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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大唐酒徒 作者: 格魚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1章崔渙鬧婚


   



    李騰空面色一變,但旋即又嫣然一笑,「崔渙哥哥,你錯了,蕭郎絕不會負我……空兒言盡於此,既然崔渙哥哥執意如此,空兒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空兒今天撂下一句話,即便是空兒死了,也要跟蕭郎在一起。」

    李騰空拂袖而去,要不是顧及往日那點情分,刁蠻的少女早就發作了。

    望著李騰空遠去的背影,崔渙面色陰沉如水,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嘶吼了一聲,「蕭睿!」

    李騰空匆匆離了崔家,坐著自己的馬車回府而去。崔渙的一番話並沒有在少女心裡激盪起一絲漣漪,在她看來,蕭郎的一句承諾已經值得她用一生去依戀。她,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也沒有什麼好恐懼的,如果,如果愛郎的承諾隨風而散,如果愛郎的承諾都不足信,那這個世界於她而言,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但到了府門前,卻見府中上下正在忙裡忙外,而那些守門的下人們看見她回來,臉上都浮起深深的笑容,一個個躬身前來道喜,「恭喜六小姐,賀喜六小姐。」

    這多少讓李騰空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她跟蕭睿已經訂婚,但距離婚禮還有一段日子。這平空空的,下人們發得什麼瘋?道得什麼喜?但李騰空心裡總是有些喜悅,也就但進府之後就大吃一驚。原來,府裡的侍女們正在緊鑼密鼓地為她準備嫁妝,那一箱箱的嫁妝首飾以及陪嫁的財物禮儀等等,都擺在了院中,她的幾個嫂嫂正小心翼翼地帶人在箱子上貼著喜慶的封條。

    李騰空猶豫了一下,卻見李夫人笑吟吟地迎了過來,「空兒,還不趕緊去準備準備,明日蕭睿便過府迎娶你了。你要大喜了呀!」

    李騰空身子一顫,俏臉頓時漲紅起來,支支吾吾地道,「明日?天!」

    李夫人呵呵笑了笑,「你爹爹剛從蕭家回來……萬事已經準備妥當,只等明日蕭睿上門迎親了……怎麼,空兒又莫不是又不想嫁了?」

    「娘!」李騰空羞紅了臉跺了跺腳,便衝進了自己的閨房。個長安城。但過程卻極其簡約,在李林甫和蕭睿的默契下。婚禮簡化了很多繁瑣地禮儀環節,譬如那迎親時在李林甫家裡的「迎喜」、「叫門」、「對詩」等,以及迎親隊伍回到蕭家來的種種程序。

    蕭家門口聚集了很多圍觀的百姓,鼓樂齊鳴的蕭府內蕩漾著無盡的喜氣。蕭虎帶著一群穿著新衣的下人們喜滋滋地在門口發散著喜錢,每一把向人群中,都引起一陣喧嘩和哄搶。

    蕭家大堂。伴隨著司儀那悠揚高亢地唱詞。蕭睿牽著頭蒙喜帕地李騰空。笑吟吟地走進堂中。省去了諸多繁瑣禮儀地婚禮直接進入了最後關頭。只要拜完天地和親屬。婚禮就算是禮成了。

    玉真作為男方親人坐在左側。而李林甫夫婦作為女方父母坐在右側。李宜和玉環兩人則陪坐在下首。而前來觀禮赴宴地滿朝文武和大唐貴族們。則團團圍坐著。自打新郎迎進了新娘。府中地鼓樂聲便變得更加喜慶和密集。司儀擺了擺手。那歡快地鼓樂聲便戛然而止。

    「一拜……」司儀那喉嚨中地唱詞還沒有喊出來。一個一身白衣地俊秀青年面沉似水。手裡高舉著一面金燦燦地金牌。大步跨入充滿了大紅色地喜堂。大聲喝道。「且慢!」

    李林甫勃然色變。霍然站起身。怒喝道。「崔渙。你瘋了不成?趕緊跟老夫滾出去。免得傷了你我兩家地和氣!」

    李林甫再怎麼沉穩。這女兒出嫁地婚禮上有人來搗亂。他焉能不怒。其實。不要說李林甫發火了。就是所有前來觀禮地賓客也暗暗皺眉。心道這崔家地崔渙莫不是得了失心瘋?竟然跑到人家地婚禮上來攪局。

    崔渙冷冷一笑。手中地金。「皇上口諭。已經將李騰空賜婚給我。蕭睿。你好大地膽子。你敢娶空兒!」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只有玉真和李林甫心知肚明,李林甫與玉真對視了一眼,李林甫緩緩坐下,玉真站起身來冷哼一聲,「崔渙,你才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攪鬧我家子長的婚禮。自古以來,男女婚嫁自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皇上豈能干預民間婚嫁?我家子長與空兒情投意合,既有三媒六證,又有父母之命……你竟敢假傳皇上口諭,這可是死罪!」

    崔渙今兒個也是豁出去了,他昂然躬身一禮,「回玉真殿下的話,這是前幾日皇上召見崔渙時所言,崔渙豈敢假傳皇上口諭?」

    玉真不由勃然大怒,冷笑著掃了一眼站在賓客中面色尷尬惶恐的御史崔踞,「崔踞,你生的好兒子!」

    崔踞面色如土,匆匆出來狠狠地扇了崔渙一個耳光,怒斥道,「畜生,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去!」

    崔渙嘴角滲出一絲血跡,無視其父眼中地惶恐和震怒,微微上前一步,又將手中的金牌舉了起來,「皇上金牌在此,誰敢攔我!」

    正沉浸在喜悅和幸福中地李騰空,突然遭遇了崔渙的半路攪鬧,一時間怔在哪裡,有些失神。她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旋即,她又憤怒起來,自己的婚禮上出現境,好端端的幸福甜蜜被崔渙攔腰截斷,她憤憤地正要扯落大紅色的蓋頭,上前去怒罵崔渙一頓,卻覺蕭睿微微握住了她地小手,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空兒,稍安勿躁!」

    蕭睿心裡地怒火已經燃燒到了頂點。但他的臉上,卻還是掛著淡淡地微笑。

    他上前一步,望著面目扭曲猙獰的崔渙,淡淡道,「崔渙,皇上明知我跟空兒已有婚約,豈能將空兒指婚給你,你假傳聖諭,膽子也忒大了一些。」

    崔渙哼了一聲,「皇上親口所言,焉能有假!」

    蕭睿突然笑了起來,又上前了一步,「崔渙,空兒已經是我地妻子,這一點,誰都無法改變。看在崔踞崔大人和崔家的面上,只要你就此退去,或者留下來喝一杯喜酒,我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

    「休想!」崔渙咬緊了牙關。

    蕭睿霍然轉過身去,望著一眾賓客,朗聲笑道,「諸位大人,今天蕭某大喜之日,承蒙諸位大人前來賞光觀禮,可是這崔渙——崔大人,我與你們崔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爾等何以欺人如此太甚?」

    沒等崔踞反應過來,蕭睿猛然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頓去,一絲絲的厲芒從他的眼神中發散出來,纏繞著崔渙那張鐵青的臉。

    誰也沒有想到,蕭睿雲淡寬大的袍袖,奮力一拳就擊打在崔渙的臉上。噗嗤一聲,崔渙慘叫一聲手摀住面部,黑紅的血跡從他的指縫間流了出來。蕭睿的力氣雖然不是很大,但這充滿了熊熊怒火的一拳,也活活將崔渙打了一個大開染坊。

    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血流滿面的崔渙和那揮出一拳後冷森森站在那裡的蕭睿,堂中靜寂無聲,只能聽見眾人震驚緊張的喘息聲,以及蘊含情緒不同的心跳聲。

    李林甫訝然起身,口張大但沒有說出話來。

    玉真則搖了搖頭,心道,這小冤家還是發火了。

    李宜和玉環緊張地並肩站在一起,就要撲向蕭睿身邊。而那一身喜裙的李騰空,雖然蒙著蓋頭,但也聽見了崔渙的那聲慘叫,隱隱看見了他血流滿面的慘狀。

    「來人。」蕭睿冷笑著擺了擺手。

    那刃率領幾個人護衛衝了進來,躬身道,「大人。」

    「那刃,給我拿下這個狂徒,綁起來。記住,去交給萬年縣衙的孫全,就說本官說了,此人私闖民宅攪鬧本官的婚禮,暫且押入大牢,等候本官處置。」蕭睿沉沉的聲音在喜堂中迴盪著。

    「本官是朝廷命官,本官有御賜金牌,誰敢動我!」崔渙氣急敗壞地吼道,「蕭睿,人!」

    「有金牌很了不起嗎?老子也有!」蕭睿從懷中掏出一面金牌扔給了那刃,憤怒地吼叫起來,「還不動手!」

    崔踞和出身崔家的一些朝臣雖然也不滿崔渙的做法,但崔渙卻畢竟是崔家的公子,見蕭睿竟然讓其府中的護衛動手抓了人。崔踞手心哆嗦了一下,上前去略一拱手,「蕭大人,犬子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今日他雖有過錯,但也不至

    熊熊的怒火一旦宣洩出來便再也控制不住,蕭睿冷笑一聲,陰森森地望著崔踞,「崔大人,崔渙打著皇上的旗號在我的婚禮上攪鬧,難道我還要笑臉相迎?崔大人,你們崔家是不是覺得我蕭睿官職低微甚好欺負?」

    蕭睿頓了頓,突然怒吼了一聲,「崔踞,你說是不是這樣?」

    崔踞被蕭睿一通怒火給弄了個大紅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羞憤地跺了跺腳,憤憤離去。出身崔家的那其他幾個朝臣也暗自歎息一聲,也紛紛相攜垂首離去,心裡將崔渙罵了個狗血噴頭。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2章先入洞房再說


   



    婚禮繼續進行,禮成後的宴席上的氣氛卻明顯有些沉悶。不僅是因為崔渙來鬧了這麼一場,還在於,眾人心裡平生幾分詫異和訝然:皇帝為什麼會這麼多管閒事?李林甫都喜滋滋地願意將女兒嫁給了蕭睿,皇帝又是操得哪門子閒心?

    一定有因由。數根大紅的喜燭沒心沒肺地燃燒著,掛滿了橫樑的一盞盞粉紅宮燈當空發散著柔和的光芒,喜堂中的喜慶氣息並沒有因此而減弱多少。

    見天色已晚,李林甫笑了笑,「玉真殿下,時辰已到,我們還是告辭回府去吧……」

    玉真嫵媚的臉上笑吟吟地,但她突然瞪了李林甫一眼,冷笑道,「李相今兒個是心滿意足了,但我家子長卻因此……還有那崔渙,當真是狗仗人勢,好好的一場婚禮就讓他給攪和了。」

    李林甫尷尬地一笑,他知道他那點心思瞞不過玉真,只是呵呵笑著,「賢婿且安心,這也不算什麼,崔渙不過一個跳樑小丑而已。」

    想起之前崔渙那囂張的德性,李林甫不禁又冷笑了起來,「至於這崔渙——賢婿你就不要管了,讓老夫來收拾那狗才。還有那崔家,竟然敢不把我李林甫放在眼裡了。哼,看來老夫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這崔鄭王盧四姓氏族還真是要蹦起來了。」

    蕭睿淡淡一笑,「也好。」

    玉真歎了口氣起身道,「崔渙鬧騰不怕,怕的是皇上就要回京了。李林甫,你心裡明鏡兒似的,一旦皇上回京……子長,聽娘親的話。不管皇上怎麼怪罪,你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莽撞了……」

    蕭睿微微一笑,「娘親,岳父大人,你們也無需為蕭睿過多擔憂了。不管怎麼樣,我又沒有觸犯王法,難道皇上還能因為我娶了騰空就砍我的腦袋?」

    玉真長出了一口氣,「砍腦袋那倒不至於,只是娘親怕你的仕途就此……」

    李林甫不以為意地接口道,「那又如何?即便是子長沒有了官爵。他畢竟還是咸宜公主的駙馬,還是我李林甫的女婿,還是你玉真殿下的義子,還是大唐冠絕天下地才子酒徒,只要有老夫跟玉真殿下在,在這大唐,又有誰敢動蕭家?再者說了,這小子富甲天下,家財巨萬。怕是恨不能無官一身輕,關起門來在家左擁右抱享盡人間艷福吧?」

    玉真嫣然一笑。「那倒也是。憑子長如今地身家。做不做官倒也無妨了。」

    蕭睿聳了聳肩。苦笑道。「岳父大人。娘親。這天色已。不管怎樣。還是先讓我入了洞房再說。好不好?」

    李林甫啞然一笑。趕緊起身向堂外行去。哈哈大笑道。「對。對。**苦短。別讓空兒等急了。」

    玉真狠狠地瞪了蕭睿一眼。「小冤家。這就猴急了?好吧好吧。我這就走。」

    李林甫和玉真走了。但蕭睿卻沒有去李騰空地新房。而是默默地坐在堂中。梳理著自己紛亂地心緒。李宜和玉環一直沒有離開。見蕭睿沒有入洞房地意思。李宜從秀兒手中接過一盞熱茶。端了過去柔聲道。「子長。先喝盞熱茶。凡事入了洞房等明日再說。騰空妹子可是在房中苦等。你再不去怕……」

    蕭睿點了點頭。向李宜一笑。心中繼續思潮洶湧。

    這一直以來,蕭睿覺得自己就好像是那飄飛的風箏,任由牽著線的李隆基擺佈,無論他想飛的多高,那線頭都緊緊地攥在李隆基的手裡,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將他扯落下來。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即便是再風光無限,其實也是暗藏殺機。

    既然如此地話,那還不如自己主動扯斷這根線……今後的路,是該飛上高空還是滑落地面,是該低空盤旋還是九天翱翔,都讓自己來做主。

    我不做風箏,要做——起碼,也要做一隻自由自在的雄風雨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沉淪於做一隻風箏,可怕的是自己沒有翱翔天宇和抵抗風雨的能力。蕭睿默默地想著,眼中的堅毅和凜然之色越來越重。

    蕭睿緩緩站起身來,向李宜和玉環歉然一笑,便匆匆去了他跟李騰空的新房。

    楊玉環人雖然聰穎,但她自幼生長在民間,對這種朝堂上的權力爭鬥和複雜關係不甚了了,這整整一個晚上了,她還是沒有弄明白這其中地糾糾纏纏,總算等蕭睿離開,她這才急急扯住李宜的衣襟,問道,「宜兒姐姐,你能不能跟玉環說說,皇上為什麼不喜歡蕭郎娶騰空妹妹?難道,是因為宜兒姐姐你?」

    玉環的眼神雖然很迷惑但也很清澈,李宜幽幽一歎,「玉環妹妹,這朝堂之事複雜的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或許,父皇是不希望看到我們蕭家跟李家聯姻吧。要知道,父皇一心扶持子長,就是為了將來牽制李相——可如今,子長突然娶了騰空妹妹,變成了李相的女婿,你說父皇會不會生氣?」

    玉環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還是有些迷糊,但她心性淡定,對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怎麼感興趣,想了想也就沒再問。笑著牽起李宜的手,「宜兒姐姐,今晚我們姐妹倆一起睡吧,反正蕭郎今晚肯定是不會……」漲紅起來,跺了跺腳,嗔道,「你這死丫頭……」

    洞房中紅光搖曳,所有的傢俱用度都蒙上了一層紅紗,說不盡的旖旎和喜氣。李騰空趺坐在床榻上,背靠著那大紅色地絲緞錦被,自己早早地脫去了厚厚的喜裙,心情複雜地焦急等候著蕭睿地到來。

    時光一點點地流逝,那大紅色的喜燭上燈花兒跳躍著,但蕭睿還是沒有來,李騰空越發的焦躁和鬱悶。在自己的婚禮上,居然出現了這麼一場鬧劇,讓明媚的少女心底忐忑不安又異樣地憤怒。她不知道,蕭睿會不會因此……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崔渙。」李騰空粉嫩的手緊緊揪住絲緞錦被,嫵媚俏麗地臉上浮現起深深的憤然。

    門外北風呼嘯,蕭家院中人聲似有似無,簇新喜慶地洞房裡靜寂無聲。李騰空心裡撲撲直跳,心裡微微有些發慌,臉蛋兒漸漸變得漲紅起來。

    噗嗤。或許是野貓竄上了府中的高牆或者是飛簷,發出了輕輕地聲響。

    李騰空心裡戈登一聲,望向緊閉房門的雙眼越來越哀怨和失望。

    突然,門外的迴廊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李騰空的心兒一下子就被揪了起來,她趺坐在床榻上的身子微微抬起,雙手前撐,姿甚是怪異。

    腳步聲越來越近,李騰空的心就跳動的更厲害。但沒有多久,那腳步聲就過了去,旋即聽到一個侍女的聲音,「大人,這邊請。」

    「來了,終於來了。」李騰空心裡一陣喜悅,兩行珠淚瞬間奪眶而出。

    門吱呀一聲開了,帶進一股清冷的風來,李騰空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空兒,讓你久等了。」蕭睿一邊說一邊屏退了準備進門為他寬衣的侍女,自己匆匆地脫去了厚厚的喜袍,只著內衣上了床榻。突然抬頭見李騰空臉上淚痕隱然,不由一怔,「空兒,你哭

    李騰空再也忍不住激盪的情懷,也顧不得娘親一早就提醒她的矜持,一股腦撲在蕭睿懷裡,哽咽起來,「空兒害怕你不要我了……」

    蕭睿瞬間便醒悟過來,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柔聲安慰道,「怎麼可能,你已經是我的妻子,沒有誰能把我們分開……好空兒,不哭了……」

    李騰空漸漸在蕭睿懷裡破涕為笑,但她旋即感到自己的男人似是有了一些異樣,不但身子發熱,呼吸聲還變得急促起來。她一怔,綿軟的身子在蕭睿的懷裡一扭,突然感覺蕭睿的手撫向了自己豐滿挺翹的香臀,當即漲紅了臉,剛要推拒,又想起這是自己的洞房,癱軟在蕭睿的懷中。

    蕭睿的手伸進李騰空的小衣,暢通無阻地撫在了那渾圓挺翹的香臀上,那隻手順著香臀一路向上,漸漸摸到了一道隱隱的傷疤,蕭睿心中一顫,他輕輕為李騰空脫去小衣,看著她那雪白肌膚上那一道寸許大小如同月牙兒一般的新鮮疤痕,滿腹的**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柔情和愧疚。

    「蕭郎……」李騰空忍著羞意轉過身來,胸前兩顆飽滿的豐盈一陣晃動,乳波蕩漾。她緊緊地抓住蕭睿的手,緩緩向自己的飽滿上放去,口中喃喃自語著,「蕭郎,我比宜兒姐姐和玉環姐姐不差……」

    入手溫熱而有彈性,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讓蕭睿渾身一顫,忍不住挪開手,俯身下去一口含住了那顆鮮紅的蓓蕾。

    李騰空瞬間似是要暈厥過去,羞不可抑地扭動著身子,兩條修長的**擰成了麻花兒,臉上羞紅得能滴出水來,那呼吸也頓時變得急促起來,「蕭郎,我要死了……」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3章奉召進宮


   



    距離上元節還有幾日。長安城裡,越加的寒冷,雖然天色晴朗,但高懸在當空太陽並沒有給城中增添多少暖意。凜冽地西北風不鹹不淡地刮著,猶如刺骨的刀光鋒芒一樣切割過長安人的臉龐。這幾日,街上的行人明顯減少,長安城終於迎來了一年中最為空寂的幾天。

    不過,長安人這幾日收藏起來的**,會在不久後的上元節之夜得到激情的釋放。

    午後時分,大唐皇帝李隆基的儀仗悄然進京,在滿朝文武來不及迎接之際,就進了皇宮安置下來。而沒過多久,皇城中就馳出一匹快馬,直奔蕭府。

    蕭睿自打知道李隆基回到長安的消息之後,就換上了簇新的五品官袍,靜靜地等候在書房裡。他知道,皇帝的傳召最遲不過下午就會來了。果不其然,傳旨的小太監匆匆宣讀完李隆基傳蕭睿進宮覲見的口諭後,也沒敢停留匆匆離去。

    蕭睿緩緩出了書房的門,那刃早已將馬車備好,等候在府門外。

    李宜和楊玉環攜手站在那裡,面色微微有些擔憂。而剛剛成為人婦的李騰空,臉上帶著濃濃的羞澀,裹著厚厚的披風,站在兩女背後,眼望著蕭睿飄然而去,緊緊的抿著櫻唇,黯然地垂下頭去。

    「騰空妹妹,你……」李回頭見李騰空無力地倚在牆壁上,神色複雜盈盈欲泣,不由輕輕一笑,「騰空妹妹,你不要擔心啦,玉真皇姑已經提前進宮去了——而且,還有母妃在,父皇,父皇是不會太過責難子長的。」

    李騰空心裡一顫,既有幾分羞澀又有幾分難堪和尷尬地垂下頭哽咽了起來。她猛然抬起梨花帶雨的臉蛋,撲入了李宜的懷抱,「宜兒姐姐,都是空兒不好,害得蕭郎……」

    「傻丫頭,與你無關的。」李宜輕輕一歎,半真半假的笑道,「要怪還是得怪李相。」

    武惠妃的寢宮。

    今年51歲的皇帝李隆基昂昂然站在殿中,非常合身的龍袍將他挺拔高大地身材襯托得英姿勃勃,只是那眼角的幾抹魚尾紋見證了歲月的痕跡。作為當今的天子。李隆基根本不用刻意發散出什麼王八之氣,那股子當皇帝幾十年唯我獨尊滋生出來的巍然氣勢就無形中發散出來。

    蕭睿默默進了殿去。循規蹈矩地按著大唐朝廷地規矩禮儀對李隆基跪拜完畢。然後靜靜地站在一側。等候著李隆基地怒火咆哮。不過。出乎他地意料。李隆基並沒有發多大地火。只是聲音有些低沉。或者說有些陰森。

    「蕭睿。你真是好大地膽子。任憑朕怎麼暗示提點。朕還未回返長安。就跟李騰空完婚……好。好得很!」李隆基眉頭一皺。

    蕭睿沒有回言。只是沉靜地站在那裡。其實。不管他說什麼辯解什麼。都無補於事。當然在他地本心裡。自己跟李騰空成婚。與皇帝何干?他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你讓朕很失望。真地很失望……要不是——」李隆基突然想起剛才武惠妃和玉真兩人跟自己地一番「口角」。不由平添了幾分惱火。「朕恨不能將你永遠趕出長安。永遠不要再出現朕地面前!」

    蕭睿地「不聽招呼」。這不僅是讓李隆基失望地問題。還打破了他設計地權力制衡計劃。而蕭睿既然跟李林甫成為了翁婿。蕭睿在他地心目中已經失去了最大地價值。在回到長安地前一日。他拿定了主意要將蕭睿貶黜京去。

    但這「計劃」還沒來得及化為現實。就遭到了武惠妃地強烈反彈。兩人恩愛近2年。武惠妃還是頭一次為一個臣子跟李隆基「紅臉」。在武惠妃看來。蕭睿跟李林甫聯姻不是什麼壞事。因為李林甫也是堅定地壽王一派地嫡系中堅力量。蕭睿娶了李林甫地女兒。等於是徹底倒向了壽王一邊。對李瑁對她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是她願意看到地結果。說了。蕭睿還是李宜地丈夫。如果將蕭睿貶黜京到那種蠻荒之地去。李宜豈不是要跟著他受苦?

    故而,為了女兒和兒子,武惠妃不依不饒地跟李隆基發起了小性子,就連李隆基昨晚想要跟她歡好都被她以身子不舒服推拒了。李隆基明知她的心思,再加上兩人感情深厚,見她反彈強烈也就漸漸淡了將蕭睿貶黜出京的念頭。

    才把武惠妃安撫下,玉真又來「鬧騰」了一次。這樣一來,李隆基心裡對蕭睿的那份「憤怒」,其實早就淡化了不少。

    「罷了,蕭睿,你回頭來想想,難道朕對你地厚望和栽培,還比不上李騰空那個小丫頭嗎?你要娶誰都可以,只要宜兒不反對,我這當父皇的焉能去管你們這些破事,但你卻偏偏娶了李騰空,你這不是擺明了要朕難堪,要朕失望?」李隆基擺了擺手,自顧坐了下去。

    「騰空捨命相救,又對臣情深意重,臣實在是不忍……」蕭睿緩緩跪倒在地,「請皇上恕罪。」

    嫵媚地武惠妃笑吟吟的拖著華麗的霓裳從後殿走了過來,裙袖輕揚,豐腴的腰身輕扭,體態曼妙,整個人看上去明艷不可方物。蕭睿看得一呆,這武惠妃是他穿越到盛唐所見過的最成熟、最有味道地女人,雖然人到中年,但無論脂地肌膚,都毫不亞於少女。

    與武惠妃一比,楊玉環少了幾分華貴,李宜少了幾分風韻,李騰空多了幾分青澀,章仇憐兒多了幾分柔弱。即便是玉真,在這大唐深宮第一貴人的面前,也有幾分相形失色。

    作為一個生了好幾個子女地中年婦人,見自己的女婿眼中有一抹失神和驚艷,武惠妃心裡得意地笑了起來,微微嗔道,「你這孩子,沒見過母妃

    蕭睿一驚,急急定了定神,躬身拜去,「蕭睿拜見母妃娘娘。」

    武惠妃笑了笑,逕自過去也毫不遮掩地就坐在了李隆基地身側,一雙玉手旋即被李隆基握了起來。武惠妃臉色微紅,回頭瞥了李隆基一眼,淡淡道,「蕭睿,按說你這孩子,也夠花心的。有了兩個如花美眷,聽說還跟章仇兼瓊的妹妹定下了婚約,可就這你還嫌不夠,竟然又娶了李林甫的女兒……男人啊,都是得隴望蜀沒有知足的一天……你這做臣子的,還不如皇上,皇上雖有後宮三千,但皇上對本宮情深一片始終如一……」

    李隆基微微一笑,竟然將武惠妃擁入了懷中,「朕對愛妃之鍾情,天下無雙……」

    武惠妃柔軟豐腴的身子被李隆基擁在懷裡,任憑李隆基那雙手在裙下撫摸著,回想起近20年來李隆基對她獨一無二一蕩情不自禁地動了情,忍不住嚶嚀一聲,回身撲在李隆基的懷裡,「皇上……」

    蕭睿尷尬地垂下頭去,退又不能退。

    但武惠妃馬上便反應過來——這自家的女婿還在一旁看著呢,她紅著臉從李隆基懷裡掙脫出來,嗔道,「皇

    李隆基不以為意地哈哈一笑,雖然鬆開了手,但眼中的**卻是越加的勃發起來。

    武惠妃剛要說什麼,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她側頭看著李隆基,情深如水的眼神中分明還有一絲絲的幽怨:既然恩寵不減,為什麼就不能給自己一個皇后的名分?難道就因為自己姓武,難道就因為張九齡那幫頑固臣子的再三阻攔,自己就要當一輩子的貴妃?這倒也罷了,可為什麼遲遲不願意立壽王為太子?不僅不,還隱隱有打壓的意思……這到底是為什麼?

    皇上啊,你難道真是想長生不死做一萬年的皇帝嗎?武惠妃幽幽地想著,無言地傾訴著。

    兩人恩愛近20年,武惠妃的一個眼神,李隆基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抱怨些什麼。他輕輕一歎,心裡突然一動,清朗的眼神投射在了蕭睿身上,良久無語。

    武惠妃幽幽一歎,望向了蕭睿,「不過,既然李騰空能捨命相救,你娶了她也不為過。那孩子我也知道,也是……哎,加上宜兒,你們這三個孩子都湊一起了……」

    長安城外,終南山麓。

    寒風呼嘯,一座枯墳。

    令狐沖羽疑惑地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娘親淚流滿面地跪倒在長滿荒草的冰冷墳前。哭了良久,令狐夫人伸出自己那保養得極好粉白如玉的纖纖玉手,輕輕為枯墳拔去了幾棵枯黃的亂草籐蔓,這才站起身來。

    「重返長安做歸人,北風料峭時候。昔日對對嬉游侶,只我傷心偏有。再回首,還是那一堆黃土。枯楊荒墳無言。記月榭鳴箏,露橋吹笛,說著也眉皺。舊年事,此意買絲難繡。愁容心情斷腸。從今怕到長安居,一任舞衣輕鬥。君知否?三兩件冬衫,為汝重重啼透。多人瘦,定來歲今朝,紙錢掛處,顆顆長紅豆。」

    寒風裡,令狐夫人端莊嫵媚的臉上哀傷遮掩不住,淡淡地吟誦著自己不為人知的悲傷,風帽下露出的兩鬢的一縷白髮在風中嗚咽。此情此景,傷心人傷心地,令人心酸難耐。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4章好戲上演了


   



    李隆基緩緩起身,在殿中踱步。良久沒有說話。

    突然,他停下腳步轉身過來,目光變得凜然而凌厲,淡淡道,「蕭睿,朕的意思是,你從明日開始,就去翰林院做個學士,兼去盛王府做個教習吧……不管怎樣,依你的才學替朕調教一下李琦,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蕭睿一驚,略一定神便躬身下去,「臣遵旨。」

    武惠妃欣慰地笑了起來,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讓蕭睿去給李琦做「先生」,是她的主意。畢竟,李琦也是她的孩子……倘若是李瑁實在沒有繼承皇位的機會,不是還有李琦嘛,好歹也是自己的兒子……這便是武惠妃的心繫甚佳,又可以說是蕭睿的「引路人」,讓蕭睿去做李琦的老師,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事情。倘若蕭睿傾心幫助李琦,將來李琦成長起來,也是她的指望。

    「你去吧。」李隆基淡淡道,擺了擺手。

    「是。」蕭睿躬身一禮,退出殿外。站在寬廣的宮室院落中,蕭睿抬頭望了一眼清冷的天空,長出了一口氣,心裡冷笑了一聲,「好戲終於拉開序幕,要上演

    第二日的朝會上,李隆基以前所未有的強硬姿態宣佈了免去了蕭睿的中書舍人和萬年縣令,改任從五品上階的翰林學士兼盛王教習;第二,提拔崔渙為禮部侍郎。至於崔渙那蕭府鬧婚之事,被李隆基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過去。

    李林甫聽了這些,微微有些吃驚。眾臣就不用說了,都對皇帝的心思感到不可捉摸。提拔崔渙可以理解,尤其是李林甫心知肚明,這崔渙是取代蕭睿的位置重新成為制衡自己相權的新任棋子;可讓蕭睿去給李琦做教習,這又意味著什麼?

    莫非?

    一念及此,幾乎所有的朝臣和大唐貴族們都陡然一驚。心裡暗暗思量著:看來這大唐的皇權爭鬥格局又發生了重大的變化,由原先的二虎相爭將要變成三龍戲水了。

    盛王李琦目前還是一個1歲不到地少年,在李隆基眾多的兒子當中,他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可沒想到這最不起眼的一個,似乎也有了龍翔九天的機會了。

    消息在長安傳開。朝野震動。尤其是在壽王府和慶王府。這消息幾乎就是晴天霹靂。

    李瑁匆匆去了武惠妃地寢宮。武惠妃正慵懶地趺坐在那裡。吃著揚州府貢來地精美甜點。見李瑁神色蒼白闖進了自己地寢宮。不由皺了皺眉。低低斥道。「瑁兒。你慌慌張張地成何體統?」瑁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惶然道。「母妃。父皇是不是有意要立琦弟為東宮之主呀?」

    武惠妃一怔。聲音緩和了下來。「瑁兒。你這話時從何說起?沒有影地事情。你琦弟不過還是一個孩子……」

    李瑁哼了一聲。「母妃。父皇好端端地怎麼突然讓蕭睿做了琦弟地……這不是擺明了

    武惠妃柳眉兒皺了皺。「不過是讓蕭睿去教導教導琦兒。你怎麼就這麼大地反應?」

    李瑁歎息了一聲。「母妃。蕭睿如今可不是以前地蕭睿了。他是咸宜地駙馬。又是玉真皇姑地義子。李林甫地女婿。章仇兼瓊地妹夫。還擁有巨大地財力……假如他要鐵了心幫助琦弟爭奪儲君之位。再有玉真皇姑從中周旋。孩兒我哪裡還有半點地機會?」

    武惠妃愕然,想了想,不由笑了起來,「真如你所言。本宮也沒有想到,蕭睿如今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了。呵呵,本宮地女婿。李林甫的女婿,玉真的義子。還是章仇兼瓊的妹夫……即便是失去了你父皇的寵信,在這長安城裡,他倒是也有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

    「瑁兒,你不必多慮。不要說你父皇還沒有立琦兒為太子的意思,即便是有,琦兒也是你的親弟弟,他做皇帝與有太大的區別。去吧,母妃累了,要歇一會兒。」武惠妃不滿地擺了擺手,「本宮不許你對你弟弟生出任何嫌隙之心。」

    「……兒臣告退。」李瑁心裡一冷,意興闌珊地走出武惠妃的寢宮。在回府地路上,李瑁越想越是憤然,越想越是不滿。對於這個橫空出世對自己構成潛在威脅的親弟弟李琦,他心裡也悠然滋生了深深地怨氣。

    也難怪李瑁反應大,他手下的嫡系力量中,李林甫和章仇兼瓊都是蕭睿的至親,如果蕭睿鐵了心支持李琦,這兩人焉能不轉向歸於盛王門下。而他最大的倚仗,武惠妃也不可能幫他跟李琦相爭。到那個時候,那壽王一脈就真正只剩下空殼了,而他這個壽王,怕是連皇位的邊都摸不著。

    蕭睿正在書房裡跟玉環三女玩著那種無聊地投壺遊戲,李琦卻跌跌撞撞地跑了來,他是當今盛王,皇帝的親子,又是自家主母地親弟弟、自家大人的親近之人,蕭家地下人怎敢攔他,沒來得及通報就任由他帶著侍衛衛校風風火火地闖了進去。

    「姐,姐夫!」少年李琦氣喘吁吁的站在蕭睿地書房門口,雖然是大冷的天,但他的額頭上居然滲出了汗珠。可能是因為心裡震動,他也顧不態了。

    「呃,盛王殿下。」李琦常來常往,兩人熟悉的緊,又因為李宜的緣故,所以蕭睿跟李琦並不那麼見外,只是稍稍拱了拱手。

    李宜放下手中的玩意兒,玉環和李騰空也趕緊一起退了下去。

    「琦弟,你又怎麼了這是?」李宜遞過一條香帕,李琦匆匆接過摸了一把額頭,急不可耐地道,「姐夫,怎麼好端端地父皇讓你給我做什麼先生?我要陪讀啊,不是師傅!」

    「怎麼,盛王不樂意?」蕭睿呵呵一笑。

    「哼,先生就先生吧……可我怎麼聽說,父皇讓你來給我做教習,是有意要立我為東宮太子呢?」李琦大大咧咧地道,他生性散漫嬉游,這番話說出來倒也沒有避諱什麼。

    李宜皺了皺眉,低低道,「琦弟,你可不要瞎說。日後這種話,千萬要注意,不管是誰在你面前說這些,你都不許……」

    「盛王,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可想有心做這太子?」蕭睿突然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的笑容,掃了李宜一眼,然後又將清朗的目光投射在李琦的身

    李琦一愣,好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對皇位沒有什麼覬覦之心,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唯我獨尊的皇權沒有一點想法。只是明知自己沒有任何希望,再加上生性如此,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可蕭睿卻認認真真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少年心裡癡癡纏纏地想了好半天,這才小聲回道,「姐夫,你這是啥意思?難道我還能真有戲不成?」

    「盛王,你認認真真的回答我,假如你有機會坐上皇位,你願不願意?」蕭睿淡淡道。

    「呃,姐夫,你這樣說……我又不是傻子,誰不想做皇帝哦,如果……我當然是願意的。」李琦心裡一顫,隱隱抓住了一些東西,頑劣的少年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張和認真,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好。既然如此,我願意盡最大努力幫你。從今兒個開始,盛王,你不再是往日那個只知道嬉游飲酒作樂的少年了,你是……」蕭睿低低說著,眼神中閃出的一絲毅然和凜然讓李琦看了心中更加的緊張。

    「宜兒,我已經沒有選擇了——那李琮已經與我結下深怨,假如讓他將來坐上皇位,我們蕭家的好日子就到頭了。」蕭睿歎息著,伸手抓住了李宜的小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宜乖巧地依偎過來,柔聲道,「可是,子長你為何不一個孩子。」

    「宜兒,壽王性情懦弱,不是一個做皇帝的料……至於盛王,也不小了……我可是聽說,他可是把盛王府裡的一個侍女搞大了肚子……」蕭睿輕輕一笑,擁緊了李宜。

    李宜面色一紅,嗔道,「淨瞎說,沒有的事兒,琦弟我還不知道,他胡鬧歸胡鬧,這種事情他不敢做……」

    蕭睿沒有說什麼,只是心裡暗暗腹誹著:在這放蕩的盛唐,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那小子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最後還不是跑來找我……

    又過了一日,長安城又起了一番震動。

    無他,朝堂上又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張九齡罷相了,被貶黜出京,去揚州做刺史。據說是在御書房裡上,他再三要求李隆基按照安祿山寫下的名單進行查處,徹查蕭睿遇刺一案,不知怎麼地就引發了皇帝的驚天怒火,不由分說就將他轟出皇宮,旋即下旨將他罷官免職貶黜出京。

    蕭睿得到消息,不由暗暗為張九齡感到不值,此人忠心為國一片赤誠,但卻不為李隆基所喜。恐怕李隆基早就厭倦了他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早就存心要將他趕出京去了。而這一次,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5章鞭打崔渙


   



    「北風呼呼地刮,雪花飄飄灑灑,突然傳來一聲槍響,這匹狼它受了重傷……」
    黑色的馬車緩緩行駛在長安城外冰冷僵硬的官道上,天色越加的陰沉,而在沒心沒肺的北風之中,片片鵝毛般的雪花又開始鋪天蓋地地飄落著。蕭睿正百無聊賴地低聲哼哼著前世一首非主流的流行小曲兒,突然聽坐在他對面的盛王李琦驚呼了一聲:「姐夫,又下雪了呀!」
    「又下雪了……」蕭睿哦了一聲,早在今早他跟李琦一起出城時,他就注意到天空厚重的陰霾,猜今天可能要下大了點頭,望著那跪坐在那裡,伴隨著馬車緩緩駛動而上身不斷微晃的少年李琦,見李琦臉上的神色欣喜,不由也笑道,「盛王,今日倘若下得大雪,我們待雪停後進終南狩獵可好?」
    「好啊。」李琦歡呼了一聲,臉上的欣喜之色越加的濃烈。
    這兩日,李琦幾乎日日跟蕭睿癡纏在一起,幾乎是形影不離。蕭睿到哪李琦就跟到哪,渾然一個跟屁蟲。少年雖然沒有明確的說什麼,但那份小小的心思早已讓蕭睿洞若觀火:少年心裡的那點**已經徹底被勾起來了,他也不傻,他如今最大的倚仗就是蕭睿。
    就因為這個,原本就十分更加的親密,還融進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利益色彩。
    見李琦對自己越加的言聽計從,甚至還流露出深深的倚靠和眷戀,蕭睿不得不暗暗歎息,這世界上果然是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就連這天性單純直率的李琦,都變得隱隱有些世故,更遑論是其他人
    蕭睿去煙羅谷探望玉真。玉真突然身子不太舒服,似乎是夜裡睡覺受涼了。小冤家心裡掛念前來看她,玉真自然是心裡高興的緊,但看到他屁股後面地李琦,又不免有些啼笑皆非。作為一個政治上的「老油條」,她並不認為李隆基是有心要傳位給李琦,這皇帝不過是想把水攪得更渾罷來,看蕭睿那架勢似是也準備全心幫助李琦,玉真暗暗警告了蕭睿兩句,叫他不要太過執著。但蕭睿的答覆讓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憑直覺、憑她對蕭睿的瞭解,她覺得這小冤家似乎真的有心了。
    不知怎麼地,自打蕭睿南詔一行回來後,玉真就感覺他跟以往有了很大的變化。雖然表面上看去,還是那般的淡定飄逸和俊朗,但透過他淡淡的微笑,玉真卻觸摸到某種混雜著焦灼、憤怒、陰沉等負面情緒的思維脈動。馬車壁上,閉目養神。
    馬車的顛簸突然噶然而止。一聲馬嘶長鳴,一聲匆忙地馬鞭炸響,紛亂的腳步聲和那刃等人護衛的斥責聲響成一片。
    「大人,崔渙的馬車堵在前面,非要我們先讓道。」那刃在車簾邊上低低道。
    李琦大怒。起身就要下車。卻被蕭睿攔住了。「盛王。你留在車上。我下去看看。」
    果然是崔渙地車馬。他出城去拜望王維。剛出了城門邊迎面碰上了從煙羅谷裡回來地蕭睿。按理。官道寬敞。兩輛車馬隨從可以擦肩而過。互不干涉。但崔渙聞聽是蕭睿地車馬。便立即囑咐隨從將車馬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官道正中。意欲要蕭睿退讓先讓他過去。
    崔渙眼睜睜地看著李騰空嫁進了蕭家。心裡那個憤怒和憋屈就不用提了。他只要一想起自己愛慕多年地女子躺在蕭睿身下婉轉承歡。他心裡就燃燒起一團熊熊地烈火。但情場失意。他在官場上卻春風得意。一下子被擢升為禮部侍郎。賀知章已經告老準備返鄉。而李林甫又主抓相權。這禮部地政務事實上就落在了他地手裡。可謂是青雲直上地當朝新貴。
    因為他地突然崛起。世家大族地人又看到了某種翻身地家出身官員都向他「示好」。他隱隱成為世家大族在朝中地新一代官場領袖。讚譽馬屁紛然響起。一時間。青年崔渙志得意滿。多少就沖淡了一些李騰空被蕭睿娶了地鬱悶。
    蕭睿下了馬車。見那刃正在跟崔家地護衛交涉。就站在馬車下。觀賞著漸漸紛飛密集起來地雪花舞蹈。
    「我家大人是上官。你家主人不過是五品翰林學士。哪裡有上官為下官讓道地規矩。」崔家地下人得意地瞥著那刃。大聲道。
    那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身飛奔過來,「大人……」
    蕭睿擺了擺手,淡淡道,「你且退下。」
    蕭睿緩緩迎風上前,向從馬車中露出頭來地崔渙冷笑一聲,「崔渙,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事端,當真以為我怕了你、怕了你們崔家不成?」
    崔渙冷哼道,「本官乃上官,難道你一個小小的翰林學士還要讓本官為你讓道不成?」
    蕭睿嘴角浮起一絲冷曬,轉身而去,呼道,「那刃,前進,我倒是要看看,誰敢阻攔!」
    那刃和十幾個人護衛面色肅然地護著車馬緩緩前進,這些人護衛都是雄壯的人戰士,個個彪悍有力,崔家那幾個下人隨從焉敢招惹,忍不住都往後退縮了開去。於一幕詭異的奇景:蕭睿的車馬緩緩前進,崔渙地車馬緩緩後退,兩群隨從怒目而視,衝突一觸即發。
    崔渙氣急敗壞地下車吼道,「反了,給本官停下!」
    那刃冷冷看了他一眼,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漢子衝上前去,從崔家車伕手裡奪過車馬的韁繩,奮力將車馬拖到了官道一側,然後順手狠狠地在馬背上拍了一下,拉車地兩匹棗紅馬受驚長嘶一聲,拖拽著馬車向官道側的狂野草地上狂奔而去。
    「蕭睿……」崔渙在幾個隨從地護衛中憤怒地咆哮著,斥罵著,居然爆了粗口,「蕭睿你個無禮的小畜生……」
    那刃憤怒轉身就要上前去,卻被蕭睿拉住了。蕭睿回頭一瞥,見李琦已經怒氣沖沖地躥下了馬車,嘴角浮起一絲淡笑,「盛王,你下車作甚?」
    李琦哼了一聲,一把從車伕手中奪過馬鞭,揮在手裡,氣狠狠地奔了過去。
    「崔渙,你可認得本王?」李琦陰沉著臉,一步步逼近著。
    崔渙大吃一驚,急急躬身道,「臣崔渙拜見盛王殿下,臣不知盛王殿下在此……」
    崔家地侍從聽說是當今皇上的皇子,盛王殿下,早就惶然跪倒在一側。李琦逕自走到崔渙身前不足一尺的地面,冷笑道,「崔渙,你好大的威夫出城拜望玉真皇姑歸來,你卻要本王的車馬給你讓道?」
    「臣不知是盛王殿下……」
    「就算是蕭家的車馬就要給你讓道嗎?你可知道,咸宜公主就是如今的蕭夫人,蕭睿還是本王的姐夫,而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李琦怒斥道,「你算個什麼東西!」
    崔渙的面色蒼白如土,他沒有料到這車馬中竟然坐著李琦。而在李琦絲毫不留情面的斥罵聲中,他啞口無言半句話也不敢反駁,正如李琦所言,在皇族面前,他的確是「不算個什麼東西」。
    「本王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小人得志嗎?」李琦越說越氣,竟然揮舞起手中的馬鞭,啪的一聲狠狠地抽打在了崔渙的身上。崔渙身子一顫,慘呼一聲,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李琦的下一鞭子又抽打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崔渙慘叫著栽倒在地,他一個文弱書生哪裡吃過如此鞭打的苦楚。而幸虧是李琦年少氣力尚小,馬鞭抽打的力量還不算太大,這要是讓那刃來抽打,崔渙恐怕早就痛暈厥過去了。
    堂堂的禮部侍郎在冰冷的地上慘叫著打滾,而李琦揮舞著馬鞭便打邊怒斥著,「看你還囂張!看你還囂張!」
    李琦抽打了十幾鞭子,這才恨恨地跺了跺腳,扔下手中來。看著他漲紅的臉,蕭睿微微一笑,「盛王,出氣也出夠了吧,我們走。」
    蕭睿的車馬揚長而去,只留下崔家的下人攙扶起狼狽不堪的崔渙呻吟著站在道旁。
    李琦鞭打當朝禮部侍郎的消息很快便悄悄地在長安城裡傳播開去,之前籍籍無名毫不起眼的盛王李琦因為這一場風波而闖入了大唐朝野的視線之中。朝野上下皆暗暗思量著,盛王啊,終於還是登台亮相了。
    至於崔渙,只能羞憤地嚥下了這口惡氣,吃了一個啞巴虧。他不會愚蠢到將此事鬧大,而即便是鬧大了,皇子鞭打大臣頂多是挨皇帝一頓教訓,更何況引起盛王發飆起因在他。而他,卻要顏面盡失淪為大唐官場的笑柄了。
    崔家根本不敢與皇子為敵。而正是因為這場風波,世家大族的人這才醒過神來,蕭睿目前雖然失寵,但在這長安城裡,仍然還是翻雲覆雨的人物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6章安祿山獻舞


   



    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聲雙袖舉,T7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曲終再拜謝天子,天子為之微啟齒。胡旋女,出康居,徒勞東來萬里余。………
    這是白居易寫下的關於「胡旋舞」的著名篇章。李隆基善音律喜歌舞,尤其是對這來自西域的胡旋舞情有獨衷。據說這胡旋舞,舞者要在圓球上起舞,在鼓樂聲中急速起舞,像雪花空中飄搖,像蓬草迎風飛舞,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萬周轉個不停。
    武惠妃為討李隆基歡心,當然也學了這風靡一時的胡旋舞,多年習練舞蹈起來比胡女還要流暢自如,舞衣輕盈,如朵朵浮雲,艷麗容貌,如盛開牡丹,回眸一笑干嬌百媚……
    李隆基看慣了武惠妃的胡旋舞,倒也不覺得驚艷,就算是李宜和李琦以及李瑁,也習以為常。可蕭睿卻是初次而見,急促的鼓樂聲中,見武惠妃豐腴的身子在狹小的羊毛毯子上舞動旋轉如飛,腰間的金銀佩飾叮噹作響,令他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見蕭睿如此情態,李宜忍不住小聲笑道,「子長,母妃胡旋舞技極高,比那些胡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兒個你算是開了眼界了。」
    蕭睿驚歎一聲.,「太美了。」
    今兒個是武惠妃設下的.家宴,參加宴會的只有她的幾個子女和李隆基。也正是在這種場合,武惠妃這才換上了舞衣,親自上陣跳了這一曲胡旋。
    李隆基看得.興起,又見蕭睿驚艷無比,心中更加得意忘形,不由走過去搶過樂工手裡的鼓槌,忘乎所以地為武惠妃擊鼓,用力過猛竟把鼓都擊破了。
    .鼓聲停頓,武惠妃汗津津地停了下來,笑道,「皇上,臣妾舞不動了。」
    ……
    ….….
    宮廷地酒宴歌舞。.自然是比民間地一般宴會更加奢華繁複。蕭睿跟李宜趺坐在那裡。一邊飲酒一邊觀賞宮廷教坊司排練地優美歌舞。一邊說著悄悄話。而在他們地旁邊就是李琦。李琦對這些歌舞不怎麼感興趣。但為了在父皇面前表現自己。他還是耐著性子笑吟吟地看著。偶爾還點點頭。
    李瑁孤零零地坐在另一側。他地身邊是深色冷漠地太華公主。自打蕭睿成為李琦地先生之後。李瑁便有意無意間跟李宜和李琦疏遠了距離。一種無形地隔閡和裂痕已經產生。想要彌補怕是也彌補不了了。
    一場歌舞聽罷。李瑁突然起身躬身道。「父皇。母妃。兒臣斗膽向父皇推薦一個舞者。他地胡旋舞……」
    李隆基呃了一聲。「傳進來看看。」
    但當那身材肥胖臃腫地舞者穿著滑稽地舞衣進來後。太華公主不由驚呼了一聲。「安祿山?」
    而李琦和李宜也驚訝地張了張嘴。只有蕭睿心裡暗暗咬了咬牙。這歷史上地安祿山善胡旋舞。而他就是因為胡旋舞而得到了李隆基地寵幸。因舞而發跡。安祿山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安祿山什麼時候又跟李瑁勾搭在了一起?難道這歷史的宿命又要重回到原點之上去?蕭睿心裡心念電閃,思緒如潮。
    李隆基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擺了擺手,「安祿山?你便是那平盧將軍安祿山?你還會胡旋舞?」
    安祿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回皇上的話,臣正是安祿山。這胡旋舞,臣略知一二,願意為皇上和貴妃娘娘舞蹈。」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來,武惠妃也面上一片驚奇。李隆基雖然看了多年的胡旋舞,宮中圈養的胡女舞者無數,但他手下的臣子能做胡旋舞者,他還是頭一次聽說,尤其是這安祿山,全身肥胖臃腫,這樣的體型還能胡旋而舞?
    不過,當明快清脆的鼓樂聲再次響起,當安祿山專業性地兩腳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擺出了職業舞者的動作時,無論是李隆基還是武惠妃,都明白,這安祿山善胡旋大抵不是虛假的了。就算是蕭睿這種舞林的外行,也能看得出,安祿山在這胡旋舞上,的確是下了一番功夫。
    也不知道這臃腫如豬的安祿山,是怎麼做到的。這種難度,在蕭睿看來,不亞於某些雜技動作。
    ……
    ……
    歷史的軌跡果然有了某種「回流」的跡象。在上元節來臨之前,安祿山被李隆基任命為范陽節度副使,免去了他前番的劍南道節度副使的職務。而章仇兼瓊,也被免去了劍南道節度使的職務,即刻回京接替張九齡。
    與其同時,李隆基還任命金州刺史鄭攏為劍南道節度使。
    如此一來,大唐朝廷的權力結構表面上看去就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李林甫一系,章仇兼瓊一系,以
    崔渙為代表的世家大族一系。但實際上,李林甫也T3瓊也罷,都可以歸入一系,因為一個人的存在——蕭睿。
    而正因如此,大唐皇子的奪嫡之爭就變得形勢更加複雜化:盛王后來居上,隱隱有壓過慶王和壽王之態勢;但慶王經營多年根深蒂固,想必也不會那麼容易放棄;而李瑁雖然看似已經沒有了參與競爭的實力,但卻也不會放棄,結果難料。
    或許正因如此,作為這場權力遊戲的設局者,大唐皇帝李隆基這才不計成本地開始大量扶植世家大族,以希望長期受到李林甫打壓的世家一系能夠重新崛起,對李林甫的強權重新展開制衡,同時也為李瑁「起死回生」奠定了某種基礎。
    李隆基的這種近乎瘋狂一般的權力遊戲,讓蕭睿感到異樣的憎惡和憤懣。因為這樣,只是滿足了皇帝一個人的權力**,但無論是對於大唐百姓和大唐天下,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他在玩火,搞不好要玩火**。蕭睿在心裡默默地腹誹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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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開元二十四年的上.元節還有兩日。對於長安的百姓來說,這今年的上元節與往年沒有什麼不同,照樣是花燈照看、歌舞照跳、酒宴照飲;但對於大唐朝廷來說,今年的上元節卻有著別樣的意義,大唐朝廷要在上元節的第二日,舉行盛大的上元四夷宴,招待那些趕到長安來朝拜天可汗的四方蠻夷的使者甚至是王者。譬如什麼西域諸國,新羅,南詔,等等。
    連日以來,.長安城數十個城門洞開,鴻臚寺的官員們頻繁地出入於城裡城外,引著一隊隊異族使臣隊伍進入長安的驛館。
    .同時,宮裡還流傳出這樣一個消息:說是在上元節四夷宴上,李隆基將會讓某一皇子代替自己,賜宴蠻夷使臣。這意味著什麼?對於政治敏感性極強的大唐臣民們來說,這意味著儲君的人選,還意味著代替大唐天可汗宣化四夷的無上榮耀。
    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是怎麼就傳出來的。蕭睿甚至是覺得,這又是李隆基暗中搗的鬼。或許,正是為了「驗證」這則傳言,李隆基旋即又下詔,讓各皇子、諸公主在上元節頭夜的宴會上「獻禮」助興。
    或許,.這不過是李隆基的一時興起。
    但即便是這種虛無.縹緲的跟稻草一樣無力的「機會」,也極大地調動起了皇子公主們的熱情。當然,於多數皇子公主而言,這不過是討皇帝開心為自己謀取更大富貴榮華的渠道;但對於慶王李琮、壽王李瑁,以及心思越來越重的少年李琦來說,卻是一種向上攀登的機會,他們不能也不願意放過。
    見李琦在府裡纏了自己一天,就連李宜也在他的「說服」下傾向了他的一邊,蕭睿不禁苦笑,心道:你們這些做子女的,怎麼還不如我這個外人瞭解你們的父皇?如果李隆基會這麼輕易地就放權立儲君,現在的三王奪嫡局面又怎麼會形成?
    「子長,你還是幫幫琦弟吧,讓他出出綵頭,我們臉上也有光彩不是?」李宜輕輕道。
    李琦在一旁期待地看著蕭睿,見他一幅無所謂的架勢,不由氣苦道,「姐夫你不幫我,你還幫誰?」
    「盛王,其實我不贊成你在上元節宴上出風頭,須知這對你並不好。不如讓慶王和壽王兩人去爭吧,我們且在一旁看熱鬧多好。」蕭睿想了想還是勸道。
    李琦失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父皇本來就不喜歡我,再這樣,我……」
    李宜在一旁幽幽一歎。自己的一兄一弟都陷入了皇權爭奪的漩渦之中,將來不論誰輸誰贏都是一個令人尷尬的結局。她隱隱才猜的出來,導演這一切的,正是他們的父皇,大唐皇帝李隆基。
    「盛王,你太執著了……」蕭睿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既然你喜歡出風頭,那我們就不妨出個大的——不過,你可要想好,這樣一來,你可會成為慶王和壽王的眼中釘肉中刺,到那個時候……」
    話說到這裡,蕭睿就不再往下說。李琦神色一變,低頭沉吟了好半天,這才抬頭毅然道,「我不怕!」
    「我不怕!」這短短的三個字道盡了少年李琦這一段日子的心理糾結。而也正是這這三個字,正式拉開了三王奪嫡的序幕。
    蕭睿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這絲微笑讓李宜看了有些「毛骨悚然」,她輕輕扯了扯蕭睿的衣襟,低低道,「子長——」
    蕭睿拍了拍她的肩膀,默然走出了書房。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7章上元節宴之畫中酒仙


   



    元,又是上元,又是一個狂歡而無眠的夜晚。
    清冷的明月下,厚厚的積雪被瘋狂的人流碾踏成明晃晃的冰道,遍佈全城的花燈在冰芒的反射下顯得更加絢爛多姿。伴隨著人流的湧動,一條條火龍與那燈山花海一起交相輝映,將這長安城裡的上元之夜裝點得輝煌壯麗。
    與皇城之外的民生狂歡相比,皇城之中的上元節慶氣氛毫不遜色。一盞盞色彩斑斕形式不一的宮燈在寒風中搖曳著,或在重重飛簷之上,或在連綿宮殿門口,或在樹梢,或者持在宮女太監們手裡。而就在午門之後的寬大廣場上,搭建起了一個奢華的高台,高台之上,大唐皇帝李隆基正在大宴群臣以及貴族們。
    華麗的歌舞與清洌的美酒,嬌艷的美女與無邊的燈景,大唐貴族們沉浸在深深的節日氛圍中。以李林甫為首的臣子坐在李隆基的左側,而以慶王李琮為首的皇子公主們則趺坐在右側。一曲氣勢恢宏的上元樂之後,李隆基緩緩站起,朗聲道,「歲歲上元,今又上元,今夜,朕當與眾愛卿、眾皇子皇女盡歡!」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轟然拜道.。
    ……
    ……. . .皇子皇女們已經獻禮完畢。無非就是一些稀罕的珍寶玉器或者是字畫之類,挨個獻上,挨個展示,倒讓這上元慶宴變成了賽寶會。
    李琮進獻的是一.個一尺高的白玉瓶,做工精美玉質罕見,價值起碼萬貫,看得出這慶王為討李隆基歡喜,也是費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錢。而李則進獻了兩個來自大食的絕頂美女,這兩個雙胞胎美女不僅容顏絕世還體有異香,據說與之**一度能讓男子歡樂**。掃了這兩個充滿了異域風情的美女一眼,李隆基眼中一亮,卻被一旁的武惠妃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嘿嘿笑了笑,擺手讓她們退了下去。
    李隆基.若無其事地俯身飲酒,遮住了微微的尷尬之色。
    但武惠妃卻用不滿.的眼神又瞥向了李瑁,心裡暗暗恨恨道,「好你一個臭小子,竟然搞來兩個狐媚子來媚惑皇上,看本宮改日不收拾你……」
    所有地皇子皇女都送了禮。唯有兩個人無動於衷。一個是李宜。一個是李琦。李宜倒也罷了。畢竟名頭上她已經沒有了公主地封號。但李琦呢?這最近橫空出世地、號稱儲君競爭最大熱門地人選之一。怎麼就放棄了這御駕前爭寵地機會?
    不僅大唐地文武大臣和皇族們納悶兒。就連李隆基和武惠妃也是心裡微微有些好奇。
    李隆基淡淡地目光在李琦身上一閃而逝。瞬即轉移到坐在蕭睿身側款款細語地李宜身上。見她全身上下都沐浴著幸福地神光。李隆基忍不住欣慰地撫了撫長鬚。在他地諸多皇子皇女之中。唯有李宜讓他從心底裡喜歡。無他。別人都對榮華富貴和權力趨之若騖。一門心思地想從他這個父皇手裡獲得什麼。只有這個女兒重情重義。根本就不把權勢榮華放在眼裡。
    李隆基能應允蕭睿跟李宜地婚事。跟李宜淡泊地性情有著莫大地關係。
    李隆基與武惠妃對視了一眼。笑了笑。「宜兒。」
    李宜一驚。急急起身拜去。「父皇。」
    「宜兒,你雖然沒有公主的封號,但你畢竟是朕的女兒,這一點,天下皆知,朕也不想隱諱什麼。今日上元之宴,朕曾有命讓皇子皇女獻禮,可惟獨你……這是為何?」李隆基朗聲道。
    李宜微微一笑,「父皇貴為大唐之君,君臨四夷的天可汗,擁有這大唐天下,宮中什麼寶貝沒有,女兒也拿不出什麼來獻給父皇——不過,女兒跟子長商量過了,我們雖然拿不出什麼珍寶來,但女兒願意承擔宮中上元飲宴所需的一應用度,酒徒酒坊更是免費為上元宴提供上好的美酒。」
    李隆基一怔,眾人當即皆吃了一驚。
    雖然上元節不過幾日,但宮裡會日日飲宴,奢華無比,這所需所費絕不是一個小數目,對於大唐朝廷來說這不算什麼,但對於某一個人而言,這可是一筆巨資啊!
    起碼十萬貫啊,蕭睿竟然有此魄力和財力,難怪人都說蕭睿富甲天下,看來傳言非虛呀。眾臣投向蕭睿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起來,這可是一個富可敵國的大財主,果然財大氣粗!
    李隆基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他雖然不缺這點錢,但蕭睿和李宜能有此用心,也算是難得了。雖然沒有送什麼珍寶上來,但這一筆錢財大大方方地送進宮來,其價值可是遠勝於其他諸皇子皇女的獻禮了。
    李琮心下一震,神色複雜地
    睿一眼,與坐在他對面的裴寬交換了一個「遺憾」的T
    玉真回頭來瞥了一眼李林甫,又向蕭睿投去不以為然的一瞥,她心裡暗道,「小冤家,你這般張揚是傻了還是怎麼地,你難道不知道財不露白的古訓嗎?」
    「好,宜兒,蕭睿,你們做的很好,朕很高興。雖然朕並不缺錢,雖然國庫充盈,但你們能有為朕分憂的孝心,朕跟你的母妃非常高興。」李隆基擺了擺手,「賜紅花兩朵。」
    李宜笑吟吟地俯身將李隆基賞賜下來的那朵紅花簪在了蕭睿的鬢角邊,蕭睿眉頭一皺,他對盛唐這男子簪花的流行風俗非常的不以為然,甚至是很反感。但看到李宜溫柔款款,當著這眾人的面,他也只好忍著嘔吐感承受了下來。
    武惠妃輕輕一笑,「皇上,你或許還不知,這兩個孩子這平日裡可是捨了不少錢財出來,又是資助受災的百姓,又是資助貧困的士子讀書,就算是家裡有一座金山,也給他們兩個敗了出去。」
    高力士站在李.隆基身後也笑著附和了一聲,「……老奴可是聽說,公主和蕭大人在家中用度甚是節儉呢。」
    李宜起身躬身拜了一拜.,「父皇,母妃,女兒一家衣食無憂,存積那些錢財又有何用?不如散了出去,資助一些窮苦百姓……」
    李隆基點了.點頭,深深地望著蕭睿,感歎了幾聲,「蕭睿你能有此胸懷,也不枉朕收了你這門生,好,很好。
    」
    .……
    ……
    酒.過三.巡。一直保持沉默的蕭睿突然站起身來,拜道,「皇上,臣有一件小玩意兒,想要為皇上和今日之盛宴助助興,不知皇上能否准臣獻醜。」
    李隆基正在興頭上.,聞聽有玩意兒,不由笑道,「准。你且弄來,讓朕與諸位愛卿一觀。」
    蕭睿立即向一側的角落裡擺了擺手。來自大唐夢幻酒吧的春兒和蘭兒,也就是之前煙羅谷裡侍奉玉真如今成為蕭睿貼身侍女的春蘭秋菊四女中的兩個,一個握著一卷紙幅,一個手持著一個裝滿黑紅相間的液體的硯台,盈盈走了過來。
    兩個太監趕緊抬過一張案幾來。
    蘭兒將紙幅鋪開在案几上,春兒將手中的硯台放下,然後向蕭睿嫣然一笑,站在了他的身側。
    蕭睿向李宜笑了笑,李宜走過來會心一笑,提筆就在紙幅上作起了畫。在眾人的聚焦下,李宜揮筆如飛,不多時便畫了一幅惟妙惟肖的人物肖像:一個神色飄逸的青年,衣袂紛飛,似是要乘風而去。
    李宜笑著退了下去。當春兒和蘭兒將那畫幅中的人向眾人展示了一圈,包括李隆基在內的重臣皆心下恍然,李宜這畫的不正是蕭睿嘛。只是眾人有些好奇,在這上元節宴上,李宜將自己的夫君畫在紙幅上作甚?
    蕭睿嘴角帶著淡定的笑容,他從自己的案幾上端過酒盞滿滿的含了一口,然後走到春兒和蘭兒展示的畫幅跟前,向李隆基躬身一禮,然後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酒霧,噴在了畫幅中的人之上。
    李隆基剛皺了皺眉,心道你搞什麼玄虛,卻聽耳邊傳來武惠妃的驚呼聲:「皇上,快看,那畫中人臉變色了,臉色變紅了……」
    李隆基一怔,急急與眾人一起仔細看去。果然,那「蕭睿」潔白無暇的臉蛋上,慢慢印染出兩朵紅雲,一點點擴散著,就猶如女子臉上的羞紅,又猶如熟透了的桃子。
    當「蕭睿」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濃之際,蕭睿突然揮舞起了袍袖,連連揮舞了幾下,那畫中「蕭睿」臉上的紅暈又開始一點點淡去,也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就重新又變幻成了原樣。
    ……
    ……
    明知是蕭睿弄來唬人的玩意兒,但李隆基和大唐的臣子貴族們還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和興奮,非要蕭睿講個明白。但蕭睿又如何能說得清楚,以「酒中仙人秘術」敷衍了事。這不過是記載在一本古籍上的一個民間秘術,那春兒和蘭兒拿來的紙幅上,當然是提前弄了一些「底料」,塗上了一層硃砂、焰硝、介殼胡粉搗碎後的混合液體晾乾。
    說白了,還是一種化學反應。畫中人遇酒氣便變紅,酒氣揮發變回原樣。
    蕭睿號稱酒聖傳人,是大唐大名鼎鼎的才子酒徒,弄出這麼一個助興的玩意兒也算是實至名歸了。當然,沒有人以為蕭睿這是在出風頭。
    玉真心裡暗笑,「且看這小冤家又要搞什麼鬼。」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8章上元節宴之赴湯蹈火


   



    人的讚歎聲不絕於耳,不管是讚賞蕭睿的還是不待見\[和貴族們,都對蕭睿的酒中之術歎為觀止。就算是崔家人,也不能例外。誰也不知道這蕭睿是從何處學來這一身神出鬼沒的酒道之功,釀酒獨步天下,聞香識酒蓋世無雙,隨意一出手就是一個令人驚歎的玩意兒。
    其實,上述「玩意兒」蕭睿在前世可沒少顯擺,雖然他不懂魔術,但這畫中酒仙的把戲還是玩的爐火純青,跑到大唐來忽悠一下一千多年前的大唐貴族,還是不成問題。當然,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忽悠和出風頭。
    蕭睿讓春兒和蘭兒退下,然後自己又上前一拜,「皇上,些許小玩意博皇上一笑而已,不敢當皇上如此讚譽。皇上,臣還想……」
    李隆基最喜這種新奇的物事,見蕭睿似乎還有「把戲」要玩,不由更加興奮,大聲道,「蕭睿,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朕等著看呢。」
    蕭睿突然笑了。他站直身子,飄逸俊朗的身形在月光和燈光下浮起一抹長長的陰影。他背轉過身來,望著那一干正在往場中搬著「道具」的太監和宮女,朗聲道,「皇上,諸位大人,臣這個把戲名為赴湯蹈火。」
    數名太監在場.中擺上了兩個鐵質的酒鍋,鍋中盛滿了酒徒酒坊中出產的酒精度數甚高的燒刀子酒,濃濃的酒氣飄散在空中,非常的衝鼻子,以至於有些鼻孔不太順暢的公主和嬪妃還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兩個酒鍋的旁邊,放著.幾個裝滿了清水的木桶。
    蕭睿走到酒.鍋前,用木勺舀起烈酒來,淡淡笑道,「皇上,這便是臣釀來專門賣給蠻夷胡人的燒刀子酒,酒性其烈無比,如若烈火。」
    .李隆基哦了一聲,眾臣和皇子皇女們的興頭都被蕭睿故作神秘的行為給勾了起來,即便是那李琮和李瑁,也都瞪大了眼,都在思量想要看看蕭睿又會弄出什麼神奇的玩意兒。
    蕭睿笑了笑,突.然斷喝一聲,「點火。」
    轟!隨.著一個太監手中的火折子點燃的火星落入一個酒鍋,酒鍋中的烈酒瞬間被點燃,熊熊的火苗竄起老高,給站在一側的蕭睿身上鍍上了一層紅光。
    啊!
    哦?.
    呼!
    突如其來地酒火。讓眾人吃了一驚。可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卻又看到蕭睿動作極其瀟灑地將手探進烈火熊熊地酒鍋中。然後若無其事抓出一團火苗來。
    那簇簇跳動地火苗在蕭睿手上跳動著。蕭睿笑吟吟地。旋即將火苗彈飛。化為點點火星消散在沉沉夜空之中。
    「皇上。臣這玩意需要有人來配合。不知在場地哪位殿下肯下場來與蕭睿一起為皇上助興?」蕭睿突然好整以暇地轉身面向那一排皇子皇女。淡淡道。
    李隆基呃了一聲,「蕭睿,怎麼個配合法,你仔細說來?」
    「皇上,就是讓臣將這烈酒潑灑在身上,然後再點燃……此正是所謂赴湯蹈火。不知哪位殿下,肯為皇上演這赴湯蹈火?呵呵,殿下們不要緊張,蕭睿可以保證,如此有驚無險!」蕭睿淡淡地笑著。
    可諸皇子皇女皆面面相覷,倒吸一口涼氣。雖然蕭睿口口聲聲表示有驚無險,但這熊熊的烈火燃燒在身上,萬一……那可怎麼得了?更何況,蕭睿此舉肯定是有深意,否則,他找一個太監或者宮女來配合就是了,又何必非要找皇子和皇女來。
    其他的皇子皇女默然不語,他們都明白過來了,蕭睿此番大抵是衝著李琮和李瑁來的,與他們無關。
    李隆基皺了皺眉,眼中寒光一閃,望向了自己的子女們,淡淡道,「你們誰願意上前?」
    李琮心頭一顫,正要起身上前,突然心裡又隱隱覺得不太舒服,便又垂下頭去。李就更不用說了,他平日裡養尊處優的根本就不可能有這種膽量。看熊熊烈火看上去都驚心動魄的,何況是燒在自己身上。
    蕭睿將眼神投射在李琦身上。李琦雖然心裡早有思想準備,但還是頗有些忐忑不安。但他看到蕭睿眼中竟然閃出了一絲惱火,不由歎了口氣,霍然站起身來,「父皇,孩兒願意試一試。」
    李隆基深深望了李琦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很好,你去吧。蕭睿——你給朕記住,倘若盛王有任何閃失,朕絕不饒你。」
    蕭睿淡然點頭躬身,「是,臣明白。」
    李琦有些顫抖地站在蕭睿面前,這玩意兒他之前試過一次,那種驚魂的感覺兒還是讓他一想起來就不寒而慄。明知沒有生命危險,但他還是
    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耳邊傳來蕭睿低沉的聲音,「無妨,鎮靜。」
    望著蕭睿眼中的從容,李琦咬了咬牙,低低道,「姐夫,你來吧,我相信你。」
    蕭睿輕輕一笑。親自俯身從酒鍋裡用木盆盛滿一盆濃濃的酒漿,然後毫不猶豫地就將酒漿潑在了李琦的身上,嘩啦一聲,李琦胸部以下大部分被酒漿打濕,緊緊地貼在了身上。
    場中靜寂無聲,只能聽見呼呼的喘息聲。李琦的面色越加的蒼白,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只是站在當場的身形微微有些抖顫。李宜在一旁焦慮地搓了搓手,想要說什麼但卻還是嚥了回去。
    蕭睿手中的火.折子點燃了,一跳一跳的火苗在他的手中晃悠著,他一點點靠近著李琦。
    武惠妃嫵媚的臉色一陣.發白,她手扶著胸口突然顫聲道,「且慢,蕭睿。」
    蕭睿愕然抬.頭。
    .「蕭睿,琦兒不會有事吧,你……」武惠妃顫聲問道。
    「娘娘放心,盛.王不會有事,一點小玩意而已。」蕭睿笑了笑,突然就將手中的火折子向李琦濕漉漉的下半身撩了過去。
    呼!呼.呼!
    李琦身上的火苗四.起,一簇簇跳動的火苗在他的身上竄了起來。李琦伸展開雙手,慢慢上前走了幾步。火苗似乎越來越燃燒越旺,那呼呼的火焰聲響瞬間將李琦稚嫩青澀的臉龐映襯得有幾分陰森,他牙關緊咬,眼睛還是閉合著。
    眾人驚呼了起來,多數都站起身來,喊了出來。
    「轉過身來!」蕭睿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濃,猛然喝道。
    按照之前的設計,李琦原地一個旋身,帶動著那滿身的火光滑出了一道火紅的圓弧。蕭睿端起木盆,盆中的清水瞬間從頭澆到尾,將李琦身上的火光澆了個熄滅。
    李琦長出了一口氣,定了定神,上前去擺了擺濕漉漉的衣衫。衣衫雖然濕漉漉的,但毫無火焰灼燒過的痕跡,在眾人的驚歎聲中,李琦飛速地在幾個宮女和太監的護衛下,下場去換衣衫。畢竟,這可是大冷的天,衣衫浸濕叫他怎麼受得了。
    李隆基拍案叫絕,「好,妙哉!朕還從未見過這種奇術,蕭睿,朕要重重地賞你。」
    李瑁見這風頭都讓李琦搶了去,心裡憤怒,起身忿忿道,「父皇,這蕭睿擺明了是事先跟盛王說好,盛王這才敢……要是兒臣事先知道毫無危險,兒臣也願意赴湯蹈火……」
    包括李隆基在內,誰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蕭睿此番不過是為了李琦能出一個風頭。這當然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計劃,否則今日李琦怎麼會什麼禮物也沒有進獻。但儘管如此,眼前這驚險刺激的一幕,還是讓他們感到了異樣的震撼。
    玉真歎了口氣,心道,「小冤家,你倒是為這盛王絞盡腦汁……可是,你以為讓盛王出個風頭就能獲得皇上的看重?這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武惠妃讚許地看著蕭睿,作為李琦的母親,她此刻確定無疑:蕭睿已經全身心地準備幫助盛王,這一點確信無疑。
    蕭睿面色淡定,嘴角一笑。他當然不會弱智到以為讓李琦出個風頭就能引起李隆基的重視,今天之所以弄出這麼多花樣來,無非是想公然宣佈,自己跟盛王站在一起的態度。其次,也順便讓李琦「曝曝光」,提高些知名度罷了。
    「壽王殿下,盛王事先當然是跟臣一起試驗過。不過,試驗歸試驗,膽量歸膽量——既然壽王殿下如此,那麼臣斗膽請壽王殿下上場一試。
    」蕭睿笑了笑,向李瑁躬身一禮。
    李瑁一怔,面色變得有些發白,但還是咬了咬牙,站了出來,「試就試了,有何不可?難道本王還不如琦弟一個孩子。」
    ……
    ……
    正如蕭睿所言,試驗歸試驗,膽量歸膽量。雖然是現場見證了李琦的「赴湯蹈火」,也知道沒有危險,但當騰騰的火苗在自己身上燃燒起來時,當那種強烈的灼燒感和烘烤感逼迫著自己的痛覺時,李瑁還是帶著一身火苗癱倒在地上,口中發出惶然的尖叫,「滅火呀!滅火呀!」
    李隆基皺緊了眉頭。武惠妃緊張地站了起來,眾人也神色複雜地望著癱倒在地上被蕭睿澆了一盆冷水的李瑁,良久無語。
    蕭睿扶起李瑁,笑道,「壽王殿下,你安然無恙,呵呵。來人,扶壽王殿下下去更衣
第三卷長安風 第199章四夷宴的主持人


   



    瑁弄巧成拙,出了大大一個丑,下去更衣。而李琦T[飄然又回到了場上,見他臉上那閃爍著的興奮之色,蕭睿皺了皺眉,瞪了他一眼。其實,李琦也就是少年心盛,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綵頭,他如何能不高興。不過,見蕭睿狠狠的一眼瞪過來,他嘿嘿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老老實實安安穩穩地坐了下去。

    又是「畫中酒仙」,又是「赴湯蹈火」,這麼兩場「小玩意兒」表演下來,不要說大唐的貴族們了,就連蕭睿自己,都頗有些神棍的感覺。他無視眾人古怪的注視目光,緩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歌舞繼續進行,酒宴漸入佳境。

    接下來,該是玉真手下的那幫樂工和舞姬大大地又出起了綵頭。這麼多日子以來,玉真早已將蕭睿那些清艷華麗的歌兒譜上了曲調,並排練成了盛大的舞蹈。不能不說,玉真手下的「歌舞劇團」比宮廷的教坊司還要牛叉,玉真在音律和歌舞上的造詣和狂熱,絲毫不比李隆基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城外的上元節狂歡已經進入**。

    那一浪高過一浪的歡樂聲響透過巍峨的宮牆,隨著清冷的夜風傳進了皇城之中,李隆基緩緩站起身來,準備發表最後的「祝詞」,結束這個耗時很久的宮廷上元飲宴。然後,大唐皇帝要率領群臣登臨宮城的城樓,觀看長安燈會,接受萬民朝拜與民同樂。

    「……」李隆基說了些什麼,蕭睿並沒有仔細去聽,自顧自斟自飲,因為他覺得這些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在李琦面上浮動起異樣的緊張神色時,李宜才扯了扯他的衣襟,豎起耳朵也聽了起來。

    「今年的上元節,四夷來朝,朕很高興……朕決定,明日開設四夷宴……」話說到這裡,李隆基突然停了下來,凜然的目光在眾臣的身上緩緩滑過,沉聲道,「諸位愛卿,爾等以為,該由誰替朕來主持者四夷宴呢?」

    眾人一凜,都默默地垂下頭去,沉默不語。在這種時候,在沒有搞清李隆基心思到底為何的時候,眾臣就算是心裡有想法,也不能表達出來。再者,一旦開口推薦,支持某人便要得罪某人,引起某皇子的憤怒,這些大唐的權貴們自覺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李隆基淡淡一笑,又將目光投射在了自己的一干皇子身上。清冷的目光從李琮、李瑁等人身上一一掃過,嘴角的那一抹笑容越加的不可捉摸。

    「崔渙,你意如何?」李隆基突然大聲道。

    崔渙一怔。不得不躬身道。「皇上。這等大事。臣不敢妄言。」

    「朕來問你。便是想要聽聽愛卿地意見。爾不必多慮。可大膽直言……朕恕你無罪。」李隆基擺了擺手。「朕讓你說邊說就是了。」

    崔渙緩緩站直了身子。面色漸漸有些漲紅。在這種場合下。皇帝親自下問。無疑抬高了崔渙地身份。而此刻地「薦舉」發言。則不僅代表著他個人地「看法」。還意味著崔家乃至整個世家大族勢力支持地目標所向。

    場上眾臣鴉雀無聲。那些出身世家大族地臣子更是心情非常緊張。

    「子長。你說這崔渙會推薦誰?」李宜伏在蕭睿耳邊道。

    「誰知道呢。反正不會是盛王。」蕭睿不以為然地低低一笑。

    蕭睿抬頭瞥見李琦緊張得有些漲紅的面龐,不由暗暗搖了搖頭。李琮淡定自若,與旁邊的諸皇子公主談笑風生,李瑁卻狼狽地垂著頭,他心裡有數崔渙絕不會選擇自己。

    崔渙清了清嗓子,卻回頭來掃了一眼默然坐在一側的裴寬。裴寬投過一抹溫和的笑容,崔渙早已跟慶王一系達成了「協議」。

    「皇上,臣以為——」崔渙剛剛說了一句,便被李林甫突如其來的一陣咳嗽聲給打斷了。李林甫撫住胸口,咳得唾沫星兒橫飛,引得他身旁的一些官僚皺起了眉頭。

    「李愛卿,你怎麼了?」李隆基關切地問道。這關切聲倒有幾分是真誠的,因為對李隆基而言,李林甫可謂是他離不開的重要臣子,大唐的朝堂政務基本上都是在由李林甫把持。雖然李林甫是出了名的不被朝野待見的權臣,甚至還有弄臣佞臣的惡劣名聲,但對李隆基來說,李林甫即有才幹又有手段,最重要的是還能完全秉承他的意志做事,將大唐政務料理得滴水不漏,在李隆基可以接受的範疇內運行。

    「皇上,臣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請允許臣先告退了。」李林甫晃悠著身子,起身躬身施禮。

    「哦,去吧。李愛卿操勞國事還是早些回去安歇吧,朕明日會派御醫去相府為李愛卿診病。」李隆基笑了笑。

    李林甫匆匆而去,在走下高台的時候,向蕭睿淡

    一眼,那目光中傳遞出的情緒也許就只有這翁婿兩人T7吧。

    崔渙定了定神,又道,「皇上,臣以為慶王殿下文武雙全,才德兼備,可替皇上主持四夷宴。」

    「哦?」李隆基淡淡一笑,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逝。這樣的情緒變化,沒有人去注意,更不要說是站在當場的崔渙了。

    蕭睿心裡冷笑了一聲,李隆基這絲失望落在了他的眼裡。蕭睿明白,崔渙這一表明態度,實際上是在自尋絕路——作為李隆基有意要培養的第三方勢力代表,崔渙代表世家大族公開表明支持慶王,那麼,這股力量還有扶植的必要嘛?而相應的,崔渙在李隆基心裡剛剛樹立起來的地位,再次轟然倒塌。

    崔渙不會明白皇帝的情緒變化。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他費盡心機權衡利弊做出的選擇,等於是再一次將世家大族崛起的希望就地埋葬了。

    當然,在這場飲宴之上,能夠洞悉李隆基心思的人也不過區區數人。老奸巨猾的李林甫提前規避而去,在場的就剩下玉真和蕭睿了。

    李隆基沉吟著瞥了李琮一眼,「慶王,崔愛卿薦舉於你,你可願意代朕主持四夷宴?」

    李琮有些興奮地站起身來,躬身道,「父皇,能代父皇主持四夷宴,這是兒臣的無上榮光。」

    「哦。」李隆基微微一笑,突然朗聲道,「蕭睿,你的意思呢?」

    皇帝這一問,早就在蕭睿的意料之中。在眾臣和諸位皇子的注視下,尤其是李琦,臉色漲紅緊張無比,兩隻小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蕭睿當然是要推薦盛王的了。眾臣心下都這樣想,不過卻聽蕭睿朗聲道,「皇上,臣以為,慶王殿下頗有皇上之風,由慶王代替皇上主持四夷宴當然是最佳的人選。」

    眾臣訝然一驚,李琮用不可思議地眼神掃了蕭睿一眼,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向跟他「不合」的蕭睿竟然出言支持他。而李琦面色一變,瞬間小臉變得蒼白起來,失望地垂下頭去,衣袖的揮動間竟然弄倒了案几上的酒盞,清洌的酒液順著案幾流淌下來,濺濕了他的衣衫也渾然不覺。

    武惠妃皺了皺眉,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她身邊的玉真嫵媚的臉上頓時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心裡笑了起來,「這小冤家又開始故弄玄虛了——好聰明的小冤家,我就知道,他會抓住一切有利的機會……」

    李琮向蕭睿拱手一笑,「本王多謝蕭學士的謬讚。」

    蕭睿淡淡一笑,向李琮拱了拱手,然後又轉身來向李隆基躬身拜了下去,「不過,皇上,臣還是以為,四夷來朝,皇上賜宴,這等大事,還是需皇上親自主持為好。四夷使臣來朝,朝拜的是天可汗,皇上不出席宴會,豈不是令四夷使臣大失所望乎?」

    此言一出,還沒待眾臣反應過來,李隆基已經爆發出清朗的大笑聲,「蕭睿,不愧是朕的門生,深知朕心,深知朕心哪。你說的不錯,四夷萬里迢迢來到長安,朝拜於朕,朕豈能不親自賜宴?來人,傳旨,明日在文華殿設四夷宴——朕親自出席,蕭睿,你隨朕一起賜宴,待朕主持。」

    ……

    ……

    皇帝親自出席宴會,由蕭睿待為主持。這樣的結果出乎了大唐朝臣和貴族們的意料之外。不過,正是這樣的結果,讓眾人心裡油然而警醒過來:或許,天子門生蕭睿的恩寵又回來了。

    三個皇子白忙活了一場。

    不過,李琮和李瑁是憤怒和失望,但李琦卻很高興。蕭睿重新獲得皇帝信任,這對他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蕭睿的地位越高,他將來坐上那把椅子的可能性就越大。在他看來,李隆基沒有選擇李琮或者李瑁,而是選擇蕭睿,也是對他的一種「青睞」。畢竟,蕭睿是他的人嘛。

    「力士,還是這蕭睿合朕的心思呀……」李隆基在走進御書房之前,突然停下腳步淡淡道。

    高力士呵呵笑著,「皇上,老奴以為,在這大唐朝廷中,只有兩個人做事能讓皇上滿意。一個是李林甫,一個便是蕭睿。老奴看來,蕭睿最大的好處是,他時刻謹記自己是皇帝的臣子,忠於皇上——而即便是迫於形勢跟皇子走在一場,也是看在皇上的面上。」

    「可惜啊,他卻成了李林甫的女婿,完全打亂了朕的安排……」李隆基點了點頭,歎了口氣。

    「皇上,其實蕭睿不也是皇上的駙馬嘛……」高力士低低道。

    李隆基眼前一亮,哈哈大笑了起來,「然也,朕倒是執迷了,沒錯,蕭睿首先是朕的女婿,哈哈……」
第三卷長安風 第200章令狐夫人和李林甫的關係


   



    安城裡的幾條主要街道上花燈如海,人頭攢動,反倒);這條街巷顯得非常的幽靜。蕭睿和李宜進宮去參加宮裡的飲宴,李騰空回李府去陪自己的家人過節,府中只有楊玉環,出面宴請了剛到長安不久的令狐一家。

    令狐沖羽已經成家,且有了一定的官職,儘管品階很低,但也算是一個「有身份」的人了,況且,他娶得還是南詔的公主閣格瑪。蕭睿一直勸令狐沖羽搬出蕭家另立門戶,但令狐沖羽堅決不肯,無奈之下,只得在蕭家內府之側劃出了一個小院落,供令狐一家居住。所以,所謂的「令狐家」,其實就是蕭家。

    今晚蕭家的家宴之上,令狐夫人嫵媚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從容不迫地跟楊玉環說著一些洛陽的家長裡短,言辭雖然帶有感激但卻極有分寸,不卑不亢應對自如。尤其是她那雙白皙細嫩的雙手,讓楊玉環不得不懷疑,她真的是一個出身低微的貧民家主婦嗎?

    「蕭夫人,老身有些疲倦,想要告辭回去休息了。」令狐夫人側首笑道。

    「哦,令狐夫人請便。」楊玉環起身送客。

    令狐夫人起身正要朝外走,突聽秀兒站在花廳門口小聲說了一句,「夫人,李相到府求見令狐夫人。」

    令狐夫人的身子情不自禁地一顫,面色有些發白。楊玉環一怔,心道這夜已深了,又是上元節,這李相怎麼跑到家裡來要求見令狐沖羽的母親?楊玉環突然想起往日蕭睿跟她說過的某種「猜測」,又回頭瞥見令狐夫人和令狐沖羽微變的面容,不由呆住。

    「夫人,老身累了,就此拜別夫人。」令狐夫人定了定神,匆匆掃了楊玉環一眼,帶著令狐沖羽和閣格瑪就朝花廳外行去。

    然而,剛出了花廳的大門,卻見冷月地裡,一個面容清秀、身材不高的中年男子裹著厚厚的裘皮披風默然站在那裡,眼神有些迷離,癡癡而深邃地落在令狐夫人的身上,瞬間那眼神又變得火熱起來。

    「一晃這麼多年了,玉蘭,你,你還好嗎?」李林甫低沉的聲音迴盪在陰冷的寒風中,楊玉環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連忙扯了扯閣格瑪的衣裙,又退回了花廳之中。令狐沖羽猶豫了一下,也扭頭回了花廳。

    令狐夫人身子似是在寒風中有些瑟瑟發抖,嫵媚的面容上浮起一抹難以捉摸的淡漠,聲音也非常的冷漠低沉,「我很好。羽兒在長安,倒是謝謝你的照拂了。」

    「我並沒有做什麼……」李林甫突然長歎一聲。「我在城中還有一座宅院。改日你們母子搬過去吧。」

    「不了。謝謝李相地好意了。羽兒受蕭公子大恩。這一生理當追隨蕭公子身側。這是羽兒地心思。也是我地意願。我們母子就住在蕭家。挺好。」令狐夫人淡淡一笑。神色漸漸平和淡定下來。

    ……

    ……

    出了宮。蕭睿和李宜乘坐地馬車好不容易才穿過熱鬧地街道回到自家門口。但在門口蕭睿一眼就看到了李林甫地車馬隨從。蕭睿一怔。心道怎麼這個時候李林甫出了宮不回家反倒跑到自己家來了?

    等蕭睿和李宜攜手走進內院地天井。就看見了間隔數步遠互相凝望不語地李林甫和令狐夫人兩人。蕭睿心裡一陣恍然。原來自己這岳父大人跑到這裡來是找令狐夫人地——

    他早就猜測這李林甫跟令狐沖羽的母親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如今看這兩人的情態——蕭睿心裡暗笑,搞不好還真是有曖昧關係……那麼,這令狐沖羽說不准就是李林甫的骨血?難怪,難怪令狐沖羽身上能有李家的玉珮,難怪李林甫能主動為令狐沖羽謀了一個職位,還再三告誡自己要善待令狐沖羽。

    蕭睿低低咳嗽了一聲。

    令狐夫人一驚,急急向蕭睿襝衽一禮,就在蕭睿還禮不迭的功夫,匆匆向自己的院落中行去,看也沒再看李林甫一眼。而李林甫照舊是面色複雜地站在那裡,良久沒有說一句話。

    「小婿見過岳父大人。」李宜笑著離去,蕭睿上前躬身一禮。

    「哦,你回來了。」李林甫微微點了點頭,神色還是那麼地陰鬱。

    蕭睿望著令狐夫人離去的背影,嘴角浮起的那一抹笑容越來越重,越來越古怪,他微微湊上前去,低低道,「岳父大人,來自方長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呃?」李林甫一怔,一時間倒也沒有回過神來,但他是何許人,轉瞬間便明白了蕭睿的意思,不由狠狠地瞪了蕭睿一眼,斥道,「胡說八道,走,去陪老夫喝幾

    …」

    「好。」蕭睿答應著,心裡卻在不懷好意地琢磨著李林甫和令狐沖羽的母親到底是一種啥關係。秘密情人?被李夫人趕出府的小妾?還是在外邊包的「二奶」?可也不對呀,看當初令狐家窮困的狀況,似乎也跟李林甫怎麼也扯不上一點關係。假如是李林甫的人,令狐家又如何這般窮困,以致於令狐夫人看病的藥錢都付不起?

    ……

    ……

    李林甫家。

    李騰空正陪著自己的母親和哥哥嫂嫂還有幾個趕回娘家來過節的姐姐飲宴,突然間自己笑吟吟的母親在聽了一個侍女的回報後面色大變,連手心都有些顫抖,不由奇道,「娘親,你怎麼了?」

    李夫人面色陰沉著,沒有回答李騰空的話。良久才低低問道,「空兒,娘親來問你,你們蕭家那個令狐沖羽可是有我們李家的玉珮?聽說你爹還給他謀了一個校尉的職位?」

    李騰空心裡一個激靈,她心裡對此的「懷疑」也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蕭睿的緣故,她也沒再去「調查」這事兒,但她心裡其實是覺得,令狐沖羽跟自己爹爹是有一定關係的,否則依李林甫的性情,怎麼會去突然關照一個平民子弟?搞不好,這令狐沖羽就是……

    李騰空尷尬的一笑,「娘親啊,令狐沖羽是蕭郎從洛陽帶過來的,武功高強,人品忠厚,跟隨蕭郎很久了,對蕭郎很是忠誠。至於玉珮,他倒是確實有這麼一枚,不過……」

    「不過什麼?」李夫人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我們李家的玉珮除了你們幾個子女之外,其他人哪裡來的?」

    李騰空無語地笑了笑,「娘親……」

    「空兒,你實話告訴娘親,你爹爹跟那令狐沖羽的娘親是啥關係?」李夫人臉色變得漲紅起來,這個一向溫文爾雅的女人發怒了,怒得讓幾個子女看起來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她什麼都好,就是善妒,以致於李林甫至今沒有娶一個小妾。一想到自己的丈夫跟其他的女人有染,李夫人心裡就像燃燒起一團火。

    李騰空心思聰穎,哪裡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笑了笑,「娘親啊,空兒不知哦……不過,令狐沖羽的母親只是一個洛陽民間女子,我爹爹怎麼會……」

    「空兒,你來告訴娘親,如果他跟那個女人沒有關係,他會在這上元節深夜不回家跑到蕭家去跟那女人幽會?」李夫人狠狠地跺了跺腳,漲紅的面容漸漸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呃……」李騰空愕然一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心道,「爹爹出宮去蕭家了?跟那女人幽會?不會吧?」

    「空兒,隨我去蕭家,我要問問那老東西,這些年我哪裡對不住他,哪裡對不住你們李家,他要這麼對我……」李夫人的聲音顫抖起來,都帶出了哭腔。

    *****************************

    這個狂歡的夜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就在李夫人帶著李騰空氣沖沖趕往蕭家興師問罪的時候,慶王李琮也心情低落地帶人回了自己的王府,跟隨他一起回到王府的還有裴寬,原先的一方節度使、新任的戶部尚書裴寬,慶王一系的絕對心腹。

    「裴先生,父皇的心思很難琢磨啊……」李琮緩緩坐下,歎息道。

    「殿下,裴寬看來,今日這上元節宴上,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最起碼,有兩點值得肯定。其一,皇上其實對蕭睿非常看重,今日拐彎抹角還是將四夷宴交給蕭睿去主持,就很是說明問題了;其二,蕭睿的力量遠遠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大得多。」裴寬淡淡道。

    頓了頓,裴寬突然一聲長歎,「殿下,更重要的是,臣今晚才算恍然大悟,皇上根本就沒有立儲的打算,殿下和壽王等這些年掙來搶去,其實已經引起了皇上的忌諱……」

    李琮一震,良久才低低道,「難道父皇還想長生不老不成?」

    「殿下,長生不老那是虛話。但是,不到最後時刻,皇上絕不可能放鬆權力了。皇上目前春秋鼎盛……臣奉勸殿下從今往後還是暫時熄了奪嫡之心吧……」裴寬緩緩說著,神色變得異樣的凝重,「不僅如此,臣還建議殿下,找個機會離開長安,到河東或者河西乃至西域……」

    李琮渾身一顫,「裴先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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