,你也可以選擇繼續追隨他,就像大草原上的頭狼之戰一般,你只需要追隨勝利者的腳步就行了。”

  “我的師尊絕不會敗,他是我們大草原上的雄鷹,我…也不會背叛我的師尊。”花翎子一咬牙,她撲進徐子陵的懷里,狠狠地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然後極輕地道:“你不要死……”

  她寶石般的美目湧出無盡的熱淚,不過身形卻飛身而起,如一只靈鷹,和她那只飛兒,齊射向半空,隨著徐子陵之前所指的方向,極速地消失在晨霧里面。

  空氣中飄灑的點點,不知是她的破碎珠淚,還是晨露。

  “她為什麼會聽你的?”婠婠帶著一縷暗香之風,飄飄飛降在徐子陵的身側,奇問道:“你們現在不還是敵人嗎?她怎麼聽你的呢?”

  “這是大草原的規矩。”徐子陵靜靜地看著花翎子離去的遠方,緩緩道:“大草原一切的生命,它們所有的生存法則都是這樣的。強者為尊,比如一群狼,在每年,都有強壯的狼向頭狼挑戰,無論誰最終勝利,那麼它就可以贏得整個狼群。新的狼王可以撕碎老的狼王,沒有任何一只狼會反對,包括老狼的後代,甚至,新的狼王很有可能就是老狼王的兒子,它也會毫不猶豫的撕碎它的父親。”

  “可是那不是狼嗎?”婠婠還是不理解。

  “人也一樣。”徐子陵淡淡地道:“在大草原,人和狼沒有什麼分別。”

  “那麼那個小姑娘怎麼可能答應你做你一個一文不名默默無聞的人封的女王?”婠婠又問。

  “我殺了飛鷹曲傲就不會默默無聞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她知道有些事怎麼做最合適,她需要的是機會,我只要給她這個機會,她就會知道好好把握。”

  “她看起來不笨。”婠婠微微蹙起那秀長的黛眉,道:“萬一她真的做了一個厲害的女王你怎麼辦?”

  “她會做一個合我心意的女王。”徐子陵搖搖頭道:“如果她能夠做一個令我頭疼的女王,我怎麼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她無論做什麼,都只會做得合乎我的心意,這一點,我相信我的眼光。”

  “看來大草原的女孩子也不全是笨蛋啊!”婠婠微微歎了口氣道:“她們真的遠遠比一般的中原女孩子更加堅強,也更加服從強者,這跟我們聖門中人倒有不少相似的東西。”

  “可惜大草原的男子從來也沒有了解過他們的女人。”徐子陵微哼道:“他們只當她們是玩物,是昂貴的物品,是男人的附庸,是等同牛馬一般的東西,而從來不會把她們當成一個人。我敢說,當我有一天,他們會完全被這一些女人所拋棄,在有人許下她們自由和認同她們的平等之後。”

  “你對女子倒是挺尊重的。”婠婠用美眸深注了徐子陵一會兒,忽然帶有一絲詫異地歎道:“其實在中原之地,女子又何償不是男子的付庸?女子又何償不是男子的玩物?女子又何有很多男子當她們是一個人呢?婠婠長這麼大,看過無數人,可是真正肯站出來為女子說一句話的,還是你這個奇怪的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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