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歷史] 大唐酒徒 作者: 格魚

第141章玉環進京

第二天一早,蕭睿在長安城外送別出京赴任的杜甫。杜甫實授河北道大名縣令,而與他一起登科的鄭鞅卻只得郁悶地留在京中,被安排在京中做了一個底層的從七品上階的朝散郎。

  鄭鞅怏怏不樂地拱了拱手,便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蕭睿拱手一笑,“恭喜子美兄了,從此後可以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盡展胸中所學,一展宏圖大志了。”

  杜甫汗顏一聲,“杜甫能有今日,多蒙子長你相助,杜甫此生永記在心。杜甫臨別之際,不知子長你可有話教我?”

  蕭睿笑而不答,只是將一疊飛票遞了過去。杜甫面色一變,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杜甫怎麼能用子長的錢?萬萬不可!請子長你趕緊收回,免得傷了你我兄弟的和氣。”

  “子美兄,跟我還這般客套?這不過是我送與子美兄的一點議程罷了。子美兄啊,山高路遙縣上為官,時時處處都要花銷,這些錢算是我給子美兄壯行了。況且,寧可花兄弟的錢,也莫去貪污那民脂民膏啊!”蕭睿緩緩道,硬生生將幾十貫錢的飛票塞進杜甫懷中。

  杜甫全身一震,默默地望著蕭睿,突然神色一凜,躬身一禮,“杜甫受教了,子長之言,為兄謹記在心。也罷,兄弟你的錢我花銷起來也就踏實,總比去地方上花銷百姓的錢來得好吧,哈哈。”

  杜甫半真半假地開了個玩笑。打了個哈哈。蕭睿暗自點了點頭,這一向迂腐地杜子美總算是經過他長時間的“調教”,性情多少有些改變了。要是擱在以前,他絕對後扔下這些飛票然後拂袖而走。

  “陽明,京中為官前程遠大。你何以如此悶悶不樂?”杜甫轉向鄭鞅,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杜甫在地方上,京中還仰仗陽明你呢。”

  鄭鞅嘆息一聲,“子美兄一路走好。這京師之中,七品的官兒多如牛毛,鄭鞅留在京師之中也就是為那些達官貴人們端茶倒水的份兒,一旦想起這些。我這心里就不是個滋味。”

  杜甫微微一笑,“子長,陽明,時日不早了。我該上路了,兩位就此請回,咱們來日必有相見之日!”

  送走了杜甫。\\\蕭睿回煙羅谷里繼續調養,而鄭鞅則回了鄭家剛剛在京師中為他買下地一座小宅院。自打他登科之後,他才壯著膽子托人稍回了他高中的消息。去年他淪落娼門,跟隨他的下人鄭同苦勸不止,便只好回來金州稟告家主。鄭鞅的父親金州刺史鄭隴聞听兒子迷戀娼妓而不顧科考,敗壞門風,不禁勃然大怒,一氣之下也再不管他。

  直到他再次登科,又聞得他被鼎鼎大名的天子門生蕭睿所救,又再次金榜題名。鄭隴心里的火氣早就消散一空了。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鄭隴看完鄭鞅的家書,又詳細詢問了來人蕭睿的一切以及蕭睿和鄭鞅相交地所有經過。這位鄭家的當代家主不禁狂喜,趕緊派了管家進京。為鄭鞅購得這一所宅院,還買了幾個家僕侍女照顧他的起居生活。

  更讓鄭鞅興奮的是,其父在回信中不僅同意了他跟薛亞仙地婚事,還對薛女的真情大加贊許,並聲稱將盡快擇定良辰吉日,為兩人完婚雲雲。鄭鞅明白,能讓自家這位古板守禮的鄭家家主父親接受一個娼門地兒媳婦,絕非是鄭隴為薛女的真情所感動,而是因為這其中有玉真殿下的“做媒”。不管薛女以前是做什麼的,但現在薛女確是玉真的人,煙羅谷瓊林山莊里的人,能跟玉真的人結親,這無論是對于鄭鞅本人,還是對于鄭家,都具有非同小可的意義。

  既能成全了兒子,又不至于得罪玉真殿下,鄭隴做出這番決定,其實實屬情理之中。是故,鄭鞅雖然驚喜,但卻並不意外。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親,這是一個看重家族利益甚過一切的鄭家當家人,為了鄭家地將來,為了不讓這傳承數百年地名門大族敗落下去,他可謂是殫精竭慮無所不用其極。

  不提鄭鞅,單說蕭睿回到煙羅谷里,見玉真帶著蘭兒正站在奼紫嫣紅的山坡下翹首遙望著谷口。見蕭睿進來,蘭兒眼中閃出一絲羞紅,忍不住垂下了頭。玉真回頭瞥了蘭兒一眼,輕輕一嘆,“蘭兒,讓她們弄一桌酒菜來。”

  時下已是春末,春光明媚,煙羅谷里到處都是盛開地鮮花和茂盛的綠色。蕭睿踏著軟綿綿地草地飄然而至,玉真趺坐在草坪上,痴痴地看著他,心中的那一抹柔情稍加盤旋便化為了一股濃濃的溫情,“孩子,來坐下,春色如此明媚,真是讓人賞心悅目。我這還從未發現,煙羅谷里的春色遠遠比秋景更加迷人。”

  蕭睿微微一笑,也沒有說什麼,撩起衣袍,就地趺坐在她的對面。

  春風和煦,天空中萬里無雲,暖暖的陽光照射在兩人的身上,一個衣裙華麗絢爛嫵媚,一個衣衫素雅飄然欲仙,面對面趺坐在綠草茵茵之上,遠遠看去當極像是一對神仙眷侶。蘭兒指揮著幾個侍女將一張案幾擺在兩人中間,又上了些酒菜茶點,然後才又悄悄地瞥了蕭睿一眼,幽幽退去。

  不遠處,茂密的叢林幽深陣陣,其間不時響起清脆悅耳的鳥鳴啼叫。這片刻的寧靜和溫馨,兩人都不願意打破,只是一個俯身痴痴地望著身前一朵粉紅色的野花,另一個仰首望著那晴朗的天空默然無語。

  一個侍女匆匆走來,襝衽一福,“殿下,公子,谷外有個叫令狐沖羽的人來報說,蕭公子的姐姐和未婚妻楊氏到了長安,請蕭公子回府去。”

  侍女說話的時候,蕭睿剛剛將目光從藍天之上收回來,聞言不禁大喜,霍然站起,扭頭就向谷外跑去。跑了幾步,突然想起自己有些失禮,這才生生止住腳步,回身來躬身一禮,“娘親,蕭睿回府去看看……”

  玉真嫵媚的臉上閃過一絲幽怨,但馬上就被她掩飾了過去,她緩緩起身,“好你個小冤家,一听說未婚妻到,便不要娘親了。好了,好了,不要愁眉苦臉了,趕緊回吧,回吧----心都飛走了,還留下作甚?”

  “明日我去看看,這位能讓我家孩兒生死相許的楊家姑娘,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間仙子。”玉真又道。

  蕭睿尷尬地一笑,也不再說什麼,大步離去。

  蕭睿的書房里,楊玉環痴痴地望著張旭手書被秀兒懸掛在牆壁上的那首“問世間情為何物”,眼中熱淚盈眶,耳邊幽幽回蕩著方才秀兒的一番話︰“玉環小姐,少爺為了抗婚,不僅抗旨不從,還在半路上拔劍自刺……”

  玉環摸干眼淚,轉過身來盈盈行去,一襲白衣勝雪。容貌秀美無雙,氣質秀麗典雅,這靜靜的一身白衣,蒼白而秀美絕俗的面容,肌膚若冰雪,步態若弱柳臨風,怎一個清麗出塵了得。

  她撫著書架,翹著絕美的臉龐向上望去,那里,放置著一瓶沒有開封的花露瓊漿。

  她看得痴了。而此刻一只腳邁進門檻的蕭睿又何嘗不是看得痴了?

  “半年不見,玉環的絕世容顏絲毫未改,只是多了一絲蒼白,又清瘦了許多,想必是擔心牽掛自己所致。”蕭睿默默地想著,“她這一襲白衣,當真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清雅絕俗,宛如冰山上冰清玉潔的雪蓮花。”

  蕭睿前行了一步。

  玉環沒有回頭,但嬌柔的身子明顯抖動了一下,“是蕭郎嗎?”

  玉環緩緩轉過身來,傾國傾城的容顏上兩道淚痕浸染而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猛然撲了過來,哭喊道,“蕭郎,你嚇死玉環了!”

  蕭睿將心愛的女子緊緊地擁在懷里,此時此刻,他感到了無盡的滿足。

  “蕭郎,咱們不是說過,你不許比我早死一日,你要是就這樣去了,你讓玉環怎麼活下去?”

  “蕭郎,玉環可以沒有一切,但不能沒有你呀!”

  “蕭郎啊,玉環心里痛……能得蕭郎如此相待,玉環祈願上天讓玉環生生世世都做你的妻……”

  蕭睿撫摸著懷中玉人輕柔的肩膀和那如雲的黑發,靜靜地聆听著少女發自內心的深深眷戀和如水柔情絮語,竟無語凝噎。

  蕭靠在門框上,眼淚汪汪地望著自己的兄弟和兄弟媳婦兒,心頭感慨萬千。良久,她才淡淡笑了笑,“我說子長,玉環,這抱得時間也夠了,還是先用些飯食,你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玉環粉面一紅,趕緊輕輕推開蕭睿,退到了一側。蕭睿急急上前躬身一禮,“姐姐,你怎麼也來了?這多日不見,弟弟甚是想念姐姐。”

  蕭嘆息一聲,“子長啊,你到底是怎麼搞得,你可知,你鬧騰了這麼一場,差些沒把我跟玉環給嚇死。”

  秀兒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少爺,飯食準備好了,可以入席了。”

  蕭睿牽起玉環的小手,“走,姐姐,讓弟弟今日為你們接風洗塵!”
第142章蕭屋藏嬌

玉環和蕭來到長安,蕭睿自然是不能再去煙羅谷里住了,便留在了府中。第二天一早,玉環和蕭有心要去城里轉轉,但沒成想卻遭到了蕭睿的強烈反對。蕭有些不解的瞪了蕭睿一眼,“子長,我們姐妹好不容易來長安一趟,怎麼能不出去看看這天子腳下的景致呢?”

  蕭睿心里苦笑,但嘴上卻說不出什麼理由來,只得沉默不語。還是玉環一向對他柔順慣了,見他反對,以為蕭郎是體貼自己長途勞累,也就笑著幫蕭睿說起話來,“姐姐,蕭郎肯定是看我們長途跋涉而來,想讓我們在家里好好歇歇身子呢。”

  蕭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更令蕭奇怪的是,玉真突然到訪,要見玉環和蕭。但不知怎麼地,蕭睿死活就是不同意玉環去見玉真,問他理由總是保持沉默。這一回,就連玉環也有些郁悶︰“蕭郎,你這是作甚?人家玉真殿下屈尊來訪,奴家怎好不見?萬一得罪了玉真殿下,那可怎麼得了?”

  蕭怒道,“子長,你到底要作甚?你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蕭睿苦笑,深深地望著玉環那絕世的容顏,良久才神情復雜地淡淡道,“姐姐,長安權貴生活之亂不是你能想象的。玉環姿容絕美傾國傾城,一旦為外界所知,我擔心會惹來麻煩等蕭睿低低將大唐權貴們的風花雪月以及那屢見不鮮的淫蕩混亂之事細細講了一遍,尤其是听說自焚而死的前太子李瑛竟然對李隆基的惠妃懷有某種很曖昧很特殊地情感,蕭的臉色煞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和感知範疇。

  雖然蕭也是出身大唐豪門。但畢竟蕭家敗落的時候,她年紀尚小。

  玉環也震驚地痴痴看著蕭睿,猶如做夢一般。定了定神,蕭漸漸明白,自家弟弟何以會這般不願意讓玉環拋頭露面----與一年前相比,少女身上的青澀早已褪去,容顏更加地美麗絕世,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一旦出現在大唐權貴們的視野中,也沒準會有些無恥的人覬覦她地美色。

  三人正在說話間。突然秀兒短促地在門口干咳了幾聲,蕭睿回頭一看,見玉真盈盈走了進來,嫵媚的臉上掛著淡淡地嗔意,“子長,你竟然讓我在客廳中等候了如此之久。”

  蕭睿尷尬地笑了笑,趕緊向蕭和玉環使了個眼色。蕭面色一正,盈盈拜了下去。“民女蕭拜見玉真殿下!”

  玉真掃了蕭一眼,笑吟吟地俯身下去將蕭扶了起來,“你便是子長的姐姐蕭?當真是姿容秀美,落落大方。不愧是名相蕭至忠的女兒……想當年你出生的時候,我還與太平皇姑一起喝過你的滿月酒……一晃時光流逝,你已經為人婦了。世事如塵,物是人非,豈不讓人嗟嘆!”

  蕭眼圈一紅,想起了當日蕭家的榮華富貴盛況,不禁暗自傷感不已。玉真擺了擺手,門外,一個侍女趕緊捧上了一個精美的檀木匣子,“這是一些珠寶首飾,算是我給你地見面禮吧。”

  “殿下,民女不敢。”蕭趕緊又躬身下去。

  “我們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客套。收了吧。”玉真將清麗的目光投射在站在一旁微微垂首、一襲白裙幽然出塵的玉環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幾眼。不禁驚嘆道,“這便是楊家小姐了?果然是傾國傾城的容顏。難怪我這子長孩兒為了你不惜抗旨抗婚!又難怪這小冤家聞听爾到長安便再也在煙羅谷里呆不住……子長,你倒是艷福不淺!”

  蕭睿微微一笑。

  “民女楊氏玉環拜見玉真殿下!”玉環定了定神,盈然跪倒,拜了下去。

  玉真臉上地笑容越加地深重,她沒有立即扶起玉環,只是待少女三拜之後才俯身拉起她的玉手,驚艷的眼神猶自在玉環絕美地容顏上轉了一轉,嘆息道,“當真是含苞欲放,我見猶憐---你跟子長倒是才貌相當的一對。子長是我的孩兒,你即是他的未婚妻子,便也是我的孩子,為娘便生生受了你這三拜。”

  玉環一怔,但乖巧靈秀的少女旋即反應過來,她恭謹地福了一福,“玉環拜見娘親!”

  玉真又是一嘆,突然探手從自己腰間解下一枚精美的玉佩來,遞到玉環手里,柔聲道,“孩子,這枚玉佩隨我20年,今日就轉送你了……”

  玉真在蕭睿的書房里跟蕭和楊玉環親親熱熱地說了會話,便告辭離去。蕭睿一路將她送出門去。玉真正要上馬車,見蕭睿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探出蔥蘢玉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小冤家,你倒是艷福不淺……你可能還不知道,今日一早,皇上已經廢了咸宜地公主爵位,明日咸宜便要到煙羅谷里來暫住。三日後,皇上將下旨為你們三人賜婚,既然玉環已經到了長安,我看還是將這婚事盡快操辦了吧……不過,小冤家,娘親可是要提醒你,你一下子娶得兩房如花美眷,可不要後院起火哦---哼,你要是敢厚此薄彼,娘親可是饒不過你!”

  “娘親,婚事便由娘親做主了----只是,蕭睿不想太過鋪張,最好不引人注目地好。”蕭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孩兒怕有人覬覦玉環地美色……”

  玉真一怔,突然啞然一笑,“你這小冤家是不是吃錯藥了,你竟然害怕別人來跟你搶媳婦兒?呵呵,有娘在,誰敢?況且,奪人妻女也是重罪,誰又敢無視大唐律法?”

  “假如是皇上呢……”蕭睿咬了咬牙,突然低低道。

  玉真臉色一變,擺了擺手,斥道,“放肆!”

  蕭睿嘆息一聲,默然垂下頭去。

  玉真環顧四周,揮了揮手讓侍女退了下去,這才上前一步,“你這小冤家瘋了不成?這話幸虧是當著我的面說,如果讓別人听了去,你還要命不要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玉真嫵媚地臉色頓時漲紅起來,嘴唇緊緊地抿著,她幽然一嘆,“也罷,娘親就為你安排。本來,皇上和宮里的嬪妃們鐵定是要出席你的婚禮的,既然這樣……我就想辦法不讓皇上來便是……小冤家,你這都是些哪來的荒誕念頭?”

  “不過,你說得也對,你這未婚的媳婦兒的確是太美了,美得讓人暈眩,就連娘親都忍不住對她生出幾分憐惜。小冤家,你可要看好自己的媳婦兒,不要到時候惹出亂子來,還得讓娘親給你擦屁股。”

  玉真這話說得柔柔媚媚曖昧之極,她戀戀不舍地拍了拍蕭睿的肩膀,“娘親走了,娘親回去便派人開始為你們準備大婚---既然你不喜鋪張,那麼就將婚禮設在煙羅谷里來……”

  果然如玉真所言,第二日,咸宜公主便脫去了華麗的公主宮裙,換上了一襲青色的道袍,在宮門口與武惠妃等人灑淚而別,一路被玉真的人接去了煙羅谷。而旋即,李隆基下旨昭告天下,天子門生、新科狀元蕭睿將在一個月後迎娶煙羅谷里道號名幻真的女道士和洛陽楊家之女楊玉環,兩女均為正妻無分大小。

  此消息一出,朝野轟動。誰人不知,這道號幻真的女道士便是幾日前的大唐咸宜公主,皇家搞得這麼一出煙霧彈,誰都心里明鏡兒似的,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明說。咸宜公主將會跟楊家女一起下嫁蕭睿,這雖然已經是長安城里權貴百姓都早有預料的事情,但乍聞喜訊,還是讓人感慨羨慕不已,一時間,那幻真女道士、那被蕭睿雪藏的從來沒有露出廬山真面目的楊家玉環女,也隨之與蕭睿一樣成為長安城里的頭號新聞人物。

  蕭睿只有蕭這一個親人,再有就是玉真這個半路上認來的干娘了。而楊玉環卻有娘親和眾多親眷,蕭睿早就提前派人分別飛速前往洛陽和益州報信,讓楊家人趕緊趕往長安參加婚禮。

  而至于婚禮的其他繁瑣的禮儀細節,則完全由玉真大包大攬了下來,蕭睿也樂得清閑,在等待婚前的這一段日子里,他每日都在家里跟玉環飲酒作樂,隔幾天也去煙羅谷里跟玉真請個安,順便詢問下婚禮的進程。

  蕭睿原本對李宜之事還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打了好半天的腹稿才跟玉環提起,但沒成想玉環毫不為意地依偎在他的懷里,柔聲道,“蕭郎,你就不要擔心奴家了----你能為了奴家連性命都可以舍棄……玉環就能為了蕭郎好好地跟咸宜公主相處---只是,玉環還是有些害怕,她畢竟是公主……”

  蕭睿緊緊地擁著少女,為少女的寬容大度和善解人意而淡淡地感動著,“宜兒很好相處,她性情恬淡,頗有胸懷……”

  “嗯,蕭郎,你帶玉環去煙羅谷里見見宜兒姐姐吧。”玉環柳眉兒輕輕一挑,“她畢竟是公主,玉環願意奉她為姐姐。”

  “好,咱們這就去。”蕭睿心里舒暢,笑著俯身在少女粉嫩的額頭上親了一記,“傻丫頭,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大小?”
第143章楊洄醉酒

蕭睿帶著玉環去了煙羅谷里。

  當蕭睿跟玉環並肩一起緩緩走向谷里的時候,一身道袍的秀美李宜正默默地靠在回廊的欄桿上,神情復雜地看著蕭睿笑吟吟地牽著少女玉環的手,款款笑語,不由心里幽幽一嘆。

  雖然李宜心里充滿著對蕭睿的火熱思念,但一想到楊玉環已經到了長安,她便只好耐著性子等候在煙羅谷里,每日便在此張望,等候著並不是只屬于她一個人的蕭郎。然而,日日望穿秋水卻日日落空,想起蕭郎正在城里與楊玉環恩愛纏綿,李宜的心里便著實有些失落。

  蕭睿還沒有發現李宜,但眼尖的玉環已經透過眼角的余光瞥見了神情落寞倚在欄桿上向兩人望來的女道士,兩人其實早已是在洛陽的舊識。玉環將手輕輕從蕭睿的手里抽開,然後雙手提留著裙擺小跑了幾步,還沒等李宜反應過來,就盈盈拜了下去,“玉環拜見宜姐姐!”

  李宜吃了一驚,趕緊臉色羞紅地扶起玉環,手拉著手說起了女人間的悄悄話。或許是因為知道,日後將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嫁給一個男人,兩女一個刻意交好,一個天性溫和,很快便熱乎在了一起,不多時,反倒是像極了相處多年的好姐妹,好得蜜里調油,生生把蕭睿一個人晾在了一旁。

  雖然李宜執意不肯讓玉環叫自己姐姐,但她的年齡卻確實比玉環大一些,又見玉環叫得真誠,便也只好默認了下來。而玉環的這一聲“姐姐”,也讓李宜消散去了心底里那一抹最後的隱憂和焦慮。玉環的善解人意和體貼。讓李宜如沐春風,三兩句話間就將存于兩人之間地那點隱隱的尷尬和隔閡清除干淨,玉真站在一旁贊許地笑著,對玉環又高看了幾眼。

  李宜將玉環留在了煙羅谷里,兩女親親熱熱地相處,這讓蕭睿感到很欣慰。他站在回廊上,看著兩女一個如空谷幽蘭,一個如冰川雪蓮,攜手在草地上或是耳語或是嬉笑或是俯身摘花的親密。心里的溫情一點點高漲起來。可惜,這種溫情沒有持續多久,他的好心情便被陵遲公主母子的到來而被徹底破壞。

  陵遲公主面色尷尬地站在玉真面前,而玉真就趺坐在草地上,神色淡定,只是將那清冷的目光從神色陰沉的楊洄身上掠過

  “玉真姐姐,我這孩子想要跟咸宜佷女說幾句話……行嗎?”陵遲公主支支吾吾地道,她也是沒有辦法。日日被這兒子痴纏,實在是不勝其煩,這才不顧忌諱地帶著楊洄來到了煙羅谷里。

  玉真回頭瞥了一眼正站在不遠處向這廂張望的蕭睿,淡淡一笑。“陵遲妹妹,這話你不該來問我,該去問我那孩兒。這咸宜已經被皇上賜婚給了蕭睿。不日就要成婚……而楊洄,要在大婚之前單獨跟人家地未婚妻相處,是不是要征得我那孩兒的同意?”

  楊洄沒等陵遲公主說話,便迫不及待地插話道,“玉真殿下,楊洄拜見咸宜公主殿下,與那蕭睿何干?他們不是還未曾成婚嘛!”

  玉真冷冷地一笑,“楊洄,你好放肆,咸宜已經奉旨去了公主的封號和爵位。目前她是幻真道姑。是天子門生蕭睿的未婚妻室,你如何能說見便見?”

  “殿下……”楊洄的話還沒說完。陵遲公主便在一旁打斷了他,又羞又惱地斥道。“你這沒出息的孽子,自取其辱!還不趕緊隨為娘回府!”

  玉環乖巧地避進了內室,而李宜則緩緩向蕭睿這邊走了過來,向他投過問詢的一瞥柔情目光。蕭睿笑了笑,伸手牽起她溫熱滑嫩的小手,一起並肩向玉真三人所處地草地上行去。

  雖然兩人已經有了婚約且婚期在即,但這般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蕭睿牽著手,李宜還是感到了一絲羞澀。下意識地想抽出手來,但蕭睿卻握得很緊,只得紅著臉任由他握著,一路走到了玉真和陵遲公主身旁。

  見到兩人牽手而來,玉真微微一笑,凌遲公主眉頭一皺,而那楊洄卻是兩眼噴火,反射著熊熊的妒火,胸膛微微地起伏著,喉管里發出嘶啞的聲響,兩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既然陵遲妹子來了我這煙羅谷里,就不要走了----來人,擺宴!”玉真向不遠處侍立著的春蘭秋菊四女招了招手。她地本意是想借機讓楊洄跟蕭睿緩和一下關系,畢竟,楊洄也是公主之子,兩家算起來還是親戚。而在玉真眼里,這楊洄除了有些志大才疏之外,除了對咸宜有些痴心執念之外,還不算很討厭,人品還不算太壞。\\/\在她看來,如果楊洄是個聰明人,便會知難而退,不再存有那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非分之想了。

  玉真有意無意地跟陵遲說著些皇家的家長里短,陵遲則勉強打起精神來陪笑著,蕭睿則和李宜在席間默然相對,雖然談話並不多,但卻在眉眼交匯間傳遞著濃濃地情愫。

  楊洄拼命地灌著酒,蕭睿在一旁看得眉頭緊皺。宴上所用,全是酒徒酒坊所出的五糧玉液,酒烈無比,那楊洄本來就量淺,這幾大盞酒下腹,便面色漲紅有了七八成的醉意。迷蒙的醉眼間,他瞥見如花似玉地李宜正探手溫柔地為她身旁的蕭睿拂去身上的一抹灰塵,不由心中騰地一下燃燒起了無可遏止的妒火。

  他晃蕩著身子起身來,眼眶通紅,手緊緊地攥著,憤憤地怒視著蕭睿,良久。他轉身面向眼中流露出淡淡不屑的李宜,顫聲道,“咸宜,你我從小在一起長大,你難道就對我沒有一絲半點的感情?”

  玉真皺了皺眉。而陵遲公主則輕輕一嘆,伸手扯了扯玉真的衣袖。玉真笑了笑,“走,陵遲妹妹,我們去別處賞賞谷里地風景----這後輩人地事情,讓他們自己說去,走。”

  李宜咬了咬牙,緩緩站起身來,往後退了一步,淡淡道,“楊洄,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這話,早在2年前我就說過了。”

  “哼,你休要騙我,還不是因為他----這個一門心思攀龍附鳳的小子!要不是他,皇上早已為你我賜婚!”楊洄縱聲道,“我就不明白,他哪點比我強?論家世,我是公主之子,皇親國戚,而他算什麼?一個民間地花間浪子而已。”

  “楊洄,你放肆!”李宜冷冷斥道,“我心里只有子長,我勸你自尊自重!”

  楊洄渾身抖顫起來,面色變得煞白陰森起來,他踉蹌了幾步,一把抓住了蕭睿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噴著沖天地酒氣道,“蕭睿,我不會放過你的,絕不!我就不相信,終南山里你逃過一劫,你會一直都是好運氣。你記住,蕭睿,我跟你勢不兩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楊洄放肆地狂笑著狂奔出煙羅谷,刺耳的笑聲回蕩在風景如畫的谷間上空,生生破壞了這一幅完美無瑕的春意畫卷。

  蕭睿的臉色瞬間陰沉起來,牙關緊咬,半響無語。他原本以為這楊洄頂多是“吃醋”嫉妒而已----所謂一家女百家求,楊洄喜歡李宜這本身並沒有什麼錯,就算是李宜不喜歡他;可蕭睿沒有想到的是,這楊洄竟然心狠手辣至此,竟然要將自己至于死地而後快----那終南山里的刺客,原來是他的幕後黑手!

  蕭睿心里充斥著無盡的怒火,一絲絲陰森的冷氣從他的眼神滑出,他的腳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將腳下的草地生生踩出了一個小坑。

  此時此刻的蕭睿,已經不再是往日的蕭睿了,自打在皇宮里死過一回之後,他的心性有了一個悄然的變化,盡管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對一切潛在或者明面上的敵人(或者說是對他構成威脅的事情)有著極度的敏感,因為他明白,他已經輸不起了,稍有不慎,他就要再次墮入危險的深淵。

  一時間,楊洄在蕭睿心里,已經立即從一個“情敵”和“可憐蟲”上升到“危險敵人”的高度。他緊緊地咬著嘴唇,心念百轉,想著自己那日漸變得陰冷的心事。

  李宜擔心地望著他,柔聲道,“子長,你怎麼了?那楊洄醉酒,你切莫理他。”

  蕭睿定了定神,滿面的陰沉盡去,淡淡笑了笑,“走,宜兒,我們也去看看風景去。”

  溫馨的日子總是嫌太短。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隨著五月初五端午佳節的來臨,蕭睿和玉環李宜兩女的婚期也一天天臨近。

  天氣已經有些燥熱,煙羅谷里的春光被溫熱的西風一掃而空。端午佳節一大早,谷里的下人們就開始將早已準備好的竹筒粽子、菖蒲酒、雄黃酒之類擺上了谷中草坪上那一張張檀木案幾;而春蘭秋菊四女則帶著一些侍女,拿著菖蒲、艾葉、榴花、蒜頭、龍船花、榕枝等制成的小艾人,或者懸掛在樹梢,或者掛于回廊之上,或佩帶于自己的衣裙之上。

  谷中鶯鶯燕燕,笑語連天,煙羅谷里的端午盛宴就要拉開序幕。

  蕭睿站在谷口,笑吟吟地代替玉真迎著長安城里來的貴客們,當他的眼神從楊洄父子的身上掃過之時,眼中的一絲厲芒一閃而逝。
第144章端午慘案

眾賓客們趺坐在案幾背後,微閉著雙眼,靜靜地聆听著煙羅谷里樂工們最近新排練的一曲“端午小令”,那柔和百轉的樂律,那歌女鶯鶯莉莉的婉轉歌聲,都讓這些大唐的權貴們沐浴在夏初的和風中,微微有些陶醉。

  唐人這端午飲宴的風俗是非菖蒲酒和雄黃酒不飲,為了所謂闢邪、除惡、解毒。菖蒲酒是一種轉為端午配制的藥酒,色澤橙黃微翠綠,清亮透明,氣味芳香。這是煙羅谷里自己配置的一種菖蒲酒,並沒有用酒徒酒坊所出的清香玉液或者五糧玉液,而是用了很普通的劍南春。

  而那雄黃酒就更簡單了,用研磨成粉末的雄黃泡制而成,用的是江南的黃酒作為原酒。

  煙羅谷里如花似玉的侍女們穿著花往來上著一壇壇菖蒲酒或者雄黃酒,這些酒品酒性綿軟,賓客們飲起來如同喝茶,不多時,幾乎每人都喝空了一壇酒。

  蕭睿默默地坐在玉真身側,案幾上的菖蒲酒壇也見了底。嬌嬌媚媚的蘭兒手里托著一壇酒,向蕭睿的案幾行去,將酒壇放在其案幾之上,然後正要轉回,突然又猶豫了一下,轉身回來默默地趺坐在他的身邊,趁旁邊的李宜沒有注意,輕輕地掏出香帕為蕭睿擦去了額頭細密地一層汗珠。\\/\

  蕭睿笑了笑。深深地望了望蘭兒,從蘭兒水汪汪的柔媚眼神中他讀到了一絲泛濫的春情,他笑了笑,隨意捏了捏她的小手,便照舊俯身端起酒盞。自斟自飲。

  在他的對面,楊洄悶頭喝著悶酒。偶爾用陰森地目光投向蕭睿一瞥。當他發現,蕭睿對于他的挑釁無動于衷地時候,妒火中燒的楊家少爺再也按捺不住,仰首喝干了酒盞中剩余的雄黃酒,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到場中。正要說些什麼。突然面色變得抽搐起來。身子劇烈地顫抖著,扭曲了幾下身子。便轟然栽倒在地,鼻孔嘴唇間鮮血蹦出。抽動了幾下雙腿便告斷了氣。

  盡管是在煙羅谷里,但陵遲公主的兒子突然慘遭橫死。且狀若中毒,這還是在長安城里大唐朝野上下掀起了驚天波瀾。事情發生在煙羅谷里,陵遲公主兩口子又一口咬定是有人惡意下毒,震怒之下,李隆基當即下旨,讓大理寺和刑部共同組建起“專案組”,由大理寺卿胡正親自掛帥,帶人勘察此案。\\

  因為事關重大,盡管玉真地位尊崇,但胡正還是不敢怠慢。他先是讓大理寺的衙役們將谷里所有地雜役、下人以及侍女全部看管起來,尤其是那幾個負責配置菖蒲酒和雄黃酒地廚娘,更是單獨拘押起來。

  除此之外,胡正還讓人將廚房中剩余地酒品全部封存起來,以待查驗。

  待仵作驗尸過後,認定楊洄是死于中毒狀若砒霜之毒後,胡正面色陰沉地躬身一禮,“玉真殿下,下官得罪了,事關重大,楊家公子死于砒霜之毒,谷中所有人等,包括新科狀元公,都難逃嫌疑……”

  玉真面色陰沉,今日端午盛宴上出現了這麼濺血的一幕,著實讓她郁悶和煩躁。她絕不相信自己谷里會有人下毒,但事實擺在面前,楊洄確實是中毒而死,這又讓她無話可說。她擺了擺手,“胡大人盡管查驗,如果查出是本谷中人所為,國法無情!我絕不袒護。”

  兩天過去了。\\\盡管大理寺和刑部費盡了心機,還是沒有查出任何線索來。谷中封存地酒中毫無毒素,而所有的侍女下人們更是仔細盤問了數遍,都毫無有人下毒地證據。其實,胡正即便是不用審理,也明白,這煙羅谷里的侍女下人們跟楊洄無冤無仇,怎麼可能對一個皇親國戚地貴公子下毒呢?

  一切的一切,所有猜疑的目光似乎都轉移到蕭睿身上來。只有蕭睿,才跟那楊洄有一星半點的“恩怨情仇”----可是,蕭睿明明是情場上的贏家,他已經贏得了美人歸,皇上的旨意在前,他馬上便可以洞房花燭,似乎更沒有理由去給楊洄下毒。

  大理寺和刑部在煙羅谷里設了一個簡單的大堂。蕭睿神色淡然地站在堂下,默然無語。胡正驚堂木一拍,“蕭睿……”

  下面的話還沒說完,就听高力士那尖細嘶啞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惠妃娘娘駕到!”

  李隆基與惠妃並肩而進,身後跟著淚痕滿面的陵遲公主和楊慎交兩口子。而在四人之後,竟然還又走進幾個朝臣,其中便有李林甫和賀知章兩人。\\\\

  “拜見皇上。”胡正帶著一干官員雜役集體跪倒在地。蕭睿也面無表情地跪在一旁,神色依舊是淡淡地。李隆基擺了擺手,“平身,胡愛卿繼續審案。”

  胡正小心翼翼地讓人給李隆基兩人看了座,然後恭謹地躬身一禮,這才坐回了自己的案頭之後。當著皇帝的面,這驚堂木不好再用,便用手輕輕拍了拍桌案,喝道,“蕭睿,本官查驗數日,這谷中之人唯有你才有給楊公子下毒的嫌疑,你且從實招來!”

  蕭睿淡淡笑了笑,“胡大人,你無憑無據便指摘蕭睿是嫌犯,是不是與大唐律法不符?我倒是想請教胡大人,什麼叫只有我有嫌疑?我為什麼要給楊公子下毒?我與楊公子既無新仇也無舊恨,何至于要下毒致死人命?而退一步講,即便是我與楊洄有深仇大恨,我如果要對他下手,想必也不會當眾下毒吧?楊公子當場毒發,這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惹禍上身?再者,我與在場眾位大人一起皆是飲宴,所飲之酒皆與楊公子一般無二,我何以下毒又如何下毒?還請胡大人教我。\//\”

  胡正一時被憋得說不出話來。

  蕭睿淡然瞥了李隆基和武惠妃一眼,心里很是放松。他雖然非常痛恨楊洄,也有心在提防楊洄甚至也想過多次要報復楊洄,但他還沒弱智到如此地步---當眾給楊洄下毒。

  他壓根就沒下過什麼毒,怕什麼?他就不相信,這胡正能有本事將自己這無罪之人活活審成嫌疑犯。沒有任何證據就想辦自己,豈不是痴人說夢?不要說了大唐律法了,更不要說玉真不會答應,就算是李隆基兩口子,也不會答應吧。他的聖旨已下,蕭睿便是他事實上的女婿,他豈會眼睜睜地看著蕭睿遭遇這種不清不白的冤枉。

  果然,武惠妃沉聲道,“胡大人,蕭睿乃天子門生新科狀元公,前途正無量,好事又成雙---目前新婚佳期在即,他怎麼會給楊洄下毒呢?”

  胡正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起身躬身道,“回娘娘的話,臣查驗許久,唯有狀元公與楊洄曾有幾分嫌隙,恐……”

  其實胡正也是無可奈何,所謂“審案”也不過是做個樣子,給陵遲公主兩口子看的。死的是皇親國戚,來自死者家屬的壓力特別大,而“犯案”的也是皇親國戚----如果他長時間查不出個眉目來,這大理寺正卿的位子怕是別想再坐了。他何嘗不知蕭睿毫無作案動機,但查來查去,也只有從蕭睿這里似乎還能找到一點線索,他只得硬著頭皮將蕭睿列為了“嫌犯”。

  武惠妃皺了皺眉,“胡大人,你這般審案怕是不妥的,你可有何憑據?”

  玉真坐在一旁突然冷笑道,“胡大人,我平日里也不太喜歡楊洄,那麼按照你的邏輯,我也是毒殺楊洄的凶手了嗎?”

  胡正躬身一禮,顫聲道,“下官不敢。”

  凌遲公主哽咽著出來跪倒在李隆基面前,哭喊道,“皇上,你要給你的外甥做主啊,我家楊洄兒死得好慘哪!”

  李隆基嘆息一聲,“陵遲,你且起來,朕一定會讓人查個水落石出。一旦查出真凶,無論是誰,朕一定會將他滿門抄斬!”的李林甫突然張嘴道,“胡大人,能不能將那楊公子毒發身死後剩下的酒壇拿來讓本官一觀?”

  胡正趕緊派差人將楊洄當日所飲的那壇還剩了些許的雄黃酒取來。李林甫接過,將頭湊近酒壇深深地嗅了一嗅,皺了皺眉,然後用伸進手去,用中指輕輕沾了一點酒液,在嘴唇邊抿了一抿,面色如釋重負,淡淡道,“皇上,這酒中的確有毒!”

  李隆基瞪了他一眼,心道還需要你來廢話,朕當然知道這酒里有毒,否則楊洄怎麼會死得如此之慘!

  李林甫頓了頓,又朗聲道,“皇上,臣想,臣已經查出誰是毒殺楊洄的凶手了。”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陵遲公主更是哭喊著沖了過來,一把拽住李林甫的袍袖,涕淚交加,“李相,你快快說,到底是哪個天殺的下毒殺死了我的孩兒呀!老娘今兒個也不活了,我非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為我那孩兒報仇不可!”

  李林甫厭惡地甩了甩袍袖,淡淡道,“陵遲公主,請稍安勿躁!”

  李林甫上前走了幾步,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瞥過,最後落在胡正的身上,“胡大人,查案切忌胡亂猜疑,你這幾日查案便已經犯了大忌。”

  李隆基擺了擺手,“李愛卿,你且說說看,你所言的凶手到底是何人?”
第145章誰是凶手

李林甫清了清嗓子,淡淡道,“皇上,臣前年端午時節,在家中飲雄黃酒時,因天干物燥,曾經用燙茶之炭火爐熱酒飲用,結果當時腹痛如攪,似覺肝腸寸斷,猶如服了劇毒砒霜。後,臣僥幸脫過一劫,方才知道這雄黃酒熱飲有毒……皇上可曾記得,臣于去年之端午前曾再三向皇上進言,說雄黃酒含毒,要皇上廢了這端午飲雄黃酒的陋俗……可皇上沒有準臣的奏請。”

  “如果臣沒有料錯的話,這楊洄定然是服了這含毒的雄黃酒,且當日臣曾見楊洄放量飲酒還勸過他幾句,可惜他沒有听進去臣的忠告。”李林甫躬身一禮。

  李隆基跟武惠妃對視了一眼,訝然道,“李愛卿,這端午節飲雄黃酒是千百年傳下來的民俗,雄黃酒怎麼會有毒?你這話,朕不能相信。朕也年年飲雄黃酒,毫無中毒之兆……”

  李林甫嘆息一聲,“臣知陛下不會相信……臣大體判斷,這冷飲的雄黃酒含毒微量,飲用後中毒征兆很淡,或許不至于性命之憂;但陛下也當知道,人之體質有所不同,或許有的人體質偏弱,偏偏就對這雄黃酒之毒分外敏感----故而,毒癥就發作起來,傷及了性命。”

  “陛下,李林甫所言是否屬實一試便知。”武惠妃擺了擺手,“來人,取一壇雄黃酒來,加熱,喚一犬灌下!”

  煙羅谷里的侍女當眾在堂下用一口鍋煮沸了一壇雄黃酒,爾後又將煮沸後的雄黃酒活活灌進了一只黑狗的喉嚨,灌了不少。黑狗被差人死死用繩索牽在手里,當幾個差役一松開黑狗的脖子和四肢,被無緣無故灌了一肚子雄黃酒地黑狗開始猛烈地汪汪直叫。瘋狂地掙著繩索,準備逃離。然而,掙了一陣,黑狗的身子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不多時便癱倒在地,口鼻處鮮血滲出。身子猛然抽搐了幾下,雖然沒有立即斃命,但也已經奄奄一息離死不遠了。

  眾人目瞪口呆,蕭睿站在一旁面色沉靜,嘴角浮起一絲冷曬。李林甫躬身一禮,“陛下,如此當證明臣的話並非虛言。”

  不要說李隆基和武惠妃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就算是堂上的大理寺和刑部官員差役等人以及煙羅谷里的一干人等,都暗暗扶住胸口倒吸了一口涼氣︰年年端午都飲雄黃酒,可誰知這雄黃酒卻是毒酒!天哪!一時間。眾人都在暗暗僥幸自己命大,反倒是楊洄地死因由此顯得無足輕重了。

  李隆基長嘆一聲,“李愛卿,朕悔不該沒有听愛卿的進言----力士。傳朕的旨意,立即廢了這端午飲雄黃酒的民俗!昭告天下,雄黃酒有毒。任何人不得私自飲用!”

  “陵遲。楊洄是死于雄黃酒毒,朕心里也是痛惜的很。”李隆基轉首看著伏在案幾上痛苦哽咽不止的陵遲公主。眼中閃出一絲憐憫,擺了擺手。“胡正,此案朕看可以結案了。朕就說嘛。玉真這里怎麼會有人膽敢給楊洄下毒,怎麼可能!”

  胡正躬身一禮,“是,臣遵旨,臣這便結案。”

  賀知章突然站了出來,朗聲道,“皇上,雖然李相之言已經得到證實,雄黃酒的確含毒---但是,李相也說,只有煮沸加熱過的雄黃酒才有劇毒,冷飲雄黃酒只有微毒,那麼----何以我等在場之人飲用的皆是未曾加熱過的雄黃酒,而偏偏楊洄飲用地就是加熱後的雄黃酒?如果有人明知雄黃酒加熱有毒,故意將加熱後的雄黃酒拿來讓楊洄飲用,其害人之心,豈不是也如下毒無異?”

  眾人吃了一驚,心里暗道,倒是忘了這一截。對呀,如果是有人故意將那加熱後的雄黃酒給楊洄飲用,豈不是如下毒殺人無異?

  李隆基皺了皺眉,嘆息一聲,“賀愛卿果然是心思縝密,朕倒是疏忽了。胡正,既然如此地話,這案子還是要繼續查下去,直到查出那幕後真凶予以嚴懲!”李隆基的話雖這樣說,但眼中卻閃出一絲厲芒,暗暗惱火地狠狠地瞪了賀知章一眼。

  李隆基是何等之人,他焉能疏忽掉如此關鍵的細節。只不過,這事兒發生在玉真谷里,想必無論如何玉真也逃脫不了干系……李隆基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草草將這案子結了,也省得萬一查出是玉真地人所為,不僅玉真臉上難看,自己這個皇族當家人也難做。

  可既然賀知章公開提出了質疑,他自然就不能繼續抹稀泥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沒人注意到蕭睿嘴角那一抹冷曬越來越重地時候,凌遲公主突然放聲慟哭,竟然一時悲傷欲絕地背過氣去。

  楊洄本就有那胃寒之疾,再加上他這些日子因為妒火燃燒不斷酗酒,身子日漸贏弱。當日陵遲怕他飲酒傷了身子,還特意囑咐送酒的侍女專門給楊洄送了一個燙茶地小炭火爐來,她這個做娘親的親自動手給自己地兒子熱酒,沒成想,這卻成了自家兒子的斷魂湯!自己親手熱地雄黃酒,將自己的兒子送上了不歸路,陵遲焉能承受得起?

  遠遠地望著陵遲那如墮地獄一般的淒慘之狀,以及楊慎交伏在她身上慟哭不已的模樣,蕭睿心里閃過一絲不忍,但這絲不忍馬上便被一種憤怒迅速掩蓋了下去。那天,他親眼看見陵遲用炭火爐為楊洄熱酒,而那楊洄又沒命地借酒澆愁,不由心里暗暗冷笑,果然是天作孽不可活也。如果楊洄不是狠毒到要置蕭睿于死地,或者,如果還是之前的蕭睿,蕭睿斷然不會眼見楊洄死在自己面前,肯定會出言提醒。

  心里的熊熊怒火。那對于危險的極度敏感,讓蕭睿保持了沉默。這個時候,他已經想得非常明白︰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在這個陌生的王權社會,自己地心必須要學會變得堅硬起來。否則,吃虧的永遠是自己。

  況且。楊洄之死,只是一種陰差陽錯,一種偶然,怨不得別人,只能說他太倒霉。或許,這便是所謂的上天的懲罰吧,閻王叫你三更死你便絕活不到五更。一念及此,蕭睿長出了一口氣,面色漸漸和緩下來,默默地走了大堂的一側。默默地望著李隆基和武惠妃帶著高力士被宮女太監們前呼後擁著離去。

  楊洄之死,讓端午喝雄黃酒的風俗就此戛然而止。煙羅谷里地端午慘案就此宣告結束,長安城里議論了沒幾天,便馬上換了一個熱議的話題︰因為。天子門生新科狀元公蕭睿跟幻真女道士和楊家女的婚禮即將在三日後舉行。

  楊家的親戚們蜂擁而至長安,來自洛陽的楊玄繳一家,來自益州的楊母以及楊家的一些近親。都趕來了長安準備參加蕭睿跟楊玉環的婚禮。所謂窮在當街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依蕭睿如今的天子門生和新科狀元身份以及他雄厚的經濟實力而言。楊家族人們心下火熱隱隱有攀附之意其實也屬于世情之常。

  如果蕭睿還是洛陽城里地敗家子小混混,想必如今又是另一番場景了。

  雖然婚禮還沒有開始。但長安城里送禮的人卻早已經拉開了序幕。除了王維、賀知章這些與蕭睿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名士之外,除了那些大唐的皇族和權貴之外。還有無數文人士子爭先恐後地向煙羅谷里送去了自己地賀禮和名帖。而張固那幾個登科的寒門士子,更是湊了一點錢,集體送了一份薄禮。

  就在蕭睿被婚禮前的那些繁文縟節搞得頭昏頭脹地時候,大唐朝堂卻發生了巨大地人事變動。\\/\滿朝文武誰都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會選擇在自己女兒出嫁前兩天,進行如此規模龐大的人事官員調整。

  首先是李林甫晉級從二品地光祿大夫,尚書左僕射監管六部。唐朝的相權雖然重要,但級別卻不高,一般為三品,如今李林甫一躍成為從二品地光祿大夫和尚書左僕射,無論是從品級還是職位上都讓這李相之名變得更加名副其實,看上去權勢頓時達到了巔峰。

  其次是撤去壽王李瑁遙領的劍南道節度使一職,劍南道節度副使章仇兼瓊轉正,劍南道采訪使鮮于仲通升任劍南道節度副使並兼任益州刺史。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可李隆基同時又下詔,加章仇兼瓊為尚書右僕射。這雖然是一個虛餃,章仇兼瓊也不會入京到任----但明眼人旋即就看出,李隆基這是在分李林甫地權。最起碼,有這個跡象。

  要知道,大唐皇帝的詔書要經過政事堂通過才能正式生效,而在前些年,大唐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尚書僕射,而大部分的政務基本上都是李林甫在處置---政事堂里的主事人便是他,他等于是無形中兼任了尚書左右僕射,所以才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掌握著事實上的相權。

  可如今,李隆基卻恢復了尚書左右僕射的職位。這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滿朝文武不是傻子,其實李林甫又何嘗是傻子呢?不過,作為臣子,他除了領旨謝恩之外,還能做什麼?盡管他心里有滿腹的怨言,但面上還得裝出一幅恭恭敬敬的模樣來。

  除了李林甫和章仇兼瓊等大官僚的調動之外,還有好幾個節度使的升遷調任。李隆基上台後,為了防止一方節度使擁兵自重,他每隔幾年就將各方節度使輪換一番,堅決不給地方軍閥以培植自我勢力的機會。只是如果歷史軌跡不發生變化的話,在幾年後,進入天寶年間之後,李隆基就會日益沉湎于酒色之中,疏忽了對于節度使的“監管”,這才讓野心勃勃的胡兒安祿山趁勢而起,以至于釀成大禍,安史之亂幾乎顛覆了大唐江山。雖然後來的大唐皇帝還是平息了叛亂,但盛世大唐的壯麗景象卻由此劃上了一個永遠的句號。

  章仇兼瓊奇兵突起,成為大唐朝堂上的一顆新星。不過,相比于他最近立下的赫赫戰功而言,他的升遷並不那麼令人意外。半年前,李隆基命章仇兼瓊率軍十萬,出劍南,協助歸順大唐的洱海六詔之一的“蒙舍詔”首領皮邏閣進攻投降吐蕃人的其他五詔部落,結果大獲全勝。皮邏閣吞並另外五詔,統一了洱海地區。

  其實,皮邏閣此人雄才大略,他審時度勢,充分利用與其他部族婚姻和親與唐王朝支持這兩把利劍,在保存實力的同時,不斷發展與壯大自己,統一洱海地區乃是必然。而章仇兼瓊此番出兵,不過是順應了局勢,嚴格說起來,他率軍進入洱海,並沒有出多大力,所起到的不過是一種無形的震懾作用。當然,皮邏閣懇求唐軍出兵,目的也就在于此。

  所謂時也運也命也,時運造就了章仇兼瓊的一番功業,這也是他的造化。

  旋即,李隆基下旨封皮邏閣為雲南王、越國公、開府儀同三司,並賜名“蒙歸義”。並有意要派欽差前往剛剛立國的南詔詔宣大唐朝廷恩德,主持皮邏閣的賜封登位大禮。

  李林甫府。

  就在蕭睿為婚禮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李相府的六小姐李騰空卻悶悶不樂地整日躲在閨房里閉門不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對于活潑好動的刁蠻李小姐來說,這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以至于李家上下都有些擔憂。

  其實,李家上到李林甫下到普通家丁,都明白他們的騰空小姐在為什麼郁悶著。想想也是,她所青睞的意中人蕭睿眼看就要娶進兩房嬌滴滴的妻室來,而她自己卻仍然沒有一個著落,換成誰想必也高興不起來。

  李林甫這些日子也非常郁悶,當然不是為了李騰空的婚事,而是為了李隆基的分權構想。李林甫是一個權力欲望甚重的人,雖然他抓權並不是為了個人的貪腐享樂,而是為了實現他的政治理想。李林甫早就有心獨攬朝政,如今剛剛有了點眉目,眼看著就要成功卻又功敗垂成,皇帝居然又弄出一個章仇兼瓊來制衡自己。

  他避在書房里,默默地望著案幾上那一道道大唐各地報送上來的關乎國事的折子,眼神由狂熱漸漸變得冷厲起來,他刷地提起筆,筆走龍蛇在紙上寫了章仇兼瓊四個草體大字,然後冷笑不語。
第146章大婚之夜

期盼了已久的大婚終于來臨。

  蕭睿本來要將婚禮辦得低調一些,盡量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但事實證明,這注定是他的一廂情願。你想想看,憑他如今的聲名才望,他的婚禮早已是長安城里家喻戶曉的一件大事,想要偷偷摸摸地為之,怎麼可能?況且,李隆基也絕不答應。雖然李宜沒有了公主的封號,但畢竟還是皇帝的女兒,除了沒有公主的儀仗之外,婚禮上其他該有的奢華程序一概都不能免除。

  是故,蕭睿只好無可奈何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婚禮變成了最近幾年長安城中最豪華、規模最龐大的貴族婚禮。

  日落時分。

  婚禮雖然是在煙羅谷里舉行,但趕來看熱鬧的長安百姓還是不計其數。黑壓壓的人群集聚在煙羅谷外,一個個翹首企盼地探頭往谷里望去,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到了這現場,也總能沾染上一點大唐第一才子婚禮的喜氣。谷外的喧聲鼎沸與谷中的絲竹樂律,交織在一起,直沖上天震徹雲霄。

  跟木偶一樣被操控了一個下午,等到婚禮接近尾聲時,蕭睿已經疲倦不堪。他無法用語言來描繪今日大婚場面之壯觀和奢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南柯一夢中游俠淳于棼與夢中槐安國公主的婚禮︰

  “是夕,羔雁幣帛,威容儀度,妓樂絲竹,膳燈燭。車騎禮物之用。無不咸備”,侍從們都是“冠翠鳳冠,衣金霞帔,彩碧金錢,目不可視,邀游戲樂,往來其門”,導引新人時,更是豪華繁麗。熱鬧非凡,極究排場︰“有仙姬數十,奏諸異樂,婉轉清亮,曲調悲,非人間之所聞听,有執燭引導者亦數十。左右見金翠步障,彩碧玲瓏,不斷數里”。

  唐人喜奢侈,平民婚禮尚且極盡財力。況且是由玉真一手操辦地蕭睿的大婚。玉真恨不能傾盡所有,給自己的小冤家置辦一個規模宏大的豪華婚禮。婚禮之勝景,大抵與筆記小說家筆下的“南柯一夢婚禮”相似,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婚禮接近尾聲。數百賓客們在谷中的宴席上酣飲正在興頭上,而舉行婚禮的大廳中只剩下一些直系親屬。就在蕭睿準備心滿意足地帶著兩個新嬌娘入洞房,準備在這“青春之夜。紅幃之下。冠纓之際”,與自己的嬌妻顛鳶倒鳳盡情享受那人生樂趣的時候。突然蘭兒匆匆跑進廳中來,呼道。“殿下,不好了。皇上和惠妃娘娘親臨煙羅谷,已到谷口!”

  蕭睿陡然一驚,渾身一冷,滿身地酒氣盡散。他皺了皺眉,向玉真望去。玉真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孩子,皇上答應我不來的,怎麼突然就來了?這樣----你們兩個隨我來!”說罷,玉真帶著艷麗紅妝喜裙下越發顯得明艷動人的楊玉環和李宜兩女,匆匆向事先布置好的洞房而去。

  李隆基本來是不打算來的,但武惠妃卻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畢竟,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出嫁,她這個做娘親的怎能不出席她的婚禮?但李宜畢竟又沒有了公主的封號----蕭睿娶地是幻真女道士而不是咸宜公主李宜,如果皇帝皇妃公然駕臨他的婚禮,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猶豫了好半天,武惠妃還是按捺不住掛念情思,硬是拖著李隆基微服出了宮,帶著幾十個侍衛護駕,悄然來到了煙羅谷里。

  李隆基和武惠妃也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喜衣,兩人攜手一起緩緩進入廳中,男地英朗俊逸而氣勢凜然,女的豐腴美艷姿容過人,兩人這麼並肩一走倒真是像極了一對神仙眷侶。高力士嘶啞尖細的嗓門在廳中驟然響起︰皇上、惠妃娘娘駕到!

  廳中眾人,包括玉真和蕭睿在內,一起轟然跪倒在地,“拜見皇上,娘娘!”

  李隆基放眼在廳中一瞥,將目光投射在神色激動地嫵媚少婦蕭身上,微微一笑,“如果朕沒有猜錯地話,你便是那蕭至忠的女兒蕭了蕭突然見到皇帝,心中地激動和震顫可想而知,她恭謹地小聲回道,“是,民女正是蕭。”

  李隆基掃了蕭一眼,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又環顧廳中眾人,虛虛一扶,“爾等都平身吧。”

  眾人起身誠惶誠恐地侍立在兩側,李隆基和武惠妃緩緩在正當中的座位上坐下,擺了擺手,“蕭睿,朕和惠妃此刻是以宜兒父母地身份前來,你難道還不過來拜見岳父岳母大人嗎?”

  玉真暗暗扯了扯蕭睿的衣襟,蕭睿陡然一驚,趕緊走過去跪倒大禮參拜,“學生----啊,不,蕭睿拜見皇上、娘娘!”

  蕭睿本來想自稱學生,後來又轉念一想,這兩人雖然貴為大唐皇帝和皇妃,但總算是自己正牌地岳父岳母,但表面上自己娶的卻又不是公主,這稱呼起來還真有些難----

  所謂丈母娘看女婿一頓一個老母雞,這宮里的貴人看女婿雖不至于像民間那麼“庸俗”,但武惠妃此刻看起蕭睿來卻正是越愛越愛。她微微一笑,“皇上說了,宜兒總是我們的女兒,你畢竟是皇家的駙馬。在私底下,你可以自稱兒臣。”

  “是。”蕭睿低低道。

  武惠妃突然環目四顧,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不由眼圈一紅,“蕭睿,我那宜兒呢?她今日出嫁,本宮這做娘親的,心里著實不是個滋味……”

  蕭睿心里一緊。

  玉真盈盈上前。笑了笑,“皇上,娘娘,按禮制,這兩位新娘子已經進入洞房,除了新郎官之外,今晚是任何人也不能見她們地……其實,也怪皇上和娘娘來得太不合時宜,我家這小冤家剛剛要進洞房去花好月圓。卻不得不出來接駕……皇上,你說這是不是個事兒呢?”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武惠妃的香肩,“愛妃,看來我們來得不好,恰恰打攪了蕭睿的好事,哈哈!走吧,愛妃,隨朕回宮去,你思念宜兒也不打緊。等過了婚禮,讓宜兒進宮跟你團聚幾日便是。”

  李隆基的眼中放射出一股濃濃的狂熱和欲望,在這喜慶的夜晚中,在這觸目便是花好月圓的氛圍中。想起自己的女兒將要成為另一個男人的妻子,而自己地愛妃又在迷離的燭光中顯得如此嫵媚艷麗,他心里也不由有些春意泛濫。著急要回去跟自己的愛妃纏綿一番。

  “可是。本宮……本宮還想看看那能讓蕭睿生死相許的楊家女……”武惠妃戀戀不舍地向里掃了一眼,遲疑著不肯走。還是想要見李宜一面。

  此刻,蕭睿心里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心道,趕緊走吧走吧!可急什麼便來什麼。看武惠妃情切,李隆基也有些意動,正要吩咐蕭睿將兩個新娘喚出讓武惠妃見上一見的時候,突然听到一個清脆的女聲高呼︰皇上,臣女李騰空拜見皇上!”

  蕭睿心里戈登一聲,明媚的少女李騰空蹭蹭蹭地幾步闖進廳里,盈盈跪倒在李隆基和武惠妃腳下,剛好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她的身後,李林甫也匆匆趕了進來,面色尷尬地站在一側,也不多言。

  李隆基掃了李林甫一眼,又望了望跪在地上地李騰空,不由笑道,“小六,你這刁蠻的小丫頭,這又是要作甚啊?”

  李林甫家六個女兒,李騰空最小,性情最是活潑好動,時常進宮拜會宮里的妃子和公主,與李宜等人關系甚是相熟;而相應地,李隆基也見過她幾次,見她聰慧過人,又生得貌美如花心里也有幾分喜歡。

  李騰空盈盈三拜,這才緩緩起身,面色有些羞紅但卻非常大膽地直視著李隆基,朗聲道,“皇上,小六喜歡上了一個人,也想要皇上賜婚!”

  此言一出,這廳中有三個人心里同時一驚\一個是玉真,她自然知道小丫頭片子對于蕭睿的那份心思;至于蕭睿,就更不用說了。他不是傻子更不是木頭,這李騰空對他地那些若有若無隱隱戳戳的情誼,他也並非不知。

  另一個當然是她的父親李林甫。李林甫眉頭深鎖,冷冷斥道,“放肆,空兒,在皇上面前,不許胡鬧,趕快雖為父回府去!”

  “不,女兒不走!”李騰空櫻唇輕輕咬著,倔強地站在那里,動也不動一下。

  李隆基哦了一聲,好奇地拍了拍她地肩膀,“好吧好吧,小六,你倒是跟朕說說看,你到底喜歡上了誰家地子弟,朕一定為你做主!”

  李騰空眉目如畫的臉上瞬間浮起一朵紅暈,她抬眼望了蕭睿一眼,然後義無反顧地道,“皇上,小六也喜歡蕭睿,請皇上為小六賜婚!”

  廳中眾人頓時目瞪口呆有些發蒙。在別人地婚禮上,一個女子如此大膽,竟然公開向皇帝請旨賜婚要嫁給這婚禮上的新郎官,這,這到底是什麼事兒呀!

  李隆基和武惠妃也不可思議地相互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小六,你不是在跟朕說笑話吧?”

  李騰空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皇上,小六早就想要進宮去求皇上為小六做主了……今日遇見皇上,小六就求皇上了……”

  這地上如果有一道裂縫,李林甫想必早就跳進去了。作為大唐權勢沖天地李相爺,作為大唐皇帝以下的第一位實權派人物,他自己地女兒竟然如此……李林甫渾身發熱,老臉上感覺滾燙一片,咬著牙緊緊地垂下頭去,雙膝都有些顫抖。李隆基聲音漸漸低沉起來,“小六,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小六知道。今天是蕭睿跟宜兒姐姐地大喜日子。”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來胡鬧?”武惠妃又是生氣又是好笑,俯身扶起李騰空來,“好孩子,不要胡鬧了,今兒個不是一個胡鬧的日子!”

  “娘娘,小六沒有胡鬧,小六是認真的。”李騰空輕輕從武惠妃手里抽出小手來。

  “胡鬧!”李隆基不滿地瞪了李林甫一眼,拂袖而去。

  李騰空的俏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淚花兒。可等李隆基和武惠妃的車駕離開了煙羅谷,這刁蠻的小丫頭卻又立即淚痕盡去破涕為笑,哼著小曲兒走到蕭睿跟前,她笑吟吟地掃了蕭睿一眼,“新郎官,你可要怎麼謝我?要是沒有我,嘻嘻……”

  蕭睿如夢初醒,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但心里卻著實一松。笑了笑,蕭睿躬身一禮。“蕭睿多謝騰空小姐!”

  此刻,在廳中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是李林甫,他怒視了一眼李騰空,冷哼一聲。“空兒,馬上隨為父回府!”

  蕭睿無法想象,如果不是半路上殺出一個李騰空。插科打諢鬧了這麼一出。萬一……他心里長嘆一聲,渾身地冷汗漸漸褪去。玉真望著李騰空盈盈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嘆息一聲,“小冤家。你當真是……我沒想到,這小丫頭是真的對你動了真情了……你以為。她今日這一出就僅僅是為了替你解圍?不,不,你錯了,這小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心里鬼著呢。她既然當著皇上的面,說出了自己的心思,沒準她日後還真的會進宮求皇上賜婚。”

  “如果小丫頭真是鐵了心不惜嫁進蕭家做小,依皇上對她的寵愛,說不定還真會賜婚。小丫頭也是玲瓏心思,只要得了皇上的賜婚,她即便是沒有了正妻的名分,也不至于就做妾室。小冤家呀,你到底還要沾染上多少情孽?”廳中早已空無一人,玉真神色復雜地掃了蕭睿一眼,“去吧,新郎官,你地新娘子在等著你……”

  玉真的聲音非常的飄渺落寞。蕭睿心里一顫,要說他不懂玉真的心思,純屬自欺欺人。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玉真對他毫無保留地關愛中慢慢摻加進的那種只能屬于男女情愛的特殊感情,他體會得到也感知得到。而且,他漸漸也知道,玉真雖然出身皇家又得李隆基寵愛看上去風光榮耀無比,可在這種風光背後所隱藏著地孤苦和創痛卻不是旁人所能想象地。很多時候,每每看到玉真孤對冷月黯然神傷的樣子,他心里都會很痛很痛。

  但他已經認她為母,蕭睿只能將那份憐惜深深地掩藏了起來。他是如此,其實玉真又何嘗不是?

  尤其是今日,她一手操辦起盛大地婚禮,親手將自己心中的小冤家送進了別人地懷抱。或許,也只有在這喧嘩的婚禮塵囂散去地夜深人靜之時,玉真才感到了內心隱隱的刺痛。

  “去吧,玉環和宜兒還在等著你……”玉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蕭睿默默地注視著黯然神傷的玉真,躬身一禮,“我去了,你也早些歇著。”

  蕭睿轉身而去。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再不走,他恐怕他會忍不住沖上前去將玉真緊緊地擁在懷里。

  听到這朝思暮想的小冤家並沒有喚自己“娘親”,“你也早些歇著”這麼一聲淡淡的提醒,隱隱傳遞出了小冤家心底的那份牽掛。玉真幽幽地站在那里琢磨了半天的“心思”,突然嫣然一笑,心道,這小冤家倒是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不枉自己為他付出這麼多。

  “小冤家……”玉真軟膩膩地撇下這麼一句,便扭動著豐腴的身子向自己的臥房行去。忙活了這一整天,雖然事事都不需她親自動手,但她也著實累了。站在臥房門口,她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向另一端的洞房投去幽怨的一瞥,暗暗嘆息了一聲,這才推門而入。

  而就在她推門而入的時候,蕭睿也正好在推其中一間洞房的門。煙羅谷里布置了兩間洞房,左邊一間是楊玉環的,而右邊一間則是李宜的。雖然同時成婚,但這洞房卻是需要兩晚,畢竟新娘子是兩位。

  楊玉環的房門緊緊地關閉起來,無論蕭睿再怎麼敲門,玉環總是不肯開。

  “蕭郎,你今晚先去宜兒姐姐的房里去,明晚再到玉環這里來。”楊玉環背靠在門上,小聲道,“宜兒姐姐為了今天,連公主的封號都被廢了……”

  蕭睿苦笑一聲,“玉環,你先開門,我有話跟你講。”

  楊玉環猶豫了幾下,這才輕輕打開了門。蕭睿進得門去,望著眼前這個容顏勝過天仙的美嬌娘,不由分說就將她擁入了懷里,吻了下去。多時的相思和刻骨的相戀,就為了這成婚的一晚,蕭睿等得急了,少女又何嘗不是?但少女盡管情動,卻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原則”,她滿面羞紅地從蕭睿懷里掙脫出來,又將蕭睿探到她胸脯上的手推開,嗔道,“蕭郎,你騙我!”

  蕭睿長吸了一口氣,笑了笑,“玉環,我騙你作甚?走,你隨我來!”

  不由分說,蕭睿牽起玉環的玉手,一路將她拖出門來,然後就去了隔壁李宜的房間。李宜早已在侍女的侍侯下脫去了婚禮的盛裝,只留小衣,準備安歇了。這頭一晚,她明知蕭睿跟玉環情深,肯定會先去她的房里。

  但兩人卻一起來到了她的房里,李宜一驚,羞澀地用大紅色的絲綢被子掩住自己畢現的春光,顫聲道,“你們,你們,你們這是要干什麼?”
第147章游龍戲鳳

玉環也有些尷尬的紅著臉垂下頭去,蕭睿長出了一口氣,心知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臉皮還是要厚些才好。他嘿嘿一笑,一把將玉環拉了過來,抱在懷里,幾步走到李宜的床榻前,無視李宜的“羞憤”和難堪,徑自將玉環放在了床榻上,然後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上去。

  李宜剛剛卸去濃妝的俏臉上,漲得通紅,她使勁往床榻的一個角落里蜷縮起身子,顫聲道,“子長,子長,你,你要做什麼……”

  蕭睿定了定神,一把抓住李宜有些汗津津的小手,“宜兒,今晚是我們三人的洞房花燭夜……既然如此的話,我們何不……”

  蕭睿的話還沒說完,李宜就掩面低低尖叫了一聲,而玉環也羞得不敢抬頭,“蕭郎,你瘋了,這怎麼可以?”

  蕭睿心里暴汗,但臉上卻是一片平靜,也沒說什麼廢話,只是以實際行動代替了尷尬的形色。他匆匆脫掉大紅色的喜袍,然後掀開李宜的被窩就鑽了進去,緊緊挨著李宜那微微有些瑟瑟發抖的嬌軀,滑嫩的肌膚發散著淡淡的溫熱和幽香,他一時間意亂情迷的探手向李宜豐腴的玉腿上撫去。

  李宜哆嗦了一下,想要抗拒又生怕蕭睿生氣,就只得任由那只充滿欲望的大手在自己酥軟的玉腿上來回撫摸著,每一次輕輕的拂動,都讓她全身顫栗,羞紅得能掐出水來的俏臉上眉目如畫,漸漸浮起淡淡的春意。

  玉環羞得掩面低呼一聲,就要溜下床榻逃去。但蕭睿哪里肯放過她,既然面皮已經“撕破”。今晚他就拿定主意要做一個放浪形骸的采花大盜,什麼禮儀禮法,什麼道德準則,都統統見鬼去吧。

  蕭睿的手在李宜身上逡巡著,漸漸從豐腴的玉腿滑向了那高聳地胸脯兒,而他熱烈的一記熱吻卻又把他身側的玉環給吻了一個死去活來。昏黃的燭光在充滿大紅色的旖旎喜慶氣氛中搖曳著,三個忽上忽下糾纏在一起的曖昧身影倒影在紅色的窗紗上,一聲聲嚶嚀和一聲聲嬌喘呻吟。讓這個初夏的夜晚變得春意濃濃。

  從一開始地尷尬羞澀難當,到後來被蕭睿愛撫挑逗得嬌喘吁吁情動而起,李宜已經無法再保持她的矜持和雍容。而少女玉環更加地不堪了,衣裙全部在纏綿中被蕭睿解掉。大紅色的喜裙和粉紅色地小衣仍滿了一地,在昏黃的燭光里泛著淡淡地浮華。

  “蕭郎,你……你羞死人了。”玉環赤裸裸如若玉雕一般晶瑩絕美的肉體像一條美女蛇一般在蕭睿的懷里扭動了一下,突然抬頭瞥見李宜從一側傳來那“不懷好意”的眼神,不由羞得嚶嚀一聲。撩起被子遮掩在了自己身上。

  李宜的小衣雖然被蕭睿扯開了帶子,但總算還是散亂地掛在身上。她一見事已至此。只得面帶潮紅默默的承受著蕭睿這種近乎野蠻地三人性愛游戲。雖然還沒有真正切入到主題,但蕭睿那只手總是在她的敏感處忽而粗野的揉搓,忽而輕輕地充滿感情的撫摸,她深藏心里的欲望被完全的激發挑逗了出來。

  李宜將那只正在揉搓自己淑乳的手輕輕推開,紅著臉下得床去。蕭睿輕輕呼了一聲,“宜

  李宜回身來嗔道,“我去吹熄了燈。”她胸前一陣乳波蕩漾,粉紅色的小衣顧得了前面遮不住後面,那豐滿的翹臀,修長而豐腴的玉腿。粉嫩地縴縴玉足。那無盡地春光和別樣的嫵媚看得蕭睿心里一蕩,那另一只藏在被窩里地手忍不住撫向了玉環的羞處。又引起玉環一陣輕輕的尖叫和呻吟。蕩漾,玉體橫陳。一番激情之後,蕭睿一左一右心滿意足地將兩女緊緊都擁在懷里,赤裸裸的肉體坦誠相對,但已經消散了滿腹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溫情和深深的愛意。

  “玉環,宜兒,娶了你們兩個,我都幸福死了,快活死了。”蕭睿喃喃自語著,“你們兩個真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

  李宜的柔夷輕輕地在蕭睿的胸前劃著圈圈,柔聲道,“蕭郎,我們也是。”

  玉環將自己粉嫩粉嫩地臉蛋兒靠在蕭睿的肩頭,一只手卻抓住了李宜的小手,“宜兒姐姐,咱們三人生死不離,快快活活的過這一輩子,好不好。”

  兩女都是玲瓏剔透的妙人兒,恩愛纏綿下來,哪里還能不理解蕭睿今天這番放浪形骸玩三人性愛游戲的良苦用心。他是不願意在今晚這個特殊的日子里,冷落了她們其中的一個。三人同眠,或許說出去有些驚世駭俗,但這是夫妻間的私密,又有誰能公之于眾呢?

  蕭睿的憐惜讓兩女心里感動著,這種感動到後來遠遠超越了肉體的快感和情欲的泛濫。得夫如此,蕭郎體貼至此,她們作為一個女人,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

  兩度耕耘,兩度纏綿,這讓蕭睿疲倦之極。就在兩女興奮地一起躺在他懷里,說著些夫妻姐妹間的私房話兒時,蕭睿已經沉沉睡去,只是那兩只手,仍然還戀戀不舍地繞過兩女的胸前分別握住了她們一只豐滿的淑乳。

  兩女微覺有些羞意,但這一層窗戶紙早已捅開,索性就都放開了心懷,互相一笑,閉上美眸也自是沉沉睡去李宜身材修長比玉環略高一些,而且也豐滿一些,她頭枕著蕭睿的胳膊,一條雪白泛紅的玉腿裸露在大被之外,吐氣如蘭地進入了情愛的美夢之中;而玉環身材相對比較嬌小,她使勁將身子縮進蕭睿的懷里,甜甜蜜蜜地閉上雙眼,想了一會前塵往事又展望了一番美好的未來,也自安然入夢。

  清脆的鳥鳴驟然響起,窗外那一顆老槐樹的枝頭上,幾只翠綠的小鳥正在枝頭跳躍著,絢爛的晨光從濃密的枝葉縫隙間投射下來,給這幾只鳥兒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一聲輕輕地慌亂的尖叫伴著那清脆的鳥鳴,打破了煙羅谷里瓊林山莊的寧靜。兩個侍女面紅耳赤地從李宜的新房中跑了出去,沿著回廊向那廂跑去。

  玉真站在自己的臥房門口,剛剛梳妝完畢,慵懶地皺了皺眉,“你們跑什麼?”

  當兩個侍女羞不可抑支支吾吾的將“原委”小聲講了出來,玉真不禁面色漲紅,呆了一呆後才狠狠的跺了跺腳,“好一個不知羞的小冤家!天哪!”

  兩個新娘子和一個新郎官赤條條地睡在一張床榻上,這意味著什麼就不用明言了。李宜和玉環清醒過來,自是羞得感覺沒臉見人,梳妝完畢好半天也不肯出房來見玉真,倒是蕭睿若無其事地淡淡笑著,進門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兩女從房里推了出來。

  這種事情,玉真怎麼好當面問,也只好裝啞巴。見玉真沒有提及此事,兩女撲騰撲騰直跳的心弦才算漸漸平靜下來,紛紛趁玉真不注意的時候,一個狠狠的瞪了蕭睿一眼,一個悄悄地掐了他腰間一把。

  兩女初為人婦,身子自然有些不便處。草草吃了些東西,又跟玉真說了會話,便攜手回房去歇息。看著兩女離開,玉真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蕭睿,“小冤家,當真是厲害得緊呢?竟然將宜兒和玉環一起吃了,嘖嘖,實在是讓娘親……”

  這話著實有些曖昧,尤其是對于一對母子而言。不過,玉真這曖昧的話兒早已不是頭一遭,蕭睿早就習以為常。他嘿嘿笑了笑,剛剛嘗到了甜頭的少年,心底的欲望正濃,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在玉真豐滿高挺的胸脯上掃了一眼。

  “喂不飽的小冤家。”玉真感覺到蕭睿眼中的那一抹火熱,面色紅紅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又正色道,“婚禮雖然已經結束,但按照規矩,你還要與咸宜一起進宮拜見皇上和諸位皇妃。雖然宜兒已經被奪去了公主的封號,但她畢竟還是皇上的女兒,這些禮節是不能廢的。”

  蕭睿一怔,不由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

  玉真突然又笑了笑,“此番進宮之後,想必皇上會正式冊封你的官職,從如今開始,小冤家你便不再是白身了。不過,娘親突然改變了主意,又不想讓你外放為官了,我想跟皇上說說,在朝中為你謀個職位。”

  “為什麼?”蕭睿一怔。

  玉真環顧左右無人,突然幽幽道,“你當真不知我的心思?”

  蕭睿呆了一呆,忍不住垂下頭去,暗暗嘆息了一聲。他早已決定要離開長安,去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做個縣令什麼的,一來可以腳踏實地的為百姓做些事情,二來也是為了玉環。但玉真----蕭睿正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才好,突听玉真又幽幽一嘆,“算了,我不管了,你想怎樣便怎樣吧,只是你離開長安,要時時記得娘親呀。”

  玉真匆匆掩面奔走,聲音里已經明顯帶出了哽咽。蕭睿心情非常復雜地站在那里,眼睜睜地望著玉真嫵媚而落寞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一個什麼滋味。
第148章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蕭睿與李宜還有玉真,乘坐著玉真的豪華馬車,一路非常低調地趕進了皇城。等三人進宮趕到御書房之外的時候,王維和賀知章正面紅耳赤地從御書房里走出來。

  見了兩人,玉真和李宜只是淡淡一笑,蕭睿躬身一禮,“見過兩位大人。”

  王維和賀知章向玉真和李宜施了一禮,然後才拍了拍蕭睿的肩膀,“恭喜狀元公了,金榜題名時便是洞房花燭夜,實在是令人艷羨……”

  蕭睿呵呵一笑,只見王維的眉頭深鎖,而賀知章更是面色不尷不尬的,不由奇道,“兩位大人這是……”

  王維苦笑一聲,賀知章嘆息著回身瞥了御書房一眼,心頭似是想起了什麼,不由有些“不懷好意”地掃了他一眼,嘿嘿一笑,“狀元公才高八斗滿腹經綸,必能為皇上分憂,此刻,想必皇上正在御書房中急切地等待狀元公的覲見呢。”

  說完,賀知章扯了扯王維的衣襟,兩人古怪地對視一眼,匆匆離去。

  蕭睿心頭一動。

  進了御書房,蕭睿吃了一驚,原來在這御書房里,不但李隆基高坐其上,還有武惠妃等好幾個妃子分坐兩側。玉真緩緩走到一側坐下,蕭睿和李宜則攜手一起跪倒在地,齊聲拜道,“蕭睿(女兒)拜見父皇(皇上)和諸位母妃娘娘!”

  李隆基呵呵笑著掃了兩人一眼,“平身賜座。你們新婚大喜,朕賜你們玉如意一對,希望你們早給朕生個御外甥來。”

  武惠妃起身去牽起李宜的手來,與幾個皇妃一起圍住李宜。小聲地問長問短問東問西。蕭睿瞥見李宜那越來越漲紅的臉頰。就知道這些宮里的貴人們問到了一些羞人的問題。

  李隆基也坐在那里笑吟吟地旁觀著,突然他干咳了一聲,朗聲道,“蕭睿。沙洲刺史給朕進獻了一篇男女行歡之奇文拓本,可謂是字字珠璣。只可惜此拓本出自前朝,年代久遠許多字跡辨認不出來----朕知你滿腹經綸,涉獵甚多,你可為朕查缺補漏講解一二。”

  男女行歡奇文拓本?蕭睿心頭一跳,心道這大唐之開放果然是名不虛傳。這等赤裸裸的性話題都可以公然從皇帝口中說出來。聞听李隆基此言,武惠妃等女終于放過了李宜。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聚精會神地看著蕭睿。

  蕭睿從李隆基手里接過那陳舊地布卷拓本,擺在桌案上一觀,剛剛仔細辨認了幾行,腦子里便轟然一震︰這不就是被現代性學者奉若經典地《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嗎?此賦據說是中唐詩人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簡所做,但也有學者持不同意見,稱此賦出自于多人之手,而且創作時間也是在初唐乃至更早,而非中唐時期。

  巧合的是,蕭睿當年在收藏一本古籍酒經時無意中從一個地攤小販手里。淘換了一本民國時期的影印本。原本據稱出自敦煌菲高窟藏經洞,1908年由法國漢學家伯希和偷購出境到了法國巴黎。

  因為這篇賦涉及“男女性事”。且文采飛揚,蕭睿便比較好奇,在閑暇時倒也常常閱讀,很多章節段落語句甚至還能背誦下來,所以他印象很深,只看了幾行便明白這定然是那《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由此來看,這賦定然不是白行簡所做,蕭睿心里暗暗道。,但他馬上便有些面紅耳赤起來,立即醒悟過來,何以賀知章會方才會那般不尷不尬古古怪怪︰這皇帝竟然要王維和賀知章這兩個當朝名士為他如和尚講經一般講解這並不完整地男女行歡文賦。不要說王維和賀知章無法復原補全拓本上的缺陷文字,就算是能,這兩人又怎麼肯做這種斯文掃地地事情來?

  是故,兩人才再三告罪,稱自己才疏學淺,請李隆基另請高明。

  李隆基期待地看著蕭睿,見他先是一驚,繼而搖頭嘆息,便知他能解。不由大喜過望,“蕭睿,你既然能解,不妨快快為朕跟諸位愛妃講來听听……”

  蕭睿心里苦笑一聲,補全這篇賦文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他雖然並不能背誦下全文來,但憑借記憶,將賦中那些關鍵部位的缺字補齊還是沒有問題的。況且,這賦文無非就是在闡述男女行歡的重要性、正當性,以及諸多行房的技巧,蕭睿幾乎不用看原文就能“翻譯”出來。

  但是----要讓他當著皇帝尤其是還有很多皇妃地面侃侃而談這種男女做愛的性事,他雖然作為一個來自現代社會地穿越者也不免有些躊躇。見他面帶難色和尷尬之色,武惠妃嫣然一笑,“你這孩子,我們都是你的長輩,你還怕什麼羞來著?再者,男女行歡乃是人倫大事,有什麼好扭扭捏捏的。”

  李隆基朗聲一笑,“無妨,無妨,蕭睿你且講來,不管講得對錯,朕都恕你無罪。”

  蕭睿長出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射在拓本上,開始緩緩誦道,“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本存利資,莫甚乎衣食。衣食既足,莫遠乎歡娛。歡娛至精,極乎夫婦之道,合乎男女之情。情所知,莫甚交接……妝薄衣輕,笑迎歡送。執紈扇而共搖,折花枝而對弄。”

  蕭睿從頭至尾低低吟誦了一遍,同時理順了自己的思路和邏輯。抬起頭,他望了望一臉期待之色的李隆基和武惠妃等女,不由還是有些猶豫。

  武惠妃皺了皺眉,李宜坐在他的身側,趕緊扯了扯他的衣襟柔聲道,“蕭郎,父皇不是說了嘛,講錯了也不怪你……”

  蕭睿瞥了李宜一眼,苦笑道,“宜兒,我實在是很難啟齒開口----皇上,娘娘,這賦文有些褻玩,如若蕭睿有不敬之處,還望皇上和娘娘恕罪!”

  李隆基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不妨事,今日這御書房里沒有外人,你大膽講來。”

  “生命是人的最寶貴的東西,欲望則是人生存的需求。保持生命地重要根本是衣食,衣食滿足之後,還有功名利祿等欲望和要求,但這些要求比起夫妻行歡地快活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蕭睿說到這里,旁邊的李宜頓時想起了自己三人在洞房花燭夜地瘋狂行歡,不由面色漲紅,羞答答地垂下了頭去。

  “春回大地,萬物復甦,此時的女子,若要看見燕子發情交尾,便會春心萌動,想到自己的情郎,因而會愁緒綿綿,百般相思。于是便問良媒,求美緣,行六禮,然後大辦宴席,迎娶進門,共飲交杯酒。”

  “紅燭光下同入洞房,然後寬衣解帶,準備交合。此時,雙方都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鳳交雁歡的情景在他們的腦海時翻動,他們柔情暗通,心照不宣……縱嬰嬰之聲,每聞氣促;舉搖搖之足,時覺香風。然更縱枕上之淫,用房中之術,行九淺而一深,待十侯而方畢……”

  “有時在高樓月夜,有時在窗幃之旁,兩人互相依偎擁抱,共讀《素女經》,同習房中術……”蕭睿講到此處,那些赤裸裸的“性事”性語听起來,不要說李宜了,就算是那些早有思想準備心懷開放的皇妃們,也個個鬧了個大紅臉。但紅臉歸紅臉,該听的她們一個字都沒有漏掉,因為蕭睿說了很多很多男女行歡的房事技巧,譬如什麼行九淺而一深,待十侯而方畢,雲

  李宜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所謂的賦文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入耳”。她一邊紅著臉羞不可抑地垂首靜听,一邊听著那洋洋灑灑的行歡寫實,不由心里抖顫全身發熱,滿腹的春心涌動起來,那幽密處分明隱隱又有了幾分濕潤感。

  蕭睿緊緊握著李宜的手,匆匆將最後幾句闡述完畢,垂首不語。

  李隆基默然良久,才緩緩拍案叫絕道,“果然是男女行歡的奇文也。蕭睿,朕沒有想到你如此精通男女行歡要訣……”

  蕭睿一听,心道這不是扯淡嗎?他趕緊起身躬身道,“皇上,不是蕭睿精通----精通此道,而是這賦中所言,蕭睿只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

  李隆基哈哈大笑,武惠妃等女掩面竊笑。蕭睿在一旁看了心里暗暗嘲諷,凡事過猶不及,這性開放太甚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唐朝亂倫之事屢屢上演,怕就是于此有關吧。

  李隆基端起茶盞小啜了一口,緩緩道,“蕭睿,朕來問你,你是願意留在京師入朝為官還是外放地方?”

  說完,李隆基凜凜的微帶威勢的目光便投射在蕭睿身上,似是要將他的內心全部看透。可惜,在蕭睿這個來自一千多年後的穿越者來說,李隆基才是一個真正的透明人,歷史的記載、野史的軼聞,再加上現實的接觸,蕭睿是越來越了解這位風流好色心機深沉多疑的大唐皇帝了。

  又來試探了……蕭睿心里冷笑,但面上卻做出了一幅恭謹之色,他毫不猶豫地道,“皇上,蕭睿願意留在京師隨時听候皇上傳召!”

  玉真訝然地掃了蕭睿一眼,心道你這小冤家怎麼也言不由衷起來,你不是非要外放不可的嘛?
第149章奉旨欽差

李隆基深深地望著蕭睿,緩緩一笑,“蕭睿,朕也有意要將你留在京師之中……但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有一番磨練,你要成為大唐的肱骨之臣,還是須去地方歷練幾年吧。”

  蕭睿雖然心里一喜,但臉上卻生生偽作出幾分“遺憾”之色來。見蕭睿的神色,李隆基不禁搖頭莞爾,“京官固然安逸,但你年齡尚幼,外放歷練對你來說有益無害,朕的苦心希望你要體會。”

  蕭睿默然跪倒在地,高呼了一聲,“蕭睿拜謝皇恩浩蕩!”

  “朕肯將咸宜賜婚給你,並讓之與民女共事一夫,于你而言,這的確是皇恩浩蕩了。”李隆基淡淡一笑,聲音變得低沉起來,“朕對你期望甚重,希望爾外放之後上體朕心,下體黎民百姓疾苦,多為善政……至多兩年,朕就會將你簡拔回京委以重任!”

  蕭睿心頭一凜,回頭想了想,直到現在為止,這大唐皇帝貌似對自己還算不錯,起碼能肯將李宜嫁給自己不顧大唐皇族宗法,這份恩寵也算是罕見的了。這一回,他誠心誠意地拜了下去,“皇上隆恩,蕭睿永記不忘。蒙皇上看重,蕭睿自當鞠躬盡瘁為大唐死而後已!”

  “好,說得好。力士,傳朕的口諭,封蕭睿為朝議郎,同時讓吏部放蕭睿劍南道戎州縣令。”李隆基擺了擺手。

  高力士吃了一驚,但沒有說什麼,趕緊躬身領命行去。

  外放縣令倒是尋常,一般登科及第者都可以得一個正七品或者從七品的官,無論京官還是地方官。但朝議郎卻是正六品上階的文職散官,出仕便任正六品官,這等破格任用只能用聖眷正隆來形容了;可接下來。李隆基卻又將蕭睿放到了戎州這種蠻荒之地----高力士越想越是奇怪。依蕭睿如今的“駙馬”和天子門生身份,以李隆基對他的寵信,要是外放縣令歷練,大可以挑那些富庶地區譬如江南。也譬如就近的關內道,怎麼生生就將他近乎發配流放一般弄到那邊荒的戎州去?

  不要說高力士想不明白。就算是玉真也是大吃一驚,她剛要說什麼,卻听武惠妃皺了皺眉,柔聲道,“皇上。戎州邊遠荒僻,讓宜兒跟著蕭睿去那種地方。臣妾心里著實不放心

  “如果不放心,宜兒可以留在京師嗎?蕭睿,你地家眷可以留京……”李隆基擺了擺手。

  蕭睿一驚,心道那怎麼行,我之所以要離開長安,目地就是將家眷帶走,豈能留在京師?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又何必謀取這外放為官呢?

  李宜知道自己蕭郎的心思,其實,新婚燕爾正在情濃之際。她又豈能願意與自己親愛的夫君分別。她盈盈上前跪倒,“父皇。母妃,女兒不怕苦,女兒一定要隨蕭郎赴任,我們夫妻不……”

  玉真格格一笑,“皇上,人家夫妻情深,如今正是新婚燕爾,你卻要棒打鴛鴦……”

  李隆基朗聲一笑,“朕準了。宜兒,你雖是大唐公主,朕地女兒,但既然你已經嫁為人婦,父皇……”頓了頓,李隆基又道,“戎州雖然蠻荒但卻距益州不遠,蕭睿你可將家安置在益州吧。”

  蕭睿趕緊叩首謝恩,看他那架勢頗有些怕李隆基反悔的意思。別人未必看得出來,但玉真確是心知肚明,不由暗暗嘆息了一聲,心道這小冤家越來越狡猾了,心機越來越深,竟然當著大唐皇帝地面玩了一招以退為進,明明是達到了目的還做出一幅吃了虧的模樣,實在是----

  回到煙羅谷里,蕭睿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所謂的戎州就是後世的宜賓。在盛唐時代,戎州當然要算是偏遠蠻荒之縣郡了,這里是苗人、人以及彝人聚居地地方,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大唐劍南道治下最南端的一個縣。宜賓是具有數千年釀酒歷史地酒都,作為一個釀酒品酒大師,蕭睿對宜賓的了解遠遠比益州要多得多。

  就在玉真和李宜正在為蕭睿外放戎州縣令而感到郁悶不解的時候,蕭睿卻在興致勃勃地想起了前世在古籍中讀到的,戎州一帶善釀美酒的人。

  楊玉環的婚禮已過,楊家的族人們也紛紛千恩萬謝地帶著玉真賞賜的禮物、蕭睿兩口子的還禮,告辭回洛陽或者益州而去。蕭睿本來想讓楊母再留幾天,等他入劍南赴任的時候一同前行,但楊母卻牽掛著留在益州沒有跟來地楊三姐兒,硬是與楊括和一些楊家族人一起啟程回蜀。

  陪著蕭睿三口子送走了楊家地族人,蕭也掛念在洛陽的家和丈夫,也著急要趕回去。蕭睿本來有意要讓蕭兩口子就此長住長安,但蕭卻再三不肯,蕭睿只得派人駕車將蕭送回洛陽。

  城東灞河,正是夏初郊游好時節。一座數十米長地木橋橫跨灞河兩岸,河堤上林木茂盛鮮花綻放,絢爛倒影投入河中,使得清澈的河流融匯了這個夏初至為華麗多姿的色彩。

  姐弟兩個灑淚而別,蕭睿站在游人如織的灞河橋的這一端,眼望著蕭乘坐的馬車揚塵而去,眼圈一紅,心中甚是不舍。

  花樹叢中隨處可見郊游的士子仕女,身披五彩華麗紗巾的女子鬢邊簪著帶葉花枝,面上紅雲比鮮花更為妖嬈。溫和的風輕輕吹拂著,一河的漣漪。就在那仕女之間,三三兩兩的華麗袍衫的公子王孫,鮮衣怒馬手執馬鞭,顧盼生輝。除此之外,大抵還有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哥兒,呼朋喚友,叫來了歌姬舞女,便在灞橋之側絲竹艷舞,引得路人游人紛紛圍觀喝彩。

  可惜這長安城外的盛景沒有引起蕭睿一絲半點的喜悅之情,反而讓他更加的惆悵。一旁的玉環深知自己愛郎對于蕭的感情,便柔聲道,“蕭郎,姐姐暫時回洛陽,等過幾年,我們回了長安,再把姐姐和姐夫接到長安來,從此以後再也不分開便是……”

  李宜也勸了幾句,指了指灞河邊上的熱鬧景象,笑吟吟地道,“子長,姐姐急著趕回洛陽乃是為了跟姐夫團聚,你又何必傷感?你看這灞河兩岸如此風景絕佳,你我三人既然已經出了城,何不也盡情暢游一番?”

  蕭睿微微一笑,剛要答應李宜,卻見令狐沖羽一騎疾馳而來,瞬間來到近前,翻身下馬躬身道,“公子,皇上有旨到,高大將軍正在府中等候!”

  “大將軍!”蕭睿匆匆趕回城里的蕭家,見到了等候在客廳中喝了好幾盞茶,已經多少有些不耐煩的高力士。也難怪高力士不爽,他跟隨李隆基多年,到處宣旨,還從未有人讓他等候如此之久。但這蕭睿有些不同,即是聖眷正隆的新貴人,又是自己的小知己,高力士這才耐著性子等候著,要是換成別人,他早就拂袖而走了。

  “狀元公啊,你倒是好大的架子!”高力士不由撇了撇嘴。

  “抱歉之至,大將軍,蕭睿在城外送別家姐,不知道大將軍光臨,實在是罪過罪過!”蕭睿趕緊賠笑,對于這個位高權重與眾不同的大太監,他可是早就打定主意萬萬不能得罪的。

  “罷了。皇上有旨,朝議郎、戎州縣令蕭睿接旨!”高力士尖細嘶啞的嗓子再次響起。

  蕭睿一怔,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已經有了官職了,他心里嘿嘿一笑,跪倒在地,呼道,“臣蕭睿接旨!”

  原來,李隆基封皮邏閣為雲南王、越國公、開府儀同三司,並賜名“蒙歸義”。皮邏閣即將舉行登位大典,特遣使臣來懇求大唐皇帝陛下派人參加觀禮。李隆基或許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起蕭睿將要赴任戎州,去這南詔洱海倒也順路,便硬生生封了他一個御賜金牌的欽差大臣,先去南詔觀禮,然後再回戎州赴任。

  後來蕭睿才明白,李隆基哪里是一時心血來潮,分明就是早就謀劃已久。

  蕭睿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還未上任的縣令,但他卻有著多重的身份。御賜金牌在身,天子門生、新科狀元、才子酒徒、名士大賢、玉真義子---這些身份隨便哪一個提留出來,都不得了,讓蕭睿前去,也算是給足了皮邏閣面子。

  蕭睿外放縣令又當了前往南詔的觀禮欽差,一時間,這又成為長安城里的一大新聞。而在蕭家,還有另一個新聞悄然在下人間流傳︰那便是令狐沖羽,竟然也得了一個仁勇校尉的武職官,正九品。

  蕭睿不用問也知道是李林甫所為,對于令狐沖羽跟李林甫的關系,他一直很是好奇但卻強忍著沒有問令狐沖羽,既然人家不願意說,想必就是有難言之隱。實際上,令狐沖羽跟他的時日也不短了,他的為人蕭睿很是清楚,如果不是有難言之隱的話,令狐沖羽絕不會瞞他這麼長時間。

  令狐沖羽有了出身,蕭睿也替他高興,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如今令狐兄有官職在身……”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令狐沖羽打斷了,“公子,令狐沖羽這一生誓死追隨左右,絕不離棄。這武職官,不過是為了保護公子前往南詔而為之……”
第150章春夢了無痕

飛花逐月,細雨如絲,連綿的細雨著實下了幾天,點點落在劍南道節度使章仇兼瓊府邸後花園中章仇憐兒閨房之外窗台上,敲擊著她落寞的心靈。試問離情愁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在這個生長憂郁的益州夏季,章仇憐兒听著雨收獲了一心的黯然。

  細雨濃墨書寫流光歲月,少女二十春秋如煙消逝,回首過往,章仇憐兒驀然發覺,她的人生竟然是一片空白。把這些年的歌舞升平或者自怨自艾自憐自愛細細梳理起來,在細如毛發的記憶中,采擷出的只有冰涼的雨水,無盡的幽怨。她的心扉剛剛開啟便又以塵封,滿是落寞與憂傷。

  每年在這樣的雨季,她喜歡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世界,讓愁緒化為漫天飛舞的雨絲和柳絮,飄散在這益州城的上空。和風細雨,催下千般惆悵,她的心滿是疲憊。或許是她天生多愁善感,或許是她心比天高命如紙薄,平日人前的強顏歡笑,無法抹平心中那一道淡淡的憂傷,那一抹濃濃的相思。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听?

  在這喧鬧繁華的益州城,她是節度使府上的千金小姐,是劍南道第一號大人物章仇兼瓊的唯一小妹,平日里有無數人媚眼如絲試圖獲得她的青睞,她的長袖一舞,便有接連成隊的侍女下人來來往往。然而,她卻時時覺得。她是一個可憐蟲。一個沒有知己,沒有朋友,沒有人憐愛地可憐蟲。

  有多少時候。她都是幽閉在這後花園里,獨倚門前,細數雨絲,默然空惆悵。只覺愁絲更比雨絲長。斯人獨憔悴,哪堪風雨助淒涼。

  一襲素裙。獨舞于冷冷的月色,或者撐著油紙傘,漫步于幽靜的樓台亭閣之中。恨上天,沒有將他早一些送到她地面前,到如今。只能滿懷春心了然悵惘。

  她站在孤寂的窗前,輕撫滿腔的愁思。紅塵滾滾,心往何處安息?煞那間,花非花,霧非霧,浮光掠影,寂然逐舞,虛空顧影,浮生若夢,章仇憐兒津然淚下,抬起粉嫩的柔夷。輕輕抹去眼角晶瑩地淚痕。又幽幽一嘆,轉身向床榻而去。此時此刻。她仿佛做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但回想起來卻又無處尋跡,一如春夢了無痕。

  春夢了無痕,這一場春夢隱隱幻幻,在長安地蕭睿一覺醒來渾身乏力,輕輕抬了抬胳膊,突覺李宜那粉嫩的脖頸動了一動,他下意識的抬手向懷中玉人的胸前撫去,輕車熟路地就握住了其中的那一團豐盈,順勢捏了捏那顆鮮紅而凸起地蓓蕾,旋了一旋。

  李宜嚶嚀一聲,慵懶的睜開眼來,見蕭睿又開始在自己身上來回逡巡,不由羞道,“子長,你要弄死我了……”

  蕭睿嘿嘿一笑,松開手,將赤裸裸地玉人緊緊抱在懷里,坐了起來,直覺腰膝酸軟。他心里一陣暴汗,玉環這幾日住在煙羅谷里,迷上了那長袖歌舞,正在跟玉真手下的幾個歌姬舞女學舞。玉環一走,這府里就剩下了他跟李宜兩人,在等待聖旨下才能離開長安趕赴南詔的日子里,他盡情發泄著自己積聚已久的欲望,幾乎夜夜都與李宜梅開三度。

  這樣的行歡雖然快活,但也把初為人婦的李宜弄得“死去活來”。雖然明明很是疲倦,但這新婚夫婦還是難捱不住欲望的躁動,只要蕭睿觸摸到李宜那滑嫩如凝脂的肌膚,便再也忍不住翻身上馬,讓這初嘗情愛滋味的公主李宜如墮地獄又如飛上九天。

  “子長,不能再這樣了……我怕你的身子收不住……”李宜汪汪似水地眼眸在蕭睿地“熊貓眼”上憐愛的掃了一眼,伸手去輕輕為他整理著一頭亂發,喃喃羞道,“我們夫妻來日方長……”

  “嘿嘿,可我總是忍不住……”蕭睿俯身吻住了李宜地香唇。兩人剛剛起身,宮里的人就來了。倒也不是李隆基派來的太監,而是武惠妃宮里的一個侍衛,說是武惠妃召兩人進宮。

  自打李隆基下詔封了他做安撫南詔的欽差之後,蕭睿恨不能立即攜家帶口離開長安。朝廷賞賜給南詔王的幾十車絲綢茶葉等諸多禮物早已裝車,三百名劃撥給蕭睿的御林軍士卒也在令狐沖羽的帶領下整裝待發,但宮里卻遲遲沒有動靜,李隆基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一直沒有下旨讓蕭睿一行離京。

  兩人攜手進了武惠妃的寢宮,武惠妃正在喝茶。

  武惠妃抬頭一瞥,就瞅見了自己愛女眉眼間那隱隱的春意,又側眼一看,見蕭睿的面色有些蒼白腳步有些虛浮,不由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免禮,不要行禮了----我說宜兒呀,新婚燕爾夫妻情深但也要知道節制,否則,會壞了身子。”

  李宜羞不可抑的走過去,輕輕扯了扯武惠妃的衣裙,跺了跺腳嗔道,“母妃,你……”

  蕭睿也有些尷尬的垂下頭去。

  武惠妃哈哈一笑,“好好好,算是母妃多嘴,好不好?今日母妃召你們兩個進來,一來想設宴為你們送行,二來我還有些小事要跟蕭睿說說。”

  蕭睿心頭一動,見武惠妃嫵媚的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但笑容中那一抹隱憂還是無所遮掩的透露出來,他心道,難道經過了李瑛的那場鬧劇,武惠妃還是沒有平息為李瑁爭取儲君之位的念頭?

  果然不出蕭睿的所料,武惠妃屏退了宮女和太監,低低道,“蕭睿,你是宜兒的駙馬,雖然你沒有駙馬的名分,但總歸是駙馬,這一點,朝野皆知……宜兒跟壽王是一母同胞兄妹,都是本宮的心頭肉……你須知道,只有將來壽王登上皇位,我們這些人才能繼續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倘若李琮被皇上立為太子,那將來----”

  武惠妃幽幽一嘆,清麗的目光緊緊的盯住蕭睿,“你明白本宮的意思了嗎?”

  “娘娘,皇上有意要立李琮為太子了嗎?”蕭睿沉吟了一會,顧左右而言他淡淡道。

  “那倒是沒有明說,不過,皇上這些日子總在本宮面前說李瑁不堪大用,心性不如慶王沉穩雲雲----哼,不給壽王機會,怎麼就知道壽王不堪大用?此番去南詔,本宮本來跟皇上說讓壽王代天巡狩,可皇上卻點了你。”武惠妃搖了搖頭,“這樣也好,你去總是比慶王去要好。”

  呃。蕭睿呆了一呆,心道不過是去南詔做個押送朝廷賞賜的觀禮欽差,頂多是一趟公差旅游,即無實權又沒有利益,而且那南詔地處蠻荒----這又不是什麼美差,難道這慶王和壽王還爭了起來?

  似是看出了蕭睿的疑惑,武惠妃輕輕一嘆,竟然破天荒地叫起了他的字,“子長啊,你可知道,這一趟南詔之行,事情雖然簡單,但卻意義非凡。一來,代表朝廷向蠻夷宣示恩寵,二來南詔之行由欽差接受皮邏閣遞呈的國書,這昭示著皮邏閣統一六詔後並正式歸順朝廷,這可是天大的榮耀,旁人想去還去不得,你千萬不要不當回事,讓皇上失望哦。”

  蕭睿哦了一聲,躬身下去,“蕭睿明白,蕭睿自當小心從事,不誤國事。”

  武惠妃見蕭睿有岔開話題的意思,不由皺了皺眉道,“子長啊,本宮也不跟你繞圈子了,你也別在本宮面前耍滑頭。你給本宮一句實話,你到底肯不肯跟壽王同心共進退?”

  蕭睿面色一凝,當時沒有回話,只是心里暗嘆一聲。按照情理,他是李宜的丈夫,他目前已經跟武惠妃母子坐上了同一條船,可謂是有著天然的利益共同點----但是……

  李宜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自己的蕭郎,不管蕭睿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于她而言,都無所謂。其實在她的心里,她的壽王哥哥將來能不能當上皇帝,並不那麼重要。

  武惠妃嘆息一聲,“本宮知道,你之前跟壽王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那些都是過往的小事,如今你們都是本宮的孩子,本宮希望你能分得清里外親疏,免得讓親者痛仇者快,讓人家看熱鬧。”

  蕭睿搖了搖頭,苦笑道,“娘娘的看重蕭睿感激不盡,但蕭睿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南詔宣旨觀禮完畢後,我就要赴戎州赴任,恐怕我也幫不上壽王殿下什麼忙吧。”

  “你現在是官職微小,但皇上如此看重你,將來的升遷還在話下?況且,你不要跟本宮打馬虎眼,本宮可是听壽王說了,你家資巨萬富甲長安……”武惠妃笑了笑,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蕭睿背後還站著玉真,這是一個最能影響李隆基決策的人。在當今的大唐,只有玉真說話才能對李隆基真正構成影響。這種在武惠妃看來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影響力,讓她時時感到異樣和嫉妒,但又無可奈何。

  李隆基對她寵愛非常,可謂是言听計從。但只要一涉及到立儲之事,李隆基卻立即會沉下臉來,根本就不允許她吹枕頭風。

  蕭睿皺了皺眉,“娘娘,壽王殿下貴為皇子,還能缺錢嗎?蕭睿是有些家財,但跟皇家比起來,這也算不了什麼呀。”

  武惠妃有些惱火的瞪了他一眼,“蕭睿,你跟本宮裝什麼裝!”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