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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大唐御醫 作者:半墮落的惡魔 (連載中)

第五十二章 說 親
    清早起床,去醫學院把公事做完,衛螭就回來了,司農寺那邊,得跟著去看看,畢竟,蕃薯和南瓜,誰也沒種過,為了保險起見,嚴九齡請了衛螭過去做指導。種南瓜並不難,衛螭去實地看了一下後便回來了,今天妞妞和高陽要來,衛螭想找妞妞問問情況,免得一點準備沒有上霍王府,被人家給掃地出門。

    到家換了衣服,去找妞妞,卻見幾人圍坐在遊戲室的木地板上,逗麒麟雙胞胎玩兒呢。幾個小丫頭也是一臉笑意,顯然都很開心。衛螭扭頭四顧,並沒有見到兕子,便問道︰「兕子公主呢?今天沒來?」

    高陽答道︰「今日申國公進宮看望皇后娘娘,留了兕子,國公爺想看看她。」

    衛螭哦了一聲,敢情是高士廉進宮啊,人家一家人要歡聚天倫。瞭解的點點頭,走過去一屁股坐下,歡聲朝麒麟雙胞胎張開雙臂,笑道︰「小寶貝兒們,爸爸回來!快來給爸爸一個歡迎回家的抱抱、親親。」

    兩個小鬼頭立即扔下玩具,跑了過來,熱情的給了老爸一臉的口水印兒。雖然被親的一臉口水,但衛螭卻挺開心,也回了兒女一個熱情的親親。謝玖在一旁笑看著父子仨天天上演的戲碼兒,高陽和妞妞眼裡卻有幾分羨慕,她們的父親,沒有這麼親密的時候。放開孩子,讓她們各自去玩,衛螭挪到妞妞身後,低聲道︰「你父王近日在家嗎?心情如何?」

    妞妞奇道︰「師丈問這些做甚?父王封了徐州刺史,不日就要去赴任,我和娘親已確定將留在京中,說是為了不耽誤我的學業,留下娘,也好就近照顧我。」

    妞妞的語氣。有絲冰冷,又有絲嘲諷。衛螭微微一歎,輕輕拍了拍她削瘦的肩膀,道︰「丫頭。我昨日去秦府的時候,我大哥讓我幫忙去霍王府問問,探探你老爸的意思,如果有意,秦府就上門提親。」

    妞妞冷笑道︰「我父王怎會不答應?肯定樂意的不得了!」

    「關鍵是你樂意!「

    衛螭沉聲道︰「丫頭,別說這麼刻薄的話,不合適,也難看。」

    「師丈……」

    妞妞委屈地看著衛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衛螭心中一軟。不忍再苛責她,道︰「王爺畢竟是你父王,有些話,咱做晚輩的不能說,知道嗎?但是,他也畢竟只是你父王。這個世界上,不止只有你父王,還有許多許多人,你要做的是那個讓那些愛你的、關心你地人眼中的妞妞,明白嗎?」

    妞妞擦擦眼淚,點了點頭。衛螭柔聲道︰「你做晚輩的,說了這些話。如果讓外人聽見,人家會說你不孝,會責罵你,也會讓人降低對你的評價。對你來說,只是逞了一時心中之氣,卻帶來無窮的惡果,你說,合適嗎?」

    妞妞搖搖頭。衛螭這才露出笑容道︰「我知道我的妞妞最是聰明,會明白我的苦心。當年那個纏上我的小丫頭,可是要眼光有眼光。要智慧有智慧呢。」

    妞妞破涕為笑︰「師丈好不要臉。自己拐著彎兒的誇自己。」

    衛螭狡黠笑道︰「這不是讓你發現了麼?不算拐著彎兒了。」

    兩人相視一笑,衛螭笑罵了句「傻丫頭」後。便沒再說什麼。待得妞妞恢復了平靜,才道︰「過兩天是週末,我們一塊兒到南山地莊子玩兩天,下次要去玩,只能等陛下出巡迴來了,我也趁著還在京中,把能幫上你的事給做了。」

    「師丈,謝謝你疼妞妞。」妞妞紅著眼眶,滿臉孺慕。衛螭屈指歎了她腦門兒一下,取笑道︰「你才這麼點兒大的時候就認識師丈了,不疼你疼誰去?我可是怕你哭鼻子,水漫金山我可招架不住。」

    妞妞做了個鬼臉,好奇的問道︰「師丈,什麼是水漫金山?」

    衛螭一愣,拍了下額頭,一時說的順口,忘了這會兒還沒有白娘子的故事流傳呢。當下,乾脆講起了故事,當然,講地不是原版的,而是TVB的電視劇版,總的來說,這個版本比原版的受人待見。

    聽完故事,招待著小鬼頭們吃喝玩樂完了,才放人回去。哄著孩子睡下,謝玖靠著衛螭肩頭,道︰「妞妞那孩子,確實命苦,也難為她堅強。」

    衛螭笑道︰「是啊,我就是喜歡這孩子的堅強,也心疼她的堅強,這麼大點兒地孩子,還在無憂無慮的上初中呢,還爬在母親懷裡撒嬌呢。」

    兩口子唏噓不已。第二天,謝玖幫衛螭準備了禮物,衛螭上霍王府去。到了霍王府,整個霍王府上下都在為赴封地而忙碌著,衛螭到的時候,霍王正在書房指揮人手整理要帶去封地的書籍,霍王就近在書房接見衛螭。

    霍王李元軌此人,在外風評在一干皇親國戚中,算是比較高地,多才多藝且為人低調,也不好權,外人只言他好學好讀書。衛螭雖不是什麼實權位置上的高官,但常在宮裡行走的人,都知道李二陛下待見他,霍王也不敢慢待他。

    「見過王爺,如此忙碌的情形下來打擾,在下實在慚愧。」

    「無妨,不過是些收拾整理的事情,衛祭酒能來拜訪,本王很是高興。雪雁在貴夫人處學習了這麼久,本王都未登門拜訪過,是本王失禮才是。」

    雙方見禮後坐下,霍王開始慢條斯理的、咬文嚼字的發表對謝玖地感謝宣言,感謝謝玖對妞妞地教育,讓她這幾年來,調皮搗蛋的惡作劇沒了,人也穩重多了,也願意讀書上進了,學針織女紅了,總之,一切都是謝玖地功勞。

    衛螭聽得想暈倒,但也只能打著哈哈謙虛著。表示妞妞既然做了謝玖的徒弟,那謝玖自是要好好教導,方才不負王爺的托付。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下,終於扯完了廢話。衛螭道︰「王爺趕著奔赴封地。想必時間寶貴,那在下就長話短說直言罷,唐突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霍王臉上掛著貴族式的優雅笑容,語氣、動作也非常貴族式的淡然道︰「無妨,衛祭酒請說。」

    衛螭強忍著翻白眼兒地衝動道︰「護國公府的長房長子秦宗漢,王爺可曾聽聞過?」

    霍王凝眉沉思一陣,道︰「本王深居府中,極少外出。只知閉門讀書,對各府的少年子弟,倒不曾熟識。衛祭酒為何提起秦少公子?」

    衛螭笑道︰「秦老國公是衛某的義父,這秦宗漢就是我大哥秦威地長子,這個,王爺應該知道吧?」

    霍王點點頭。道︰「衛祭酒蒙秦老國公青睞收為義子一事,本王當然知道。不過,這與秦少公子有何干係嗎?為何要問本王?」衛螭道︰「我那佷兒年少,曾隨他的先生遊學在外數年,回京後,我大哥說他已成年,也該婚配了。故四處打聽,聽聞霍王府雪雁郡主尚未婚配,有意向霍王府為我那宗漢佷兒提親,大哥就先派遣在下過來問問王爺的意思。如若有意,秦府擇個黃道吉日就請媒婆上門提親,王爺意下如何?」

    霍王表情沉靜,也沒什麼驚訝之色,只是做沉吟之態。衛螭又想翻白眼兒了,但還是努力忍住,笑了笑道︰「在下說得太直。失禮之處。請王爺見諒,您知道。在下對大唐的禮儀,並不是十分瞭解。當然,如果王爺有為難之處,明日再給在下答覆也成,或者,王爺要問問雪雁的意思?」

    霍王昂然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等事,豈是那丫頭能做主的!」

    衛螭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霍王沉吟一陣,道︰「衛夫人就是雪雁的師父,衛祭酒也熟悉她,雪雁是什麼性子,兩位最是清楚。如此性子,到了秦府,只怕……」

    衛螭明白霍王未盡之言的意思,笑道︰「婚姻大事,乃是一輩子的事情,非是兒戲之事。王爺慎重些自是極好。不瞞王爺,我大哥也曾向我夫妻二人打聽過雪雁地脾性,我們也如實相告,我大哥說我那宗漢佷兒生性沉靜溫文,最是需要個性子活泛的夫人與他做補充。這一點,王爺盡可放

    霍王又是一陣思量,道︰「既然秦府已對雪雁的性子有過瞭解,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過了,對否?」

    衛螭笑著點頭。霍王又道︰「既然秦府有此誠意,本王又怎會不允,這門親事,如若秦府真有意,衛祭酒盡可回轉秦正卿,本王答應了。另外,因為本王要盡快趕赴封地,請秦府在本王離京前上門提親,盡快把親事定下來。如此雖說不符禮數,但事急從權,也顧不得了。」

    衛螭道︰「當然,特事特辦嘛,再說,這也是好事,沒啥。既然已得到王爺的意思,王爺又繁忙,那在下這就回去轉告我大哥,即日上門提親。衛某告辭。」

    霍王又是那副斯文優雅的態勢,道︰「衛祭酒慢走,來人,代本王送客。」

    衛螭出了霍王府,騎上馬,回頭看了看王府那高大的門牆,只是微微歎氣,一抖韁繩,朝秦府疾馳而去。這種地方,還是讓妞妞趕緊離開吧。喵喵地,剛才他可是忍了又忍,才忍住沒對霍王說一句----做人莫裝13,裝13遭雷劈。

    衛螭騎馬到了秦府,秦威還未下差回來,衛螭還得等一下,倒是秦宗漢那小子,聽說衛螭來了,自個兒溜了過來,哼哼哧哧的蹭到衛螭旁邊,憨笑著道︰「四叔,喝茶。」

    衛螭玩味兒的看他一眼,「嗯」了一聲,接過茶水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假裝不明白他過來的意思。秦宗漢見狀,雖然急得抓耳撓腮,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問,丫沒妞妞的臉皮。只得抬眼四顧,又端了盤點心過去,傻傻道︰「四叔,吃點心。」

    衛螭還是只簡單的應了一聲,捻了塊點心吃下去,臨了還評價道︰「這點心不錯,甜味淡,又酥軟可口,還不膩人,不錯不錯。這是什麼點心?誰做地?你四嬸最近口味淡,偏愛這類點心,宗漢你去幫四叔打聽是誰做的,教一下方法,我回去叫人做給你四嬸吃。」

    見衛螭還有閒心關心點心的口味問題,秦宗漢真是有撓人的衝動,而不是抓耳撓腮了,臉兒都快綠了,那表情,那眼神,讓衛螭再也繃不住哈哈笑了出來。秦宗漢一陣洩氣,無奈為人太過正經,對上衛螭這樣不按牌理出牌地,他就沒轍,只能傻笑著任由衛螭欺負,巴望著衛螭欺負夠了,可以主動告訴他關心的事情。

    衛螭笑了一陣,樂夠了,看人家還眼巴巴的瞅著他呢,總是自家佷兒,不好欺負的太過,逐收了笑聲,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兒了。傻小子,有了媳婦兒,就不要四叔了,唉,真是沒良心啊。」

    秦宗漢眼楮一亮,歡喜的追問︰「四叔,這麼說,事情成了?霍王答應了?」

    衛螭笑著道︰「你四叔出馬,有搞不定的事情麼?當然是答應了,傻小子,恭喜你啊,有了個小媳婦兒,有了個老丈人!」

    秦宗漢只是呵呵傻笑,雖然滿心歡喜,卻不善言辭,沒法兒表達出來。衛螭也跟著他笑,笑完了,朝秦宗漢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秦宗漢老實的過來,笑問︰「四叔有何吩咐?儘管說,小佷一定盡全力去做。」

    衛螭笑著搖搖頭,整了整臉色,嚴肅道︰「宗漢,四叔今天幫你去問了霍王,霍王並沒有提什麼額外地要求。但是,四叔是妞妞地師丈,你四嬸是她的師父,你要娶那孩子,我們倒是對你有要求。」

    秦宗漢見衛螭露出正經嚴肅地神情,也跟著屏氣凝神,嚴肅而又恭敬的行禮道︰「四叔請說。」

    衛螭認真道︰「我不要求你一輩子只娶妞妞一個,也不要求你一輩子只專寵她一個。只是,作為男人,你給我一個男人的承諾。既然娶了她,那就要保證一輩子對她負責,好好待她,尊重她,不要委屈了她。即使將來你有了喜歡的妾室,也不能因為她的出身慢待她,請尊重她。成嗎?可以答應四叔嗎?」
第五十三章 記住你曾疼愛過的人
    秦宗漢怔怔看著衛螭,這麼認真嚴肅的衛螭,是他沒有見過的,即使是在醫學院辦公的時候,也未見過他這麼鄭重嚴肅的樣子,老實說,秦宗漢覺得挺新鮮,也有些嚇人----原來四叔嚴肅起來也很有威嚴的感覺。m秦宗漢趕緊道︰「四叔,小佷當然能答應。小佷……」

    「先等等!」衛螭開口打斷他,道︰「我想,你並沒有弄懂我的意思,也別先答應我,聽我仔細說完,你慎重考慮後再答應,這是男人對男人的承諾,人無信不立,所以,答應了,你就要做到,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答應,好不?」

    秦宗漢性子溫文,聽衛螭這麼說,也從善如流的道︰「是,宗漢定會謹慎回答,四叔請說。」

    衛螭道︰「你和妞妞也認識很長一段時間了,對彼此的才學、性情都有一定的瞭解,如今也願意對方成為此生的伴侶。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往、想法、隱秘,做長輩的或許都知道,也或許不知道,但不管知道不知道,我的想法是,如果愛護晚輩,那就不要主動去向別人講述她不願意提起的東西。不願意提起的東西,總有不願意的原因,作為長輩,愛護晚輩,那就尊重她的選擇。所以,妞妞在霍王府的過往,她一些被隱藏起來的東西,我並不瞭解,只靠揣測的東西,並不準確。我認為,還是由她來向你講述為好。」

    秦宗漢是個很有原則的孩子,看似溫文和氣,其實心底卻有自己的想法,見衛螭這麼認真慎重的和他說這些,也擺出最嚴肅認真的表情和心情對待,抱拳行禮道︰「四叔的想法和做法,小佷以前從未見過,也未聽過。小佷知道的都是長輩決定一切。從未有長輩尊重、顧及過我們晚輩的想法,所以,四叔地話,小佷很陌生。也很惶恐,但心中卻是歡喜的,四叔定是認真考慮過我們晚輩的感受,才對小佷說出這方話的,是故,小佷遵從四叔地決定,四叔不願說的,小佷絕不追問。」

    這話說的極為認真,顯然是經過他深思熟慮的。衛螭對秦宗漢有刮目相看的感覺,不由露出讚許的笑容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我很欣慰,也很高興,那我就接著說。」

    秦宗漢認真的行禮道︰「是,小佷恭聽四叔教誨。」

    「不是什麼教誨。只是交流、溝通,說說彼此想法,希望我倆兒能達成共識。」

    衛螭擺擺手,再沒有擺出嚴肅的神色,而是語帶懷念地道︰「我認識妞妞的時候,她才這麼點兒大,聰明、狡黠、頑皮、可愛。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當時,因為我家蛋糕店被人下毒的事情,她被牽連中毒,雖然肚子很疼。但還是笑嘻嘻的,是個堅強的、了不起地小丫頭。她差點兒死在毒藥之下,我給她做了一個關係性命的手術,之後,卻只有她的母親來看望她,王府的管家在她尚未康復之前就想把她接回去,是我出面攔住的。再之後。又經歷了一些事。高陽公主拜在你四嬸名下,我上王府去。求得了霍王的同意許可,又收了妞妞,才有了我們這幾年的緣分。這幾年來,你四嬸和我,待妞妞和高陽,既像師徒,又像親朋,還像兒女、兄妹,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說是疼到了骨子裡。特別是妞妞,兩個孩子中,我是最疼她地,也是最瞭解她性子的人。所以,我今天才會要你答應我算是無理的要求。」

    秦宗漢道︰「不,並不是無理的要求,這是四叔對郡主地疼愛之情,小佷明白。四叔有何要求,盡可提出來,小佷能做到的,絕不會含糊,也不會打半分折扣。」

    衛螭笑笑,道︰「我知道,雖說我們倆兒並不算親厚,但你的性子,我還是知道幾分的。不過,大家都是男人,而你的年紀……還有些幼小。」

    「四叔,小佷已經成年了!」秦宗漢挺了挺胸膛,強調道。衛螭卻是爽朗一笑,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少安毋躁,道︰「假設人生能活七十歲,你的年紀,連三分之一都沒到,與妞妞成了親之後,也有好幾十年要走。這人吧,是會衰老的,再美麗地女人,也經不住歲月地侵蝕,有一天會容顏不再,有一天會老去。有些女人,或許能保持一輩子的優雅,讓你忽視她地外表,而只專注她的內在,有一些女人卻不會,隨著歲月的流逝,青春的不再,自信也會消失。妞妞會是什麼樣的,咱們現在還沒法兒下結論,也不能下結論,每一個人都是在歲月中慢慢變化的,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可是,重要的是現在。現在的你,想與現在的妞妞成親,必定是因為現在的妞妞有著吸引你想與之婚配的理由,對不對?」

    秦宗漢臉皮兒薄,被衛螭問了個大紅臉,卻也明白衛螭這會兒並不是在取笑他,臉孔雖紅,但還是硬撐著點頭道︰「四叔說的對。」

    衛螭沒有笑,認真看著秦宗漢,道︰「宗漢,請抬頭看著四叔的眼楮,認真的記住我下面要說的話。」

    秦宗漢紅著臉,依言抬起頭,嚴肅的迎上衛螭的目光,等待著衛螭說。衛螭鄭重道︰「妞妞的母親只是霍王府一個並不得勢的妾室,連側妃都不是,她郡主的封號,是高陽為她討來的,她嫁人之後,她就只有你可以依靠了!所以,我要你答應我,如果將來你有了更喜歡的女子,如果將來你娶了娘家勢力比她更大的女子做妾室,也請你記住今天她讓你動心的理由,記住你想娶她的理由,給予她身為正妻應有的尊重和地位,不要讓別人欺負了她,不要讓別人侮辱她。那個孩子,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孩子,最是容不得別人的侮辱,你能答應嗎?能做到嗎?」

    秦宗漢動容的看著衛螭,沉聲道︰「四叔。小佷並不是三心二意之人,小佷可以保證一輩子對郡主不變心,小佷……」

    「宗漢!」衛螭又打斷了秦宗漢的話,認真道︰「四叔我啊。是個悲觀的人,凡事都喜歡先想最壞地結果,然後才想好的。我自是相信你能對她一輩子不動心,但妞妞那麼依賴我,做長輩的,自是要先把她可能有的最壞處境先處理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秦宗漢幽幽看了衛螭一眼,點頭承認。衛螭笑道︰「就算是四叔強迫你,逼迫你吧。你們今後要走地時日太長了。與四叔做一個男人的約定吧。保證你能記住你對她的心動和喜歡,記住你現在願意給她的尊重和疼愛,即使將來有什麼,或者說,即便將來不會有什麼,即便你們將來會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你也答應我,記住這些,記住她現在是你最喜歡和疼愛的人,然後,給予她應得的尊重和尊嚴,保護她,不讓她受委屈。能答應嗎?」

    秦宗漢漆黑的眼,定定的望著衛螭,沉思一陣,認真道︰「四叔。小佷知道你是認真地,所以小佷也經過認真思考,才回應你的要求。小佷有信心一輩子對妞妞好,也有信心一輩子保護她、疼愛她,但小佷也能明白四叔的期望和想法,所以,小佷答應。小佷會永遠記住今日想娶她。對她動心的理由,並在將來保護她。不讓旁人欺侮她。小佷向秦家列祖列宗發誓!」

    衛螭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語帶歉意的道︰「謝謝!謝謝你,宗漢。我知道這個要求強人所難了,也與如今許多人地做法相違背,是四叔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秦宗漢笑笑,認真的小聲道︰「小佷明白的,四叔不用說這些。四叔曾說過,咱們是男人,男人總要多擔待一些,總不能讓娘們兒站我們前面,是吧?」

    衛螭哈哈笑了起來,重重拍著秦宗漢瘦肉的肩膀,笑道︰「沒錯,沒錯,原來四叔還是小看你了,宗漢,你是個偉大、強壯的男人了!行了,你能這麼說,四叔我也就放心了。對了,今天咱倆的約定,就是咱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秘密,別讓其他人知道,明白嗎?男人地誓言,記在心底,做在行動就成了,不用成天掛嘴上,對不對?」

    秦宗漢臉又紅了,不過,不是害羞的,是激動的,一貫溫文的他,很少有被人稱讚偉大、強壯地時候。秦宗漢認真的道︰「四叔放心,小佷明白的。」

    衛螭笑著點點頭,心中有種與秦宗漢更親近了的感覺,感覺叔佷倆兒的關係比以前進步了。衛螭真是個悲觀主義者,他不是妞妞的父親,只是妞妞的師丈,雖說疼愛妞妞,妞妞也依賴他,但終究親疏有別,在這個禮儀規矩嚴格地古代,如若將來有什麼變化,即使他有心相助,只怕也找不到理由插手,如果他擅自插手,只怕還會給妞妞帶來不好地風言***。所以,他只能先打預防針,先把能做的都做了。這是一夫多妻地年代,秦宗漢也還是個十多歲的少年郎,未來太漫長,悲觀主義者的他,不敢保證能一切和順,只能未雨綢繆。

    妞妞與秦宗漢都還是年輕人,於婚姻一道,待兩人成親後,必將有一段磨合的時期,許多東西,得倆人慢慢體會,只靠旁人說是沒用的。將來如何,衛螭不知道,他只能強行用長輩的身份壓迫秦宗漢答應他。

    世間多少相親相愛的伴侶,最後成了陌路人,彼此只有怨恨,往日情分一筆勾銷,搞的雙方老死不相往來,在他們互相怨恨的時候,如果他們能偶爾記起曾經動心的理由,記起那個人曾經是最心愛、最疼惜的人,或許,情況會有所轉變,或許,許多矛盾、衝突就能在互相讓步的情況下消弭。衛螭只是以過來人的身份,預先提醒秦宗漢,也算是他的自作主張吧,只是希望妞妞的將來能好一些。起碼,比她成為文成公主好一些。是衛螭和謝玖改變了妞妞的未來,所以,在衛螭心底,他要對妞妞的將來負責,這是他的責任。

    說完這個嚴肅的話題,衛螭岔開來,與秦宗漢換了個輕鬆的話題,隨意的聊了開來。正說著,下人來報,秦威回來了。

    衛螭笑著拍拍秦宗漢的肩膀,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去和你父親說說王府的意思,然後,四叔就不插手了,就是你父親的事情了,我啊,就安心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你呢,就安心等著新娘子過門兒吧。」

    秦宗漢臉皮經不起考驗,再次被衛螭說的通紅,只知呵呵傻笑。衛螭心情極好,也跟著呵呵笑笑,這才隨下人去見秦威。秦威在書房裡等他。

    衛螭到了書房,下人道︰「四爺,大爺說您來了就進去,不用通報,大爺在裡面等您。」

    衛螭點頭道︰「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說完,衛螭逕自走進去。書房的門是敞開的,不過出於習慣,衛螭進去後,還是敲了敲門,提醒秦威他來了。

    秦威正在看一幅畫,似乎有些出神,臉上還帶著追憶的表情,眼神有種古怪的柔和。聽到敲門聲,連忙回神,把畫放書桌上,道︰「四弟來了,過來坐吧。」

    衛螭走了過去坐下,道︰「大哥,小弟今日去霍王府問過了,霍王也有意與秦府結親,大哥可以找個媒婆上門提親去了。另外,霍王趕著赴封地就職,說是讓咱們盡快挑選日子,趕緊把事情定下來。」

    雖然不太樂意霍王的態度和做事風格,但衛螭還是盡職的把霍王的意思給傳達了,誰讓霍王是妞妞的父親呢,衛螭還真是不好、也沒法兒多說什麼。秦威點點頭,居然沒有意外的表情,反應很是平靜,似乎都在意料之中的樣子,道︰「知道了,我明日就讓管家去欽天監打聽黃道吉日,盡快安排。」

    「好咧,那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等著喝喜酒就成了,不過,霍王出京就職沒幾天了,這麼快就成親,會不會太快了?」衛螭有些疑惑。秦威訝異的看他一眼,道︰「四弟,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第七卷 風采 第五十四章 小秘密

   
衛螭訝然:「咋?哪裡弄錯了?」

    秦威笑道:「在霍王出京前,結親、迎親自是來不及的,霍王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們趕在他離京前遣媒婆去,定下媒妁之言,之後,即使王爺不在京裡,後續的禮儀,咱們也可以一一做來,最多費些時日罷了。按照禮節,三媒六聘,直至迎親,都是有嚴格時間規定的,且還要挑選合適的黃道吉日。霍王乃是重禮之人,妞妞持有封冊的郡主娘娘,一切都要按照皇家的禮俗來的。」

    衛螭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文盲啊,沒學問啊,看看,木有文化還不知道隱藏,木有文化還不知道低調,木有文化還要多嘴,又鬧笑話了吧!

    秦威看衛螭一副快要鑽桌子底下去的德性,不由一笑,卻厚道的沒有再額外取笑他,而是詳細的,把禮節之類的東西,詳細給衛螭解釋起來,免得他下次再鬧出類似的笑話。外人可不見得能像秦威這麼寬和。

    衛螭低眉順眼的,認認真真的聽秦威解釋了半天,弄明白之後,老臉忍不住再次一紅,羞慚之下,趕緊施展轉移話題**,抬眼環顧,看到書桌上的畫,無話找話的道:「大哥,小弟剛才進來時,你在看什麼畫?似乎是張美人圖,怎麼?有人給大哥說媒麼?大哥想娶新的小妾麼?」

    好脾氣的秦威,也被這麼一個問話給弄得哭笑不得,笑罵了句「胡說」之後,拿起畫,細細端詳。道:「這是你大嫂年輕時的畫像,當年,為兄就是看了這一幅畫像之後選的你大嫂為妻的。畫中尤是窈窕少女,如今已是暮色婦人,時光如刀,刀刀催人吶。」

    衛螭聽說是大嫂地畫像,好奇的湊了過去,準備仔細瞅瞅。瞻仰一下大嫂少女時的風采。不過,待他過去後,剛滿懷好奇的看了一眼之後,卻只有滿臉的字。

    記得以前上數學課的時候,要學立體幾何了。老師說要學好立體幾何,要有空間想像能力,不再像平面幾何那樣簡單了,如果沒有想像能力,立體幾何是學不好的。衛螭深以為然,不過,這會兒他最深刻的體會是----如果沒有把一幅寫意地仕女圖想像成寫實的美女圖的能力,那最好還是別去欣賞仕女圖。實在是對不上號。除了能從衣裙、打扮看出是個女的,衛螭實在沒法兒把畫中的女子和大嫂聯繫起來,看來,他顯然缺乏秦威那種彪悍地想像力。

    秦威顯然所有心思都專注在賞畫上,並沒有注意到衛螭的異狀,只是雙眼專注的看著。神色中帶著緬懷,堅定的,近乎自言自語的低聲道:「今後不再言納妾之事。」

    衛螭聽得一愣,剛要問為什麼。秦威已小心翼翼收起畫像,對衛螭道:「已到了晚膳時候,四弟,今日就在府中用飯吧,走吧,父親可是許久未與你喝酒了,今日就淺酌幾杯吧。」

    衛螭見秦威轉移話題。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不過心中卻有一個疑問,秦威是否聽到了他和秦宗漢說的那些話呢?不過。聽到沒聽到似乎都沒什麼區別,就像衛螭說的,這是他與秦宗漢的約定,與旁人無關。就讓這個疑問,變成一個有趣地小秘密,讓秦威自己一個人珍藏下去吧。每個女人都有不能告訴任何的小秘密,同樣的,男人也有。男女平等,在這方面也是一樣的。

    在秦府用晚餐的時候,老爺子喝的酒,不是一般地白酒,也不是葡萄酒,而是衛螭給他泡的藥酒,每天就那麼一小杯,強身健體,還能解了酒癮。被衛螭和謝玖嘮叨多了,老爺子如今也自覺的遵守衛螭的一些叮囑,孩子們希望他能長壽,希望他能活地長久些,他也不願拂了孩子們的意,活得開開心心的,為什麼不活長久些!

    在秦府吃了飯,衛螭才騎馬回家。回到家,謝玖問起今天去霍王府的結果,衛螭轉述了一下,說起霍王李元軌還有些悻悻然,不待見之色,顯而易見。謝玖倒只是笑笑,未予置評。這個世界上的人有各種各樣,人存在差異顯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待見了就來往,不待見了就避開,沒什麼複雜的。

    從小聽得最多地一句話就是虎毒不食子,說得最多地就是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但事實,總有一些冷血地傢伙,或者說可悲可憐的傢伙,在生活、在各種各樣際遇中消磨了所有的愛心,變成了連自己生養的孩子也提不起愛心的麻木之人,比之魯迅先生《藥》一文中的那些傢伙還麻木可悲的人。連天性中應有的對子女的親愛之心都沒有的,實在沒法兒要求那樣的傢伙再有別的。虛偽、麻木,不過是一具活死人而已。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而有些人活著,他卻已經死了。

    衛螭感歎道:「多好多聰明一個閨女啊,居然那麼不重視,如果是我閨女,我肯定好好疼,要出嫁了,不說整上十卡車的嫁妝,十牛車是要有的。對吧?閨女,老爸一定會保護你好好長大的,不讓你被壞男人騙去!」

    抱起坐一旁玩耍的女兒,下巴在她軟軟的小肚肚上輕輕揉了揉,撓她癢癢,逗得女兒格格笑個不停,衛螭也跟著哈哈大笑,因霍王而來的鬱悶,才稍稍消散了些。父女倆正鬧著,謝玖抱過兒子,瞅了瞅炕,略一遲疑,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於是開口道:「打擾你們婦女倆相親相愛,打擾你與孩子培養親子關係,我覺得是不太好,不過呢,你是不是先看看你女兒的小屁屁,似乎……又尿了!」

    說得很軟,說的很有同情心,只是嘴角的那抹笑意,卻不怎麼對味兒。衛螭的哈哈大笑戛然而止。扭頭看了看女兒地小屁屁,果然,還在淅瀝瀝的往下滴呢,然後,毫不意外的,果然長袍的袍角已經濕了。話說,還是趕緊換下來洗吧,趁著「新鮮」容易洗乾淨。如果晾乾了再洗,可以保證,就算洗了也是一團印跡。

    衛螭滿臉古怪的看看女兒笑呵呵的粉嫩臉蛋兒,緩緩調侃:「女兒啊,知道老爸鬱悶。居然製造個洩洪來幫老爸沖走鬱悶,真是太孝順了,來,老爸親親,愛死你了!」

    一邊笑著,一邊秦著,跳起來去衣櫃裡翻出乾淨的衣物,把女兒從裡到外弄得乾乾淨淨的。話說。做了幾年父親,衛螭可不再是當初那個被寶寶沾有便便地尿布給弄得沒轍的菜鳥了。

    把兒女伺候好,哄了睡著之後,衛螭和謝玖也上床睡覺,都習慣了早睡早起,晚上還真熬夜的習慣。躺床上。習慣性的挨近謝玖,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心情慢慢放鬆下來。不知道為啥,每次只要一挨近謝玖。再緊張衛螭都能放鬆下來,大概這是全心信賴地結果吧,知道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吧。迷迷糊糊的剛開始打瞌睡,謝玖忽然搖他手臂,衛螭伸手攬住她問:「怎麼了?」

    謝玖道:「衛螭,我突然想起來,馬車彈簧的問題。汽車上的能用麼?咱不是有兩輛車麼?卡車和我的小車。總有一個能用的吧?我們可以試試!」

    衛螭打了個哈欠,稍稍振作精神。道:「姐姐啊,首先你得考慮重量和動力的問題,汽車那是喝汽油的,馬車地馬兒是吃草的,力氣不一樣。汽車的鋼板,那也是減震的,但是,考慮到重量問題,咱不能往馬車上用,倒是這個原理,當初製造馬車的時候,我和匠師們說過。還有,汽車用的減震,並不是一般意義上地彈簧,而是一連套的裝置,配合整個汽車的系統的,少了一個就動不了了,咱馬車太落後了,太回歸自然了,用不上。」

    謝玖點點頭,不過還是驚奇地道:「你還懂機械?」

    語氣十分驚奇的樣子,衛螭一邊打瞌睡,一邊還不忘顯擺:「那是,咱男人對機械方面比較感興趣,當初看過兩本兒書,和專業的說那是夠不上格兒,糊弄你這個外行就夠了。」

    說的太直白,說的太誠實的結果就是挨了美女姐姐一記粉拳,美女姐姐似乎還一不小心忘記收起些力道,肩膀挨了一下,還是挺痛的,瞌睡都醒了不少。也比較有心思研究為啥姐姐突然關心起彈簧地問題,甚至有精神能在睡覺前撥冗過問下。一琢磨姐姐往日地作風,要說什麼不太好直接開口的事情之前,總是喜歡兜***,還是那種不厭其煩地,一圈圈不停的兜,直到你明白了主動問起了才消停的類型,耐性好的驚人。

    考慮到姐姐的這個風格,衛螭主動詢問:「請問夫人還有何需要?或是領導大人有什麼想要群眾我給點兒意見、建議之類呢?咱現在很有空,請領導大人夫人童鞋示下。」

    謝玖對衛螭的自覺自願比較滿意,哼哼哧哧蹭過去,臉紅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房夫人今日來我們家串門,問我,我們什麼時候才打算再給麒麟添個弟弟或是妹妹的,我說問問你的意思。」

    「敢情就是這個問題啊,有啥好害羞的嘛,直接找我商量不就成了麼?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都兩個孩子媽了……哎喲,夫人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媽了,可那美貌,就像那十七八的小少女似的,水靈水靈滴,美不可言吶。」

    隨口說的話,被一個兩指掐給攔腰斬斷。某人趕緊咳嗽一聲,故作嚴肅狀,道:「麒麟是雙胞胎,生的時候差點兒難產了,如今才兩歲多,是不是再將養兩年再說,女人生孩子太頻繁了傷身體,雖說你底子好,但咱也不能亂來,是吧?為了夫人的玉體著想,再等等吧,夫人的狀態好了,孩子才會健康,對吧?這是群眾我的意思,夫人領導意下如何呢?」

    謝玖滿心甜蜜的靠著衛螭,軟軟的道:「嗯,聽你的。」

    衛螭歡喜道:「OK,甲乙雙方達成共識,那麼,睡覺吧!」

    謝玖學著衛螭往日的語氣,歎了口氣,道:「男人啊,睡吧。」

    週末的時候,眾已從蘿莉正太成長為美少女和翩翩少年的小丫頭和小伙子們如約聚在衛府的莊子,高陽公主來的時候,還帶了個小尾巴----晉陽公主小兕子。李治卻沒有來。這半大正太在學習處理事務,話說,待這次隨著李二陛下出巡迴來,他就要去封地獨自開府,獨當一面了。

    「兕子!」

    「衛大人!」

    許久未見的兩人,見面的時候,很是熱情的來了個擁抱,兕子還毫不吝嗇的送了個大大的笑容。兕子穿了件淡粉的小裙子,翠綠的襦衫,梳著頭髮,已有了幾分美麗蘿莉的樣兒,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沉靜嫻雅,在朝臣中,在宮裡,都有大把的人喜歡、疼愛。這小蘿莉如今說話還是軟軟的童音,不過,已經不喜歡自稱兕子了,人家認為她是大姑娘,再自稱兕子那多害羞啊,大姑娘要自稱我了。如今,小蘿莉也只讓衛螭抱了,這還是從小就積累下的情分。

    衛螭抱著兕子,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最近吃了什麼好吃的,學了什麼功課,字練的如何了,隨著母后學了什麼,宮裡的先生們又教了什麼。衛螭笑瞇瞇的聽著,不時的誇獎、鼓勵幾句,說完這些,兕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掙扎著要下地。衛螭疑惑道:「怎麼了?」

    兕子歡喜的朝衛螭笑笑,然後轉身向隨她來的隨從女官招手,女官小跑著過來,遞過來一個食盒,看衛螭的目光,卻不知怎麼的,有股很可疑的同情和威脅。

    衛螭被看得莫名其妙,直覺認為與食盒有關,防備的目光投向食盒,再看看兕子帶著羞紅的小臉兒,試探的問道:「這個盒子裡的東西,是兕子特意帶給我的麼?」

    兕子點頭,滿臉孺慕看著衛螭,小聲道:「衛大人自小疼我,對我好,我也要對衛大人好,近日隨著母后學做了一道點心,我……」

    我什麼卻沒有說,而是直直的遞過食盒,黑漆漆的大眼睛裡卻有著羞澀,有著期盼,還有著淡淡的歡喜,還有著一股柔弱的怯色。被一隻可愛的蘿莉用這種堪比星星眼的眼神看著,衛螭還能拒絕麼?當然不能!很乾脆的接過食盒打開,暗自做了番心理建設,拿起一塊嘗了嘗,不由滿心的驚喜和訝異:「味道很不錯唉!小兕子手藝不錯啊!恩恩,這麼好吃的點心,要多吃幾塊!」

    兕子小心翼翼的神情,這才放鬆下來,歡喜撲到衛螭身邊,笑得眼睛彷彿兩彎月牙兒似的,歡喜的看著衛螭吃她做的點心。

    衛螭口中在嘗點心,心中卻暗自感歎,這麼小的孩子就學做點心,難怪古代的女的早熟。蘿莉啊,就是享受眾人疼愛的,這麼早就開始學做家務,真是太可憐了。
第八卷 驛路梨花 第一章 原來你也在這里
    像這樣大家聚在一起玩耍的日子,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有了,后面最少有半年的行程是在辛苦的旅程中打發。穿越者注定了是孤獨的人,即使有人相伴,但人的寂寞,并不是伴侶就可以填滿的,寂寞有各種各樣的,有了愛侶,有了親人,只是給予了彼此生活的勇氣,但父母親朋,甚至是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知己兄弟,親密閨友卻是沒有的。

    謝玖自認是個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也偶爾孤獨淒涼之感。人的心中,有些地方會有的空洞,不是愛人可以填滿的,那是給愛人之外的人留的。她的人生,到目前為止,有著許多幸運,也有著許多遺憾,但總的來說,卻是幸福的。她憐惜高陽公主,疼愛高陽公主,是因為從高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時的孤單。衛螭總說,人對與自己相似的人總是無法抗拒的,看著曾出現在自己身上的缺點,出現在別人身上,心中卻是焦急的、擔心的。

    謝玖曾衷心的感謝從小教她們兄妹武藝的那位老兵叔叔,武藝給了她堅毅、執著、忍耐,這些品質,讓她熬過了孤獨的少女時期,能管住自己,知道遵守規矩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而高陽,顯然缺乏這些,那是個急躁、敏感、脆弱的孩子。

    “敏兒。”沉吟良久,謝玖決定開口,衛螭曾對她說過,有些話,不主動說出口,別人是不會知道的。偶爾,人應該忘記一些束縛,主動一些,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師父。”

    高陽喜歡謝玖喚自己名字的樣子。也喜歡她注視自己的眼神,那種慈愛溫軟的眼神,讓她全身發軟,讓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謝玖,也讓她情不自禁的就把謝玖當初了母親,有時候,她忍不住會想,如果母親還在,也許就會是謝玖這樣的。不是太熱情的人,卻有獨特的、謝玖式的溫柔和慈愛。

    謝玖微笑著朝高陽招手,把她叫到身邊,低聲道:“我和你師丈隨陛下出巡的時候,交給你一個任務。”

    高陽神情一喜,隨即略帶郁悶的低落道:“師父,敏兒也要隨著父皇一起去呢。”

    謝玖訝然:“怎么突然要你也一塊兒去了?”

    高陽滿臉的不悅,顯然是想起了不開心地事情。撅著小嘴,委屈的道:“前几日,皇后娘娘突然把敏兒叫去問話,說她以前因為身體的關系,未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未好好照顧、管教于我,如今身體好了,我也大了,照顧已來不及。但管教的職責卻是要盡到。平日在宮中,皇后娘娘掌管后宮。數次想與我談話,卻因雜事而耽擱。這一次父皇出巡,雖說路上辛苦,但時間卻是寬裕,我也大了,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娘娘說,正好路上她好好教些東西。以盡母職。”

    對于這種在別人看來是恩賜的機會。高陽是滿心的郁悶,她并不想跟著出巡。她想留在京中,也有留在京中地理由。謝玖若有所思,沉吟一陣,只是點點頭,溫言道:“既然如此,那任務就取消吧,以后再說。”

    “師父,你要敏兒去做什么任務?盡管說,敏兒定會進百倍努力去做的。”

    謝玖笑笑,摸摸高陽垂著的發絲,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讓你與妞妞好好相處,在師父和你師丈不在京中的這段時間,有閑暇的時候,你們年輕人一起出來逛逛,整日悶在家里,總不及出來看看這青山綠水舒服。”

    高陽小嘴又撅了起來,小聲道:“人家寧愿呆在家里,也不想和李雪雁一塊兒玩。”

    謝玖看她一眼,直白的問出一句:“不與妞妞一塊兒,你還能與誰?”

    高陽被問得一窒,低下了頭,頓感委屈,眼淚開始在眼眶聚集,卻咬著唇不說話。謝玖無奈一嘆,伸臂把高陽攬入懷中,柔聲道:“你為何要幫妞妞討個郡主封號?”

    高陽道:“她一貫與敏兒不對盤,敏兒一定要壓她一頭,不能讓她因為身份什么的被趕出京去,要讓她一直留在京里,讓敏兒狠狠的欺負她,看她再張狂,看她……”

    這孩子氣的理由,別扭地語氣和表情,讓謝玖不由一笑,出言打斷她:“為什么不能坦率的表達出真實地想法呢?為什么這么懼怕在妞妞面前暴露你的軟弱呢?你們是朋友不是嗎?”

    高陽一愣,臉孔刷一下變紅,有些被人看穿后地難堪,也有些忸怩,怔了怔,迎著謝玖鼓勵的目光,囁嚅几下,卻沒勇氣說出口。謝玖暗地嘆氣,續道:“因為怕自己的軟弱、缺點暴露后,妞妞就不與你玩了,不與你做朋友了,對嗎?因為你只有妞妞這個能肆無忌憚的表達情緒的朋友,對嗎?”

    一瞬間,高陽有種陽光穿破烏云照射到她身上的灼熱感和沖擊感,那種感覺,讓她滿心的復雜,心中甚至有空白一片地想法,原來師父都知道,連她深藏心底地懦弱和膽怯都知道,原來這就是被人看破心事的感覺,原來這就是被人記挂在心中心疼地感覺。

    “師父……”高陽熱淚滿眶,看著謝玖,眼淚掉了下來,臉上的神情,有悲有喜,頗為復雜。謝玖伸手幫她擦眼淚,柔聲道:“傻孩子,我們倆在這方面真是驚人的相似呢,都是一樣懦弱矜持,膽小孤傲的人呢。可是傻孩子,你不伸出手,怎么才能交到能牽手相連的朋友呢?真正的朋友,不會因為你的懦弱與缺點而舍棄你,會因為這些舍棄你的,那就不是朋友。”

    “師父!”

    豁然開朗,遮住陽光的烏云全部被吹散了,晴天來了,溫暖來了,以前一直覺得似乎有些什么東西擋住了自己的目光。這一刻全明白了,原來擋住自己的就是自己。

    謝玖微笑著抱住扑入懷中的小丫頭,心底終于松了口氣。一直看著高陽就這么偽裝堅強,看著她像只張牙舞爪地小貓般,明明很脆弱,卻喜歡偽裝自己,懦弱不敢主動邁出一步,只敢一個人孤獨的躲在自以為安全的堡壘中,卻又羨慕堡壘外的滿目陽光。不明白她如果自己不走出堡壘。陽光又怎么可能照射進去!真是與她該死的相像。

    謝玖偶爾會想當初為何會主動去關懷一個人躲著哭的高陽,按照她以往的風格,應該是事不關己的走開,不喜歡管閑事才對。謝玖一直以為是因為收了衛螭的影響,偶爾與衛螭討論起這個問題地時候,感嘆衛螭對她影響不小的時候,衛螭只是笑。唯有一次,衛螭說她在推卸責任。然后很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人對自己討厭的東西,總是會依照本能行動。

    當時,謝玖不明白,追問的時候,衛螭只是笑,說要她自己想,說法不傳六耳,有些東西。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如今想來。衛螭果然是個細心的家伙,都看明白了呢。謝玖與高陽,果然是很相像的人。兩人都有著看似光鮮幸福地家世,看似天之驕子的地位和耀眼的經歷,但底下的孤獨寂寞卻只有自己知道。

    謝玖對于童年時的孤獨寂寞,有著發自本能的厭惡,甚至提都不愿提起,這何嘗不是一個逃避呢!高陽就像是她厭惡的那一段過去的再次顯現。所以。她無法硬起心腸去拒絕高陽,甚至發自本能的想去疼愛她。關心她,原來一切都只是因為她們地相似,她們相同的懦弱矜持。謝玖拯救了高陽,高陽何嘗不是解救了謝玖。

    “我說,高陽公主李敏同志,你到底要哭到啥時候?就算是金山,以你這眼淚地洶涌程度,白娘子法力再高,估計也得認輸,太可怕了!”

    高陽哭得正投入,正准備把所有的委屈、害怕都發泄出來,越哭越有感覺地時候,妞妞終于看不過去,湊了過來,吊兒郎當的,學著衛螭往常的口吻冒出一句。

    就是這么一句冒出來,高陽哭不下去了,剛才衛螭的故事她也聽了,還跟著感動了一把呢,自然明白妞妞話里的意思,害羞的同時,有些委屈,向謝玖告狀:“師父,你看,有這么欺負人的朋友么?”

    謝玖莞爾,還未說話,妞妞已搶著道:“廢話,能不是朋友么?如果不是把你這笨丫頭當朋友,你以為本姑娘有空搭理你么?有時間我還不如多讀兩本書呢。”

    高陽一愣,心中有些奇怪地感動,不過嘴上卻條件反射似地反諷:“讀那么多書,怎么不見你多贏本宮几次?是誰一直輸來著?”

    妞妞翻個白眼兒,道:“那不是怕你哭鼻子,讓著你嗎?”

    “崩狡辯,不知道師丈曾說過么?狡辯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虛偽,掩飾就是認輸。”

    兩個小丫頭你來我往的又開始了,斗嘴斗得不亦樂乎。謝玖在旁邊聽得微笑不止,她能看出來,從今以后,這倆小丫頭之間是真正地不同了,而她也不同了,心中空洞的一個地方,被填滿了,再無遺憾了。

    滿意的嘆息一聲,轉頭去看衛螭,某男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神中的溫暖笑意,燙貼了她的心,讓她也有種想流淚的感覺,如果這時候衛螭就在她旁邊,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那該多好。可是,衛螭如今在孩子們身邊,他的身邊,圍著麒麟姐弟,圍著小兕子。罷了,這個小小的遺憾,就讓它過去吧。

    一群人高高興興的玩了兩天,渡過了一個熱鬧的周末,衛螭這孩子頭,帶著大小孩子們,玩了個瘋狂,到聚會結束,送走孩子們,哄得麒麟姐弟睡下后,衛螭也累得趴在炕頭上直哼哼。這一躺下才發現這兩天真是玩得太瘋狂了,四肢酸軟無力,全身肌肉感覺軟趴趴的,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不由得連連感嘆“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謝玖十分體貼的給他按摩放松,衛螭被按得那感覺真是太欲仙欲死了,又疼又爽,既想疼的大叫,又想大笑,最后變成了哼哼,那模樣兒,別提多搞笑了。

    “對了,敏兒說,她也要跟著陛下出巡呢。”

    謝玖突然想起來高陽和她說的,連忙說給衛螭聽。衛螭一邊哼哼,一邊沉吟道:“不愧是千古第一后啊,這動作就是快。”

    謝玖一時反應不過來,追問道:“怎么說?”

    衛螭道:“你想啊,高陽與殷安道那小子來往,雖然不高調,但也沒刻意隱瞞什么,估計皇后娘娘看出了什么,決定出手管管了吧,這次出巡路上,咱找機會探探口風,問問娘娘啥意思,看清楚該管的管管,該說的說說吧。”

    謝玖點點頭,表情若有所思。衛螭突然翻起身一把抱住,把謝玖摟在懷里,笑問:“今天和高陽說什么了?看你說得一臉感慨,看咱那眼神兒,讓咱那小心肝兒那個跳啊,那個快啊,都快趕上子彈頭列車了。”

    謝玖安心的靠他懷里,笑道:“你猜猜。”

    衛螭翻個白眼,道:“姐姐啊,你以為我是神仙還是你肚里的蛔虫啊,俺咋可能全都猜得到呢?”

    謝玖調侃:“你不是一直自稱和馮鞏是一個單位的么?不是號稱婦女之友么?”

    衛螭裂了裂嘴,無奈道:“就算是婦女之友,也不見得對女人的心思全都懂吧?那咱不就是女人了么?話說,俺可是是個大老爺們兒,純的那種!”

    謝玖呵呵笑笑,腦袋靠衛螭肩窩處,輕輕抹平他另一邊肩膀處的衣服,笑道:“我一直覺得我缺少些什么,所以努力的去學習,看許多的書,學習很多的技藝,想去填補缺少的部分,可是無論怎么去努力,無論學了多少東西,那個空洞的部分,都還是空的,總是做不對,感覺無論做什么,無論尋覓多久,那個空洞都無法填滿。然后,今天教導敏兒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一部分的空洞被填滿了,以前做過那么多,原來都是無用功,所以有些感慨,有些自嘲的感覺。”

    “哦,這樣啊。”衛螭應了聲。謝玖笑問:“你明白我要表達的是什么嗎?”

    衛螭很誠實的搖頭,老實的道:“不明白,不過,覺得你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搞得我也挺開心。你們女人的心思太細膩了,再細心的男人也會摸瞎。呃……是不是有些失望?”

    謝玖搖頭輕笑:“不,這樣就好,夠了。”

    第八卷標題驛路梨花的出處如下,猜猜與整卷、全書有啥關系吧!嘿嘿!

    聞武均州報已復西京陸游

    白發將軍亦壯哉,西京昨夜捷書來。

    胡兒敢作千年計,天意寧知一日回。

    列聖仁恩深雨露,中興赦令疾風雷。

    懸知寒食朝陵使,驛路梨花處處開。
第八卷 驛路梨花 第二章 千古奇女

    打勝戰了!

    衛螭奉長孫皇后諭旨進宮,正好遇上軍報進宮,李二陛下龍顏大悅,在朝堂上高興了一通還沒完,下了朝還興沖沖跑去找長孫皇后,衛螭到的時候,李二陛下正在說承乾太子的表現。

    承乾太子此次負責的職位,是一個偏將,手下帶著六七千號人,偶爾協助糧草押運什麼的。在此次松州之戰中,也不搞特殊,能與一般將士同吃同住,對戰鬥的指揮,也不指手畫腳,對統帥的命令,絕對做到了令行禁止,遇到不懂的問題,也能虛心請教,獲得了出征大軍上下的一致好評。

    在跟著軍隊打了幾次小戰,與吐蕃短兵相接了幾回後,承乾請求調動,理由是他的父親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同志十七歲就開始戎馬生涯,上馬能打戰,下馬能治國。他身為人子,自要繼承父親的衣缽和雄風,令大唐的聲威傳遍天下。老子是英雄,兒子不能是個連敵人都沒殺過一個的懦夫!

    此次統兵的統帥程知節是跟隨李二陛下戎馬半生的老功臣,追隨李二陛下征戰半生,如今猶在戰場上打拼,為人英雄豪邁,聽承乾太子如此一說,居然答應下來,把他調到了另一行軍總管執事思力的手下,執事思力與承乾太子兩相配合,共率步騎兵五萬對防守鬆懈的吐蕃軍夜襲其營帳。吐蕃軍自恃軍力雄厚,防守鬆懈,措不及防之下。被奇襲打了個正著。唐軍此次襲擊,斬敵千餘人,一次就打垮了吐蕃軍的士氣,為此次出征地勝利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此次承乾是立下了不小的戰功了!

    李二陛下說的時候,語調很是高昂,滿面紅光,高興的神色很明顯。常常同一句話說上三四遍,雖然沒有明著誇承乾,但喜悅驕傲之色顯露無遺。長孫皇后笑瞇瞇的聽著,不時說上兩句,眼睛裡的神采,既有些擔心兒子,又為兒子驕傲,但神情終還是保持了平靜與端莊,完美地維持著大唐國母的形象。

    衛螭在一旁聽著也挺開心。傻呵呵的跟著樂。承乾與他也算好朋友了,特別是承乾還有那樣的過往,衛螭一直陪著他走過來的,知道其中的不容易,看來當初那個叛逆天真的小子真是長成能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

    李二陛下高興了好一陣,說起承乾的時候,看衛螭地目光,很是意味深長,也很複雜。衛螭只是笑笑,低著頭不說話。等李二陛下情緒平靜下來了。李二陛下才想起關心衛螭進宮的原因:「觀音婢今日為何召子悅進宮?」

    長孫皇后溫婉的笑道:「陛下出巡在即,臣妾以前身體不好,對宮裡的孩子們,關心不夠,以前曾答應過高陽,臣妾要好好照顧她,盡母后之責。臣妾想,趁著高陽尚未出嫁。此次出巡就把她一塊兒帶去。高陽一直在衛夫人名下學習,臣妾把子悅叫來問問高陽的情況,對她做些瞭解,也能照顧的順手些。」

    李二陛下見說起高陽這個讓他又愛又頭疼的女兒。笑道:「是該好好問問,說起這個,衛螭啊,你們夫妻真是為朕分了不少憂。如今也沒外人,只有朕與皇后在,有些話,朕不用顧慮太多。盡可對你直說。為了承乾的事情。你曾對朕諫言多次,私下自己也做了不少事。這些,朕都是心中有數的。」

    衛螭趕緊道:「陛下言重了,陛下對臣說如此肺腑之言,那臣也就不怕直說了。臣對太子殿下做的那些事,如果說都是應該做地,那就是虛偽,臣只是覺得太子真的很好,不能因為一些小錯就去否定他,太子曾說過,他從小就一直在努力做一個父皇、母后眼中合格的兒子,大臣眼中合格的太子,那麼多年的努力,因為一些錯誤如果就把過去全都否定,臣將心比心,絕不願意。所以,臣才會忍不住大著膽子去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臣只是把我眼中的世界告知予太子,臣覺著,或許看多了,對比一下,能讓殿下有些收穫也說不定。」

    李二陛下摸著鬍鬚微微點頭,長孫皇后微笑著看著衛螭,目光寬和。李二陛下道:「是故朕對你總是欣賞有加,與承乾差不多的年紀,心思、想法卻是與承乾截然不同,有時候,朕真是懷疑你這年輕地皮囊下,藏的是個飽經滄桑的的魂魄。」

    衛螭心中那個冷汗啊,流地嘩嘩的,不愧是最能知人善用的千古明君唐太宗李世民李小二童鞋,那眼光真是一針見血般的犀利啊。衛螭道:「回陛下,那是經歷和性格的緣故,臣總是願意去思考,去想,去做對比。見了太多不幸的,所以,臣發自心底的覺得自己幸運和幸福,也就知足了。哲人說,一個人地經歷,是刻在心上地。」

    李二陛下頷首,走過來,拍拍衛螭肩膀道:「你能如此想也好,但過去的終歸過去了,珍惜現在方是正道!」

    衛螭笑著道:「多謝陛下,臣知道地。臣自個兒滿足的不得了,有義父兄長,有媳婦兒孩兒,還有陛下關照,夠了,臣自個兒有時候做夢都會笑醒。」

    李二陛下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諸如此類的話,朕與你說過不少次,朕不管你心裡記住沒有,朕心裡是記住了。衛螭,朕會記住你的好的,就如你義父秦瓊、程知節等一干老將為朕立下的汗馬功勞一般,朕都銘記在心!」

    這話就說得重了,衛螭心中一抖,噗通一聲跪下,嚴肅道:「陛下,臣不敢,也不願陛下如此說。我家老義父他們的功勞,那是在戰場用命拼來的,臣也就是動動嘴皮子。如果這樣都能比,那臣這嘴皮子也忒貴重、忒能耐咧!」

    李二陛下哈哈大笑道:「你心裡覺得比不上,但朕心裡認為能比上。好了,此事就此擱下,不用再提。說說朕地小高陽,那個孩子,自小英武聰穎。與她那早逝的姑姑平陽一般,讓朕又是喜歡,又是頭痛。如今算好,隨你夫人學了幾年,總算有些女孩子的規矩和氣質了,比之過去那驕縱蠻橫的樣子,進步不少,衛夫人教導有方。」

    衛螭聽得恍然大悟,廝一直覺得。千古明君李世民同志,英明神武一世,兒女眾多,為何獨獨對真實歷史上那位驕縱蠻橫的高陽公主那麼疼愛,原來是從高陽身上看到了已亡故妹妹的影子。

    李二陛下的那位平陽公主妹妹,是先皇李淵地三女兒,與李二陛下是一母所生,他們的母親就是那位歷史上有名的奇女子竇氏。平陽公主精通武藝,諳習征戰。嫁給柴紹後,仍然手不離弓箭,身不離寶刀。李淵父子在太原起事後,當時的朝廷隋朝拘捕李淵的親人,平陽公主與其夫婿柴紹就在其中。柴紹位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的第十四位,據說謀略出眾,擅長以少勝多,後來消滅薛舉。劉武周,王世充,竇建德都有他一份功勞,消滅唐朝最後一個對手梁師都他還是主將。不過。當時隋朝要逮捕他們兩口子的時候,這傢伙的作為可不夠爺們兒。聽聞朝廷有要捉拿他們夫妻的命令,立即叫老婆一塊兒逃走去會合岳父大人。並說因為老婆是李家人,目標太大,帶著一塊兒逃走,怕被朝廷發現,自己一個人逃走就勝算大些。當然。丫當時地說辭跟婉轉些。沒說這麼直白,不過言下之意大致如此。

    平陽公主端是一位有勇有謀的巾幗奇女子。也沒有怪丈夫,只是寬慰丈夫說,要他儘管走,她一個婦道人家,容易躲藏,到時候會自有辦法。柴紹那丫居然就真自己一個人跑了。柴紹跑後,平陽公主女扮男裝,變賣產業,招兵買馬,公開與朝廷對抗,在當時還是隋朝地盤的長安,建起了敵後根據地,且連續打敗了朝廷多支隊伍。最為人稱奇和稱道的是,當時平陽公主收編的隊伍,多是些強盜、馬賊之類的亡命之徒,未受過任何軍事訓練,此女只憑一人之力,硬是把一隻雜牌軍,訓練成了一隻百戰百勝,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鐵軍,平陽公主的才能可見一斑。也就是平陽公主的這一支隊伍,像釘子似的釘在了關中,為之後李世民挺進關中做接應,其中地功勞,對唐王朝的建立來說,無論怎樣評價都是不過分的。只可惜,這樣的一位奇女子,卻只活到武德六年,值得一提的是,平陽公主的葬禮,並不是按照一般的公主葬儀辦理的,而是以軍禮葬之,成為史上奇觀之一。

    據說,這位平陽公主與她地二哥李世民最是親厚,兄妹倆自小感情就極好,她又為大唐立下如此赫赫戰功,她的早逝,一直是高祖李淵和太宗李世民心中的遺憾,並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這麼想了一陣,衛螭總算明白為何李二陛下會特別鍾愛高陽了,敢情是有了移情作用在其中啊,不過,平陽公主這樣的奇女子,確實令人敬佩。不過,衛螭很好奇地是,歷史記載,平陽公主是病死的,但卻以軍禮下葬,這不太符合常理。衛螭曾看過一則分析,說是根據這位公主以前的作風,大唐建都長安後,讓她一直在京中享福,那不太可能,很有可能會隨軍出征,征戰四方。再根據她的年齡推算,武德六年的時候,最多也不過是二十來歲,如此年輕的年紀,又是武將,身體素質應該很過硬才對,不可能二十來歲就病死,且還是以軍禮下葬的,很有可能是戰死地。不過,相比之下,如此奇女子,卻嫁了柴紹那麼個丟下妻子逃命地軟蛋兒,真是令人唏噓。

    衛螭默默出了一陣神,李二陛下也因國事繁忙,回太極殿處理政務去了。李二陛下去後,長孫皇后終於可以說今天找衛螭來的理由了。長孫皇后看衛螭一眼,略一沉吟,選擇了開門見山,問衛螭道:「子悅,殷家幼子殷安道是你地屬下,此人如何?」

    衛螭一愣,還真料不到長孫皇后會開門見山,不過還是老實的道:「回娘娘,殷安道那個小子吧,挺穩重誠實一人,做事踏實周到,也挺有能力,把什麼事交給他,如果他答應下來,那是絕對可以放心的,從不會答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是那小子的風格,最妙的是,如此性格,居然不是那種不知變通之輩。臣以為,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

    長孫皇后被衛螭的形容詞說的微微一笑,頷首道:「本宮也曾多方查證過此人的品性,與你所言大致相符,但你說的更為生動、詳實一些,看來,此子真是一青年才俊。」

    衛螭笑道:「娘娘,青年才俊嘛,安道可以算半個,那小子沒什麼大心思,青年才俊一般都對事業有些雄心的才是吧,安道吧,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有時候,真是稍嫌穩重過頭的感覺。」

    說到這裡,衛螭瞄了長孫皇后一眼,見她面容平靜,若有所思,想了想,接了句:「高陽公主的性情,稍顯跳脫,有人能幫她穩一下,也是好的。」

    長孫皇后忽地一笑,道:「所以你就從中牽線搭橋,撮合高陽和殷安道?」

    衛螭連忙道:「娘娘,這你可冤枉臣了,我和我家夫人可從沒存過這些心思,高陽之所以認識殷安道,純屬偶然,倆人能看對眼,話說,臣也很意外。再說,娘娘問起來,臣本著誠實厚道的原則,才說真話的。」

    長孫皇后看了衛螭一眼,雖然是微笑的,但衛螭還是被看得心頭亂跳,喵喵的,好有威嚴的感覺,果然是年紀長了幾歲,他家小玖玖板起來就沒人家長孫皇后這種感覺,又威嚴、又大氣的感覺,他家玖玖在氣場上,還是差了些。他是否可以幻想一下,等將來他家謝玖年紀再長些,閱歷再多些,是否會有長孫皇后這樣的氣場與氣質呢?!算了,這個想法太可怕,還是就此掐掉吧,謝玖目前的氣場就足夠震懾他了,再加強……那他還有活路麼!

    長孫皇后又問了不少問題,衛螭都老實的回答了。長孫皇后沒有說什麼,從表情上也看不出來如何想的,只是婉轉的提醒衛螭,注意監督好,發乎情,止乎禮。其餘的,長孫皇后說了,待出巡迴來之後再說。衛螭應下。長孫皇后的要求,衛螭倒是能明白,不關事出於禮數還是保護高陽公主的角度來說,該有的操守和節制,那是必須的。畢竟,高陽是女孩子啊。
第三章 老將出馬
    隨著出巡日期的日益臨近,衛府這邊的準備已差不多了,謝玖還真如她所說的一般,整理了號稱最合適的行李包出來。長孫皇后考慮到衛府兩個小孩兒也要跟著去,特意撥了一輛馬車出來給他們裝行李物品,細心體貼之處,讓人感動。

    出發的時候,是隨著李二陛下的大部隊走的,到時候是很正式的場合,私人的送行只能提前兩天。衛螭最近一直再忙公事移交的問題,為的就是把離出發前幾天的時間空出來,一是能讓義父、義母他們送行敘話,二來也能從容的做最後的準備收拾。

    在衛府寬敞明亮的偏廳裡,桌上擺著吃食、點心,一家人坐著聊天說話。中間鋪了一塊大大的波斯地毯,麒麟雙胞胎在上面翻來滾去的玩耍,偶爾跳起來,跑過來找父母抱抱、撒嬌,一家人其樂融融。

    秦府已請了媒婆去霍王府說親,兩府的親事已訂了下來,就等一切按照禮俗,一步步的把妞妞娶回去了。衛螭聽得挺開心,也挺感慨,以前的小女孩兒,如今也是要做人媳婦兒的大姑娘了,感慨啊。

    「你與思思具在尚藥局掛職,身為御醫,陛下要出巡,隨侍在側是本分,只是可憐兩個孩子,如此幼小就要隨著父母奔波。」

    乾娘走過去抱起麟麟,心疼的摸著他笑得憨憨傻傻的嫩臉兒。乾娘很疼這兩個孩子,不過,相比之下,她更看重男孩兒,說男孩兒才是繼承香火的,女兒終有一日是別人家的。

    這樣的想法,衛螭和謝玖倒是不在意,畢竟老一輩兒的人,不可能有要求她像年輕人這樣開通,特別還是倆兒穿越而來的年輕人。衛螭倒是認為。女兒將來是會嫁人的,所以要趕緊趁著在家的時候多疼一些,免得將來被人騙。女孩兒要當成寶一樣養大才不會輕易被人用甜言蜜語騙走,男孩兒就要經得起摔打些。不然以後如何獨當一面。

    衛螭笑道:「乾娘儘管放心,到時候鯉兒和劉嫂也會跟著去,有她們倆兒幫忙就能照顧過來了。麒兒麟兒自小就沒離開過我和思思,只一天不見都會哇哇大哭,否則,孩兒我倒是想把孩子留給乾娘,請乾娘照顧。」

    說到這裡,老太太有些又疼又恨的點點麟麟的大腦袋,嗔道:「就是這個鬼靈精,成天笑呵呵地。不見了娘就哇哇大哭,怎麼都哄不過來,粘人!」

    點了兩下又忍不住疼愛的親了親,對麟麟的感情倒是挺矛盾的。麒麟雙胞胎以往乾娘也曾存過帶過去照顧兩天地想法。老人家在家除了麻將撲克下跳棋什麼的,基本沒啥可以玩耍的,很樂意幫忙帶孩子。只是,麒麟雙胞胎認生啊,抱過去一會兒還好,要過夜是絕對不行的,晚上睡覺沒媽媽哄著,沒爸爸抱著,兩姐弟那哭聲,絕對能把人吵得耳鳴。老太太曾不信邪的抱過去一次。結果當晚就連夜送了回來,實在是扛不住兩姐弟此起彼伏的哭鬧聲。

    衛螭和謝玖都要出門,衛府裡的事情。暫由管家和衛文兩人主持,大虎跟著衛謝兩口子出門,二虎留下協助衛文和管家看家,畢竟二虎已是有了家室的人,叫著人家去貌似有些不厚道。林雷如有重大事情,可去秦府見秦老爺子和秦威,由他們拿主意。可說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說了會兒瑣事。乾娘和義母總是不厭其煩的一再叮囑。讓秦老爺子有些聽不下去了,不耐放的道:「行了行了。你們倆,真是老娘們兒,嗦!四郎只是隨陛下去出巡,一路都有各地州府迎送接待,比起當初老夫行軍打戰地時候,日子可就舒坦多了,去到哪個地方,誰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哪裡需要你們如此嘮叨!」

    這麼一說,老爺子就觸到兩位老太太的霉頭了,兩人一塊兒數落起老爺子的不是來,從當初嫁給老爺子如何如何辛苦操持家業,老爺子成天在外打戰,她們如何如何擔心開始,一直數落到現在年老了,老爺子如何嫌棄她們云云,總之就是一副要從初一念到十五地架勢。

    「看看,還說不嘮叨呢,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還在這念叨,丟不丟人!老大,老四,咱們出去,不和娘們兒一般見識!」

    秦老爺子聽得一陣頭疼,趕緊擺擺手,叫著衛螭和秦威出去,實行「惹不起就躲」的上上之策。衛螭嘿嘿偷笑,朝謝玖施了個眼色,謝玖心領神會的點頭,衛螭才隨著老爺子、秦威出去。待三個男的出去後,謝玖笑著上前,勸解兩位老太太,讓她們消消氣,三人一塊兒嘮嗑,一塊兒逗孩子玩。倆兒老太太很捨不得這對寶貝,這還沒離開呢,就難過上了,謝玖只得好言寬慰。

    三父子到了正廳坐下,沏壺好茶,就著裊裊的茶香,又聊了起來。老爺子是有過長期行路經驗的,衛螭想起可以預期的那一段長長的旅程就有臉變綠的衝動,乾脆就著這個問題請教下老爺子地經驗。

    老爺子聽了直接給他一個白眼,笑罵道:「哪裡有什麼訣竅,不過是忍耐二字。你以為人人都是像你這樣的憊懶小子麼?為父當年,那是真正把腦袋繫在腰帶上,活的一天是一天,全部拿命去掙得,只想著能吃飽飯,能活下來,能讓妻兒平平安安地,光宗耀祖,榮華富貴就成,哪裡有空去想受苦受累!」

    衛螭被說的挺慚愧的,感覺就像當初有位老人家和他說當年做醫生的時候,工資才幾塊錢還人人都想搶著去做,如今工資都幾千了,他們小年輕兒有些還嫌棄工資低、工作累,時代的差異,觀念的差異。所以總有老一輩兒的人在感嘆人是一代比一代不能吃苦。

    衛螭笑笑,乾脆轉移話題,引誘著老爺子開始講當年地征戰歲月。人老了都喜歡說過去地事情,喜歡懷念,做小的,不要求你做多偉大地事情,只需要偶爾靜下心來給老爺子講講他的過去。耐心的聽聽他地嘮叨就行。有時候,老人家對年輕人的要求真的不高,就像那首被唱爛了的歌兒說地,常回家看看就成。人啊,都怕寂寞的。

    女人們在偏廳說說笑笑,父子仨在正廳高談闊論,卻說得神采飛揚,撩起衣袖,滿面紅光,明明是在喝茶,卻像是喝了酒似的興奮,說的人開心,聽的人也樂意。衛螭那傢伙還時不時的鼓掌一下,為老爺子喊聲好,偶爾還吹聲口哨,逗得老爺子興致越發的高。說得也更加的精彩,那用詞,那語氣,常常聽得秦威和衛螭哈哈大笑,說得興起的時候,老爺子居然說起了蝗蟲軍其餘老將年輕時的八卦來,誰誰誰看上了粉頭兒,帶了金銀去給粉頭兒贖身,結果粉頭兒居然不答應;誰誰誰曾為了什麼和人打賭喝酒等等地趣事來,聽得衛螭眼睛那個亮啊。暗自琢磨著是不是要寫出來留待後世,名字就叫揭穿歷史名將的真實面目。

    高高興興聊了一天,到得傍晚的時候。衛螭決定親自下廚,搗鼓一桌好吃的出來,老爺子興致大發,拎著秦威衣領,說要去給衛螭打下手,說是今天要好好表現,一直讓兩位老妻服侍照顧。今天也要顯一下手段。照顧一下兩位老妻。聽得義母、乾娘淚水漣漣,義母道:「老頭子。今日你就是做了一碗木頭樁子給妾身,妾身也會當美味佳餚吃下去!」

    乾娘在一旁一邊抹眼淚,一邊贊同地狂點頭。老爺子居然聽得老臉一紅,瞅了在一旁偷笑的衛螭一眼,又看看有些呆楞、明顯反應不過來的長子一眼,乾脆一手一個,拎著衣領進廚房去了。

    兩位老太太抹完眼淚,滿面紅光的,很是積極的早早跑去飯廳坐下,伸著脖子,勾著腦袋,望眼欲穿的等著老爺子的「大顯身手」。謝玖看的輕笑不已,抱著孩子,陪著明顯心不在焉的兩個老太太說話,聽著她們有意無意的嘮叨著老爺子如何如何。「攜子之手,與子偕老」、「白頭到老」,也不過如是,將來,等她與衛螭都白髮蒼蒼地時候,他們也會如此嗎?謝玖憧憬著。

    謝玖在飯廳那裡想的挺美的,也挺滋潤,衛螭在廚房裡卻頭髮都要急白了。本來老爺子好好地打下手,看衛螭做菜似乎很簡單的樣子,居然動了心思,要自己親自做一個菜出來,菜名就叫野菜糊糊湯,據說,當年行軍打戰的時候,這可是常備伙食。

    春天正是野菜又鮮又嫩的時候,衛螭這傢伙愛搗鼓吃的,有莊戶去山上弄來,見了總要朝人家買一些回來自己弄吃,久而久之,莊戶們也知道這位家主人的愛好。衛螭、謝玖兩口子在莊戶中聲譽、形象都好,挺受擁護、愛戴的,知道莊主和莊主夫人也和他們一樣喜歡吃點兒野菜,到了春季野菜出來地時候,都會記得讓自家地孩子或者有空閑的人上山去弄一些下來送上衛府去。

    每次給錢,莊戶們又不要,說是就算是菜地裡地菜,相熟的親朋好友,想吃都可以去摘,更何況是一些不要錢的,從山裡摘的野菜之類的,更不好意思收衛螭的錢,鄉里鄉親的,收了錢就不好意思見人了。

    衛螭見人家不收錢,心中也明白,人家不圖這些,乾脆有空閑時就經常在莊子上轉轉,偶爾遇到有人生病什麼的,都免費給看看,也算是鄰里互助,互相幫忙,大家都樂意,他收東西也就收的心安理得。都是莊稼人,誰家也沒餘糧,又不是象賽義德那樣的大商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衛螭的道就是起碼收了錢,心裡不會不安,不會在某日夜半夢迴時冷汗潺潺。

    老爺子說要顯身手,衛螭和秦威明顯持保留態度,衛螭更是問出一句:「爹啊,您能分出哪個是鹽麼?」

    這話換來了老爺子打在衛螭那廝後腦勺上的一巴掌,外加一個瞪眼,老爺子哼道:「小看你老子!當年你老子做飯、吃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疙瘩貓著呢!看著,看老夫好好的露一手,省的你小子成天臭顯擺!」

    然後,老爺子就開始了刀法表演----剁野菜!一捆野菜,就那麼幾下,刀法又快又整齊,那個乾脆,那個利落,看的衛螭眼都快出來了,也不知老爺子是不是太投入了,也或者是力氣用太大了,還是衛螭家的菜板太薄了,最後一刀的時候,居然就裂成了三塊,野菜撒了一地,父子仨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老爺子面不改色,這一刻,他不再是一個人,這一刻,程知節靈魂附體,這一刻,程知節與他一塊兒戰鬥。於是,老爺子淡淡的道:「你這是啥菜板啊?這麼不經用,也太薄了,改日,為父的叫人給你鋸一塊梨木的來給你,有這塊兒兩倍厚,你就是在上面劈柴也不會裂。」

    「哦,那有勞義父了。」

    衛螭兩眼望天,淡淡應了一句。話說,他家那塊菜板都有三十公分厚了,這麼還是薄的麼?可以期待義父口中所謂的厚的梨木菜板有一米厚麼?話說,老爺子的手力真是嚇人,不愧是練武的。

    在廚房裡一番忙亂,除了劈裂菜板的意外,老爺子的大顯身手活動總算順利的、有驚無險的結束了,當然,如果忽略廚房裡的亂七八糟之外,應當是一次成功的、偉大的、具有積極意義的活動,只希望待會兒衛府的廚娘進來收拾廚房的時候不會一邊哭一邊收拾。

    義母和乾娘差點沒化成望夫石的時候,菜終於都弄好了,把所有菜一一端了上去,衛螭和秦威不約而同的當先端起碗道:「先嘗嘗這野菜糊糊湯,看起來挺鮮。」

    兩人對望一眼,相視一笑,很有默契的一人盛了一碗,再對視一下,互相鼓勵下,衛螭心中還默念了下雷鋒叔叔、董存瑞哥哥、邱少雲同志,然後表情肅穆的喝了一口:「挺不錯的,很香啊,又鮮又嫩,還有麵糊糊的香味兒,義父大人好手藝!」

    說著,毫不吝嗇的舉起大拇指,老爺子摸著鬍鬚,笑呵呵的一副當之無愧的樣子,樂呵呵的道:「都嘗嘗,當年老夫做這個最拿手,你程叔叔、李伯伯他們都喜歡吃。」

    當下,一人盛了一碗,呼嚕嚕喝下去,衛螭胃口好,連喝了兩碗,不過,奇怪的是,秦老爺子卻一口未喝,衛螭不由好奇的追問原因。老爺子白眼兒一翻,很是鄙視的看著衛螭道:「如果你連續喝了數年麵糊糊湯,你現在還能喝下去麼?」

    衛螭一愣,不由笑了起來,道:「兒子明白,兒子明白,那義父就請吃其他菜吧,這麵糊糊湯就由我們包了,確實很不錯!」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喝湯,兩位老太太這會兒卻不和老爺子慪氣了,看老爺子的目光,頗有些心疼和憐愛,想必是想起了老爺子那一身的傷疤,年輕時那數年離家在外征戰的辛苦吧。想起那些,剛剛那小小的慪氣也就變的微不足道了。
第四章 出 發

    「胡鬧!放肆!一群醃貨!氣死朕了,當真是氣煞朕也!」

    臨近出發了,身為御醫的衛螭和謝玖要進宮幫李二陛下夫妻做一次體檢,畢竟這次是出遠門,那兩口子的身體都不是很好的人,做個檢查,也是為了旅途安全。背著醫療器具,衛螭和謝玖攜手進宮,待內侍把他們領到立政殿的時候,李二陛下卻正在裡面發脾氣,聽聲音,似乎氣得不輕,似乎還摔了不少東西。

    「衛大人、衛夫人,先等等吧,陛下正發脾氣呢。」

    內侍小聲的對衛螭、謝玖道。兩人對望一眼,點點頭,沒說什麼。現在進去那就是典型的自觸霉頭,這種蠢事不能做。

    兩人靜靜地等在外面,等著李二陛下的火氣散去,不過,似乎李二陛下的火燒的挺旺的,等了一會兒,還能聽到從裡面傳來的罵聲。一連串的無法無天,一連串的罵語,可以聽出李二陛下氣得不輕。

    「傳朕的聖諭與權萬紀,著他嚴格管教齊王佑,待朕到洛陽後,攜齊王佑一塊兒來見朕,朕到要看看李佑有幾個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罔顧朕的旨意,肆意妄為,無法無天。」

    近乎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話,陰冷森然,可見李二陛下是動了真火了。立政殿內安靜了一會兒,估計是寫了諭旨,李二陛下又道︰「繼續寫下一道聖諭,朕鄭重警告漢王元昌,讓他安分呆在封地,閉門謝客,無朕旨意,不許離開封地。」

    連續下了好幾道諭旨,命人快馬送出京去,之後衛螭和謝玖才得到召見。衛螭兩口子進去,李二陛下的表情已恢復平靜。再看不出剛才怒火盈胸的模樣兒。長孫皇后坐在他的身旁,給他倒茶端水,溫婉輕笑,恬靜端莊的樣子。似乎一點兒煙火氣都不帶,在這樣的人旁邊,還真是很難發出火來。不知咋的,衛螭有些同情李二陛下。

    「娘娘,請入內室。」

    謝玖與長孫皇后去了後殿,衛螭幫李二陛下檢查,主要就是量血壓什麼的。李二陛下的風疾。最是怕血壓高,那可就是正宗地腦溢血了,發病的時候,神醫在都不管用。

    也不是是受了衛螭影響還是長孫皇后管束的,李二陛下最近一年來,對油膩的食物攝入減少了不少,每天都有固定地騎馬鍛煉身體的時候,身子骨比過去好了不少,再加上食療的調理,絕不服用那些丹藥之類的東西。身板比過去瘦了,但身子骨反而更結實了,李二陛下自己也說,感覺比往年輕鬆了許多,對衛螭的治療也不抗拒了。^

    詳詳細細的做了檢查,在聽脈的時候,衛螭建議最好再從太醫署調兩個經驗老練地太醫跟著一塊兒去,衛螭和謝玖如今的中醫。在惡補刻苦的學習下,已可獨立坐診,不過,衛螭和謝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個兒經驗還不足。中醫這東西是經驗越足醫術越好的,特別是聽脈上,人家孫思邈孫大大可以從脈象上辨出來的病癥,衛螭和謝玖估計也就能辯個四五成,需要學習進步的空間還很大呢,起碼,衛螭和謝玖現在就沒本事只憑脈象就能斷出孕婦所懷胎兒的性別。那本事兒真是太神奇了。衛螭當初曾放言,說這診脈術比B超還管用。

    長孫皇后那邊。也增加了適當的體育鍛煉,又比較注意調養,比之過去,身體反而漸漸強健起來,近年來,已很少發病。這種良好的恢復狀況,讓衛螭和謝玖又驚又喜,兩人暗地裡嘀咕,是不是抗生素在古人的身體內效果更好呢?還是比較注重養生地結果呢?這是個謎題,還待兩人去慢慢的研究、解決。

    檢查完大的,李二陛下找來要帶著去的一乾兒小的,高陽就不用說了,壯實得跟個小牛犢子似的,又有謝玖那個愛美的師父監督著,那身體叫一個倍棒兒!李治雖說愛安靜,但弓馬騎射這種基本功,老李家的孩子,不管男女,基本都會,人家受地就是那個教育,所以也不用擔心他的身子骨。唯一擔心的就是兕子小公主,這孩子自小心肺就弱,好在如今歷史已改變,長孫皇后還好好的活著,有正宮皇后的母親在背後撐腰,性子又比較討人喜歡,這後宮裡,還沒人敢欺負這個小可愛地。成長中雖偶爾些小煩惱,但還不到鬱結玉胸的地步。要知道,長期悲傷難過的話,郁氣結於胸中,就算是個健康孩子也會生病的。

    一家大小都做了體檢之後,長孫皇后溫言關懷了幾句,問了下兩口子的收拾情況,是否已打點好了行李,是否還有缺的,如果缺什麼,盡可與她說,她會讓宮裡給備下,總之,不能委屈了跟著去的兩個孩子。

    長孫皇后生性節儉,最不喜歡鋪張浪費,後宮如今是她當家,上下風格都以儉樸為主,能對衛螭、謝玖說宮裡給他們準備物品什麼地,已是大大地眷顧、關懷。兩口子有些感激,有些感動,連忙婉拒,表示都已經收拾好了,只待陛下一聲令下就可以出發了。

    體檢完了,兩口子告辭出宮,出了宮門,衛螭扭頭看看皇宮高大的院牆搖頭嘆氣,低聲道︰「住這麼大地方地人,還真是不容易,可怕啊,真不知道Y小說中,主角王霸之氣一發,然後大一統,然後住進這種地方,真那麼爽麼?啥都不用操心,只用吃喝玩樂、寵幸後宮。\\\」謝玖白他一眼,也低聲道︰「也不看看地方就張口胡說。」

    衛螭笑笑,沒說話,有些不好意思。謝玖道︰「我沒看過你說的那些東西,只是這天下又豈是那麼容易坐的,這裡是天下的中心,慾望的中心,多少人的眼楮盯著這裡呢。別的不說,管理一個家、一個公司、一個企業都已是大大的不容易,更何況是一個國家!不知你注意過沒有,以前還在現代的時候,你看新聞聯播麼?」

    衛螭點頭道︰「當然看了。我以前看電視就看新聞和體育,還有就是科技之類地。」

    謝玖嘆道︰「那你注意過沒有?那些身在高位的人,一年比一年衰老的快,五年之前。比之五年之後,衰老的,又豈止是五歲!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衛螭很贊同地點點頭,握住謝玖的手,呵呵笑道︰「所以,咱們還是做老百姓好。咱老百姓多簡單吶,衣食住行能滿足就行,再有個孩子,那就萬事O了!」

    謝玖笑著點頭,伸手輕撫衛螭的眉心、額頭,道︰「對啊,萬事O了。陛下、魏征、房玄齡這一些身居高位的人,他們的眉心、額頭都有著深深的皺紋,兩鬢斑白,我希望你的眉心和額頭不要有那麼深地皺紋。反而希望你的嘴角能有笑紋,那我也會很開心。」衛螭聽得心中一暖,在馬車中不方便做太過火的動作,只是傾身深深一吻,道︰「我知道的,我也樂意長笑紋,而不是愁出來的皺紋,你也一樣呢。將來啊,咱倆做一對快樂的小老頭兒和小老太婆吧!」

    謝玖依偎在衛螭懷中,睨他一眼,捧著衛螭的臉看了半晌兒,頗有些不甘心的嘆道︰「人家的希望是將來你已經白髮蒼蒼了。而人家還是青春貌美呢,那該多好啊。這樣你也不會因為我年老色衰就移情別戀,你也找不到借口變心!」

    衛螭那個啊,虎軀巨震、天雷加身都不足以表達他的感受,這姐姐有時候地思維咋那麼叫人難以形容呢!衛螭乾脆的轉移話題,說起別的。謝玖笑著睨他一眼,知道他的小心思。也跟著轉移話題。

    過了幾天。宮中一切準備完畢,終於到了出發的日子。大清早的。把麒麟姐弟兩個小寶貝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抱上馬車,衛螭和謝玖也鑽進去,劉嫂和鯉兒、招弟搭乘另外一輛,大虎等一干護衛起碼,衛府地三輛馬車浩浩蕩蕩的趕去與皇宮的車隊集合。

    本來這一次是不帶招弟去的,但招弟聽說謝玖和衛螭要出遠門,唯恐使喚的人不夠,自己求了謝玖要跟著來。謝玖考慮招弟照顧人比較細心,年歲又比鯉兒大了幾歲,有些活計,做起來更比鯉兒順手,便把她臨時招進隊伍。

    隆重地送行儀式,衛螭這種跟隊的小官兒,基本沒資格見識到,只能安靜的坐在馬車中,等待著儀式結束上路,結果等著等著,廝居然睡著了,頭晚上因為要出門,又是跟著李二陛下出巡,心情有些興奮,居然沒睡好,這不,剛在鋪得軟軟的馬車上坐了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了。

    謝玖也比衛螭好不到哪裡去,昨晚她也沒睡好,衛螭那廝一晚上翻來覆去的,她能睡好麼!為此,早晨起床的時候,還扔給了衛螭好幾個白眼仁兒呢。於是,在隆重的大唐皇帝陛下出巡地送行儀式上,衛府地一家四口就這麼華麗麗滴在自家馬車上睡著了。還一睡就是一個多時辰,最後還是女兒的哭聲把兩口子給吵醒地,小丫頭要尿尿了。

    麒麒這小丫頭,經常不注意就尿床了,教了不少遍,告訴她要尿尿的時候要叫媽媽或者爸爸,結果她有時候一高興就給忘了,上次尿了老爸衛螭一身就是這緣故。還好,自那之後,衛螭唸經似的在女兒耳朵邊念了無數遍,又拿弟弟麟麟給麒麒做參照,小丫頭貌似終於學會了。

    謝玖找來尿盆兒給小丫頭把尿,衛螭扭頭拉開簾子看看外面,已經上路,綿延的隊伍正緩緩前行。衛螭問了問趕車的車伕,說是已出了長安城,不過還未出長安地界。

    衛螭縮回頭來,趴車廂裡給女兒當馬騎,陪著兩個小鬼頭玩,以打發無聊的旅程。不得不說,那個竹子編的墊子很管用,在平路上的顛簸,果然是微乎其微了,且鋪的比較軟,整體來說,還是挺舒服的。

    「老爺,晉王、高陽公主、晉陽公主三位來了。」

    衛螭正陪著兒女胡鬧,馬車停了下來,滋溜兒一下冒出來三顆小腦袋,以及車伕的報告聲。衛螭剛要行禮,李治已笑嘻嘻的脫了鞋子,蹦上馬車來,道︰「衛大人免禮,此地又無外人,咱們還是按平時的來吧,衛大人,有啥好玩的,一起玩兒一下吧,拿出來,一起解解旅途的無聊、寂寞吧。」

    看這小子笑得賊眉鼠眼的樣子,衛螭用眼白的地方給了他一個瞪眼,把高陽公主和小兕子給叫了進來。謝玖從馬車的小櫃子中翻出吃食擺上,甚至還有一個小手爐,爐上放了個小銅壺,燒上水,不一會兒就有熱騰騰的茶水喝。

    衛螭看看人數,問道︰「要玩撲克、麻將、跳棋、圍棋、象棋,還是大夢想家?」

    李治笑呵呵的道︰「我就知道衛大人肯定會帶這些好玩意兒,想吃好吃的,想玩好玩的,還是得找衛大人,對不對?兕子。」小兕子正捧著一塊兒玉米餅吃得眉開眼笑,小嘴油乎乎的,聽到哥哥問話,笑著點頭贊同,說話卻要等下,人家還沒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呢,嘴裡有食物的時候說話是最沒女孩子氣質的事情,她的母后曾教導過,身為有教育的淑女,是不能做那種行為的。

    謝玖微笑著看著幾小,建議道︰「人多的話,不如玩大夢想家吧,這樣大家都能玩,也比較有趣。」

    高陽唯謝玖馬首是瞻,自然是萬分同意,小兕子性子最是隨和,當然也沒意見,李治對這個東西也很有興趣,只是玩的次數少,當然也是同意的。衛螭見大家都沒意見,很乾脆的擺開地圖、骰子,開始遊戲。

    前面已說過,衛府的馬車是為了此次出巡特意重新設計、建造的,不止考慮了減震、避免顛簸的問題,還考慮了長途旅行的方便問題。設計的時候,衛螭想到以前曾看過的YY小說裡說的那種帶有各種小功能的方便馬車,不由心馳神往,便找匠師們討論了好幾天,眾人詳細畫了好幾份圖紙,最終才定下來的。

    爐子和水壺,在古代的行路條件下,想要不潑灑,想要不因顛簸而打翻,設計採用的方法是卡槽,爐子與馬車間有一個活槽扣上,這樣爐子就不會倒,炭火也不會仨出來,而水壺與爐子之間,也採用同樣的辦法,只是卡槽的方式有區別,很是方便。再加上一些小櫃子放置茶葉、點心什麼的,看得三小一陣羨慕,李治更是道︰「衛大人,父皇的御駕都沒這麼舒服,這麼有趣,果真不愧是衛大人的東西,真是好享受,叫人羨慕。」

    仗著沒外人,衛螭屈指彈了李治一下,笑道︰「皇后娘娘說了,要艱苦樸素,節儉持家,殿下身為人子,要聽話,知道不?要學我那是不成的,小心被打屁股!」

    李治給了衛螭一個鬼臉,幾人嘻嘻哈哈的笑鬧著,遊戲著,無聊的旅途,總算有了那麼幾絲色彩。
第五章 瘋狂的火鍋

    旅途這種東西吧,剛開始會有點兒新鮮意思,時間長了,除了忍耐,除了疲憊,除了無聊,還真是再沒什麼感覺了。這才兩天,剛出了長安地界,不止衛螭、謝玖,就連幾個小鬼頭,即使跑衛府的馬車上,也只是混吃混喝,混完了就跑回皇家的馬車上睡覺去了。

    謝玖很有先見之明,行李中有不少書籍,趁著休息的時候,叫人去裝行李的馬車中取了來,準備旅途中打發時間。衛螭隨意翻了下,全都是些醫書之類的,讓衛螭對謝玖的好學精神,十分的欽佩。話說,看專業書是最枯燥的,最需要毅力的。

    出了長安地界,吃的東西也好,休息的驛站也好,就比不上長安了,好在沒跳蚤之類的,不然那日子,更別比怎麼過了。晚上在一個小縣城歇腳的時候,衛螭開始想念起在現代看的清裝劇,話說,電視劇裡,皇帝出巡,甭管是到了哪個疙瘩裡的小縣城,那都是山珍海味,想吃啥就有啥的,那個菜式又精緻又多,哪像他們現在吃的這些,口味不對口就罷了,菜色也是簡單的幾樣,據說已是本地能找到的最多、最好的東西了。

    人家李二陛下都不挑剔,那衛螭這做人家手下的也不好多說,還是夾著尾巴,低調做人的好,不過,吃點兒自己帶的鹹菜,應該不犯法吧。「來,夫人,酸蘿蔔,辣白菜,長途坐車之後,吃一點兒酸的、辣的。最是舒服了。」

    衛府那一大車的行李,除了必備行李之外,全都是鹹菜、醃肉之類地東西,甚至還有一部分是調料,準備鹹菜吃完之後,再一路上醃製補充,總之。衛螭是鐵了心的要吃到出巡結束回家。

    一路上,兩個小鬼頭,反而是精神最好的人,在馬車內翻來爬去的,折磨得衛螭快要喊娘了。不得已之下,只得每天讓劉嫂她們抱過去玩一下,或者衛螭出去騎馬。把兩個孩子護在懷中坐在他前面,裹得嚴嚴實實的帶著走一陣,消耗兩個小鬼頭的精力。

    謝玖最是耐不得長途的馬車,雖說沒有強烈到嘔吐地程度,但一路上精神頭都不大好,也沒什麼胃口,給她準備的點心,基本都進了幾個小鬼的肚子,她反而沒吃多少,只是一路不停的喝水。服用些安神助眠的藥湯,醒了就看書,困了就睡覺,病懨懨的樣子,看的衛螭挺心疼地。

    路上打尖的時候,衛螭跑去找廚房的廚具借用了下,給謝玖熬了碗清淡的白粥出來,再整了一小碗醃肉出來。再切了一小碗醃蘿蔔,盛了一碗腐乳,叫廚房上了些時鮮的蔬菜,清清淡淡的吃一頓。=

    「師父!」

    剛擺開桌子,高陽就來了。手裡還拎著一個食盒。高陽也是知道自家師父弱點的,廚房的主食是羊肉,謝玖是不吃的,高陽怕她吃不舒服,特意去廚房,打著長孫皇后的名義,讓廚房給熬了蓮子羹。除了給長孫皇后地。偷偷留了一些給謝玖,高陽特意送來。

    高陽的孝心。讓謝玖笑意連連,摸摸她的小臉兒,笑道︰「謝謝你的心意,坐了這麼長時間的車,現在吃不下甜食,你吃過沒?不如留下一起喝你師丈給做的白粥,你師丈的手藝,你是知道的。」

    高陽眼楮滴溜溜地望著桌上的那些鹹菜、腐乳,伸手把食盒給了隨身來的侍從,賞給她們吃去,自個兒跳到桌旁,端起一碗白粥,淅瀝呼嚕就開吃。看著她那一點兒都不斯文的吃相,別說,感覺白粥都香了不少,胃口都多了些。

    高陽胃口大開的喝了兩大腕白粥,小肚子吃了個溜圓兒,扶著桌子嘆道︰「這是路上吃得最舒服地一頓了,還是師丈的手藝好。」

    衛螭也是唏哩嘩啦的喝了三大碗,撐得和高陽差不多德性,點著頭贊同道︰「沒錯,還是自家的味道比較對胃口,俺滴那個神啊,口味差異果然是個大問題。」

    高陽眼珠一轉,蹭到衛螭身邊,毫不吝嗇的誇獎道︰「師丈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連煮碗白粥都那麼好吃,果真就如師丈說的,越簡單地菜式,越能顯出不凡地手藝,師丈真厲害。」

    衛螭懶洋洋看她一眼,打著哈欠道︰「行了,行了,只要你自己能找到借口在吃飯的時候溜過來,我們每次吃飯地時候等你一炷香時間,過時不候。」

    高陽歡喜得大大的眼楮都笑成了月牙兒,只見白牙不見眼楮,忙不迭的道︰「一言為定!師丈可不許反悔,為了一路上的口福,敏兒定能出來。」

    衛螭笑著搖頭嘆氣。還真別說,高陽公主這小丫頭,居然還真找了借口,每天一到吃飯時間就鑽到衛府的這一桌來,看著衛螭用當地能提供的材料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出來,再加上衛府自帶的那些鹹菜等小吃食,確實比接待地的飯菜符合口味。

    「我說十七姐怎麼一到用膳時間就不見人影,原來是跑來衛大人這裡吃好吃的,十七姐,你沒義氣,有好吃的也不叫雉奴和兕子!」

    「衛大人,兕子要吃松花

    高陽連續幾天的「失蹤」,讓李治留上了心,瞅準機會,帶著兕子偷偷跟在高陽身後,果然搞清楚了她的行蹤兕子比較直接,含著手指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巴巴瞅著衛府桌上的那些菜,可憐兮兮的看著衛螭。

    這等可愛攻勢,衛螭哪裡抵擋得住!一邊鄙視李治狡猾,明知道兕子來著衛螭肯定不會拒絕他們一塊兒吃飯,還把兕子帶了來,擺明了是想藉著兕子的光來混吃混喝。強烈鄙視聰明狡猾的正太小鬼。

    於是,衛府的用餐隊伍。再次壯大。衛螭不得不擔心起帶著地鹹菜是否夠吃,乾脆到了驛站的時候,叫人去買了材料來,繼續做。醃菜之類的,酸透都是需要時間的,衛螭估算著帶著的吃完之後,剛好新醃製的酸透可以吃。

    感謝朝廷的推廣。經過兩年地時間,大白菜已經傳出了長安,各地都開始廣泛種植,一路接待的官員,都有新鮮的大白菜。在路上走到第十天的時候,到了驛站,衛螭偷偷找人帶路出去逛了一圈。居然正好遇到有人賣野菜,興沖沖地,連價都不還的買了回來,順便買了些豬瘦肉,還有兩條大肥魚,再弄了些白菜、豆腐之類的,衛螭宣佈今天吃火鍋。

    找廚房要了張大桌子,架上爐子、湯盆,還有廚房做菜剩下的骨頭湯,開始熬製鍋底。話說。衛螭那廝居然把特製地火鍋盆都帶著來了,簡直是讓人發指!

    在現代,平民老百姓家要吃火鍋,不像上火鍋店,一般都自己在家弄,根據各自口味,自己熬製鍋底,特別是農村。記得開始流行起吃火鍋的時候。在家吃的都是他那心靈手巧的老娘自己熬製的鍋底,衛螭深得真傳,號稱手上擁有衛家的祖傳秘方,常常拿出來忽悠謝玖,味道倒是不錯。搞得謝玖也將信將疑的。

    女孩子們喜歡吃清淡的,有專門雞湯熬製的清湯鍋,衛螭那廝喜歡辣的,李治地口味兒也隨他,兩個一大一小的爺們兒佔了辣鍋。把菜放進去,眼巴巴瞅著,聞著香香的氣味兒。一邊流口水等著吃。一邊滿臉的喜氣洋洋,衛螭那廝很得意。廝可是把「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給貫徹始終了。

    「衛大人,熟了嗎?」李治咬著筷子,問衛螭。衛螭眼巴巴盯著鍋裡,撈了一筷子,道︰「再來會兒,咱多煮一會兒,免得吃生了拉肚子。」

    「哦。真香啊,真餓啊!」

    「都一樣的,忍忍吧。」

    衛螭和李治在一邊嘀嘀咕咕,誰讓這倆兒心眼兒厚,硬是放了一大鍋進去煮,看看人家女士那邊的清湯鍋,都已經開吃了,真是叫人羨慕,特別是高陽還得意洋洋的,不時給謝玖夾一筷子,兕子一筷子,眼神兒還忒得瑟,直叫人恨得牙癢癢的,太不厚道了。

    「可以開吃了,嗯,辣地就是香!」好不容易終於熟了,衛螭宣佈開吃,和李治一塊,撩高衣袖,拿著筷子就開始往碗裡撈,那傢伙,那架勢,簡直和集中營中餓了三天放出來的俘虜差不多一個德性,啥形象都沒了,還好,這伙兒人是關在屋子裡自己偷偷躲著吃的,如果開小灶還高調的讓所有人知道,那大家都不用混了。

    「好大膽的衛子悅!有好吃地也不叫朕,獨自享用,該當何罪!」

    也許是搶菜搶肉搶得太專心了,也或許是涮肉涮的太專心了,居然沒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沒發現兩個大人走進來的腳步聲,一夥兒人還吃的挺開心,直到來人出聲了,所有人才抬起頭,滿臉呆滯的看著來人——大唐帝國國家元首李二陛下夫妻。

    吃火鍋的桌子是挨著牆放地,衛螭和李治在背對著門地方向,謝玖、高陽幾個在斜對著門的方向,如果不注意盯著門,還真不會知道有人推門進來了。於是,吃得太專心地結果就是有人進來都不知道,偷吃被抓個正著。

    先用眼神瞟向對面,互相表示了一下譴責,趕緊擦擦嘴,衛螭等人趕緊行禮。長孫皇后倒是笑瞇瞇的讓眾人免禮了,李二陛下卻聳動著鼻翼,逕自走到桌邊,笑罵道︰「衛子悅,你該當何罪?路上自己開小灶吃火鍋就罷了,居然敢不叫朕!朕要叫人打你三十杖!」

    衛螭嘿嘿傻笑,道︰「陛下,這不是今天偷溜出去逛了一圈,剛好遇上有人賣新鮮的野菜,陛下,您不知道,越新鮮的野菜,越是要吃火鍋,煮出來又嫩又香,別提多美了!不過,這些東西,都是些粗野吃食,陛下身份尊貴,哪能和臣等一樣。」

    李二陛下用白眼仁兒的地方對著衛螭,道︰「朕吃不得,那雉奴、敏兒、兕子為何能吃得?」

    衛螭滿臉肅然的道︰「臣是被逼的!晉王殿下說了,如果不給他們吃,他就去向陛下告狀,迫於無奈之下,唉,臣唯有低頭認輸。再說了,晉王殿下等人年紀尚幼,自小未經歷過什麼困苦,一起吃點兒山毛野菜之類的,也算體驗生活,憶苦思甜。」

    李治的臉色,在衛螭的前半句話的時候是苦兮兮的,待聽完,趕緊低眉順眼的站著,背後卻悄悄朝衛螭豎大拇指——吃頓也野菜火鍋都能扯上憶苦思甜,廝真能忽悠!

    李二陛下對兩人的小動作視而不見,拉著長孫皇后大馬金刀的過去坐下,板著臉朝衛螭道︰「叫人再加兩副碗筷!」

    衛螭的下巴差點兒沒掉地上,傻傻的問︰「陛下,娘娘,您二位這是……」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不說話。長孫皇后倒是笑著道︰「我與陛下也未用膳。近幾日,高陽、雉奴、兕子三個,天天往子悅這裡跑,也不回來和我們一起吃,聯想子悅往日愛吃的美名,不得不讓人期待呢。」

    衛螭瞬間無語,看吧,往日的形象太糟糕了,讓人家一下就想到了,真是木有前途,非常的木有前途。心中唉聲嘆氣中,衛螭道︰「陛下,那個鍋,臣等都吃過了,請稍等,臣再給您和娘娘換一個。」

    李二陛下卻不管這些,拿起筷子就開始在鍋裡撈,給自己撈了一碗不說,還給長孫皇后撈了一碗,一邊吃,一邊道︰「無妨,這裡都不是外人,都坐下,繼續吃,朕當年在外行軍打戰的時候,也曾和將士們同吃一鍋飯,同喝一碗湯,你們能吃,為何朕就不能吃?」

    衛螭再度無語,不過,廝倒是個光棍兒,朝著謝玖遞過來的目光點點頭,揮手道︰「咱們坐下繼續吃,吃飽了,明天一早還趕路呢,路上可不一定還能買到新鮮的野菜了,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

    謝玖抿唇一笑,領著一干小鬼們再次坐下開吃,偶爾還低聲給長孫皇后介紹哪個東西比較好吃,吃了有啥養顏美容或者滋陰養顏的效果。李二陛下則一個人拿了兩雙筷子,不時在辣鍋裡搭一筷子,又去清湯鍋裡撈一下,忙的不亦樂乎。

    衛螭一邊吃,一邊在心中浮想聯翩,在大唐貞觀十四年,在某小山溝溝裡的小縣城驛站,與大唐帝國皇帝陛下夫妻共吃一鍋火鍋,是時只見筷影紛飛,身手矯健,濃湯滾滾中,蔬菜、肉片紛紛消失不見,其勢也,如猛虎出閘,又如蛟龍出海,猛不可擋也。

    想到會被如此記載,衛螭在心中忍不住高喊了一聲——觀音姐姐、如來哥哥,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偶賣糕的!
第六章 旅途見聞
    因為李二陛下夫妻在,大家吃東西都斯文了不少,也安靜了不少。衛螭那廝賊眉鼠眼的瞄了瞄,老實不客氣的不停往碗裡夾菜,偶爾還給謝玖和兕子夾一筷子,總之就是看著哪裡好吃就夾哪裡,看的李治目瞪口呆,望衛螭的目光,崇拜中帶著可憐,瞅瞅鍋裡,又瞅瞅他自個兒的碗,意圖用眼神示意衛螭他也是小孩兒,也需要照顧。

    衛螭衝著他一陣齜牙咧嘴,故意慢條斯理的吃將起來,讓李治看得一陣憋悶,瞅瞅自家父皇母后,衡量一下,還是沒膽象衛螭般去鍋裡撈,身為皇家子弟,就有義務維護皇家的形象和尊嚴。

    李治的樣子,讓在一旁看似在專心吃飯,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默默關注眾人的李二陛下夫妻齊齊搖頭----李治還真是有許多地方不如人啊。

    吃完火鍋,叫人來收拾撤下去,看天色尚未黑,就提議出去做個飯後散步,所謂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飯後不適宜做劇烈運動,散步之類的休閑活動卻正合適。這個散步,並沒有走遠,也就是在驛站周圍走一走。本來官府征了一富戶的園子做李二陛下歇腳的地方,但考慮到只住一晚就走,李二陛下駁回了進城的請求,而是選擇在驛站將就一晚。隨行人員眾多,除了李二陛下一家,衛螭還是沾了兒女的光,人家長孫皇后體恤他們一家,特意撥了一間房給他們住。

    「爸爸,抱!」

    散步的時候,麟麟看新城公主都讓奶娘抱著跟著散步也拉拉衛螭的外袍,舉著雙手撒嬌,要父親抱。衛螭蹲下身,滿臉認真的對麟麟道:「兒子啊,吃了飯之後要自己走路。不能抱,我們說好了的。」

    麟麟小手朝新城一指。理直氣壯的道:「公主小姐姐都有人抱。麟麟也要!」

    衛螭翻個白眼兒。道:「兒子,公主小姐姐是女孩兒,你是男孩兒。爸爸不是教過你嗎?男孩子要堅強,要勇敢。要保護女孩子。你看看,你的麒麒姐姐和小公主姐姐將來都要你保護呢,你連走路都走不了,怎麼保護她們呢?難道你想做女孩子嗎?」

    麟麟歪著小腦袋想了想,決定由爸爸牽著一起走,樂得衛螭呵呵笑。他們家是雙胞胎。還是一男一女,兩人的觀點都是要從小就豎立孩子地性別意識,可別到了六七歲還是稀里糊塗的,男孩兒不像男孩兒,女孩兒不像女孩兒,那可就完蛋了!

    趁著散步地當口,衛螭跑在後面。\\\\領著一群小鬼頭玩起了遊戲。逗得新城小公主也不願再被抱著,扭著身子要下來。奶娘為難地望著皇后,長孫皇后微笑著點頭,把她放下來,咯咯笑著跑去和麒麟玩在一起。

    歡歡樂樂地散了一圈步回來,不過,鞋子卻是臟了,特別是麒麟和新城,連小衣服都是泥土,招呼著收拾乾淨,哄了睡下,旅途中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天就算完結。

    驛站的床,總是比不上家裡的舒服,據說,人家為了迎接李二陛下一行,已特意整理過了,可算是最豪華地裝備了。實在不好意思再挑剔,只能將就著睡下,只是,一晚都沒睡踏實,基本半夢半醒之間,實在撐不住了才睡過去一會兒。

    第二天清早起床,天都還未亮開就要上路,僕人們手腳利落的把東西收好,衛謝小倆口就抱著孩子鑽進馬車就是。翻出孩子的小被子蓋上,兩人對視一眼,不由一笑,笑得都是對方的黑眼圈,衛螭打個哈欠,伸個懶腰,翻出毯子,拉著謝玖躺下,手臂一伸攬入懷中道:「路上很無聊的,咱接著睡吧,黑眼圈怪嚇人的,現在可沒化妝品給你遮。」

    謝玖笑笑,腦袋朝他懷裡拱了拱,閉上眼睛,抱著衛螭腰睡去。輕輕地呼吸,打在他脖子上,有些癢癢,卻奇異的很舒服、安心,也跟著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衛螭被車伕叫醒,說是李二陛下召他過去。

    車隊太長,行走的本來就慢,衛螭讓母子仨兒繼續睡,他個人跳下馬車,就著端過來的洗臉水洗漱一番,精神抖擻的過去李二陛下那裡。待他過去,李二陛下讓他直接上車,衛螭得以第一次榮幸的爬上了八匹馬拉的,金黃色地豪華大馬車。

    寬敞地馬車,巨大的車輪,還有八匹結實健壯地大馬,看的衛螭一陣咂舌。話說,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輛馬車,但每一次見到的震撼卻是相似的。和人家比起來,衛府的馬車,只能叫簡陋,只能說狹窄,裡面甚至有一張小書桌給李二陛下批閱書奏的。

    古代畢竟是以馬車、馬匹為主要交通工具,皇帝的座駕,又豈是平常人能比得上的。上馬車的時候,甚至有個小樓梯放下來,不用象衛府那輛似的,直接跳上跳下的。

    衛螭上去,行禮之後,李二陛下讓他坐一旁,擺開桌子,在衛螭疑惑的目光中,鋪好桌子,笑道:「旅途寂寥,有好玩兒的,衛子悅,還不趕緊貢獻出來!」

    衛螭看看圍著桌子坐的人,李二陛下坐上位,然後是長孫皇后,然後是李治,兕子小公主跑他這裡來,坐他身邊,表明了是要和他一家。**能四方玩兒的,貌似只有麻將。

    衛螭恍然大悟,趕緊叫人取來麻將,一行人開始打麻將。衛螭不怕死,臨開牌前居然笑瞇瞇的問:「陛下,有綵頭麼?這玩麻將,最好有點兒綵頭比較有意思,是吧?不然沒動力啊!」

    李治一臉崇拜的看著衛螭,估計和李二陛下玩麻將敢要綵頭的,也就衛螭獨此一家了。李二陛下玩味兒的看衛螭一眼,哈哈笑了起來,指著衛螭道:「衛子悅果然就是衛子悅,從不讓朕失望,行,有綵頭。」

    說著,掏出幾個銀裸子。隨意的扔在桌上,長孫皇后微笑著看看倆人。也轉身吩咐人拿了些上來。就衛螭還未見動靜。在眾人奇異的目光中,廝摸摸口袋,臉紅耳赤,期期艾艾的道:「那啥。陛下,娘娘,請稍等片刻,臣忘了今日換過衣服,忘記裝錢袋了,我立馬兒就來。晉陽公主先幫我砌牌先。」

    說著,滴溜一下跳下馬車,跑回去拿錢去了,剩下的李氏皇家一家面面相覷,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這衛子悅,真不知該說他糊塗還是該說他膽大了。

    衛螭跑回去拿了錢袋來。一本正經的。無視眾人揶揄地目光,氣定神閑的坐到兕子身後。兩人開始合作打麻將。或許今天還真是賭神俯身,也不知道是衛螭還是兕子運氣好,總之,兩人一路狂贏,還都是贏大牌,腳邊地銀裸子已經堆了一小堆了,李治輸了個愁眉苦臉,看衛螭和兕子地眼神,那叫一個哀怨啊。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卻還是一副穩如泰山地樣子,想從兩人臉上看出他們牌的好壞是不太可能的。

    旅途的日子就是這麼寂寥無聊,每天除了打麻將、斗地主之類地,還真就沒別的花活了兒。這樣在馬車上坐了幾天,衛螭實在熬不住了,做著打麻將都是扭來扭去的,話說,所謂的坐,其實都是跪坐,真是難為了他,能堅持這麼多天。

    衛螭強忍著腳上的刺痛,提議道:「陛下,不如出去騎馬,如何?在車上坐了這麼多天,出去騎馬活動活動,對身體也有好處。」

    「也好,在這馬車上坐了這麼多天,骨頭都快生鏽了,出去騎馬奔馳一會兒,吹吹風也是好的。」

    衛螭地提議顯然很得李二陛下的歡心。長孫皇后拿出一件披風,溫言道:「陛下,外面風大,加件斗篷。」

    長孫皇后在那裡忙著照顧李二陛下,兕子拉拉衛螭,可憐兮兮的道:「我也要去,我也和衛大人一起!」

    衛螭撓撓頭,道:「公主,我騎朮不好的,不過,我家法拉利很溫順的,咱倆慢慢騎好了。」

    見衛螭答應下來,兕子很是高興的笑了出來,大大的眼睛彎彎地,可愛地樣子,讓看的人也忍不住心情飛揚起來。小蘿莉每天都堅持做五禽戲,她地老爸又是文武雙全的傑出人物,受老爸的影響,兒女們也向文武雙全發展,即使是女兒,也都是身手矯健,巾幗不讓鬚眉。兕子以前受限於身體素質,一直沒有接受系統的學習,這兩年,身體漸漸好起來,也試著學習一些簡單的武藝和做一些簡單的騎射訓練,如果要比射箭的話,衛螭很慚愧的想,或許他的準頭都比不上人家小蘿莉,真是沒臉見人。

    一行人出來,長孫皇后沒有來,李二陛下、李治、高陽各人騎了一匹馬,衛螭和兕子共騎,沿著官道,疾馳一陣。衛螭把小兕子裹在披風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小腦袋上還戴了頂帽子,不讓她被風吹到。

    疾馳一陣,不能離隊伍太遠,便緩緩放慢速度,沿著路邊,緩緩前行。路邊不遠處,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些小村莊的房子,瓦房很少,多數是茅草房,光景比不上長安。

    「衛大人,那是什麼房子?」

    兕子沒見過茅草房,自小在長安長大的她,見到的都是豪華的高牆大瓦,即便小時候隨著父親出巡的時候見過,只怕也記不得了。衛螭道:「那是人住的屋子,只是蓋房的材料與我們平常住的不同,那是茅草蓋的。」

    「為什麼不同?為什麼不用瓦片?」

    兕子小蘿莉好奇心不小,追問道。衛螭淡淡一笑,道:「因為買不起瓦片啊,沒有足夠的錢去買瓦片,只能用茅草蓋房。」

    「為什麼沒錢?父皇說,只要種出糧食,就能有錢吃飯穿衣,是他們懶惰嗎?不會種糧食嗎?」

    衛螭想了想,道:「不是的,如果不勤勞,只怕連茅草屋都該不起來,更別說是瓦房了,只是呢,這人的力量吧,有時不是勤勞就足夠的,還有許多許多的因素。咱們這麼說吧,一季種出來的糧食,留夠自家吃的,剩餘多少,就是自家的收入了。有些人種地的本領差些,收的糧食就少,再加上家裡人口多些,只怕自家吃的口糧都不夠。有些人家,種地的本領好些,又比較會持家,節餘也就多些,日子自然就會漸漸好起來。」

    兕子聽了一陣,很誠實的搖搖頭,道:「不明白!」

    衛螭撓撓頭,笑道:「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如果弄明白這個問題,或許,就能解決許多問題,農業是國家的根本,根本有了,上層建築也就能建立起來。」

    衛螭近乎自言自語,與兕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在古代的技朮條件下,產量的多少,基本要看老天,在產量不穩定的情況下,農民就是一個脆弱而又堅強的怪異群體。

    「師丈,這裡也是大唐的國土嗎?他們也是大唐的子民嗎?為什麼與長安不一樣高陽見衛螭和兕子兩人在聊天,也放慢速度,等到衛螭靠近,問出自己的疑問。衛螭笑笑,道:「這很正常,長安是大唐帝國的心臟,是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農業、商業等都是整個大唐最繁榮發達的。而這裡,就是一個小山溝,只怕趕個集都要走上好幾天的山路,交通不方便,交流就受到阻礙,沒有交流,經濟發展不起來,只有農業,就只能如此了。」

    衛螭說完,見高陽還是一臉疑惑的表情,衛螭想了想,道:「這麼說吧,農業是基礎,而商業就是流動的渠道,比如說要建造一所房子,你要打地基,要砌牆,要架樑,要上瓦。就像是一個國家,士農工商,農就是地基,士就是大梁,工就是牆壁,陛下領導下的官服就是蓋房子的工匠,而商人,就是給工匠運輸所需材料的渠道,如果材料運不進來,那地基就只能是地基,房子永遠都蓋不起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吶。」

    「難道商人如此重要嗎?」

    「也不是重要,而是缺一不可。發展是需要資本的,商品賣不出去,積累不了原始的資本,怎麼發展?發展不起來,那就只能一直落後……呃,陛下,您啥時候來的?呃……臣只是和小孩子們隨意的扯兩句。」

    衛螭說的投入,眼睛也沒看前面,而是盯著遠處的山村出神,曾經,他的故鄉也是那樣的小山村,相似的地方,讓他有些失神,也有些懷念,連和自己說話的是誰,都沒仔細注意,順口就答出來了。
第七章 留待後來人
    李二陛下沒注意衛螭的表情,而是逕自沉思起來,跳下馬,背負雙手站在衛螭身旁,舉目眺望,看著遠處的小山村沉思。李二陛下都下馬了,誰都不可能繼續坐在馬上,大家都下馬,靜靜站在李二陛下身後,等著他回過神來。

    「衛螭,所謂的資本積累,如何積累?何謂積累?」

    望著出了一陣神,李二陛下問道。衛螭撓撓頭,走過去,道:「陛下,所謂的資本,說白了也就是錢吧,資本積累差不多也就是從小錢到大錢的積累,對那樣的小山村來說,說這些太遙遠了,先把肚子問題解決了才是大事。」

    按照學過的馬哲,生產力與生產方式,在大唐並沒有失衡,也遠遠達不到大規模爆發的社會矛盾的程度,剛經歷了大戰才幾年的時間,談所謂的爆發太遙遠,也不現實,如今正是人人滿頭搞生產、填飽肚子的時候。

    李二陛下笑著頷首,摸著鬍鬚道:「這幾句話倒說得有見地,不過,也不是很明白,來,就算是和朕聊天吧,說說。」

    衛螭組織一下語言,道:「我給陛下講講臣在海外的見聞吧。民以食為天,首先,要做到的是填飽肚子,然後才能再言其他。在海外,要發展之類的,首先要做到的是百姓能吃飽,衣食住行,衣服嘛,只要能遮羞就行,穿破爛點兒沒問題,住和行,只要有一瓦能存身也能對付著住。吃飽了,有剩餘了,才會有人想出售,如果連餵飽自己都成問題,誰會去出售糧食?肚子吃飽了,生存沒有問題了,然後。人們才會去考慮其他。在糧食不夠吃的時候,恨不得把所有地種上的都是糧食,怕餓肚子。只有糧食夠吃了,才會去想要種點兒可以賣錢的東西,然後拿去添加其他的東西。大概就是這個過程。」

    李二陛下一臉沉思的表情,顯然在努力理解衛螭的意思,示意衛螭繼續往下說。衛螭續道:「在海外的國家,已基本解決了百姓的吃飯問題,能種植許多地經濟作物,也有了剩餘的勞動力,但是,發展問題仍是重中之重。地勢好的地方,交通便利地地方,商人到達容易。商品也容易運輸出去,經濟發展就好一些,經濟好了,帶動了其餘產業的發展。當地的百姓收入高了,自然也就富裕了。而交通欠發達地區,要發展卻很難很難,即使有了剩餘地物資。要麼就是任由在地裡壞掉,要不就是得不償失的運出去,或許賣的價錢,還趕不上運出去的花費。」

    這種情況,在後世的現代偏遠山區是很普遍的。衛螭的故鄉雖說也是小山村,但隨著改革開放,交通條件的改善。日子是漸漸好起來的。就是因為他們村的發展,搞得廝以為全國各地肯定都通上了公路。直到送醫下鄉地時候,廝才知道想得太天真了,事實上,並不是所有地方都通了公路,仍有很大一部分的偏遠山區,莫說汽車了,連自行車、摩托車都上不去,只能靠徒步行走。運輸基本靠人力背,大件的就靠馬什麼的牲畜馱出山。

    衛螭隨醫療隊下鄉地時候,曾遇過一次。大約三四個小村子,都在大山裡,從鎮上過去,最近的要爬四個小時的陡峭山路,基本沒有年輕人在家,年輕人都出外打工去了,只有老年人在,平均年齡六十以上。當時進山的時候,醫療隊地用品都是這些老人家給背進去的,即使背著物品,人家走山路也是比衛螭等年輕人快,當時,讓醫療隊的大姑娘小伙子們慚愧得很無言。

    記得,當時山裡有家人養了一年的大肥豬終於出欄了,弄下山大概能賣個千多塊錢,千多塊錢,在當地是一筆大收入,畢竟,那只是一個人均年收入只有數百的貧窮山區。那戶人家也沒有年輕人,只剩下兩個老人家在家中。為了把豬弄下山去賣,出價兩百都沒人願意幫忙運下山。要知道,兩百在當地,夠山裡人家生活三個月還綽綽有餘。最後沒有辦法,加價到三百,還是仗著熟人的面子,才把肥豬弄下山。

    甚至有些地方,山勢雖然稍微平緩些,但因為路途遠,把豬趕下山去賣,結果路上給走死的。這樣地情況,在偏遠地區,很普遍。衛螭道:「在交通便利地地方,人家養豬不是一頭頭養的,都是一群群養地,賣些東西也便利,當然容易發展起來,而交通不便利的地方,想賣點兒什麼,很難很難。要發展,談何容易,還是餵飽了肚子比較實在。所以啊,不是人家懶惰不發展,而是實在沒條件,人力有時窮。」

    李二陛下道:「這些只靠百姓,是做不到的,唯有靠朝廷來主持去做,只靠一鄉一郡,一者,沒有那麼多錢,二者,也沒那麼大的權利和力量。看來,當皇帝不僅要開疆拓土,國計民生,都是皇帝的事。」

    衛螭行禮笑道:「陛下英明!」

    李二陛下嘆道:「英明?如果朕英明,那這天下都如長安了,就不會是像你說的這樣了。」

    衛螭倒是很想得開,在生產力發展不到位的時候,在生產力還只是封建社會水平的時候,要求人家去做科技社會都沒做到的事情,顯然是不切實際的。社會的發展有一個過程,羅馬都不是一天建成的。所以有時候,很無法理解,YY小說中的穿越青年們,如何在短短一二十年內讓整個天下直接從封建社會進步到資本主義社會的!

    衛螭道:「陛下,發展不是一代人的事情,而是許多許多代人的積累和努力,陛下已經給後代子孫打下了大大的疆土,威震天下的聲威,能傳誦千年的美名。或許不止陛下,後世無數代帝王都是在給子孫後代打基礎,但是正因為有這些基礎,後世的繁華才能建立起來,萬丈高樓平地起,歷史會銘記所有有功的人。」

    「衛子悅。你拍馬屁的功夫見長了!」

    李二陛下臉上雖然沒有明顯的表露,不過,神情卻是愉悅的。只是還帶著淡淡地遺憾。衛螭嘿嘿笑笑,沒有辯解,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在後世現代,說起唐太宗李世民,多數人心中都是充滿嚮往與欽佩的,大唐帝國,那是中國歷史上無法讓人忽視地一段,而太宗皇帝,就是那一段歷史中最閃亮的星星之一。

    李二陛下眺望著遠方,對衛螭道:「子悅,你看這大好河山,都在朕的掌中。也在朕地肩上。朕打戰的時候,最喜歡畢其功於一役,如果這天下也能畢其功於一役該有多好。」

    衛螭笑道:「陛下,您全做完了。那後人該做啥?總要留點兒給人家表現的,否則,小心人家在你身後罵您,說。嘿,這也太能幹了,一個人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李二陛下一愣,哈哈笑了起來,用力拍拍衛螭肩膀,拍的廝疼得齜牙咧嘴的。如果不是事關面子。只怕當場就要坐下去。這身板兒,也太不強壯了。李二陛下笑道:「子悅說的對。如果朕全都做完了,只怕歷史上會說,朕有了一群膿包子孫,只會享受祖先的榮光和遺福。朕也希望老子英雄兒好漢。」

    衛螭呵呵傻笑著,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李二陛下也不管他是否接話,倒是自個兒說的盡興,雙目熠熠生輝的看了一陣,出了一陣神兒,突然嘆了口氣,喃喃道:「只是這天下何其大,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衛螭笑道:「事情再多,咱也可以一件件慢慢做著來啊,一件件積累,總有一天能蓋好地基,總有一天能蓋起新房。大不了咱做個賬,估算一下家庭每年大概會有多少收入,然後,列個計劃。比如說收入一百貫吧,扣除必要地家庭開支,剩餘根據需要分成不同的份兒,投入到不同的地方去,一點點積累,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李二陛下聽得若有所思,沉吟道:「這個……應該也是屬於統籌規劃裡地道道兒吧?」

    衛螭扭頭想了想,道:「應該是吧,陛下,臣也不是專業人士,臣夫人也不是,只是看海外的國家都這麼幹,每年的國家財政收入,扣除必要的軍費開支和維持朝廷地開支,哪一些錢要劃撥地方建設河工,哪一些錢要劃撥到哪裡去修一條公路之類的,似乎都有專門的規劃,具體怎麼弄,臣不明白,臣只是普通的小醫生來著。」

    李二陛下點頭道:「這倒是個好方法,待朕與眾卿家商討看看,如能實行,衛螭,你又立下一件功勞了!」

    衛螭倒是一臉的驚喜,呵呵傻笑,這日子也太好混了,隨便說說都能算功勞,很想奔放的宣佈一句----李二陛下,俺太喜歡你了!不過,這麼說了之後,會不會被砍腦袋?萬一長孫皇后誤會吃醋……是吧,女人心海底針呢!

    李二陛下和衛螭站著說了半天,說完,李二陛下轉頭問跟來的三個子女:「除了兕子,雉奴、敏兒,你們兩個,聽懂朕與子悅地話了嗎?」

    李治行禮道:「回父皇,大致意思能聽懂,只是,兒臣以為,這些話並不止表面如此簡單,還有更深層次地含義,只是兒臣愚笨,無法理解透徹,請父皇降罪。」

    李二陛下表情神色看不出喜怒,「唔」了一聲,轉向高陽,問高陽:「你呢?敏兒,聽懂了嗎?」

    高陽小臉兒古怪的一紅,略帶羞慚地道:「回父皇,這些話,師父早與兒臣說過,只是說的方式與師丈不太一樣,但大致意思卻是相同,故兒臣聽明白了。」

    李二陛下奇道:「哦?衛夫人如何與你說的,又是為何與你說這些?」

    高陽被問得臉孔通紅,小聲道:「因為師父嫌兒臣鋪張浪費,師父說,有太多的無謂花費,實在有不掙錢不知道其中艱辛的嫌疑。內府每月頒下的例錢,兒臣從不經手,只知道花用,也從不擔心錢贏有不夠用的一天,總以為一切都有父皇,兒臣貴為公主,自不用擔心錢不夠花用的一天。」

    說到這裡,高陽小心的覷眼看了父皇一眼,而她的父皇只是示意她繼續往下說,高陽還是個大孩子,這個事情對她來說又是錯事,被謝玖批評過,如今說給父皇聽,還是有些忐忑,不過想到她已經改正,膽氣又壯了些,她的師父謝玖曾對她說過,只要改正了就好。

    想到這裡,高陽壯了壯膽氣,接著道:「兒臣往日花費,都是需要的時候,朝嬤嬤們要,喜歡的東西,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買進來,甚至發脾氣的時候,也扔了不少。許多賬目,如今看來,也不知道花費的究竟是什麼,為何花費那麼多。兒臣剛拜師的時候,師父就教導兒臣這些,師父說,人總要對自己的生活做到心中有數,連每日花費之類都稀里糊塗的,活著也不過是個糊塗蟲。師父也曾問過兒臣,問是否知道稻米從何而來,是否知道所穿華服何人所制,是否知道一月需花費多少錢糧,又是否知道平常人家一月花費多少。師父問這些,兒臣全都答不上來!師傅就笑罵兒臣是小糊塗蛋,兒臣自己想想也是如此。之後,曾隨師父用心學過此類的東西,心中也有了個明數,故而,對父皇今日與師丈所說之言,兒臣能明白。」

    李二陛下點點頭,大有深意的看衛螭一眼,道:「子悅,你們夫妻果真很會教育孩子。」

    衛螭一臉「我是老實人」的笑容,道:「回陛下,臣的夫人吧,生性認真,做事做人都喜歡清楚明白的,缺乏圓融,陛下見諒則個。」

    李二陛下笑著道:「如此性子倒也好處多多,你衛府如今想必有不少積蓄了吧?」

    這個問題要怎麼回答呢?雖說太座大人持家有方,做人丈夫的跟著張光享福,但要把家庭存款也赤裸裸的曬出來,貌似就有些缺心眼兒了!咱中國人講究的悶聲發大財,這麼顯露出來就太不合適了。

    李二陛下對衛螭的傻笑不以為意,也知以衛某人的滑頭,大致是不用期望他說實話了,李二陛下也不想聽胡編的,乾脆自己續道:「如今想來,當日去衛府的莊子上,景象就比別的要好些,莊戶的生活,也富足些,看來,朕應該派人向衛夫人學習一下經營之道。敏兒,來,告訴父皇,你以前的花費如何?如今的花費如何?衛夫人又是如何教導你的。」

    高陽見父皇不批評她,似乎還有表揚的跡象,很老實的把前後的花費仔細的匯報出來,還把謝玖幫她算賬、清帳的東西也說出來,減少了許多的無謂開支,生活品質並沒有任何改變,比之其他公主甚至更好,但花費卻比以前少了,目前,據說已經小有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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