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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碧血大明】作者:魔菊

第一百五十章、連下兩營(一)
離得遠遠,便看著前方連綿不斷的營寨,營寨之上旌旗迎風招展,似有干軍萬馬紮營之狀,追魂槍李過眉頭一皺:吳三桂不愧為大將之才,竟然在此處提前布下兵陣。

李過正是奉李自成之命,領兵二萬以作開路先鋒,做試探性攻擊。

行得近,只見一座座大營之中,刀槍閃光,森嚴的殺氣沖天而起來。看著明軍一片準備廝殺的景像,又看得對著大路的那面寨牆上旗幟整齊,架著小炮、擺滿了滾木擂石。李過心中不禁大為驚疑:「看守營之敵,如此眾多,我要是攻下還得費一番氣力!」

心裡想著,他便吩咐眾位兵將:「前營之敵甚多,我們只做試探性攻擊,如果對方強烈反攻,我們不必戀戰,即可撤退!」

李過手提亮銀槍催馬來至營前罵陣:「守營的明將,快快出來受死!」

剛罵了一聲,只見營門大開,從裡面衝出無數兵勇,衝在最前面的幾員將官當中,一個銀盔銀甲的中年大漢,手提三尖兩刃刀,跨下棗紅馬,神情甚是威風。

那大明將領擺開陣勢,來至李過對面十數丈處:「好個草寇,犯我大明,倘若明智,快點下馬受縛!本將或可饒你不死。」

「呸!就憑你這個飯桶也在本將面前胡說八道,耀武揚威,真是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看槍!」李過雙腳微微一用力,胯下愛馬頓時一個沖躍,「撲楞」一聲,一抖手中亮銀槍,槍尖夾著勁風直刺對明將。李過早就看出那大明將領雖然威風凜凜,兩陣對仗卻是毫不帶殺氣,明顯不是上過戰場之人。正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的好時機。

果然,那將領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連忙舉刀就格。

鏗的一聲,那將領身體一晃,差點掉下馬去。既便是李過借馬力之勢殺得那將領差點下馬,但是明顯不是李過的對手。

「如此窩囊,連馬也騎穩,竟然還大言不慚。讓本將教教你如何使槍。」李過氣定神閒的回馬,呼的一聲,亮銀槍當棒使,兜頭向那將領打去。

那將領臉色大紅,接著一怒,掄起手中三尖兩刃刀,竟然不理頭頂的亮銀槍,反刺李過胸膛,純粹的拚命三郎。李過當然能一槍把那將領腦袋開花,可自己也會給他開膛破肚,只得改打為格,與那將領混戰一起。

李過雖然武藝不凡,但是想要短時間之內將敢於拚命的將領打下馬去也是不能。

那將領名叫呼延沖,是永平一豪紳之子,少年時學得一身好槍棒,為人熱血衝動,與人拚鬥,稍有不順便會與人拚命相搏,別人見其瘋狂,不得不對其禮讓三分自認不敵,倒讓他在永平闖下偌大的名頭,久而久之被人稱為拚命狼。此次吳三桂征辟永平兵勇,這呼延沖便委任為守營大將,領步一萬,阻擋李自成大軍。

昨晚,胡守亮帶三百鐵騎巡營之時,呼延沖便立下豪言:「必定斬流寇先鋒首級以現胡將軍。」卻是不料,年紀輕輕的李過功夫如此了得。差點給他一槍刺下馬去。若是給他挑下馬去,如何能在永平混啊。血氣一湧上頭,什麼也不顧,便使出拚命招數,與李過周旋起來,狀若瘋狼。當真是拚命狼!

過得二十回合,李過已經摸清呼延沖的路數,冷笑一聲道:「本將三招之內定將你斬於馬下。若是識相,趕緊投降。否則,死路一條。」

呼延沖已經氣喘吁吁,刀法混亂,心想,拚命也打不過這小子,還是走為上著。聽得李過一言,奮力一刀擋住李過的亮銀槍,趁二馬一錯之時,撥馬便走,李過哪裡能讓他跑掉,兩腿一夾馬肚子,馬像箭一般衝了過去。片刻,兩馬已經首尾相連,李過隨即一槍,正刺中銅盔銅甲將官的後背,噹的一聲,像是刺在鋼板之上。

呼延沖在馬上受此一擊,口中鮮血狂噴,卻是不倒,仍舊夾馬狂狂,口中大喊:「放箭。回營。」立時,對面營前射出數百枝箭,卻是軟弱無力。隨即人馬大亂,有人射箭,有人後退。

算你好運,竟然連背上也放有護心鏡。李過停馬揮槍如輪,將射到面前的箭支一下撥開。大順軍見主將受困,兩千刀盾手快步搶上前,又有一千弓箭手跟在刀盾手行進數十步,引弓射箭,連連射在混亂不堪的兵勇當中,咻咻咻聲中,不斷有兵勇慘叫。

兩輪箭雨過後,對方甚至連一支箭也沒有射出,便砰的一聲關掉大寨門,留下上千名的屍體在營寨之外。

看著對手竟然如此不堪,一點也稱不上驍勇善戰的吳家軍,更豈論是戰鬥力驚人的關寧鐵騎。是了,吳三桂還要面對滿清的攻擊,又豈會再派強兵於此?想來,此處必定只是些遊兵散勇或者是些臨時招集的壯丁。想及此處,李過不由臉現喜色,心中立刻有了主意,一挺手中亮銀槍:「弟兄們,此處皆是散兵游勇,必定擋不住我們的步伐!投石機準備。刀盾手護衛,弓箭手壓陣。今天必定拿下此營!」

身後的軍兵立即行動起來,刀盾刀手持盾牌擋在前面,弓箭手搭箭引刀,只要大明兵勇出來,便射殺於二百步之外。

轆轆轆,便有十多架手推車推了出來,車上所堆正是投石機的部件。數十名兵士立即將那些部件搬下車來,飛快的組裝起來。

呼延沖拿出背上的護心鏡,不由倒吸一口氣,原來那護心鏡竟然四分五裂,若不是它,只怕自己早就做了槍下魂。即使是如此,也是受了不輕的傷勢。不禁心中大悸,捧起熱茶正想喝上一口壓壓驚,卻聽得帳外一聲報告:「報,流寇於營外佈置一十五架投石機。請將軍定奪!」

呼延沖只是曉得單打獨鬥的拚命狼,不是出謀劃策的軍師爺,如何定奪呢。只好硬著頭皮道:「緊緊閉寨門,沒我命令,即使死,也要給我守住。」想了想又道:「若是敵人攻來,先以弓箭射敵,再以滾石擂木阻敵。」

那傳令兵立即飛奔而去。

呼延沖喃喃道:「流寇如此厲害,為何當初我如此之傻以為憑著一身功夫拼些功名官位,竟然前來做先鋒部隊。若不是老父命我多留心……」想起李過那雷霆一擊的亮銀槍,又是一陣後怕。

就在此時,大寨之處傳來一陣巨響,接著便是數不清的慘叫。

呼延沖手中茶杯一鬆,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難道流寇攻進來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連下兩營(二)
咣的一聲,呼延沖手中的茶杯落在,碎成一片。

此時,一名親兵快兵走了進來道:「報將軍,流寇投石機實在太厲害,僅一下便將寨門打散。外面死了好多弟兄,這裡恐怕守不住了,快撤吧!」

對,還是快點撤好。胡將軍也明言守得住則守,守不住則退。呼延沖如醍醐灌頂,立即大聲道:「還不快點牽馬。流寇衝進來就完了。」

那親兵也是利索,僅一會便牽來兩匹馬,後面還跟著上百名士兵。呼延沖也理不得這麼多了,小心壓住傷勢,翻身上馬,一提疆繩,飛馬向第二營寨跑去。

出得數里之外,原先營寨之外火光沖天,喊殺聲大起,呼延沖心道,那營寨完了,徹底完了!不過也慶幸走得快,正所謂死老道不死貧道。隨即一打馬,絕塵而去。

原來,隨著李過一聲大喊,一十五架投石機上的數十斤的大石頭同時拋出,呼,十五塊大石頭同一時間升空,天空中頓時起了一片暗影,隨即轟的一聲,又是同一時間落在大寨門上,如同萬人敵的爆炸一樣,聲勢驚人。其造成的傷害也是驚人,由成人大腿粗的木頭所做成的如同炸脆的暑片一樣,毫不費力的給砸成兩斷。

隆,大寨門頓時散架向後倒去,將後面的士兵砸死大片,衰鴻遍野,慘叫聲一片。這些未經訓練的兵勇那裡經過震懾的場面,那還不腳底抹油,大多數人恨不得脅下生翅逃出生天。

李過一舉手中亮銀槍大喊:「弟兄們,立功正是此時。隨我衝呀!」

大順軍未失一人,便殺敵數千,對方主將更是給李將軍殺得丟盔棄甲而逃,士氣高漲,一聽李過命令,先是三千騎兵衝將上去,隨後便是三千刀盾手掩殺上來。

團練兵勇們根本經不此如此正規軍陣衝擊,只有一百多名兵勇將堆在高崗上的滾石與擂木不斷滾了下來,使得李過騎兵損失近百騎。可是那一百多名兵勇隨即給大順的弓箭手射城刺蝟。那些無險可據的兵勇那裡是騎兵的對手,稍戰即四散奔逃。不過片刻,李過輕易拿下了第一座大營。

戰敗的兵勇拋下武器,活著的有的企圖逃走,有的裝死躺在地上,有的則在祈求饒命。

李過擱槍於馬上,環顧四周,只見越發得意,戰敗的兵勇拋下武器,活著的有的企圖逃走,有的裝死躺在地上,有的則在祈求饒命,心想既然敵軍如此不堪一擊,乾脆把他們連窩端了吧!

李過大聲道:「弟兄們,想不想陞官發財?」

「想!」大順軍轟聲應道。

李過臉上輕笑繼而喊道:「既然如此,騎兵們便隨我再度過營斬將。其餘兄弟收拾殘局,替受傷兄弟包紮。拿下永平,闖王必定重重有賞。」

於是,李過銀槍一揮,近三千騎兵轟的一聲,統帥騎兵延著大路直奔前方。

狂奔片刻,看著前方一名銀盔銀甲的中年大漢正要入寨。李過看得分明,那人不是別個正是剛才僥倖逃過一命的呼延沖,頓時哈哈大笑道:「手下敗將,那裡走!」雙腳一用力,一馬當先,直向呼延沖一橫衝直撞過去。

早就聽得後方如雷般的馬蹄聲,又聽得喊叫,回頭一看。那不是幾乎要了自己性命的流寇小將麼?呼延沖心中一慌,策馬向寨內急奔,口中大叫:「關寨門,關寨門。放箭放箭!那是流冠。」

第二營寨也是由兵勇組成,遠遠看得一條土龍夾著如雷蹄聲由及近。如果不知這是騎兵高速奔走才造成的聲勢。高速行走的騎兵何人能擋。守在寨門的兵勇早就想關門了。等得呼延衝入得寨門,連忙推門而關,哪裡理會沒有來得及進寨門的士兵。跟在呼延沖後面的士兵哪裡肯就此待在外面成為肉盾,拚命往裡擠。

等得那裡士兵擠進寨門,李過的騎兵已經在五丈之外。

「放箭!」一把洪亮的聲音響起,正是守第二營寨的張天洪。只見張天洪身高七尺三寸,國字臉,濃眉大眼,手中拿著一根亮堂堂的熟悉銅棍。雖然皮膚黝黑但是威猛之極。

一聽主將聲音,那些兵勇頓時不慌了,關門的關門,射箭的射箭,可見張天洪在兵勇當中有著相當的威望。

一聲令下,弓箭手彎弓就射,咻咻咻之聲大作,數百枝利箭在空中織成箭雨向飛疾而來的騎兵。

李過暗哼一聲道:「舉盾!」唰,一面面小型盾牌頓時擋在前面,噹噹噹,絕大部分利箭絕給擋在外面,只射出下不到二十多名騎兵。這一陣箭雨如同一把水花落在水面之上,激不起一點漣渏。

張天洪看得驚心,已經來不及射第二輪箭羽了。當下大喝道:「滾石,擂木,放!」

隆隆隆,巨大的滾石夾著灰塵飛快而下,這滾石足有一百多斤,又是從高而下,所帶的巨大衝力,真是人碰人死,馬碰馬傷。頓時,跑在前方的數十匹戰馬給十多塊滾石或是碰到若是擦到,不是馬死人亡就是馬傷人落馬。

那厚達六寸長達四丈的擂木倒是因為放得太早,反而起不到作用,只是架在營寨門口,形成李過前進的障礙。

眼看就能殺進寨門卻是因張天洪的出現而失敗,李過當機立斷的喊道:「勒馬,回轉!」大順軍的騎兵皆是數百場戰爭過來的,有著過人的經驗和騎術。看得大明使出滾石與擂木,早就放緩馬速,一聽命令,立即回轉馬頭,瞬間脫離對方的弓箭射程之外。

李過陰沉著臉道:「守營是何方人氏?我乃闖王帳下李過是也。闖王乃是奉天命取大明而代之。爾等若識相,速速前來投奔。否剛,寨破之時,便是爾等喪命之時。」

「哈哈……….」張天洪見得李過近不得寨門,心中稍安便道:「你便是追魂將李過是吧。回去告訴李自成那龜蛋,我皇才是真命天子,他只不過區區一流寇豈能與我皇相比,也必定給朝廷殲滅。倒是你想棄暗投明,我張天洪倒可以替你引薦,憑你的功夫,必定謀得一官半職。若是帶李自成的人頭,那…….」

嗖,一支雕鈴箭破空而來,張天洪顧不得多說,一個矮身,只聽噹的一聲,爾後頭上一輕。驚惶回頭一看,那箭正中並洞穿頭上盔甲。好厲害的李過!好厲害的箭術!張天洪不敢再冒出頭來。

李過放下手中強弓道:「胡說八道。給你半刻鐘的時間考慮,若是不識抬舉,我大軍過來,必教爾等人頭落馬。」

張天洪顧不得面子矮著身退出數丈才敢直起腰,隨意吩咐幾名,讓兵勇們看好寨門,便匆匆跑回大帳,只見呼延沖面無血色的坐在椅上,不由問道:「呼延弟,你沒事吧?」

呼延沖不答反問道:「張大哥,李過沒有攻進來吧?若是攻進來,我們還是快逃吧。那廝厲害得很。我後心中了他一槍,若不是有護心銅鏡護住,只怕也見不到張大哥你了。」

張天洪苦笑道:「那廝的確厲害。剛才為兄還差點給他一箭射死。只是你那地勢險要,又有滾石擂木助陣,再不濟也不至於一下子就給衝垮了。不是為兄不告訴你,若是臨陣而逃,胡將軍追究下來,可是要砍頭的。」

呼延沖臉色又是一白道:「大哥,李過帶了足有數萬兵馬,而且有著大型投石機,那寨門經不起人家一個回合,他們又多是騎兵,我等那是對手。我能逃出來也是萬幸。」

「什麼!他們還有投石機?」張天洪站了起來驚問道。

還沒等呼延衝回答,一名親兵快步前來報道:「報兩位將軍,李過的大軍已到,足有兩萬之多。且有十五架投石機,他們正在安裝。」

張天洪頓時手足冰涼,自己這邊只有五千兵勇,雖然有險可守,可對方的投石機卻是自己的剋星。呼延沖看出張天洪的為難便道:「張大哥,胡將軍曾言,若是不可敵對方,可退。如今流寇勢大,不如我們退後,以保全實力。以圖後招。」

等得李過架好投石機前來勸降之時,才發現對方寨裡竟然悄聲一片,不由大奇。一陣巨石壓過去,打爛寨門,進得營寨一看,竟然空無一人。

李過看著空無一人的營寨,臉上露出了傲慢的笑容。這就是威名遠揚的關寧鐵騎?這就是吳三桂的軍隊?當下道:「著人回報闖王。其餘人等,隨我進攻!」
第一百五十二章、白蓮初現
李自成看著帳中安然自得悠哉喝茶的老者,不禁有些迷惑。

這位喚作劉通寶人聲稱自己是白蓮神教的護法長老,口言前來幫助大順軍一舉奪下山海關。難道他們真能撒豆成兵不成?如果不是看在他瘦小的身材下潛藏著深厚的功力,李自成早就叫人哄他出去。

劉通寶放下茶杯歎道:「好茶,當真是好茶!想不到闖王行軍打仗也會有如此好茶。就算是得不到闖王信任,也不算白來一趟。」

李雙喜怒目而視大聲道:「大膽。你當義父是什麼人。只憑你胡言之詞,便相信你們白蓮教。哼,說是幫我們奪下山海關,還不是看著我們勢大,想要附炎討上一點好處。沒有你的幫助,義父也定能拿下山海關。」

對著李雙喜的咄咄逼人,劉通寶依舊微笑道:「李將軍,貧僧未曾言闖王不能奪下山海關。只是山海關為天下第一雄關,即便是闖王聲勢浩大,恐怕也要犧牲十數萬兵將才換得勝利。取勝之後大順朝也是元氣大傷,面對滿清的鐵騎與崇禎的進逼,只怕也是力有未逮。」

李雙喜哼了一聲道:「出家人不是施恩不報的麼?怎麼幫助我等卻明言要我大順朝立白蓮教為國教?你們白蓮教明是替人祝福祈壽、辦佛事,暗裡卻是斂財霸地、姦淫妻女。當年我親生爹爹就是信仰你們的無生老母,即便是少吃少穿也要供奉,沒料到那主事人驕奢淫逸,最後還想對我娘親動手動腳,我爹爹就是在阻擋那主事人給生生打死。幸好,我及時趕了回來。一刀砍了那主事之人,一把火燒了所謂的濟世堂。連堂庵都開在暗處的白蓮教會是什麼好鳥,可恨的是我當時年幼未能勸服爹娘,導致悲劇發生。義父,千萬不要相信這個騙子!」

李雙喜越說越激動,到最後手按刀柄,只要李自成一點頭就要撥刀衝上去,將這劉通寶砍成肉餅。

劉通寶還是副笑瞇瞇的樣子,只是雙目精光閃閃,沉聲道:「李將軍,清者自清。貧僧也不多作解釋。貧僧只問一句,闖王是信還是不信貧僧所言?」

李自成臉色如水看不清是喜是怒道:「當初本王起事之事,曾有一名喚作韓通福白蓮僧人亦說要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看其功夫不錯,便命其為一副將,不料,竟然借本王之命到處收刮金銀、姦淫人婦。被本王抓住,實行千刀萬剮之刑。不知劉大師可知否?」

劉通寶止住笑容雙手合什道:「無生老母。我教念佛持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以求往生西方淨土。沒錯,那韓通福正是我的師弟,只是其受不得教中戒律,早已給逐出門牆。受那千刀萬剮之刑也是自作孽。怨不得闖王。」

「哦,是麼?」李自成一直輕敲桌面的手指驀然停了下來道:「可那韓福通忍不得千刀萬剮之苦,把貴教的事全然告訴於本王。他是與你同輩,相信知道的秘密必定相差不多。要不要與本王一一說出印證一番?」

劉通寶眼中精更盛,道:「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既然不信我教預言,也願我教相助於闖王,那貧僧留此也無益。貧僧就此告辭,願闖王早日一統天下。」

李自成輕道:「大師既然來了,何不與本王講講那《應劫經》?」

李雙喜緊抓握刀柄沉聲道:「劫由心生。大師還是不要妄動為妙?」

劉通寶也是沉聲道:「難道闖王要強貧僧所難麼?須知,永平當有我教一千護法正等著為闖王效力,若是貧僧半日內離不得闖王大帳,只怕他們會反其道而行之。」

「這算是威脅麼?」李自成驀地站了起來,無形的氣勢剎那間噴湧而出,霸道的霸王氣勁和凶厲的殺氣瞬間將劉通寶罩住。

同一時間,劉通寶也突然站了起來,依然雙手合什,口中唸唸有語:「真空家鄉,無生老母。」隨即,那些寬大的衣袖無風自鼓,面對李自成的氣勢毫不退讓,也不落入下風。

李自成又是哈哈一笑道:「這便是白蓮教《金鎖洪陽大策》中衍化出來的金鎖洪陽功麼?韓通福有著八成的火侯,不知大師練到何種程度呢?」

劉通寶一字一句的道:「闖王何不一試?」

鏗,李雙喜的定刀抽了起來道:「義父,讓我砍了他的狗頭!」其他親兵聽得帳內兵刃聲起,也紛紛手執兵器闖了進來道:「大王,何事?」

李自成一揮手道:「都出去。雙喜,即使他喝了鬆筋散,你也不是他的對手。大師,如此好的茶加上一點檢筋散,味道是不是更好?」後一句明顯是對劉通寶所言。

劉通寶已經不如先前的輕鬆,體內真氣明顯是由鬆筋散的影響,艱難的道:「想不到堂堂闖王李自成竟然使出如此無恥的招數!」

鬆筋散,乃是五毒教出售較為高級的藥劑,有著化功**之效。吃了鬆筋散,人身上的功力就會逐漸流失,三天之內得不到解藥,全身的功力就會化為烏有,實在是歹毒之極。

李自成厲聲道:「白蓮教中皆是人渣,對付你們這些人渣,用小小手段又何妨?呔,想逃!」說話間,劉通寶一個霸王卸甲猛地卸去李自成的氣勢,向後一個倒縱,中了鬆筋散,又在對方地盤,不走更待何時。

劉通寶身中空中,看得李自成一個虎撲過來,金鎖洪陽功發揮到極致,雙掌一揮直向李自成揮去,掌未到,勁風已然令人刮面生疼。

李自成夷然不懼,人在空中仍然伸掌迎了上去,啪的一聲,四掌相交,一股勁風憑空而起,大帳之中凡是輕浮之物皆被風掀在空中,就那李自成那張大帥桌也給掀翻。

劉通寶原本找算拼著受傷藉著李自成的雙掌之力飛出帳外,趁亂而遁,沒想到雙掌與李自成相撞之時,先是一股巨力撞了過來,爾後一股迴旋的纏勁將自己的身體裹住。劉通寶心中大駭,自己的金鎖洪陽功已經接近九成之數,躋身於絕頂之列,就算是中了鬆筋散也能發揮八成功力,現在卻是一掌給李自成牽制住,對方的功夫高自己不止一籌。絕望之中,看得李自成眼中傳出一絲戲謔,隨後身子一震,砰的落在地上,卟,一口鮮血狂噴,臉色頓時像塗了一層金粉,再也沒有一比原來的從容。

李雙喜一個箭步上前,揮刀如電,瞬間挑斷了劉通寶雙手雙腳的手筋腳筋,又一把差開劉通寶的下頜,這才嘻笑道:「對付你們這些白蓮教,我可是有經驗之極。這下看你還怎麼自殺?」

劉通寶心中默然,卻是不甘道:「闖王,你可是練成霸王神功,達到由剛柔相濟的大成之境?」

李自成自傲的道:「正是。」

李雙喜冷笑道:「哼,不然義父怎敢與你父這些心情不軌的白蓮教人單獨相處。」

劉通寶大歎一聲道:「早知如此,貧僧便不會前來了。闖王給個痛快吧!」

「可是你還是來了。」李自成又輕輕坐在椅上道:「白蓮教雖然名聲不好,可也是有大用處的。若是答應本王的兩個條件,我們也是有合作的可能。大師又何苦求死呢。」

劉通寶嘿嘿一笑道:「若是闖王有意合作,又何須如此對我。想來我那韓師弟正是不答應闖王的兩個條件才會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李自成逕自道:「第一,白蓮教須遵本王為教主;第二,教中所有錢財須交於本王保管。」

咳咳,劉通寶想狂笑,卻是給喉嚨當中的血嗆了一下,好一會才平息下來道:「闖王好大的獅子口!莫說我韓師弟不答應,就算我也不會答應。闖王成了教主,當會排除異己,錢財交於闖王,經濟命脈就交於你手,到時白蓮教便成了闖王的私人之物。哈哈,當真是好算盤!」

「難道你不怕死?不怕那千刀萬剮之刑?」

劉通寶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李自成也不著急,悠閒的道:「你那韓師弟說,教中經過明朝不貴餘力的剿滅,自從鄒利金教主突然死後,各大長老為爭教主之位早就鬧得不可開交。而後,徐通壽在華山給神劍仙猿穆人清殺了之後,便只餘你與韓通福。現在韓通福已死,教中唯你是尊。你答不答應也無所謂,知曉你白蓮教的通訊方式,白蓮教眾所得命令又是你劉通寶長老所下,相信他們一定會遵從那些命令!」

劉通寶雙目猛地睜開,想開口說話,卻是鮮血湧出,一時氣塞,竟然暈了過去。

李雙喜問道:「義父,難道真要運用白蓮教的力量?」

李自成微笑道:「白蓮教成立數百年,屢受朝廷鎮壓卻不滅,並且還有餘力反抗,其力量必定巨大。若是運用得當,必是我大順朝一大助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驕兵必敗
李自成微笑道:「白蓮教成立數百年,屢受朝廷鎮壓卻不滅,並且還有餘力反抗,其力量必定巨大。若是運用得當,必是我大順朝一大助力。」

李雙喜輕聲道:「可是,白蓮教臭名眧著,若是讓世人知道我大順朝與其同流合污,只怕有辱大順聲威。」

李自成一拍李雙喜的肩膀道:「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當初朱重八這個和尚不也是利用明教登上大寶,隨後才禁明教。若是我大順朝奪得天下,白蓮教也可翻身成名門大教。雙喜,你日後要繼成義父的大寶,不可一昧追求名聲而忽略實力。如今大順實力大不如前,而崇禎又在南京雄起,若再不懂變通,大順又得縮回陝西。」

李雙喜道:「義父。喜兒受教了。剛才劉通寶言他有一千白蓮護法在永平處,若是他們得不到劉通寶之令,便會助明朝攻我大順軍。他們皆是功夫高強之人,人數又眾。喜兒怕李將軍不測。」

李自成雙眼一睜道:「千軍萬馬當中,個人勇武又算得什麼。他們毫無章法,又豈是李過的對手。莫要擔心。」

正在說話間,一名傳令快步入帳,大聲道:「稟告大王,先鋒將軍李過傳來捷報,已經拿下永平二大營。李將軍請大王做好準備,日落之前必定拿出下永平以讓大軍通行。」

李自成聽得稟報,心中大喜過望,笑道:「首戰勝利,揚我軍威!李將軍拿下永平,我軍便可明日直下山海關,與吳三桂決一死戰!」

李過大勝的消息傳出後,大順軍一片歡呼,士氣高漲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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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過卻是苦笑連連,快不迭的暗叫大意、大意啊。

原來,連下兩營之後,李過信心高漲,那兩萬大順軍也是士氣如虹,只稍微整頓一下,便率眾親兵個個揚鞭催馬,急急起步繼續深入。在李過認為,就算永平地勢再險要,若是像前兩營一般窩囊,一日連下十三營也不是問題。

須不知,一張大網靜靜的張開,就等李過往裡鑽。

大明第四個營帳中,呼延沖與張天洪大氣不也透一下,腰板挺得直直的,雙眼也不敢亂轉,靜靜的等著面前那位鐵將軍發話。臨陣逃脫,按大明軍法,當按腰斬而處。雖說胡守亮直言,敵不住流寇便可後撤。可誰又敢膽擔保他不會翻臉不認人。看他所帶的三百鐵騎,個個彪悍之極,一舉手一投足皆帶著強烈殺氣,就算是帶兵三千與這三百騎兵相對,也不敢輕易言勝。

胡守亮微笑道:「兩位做得很好呀。丟營丟得如此之快,深得兵法之中的走為上著。」

呼延沖與張天洪對望一眼,才發現對方臉上微現汗水。

呼延衝向前一步道:「報告將軍,流寇實力強大,騎兵三千,弓箭手五近,步兵近一萬二,還有攻城利器投石機。而且我營沒有任何火炮,只好,只好遵循將軍的意思,保全實力,以圖後招。若是做得不好,還請將軍責罰。」

胡守亮仍舊笑瞇瞇的道:「本將已經說了,兩位做得很好,何來責罰之說。李過的大順軍很快就會攻到第四營。本將已經在此營做好十足的準備,必叫李過飲恨於此。兩位切不可再如前次般臨陣而逃,否則,本將將會依軍法處置。你們可聽好了?」

呼延沖與張天洪暗中吁了口氣齊聲道:「請將軍放心,下官必定全力以赴,與流寇一決生死。」

胡守亮眼眉一鬆道:「很好。呼延沖,你受傷甚重,便督促兵勇,一得命令便在堵住李過的退路的同時有序的放箭放擂石。張天洪,你對餘下兵勇甚為熟悉,挑三千善馬勇敢之人隨我衝擊李過中軍。還有,傳令下去,殺敵首過十者官升一級,過百者可為將!」

聽得最後一名,張天洪眼中一亮,此次受吳三桂征辟,他們這些在永平人眼中認為是流氓遊俠之輩方可有機會當兵。別的本事沒有,可是劍擊刀劈之法卻是不錯,若是跟在那三百戰神之後,殺得流寇,當可某得一官半職,還不光耀門楣。當下喜道:「將軍請放心,下官必定挑武功高強不怕死之人。嘿嘿,聽得殺敵可陞官,那些刺頭們還不爭著殺敵。」

胡守亮雙眼一睜,一股不惱自威的氣勢洶湧而出,沉聲道:「戰場非兒戲。張天洪,不可輕敵。驕兵必敗!本將讓你們不敵流寇就撤退,便是驕李過之兵,讓其急於立功。本將再佈陣以待,必能一舉殲滅他們。」

張天洪被那無形有質的氣勢一嚇,驚得一身冷汗連連道:「下官曉得。下官曉得。下官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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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過揮軍直奔遠處的第三個營寨,大門緊閉營寨當中卻是靜無人聲。當一個千人隊,小心翼翼闖進去之時才發現,第三個營寨當中一片狼藉,混亂不堪,很明顯,第二個營寨逃出來的人已經將李過的軍威帶到這裡,並一起逃往下一個營寨。

想到這裡,李過哈哈大笑起來,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這下,我李過想不出名也不行,此戰一過,闖王必定封我為中毅將軍。當下大聲喊道:「弟兄們,明朝這些膽小鬼對我們大順軍是聞風而逃。立功封爵就在此時,傳我命令,全速行軍。務必在今日拿下永平。」

「必勝,必勝!」大順軍士氣高漲,全力向前奔跑。

第四個營寨,同樣的大門緊閉營寨當中卻是靜無人聲。一名親兵道:「將軍,是否由小的帶人前去探一下情況?」

李過靜聽一會道:「營寨當中必定空無一人,又何須浪費時間。」隨即提高聲調道:「弟兄們,隨我衝!」啪,手中亮銀槍槍柄在馬殿用力一拍,馬兒受疼,嘶的一聲直衝而去。

三千騎兵動作也不慢,齊齊拍馬前衝,頓時,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在並不寬廣的大路之上,受山崗回音,聲勢直如萬匹騎兵衝鋒陷陣,隆隆的向著那營寨輾過去。

衝在前面的李過身馬合一,快要到達寨門之時,全身力氣集於一身,「開!」大喝一聲,手中亮銀槍迅捷如電向前刺出,借助馬匹巨大的衝刺之力,再加上全身力氣,那巨大的營寨寨門砰的應聲而開,向兩邊分開,彭彭兩聲撞在牆壁之上,而李過早已在寨門撞開之時已經閃進寨內。

近兩萬大順軍目睹李過之神威,不由熱血上湧,紛紛高舉兵器大聲道:「將軍神威。大順必勝!」

隱在高處的呼延沖看著這樣一幕,心中不斷後怕:這流寇也太猛了。等會得多向他扔擂木滾石。

胡守亮同樣也看到李過一槍撞開營寨之門,卻是冷笑一聲道:「果然是莽夫!李過此舉當真是找死。」

張天洪手拿熟銅棍輕聲道:「將軍,可他這樣一來,士氣卻是高漲。」

胡守亮一舉手中長戟,後面肅穆的三百鐵騎頓時整齊劃一的舉起手中的長戟,頓時,他們隱藏著的營帳似乎有風捲起,一股沖天的殺氣悄悄瀰漫,張天洪只覺胯下之馬隱隱躁動起來。

此時胡守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打仗並非憑個人勇武。等會衝鋒之時,務要掉隊,否則生死自負!」

李過大覺痛快,借馬之力,一槍撞開大門,使得士氣大勝,頓覺就算對面是數倍於己的敵人也能殺他一個落花流水。

近兩萬大順軍在李過的帶領之下,如潮水般湧進了這個大營。

這個營寨與前三營沒有什麼不同,也是一片狼藉,只是有點過於巨大,相當於前面二營之大,大路之上有高崗也似乎高了一點。

李過立於馬上,一名親兵來報道:「稟告將軍,此處營寨也空無一人。」

李過哈哈大笑道:「早料明朝大將皆是貪生怕死,看………」

看字風落,只聽嗚嗚的牛角號角之聲在四處響起。正在大順軍迷惑之時,後方傳來轟轟兩聲巨響,接著咻咻咻之聲大作,數不清的利箭從大路兩邊的高崗傾瀉下來,大順軍紛紛中箭,頓時慘叫聲連綿起伏。

糟糕,中了埋伏!李過心中暗叫不妙卻是不敢怠慢,手中亮銀槍連挑射向自己的利箭,大聲喊道:「舉盾,結陣,收攏!」

當大順軍聽得命令行事,舉盾收攏在大路當中,再也不受利箭威脅之時,大順軍已經丟下近兩千名屍體。

就在李過瞪目欲裂之時,猛得聽得隆隆之聲大作,高崗兩邊不斷滾下圓石,那圓石比在第二營寨還要大,至少有三百多斤,藉著地勢,不斷加速。砰的撞在大順軍的盾牌之上,盾牌給撞得粉碎,七名持盾人慘叫一聲生生給撞飛出去,身在半空,狂吐鮮血,落地之時已經了無聲息。還沒完,那大圓石如同現代的壓路機一般,在密麻麻的大順軍中輾了過去,留下一路的殘屍斷骸,碎肉鮮血遍地皆是。

簡直一幅修羅地獄!
第一百五十四章、一個不留
遠離戰場之上的一處高崗密林中,兩名身穿玄衣的中年人臉無表情的看著戰場上的變化。其中一名稍為健碩的漢子道:「李過不明情況便率部進入如此險要之地,簡直是找死。我們白蓮教怎麼能與這樣的蠢笨才合作。還真想不通劉長老到底在想什麼?」

另一名漢子立即喝道:「勿要嚼舌頭。劉長老自有打算。」他的地位明顯高於先前說話之人。

這兩人正是劉通寶所說的可以左右戰爭大局的白蓮教護法,先前說話之人便是右護法徐天易,另一位則是左護法韓天經。他們正是在等劉通寶的消息,若是與闖王達成協議,他們則率林中千名精銳攻打明軍。

「咦。」韓天經驀地覺得懷中一陣顫動,連忙將懷中那名傳聲令拿出來,只見黑黝黝非金非木的傳聲令一陣亂跳,隨即停了下來,「哼。李自成那傢伙竟然對劉長老下毒手。天易,召集人手,迂迴到營寨門口。李過必定慘敗。我們便給李自成送些禮物。」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轟隆隆如雷般的馬蹄聲從營寨深處傳來,其聲如雷,其疾如風,其整如一,尤其是帶頭那數百身穿大明正規的騎兵,如同千斤之錐的錐頭,快速之極的向李過的軍隊衝過去。

徐天易驚叫道:「師兄,你看,帶頭的是吳三桂的關寧鐵騎!只是數量怎麼這麼少?」

「走吧別看了。劉長老落於李自成之手,我們得拿些禮物交換。」韓天經轉身就走,心中對關寧鐵騎的威勢也是感到深深震憾,才數百騎便有如此聲勢,當真是了不得,一對一的情況之下,只怕我們這些精練的白蓮騎兵也不是對手。有些精兵,大明難道真的氣數未盡?

那些巨大的圓石數量雖然不多也就十多塊,可造成的傷害卻是極為慘重,一個大圓石起碼奪去上百名士兵之命,尤其是那恐怖的殺傷力簡直是非人力可以抗衡,士氣經過滾石的衝撞,早就跌落到低谷。

饒是身經百戰的李過也是為之咋舌,也明白非是感慨之時,立即憤聲道:「收攏隊型,向後撤退。步兵改為前軍,弓箭手護衛兩側,誰若是敢亂,利箭侍侯。騎兵隨我殿後!動作要快!快!」

命令一下,給滾石砸得沒有方向的大順軍,立即掉轉方向,向來路後撤。可是行得片刻,前方傳來消息道:「前方的退路已經給封了!」

李過一聽,心如火焚,斷我後路?難道想全殲我等於此?哼,有種放馬過來。當下喝道:「兵馬派人整理出口。其餘人等,維持現狀。弓箭手準備,以防明軍的衝擊。」

可是已經遲了,胡守亮趁著李過隊形轉換之時形成的空擋,發令衝擊了。正如徐天洪所看到的一樣,三百明盔亮甲的關寧鐵騎如同重錐之錐尖,狠狠的向李過的大順軍撞了過去。後面三千雜牌騎兵也是奮力在後面追趕,殺十人可陞官一級。誰還不嗷嗷拚命向前衝。

張天洪騎在馬上,聞到戰場上那濃濃的血腥味,方才明白胡守亮口中的驕兵必敗之意,讓呼延沖與自己一觸李過之兵則退,使其輕敵於己,再引其入得此營寨,斷其後路,箭射其陣,石撞其兵,再騎兵衝擊,一連串的動作,不由對胡守亮由怕到敬再到尊。

胡守亮臉色如常,大聲喊道:「取弓,箭射!」三百關寧鐵騎立即取弓在手,搭箭引弓,在快速跑動的馬背之上,竟然穩如泰山,手不抖,弓不斜。看得張天洪更是驚絕,這三百鐵騎簡直是精銳中的精銳。簡直比那些從小就騎在馬背上的滿洲人也不遜色半點。

騎兵手上的弓比弓箭手上的弓略微小了一號,射程也是差了數十步之多。可若是騎兵對陣,這弓卻是奪命之招。對上無弓箭手防衛的步兵,更是無堅不摧的利器。

「放箭!」胡守亮率先射出手中利箭,咻的一聲,射在一名大順軍的騎兵之上,啪,那騎兵胸口中箭而倒地。

隨即,二百九十九枝利箭也各自命中目標,瞬間奪去二百多名騎兵的性命。大順軍的皮甲面對如此近距離的強弓也起不到太多的防護作用,紛紛中箭倒地。

此時李過才調好陣型,弓箭手手中的箭還沒來得及上弦,胡守亮的騎兵還有五六丈就要與李過的騎兵短兵相接。

「向前衝擊!」這是李過所喊。

「沖戟直塞!」這是胡守亮所喊。

李過所率的大順騎兵剛剛發動,胡守亮的騎兵已經快速而來。

轟,兩軍如兩道洪流撞擊在一起,引起無數腥紅浪花。

胡守亮的三百枝長戟,向前一刺,戟前的槍尖便刺飛一人,跟著長戟往後一拉又勾倒一人。大順軍的長刀長槍刺在明軍身上,卻是給盔甲擋住,更給高速奔跑的馬匹所帶來的巨大撞擊力給撞飛出去。

後面的騎兵沿著這條通道一湧而入,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肆意衝擊所在能阻擋的事物。

但是頑強的大順騎兵誓死不退,不依不撓的用手中兵器刺向明軍,哪怕是面對死亡,他們依然要,刺出手中的矛,扔出手中的刀,用戰馬,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一次次的阻擋著著明軍的前進。

可,胡守亮所率的關寧鐵騎乃是萬中挑一,久經訓練,泯不畏死的戰士,那怕前面是縱縱刀槍箭雨也要衝過去。

胡守亮手中的手中的長戟翻飛,根本無視大順軍的攻擊,長戟所到之處更無一合之將,每一次舞動。都將眼前所見的任何活物刺落下馬,他身邊的親衛同樣是軍中久經沙場的精銳,身高臂長,兩米長戟在他們的手中輕若無物,冰冷的面甲擋住了他們的面容,只有兩道噬血的眼神透出來。讓所有接待到這樣目光地人都不由得為之膽寒。

胡守亮所帶的三百關寧鐵騎硬生生的在李過的騎兵陣當中犁出一條通道出來。大順騎兵組成的防禦陣型慢慢的鬆動了,如巨浪沖擊下的堤岸,終於承受不住,嘩啦一聲轟然倒塌。

緊跟在後面的張天洪率領的三千騎兵們歡叫一聲,吼聲如雷,從缺口處縱馬而入,肆意殺戮,努力的將缺口擴得更大。

這才是關寧鐵騎的厲害之處!

李過大驚失色,他不由自主的想向後退去,剛退了一步,又忽然驚醒過來。他大喝一聲,用力投出了手中的腰刀。腰刀帶著尖厲的風聲,向領頭的胡守亮撲去。胡守亮一直在看著馬超。看到飛來的腰刀,冷冷一笑。手中長戟橫掃,一戟將腰刀拍偏。順勢將一名攔在他面前地李過的親衛的右手勾落下馬。那個親衛慘叫著,斷臂處鮮血沖噴,失去平衡的身子落在地上,被隨後趕到地馬蹄踩在地下。

李過面色煞白,本來想上前一戰的勇氣頓時消失殆盡,他愴惶而退,連聲急呼:「退!退!」掉轉馬頭,一馬當先地向後退去。兵敗如山倒。早就被關寧鐵騎嚇破了膽的大西軍一聽到撤退地消息,如逢大赦,立刻爭先恐後的向後退去。

可是如何能退呢,後路已經給堵上了。向兩側跑去,又給高崗上弓箭一一射殺。

大順軍立時擁擠在一聲,馬踩人,人踩人,亂成一片。

胡守亮臉上沾滿鮮血舉戟高聲大喊:「衝上去,一個不留!」
第一百五十五章、李過身死
兵敗如山倒!李過如何抵擋得住如狼似虎的明軍,也不管大順軍給殺得如何,只是飛馬奪路而逃。

胡守亮帶領的三百鐵騎如同一個鋒利的錐尖,狠狠的在李過的一萬軍隊當中鑿開一條通道,所過之處,大順軍匆匆布起的堵截陣型紛紛給粉碎,三百把長戟,如同死神的鐮刀,一刺一勾都都起一名大順軍的性命。跟在後面三千名雜牌騎兵,對著如此血腥的場面,個個神經放至最大,即便受了傷也奮勇向前,舉起各式兵器砍向大順軍。

歷史中以少勝多之戰例並在少數,皆因他們精通領兵之道,深諳兵貴精而不貴多。胡守亮的三百鐵騎,馬是最好的馬,裝備是最好的裝備,騎士是功夫最好的士兵,訓練之時頓頓有肉,有著最好的體力。這些精銳一旦施展開來,便是兵力數倍於其的也難以取勝。有著這些精兵,施展起鑿穿戰術特有威力,就算他們後面的兵再差,有著無堅不摧的錐尖,是蟲也要變成龍。

「卟」張天洪手中的熟銅棍將一名大順軍的腦袋打爆,頓時腦漿四迸,卻是不停歇,熟銅棍順勢一捅,又將一名大順軍胸膛刺穿。心中同時計算,老子殺了兩個了,再多殺幾個,老子就可陞官民財了。正在意淫間,手中熟銅棍與一件兵器相交,鏗!好大的力道,張天洪的熟銅棍差點脫手而出,定眼一看,原來他的對手不知何進換成李過。

此時的李過已經雙眼發紅,眼中的恨意熊熊燃起。剛才向後退之時,李過不知何時竟然落在旁邊,沒有與胡守亮的三百鐵騎相遇。看得張天洪正在肆意殺害大順軍,於是奮然一槍擊了過來,把張天洪的銅棍搕住。李過的功夫比張天洪高得多,一槍接著一槍,一槍快過一槍的刺向張天洪。張天洪左支右絀,要不是有幾名親兵拚死擋在前面,他早就死了。

李過正把張天洪殺得狼狽不堪,快意非常,準備大步上前一槍挑翻張天洪,然後和親兵一起合戰胡守亮,衝破明軍地堵截,逃之夭夭。忽然間又見胡守亮掉轉馬頭攻來,心中不免一陣害怕,掄槍就刺,只想在胡守亮攻來之前幹掉張天洪。

胡守亮已經輕鬆的完成鑿穿之戰,將大順軍生生割成兩半。立時又掉轉馬頭,再來一個回馬槍。大順軍還有近五千餘人,戰鬥力不強,可也不能鬆懈。

胡守亮擱刀取弓,拿箭引弦鬆手,嗡的一聲弦響,利箭帶著勁風向李過射去,接著大聲喊道:「李過已死,爾等還不投降!」

李過正想一槍挑下張天洪,猛得聽得利箭破風之聲,顧不得再傷人,側身而避箭。張天洪心中一狠,手起棍落,啪的一聲,將李過戰馬馬頭硬生生打偏。那戰馬一聲未嗚,前膝一跪,倒在地上。

聽得胡守亮之言,大順軍向李過所在位置看去,正好看到李過歪身避箭,隨後戰馬倒地,還真以為李過身死,手中的兵器不由慢了一分。面對胡守亮那可怕的鐵騎已經是心驚膽戰無心戀戰,又見將軍李過身死,那還有抵抗之力,大部分都扔刀在地,少部分手中稍一遲疑者便給明軍一一砍死。

處處吃鱉,處處受制,李過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在戰馬倒地之時,手中亮銀槍一撐,整個身子飛了起來,一腳將一名明軍踹下馬去,振聲高喊:「李過在此,可有人敢與某一戰?」此言雖是豪氣,可大順軍已經兵器在地,無力反抗,即便有也是徒惹殺身之禍。

李過身邊的數十名親衛大聲叫道:「將軍,快走吧。再走就來不及了。」

胡守亮輕鬆地連接三戟將面前反抗的大順軍刺死,喊道:「大明胡守亮前來會你。李過,有膽就等著。」話音剛落,戰馬已經向李過飛奔而來。

李過怒氣不可遏,亮槍就要向前,卻是給親兵死死的拉著。那些親兵哀求道:「將軍,明軍士氣正旺。不可與其硬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將軍,快走吧!我等為你阻擋一番!」

李過經其一勸,當知大勢已去,稍微冷靜一下道:「所有人等,隨我來。咱們衝出去,明日與闖王一起再行報仇。」

於是,在親兵的組織下,頓時有一千人跟在李過的身後,只是多為步兵。

鏗,李過的亮銀槍與胡守亮的長戟硬撞在一起,激起一溜溜的火花,竟然不相上下。兩馬一錯,李過再不敢與胡守亮廝殺,趁著胡守亮收戟換氣的間隙,猛一橫掃將跟在胡守亮身邊的親兵打落下馬,隨即縱馬狂奔,向被封的路口走去,那裡雖然僅容一人可過,卻是唯一生路。

胡守亮一戟將一名大順軍刺落在地大聲喝道:「李過,你這無膽鬼,那裡逃!」拍馬就追,卻是給李過的親兵們瘋狂的擋住。

等到胡守亮將李過的親兵們一一砍殺完畢之時,李過已經落在封口之處,胡守亮臉色一寒道:「張天洪,你看守此處,誰若再反抗,殺之。關寧鐵騎,隨後追殺李過。」

遍地的屍首,滿地的斷手殘肢,東倒西歪的旌旗,一路的腥紅色,濃烈血腥之味,哀鳴的戰馬,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降兵,一臉鮮血手執兵器照看降兵的戰士,風一吹,炎熱之中竟然夾雜著一絲絲寒意。

生與死只是一線之差!

胡守亮飛快通過那已經給大順軍挖掘出可容一馬可過的通道,不由給面前的情景搞得迷糊了。

只見從通道出來的兩百多名大順軍正圍在李過的身邊拚命抵抗一隊騎兵。

這隊騎兵足有上千騎,個個身材高大,身上的玄色的衣裳在陽光下極為惹人,手中皆是一色的大勝刀。只見這隊騎兵手中的大勝刀上下翻飛,殺大順軍如同砍瓜切菜,顯出極為強悍的殺害力。只有李過的親兵才能擋得住他們的進攻。

不一會,李過身邊只餘十多名親兵。李過大喝一聲,連續三槍,將兩名玄衣騎兵打落下馬。可對方人多,立即有兩人補上。

這正是白蓮教的護法騎兵。

「讓我來!」在聲音當中,一名長得極為健碩的大漢快馬而來,順著別人讓出的道路,那人一刀猛得向李過砍去,刀沉力猛,勁風撲面。

李過措手不及,抬槍招架,那人好大的力道,李過又是久經戰陣,力氣已經使去大半,那裡招架得住,他慘叫一聲,亮銀槍生生的給震脫出手。

那人順勢一刀劈了下來,李過急忙之中,飛身下馬,卟,那戰馬馬頭生生給劈成兩半,馬血激噴,將李過的衣服淋得一濕。又被一名撿便宜的白蓮教騎兵一刀刺在腰間,疼得李過俊臉扭曲。

那人得勢不饒人,衝上來又是一刀,劈在李過的脖子上,輕輕一拖。李過哀嚎了一聲,抬手摀住噴出血箭的脖子,急步後退。餘下的親衛們上前拚命攔截,被那人舉手投足之間,斬殺一盡。李過瞪大眼睛看著那人,不敢相信的看著殺人會是那麼利落的漢子,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萎然倒地。
第一五十六章、闖王之怒
千騎白蓮騎兵看得對面越來越多的明軍,擱刀取弓搭箭引弓,擺出一幅防禦的狀態。

徐天易向著胡守亮露出詭異的笑容,手中大勝刀一削一挑,李過的人頭便落在手中,緩緩退入陣中。李過人頭之上的鮮血還在一點一點往下滴。

從高崗上下來的呼延沖輕聲道:「胡將軍,李過的人頭才是最大的功勞。豈能讓對方撿便宜?讓我去領兵奪回來。」

胡守亮臉色陰沉道:「你若是想死,儘管去吧。」

呼延沖臉色一變,不由問道:「胡將軍,這是為何?難道敵人很強?」

胡守亮白了一眼呼延沖:「你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對方人強馬壯,紀律嚴明,分明是一支久經訓練的騎兵,剛才殺大順軍的氣勢與快捷,又證明他們久經戰陣殺人如麻。比起我的三百關寧鐵騎毫不遜色。你看,他們已經擺好防禦陣勢,你若是膽敢上前,哼哼……」

後面的話不用說,呼延沖也能體會其中意味,身體一個顫抖道:「那我們怎麼辦?」

「退!」胡守亮手中長戟一揮,大明軍又從被擴展為兩馬並成的洞口緩緩退了回去。

張天洪一看胡守亮回來立即上前報道:「報告將軍,經過粗略統計,此戰我軍殺敵一萬六千餘人,俘虜六百三十人。我軍陣亡六千餘人,其中騎兵七百一十人,步兵五千三百人。繳獲投石機一十五架,其中五架完好,各式兵器足有兩萬,戰馬一千一百多匹。」

胡守亮眼眉一挑,這些雜牌軍的戰鬥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在佔盡優勢之下還能造成如此大的傷亡。「立即清理戰場,著人通報吳將軍。三個時辰之後,退守黑虎嶺。嘿嘿,李自成極為護短,李過乃是他的親侄兒。李過一死,李自成恐怕要大發雷霆了。但願怒火不是發洩在我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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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聽得李過連下兩營的消息後立即拔營起寨,一十八萬大軍浩浩蕩盪開赴永平。日近中午,才下令埋鍋做飯。

李自成正與李雙喜、李友、李通、劉宗敏、馬維興、賀珍、蕭雲林、田見秀、等文官武將議事,討論如何進攻山海關。

此時一名傳令兵快步入帳道:「報告闖王,營寨外面有一隊玄衣騎兵,人數若有千人。其中一名自認為白蓮神教右護法的徐天易說是要來迎拉長老。」

李雙喜憤怒道:「又是白蓮妖孽,父王待兒臣前去拿下他們。」

李自成一擺手道:「白蓮教果然神出鬼沒,本王才一抓住他們的長老,便能得知消息。喜兒,白蓮教經百年而不倒,必有其驚人手段,不可小視。」轉而問那傳令兵,「那人還有什麼話說?」

那傳令兵吱唔了一下道:「那人說,若是闖王不肯放其長老出去。必將如附骨之俎,刺殺、突擊、埋伏我軍,一點一點消耗我軍軍力。」

李雙喜等人皆是出口大罵徐天易。

李自成卻是微微一笑道:「跳樑小丑也敢言壯語。你傳本王之令,劉寶通長老已經歸順本王,他們若是識相,便一併投於本王旗下,榮華富貴少不了他們的,若是說個不字,必定讓他們去見無生老母。」

那傳令兵便領命而去,不到片刻卻是匆匆的驚慌而進,驚聲道:「闖王,那徐天易非但沒有答應還出口辱罵闖王。而且,而且,他手中拿著李過李將軍的頭顱,言稱,若是不答應,李將軍便是榜樣。」

眾人大驚。

李自成雙拳緊捏,沉聲問道:「你可看清那頭顱確是李將軍?」說話間,一股無形有質的殺氣透體而出。壓得眾人衣襟飛起,連連後退。劉宗敏心中惴惴,李自成的功夫竟然厲害如廝!

那傳令兵更是給那氣勢壓得跪在地上簌籟發抖,顫顫的道:「李過將軍曾與小的圍火吃烤肉,小人斷不會認錯。那確是李過將軍的頭顱。」

李自成啊的一聲,混身氣勁再也壓抑不住,砰的衝錯開來,眾人紛紛退讓,那傳令兵硬生生的給震退出去,「好個白蓮教,竟然真敢向我大順軍下手。過兒,本王定替你報仇。」

李自成深吸一口氣,所有氣場頓時收斂起來,只是李自成臉上陰沉如水,是為暴怒發作之徵兆:「劉宗敏,你帶領你部親兵迂迴包抄白蓮教堵他們的退路,若是走漏一人,便唯你是問。」

李過身為一流高手,率領兩萬軍隊也給人砍頭,對手實不是強悍可以形容。己部親兵才一千五百人,雖然有絕頂高手兩人,也怕是難以實現。劉宗敏心裡百轉,嘴巴一陣蠕動最終還是道:「臣遵命。臣立刻前去安排。」

李自成輕輕點頭又道:「李雙喜與田見秀、賀珍留守大營,其作人等隨本王前去會一會那白蓮妖孽。」不待李雙喜等人反對,已經大踏步走去。那名傳令兵立即爬起來,在前面帶路。

李友、李通、馬維興、蕭雲林四人對望一眼,均看出對方的擔憂,李過乃是闖王侄兒,闖王待其如己出,如今命殞,闖王一怒,必是不可揭制。不由加快腳步,紛紛跟在李自成身後。出得大帳又紛紛叫自己親兵跟在後面,以防不測。

李自成大步來到營寨之前,紅紅的雙目噴出濃濃殺意,卻是非如同在主帳般張揚而是深深內斂,憑著銳利的眼力已經看出,一名漢子的手中拿著的正是李過的頭顱,以往英俊的臉容扭曲不已,死前分明是受到極大的痛苦。心中無邊的恨意如千丈烈火熊熊燒了起來,行前幾步輕聲道:「閣下便是徐天易?我朝李過可是你等殺害?」

徐天易騎有馬上,看著面前魁梧之極,國字臉的大漢,即便對方故作輕鬆也覺得此人不怒自威,不敢怠慢道:「你便是闖王李自成?沒錯,李過是我等送給闖王的見面禮。若是闖王能放我教長老,我教便與大順再無瓜葛。」

李自成恨不得撲上去生生吃其肉啖其血,可劉宗敏的部隊需要時間去圍堵,強壓心中怒火道:「什麼長老?本王沒有見過。但是爾等殺我大順將領,卻是罪不可卸。」

自己侄兒被殺,竟然不立即衝上來。想來,闖王已經投鼠忌器了。徐天易哈哈一笑道:「我教行事,乃奉無生老母之命。李過意圖投靠明軍,我等便替闖王將其拿下,不料此人拚命反抗,無奈之下,只好先斬後奏,闖王不要見怪才好。」真是反咬一口入木三分啊。

李自成臉色黑得快要凝出水來:「爾等不嫌管得太寬了麼?我大順朝的事何時輪到你白蓮教來管。」

驀然,一聲微不可聞的雕叫聲從遠處傳來。此乃劉宗敏的暗號,合圍已成。李自成腳下一蹬,人如炮彈般衝向徐天易。

徐天易大吃一驚,剛才還在說話,竟然立即翻臉。卻也是不懼,一夾腿,高大的戰馬立即一個飛躍,徐天易手中大勝刀呼的一聲,猛得向前一劈,無盡的刀意狂湧而出。徐天易所練也是金鎖洪陽功,有著八成火侯,差一線便可踏入絕頂高手之烈。金鎖洪陽功,走的是至剛至陽之路,適合在戰場上使用。

李自成含恨出手,卻是更為可怕。身在半空,右手一式霸王拳擊向大勝刀。鏗,刀拳相撞竟然發出金石相撞之聲。更變態的是,徐天易的大勝刀竟然給擊了回去,就連他胯下之馬也是一陣顫抖。兩人功夫相差實在太遠了。

李自成的身子只是在空中稍稍一滯,便又凌空撲向徐天易,後者還在發麻的身體如何避讓得了。李自成右手搭住徐天易的肩膀,掌力輕輕一吐,後者立覺千斤之力猛灌進自己體內,肆意破壞五臟六腑。李自成不待徐天易將湧上來的鮮血吐出來,身子已經坐在徐天易後面,左手搶過徐天易的大勝刀,右手輕輕捧住李過的頭顱,雙腿一用力,戰力猛的向前部了出去,瞬間回到陣前。

這幾下兔起骰落,等到眾人反映過來之時,李自成已經將徐天易擒下並帶回陣中。

李自成虎目含淚道:「過兒,為叔不能佑你生死。實在是我之過。今日,我便替你報仇,希望你能在泉下安息。」大勝刀一回轉,卟的一聲,將徐天易的腦袋砍了下來,隨後一掌將其打落在地,狂噴的鮮血染紅了綠草。

韓天經看得李自成大發神威,心知此行來得莽撞了。自己與徐天易的功夫不相上下,再呆在這裡也是白費心機,當機立斷道:「上弓放箭,結陣撤退!」一聲令下,千名騎兵立時動作如飛,上千支利箭向前李自成飛去,隨後不管戰果如何,縱馬撤退。

早有準備的大順軍立即舉盾阻擋看著漫天的箭雨,李自成卻是冷笑一聲道:「想逃!李通、李友,本王命你等率騎三千,追求白蓮妖孽,務必一個不留。」
第一五十七章、等你很久
黑虎嶺果真是險山惡水,兩峰對峙,中通一線,雙峰突兀,真如斧砍刀削一般。

已是入夜,李自成卻是沒有再派先鋒軍再開路。但是守在黑虎嶺的胡守亮卻是不敢怠慢,再次巡營,久經沙場多年,知道戰前準備得越充分,獲勝的機會便越多。雖然黑虎嶺易守難攻,可是自己兵力不足,滿打滿算也只是兩萬多的人馬,其中兩千三百騎兵、五千弓箭手其餘皆是步兵。除了三百親衛鐵騎之外,其他皆是未經訓練的雜牌兵勇。以三萬不到的兵力對上李自成親率的十八萬大順軍,任誰也不敢輕視。幸好,胡守亮的任務不是擊敗李自成,只需盡量拖延時間,以便援軍來援。

若李自成不從此路經過便在繞道黑虎嶺這處險要之地,但是要多花上兩天時間,必定錯過與滿清約好一齊攻打山海關的時間。

因此胡守亮判定李自成必定要從此經過。黑虎嶺上突兀的雙峰難容一人,不能埋伏。胡守亮只得在山中通一線的道路擋上下絆馬索,用巨石擋路。又在出峽口築起工事,正中間是用巨石堆成高達兩米的高台,有三千弓箭手埋伏,只要敵人出現,便是利箭侍侯。高台兩側則是可供四馬並行的通道,高台後面側是五台架好的投石機,旁邊赫然是裝萬人敵木箱子。關於投石機的使用,費了胡守亮半天的功夫才算教會五十人使用。

忽然呼延沖與張天洪結伴而來。張天洪呵笑道:「將軍辛苦了。末將有個好消息給告知將軍。」

經過那一場血戰之後張天洪已經變得鐵血起來,胡守亮看他還蠻順眼:「有什麼好消息。速速道來。」

張天洪微笑道:「黑虎嶺中有一隊綠林好漢,其中為首的一個名叫周義,一個喚陳禮。周義是山東的一條漢子,平素揮棍耍拳,功夫高強。只是後來家道衰落,故里難得安身,便流落到寧遠一帶;陳禮本是河北人,也是破落戶子弟,自小也喜揮拳弄棒好打不平,後來加入了販賣私鹽的團伙。一次遇官兵查緝,便亡命寧遠。周義、陳禮等人不打不相識,二人選了此處,築起巢穴,正式落草。偶爾做些打劫之事,不過心還是向前朝廷的。」

胡守亮問道:「他們兩人想要做什麼?」

張天洪心思一動道:「將軍,明日必定是李自成瘋狂進攻之時,他們二人早有歸順之心,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若是將軍將其收為部下,不但多了近萬人的支援,而且為大明招撫一處,對將軍日後的前程不可估量。」

胡守亮停住腳步猛然回頭,雙眼如電的盯著張天洪道:「此二人可靠麼?」

張天洪直覺得胡守亮地眼光似乎能把自己地內心看透。當下也不敢隱瞞道:「不敢隱瞞將軍。那周義乃是我地表弟。他們手下嘍囉皆是附近地難民。只要將軍答應給他們一處安身之所。他們必定努力為朝廷效力為將軍效命。」

胡守亮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便叫周義與陳禮前來。本將有話要問。」

不一會。張天洪便領著兩名中年人前來。周義生得高大威猛與其表哥張天洪有得一拼。相貌堂堂;反觀陳禮則是中等身材。可是氣勢卻是一點不遜於周義。這兩人功夫不弱弱。起碼達到二流頂峰。若是此二人真心歸服。倒真是一大助力。

周義與陳禮抱拳行禮道:「見過將軍。」

胡守亮稍微點頭道:「兩位義士不要多禮。聽聞張將軍推薦二位。難得義士心懷天下。如今皇上聖明。廣開納賢求才之路。

如果此戰當中。兩位義士若是立下功勞。本將必會如實稟報。來日兩位義士必定封將拜侯。」

這話聽得周義與陳禮心花怒放,皆言道:「全靠將軍提攜。」

「不過,」胡守亮頓了頓道,「誰若是在作戰之時臨陣逃脫甚至倒戈相向,不但軍法不容,而且會全國通緝。爾等可曾想好。」

周義與陳禮對視一眼,再次朗聲道:「願意為將軍效犬馬之勞,誓死追隨。」

胡守亮微微點頭道:「如此甚好。不知義士有多少兵馬?」

周義向前一步道:「等有兵力六千七百餘名,其中騎兵五百,弓箭手一千,其餘皆是步兵。」

胡守亮頷首道:「你們的兵力還是不錯。這樣吧。本將就暫時封你們二人為游騎將軍,統率原來五千步兵,騎兵與弓箭手則打入我軍編制,以後根據功勞再行向上請封,如何?」

周義與陳禮兩人前來抽奔之時,就想到對方必定全部沒收其兵力,沒想到一下子就封為游騎將軍,而且還統

部眾,實在是意外之喜,皆道:「一切聽從將軍吩咐

胡守亮擺手道:「從這一刻起,我們便是一體,萬事須聽命令。誰若抗命,軍法不容。張天洪,你帶兩位將軍下去熟悉一下,明日也好配合作戰。」

不料,陳禮卻道:「且慢。將軍,末將有一消息要上報。」

「何事?請講。」

陳禮應聲道:「回將軍,末將一斥侯前來回報,言他在三十里之外看到李自成那廝的營帳,那時見得李自成親自率軍與一千玄衣騎兵作戰。那一戰相當激烈,李通、李友與劉宗敏三部親兵共四千餘騎才堪與那一千玄衣騎兵對敵。最後,那一千玄衣騎兵在損失七百多人情況下突圍而走。據那斥侯暗中估計,李自成那方至少損失一千五百多騎。」

「玄衣鐵騎?」胡守亮腦中又想起那一臉詭笑手使大勝刀的騎兵,不禁問道:「那些騎兵是不是皆使大勝刀?」

陳禮回道:「正是。」

胡守亮心中一喜,原來這玄衣鐵騎是友非敵,卻是不知是何方神聖。可惜的是他們以千騎就妄想與李自成叫板。若是與自己的關寧鐵騎匯在一起,又何懼李自成。那玄衣鐵騎逃脫兩百多騎,而他們是提著李過的腦袋去見李自成,他們必有著不可分解的仇恨。以李自成性格,必定不會輕易放過那些玄衣鐵騎,這樣一來,今晚李自成是不會進攻了。

胡守亮道:「你們都下去,吩咐士兵和衣而眠,枕伐而寢,若有兵事必要隨時固守崗位,拖得三天,便是我們的勝利;周義你熟悉此處地形,發散斥侯,以察敵情。」

當晚無事。

明軍吃過早飯之時,周義便帶著一名斥侯見胡守亮,那斥侯道:「報告將軍,李通領兵三萬大順軍直奔此處,兩時辰便可抵達,請將軍定奪。」

胡守亮眼中精光大盛:「李通?三萬大軍?哼,就看你李通通不通得過此處!來人呀,吩咐下去,做好準備,隨時迎戰。」頓時號角聲大起,兵器與盔甲碰撞之聲大作,三萬大軍飛快運作起來。

李通乃是李自成表親,臉上白皙之極,一團和善,乍一眼看上去,極像是一個土地主,誰也沒想到這樣和善的土地主卻是功夫了得心狠手辣之輩,多少官兵皆是給他外面所迷惑從而落下其圈套。人稱笑臉財主暗裡刀李通是也。

一名探子來報:「前面便是黑虎嶺。峰高水惡,路途狹窄,甚為難過。恐怕有伏,還請將軍定奪。



李通瞇著眼睛道:「還定奪什麼呢?闖王有令,必於今日之裡打通黑虎嶺,否則以軍法處置。前面只有一條路,就算是有埋伏也要前行。你現在帶領一百人刀盾刀五十弓箭手前去試行。須以盾為主,防範對方利箭。」

那探子應聲而去。卻是不問如果有滾石又當如何抵擋。

李通手捋下巴羊須,闖王親自帶人去追白蓮妖孽,卻是讓李雙喜那小子在我頭上指手劃腳,若不是闖王臨走前讓我聽命於你,你休想讓我打頭陣。這黑虎嶺也真是險要,兩峰對峙,中通一線。若是繞路,定是錯過與滿清約定時間。唯有強攻一途了!

正在思慮之間,前方忽然傳來一片慘叫之聲,緊接著那名探子滿面灰土,混身衣衫殘破而回臉色灰白道:「回,回將軍,兩峰之中的路途當中有巨石擋道,我等一百五十多人爬過巨石後突遭明軍弓箭手襲擊,死二十三名,傷四十七名。請將軍定奪。」

李通輕輕一夾馬匹,輕步前行道:「走,帶路。看看地形。」黑虎嶺果然險峻!李通第一眼的感覺。然後又看得那兩峰之間僅容兩人並行的通道。若明軍置巨石於當中,當真是寸步難行!相對而言,地形皆不宜埋伏,不然那一百五十人當中也不止死二十三人。看來明軍明顯是想拖延時間。

李通想一下道:「拆運糧車,置木板於巨石之上。功夫一流者打頭陣,三名弓箭手,兩名刀盾手,兩名長槍手為一組,進攻。」

很明顯,這樣的方法很有效。木板靠在巨石之上,人很快就能通過,刀盾手靠前以阻擋弓箭,長槍手居中,遇到敵人側槍刺,三名弓箭手壓制敵人。

黑虎嶺地勢很是險要,中間道路卻是不長,很快李通在陣亡三百人後終於見到黑虎嶺的另一出口,只見一高台之上佈滿弓箭手,當先一名身材高大身披大明盔甲的將軍手執長戟,只聽他朗聲道:「李通是麼?我等你很久了!」
第一五十八章、三日足矣
第一日,明軍很是輕鬆,靠著兩米高台之上的弓箭手大發神威,在黑虎嶺窄窄的出口將大順軍死死的扼阻住。在峽口兩邊各布百名弓箭手,輪番射擊,二百枝利箭在如此近距離可謂是神兵利器,不管湧出來的是精銳大順軍還是一流高手,不是給射成刺蝟就是受傷倒退而去。

只是大順軍如同涓涓的溪流,不管前面是石頭還是鐵柱都要向前衝去,一整天下來,窄窄的出口已經堆滿屍體,若不是胡守亮不斷的派人運屍體,只怕出口也會給堵了出來。可是胡守亮並不想黑虎嶺的出口堆得這麼高,否則敵人就可借屍體之便避開弓箭手。

不知覺間天已經黑了下來,攻了一天的在順軍已經丟下近五百具屍體就不再進攻。

似乎攻了一天,他們也累了。

藉著火把搖曳的火光,聞著濃郁的腥臭,站在高台之上胡守亮沉著臉輕聲道:「李通素有笑裡藏刀之名,今晚必定是其偷襲的最發時機。張天洪、陳禮,你們兩個守上半夜,高義、呼延沖,你們兩個守下半夜,誰若是放一個大順軍出來,軍法處置。」

身旁張天洪四人齊聲應是。

果然,李通不斷的派高手趁夜突擊,卻是給早有準備的明軍一一打退,只留下數十具屍體。

第二日,大順軍又像是被捅了馬蜂窩的馬蜂,更加瘋狂的向前突進,還好明軍有著近四千名弓箭手,二百人輪射,再怎麼也累不著,而且在清理屍體的同時可以回收弓箭。

在胡守亮的心目中早已經下了結論,如此下去,別說三日,就是守他六七天也不成問題。

大意的明軍竟然沒有發覺,在清理屍體之時,竟然有十多名會龜息**的大順軍高手假死混在屍體當中,在被拖到明軍後方銷毀之時,悄然潛伏起來。如此者三,足有三十七名身手皆在二流以上的屍體潛伏在黑虎嶺附近茂密的森林當中,三十七雙帶著殺意的眼睛,悄然的看著明軍大發神威,同時已經將地勢牢牢記住。一矣到晚上,他們便要化成黑虎肆意收割明軍的屍體。更有兩人暗暗的盯緊投石機旁邊的火器-萬人敵。

夜幕又悄然而至。張天洪領著疲憊不堪地身軀向胡守亮報告:「大順軍死亡六百三十七人。比昨日多了一百三十七人。我軍亡六八人。傷十六人。其中六人為早暑。」

胡守亮點點頭道:「你下去休息吧。下半夜還要你來守衛。」

張天洪回顧四周輕聲道:「將軍。有些部下對將軍地三百親兵不用上陣有些不滿。如何應對?」

胡守亮虎目精光一閃道:「哦。你跟他們說。誰若一天能抱六十斤巨木行軍六十里。誰能身披三十斤重甲在烈日中站立三個時辰。便可升其為本將親兵。若是不能。便讓他們閉上他們地鳥嘴。」

守上半夜地為呼延沖與周義。這兩天以來。呼延沖地傷勢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只是他們地目光都集中黑虎嶺地出口。沒想到會有數十名大順軍高手以假死混了進來。

正是這種沒想。這三十七名大順軍高手造成了難以估計地損失。熟睡當中地二千多名弓箭手在其縱火中喪生。投石機全被摧毀。就連胡守亮手下地關寧鐵騎也給刺殺十多名。若不是這些關寧鐵騎醒悟及時。將這些高手一一滅殺。後果更加嚴重。而大順軍地進攻從營帳火光沖天之時。變得猛烈起來。又好幾次攻至高台之下。幸好關寧鐵騎及時消滅入侵敵人。加入戰團。重新控制高台。就這樣。在攻防拉鋸戰中鬧了一個晚上。最終還是沒有突破明軍地防守。

第三日,朝霞映紅山谷之時,昨晚的損失也統計出來了。明軍亡三千餘人,其中弓箭手二千三百。胡守亮略帶疲憊的審視帳中諸人輕聲道:「誰都沒有想到,李通竟然想出假死之策。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了對手。今日必定是最為艱苦的一天。不管如何,必須支援到明日日出之時。呼延沖,你去主持戰事,三個時辰後由周義替你,注意大順軍的陰謀。清理屍體之時,不要忘記在其身上再補上幾刀。其餘人等立即帶領各部就地休息。等到晚上,你們便是主角。」

胡守亮這邊憂愁,李通更是苦惱。明軍似乎跟自己卯上了,不管自己如何突破皆是給明軍打退回來,那該死的高台。居高臨下,以弓箭手為主,在狹窄的空間當中,即使是一流高手也要變成刺蝟。昨晚的那場變動應該是十分成功的,至少已經摸到高台了。只是混過去的人手太少了。再使這樣的法子也是不行了。何況也沒有會龜息功**之人。

就在剛才,闖王派人通知,若是今日拿不下黑虎嶺,李通就得回家買白菜。

通過放在闖王身邊的眼線得知,闖王並沒有將白蓮妖孽拿下,反而得知左良玉已經帶兵十萬急奔京師,袁繼鹹更是出沒在滄州境內,也就是說,只要過得三天,吳三桂的第一支援兵就要到達了。袁繼鹹同樣是個知兵之將才,若他一到,不但闖王奪山海關成泡影,恐怕也會面臨潰敗。

只有拼了!李通一咬牙大聲道:「李勇,你率我的親

入進攻,務必以最快的時間拿下黑虎嶺。同時傳令個衝出峽口者,賞銀千兩。」

李勇驚呼道:「老爺這親兵團是你好不容易拉攏過來的江湖好手,昨天已經損失了三十七名會龜自**的高手,再損耗下去,對老爺你以後爭權不利啊。」

李通罵道:「糊塗!只要你有錢有權,這些江湖高手還不是有多少要多少。如果現在不盡快拿下黑虎嶺,只怕你老爺我明日便無錢無權。待會進攻之裡,你讓那些高手穿上普通大順軍軍服,混在裡面當能收到奇效。還有,誰若是能拿下胡守亮的頭顱,本將賞美人一個、黃金百兩、削鐵如泥寶劍一把。快去。



所謂的親兵團用是李通花大價錢從江湖中收羅過來的,人數達到三百名之多。雖然對打仗毫無章法,卻是個個武功高強。正適合在狹窄的峽口作戰。

李通親兵團的加入,呼延沖的壓力頓時大增。每每在弓箭手輪身空隙,總會有一兩個大順軍飛身上得高台,不斷破壞弓箭手的有效進攻。這些大順軍功夫高強,近身戰十分軟弱的弓箭手實在不堪他們一擊。沒有弓箭手的壓制,大順軍更是不斷湧出來,高台差點失守。

呼延沖不敢怠慢,立即派人通知胡守亮,胡守亮派得五十名關寧鐵騎支援,才將局勢穩當下來。

已過晌午,戰事還在繼續,大順軍沒有停下來的徵兆。明軍只好頂著烈日將來敵一一射殺,戰事是一邊倒的局面,並不顯慘烈。

周義替換下呼延沖之時,呼延沖疲憊的道:「這些人已經瘋了。周兄,你要小心些。」目光對著高台上的五十名關寧鐵騎「這些關寧鐵騎也是瘋子,一站就是兩個時辰,竟然毫不顯疲色。這才真漢子真正的兵!」

當夜幕降臨之時,戰事突然間中止下來。就在張天洪疑惑之時,峽口猛得部出一匹狂奔的馬,速度極快,弓箭手想要刺箭之時,它已經部到繞到高台左側,砰的撞倒數名還在整理屍體的明軍身上,一直向外衝去,誰也沒有發現從馬肚子下面飄下一個身材瘦小,動作卻是極為快速靈活之人。緊接著一匹又一匹的馬瘋狂向外衝。

弓箭手已經醒悟過來,皆是數箭將那馬射死。那些馬悲鳴一聲,雖然身死,卻是藉著前衝之力,轟然撞在高台之上,激起滿天飛血。火把當中,看看不斷堆起的馬匹,張天洪大叫道:「小心戒備,大順軍想要用馬匹堆路。處理屍體的士兵盡快將馬屍拖走。」

話音剛落,異變突生,一條條黑影從峽口衝了出來,動作極為快捷,弓箭手得張天洪提醒早已目注出口,一看有人出來,頓時百箭齊飛。稍有漏網之人,也給關寧鐵騎箭射下來。

那名身材瘦小的大順軍,小心翼翼的沿著潛藏起來,看得己方猛攻,頓時抽出腰間軟劍,一個飛身閃進弓箭手人群當中,劍光霍霍,所過之處,弓箭手紛紛倒在身亡,大順軍沒有利箭的壓制,頓時又有數人上得高台,雖然被關寧鐵騎的利箭射殺,可身死之前已經將百名弓箭手處理掉。

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空檔,又湧出十多名大順軍,這些大順軍是李通的親兵,個個武功高強,即使是面對關寧鐵騎射出的強弓也能抵擋一番,很快,在張天洪帶弓箭手前來支援之時,大順軍已經佔據了高台,十多名大順軍手持盾牌死死的擋在高台之上,讓更多的大順軍湧出來。

早已得到消息的胡守亮立即下令:「所有人上馬備戰。除了乾糧之外,燒燬所有物資。」一聲令下,頓時營帳又再次火光沖天,只是,這次是明軍自己點燃。

火光之中,胡守亮臉色沉穩下令道:「所有弓箭手在此壓陣,刀盾手護衛。關寧鐵騎隨我支援前方。」

百馬齊喑,火光當中,盔甲閃爍,刀光寒人。

「引弓!」二百四十名關寧鐵騎在高速奔馳的馬背之上,開弓引箭,目標正是高台之上的越來越多的大順軍。

「放射!」二百四十支利箭狠狠刺進大順軍的形當中,頓時倒下一大片。

胡守亮大聲喊道:「所有人等撤退!關寧鐵騎壓後!引弓,散射。」二百四十名關寧鐵騎紛紛引弓,嗡嗡的弦響,咻咻的破空聲,一聲聲大順軍的慘叫,頓時充斥耳邊。

張天洪人等聽得命令,立即帶兵邊戰邊撤。還有四十三名關寧鐵騎更是快速回到胡守亮身邊,翻身上馬,加入戰列。

此時,大順軍已經完全佔據高台,高台之上的大順弓箭手不斷的壓制明軍,使源源不斷的大順軍順利的擴散到高台其他地方。

胡守亮心中一歎道:「所有人速速上馬,退!」

忽然一陣哈哈大笑從高台上傳了過來道:「胡守亮,就這麼走了麼?為何不敢與本將決一高下!」說話的正是李通。

胡守亮長戟的一揮,除二百多名關寧鐵騎外,所有明軍快速後退,看得明軍後退,胡守亮才朗聲道:「無知李通,本將阻你三天,足矣
第一五十九章、困山海關
李通藉著火光,明軍進退有度,更有神威凜凜軍容整齊的數百鐵騎殿後,若是冒然以未完備的部隊進行追擊,只怕會成為別人屠殺的羔羊,現今拿下黑虎嶺已經完成闖王下達的命令,無謂再多起波折,還是固守成果為妙。

正在思慮間,書記官前來報道:「報告將軍,此日進攻,亡三千餘人,死馬匹二百餘頭。三日累計共亡八千六百餘人。」

李通又是一陣頭痛,這小小的黑虎嶺竟然耗費近萬人,真不知道闖王聽了會不會發怒。媽的,這先鋒將軍還真不好做。道:「知道了。差人通知闖王,黑虎嶺已拿下,可率大軍前行。「

第二天一早,斥侯來報:「將軍,此處離山海送還有二十里。」

李通大喜道:「如此甚好!我等暫在前方十里紮營,只等闖王率主力趕到,再作定奪。」李通再沒勇氣進攻了,胡守亮所領的三百鐵騎給他的感覺是不可戰勝,而胡守亮只是吳三桂部中的一員大將,以自己區區不到一萬人馬去攻打山海關,還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何況,吳三桂曾屢敗清軍,作戰驍勇,想到此層更是不敢輕舉妄動。於是,李通又派了幾名斥侯前去山海關打探軍情,自己率軍暫時停下來。

永平距山海關直線跑五十公里,一百華里。李自成接到李通之報便立即率大軍東出。李通剛剛安下營寨不久,李自成已率一十五萬大軍來到。

李通營帳當中,李自成見到李通忙問:「現在山海關情況如何?」

三日不見,李通見李自成額上皺紋更深,知道李過身死對其打擊甚大,不由恭聲道:「此處離山海關,不足二十里。不過,據探子回報,山海關城高牆厚,易守難攻,聽聞我軍來攻,必定加固城防,不可等閒視之。不過,依臣來看,它只是孤城一座,前無援軍,後無退路,我們只須圍而攻之,不怕山海關不可得!」

劉宗敏也附合道:「李將軍所言甚是,更何況有滿清這個二百五替大順牽制吳三桂,此戰必勝!」心底卻是恨不得李自成現在就去攻打吳三桂,最好死於亂箭之下。皆因三天前奉李自成之命去截白蓮騎兵時,五百名由江湖好手組成的親兵團有大半戰死,實力大降。

「正合我意!」,你起書寫勸降書。若是吳三桂識相,本王可饒其不死。」

田見秀一身大明士子打扮。生得白面無鬚。當真是靚仔書生。只是雙眼偶閃殺氣。顯然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地書生。聽得闖王吩咐。隨即攤開紙張拿筆就著主帳台道:「天意不可違。闖王萬民歸心。替天行道。若是識天命知民心當速速歸降。以免起刀劍之災。以致生靈塗炭。若敢說不。戰!若敢不降。戰!戰!」最後一個戰字。龍飛鳳舞。鐵劃銀鉤之間戰意濃烈。

李自成拍手道:「見秀。你地書法又大有進步了。」轉而又吩咐道:「李通。本王現命你率少許善射者去山海關城射勸降書。速去速回。」

「是!」

二十里路轉瞬即至。來至城樓近前。李通從馬背之下取下一弓古雅之極地弓。此弓喚作雷霆弓。為李通抄京師一王姓官員家所獲。此弓為七石。等閒人實難圓弓。只見李通運氣於全身抬弓搭箭。大喝一聲。「嗖」地一聲一支帶有書信地箭已射入山海關城樓前地一根柱子上。箭一射出。李通臉上隱現紅雲。以李通一流境界地功夫拉動此弓竟然也是少有地費力。實難想像當初使用此弓之人地功夫是何等高明。

山海關上早有人注意李通這一小隊人。看得離得如此之遠竟然還能把箭射上來。皆是大驚失色。急忙將箭矢取下來。送呈吳三桂。

此時吳三桂正在聽取胡守亮報告。不時地點頭示意胡守亮做得很好。當小校送來李自成地勸降書時。吳三桂拿過看了看。隨即「卡卡」撕得粉碎。罵道:「好個闖賊李自成。竟敢大言不慚。致此煽惑之辭。莫非欺我大明無人乎?只要皇上所派援軍一到。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吳三桂罵了一通後想了想,對親兵如此這般講述了一番,那親兵即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在山海關的城樓上立起了二面白旗,上面大書黑字「國仇家恨,討李復明!」

可見吳三桂對李自成充滿仇恨,不死不休。

李通見得此景,也不多言回馬就走,將所見回報闖王李自成。

李自成得知又驚又怒:好個不識抬舉的吳三桂,既然你一定要與我大順軍勢不兩立,本王便叫你什麼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當下道:「全軍休整半日,明日包圍山海關!」

七月二十七日,李自成將十六萬大軍分成三路三面包圍山海關。

這三面是東羅(護城),西羅、北冀三座護城。所謂護城,即山海關城外的保護要塞。

成又調騎兵一萬,由義子李雙喜率領,從山海關城西]7(開闊地段)北出,從東邊外城(東羅)繞地,直切北翼城下,截斷了關寧鐵騎向北撤退的道路。又派遣劉宗敏領兵一千與清兵互相呼應,而藉以聯合。

完成了對山海關的全面包圍,李自成心中十分高興,這回他吳三桂插翅也難飛了,剩下的只有猛烈攻擊了。從另外一邊夾擊,便可拿下吳三桂之頭顱以解心頭之恨。

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下,吳三桂冷眼看著大順軍擺兵佈陣將山海關圍得水洩不通。心情一點也不顯慌張,身陷重圍本是他意料中事。只是還要面對滿清的夾擊,只希望能借地利之便,支撐到援軍趕來。

山海關頗得地利之便,它頭枕燕山,扼山川之險峻,處官道之要衝,加上城高牆厚,易守難攻,是自古兵家必爭奪之地、堪稱東北第一重鎮,大順軍要想拿下它,也絕非易事,況且吳三桂在城內外加緊防範,連日來,他不分晝夜,調兵遣將,佈署城防,他把城牆加固加高,晚上加緊巡哨,對外城四周各個險要山口,都依山構築了城壘、土牆、柵欄之類的防禦營寨,並分兵前去把守。這一道外圍防線恰如山海關又披了一副鎧甲。

劉宗敏奉李自成之命,繞東羅從北翼城邊的山區之邊直往山海關西北面的一片石地帶,他與清兵約定在此距關城有三十里外的山原地區會面。

英親王阿濟格坐在軟軟的毛氈之上,瞇著眼,右手五指不時的敲打桌面,漢人多狡猾,若是李自成假意與我大清合作,反面與吳三桂合謀,大清鐵騎雖然厲害卻是人數不足,若他們真是聯手,當真是要好好提防。

忽然聽得帳外親兵來報道:「大王,大順軍左將軍劉宗敏求見。」

曹操曹操到,這劉宗敏真與曹操一樣,都是跑得這麼快。阿濟格心中邊嘀咕邊道:「傳。」

很快,帳簾掀開,一名青衣裹甲之人走了進來,只見此人身材高大,相貌一般,只是左眼之上斜帶一黑色眼罩,顯得醜陋之極,只是身上閃現出若有若無的殺氣倒顯得英氣勃發。

劉宗敏離英親王阿濟格八步遠抱拳道:「大順劉宗敏見過英親王。」

阿濟格哈哈一笑,用那半生不熟的漢語道:「劉將軍客氣,請坐。不知劉將軍前來可是商議夾攻吳三桂之事。



此人的漢語比起多鐸親王實在差得太多了。劉宗敏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隨即也哈哈一笑道:「英親王果然爽快。本將正是奉大順闖王這命前來與親王商議此事。現在我軍已經包圍山海關,就等英王拍板,明日便要進攻山海關,拿下吳三桂的頭顱。」

阿濟格嘿嘿一笑道:「這事如同多鐸兄弟所說一般,我大清又是守信之人,明日必定配合闖王進攻山海關。不過,你們漢人有話句話是這樣說的,醜話說在前面,還有什麼親兄弟明算帳。拿下山海關之後,闖王可願支付十萬兩黃金,五千石糧食?」

劉宗敏獨目一比戲謔閃過道:「闖王得天下萬民歸心,又豈是背信棄義之人。只要你們助闖王奪下山海關,這些東西必定足額支付。上次多鐸親王不是帶走三千兩黃金以作定金麼?」

阿濟格突然哈哈大笑道:「那是。闖王英名傳播天下,豈會在乎些許小物品。說吧,要我們如何配合你們。」

劉宗敏一拱手道:「明日凌晨時分,三聲炮響之後,便開始進攻。到時,貴軍從一片石出發,牽制吳三桂的五千關寧鐵騎,並用紅夷大炮轟炸城樓,用以震懾吳三桂。」

「呵呵,這個簡單。」阿濟格笑道:「我大清鐵騎天下無敵,對上吳三桂的騎兵必定讓其有來無回。劉將軍儘管放心。」

天下無敵?屁!若是真是無敵,又豈會數年之久也不能攻克山海關,又豈會給吳三桂數次擊退,這次你們能進入一片石外圍,還不是繞過關錦寧防線。若是直闖,只怕能到此處的不到百騎。劉宗敏心中鄙視,強壓下與滿清談投誠的意欲,假意歡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勞英王了。本將還在其他事宜。這便告辭了。」

英親王阿濟格看著劉宗敏遠去的背影道:「這個劉宗敏倒是個漢子!」

忽然帳外出現一個漢人模樣卻身穿清服的官員:「英親王,劉宗敏素有陰險之名,千萬不可大意。」

英親王回頭陰陰一笑道:「洪承疇,你放心好了。漢人沒有一個是好人,本王豈會輕易相信。」

那人赫然便是投誠滿清的大漢奸洪承疇。

漢人沒有一個好人。聽得這話,洪承疇非但沒有一笑不悅反而陪笑道:「親王英明,是承疇過濾了。」

嘶,洪承疇此僚竟然完全不當自己是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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