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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三百九十章 芝麻開門

  滎陽城。

陰云密布整個上空,幾迫眉際,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氣來,令人心中沉墜如鉛,直有如徐子績的心情。

自剛才他接到了一只鴿子的消息之後,就一直站在帳前,癡癡地看著開空,久久不語。

“將軍?”他手下的親兵等了半天,禁不住提醒他道:“將軍,馬已經給您牽來了。”

“整軍。”徐世績心事重重地點點頭,輕輕揮揮手道:“你們按照之前的計劃,的士那幾個人拿下,等本將軍回來再行處置,記住,要小心些,另外,要晝秘密行事”

又不等親兵回應,自顧翻身上馬,也不揚鞭摧馬,只任憑馬匹放開步子自行,緩緩向城東而去。在軍中大營離城東那一個人的房子,有頗遠的距離,平時如果去那一個人的地方,總恨不得快馬加鞭,總恨不得馬上飛到那個人的身邊。

可是今天,他卻希望自己永遠也走不完,永遠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撤。“祖君彥再厲害,也絕對無法與三方敵軍同時開戰。內寨強攻不下,前去救援的大鄭軍已經把黃虎黃豹部擊潰,正在自己這邊沖擊,遠處的河中有水軍發石如雨,又有駑兵掩殺,三方夾擊,眼看瓦崗軍就要崩潰,祖君彥極其無奈地一揮手,慘然道:”回撤偃師城!撤兵!”

瓦崗軍一聽如獲大赦,個個撒腿就跑。在死亡的面前,一切謙讓和禮儀都會變成笑話。

無數原來調撥到後面地傷患,此時讓後撤的瓦崗軍毫不留情的撞倒。然後有千萬雙腳無情地踐跳上他人地軀體,把他們活生生地踩死。翻身落下壕溝的人,再也無法在泥濘之中爬起,他們不可能在無數不勝數地大腳之中抬起頭,伸出呼救的雙手來。

那深深的壕溝,此時正有如十數不勝數張魔怪的血盆大口,瘋狂地吞噬著回撤中瓦崗軍的生命。

本來一躍而過的壕溝,在久戰疲憊之後。竟然是那樣地難以一越。不知多少人在過壕的時候,整個人撲跌在壕溝之中,再無爬不起來,前仆後繼地變成了後軍過壕的踏腳之石。

此時的大鄭軍,自內寨中殺出。尾隨而追,盡情地將潰後離散無心戀戰的瓦崗軍一一斬殺。

徐子陵率領地大鄭軍。更是將瓦崗軍後部一斬而斷,瓦崗軍那拖得長長的撤軍之尾,讓徐子陵自中間一截而斷。再一輪沖鋒過去,身後留下大片敵軍地尸首。也有少數人走投無路,向河邊那邊沖去。期望能逃得生路,可是那些自船上來的援軍。他們輕易就將這些潰敵一一擊殺,甚至還在交替的行走之中,沒有浪費一丁點時間。

瓦崗軍在三方人馬的夾擊之下大敗而逃,祖君彥裹在亂軍之中,回天無力。

如果不是眾親衛死死將他護佑,他甚至都難以在亂軍中脫出。

另一邊的虎牢軍,個個面無人色地看向裴仁基。裴仁基自士兵們地臉上一一看去,看了看鄧一登,又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然後又把目光看向跋鋒寒和宋師道,最後把目光看定那些正向己方疾電般飛奔而來地弓疾鐵騎,拔出腰間的長劍,大吼道:“男兒大丈夫,生有日,死有時,豈有不戰之懦夫?死戰到底!”

“死戰到底!”

虎牢軍雖然沒有大聲咆哮,雖然就連他們自己也覺得口中喊出的這些話是那樣的酸苦悲切,就連他們自己也覺得這些話暗啞無力士氣不振,但是,他們還是很堅定地選擇了跟隨帥一起,死戰到底!

但出奇的是,那些無敵鐵騎在聽到虎牢軍的喊話之後,馬上分出了一支馬隊,約兩三千人馬,斜斜向側繞過了虎牢軍營,呼嘯而去。另一支大隊人馬,卻越跑越慢,最後竟然在一百步外停了下來,仿佛是害怕了虎牢軍死戰到氏的決心似的。

裴仁基卻看得頭皮發麻,能在迅速的奔馳在輕易就把整一軍人馬停頓下來,如此操縱之力,如此訓練有素的軍隊,簡直就是惡夢一般的存在,讓人感到無力抗禦。

如果這上些人不強行上前沖鋒攻擊,而于遠處游走發箭,那麼相信虎牢軍會徹底全軍覆沒,一劫難逃。

面對著那數千人密林一般的弓矢,虎牢軍人人都緊張地吞咽著口水,滋潤自己干燥之極的喉咽,極力消除著自己心中的緊張和恐懼。在死亡陰影籠罩之下,沒有人還有說得出話來。

也沒有人想說話,因為,這不是說話的時候。

虎牢軍等候著對方那些暴風驟雨般的箭矢,他們已經絕望。可是在對方整支騎軍扇形散開,把整一個虎牢軍後半部圈圍起來的時候,他們發覺,自己還沒有真正發現這些騎兵的可怕。他們發覺,自己遠遠的低估了這一支騎兵的實力。

當費烏的部隊讓單雄信部迫得向虎牢軍這些潰逃過來時,讓那三千多騎迎上,只是一輪箭雨,費烏部一兩千散亂的士兵,竟然剩余不足百十人,如此精准確無誤的射吉,如何不教人心膽俱裂?剩余的百十人也人人中箭帶傷,驚惶逃命,四散。

兩個將軍模樣的人自騎軍中殺出,一路斬殺看還驚惶逃命的費烏殘軍,兩個人競賽似的,刹那間將十數人斬翻,直奔那個大將費烏而去。

兩人默契地向費烏沖去,那費烏嚇得打馬狂逃。

一個獨眼將軍揚手拋出一根套馬繩,准確地把費烏的頭頸套中,一把將他拖摔下地,然後打馬駛回。

另一個張弓搭箭。發箭如雨,將射程之內所有潰逃的士兵射倒于地,其速如電。

那個費烏讓那獨眼將軍一路拖著。開始微微有些掙紮,極力想站起來跟隨快馬奔馳,以減輕頭頸處的巨力拉扯。可是終究無法站直跑動,一直拖扯不止,于滿地尸骸中撞擊不知多少次,身體在泥濘中拖出長長地痕跡,到後面再無動靜,只余死尸一具。

一個女將軍自騎隊中飛馳而出。直向裴仁基這邊而來。

在兩萬虎牢軍的面前,她獨自一人策騎前來。

“裴將軍。”那女將軍的聲音有如鳳鳴高歌,其音清澈如泉,響如素手漱玉,讓人聽得心中情不自禁為之一新。那個女將軍道:“沙場浴血。死戰到底,存義求仁。奮勇無畏,小女子很佩服裴將軍的氣概。可是裴將軍有慧眼當明,將軍敗局己定。大勢己去,何不珍惜手下性命,向我軍投誠?:

“只要貴軍放下武器。”那個女將軍小手一擺。于兩萬虎牢軍陣前從容不迫淡定自如地道:“我保證,虎牢軍全軍上下。無一人有性命之危。是戰是降,裴將軍一言可決。”

祖君彥在三方夾擊之下,根本無法收聚殘軍,但終還能帶著數千人沖上剛剛修複的浮橋,于最近的東城門而去,又命人朝偃師城急急喊話道:“放下吊橋,打開城門,讓我軍入城。放下吊橋”他們身後,徐子陵騎著未名,與麻常和宣永帶著數百複仇鐵衛沖殺在最前面,後軍早就崩潰,散逃命,情形危急萬分。

場面頭火光之中,站出一人。

“說出你們的口令來!”正是留守在城中的大鄭降將吳廣德,他借著火光向下看了一下,忽然開口大聲回答道:“如果口令不對,不能開城讓你們進來。”

“混帳東西。”那個受命叫門地將軍大怒道:“祖軍師親臨,何須什麼口令?快快開門,否則軍令當斬!”

“口令不對。”吳廣德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一聽這一個吳廣德的口氣,祖君彥連心也冷了。現在他就是傻子,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現在回想這幾天的種種,忽然有一種身陷局中,迷而不知,讓人如棋子般擺布的感覺。偃師大火燒糧,燒去了自己的一部分戒心;守將張鎮周被虜,偃師易手,讓自己增加了信心,誤信勝局己定。

然後是兩軍對陣,對方豪勇但是無糧,一直讓自己安心地等待援軍。特別是奇襲木寨,一把火燒掉敵人所有地東西,僅余內寨,更是助長了自己的勝念,也誤導了自己地思路。

虎牢軍前來,對方有兩名不知名的超強高手單挑,拖延時間。突厥人前來,發生沖突,竟然是他們大義前去救援,而深陷自己于不義之中。突厥人被滅,自己不援而攻,迫反單雄信部,更讓裴仁基不齒而從視。現在敵方一看自己全軍盡出,始有無敵強援。如果這不是計謀,有如此強援,為何不早出兵?

再說大鄭軍中,如何還會有如此之強援?

現在慘敗回城,竟然問起口令,自己何曾吩咐過什麼口令?再說此時情況急如燒眉,何須口令開城?

對方軍中,有不知名的悍勇武將多名,個個皆有一身武藝橫掃全軍,如此人物,豈能默默無名?如此人物,豈能容張鎮周輕易被擒?南海仙翁擒去張鎮周多日,為何不見蹤影?王伯當部率眾伏擊徐子陵,為何不見大勝而回?

徐子陵?

祖君彥忽然于麻木呆滯地心中閃現這一個名字,他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很多。

“徐子陵何在?”祖君彥忽然大吼,聲音扭曲變形,尖銳高亢,如矛刺人,祖君彥形若瘋子一般,朝正一路殺潰散士兵而來的大鄭軍尖聲大吼道:“徐子陵你出來!出來!”

“你不用那麼大聲。”徐子陵騎著未名,呵呵笑著策騎而出,輕輕除下臉上疤臉的面具,恢複了自己地真面目,然後沖著祖君彥微笑道:“我聽得見祖軍師的聲音。不知祖軍師喚本人何事?啊,是不是天城口令?真是抱歉,我忘記跟祖軍師提起了,開城地口令是‘芝麻開門’。”

“吳廣德。”徐子陵又朝偃師城中大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不開城門讓祖軍師進去?”

“未然不敢。”城上吳廣德向徐子陵拱手為禮道:“末將馬上打開城門,歡迎祖軍師進城。”

吊橋在兩人的對話後緩緩放下,而城門也隨之打開,露出黑乎乎的門洞,有若不知名的洪荒怪獸那巨口裂張,似乎在無聲嘲諷,也又似要擇人而噬。

現在誰也不敢動,瞎子也看得出來,現在進城,比起立即用刀子抹脖子,尋也是西差不遠的事。

不知誰的兵器先無力地掉在地上,然後這一下引發了恐懼的狂潮,幾乎所有的瓦崗軍,都在同伴那種恐懼瘋狂的傳導中,拋下了手中的兵刃。又裂開一條大道,讓徐子陵騎著未名輕易地自軍中穿過,來自祖君彥的面前。

就連祖君彥最忠心的親衛,還勉強握刀持劍的手,也在顫抖不止。
第三百九十一章 洛陽城陷

  “果然——”祖君彥看著徐子陵騎在未名的背上,正微笑地看著自己,不覺喉嚨微腥,胸內有一絲熱流滲出。祖君彥輕掩住口鼻,抹去鮮血,又微咳一下道:“我敗了,我敗了——”

“你不想問問原因?”徐子陵看著祖君彥,突然如此道。

“一個將死之人。”祖君彥又咳嗽兩聲道:“就算知道再多,也無濟于事。不過,我——咳咳——我雖敗于你手,但密公一定會贏你的,一定。”

“李密去了洛陽?”徐子陵一聽大笑道:“祖軍師莫要嚇我,蒲山公得了洛陽,他也翻不了天,你不要以為這些就可以打擊到我吧?蒲山公雖然有重甲步兵三萬,但我也有鐵騎數千;他有蒲山公營精銳,我也有水軍弩兵;他有滎陽,我有江都;他有突厥人合約,我有江淮軍聯盟。蒲山公雖然智計天下,瓦崗軍雖然常勝不敗,可是,這還嚇不倒我!”

“滎陽——”祖君彥突然大聲咳嗽起來,口鼻之中鮮血飛濺。他臉上湧現一種奇詭的豔紅,讓他看得來精神抖擻,道:“你應該喜歡沈軍師吧?難道她有什麼意外,咳咳——咳——也打擊不了你嗎?”

城東,民居之內,有座外表平凡的小院,院里有小樓一棟。

門微外著,徐世績不知邁進多少次,他總是興沖沖而來,心滿意足而走,這里的主人,幾乎沒有一次曾讓他失望。她與他之間,雖然沒有什麼山盟海誓,但是,他對她,于心中總有一份難以道明的情愫。雖然也常常在外去青樓發泄,特別在她不在的時候,可是,一旦返到滎陽,只要看見她,他又會棄剛剛甜言蜜語的青樓紅姑于腦後。

她,對他來說,是一種特殊的存在。

她,于他心中,有著一種不可替代。

沈落雁一身白衣如雪,她閑坐于廳,素手持筆,正在一張畫上細細描繪。而那一個丑陋的健壯婦人,則在一旁垂手而立,陪同並監視她平日的行動。

徐世績不止一次看見她坐在那兒畫畫,也不止一次看到那副畫像。畫像中有人,一身血紅。看不清他的身形,看不清面目,只有一雙眼睛。畫得清楚細致無比。那一雙眼睛所蘊含的東西簡直無窮無盡,有愛憐、痛惜、驚喜、激動、欣慰、沉靜、凝思——無數各種不能相容的情感都蘊藏其中,每一次仔細看去,每一次不同的心情看去,都會看到不同的表現。

但最多的,卻永遠只是溫柔。

那一雙眼睛所表現出來的溫柔讓徐世績心中極是嫉妒,而且無奈。

看見這一雙眼睛,他就知道,她的心不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那雙眼睛的主人。

因為這一種溫柔,在他的眼中也會出現,在看著她的時候,徐世績相信自己也是這樣溫柔的。但相比起這一雙眼睛的溫柔,他有些自卑。

因為他覺得自己對她的溫柔,相比之下,是那麼的不足,是那麼的淡薄。

到底心中有多少的愛意,才會露出如此溫柔的眼光呢?徐世績不能想象,他甚至也不用想象,就已經知道,他敗了。他徹徹底底地敗了,他無法與這一雙眼睛的主人相提並論,至少,在愛意方面不可能。他除了嫉妒,倒沒有太多的怨恨,因為,他為自己的不足感到慚愧。

“你來了?”沈落雁眉毛也不動一根,口氣清淡如水,道:“請坐吧!”

“我來這里。”徐世績咬咬牙,微微硬起心腸道:“不是來坐的。”

“啊?”沈落雁口中微詫,但人卻絲毫不為之動容,繼續著手中的描繪,一邊道:“那你是來干什麼的?”

“密公有令。”徐世績覺得一輩子從來也沒有那麼為難過,他甯願自己從來也不知道這一件事。可是,這件他最不情願最為痛苦的事情,得由他來宣布,徐世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住內心的酸苦,道:“沈軍師通敵叛主,罪證確鑿,論罪當誅盡一族,但念主屬一場,又有昔日之功,賜丈二白綾——自決——”

“原來還記得昔日之功和主屬一場。”沈落雁聽了,停了下來,微微一笑,又揮筆而繪,一邊道:“如此真是多謝密公了。”

“雁兒,你——你只要斬盡斷絕與那個人的關系。”徐世績聽了沈落雁清淡的口氣,心中更是痛苦地道:“我們重新再開始,我不會執念過去的一切,也會拼死向密公求情的,好不好?我們再開始?”

“不要叫我雁兒。”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你的雁兒,至于徐將軍那個問題,你心中自有答案,何必多問。”

“那麼這麼如何?”徐世績突然咬咬牙,大聲道:“只要你假裝答應,我就去密公處為你求情,只要留得一命,那我們的事日後再說,如何?”

“不。”沈落雁停下手中之筆,靜靜地看了畫中人一會,輕輕搖了搖螓首,拒絕道。

洛陽城下。

李密看了看東天際,此時東方開始微微發白,如魚之肚,一絲紅意染遍雨後的晴空,把一些輕快的云絲染得光亮如新。西天的黑暗,隨著烏云一起遠遠退走,整個天空,緩緩有些透亮,青靛中泛著微藍,在一些淡抹的紅意之下,越發清爽。

“聞說洛陽為天下之堅城。”李密手捧金杯飲著杯中美酒,輕輕微息道:“可惜我不能一試其堅了。”

在李密的歎息聲中,有一道城門忽然無聲地打開,城上的吊橋緩緩而降,而李密的大軍,則歡聲雷動。

城中的守衛大嘩,瘋狂地向那個城門處沖過去,拼命想制止開城納敵,可是那個城門卻有不少大鄭叛軍同時在抵抗和阻擾著同伴的前進,雙方刀劍相交,陷于混戰之中。而李密的重甲步兵,還有蒲山公營騎兵,則盡數開動,直湧入城。

城牆上的守衛發箭如雨,也阻止不得。無數的重甲步兵在箭矢中強行前進,天空的飛矢對他們的殺傷極小。除了城頭的重弩,那種槍矛一般的床弩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他們的腳步。城上投石雨下,可是蒲山公營已經極速殺進城中,雖然有近數十馬騎讓矢石擊倒,但大隊人馬,正不止地蜿蜒進城。

此時洛陽另外稍近的士兵,無不聞風而動。

因為人人知道,一旦破城,絕無幸存可能。

個個奮勇當先,向城頭殺去,力圖阻止瓦崗軍進城。成千上萬的大鄭軍與皇城守衛在大街上將瓦崗軍團團圍堵。雙方血戰如潮,拼死爭奪著每一寸的地盤。

雖然瓦崗軍的重甲步兵和蒲山公營戰力驚人,但是城門洞和大街狹隘,難以展開最佳陣容,同時沒有弓箭手的助佑。而雙方一時之間,傾城出動,在人數上足足多出數倍甚至十倍,因此寸進不得,雙方在城門大街上拼死血戰。

瓦崗軍攻城而入,士氣大盛,又重甲護身,心神大定。

大鄭軍哀軍而戰,為求生存,又人多勢眾,團結一心。

李密卻在微笑,在這喊殺震天的巨響之中,他悠閑地看著天際,絲毫也不在意面前的僵持之局。

原因很簡單,除了打開的東城門之外,在東城大門不遠處的一個小城門,也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此處的士兵因為全數調去對抗東城門的入侵之敵,一個士兵也無,另一隊蒲山公營的精騎,疾風般穿城而入。等大鄭軍驚覺,已經不知有多少瓦崗軍洶湧而入,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這一下,大鄭軍再也經受不住了,部分士兵潰敗,四散逃命。

大鄭幾個將軍大聲呼喝,相互接應,整軍緩緩後撤,一邊抵禦著敵人的追擊。對于這些緩緩保持隊形而退的大鄭軍,瓦崗軍誰也不願意去啃那些硬骨頭,而個個都去追擊潰部。沿著大街,瓦崗軍四處洶湧如潮,一路追殺著大鄭軍。

長街一路血花,一地尸首。

整個洛陽,在這一個美妙的晨光之下,渾身浴血,陷落于瓦崗軍之手。

“你想說明什麼?”徐子陵聽了,卻輕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一個敗軍之言嗎?”

“日後自知。”祖君彥也不強辯,他又抹了一把口鼻的鮮血,道:“雖然你很強,有才有志,可是太重情義,非是天下之霸主。密公與你不同,他心中自有輕重,是為天下之梟雄,日後必然能成就霸業,近日祖君彥雖敗,卻無損密公實力分毫——咳——咳咳咳——”

“可惜。”徐子陵鼓掌大笑道:“很可惜,我無法與你一起看著他日後如何成就霸業,哈哈,否則他真能成就什麼霸業的話,那時我一定同意你這個說法的。可惜,你看不到了。”

“他的狗頭得由我來砍!”遠處有個人大吼道。

一個怪物般巨大的身形自遠處飛奔而來,聲勢隆隆,烈如奔馬,震得大地微顫。來人手持九環大刀,在晨光中如暴龍降世,嚇得瓦崗軍眾人差一點沒有心膽俱裂而死。

來人正是瓦崗軍舊主翟讓的女兒翟嬌翟大小姐。她暴吼如雷,隨手把嚇得呆滯的士兵打飛,自人群之中勢如破竹勢不可擋地一路撞擊而來,眾人讓她撞得四飛,嚇得個個牙關打戰,亡魂具冒,幸好她並沒有與士兵們太多計較,只是在隆隆聲中奔到祖君彥的面前。

“看見本大小姐。”翟嬌狂吼道:“你還有什麼話說?如果沒有,那麼就伸出你的狗頭,讓我斬下來祭奠我的父親大人!”

“頭可以給你。”祖君彥微咳一下,慘然一笑道:“反正我的時日不多,多活一刻也只是受罪一分,不過卻不用勞你親手砍下了,我把頭送給你吧!”

祖君彥隨手接過一名親衛遞上來的長劍,向所有的瓦崗軍掃視了一眼,揚聲道:“瓦崗軍屬下,現在大局已敗,無須再戰。希望你們能接受他們的投降,過往不究。”祖君彥最後一句,卻是對徐子陵說的。

翟嬌一看他想自殺,想持刀上搶先斬殺,不過讓徐子陵揮手制止了,直氣得她大腳重跺,震得地面亂顫。不過倒也強忍脾氣不發,雖然臉帶不甘。

“與你一戰,雖敗,但也心滿意足。人生得一對手,不亦樂乎。”祖君彥放聲大笑,對徐子陵道,又舉劍于頸,望向洛陽方向,口角溢血,微咳道:“密公,君彥先走了——”長劍劃過,人頭飛起,頸血沖天。

翟嬌一個誇張的飛身,騰空而起,接住祖君彥的人頭,高舉著大喝道:“降者不殺!統統給我跪下!”
第三百九十二章 請你看信

  “你走吧!”徐世績忽然別轉過身去,沉重地道:“一個時辰之後,我會封鎖城門,搜捕逃脫的重犯。如花,給她解藥…”

“你不怕密公責怪?”沈落雁奇問。

“你我相識一場。”徐世績強忍著內心的酸楚,咬緊牙關,道:“我絕不會看著你死,但僅限這一次。日後沙場再見,你休想我再對你手下留情。你走吧!”

“等你這句話很久了呢!”沈落雁的聲音微喜道:“徐將軍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落雁真的很高興。”

“在我的耐心沒有消耗完之前。”徐世績揮揮手,硬起心腸,哼道:“你最好盡快離開!”

“這里有那個人給你的一封信。”沈落雁自袖中輕輕掏著一張紙,交給那個叫如花的健壯婦人,再轉遞給徐世績,道:“請徐將軍看看,也許對徐將軍的日後會有好處。”

“你想勸降我?”徐世績怒道:“大膽,我對密公忠心耿耿,你好大的膽子!”

“我的膽子一向不小。”沈落雁聽了微微一笑,又揮筆自顧在畫像上描畫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緩緩地道:“看一封信花不了多少時間。而且徐將軍如果夠堅定,一封信也左右不了你的忠心對不對?”

“我看來要先把你拿下。”徐世績哼道:“然後再看信。如花,先點沈軍師的井肩穴,請沈軍師坐下好好休息,我再來看看她想搞什麼花樣。”

“我又沒吃解藥。”沈落雁微笑道:“你擔心什麼?”

“徐將軍。”那個丑陋的如花拱手暗啞地應道:“很抱歉,我不能聽你的命令。密公之前說過,從如花賜給小姐作為護衛的那一刻開始,如果只需要聽小姐一個人的命令就行了。”

“什麼?”徐世績一聽大驚,馬上伸手去拔劍。

“試出來了吧?”沈落雁輕輕搖頭道:“早就知道你會畫一,但是現在才懷疑是不是已經有點遲了點?”

“稟告密公的事。”徐世績驚疑不定地問:“竟是你讓如花說的?你為什麼要那樣做?你為什麼要陷自己于死地?”

“很簡單。”沈落雁輕描淡寫地道:“我是絕對不會主動背叛密公的。他如果不殺我,我還是他的軍師沈落雁,可是他放棄了主屬關系,那就等于解除了我當年對他的承諾。雖然我有通敵之嫌,但也曾有功,甚至曾謀上作亂,有功無過,他為什麼要殺我?我只是一個女子,又不會跟他搶龍頭之位。他何必如此……”

“這…密公此舉有失,但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勸服的。”徐世績持劍怒哼道:“你雖然不曾做過叛上謀逆,但里通外人,此舉也頗有偏失,你…你走吧!我絕對不會做出對密公不起的事,縱然日後密公要殺我,我也絕無二話。”

“徐將軍很忠心。”沈落雁微微一笑,道:“這我很清楚,可是密公不在了,你徐將軍還向誰表忠心啊?”

“什麼?”徐世績一聽大驚失色,但旋即又冷靜下來,道:“密公剛剛揮師進軍洛陽,有內應相協,破城在即,如何會有事?你莫要危言聳聽,我絕不上你的當。如果再想勸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又不是我對對手。”沈落雁輕輕搖搖頭,吩咐如花道:“去給徐將軍倒一杯茶,定定神,再請那個人出來。”

“你想擒我?”徐世績臉色難看,他舉劍冷哼道:“只要我出去大呼一聲,滎陽守軍云應。你是絕對逃不了的。雖然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絕對不可能輕易就擒下我,你是知道的,所以你不要迫我。”

“就是你喊破喉嚨。”門外有人大笑應道。接著木門一響,一個背著雙锏的金甲將軍推門而入,大步穿過院子,向小廳二來。金甲大將大笑道:“也不會應你。就算你再大聲呼喊,也絕對不會有人聽得到,就算有人聽到,也保證會聽不見。你現在明白了嗎?徐將軍?”

“秦叔寶?”徐世績一看來人,臉色又變,再看見沈落雁,只見她還在輕輕地描著她的畫。

“我們公子的信。”秦叔寶一看徐世績手中的信,大笑道:“你應該還好看看。媽的,老子為他打生打死也沒你這麼大的官,你簡直做夢都可以偷笑了。任命滎陽城守,如果日後有功勳,可封侯封王。可以在滎陽城內建你徐世績的英雄巨像,讓城中百姓瞻仰,可以用你徐世績的名字或者喜好命名滎陽景點或者你打下的城池。可以組你三萬以下的軍隊,可以收取滎陽百一稅錢中的一半作為軍餉,可以自由任命將軍和官員,可以自由節制滎陽之內的所有大小事務。這麼豐厚的條件,還是我們整一個華夏軍的第一人,你還想怎麼樣?”

“秦叔寶。”沈落雁微微顰起遠山般的黛眉,停下素手不畫了,哼道:“又粗言暴語,下次再聽我一定軍棍五下,以作警醒。信徐世績自己會看,不用你來說明,一邊去。”

“我不是怕他不識字嘛”秦叔寶話一出口發現這個借口不對頭,徐世績可是文武雙全的,于是又急急改口道:“我不是怕他撕了那信嗎?…軍師這幾天辛苦了,馬兒我已經准備好了,公子催我們啟程呢!“

“等等!”徐世績簡直讓面前的這兩個震呆了,一聽兩人要走,馬上大急道:“我還沒有同意納降,我絕對不同意。”

“徐將軍。”沈落雁微微一笑道:“聽聽另一個人的勸解,一個喜愛你而你也喜愛的人的勸解如何?徐將軍,你喜歡的,不是我沈落雁,而是另外一個人,你明白嗎?”

此時小樓上緩緩步走下兩人,一是如花,另一個人讓徐世績一看,又驚呆了。

這一個人跟沈落雁有七八分相似,如姐妹一般,不過更加豐腴一些,她的眼神看向徐世績的時候,極是溫柔,那種溫柔的深度,就如那個畫像里所蘊含的那般。沈落雁過去輕輕拉起那個女子的手,把她帶到徐世績的面前,溫和地道:“雖然她不是我的親人,但她現在是我的姐姐,我把她的名字叫做沈飛雁。她就是你喜歡的人,你的雁兒,不是我!”

徐世績簡直不敢相信,但他無法用懷疑的的眼神去注視那個沈飛雁的眼睛,那種的溫柔,會讓他馬上想起每一次來這個小院里的快樂,想到這里的溫柔。

在黑暗之中,那個她就是如此溫柔的。

看著沈飛雁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徐世績又一下子震驚了,真的…真的是她?

“恭喜你。徐將軍,你要當爹了。”沈落雁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傻傻地站著,如果你不相信,請摸摸她的手,摸摸她的臉,你就不會再弄錯自己的愛人是誰了…希望下次再見面,我能夠還你一聲姐夫。因為你不能在讓她等得太久了,她已經等你幾年了,在等下去,這一個小寶寶就要迫不及待地出世了。”

“如果你不想這個孩子還沒有出世就沒有爹,還想對自己的女人一點照顧。”秦叔寶拱手道:“請你看看我們公子給你的信。你一定不會後悔的。”

沈落雁把那個沈飛雁的玉手放到徐世績的手里,微微一笑,再飄飄出門而去,秦叔寶和如花則緊緊相隨。

小廳之中,唯剩下徐世績和那個眼睛里盡是溫柔之色的沈飛雁。

“是你嗎?”徐世績帶點喃喃地問道。

“你閉上眼就知道了…”回答是心中那一份久違了的溫柔,如水,直潤心脾。

偃師城下。

裴行儼在跟跋鋒寒對轟,他此時狼狽不堪,而跋鋒寒則毫不動容。

跋鋒寒以一刀,暴起血紅真氣,站在原地不動,以凜冽的刀勁一次次地將不甘心撲過來的裴行儼震摔出去。現在瞎子也看得出來,之前跋鋒寒與裴行儼的戰斗留力了。他絕對遠遠超出裴行儼的實力,之前那樣做只是計策迷惑祖君彥及所有的瓦崗軍罷了。

“再來。”跋鋒寒又一次把裴行儼以凜冽的霸刀氣勁砍劈震倒,酷酷地低喝道:“想打敗我,必須有天下最堅韌的意志,否則那就是做夢!”

“我有…”裴行儼掙紮起來,雖然手中的大刀在顫抖,雙手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身上無一處不疲累得抽搐,可是他還在堅持,還極力向跋鋒寒沖去,雖然腳步踉蹌,但勇氣猶在。裴行儼大吼道:“我一定可以把你打敗…一定…一定!”

“住手。”裴仁基大喝一聲。

“爹。”裴行儼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老爹的話不敢不聽,他站在跋鋒寒的面前,扭過頭去,帶著不甘和委屈,低吼道:“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我明白。”裴仁基點點頭道:“你很有勇氣,可是阿爹老了,阿爹認輸了…”

“爹,你不能!”裴行儼聽了,雙膝發軟,跪倒于地道:“你一認輸,那麼我們的賭約就認輸了,我們二萬虎牢軍就得歸別人了!爹,你不能認輸,你不能…”

“我們早就輸了。”裴仁基微微歎息道:“那個賭約賭的只是你,不過你不會明白地。徐公子,我與宋公子一戰可免,我們虎牢軍願意放下武器,向貴軍投降。但是希望徐公子能夠守諾,不傷及我們虎牢軍任何一人性命。”

“不但不傷虎牢軍一人性命。”徐子陵一直站在那個女將軍的身邊小聲交談,一聽裴仁基如此說,大步而來道:“而且不會調離你們虎牢軍任何一人離開別處。將軍父子對外,仍然是虎牢守將,虎牢大小事務,仍然由你裴將軍任意節制。不但而且,虎牢軍甚至還可以得到程將軍來自洛口倉方向糧食挑撥和洛陽方面的軍資。”

“等等。”那個皮膚黑銅一般的巨漢此時還躺在地上,一聽徐子陵如此說,馬上掙紮道:“我還沒有投降!”

“你還沒有投降嗎?”徐子陵一聽,大笑道:“不知程知節將軍要如何才會投降呢?”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抱兩美

  “先松綁。”黑巨漢沖著身邊的士兵怒吼道:“你們看看人家裴仁基,投降投得多威風!投降投得多麼有氣派!怎麼到老子這里就不行了呢?不行,我也得威風威風!憑什麼啊?我也是瓦崗軍的重要大將,還是洛口倉的鎮守,比起他那個虎牢守將又哪里差了?如果不是給點臉秦叔寶那個龜蛋,老子早就翻臉了。”

“程將軍不要生氣。”徐子陵笑嘻嘻地走過來,先是拱手作禮,然後親手解開那牛筋索,把黑巨漢拉起來再拍拍他的肩膀,甚至幫他摘下頭上的一根草梗,再嘻笑道:“現在,心情是不是會舒服點呢?”

“好一點了。”那個黑巨漢昂起頭,自我感覺良好地道:“不過還差一點。”

“這樣呢?”徐子陵又拿來一個水囊,遞給黑巨漢牛灌兩口,又問道:“這樣會不會更好一點?”

“好多了。”黑巨漢一飲里面的酒,還是好酒,心情頓時大好,那巨頭猛點,道:“不過還是差一點點。”

“我來!”翟嬌大小姐手拿出九環大刀沖了出來,大吼如雷道:“我來砍只豬給你下酒!”黑巨漢開始一聽差點沒有于心里樂開花,可是一看翟嬌要砍的豬就是自己,嚇得嗚哇大叫,慌忙逃命。

“等等。”黑巨漢一邊逃命一邊大叫道:“我已經投降了,大家是自己人,有話好說。”

“你遲些再投降不晚。”翟嬌一邊大吼,一邊揮刀狂砍道:“我們不著急!你一個小小的敗軍之將還敢如此放肆?我暴君霸王龍翟大小姐都得乖乖聽命,你好大膽子,你敢爬起我的頭上來了?老娘不砍死你就跟你這頭黑豬一個姓了!”

“這兩個人的身形好巨大啊!”身形小巧的玲瓏嬌不知何時站到了徐子陵身邊,感歎道。

“也很相襯。”徐子陵點頭同意道。

“完事了?”那個女將軍策騎到徐子陵的身邊,輕哼一聲道:“要沒事忙了,我有事找你。”

“別說沒事。”徐子陵大拍胸口道:“就是有事。有天大的事。你商場主一發話,保證馬上就沒事了。一天十二個時辰隨時有空,隨時奉陪。”

“那我呢?”一個溫如玉清如泉如同花語一般的聲音輕問道:“不知徐公子什麼時候有空理會一下我呢?”

“啊哈。”徐子陵一飛縱,輕飄飄飛降在一個俊俏的年青公子身邊。笑嘻嘻地道:“只要小公主你一開金口,我保證十二時辰隨時有空。隨叫隨到。”

“我先到。”馬上英氣勃勃的女將軍用鳳鳴般的清音輕哼道:“我有事先找他。”

“他現在就在我的身邊。”俊俏的年青公子用小手輕撫一下自己小脖子後面偷偷跑出來的青絲,小鼻子一皺,極好聽地哼哼道:“有本事你把他喚回去。”

“她沒有那個本事。”徐子陵很肯定地道。接著把那個俊俏地年青公子一把抱起來,再飄飛回女將軍的身邊,笑嘻嘻地道:“除非我自己回來,否則她絕對是不能使喚得了我的。哎,兩個都先別說話,要說我先說,大家都有事找我。我明白,不過你們兩個的事都是一樣。干脆一起……”

在那個女將軍的驚叫聲音,徐子陵一把扯下她,一手抱一個,帶著兩女向江邊大船飄飄而去。眾人張大著嘴巴,那下巴掉在腳面上而不覺。大家本來想看一場好戲的,不料徐子陵卻輕易化解了,還抱得美人歸。最重要的是,一抱就抱倆,簡直羨殺旁人。

“楊公負責接待一下眾將,拜托了……”這是徐子陵最後傳來的聲音。

天空中人影隨風而逝,只剩下眾人面面相對,無語。幸他還記得自己才是一軍之主,拋下大家在這里收拾殘局,自己跑去風流快活,這,這還有天理?

“年輕就是好。”這是楊公卿的感歎。

“手段真是高。”這是宋師道的感歎。

“花招就是多。”這是跋鋒寒的感歎。

“一抱就是倆。”這是黑巨漢的感歎。

“是不是很羨慕?”宣永拍拍黑巨漢程知節的肩膀,小聲地道:“戰場之上都有女孩子投懷送抱,是不是很開心?”

“媽的。”黑巨漢程知節道:“如果老子也有,真是折壽十年也值得。”

“你有。”麻常很同情地道:“不過折壽十年?我都替你覺得虧!”

“算命的說我很長命,最少能活一百歲,十年算個屁!”程知節得意洋洋地哼哼道:“羨慕吧?哎,說了半天,准備給老子投懷送抱的小妞在哪?是不是看見老子特別高大威猛而春心大動啊?請不要大驚小怪,像老子這種威風凜凜的男子漢迷死小妞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只有像剛才那個母豬一般的女人才不懂欣賞本將軍的帥氣,因為她只喜歡公豬……哈哈哈,在哪?你們說喜歡我的那個小妞在哪?”

“在你背後。”柳宗道哈哈大笑道:“雖然跟你不是很熟,但還是很同情你的處境,所以忍不住告訴你了!”

黑巨漢程知節開心到非常,擺出一個自認為最帥的姿勢回頭,准備給小美人一個芳心亂跳。虎軀一震,卻猛然發現身後站著手持九環殺豬刀的暴君霸王龍翟嬌,後者正用很憤怒到了非常的眼光盯著他,手中的大刀爆起一道黑色的刀芒,鋪天蓋地而來。

“好大的狗膽!”翟嬌揮刀狂砍,一邊大吼道:“你膽敢調訕老娘?”

“救命……”程知節挨了一刀,血光暴現,才知道對方下手那絕對是不容情的,嚇得黑臉變得煞白,連滾帶爬,四次求救。

“我什麼也沒看到。”單雄信看見程知節自身邊跑過,又聽到翟嬌揮刀霍霍,撕天裂地,緊隨而去。不由一縮脖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明哲保身地道:“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船艙內,卻沒有眾人想像的三人大戰。

兩女都乖乖地坐在案桌邊。一個斯文地吹著輕氣,品著花茶;一個張開香唇,用小白牙輕咬著點心。這當然不是徐子陵的能力所致,如果不是那一個人在,兩女不會那麼乖巧。徐子陵也會一個飛身沖過去胡來,可是那個人在。

徐子陵可憐兮兮地低著頭,任由那個人把水倒在他的頭上。

“一身是血,整天髒兮兮的。”那個人還嗔怪地數落著徐子陵。一邊輕輕地幫他洗著那長長的黑發,又吩咐邊上的一個美婢道:“可茵,再去打些水來。”

好不容易洗乾淨。徐子陵躲著那個人用毛巾幫他擦拭著頭發,可是他怎麼也躲不掉。最後東躲西閃,卻還是讓那個人輕松地把頭臉擦拭乾淨。等徐子陵正准備說好了的時候,那個人早把一碗熱騰騰面遞了過來,再微笑一下,帶著那個美婢,轉身出去了。

“兩位小美人,久等了。”徐子陵端著碗,飛過來擠在兩女的中間,笑嘻嘻地道:“現在可以處理一下我們三個人的事了……”

“先吃面!”誰不知兩女異口同聲地道。

洛陽城內。

天色還剛剛微亮,不過喊殺聲卻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聾。

城中的百姓誰也不敢出來,對他們來說,誰是洛陽之主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命還在。如果瓦崗軍不會屠城,那他們就進攻吧,只要不傷著自己就好了。

王世充夢中驚醒,不但發現自己一覺醒來沒有好運,甚至是糟糕透頂了。瓦崗軍已經進城,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如果不是還持有一分僥幸,他都想用劍去抹脖子了。因為此時飛回了一只鴿子,鴿子帶回的消息很簡單,那就是“偃師大捷,不日而歸”。

這簡直讓王世充在絕望之中又看到了一絲希望,他發現自己的運氣沒有完全消失。

他沒有給徐子陵一兵一卒,而且沒有一糧一草的支援,可是徐子陵卻帶著楊公卿部打敗了攻擊偃師的祖君彥部。他現在于心中不由對之前如此無情地待徐子陵微微湧起一絲絲內疚,不過現在顧不得太多,馬上命人給徐子陵放出信鴿,讓他馬上回援。

王世充部人數不少,但士氣低落,現在正死守皇城,抵擋著李密部的猛烈攻擊。

李密還沒有進城,他在帥帳邊上,還與幾個大將談笑風生,討論著目前的戰事。

王玄應也在其中,他不但被李密安排一席上坐好,還被任命為洛陽大鄭軍日後殘部的大將,李密准備讓他在攻下皇城之後前去招安和接收大鄭軍的殘軍。

對于這一個位居人下的職位,王玄應雖然于心中有點不滿,不過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還能出任洛陽大將之職,加上現在洛陽的形勢江河日下,王玄應也不得不打消再做皇太子的念頭。皇太子雖然好當,但是大鄭現在面臨滅亡,現在瓦崗軍已經攻入城中,與獨孤家夾擊大鄭軍殘部于皇城之中,不日就可以攻下,現在及時投誠,能做一個洛陽大將,已經是很不錯的選擇了。

城中的老百姓戰戰兢兢地探頭出門,發出瓦崗軍已經張貼出告示,道明瓦崗軍為正義而來,為解除天下萬民之苦而來,除了與大鄭軍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之人外,不會侵犯老百姓一分一毫,而且歡迎城中百姓舉報大鄭軍的城中據點和士兵的家人。

除了明令收容大鄭軍士兵和攻擊瓦崗軍者斬立決稍稍讓人害怕之外,還道明日後城中會開倉放糧,低價賣給城中百姓,貧苦者甚至可以免費得到一定的份量,讓人頗是意外。又寫道今後賦稅為十五稅一,比起之前王世充收取的十稅一要減輕不少,更讓大家歡喜。

至于原來商賈幫會,絕不打壓,如有相助攻下皇城者,論功行賞。

對于王世充那當然是大加貶低,說他迫害越王楊侗,殘殺同僚獨孤峰,私掠洛陽百姓,唯任親友,拋棄外系,驅逐有才之士,是謀逆叛上、失德無能兼忘恩負義之徒,今瓦崗軍特來征討,解救洛陽苦難云云。

令人諷刺的是,這張瓦崗軍的,就貼在大鄭軍嚴守洛陽防止內奸的告示邊上。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我比你強

  隔一天。

偃師城下,臨時搭起了巨大的帳篷,用于屯糧,不過大多是用于救護傷者。

由于傷者甚多,所以消耗了一天,才把傷者暫且地救護和安排下來。不過倒沒有因為是大鄭軍,瓦崗降軍,或者徐子陵屬下命名華夏軍的傷者而分隔開來。所有的傷者都一視同仁,都安排在大帳之內,都分得一張木床和一床毛氈被子之類的躺在上面休息。

不過相比起光榮的大鄭軍和華夏軍的傷患,瓦崗降軍要心情低落得多。

特別是祖君彥部和原來大鄭軍投降後被俘的士兵,更是在帳內眾人的面前抬不起頭來。大鄭軍和華夏軍們的士兵傷者雖然不多,但是除了傷重沉睡者之外,剩余的都在大聲談笑,討論著大戰勝利的開心事,尤其是說過大破突厥人,更是眉飛色舞,傷口也似乎不覺得疼了。

此時又有一支小船隊運了一些以婦人為主的隊伍,她們中間除了一些扛抬重物的男子之外,絕大部分都是婦人或者年輕的女孩子。

她們進入帳中,熟悉無比地給傷者們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又煮來粥湯,把熱騰騰的粥湯端到每一個人的面前。傷重無力者,她們甚至會扶起,親自給他們喂食,而不論他們是瓦崗軍的降軍,俘虜,還是大鄭軍和華夏軍。

華夏軍一般人都知道這一支隊伍的存在,行動方便者,還會對某些身穿白衣領口和袖口繡有紅花的婦人用一種古怪而又威風的動作來敬禮。如果他們看見帳中某些人膽敢對這些婦人不敬或者抗拒的時候,會憤怒大罵,甚至會怒氣沖沖地撲上去揍人。

這些婦人很少聲響,卻不畏血腥和汙泥。一些行動不便的士兵,她們會端來水給他們洗手洗臉,甚至會幫他們洗臉抹身,沒有羞恥也沒有不安,反倒是很輕松自然和心安理得。

她們很少言語,默默的來,默默的走。

一般幾個人負責一個大帳,每個大帳都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婦人負責給眾人檢查傷口。

有兩個女子帶著幾個人,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巡視過去。如果沒有傷重嚴重的患者,她們會親切地問候一下,然後安慰兩句,再緩緩離去。如果有嚴重的傷患,她們會以一種獨特的真氣為他們療傷,全力救護他們的生命。

雖然她們不是世上最美的女人,臉色也因為真氣的透支過度而顯得蒼白和疲憊,不過這些女人在眾人的眼中,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她們的微笑,散發著世間上最溫柔最慈悲的輝光。看著她們因為真氣消耗過度而毫無血色的臉色,沒有人能壓抑住自己的眼淚。

為首的兩個女子手挽著手,相互支持著。默契的配合,各自伸手向傷患者,以自己的真氣為傷重者續命。

她們原來光潔的小臉肯定有如皓空明月,但是現在暗淡無光,蒼白如紙。

不過她們還在微笑,那笑容有如林間清泉,讓人自心底里滋潤出來。她們沖著每一個傷患都微微笑著安危。無論他們是何種身份,是光榮的戰士,還是可恥的俘虜。在她們的眼中,所有的人,都只是傷者,同是需要細心呵護的傷患。

一種安危和溫暖。一種真心和實意,于她們微笑地有如月牙兒似的眼中湧現,讓眾人的心感動莫名。在經曆戰場的生死之後,他們看見了殘酷和殺戮,看到了無情和瘋狂。可是,當他們的心需要人間真情,身體需要照顧治療的時候。

她們出現了。

她們不但帶給他們再一次生命,還讓他們真正地感受到了人間的真情,感受到了人間的友好,感知到了人間的善良……

她們的手有血,盡是眾人傷口沾染的血。

那些血汙與她們潔玉般的小手形成鮮明的對比,可是她們卻一點兒也不在意。

她們只在乎傷患的傷勢,在乎他們的生命,而不是自己的手或者衣服上是否沾染了別人的血汙。無論是瓦崗降軍,還是大鄭傷者,她們都一視同仁。有個別的瓦崗降軍因為心中不忿而產生抗拒,拒絕讓她們治療甚至靠近,個別還口出粗暴之語,直讓周邊的眾人憤怒異常。

可是她們卻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靜靜的等著,等待著那些人的回心轉意。

在她們溫柔的注視下,鐵石心腸之人也禁忍不住自己的眼淚。看著她們微顫的身子,蒼白的臉色,沾染鮮血的雙手,還有那不能讓人正視的眼神,沒有人能久久堅持自己的決心。或者說,沒有人能忍受同伴的咆哮和懇求,如果不是她們的阻止,相信就連外面的守衛,也會不顧軍令揮劍斬了那些抗拒之人。

等她們疲憊不堪相互倚扶地離去,再去下一個帳篷。

守衛們會憤怒的沖進來大吼,吼說剛才的那兩個人,是徐公子的妻子,是wap圈@子@網的‘白衣娘娘’。她們憐憫蒼生,而專門帶著‘護士隊’來救護大家的。如果不是怕辜負了她們救治眾人的心意,浪費她們花了大量真氣救治眾人的心力,相信守衛們會馬上揮刀砍了那些口出狂言之徒。

不過,繼續留在帳里照顧大家的那些白衣婦人倒顯得很平靜,她們默默無言,只是把藥或湯端來,送到每一個人的手中,無論他們是何種身份,無論他們是否剛剛對剛才的‘白衣娘娘’惡言相向。

她們的舉動,讓這些沙場浴血的漢子們感動而淚如雨下。

不但大鄭軍,就連瓦崗降軍,也漸漸能明白那些華夏軍士兵為什麼對她們如此的尊敬。

原因很是簡單,因為他們就像是母親。無怨無悔的照顧著眾人,救護著眾人的生命,沒有半句怨言,只默默行動,用她們的雙手,救護眾人于垂危之中。

看著衛貞貞和素素因為真氣消耗巨大而沉沉睡去的蒼白小臉。徐子陵心疼極了,可是他不能勸她們不要這樣,這是她們的心願,也是一種幫助自己的方法,她們再用她們的這個舉動來幫助自己,同時實現她們的心中願望,救死扶傷。

對于她們,徐子陵只有無聲的支持。

“姐姐她們真是太善良了。”單琬晶微微皺著小鼻頭哼哼道:“她們應該多為我們想想嘛,我們大家都好擔心呢!”

“她們沒事的。”徐子陵輕輕撫了小公主的小臉一下,安慰她道:“只是真氣消耗過度,沒事的。”

“如果我也會長生訣就好了。”單琬晶感受著徐子陵大手的溫暖,微微帶點羨慕又帶點心疼的道:“那樣我就可以替她們分擔一下了,想必她們也不會累成這樣子,看見她們累成這樣子,好叫人心疼啊!”

“你可千萬別累壞了。”徐子陵把小公主抱在懷里,道:“累壞了得多少人照顧你?”

“你一個人照顧就好,我累了正好躲在你懷里休息休息。”單琬晶難得和徐子陵兩個獨處,雖然面前有衛貞貞和素素正在熟睡,可是無妨她此刻美好的心情,帶點撒嬌地道。

“不累不是也可以躲在懷里休息嗎?”徐子陵輕笑著刮著小公主那小瓊鼻道。

“休息是休息。”單琬晶則微紅著臉,附在徐子陵耳邊道:“不過你這個壞家伙不老實。昨晚連那個養馬的小美人也讓你親個夠了,還胡鬧不夠嗎?萬一貞貞姐姐她們醒來,我羞死了……”

“她們一時還醒不了。”徐子陵一聽,自小公主的衣底下收回使壞的大手,探看了一下衛貞貞和素素,微微歎息道:“她們消耗太多真氣了。小寶貝乖乖地坐一邊。我再來幫她們輸一回真氣。”單琬晶飛快的自徐子陵的臉上啄一口,帶點滿足地站開些。

一看徐子陵坐上床,用手分握兩人。烏黑的眼珠子一動,又跑去跟徐子陵背靠背坐好,那小小玉腿探出床外,輕輕地搖啊搖的,好不開心。

門外輕響,英氣勃勃的商秀珣一身戎裝進來,看見單琬晶正得意地沖著自己皺鼻子,不由輕哼了一下。

“慘敗!”單琬晶一聽她輕哼,馬上伸出小尾指頭示意給商秀珣。

“你也好不了哪里去!”商秀珣一聽單琬晶的話,臉上微微一紅,馬上反駁道:“你也不是連連求饒?你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比你堅持得久!”單琬晶也小臉飛紅,不過卻嘻嘻而笑道:“反正我比你強。”

“下次我一定比你強,我只是太久沒見,所以……”商秀珣一想起昨晚的纏綿就心跳不止,那個家伙實在太強了,索取無度,幸好還能勉強保持一點理智,守住最後一點,否則今天非要讓眾人看大笑話不可。一看單琬晶笑嘻嘻的樣子,不由一陣怒氣,哼道:“你少得意,我一定比你厲害!”

“走著瞧!”單琬晶得意地哼哼道。她覺得自己那方面戰力提高不少,比起傅氏姐妹和沈落雁都要好,更別說這一個只會養馬的小對手了。如果不是衛貞貞這個合格的妻子,或者據說天生狐媚地那個什麼董淑妮,她才不在乎別人的挑戰。

所以,她多少也有點得意的理由。

商秀珣現在無法與她爭辯,先讓這一個小公主得意兩天,心想,等自己練好本事,再一次挫敗這一個勁敵,讓她知道自己的能耐,那才是正路。一次比自己強算什麼,再說,這一次那個家伙好像是先向自己發動進攻的,所以自己敗得快也很合理。下次,下次就走著瞧好了……

在兩女的比試爭鋒當中,徐子陵正不住的輸送自己的真氣,以水訣滋潤著貞貞和素素的身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連伴靠在徐子陵身上的單琬晶和商秀珣都睡著了,衛貞貞和素素還沒有醒來,雖然她們的臉色紅潤起來了,可是卻還沒有能醒轉過來。徐子陵把昨晚瘋了一晚以至瞌睡的單琬晶和商秀珣也輕輕的抱上那兩張並在一起的大床,把她們兩個小斗氣冤家放在一起,又輕輕地給她們蓋上被子。

背後有一陣香風,一張溫暖的被子輕輕的自後面包裹過來,同時有一把溫柔的聲音輕道:“你也累了,也休息一會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秘密任務

  偃師城,將帥府,大廳中。

眾人四面高坐,一邊舉杯相慶。經過一天的休整和安排,現在整個偃師里里外外,完全一新。所有的降兵都及時的安排,傷者得到治療,而沒有受傷的,也有士兵甚至將軍解說了一天的歸降條件,打消了他們心中的顧慮。

偃師城的老百姓,對于自己的反叛隨著敵人的陷亡而慚愧,甚至羞恥。不過徐子陵沒有深究,每家每戶都安排了足夠的糧食供給,讓偃師上上下下皆感恩戴德。沒有任何的流言比實實在在的物質來的重要,沒有任何的口頭承諾比既往不咎更加寬容。

現在偃師城讓張鎮周清理了一遍,因為有吳廣德這個內應,整理起來很容易,幾乎沒有任何的瓦崗軍密探能逃脫抓捕,而且就算沒有抓捕到,也沒有任何的瓦崗軍探子還敢在此時搞風搞雨。

城外的傷兵有‘護士’隊的人照顧,數千上萬的傷患雖然也有不少人失救而死,但絕大多數,在‘護士’隊的救護之下,漸漸轉危為安,甚至向更加好的一方面發展。對于傷殘的士兵,徐子陵明令,日後絕不會拋棄這一些士兵,不能參戰者,會聘請他們任各地治安之職,用于街上巡視和宣傳等大小事務,讓傷兵們倍覺安慰。

廳中眾將因為大勝或者及時投誠,又或者慶幸化解刀兵于凶險之中,忙了一天,對于徐子陵的設宴,個個都覺得頗是歡喜。

沒有什麼設座的規定,也沒有作出排行。所有人在廳中的座位沒有像平時那樣分成兩排,依次排落。相反,就連徐子陵的位置,也在大家之中。所有的人圍起一個巨圓形,華夏軍的將軍們中間夾有大鄭將軍,大鄭將軍之中又夾有瓦崗軍投誠的將軍,大家無分彼此,皆連座一起。

這樣的坐法極其古怪,但是多多少少能打消瓦崗軍投誠而來的將軍他們心中的顧慮,倍感親切。

徐子陵的身邊坐著楊公卿,楊公卿的身邊坐著虎牢軍的裴仁基,依次是張鎮周,商鶴商鵬兩老。鄧一登,邴元真,柳宗道,單雄信,吳廣德等。這一邊則坐著小公主單琬晶和商秀珣,然後是翟嬌,玲瓏嬌,麻常,宣永,左想柳和莫名等。在徐子陵的對面,則是跋鋒寒,宋師道,王玄恕,程知節,裴行儼和幾個瓦崗軍降將。

這種坐法沒有任何刻意的安排,都是先來先坐隨意而為,讓瓦崗軍的尷尬和不安消除到最低點。

酒過三巡之後,徐子陵稍稍給眾人做一個介紹,讓大家互相認識。

小公主單琬晶和商秀珣在介紹與眾將見禮之後,告辭離去。作為軍中重要人物,她們必須出席讓眾人寬心和表示重視,但是作為徐子陵的另一身份未婚妻子,直接參言軍事政務,會讓大家感到尷尬和無地自容。所以她們當介紹完畢即告辭離去,反正她們的心思並不在吃喝之上,而是默默行動,就像現在還因為疲累而沉沉睡去的衛貞貞素素她們一樣。

商秀珣帶著飛馬牧場的騎兵出發,配合徐子陵的洛陽攻略。

小公主自然也不例外,她的船隊和希望村流民們組成的水軍,也開船駛向洛陽,走水道,甚至要比陸路更快更為便捷。

廳中的眾人除了翟嬌和玲瓏嬌之外,剩下就是一大幫大老爺們,沒有徐子陵的兩個能耐無比受降眾將的未婚妻在,眾將的尷尬盡去,舉杯對飲。

“各位將軍,沒有必要為身份和過去苦惱。”徐子陵微笑道:“戰事結束,一切都已經過去,在我的眼中大家皆一視同仁,無論華夏軍還是大鄭軍,無論是瓦崗軍還是虎牢軍,大家都是一樣的。既然各位將軍于座中相識了,那麼我想抓緊時間,在大家不醉無歸之前,說一說下面的攻略和安排。”

一聽徐子陵如此說,眾將連忙放下酒杯靜聽。

“洛陽大戰,現在到了最後關頭。”徐子陵微微點頭道:“我將晚上起撥,趕回洛陽,與李密開戰,按照原定的計劃,我們此次雖有凶險,但只要將士用心,會是大勝之局。原來的瓦崗大將,如果覺得不便,此戰可不必參與,我完全能夠理解。”

“人手的安排。”徐子陵又整容道:“張鎮周將軍還請繼續守禦偃師城,按照制定出來的計劃重建,一邊寬慰此地百姓的人心,也負責城外的傷患的照拂。請左想柳,莫名,吳廣德三位將軍配合行事,你們皆是城中守將,當比別人更能清楚偃師之需。糧食和軍姿方面請盡量放心使用,重建偃師城的軍費也早有安排,請幾位將軍勞心勞力。”

“諾。”張鎮周此時也視徐子陵為自己的主公,站起來應諾道:“公子放心,有張鎮周一日,偃師不失。”

偃師城為洛陽的門戶,與虎牢關同樣重要,如果萬一日後有敵來攻,不攻下虎牢偃師,就妄想進攻東都洛陽,會形成一個關門打狗的悲慘之局。張鎮周對王世充極之失望,又見徐子陵年輕有望,威德才干俱全,又有楊公卿為首例,故也早有投誠之心。

“裴仁基將軍請駐守虎牢關。”徐子陵點頭微笑道:“按之前的協議,裴將軍可對外宣布自立,只要守禦虎牢一日,我們wap圈@子@網糧食軍姿一日,若是裴將軍日後覺得我們爭霸無望,可自行投向明主,我絕無二話。”

“公子待我父子如親,願為公子效死。”裴仁基站起來拱手行禮道:“有我父子一日,有虎牢一日。”

“請坐。”徐子陵點頭,請裴仁基坐下,又微笑道:“裴氏父子天下大名,我無過慮之處。日前與李密一戰在即,裴將軍如果覺得不便,可回虎牢關,不必參戰。”

“公子大量,老將慚愧也!”裴仁基大為感動,手捧杯爵向徐子陵敬道:“老將無用,願為公子後勤押送糧草,至于小兒行儼,但憑公子差遣。”他撕不下臉皮跟故主李密直接面對沙場,但自覺押送一下後勤糧草之類還是可以的。當然他也明白眼前這一個機會是天大的功勞,不但可表忠誠,又可以穩定其他派系將軍他們對自己的信心,所以派出了兒子裴行儼參戰。

“有將軍一言。”邴元真拍拍胸口道:“我就覺得放心多了,我多麼害怕公子會再次派我押送糧草。”

邴元真的話也代表了一部分將領的心聲。雖然他沒有說出話,但是間接說明了自己並不介意與故主李密對戰沙場,皆因他們之前,都是翟讓的舊部,對李密不但無忠,反倒生厭。

“俺老程也說兩句。”程知節大咧咧的開口,他根本不在乎眾人鄙視的目光。他才多大年紀啊?敢自稱老程?不過程知節覺得自己比徐子陵大不少,自稱老程完全夠資格,于是也就無視眾人的目光。大聲笑道:“如果說不是真心投降,那自然多加推搪,可是老程我是真心投降的,公子派我做什麼都行,你要我去砍了李密的頭我也不在乎,你們看什麼啊?我真的不在乎!”

“你砍不了他的頭。”徐子陵大笑道:“你對上他,他不砍掉你的頭就不錯了。老程先不要急,我另有秘密任務安排給你。”

“秘密任務?”程知節一聽,簡直差點沒有開心到飛起,得意洋洋的向眾人吹噓道:“看看,我老程不出馬則已,一出馬就是秘密任務!哼哼,羨慕吧?哎小子你說說,到底是什麼秘密任務?”

“都說是秘密,如何能說出來?”徐子陵更是大笑不絕。

眾人一聽,馬上心意神會,原來他在戲弄這一個傻憨大個呢!個個大笑不絕。

“對。”可程知節完全沒有自覺,大點其頭道:“太對,如果是秘密任務,那自然是不能說的。”

“豬。”翟嬌一看眾人大笑,禁不住開口冷諷低吼道。

“請不要在大庭廣眾面前說自己的名字。”程知節口花花的本事也不錯,他一看翟嬌氣的面上變色,更是得意洋洋道:“我知道你叫做豬,知道你長得丑,可是這不代表你說天天掛在嘴邊,我就會同情你!”

“找死。”翟嬌不顧這是軍事會議,一拔九環殺豬刀就向程知節撲過去,嚇得程知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為妙,兩個人在追打之中,沖過大廳而去了。

眾人爆笑,差點沒有直不起腰來。

經兩人這麼一鬧,眾人又覺得親近幾分,特別是徐子陵毫無架子和毫不在意細節禮儀,讓眾人覺得極為親切,沒有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那種威嚴,卻自有一分就在身邊寬容和氣知人善用的氣度,眾人覺得跟徐子陵的宴會談話不但毫無壓力,而且如沐春風般自然舒暢。

近晚,衛貞貞終于漸漸醒轉,還沒有睜開雙眼,就覺得有一個熟悉的大手正在輕撫著自己的小臉。一下子她就激動得伸出手,順勢摸過去,將他緊緊擁住,生怕一松手,他就會像輕煙一般消失,就像平時的夢中那樣消去無痕。

他也在緊緊的擁著她。

他的擁抱是那樣的有力,讓她幾乎融入他的身體一般,讓她幸福得呻吟起來。

這正是他,沒有錯,這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的他。她可以清楚感受他的擁抱,他的力量,他的溫暖他的身軀他的大手,還有他的唇。

就像他一樣,她也在迫不及待的尋著他的唇,她急切在把思念,化作唇舌無聲的交流,傳遞給他,盡表自己的愛意和喜悅。她讓他吻得暈暈乎乎,幸福得忘掉世間一切,盡情的沉醉在兩個人的天地里。

在這個兩個人的天地里,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思念,他的愛火,通過他那索取無度的唇舌和火燙的大手。
第三百九十六章 情人細語

  唇分,情人細語如絲,如詩,纏綿,不絕。

“我又要走了。”他輕輕的吻著她光潔的額頭。依依不舍總分離,有如並蒂分兩枝,但問有時共對日,無數輕言道歸期。

“可是素素妹妹還沒有醒……”她緊緊將他擁抱,她舍不得,舍不得他走,她惶惶然,更為另一個女孩子感到焦急。郎情妾意兩相思,但覺纏綿無盡時,仍有三分不足意,妹妹不醒尚未知。

“我在洛陽等著你們。你們記住不要太累了,大家都好擔心呢!”他雖然不說。可是卻讓她明白,更讓她高興,他,是那般的關心自己,只是口中不曾說出來罷了。心中情,訴不盡,最難是,腑底語,雖說男兒能浴血,可敢當面表心聲?

“聽夫人說洛陽很亂,你萬事小心……”她輕道。嚶嚶叮嚀聲,雖然總千遍,卻是妾身情,記得伴身邊。

“不要送了,你好好的歇著吧!”他輕輕的給她蓋上被子,答道。春風難解無限恨,唯有蜜意兩相同,起身欲去還留戀,只因心在此情中。

三天後。

皇城幾乎被攻破,兩面夾擊的皇城搖搖欲墜,王世充幾乎一夜白發,如果不是還有二萬士兵上下效命抵死反抗,相信瓦崗軍早破城多日。

越王侗派出使者,一方面宣示瓦崗軍的李密的勤王之師,封了一字並肩王和護國公,討伐叛逆大鄭偽王王世充部,一方面招降王世充的外系眾將。除了王世充的心腹郎奉之外,主要招降包括陳長林,郭善才,段達等有名外系將領,同時宣布顯州總管田瓚和管州總管楊慶已經接受李密大軍的招降。投入瓦崗軍的帳下,還頗得薄山公的重要云云。

此時的大明尊教,一見王世充似有不妙,之前說強攻獨孤家之事自然不了了之,甚至還行動詭秘,似乎躲著王世充,而正與李密做什麼交易似的。但王世充此時無法顧及這些,他一心盼望徐子陵早日回師,以解洛陽之危。

王世充並不缺兵少糧,皇城之內,他的貯備極足,但是士兵缺乏戰意士氣,如果不是有城據守,相信早讓瓦崗軍一攻即下。

對于瓦崗軍那些重甲步兵和薄山公營精銳的戰力,王世充簡直寒了心,這些人極有戰力,而且身上極具防禦,除了守城重弩,幾乎沒有東西能造成他們傷亡。幸好李密視這些部隊如命,並不用他們強行攻城,一直采用‘圍而不攻,擾而不進’的計策。

一方面,李密與楊侗或者說獨孤峰所談的條件還沒有完全談妥,李密不想急急就攻下王世充部,他想借王世充的殘部大做文章。

洛陽城中,眾勢力見王世充大勢已去,紛紛向瓦崗軍表達善意,可是真正出力者極少。正所謂天有不測風云,最後誰是洛陽之主還不好說。李密與楊侗最後又會有什麼結局,大家還在坐山觀虎斗,不敢急急下注投資,須知道身在洛陽城中,一旦押錯寶,站錯隊列,將後悔莫及,一子錯,滿盤皆索,這不是精明的洛陽人所會做的事。

相反,遠處的一些勢力,卻紛紛向李密表示歸降或者同盟,不過李密此時奇貨可居,吊高來賣,並不著急,甚至還沒有進城,以示向洛陽老百姓表明自己的善意,直到城中商賈派出代表,請李密到曼清院飲宴,才帶著一支人馬光明正大的進入洛陽。

飲宴必有回宴,回宴自然又有敬宴,敬宴之後還有回宴,結果,李密天天晚上都與眾人于曼清院宴來宴去,再也不提出城之事。如此三天,大家已經完全習慣了李密在洛陽的駐紮,當然,就算不習慣,誰也不敢再提及請李密出城之事。

正當王世充急得快要上吊自殺無繩索而李密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了。

當初王世充以一百人打發出去守偃師,據說讓祖君彥率六萬大軍外加五千突厥狼騎碾成了齏粉的徐子陵,竟然大勝而回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他是用什麼辦法打勝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沒錯。

至少,當所有的洛陽人在徐子陵的前鋒部隊,騎著突厥人的五千戰馬,呼嘯而回,將駐紮在外面的李密大軍迫得退入軍營,還將躲避不及的小部隊碾成齏粉的情景每一個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人懷疑自己在做夢。如果懷疑自己的眼睛,也可以自耳朵里聽個明白。

一騎自那五千騎兵中策騎到洛陽城下,運起內勁朝里面暴吼道:“洛陽眾人聽著,徐軍師已經將侵襲偃師的祖君彥部消滅,回師支援大鄭國主王世充,討伐入侵洛陽城謀害洛陽百姓的瓦崗奸賊李密,徐軍師的大軍不日而回,凡通敵賣主者,殺無赦!”

“瓦崗奸賊李密。”那騎又大吼道:“有我軍天威在此,速速投降,否則全軍覆滅,就在眼前。祖君彥部的六萬大軍,還有突厥人的五千騎賊,就是前例。”

這一個消息徹底震呆了洛陽城。

尤以王世充和李密震動最大,王世充感動得灑淚不止,而李密則痛苦得欲哭無淚。

祖君彥明明說勝利就在眼前,六萬大軍無損,還將收得對方精銳。敵軍無糧,群龍無首,又失民心又失險地,而己方有近六萬之眾,有偃師城守,有虎牢洛口兩軍助援,有突厥人五千狼騎,如何還會讓對手打得全軍覆滅?如果是一個傻子來指揮,相信也不可能會落得如此地步,偏偏那個人還是以智計和謹慎出名的軍師祖君彥。

這怎麼可能?

李密想不明白,可是他知道,這是事實,因為城下正有五千人騎著突厥人的戰馬在城下肆虐。

到底這一個徐子陵是施了什麼神通法術,是如何用一百人殲滅祖君彥六萬多士兵的呢?這一個問題不但李密想知道,就連洛陽城中每一個百姓都想知道。可是只有一個人不想知道,王世充,他不願意想起自己沒有派出過一兵一卒一糧一草去支援徐子陵。他更願意在此時想起平時是如何厚待徐子陵的。

可是他想不起來自己曾有什麼地方厚待過徐子陵,這讓他絞盡腦汁,很是苦惱。

不過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運氣。

他是天下第一有運氣的人,沒有辦法,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運氣實在好到了讓人嫉妒的程度。

在這種危難的時候,除了上天,誰也沒有辦法助他一把。可是偏偏上天就給他派來了徐子陵,一人可以帶一百多人出城,就可以把祖君彥六萬多人和五千多突厥人橫掃的奇人。在洛陽城破之時,他竟然還會聽從自己的命令,火速回援,甚至還稱自己為大鄭國主。

王世充不對自己的運氣不服都不行,他士氣大增,信心百倍。

此時皇城之內的大鄭士兵同樣士氣激增千百倍,簡直感動得無以複加,覺得熱血沸騰。第一次,他們對城下的瓦崗軍覺得似乎並不怎麼樣了,因為他們六萬人,竟然讓徐軍師用一百人大敗了。

沒有人細想過到徐子陵是如何用一百人大敗祖君彥六萬人的,他們想不通,也懶得想,他們只知道結果,只需要知道結果。

李密在城外足足還有三萬人,但多為工兵雜兵,稍有戰力的,也只是守糧的士兵。

如果說外面的雜兵工兵可以硬生生用他們的攻城器械攻破一座城池,那麼,徐子陵的五千騎兵可以在他們沒有擺好擋箭鐵牌車和投石車之前,將他們統統碾成肉泥,這就是騎兵和步兵的分別,也是精兵和普通工兵雜兵的分別。

李密最少在外面還有五千以上的精兵,可是他們誰也不敢出動。因為他們守著李密的糧營,一旦讓徐子陵的騎兵攻擊糧營,付之一焚,那麼李密大軍相信就會迫入絕境之中。

瓦崗軍唯一的安慰是,陳智略和樊文超兩部正接引兩萬多自翠云谷的瓦崗軍偕糧草前來,相信這兩天就能抵達,如果有他們加入,相信城外的防禦會安全得多。當然,這得保證對方完全沒有發現並且偷襲這一支默然不知己方在偃師大敗的部隊。

李密思量再三,覺得得開城出兵迫退那五千暴肆狂虐著瓦崗軍心魂的騎兵,接應城外的部隊進城,否則城外的士兵崩潰是遲早之事。

出兵之時,李密覺得不宜遲,但也不宜太早,因為此時外面的騎兵士氣和氣力正盛,而己方的士兵士氣大跌,不宜馬上出兵。于是他親自到營中慰問一番,備下酒肉,讓士兵們飽食一頓,再一邊激發士氣,然後讓士兵們休息半天,等到黃昏時出城。

有李密鼓勵,瓦崗軍士氣多少也回複一些,特別是薄山公營和重甲步兵,完全無畏的出城,如果不是李密嚴令禁止,他們甚至想向那五千騎兵反沖鋒,把他們一擊而潰。李密的薄山公營也有三千余騎兵,而且盡是精銳,不過在攻陷洛陽時已經折損近千,剩余兩千騎,他不敢讓這兩千精銳騎兵就那樣跟對方強拼而光,這可是他保命的本錢。

有重甲步兵上萬,又有騎兵兩千,甚至有弓箭手兩千,一起出城,徐子陵那五千騎兵倒也不敢造就。

不過此時在洛水駛來了一支船隊,距離千步以上,就可以用強弩射殺瓦崗軍,而自己則停在水中,讓瓦崗軍徒呼奈何。除非用投石機推近對射,否則無人能動這一支水軍,教李密差一點沒有郁悶的吐血。陸上有數千騎兵,而水中有戰船重弩,難怪先前那個叫戰的騎兵口氣那麼拽。

幸好船上的弩箭似乎有一定的數量,射倒了瓦崗軍一兩千人之後,那只船隊就緩緩回航了。

正當瓦崗軍的士兵齊齊送了一口氣之時,遠方火把漫如火龍般出現,于昏暗中蛇延而來,近千騎奔馳如風般趕到,蹄聲震耳欲聾,會合了那五千騎兵,直向瓦崗軍而來。

為首騎著黑色神騅者,正是徐子陵。

《拯救大唐MM》隔座送鉤春酒暖第三百九十七章天險死地

眼看對方來勢洶洶,李密無法,只得下令盡快把糧食運進洛陽,而一干等攻城器械,盡數銷毀焚燒。這些東西可不能落入徐子陵的手里,否則那感覺可不好受。雖然李密有信心守住徐子陵的攻擊,但久守之下,萬一讓城中內應打開城門的吊橋,重演自己攻陷洛陽那一幕,相信他李密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李密派出重甲步兵在前,騎兵守護兩側,弓箭手在後,工兵雜兵加緊運送糧食進城,少數斥候則加快速度燒掉軍營。對于破壞一切的攻城器械和焚燒的軍營,李密心疼得說不出話來,可是沒有辦法,敵方太強大了,騎兵足足有五六千人,不可能分兵組成犄角來對付。

再說,萬一城外的士兵嘩變,或者守將受誘投降,那更是噩夢一場。

所以,李密決定整支軍隊撤軍回洛陽駐紮。

徐子陵率領騎兵在瓦崗軍的五六百步開外,緩緩停了下來,然後分兵為二,向李密兩翼運動,希望能找到一個突破口。但是李密久經沙場,也能輕易指揮大軍以逸待勞,轉為防禦,一邊護佑工兵雜兵們運糧進城。

雖然徐子陵無法找到一個突破口,可是不妨大鄭軍的士兵那種士氣高漲,第一次,威風凜凜的李密在自己的面前有如縮頭烏龜一般可憐。

徐子陵騎著未名,與宋師道和跋鋒寒三騎緩緩而出。

在萬人注目之下,徐子陵在微笑。

笑得唇紅齒白,陽光非常。

跋鋒寒則不,他一臉酷意,仿佛面前根本就沒有幾萬大軍,而只是一群可憐蟲一般,他不屑一顧。

宋師道一臉平靜。他斯文有禮,風度翩翩瀟灑儒雅的樣子能把最固執最嚴格的老夫子都點頭稱贊。

“密公近來可好?”徐子陵微笑道,他的聲音不大,可是整一個大軍上下甚至遠處的東城牆的士兵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他似乎帶一點好奇的問道:“怎麼密公的營房走水了?要不要本公子派幾個人提兩桶水來幫幫忙呢?要知道,本公子可是很熱心助人的。”

“徐公子客氣。”李密用他獨有溫柔聲線平靜的道:“本公一向知道徐公子熱心,也慕名已久,只是時日不合,不曾與徐公子交心深談。如果徐公子有興,改日本公于城中曼清院請公子一聚?就是不知熱心助人地徐公子有沒有膽量來赴會呢?”

“擇日不如撞日。”徐子陵一聽即大笑道:“密公不嫌棄,本公子在營中備些薄酒,不知密公現在可否賞臉?如果密公敢來,本公子回訪也無有不可。”

“本公事忙。”李密微哼道:“多謝徐公子地好意了。”

“上一次我請祖軍師飲宴。”徐子陵大笑不止道:“他也說事忙,只是可惜他現在有空了,本公子又沒有本事自地府請他上來飲宴。不過不要緊,祖軍師說密公代他也是一樣。只是不知如果密公不來,日後又派誰來代飲呢?”

“君彥之仇。”李密陰柔的哼了一聲,道:“本公絕不會忘,徐公子之情,本公必有厚報。”

“密公不必太客氣。”徐子陵放聲大笑道:“本公子對瓦崗軍的確不錯,可是卻不望什麼厚報,因為本公子又豈是施恩圖報之人?再說密公對本公子也頗是照顧,不但派神箭王伯當帶兩三千人來迎接,還讓祖軍師設宴款待,可惜本公子正與突厥人商討買馬之事,沒空赴宴,真實人生一大憾事啊!”

“徐公子的馬是買的?”李密忽然抓住了一點,他心中一凜。緩緩問道。

“不錯。”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突厥人似乎不怎麼會做生意,本公子說,用他們的命,換他們的馬,想不到他們不假思考就答應了。別的不說,單單這一份豪爽,就令本公子佩服。”

“你……” 李密聽了,差一點沒有吐血。他恨不得將面前這一個得意洋洋的小子撕個粉碎,不過他畢竟是一代梟雄,縱然在對手盡情的戲弄和打壓之下,猶能強壓下心中的怒氣,道:“徐公子做買賣做生意的手段的確很高,不過突厥人想必不會輕易就舍棄徐公子這一個貴客的,他們一定會再來找徐公子做買賣的。”

“要來。”徐子陵滿不在乎的道:“也先來找密公您,因為你欠了突厥人的馬錢。密公,不應該啊,你沒有付出任何的東西,卻跟突厥人要了五六千騎,連人帶馬,現在又沒有東西歸還,這麼怎麼辦呢?密公,看來這生意得講點良心,不好白賺別人的啊!”

“你……”李密差一點沒有爆血管,不過心中也暗自凜然,突厥人這一次派出和議的五千騎,加上之前一直扮成馬賊寇掠中原擾亂民生的兩千騎,總共七千騎之多,但是現在卻一個不剩,到時如果不大勝眼前這一個徐子陵,奪得洛陽重地,都很難跟突厥人談什麼條件了。

“密公事忙。”徐子陵笑嘻嘻的道:“本公子就不打擾了,只是看見突利王子或者頡利大汗使節時,記得替我多謝他們的草原良駒。”

李密覺得自己如果再跟徐子陵說下去一定會被他氣得吐血,大手一揮,命令大軍緩緩收縮防禦。隨著最後一批運糧車緩緩駛向洛陽,李密暗暗送了一口氣,雖然口頭之爭不勝,但終能搶回數十在車的糧食,加上洛陽內的存糧,足可支持兩三個月以上,若得陳智略和樊文超兩部援軍,跟這一個徐子陵打上一個持久戰也無有不可。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皇城已經在自己的包圍之下,絕對不可能防守超過一個月,自己絕對還掌握大部分的優勢。

雖然不敢指望周邊的管州顯州虎牢洛口等軍來援,但是只要飛鴿傳書滎陽徐世績,只有這一個鎮守滎陽的大將軍揮起三萬守軍,前來夾擊徐子陵,以洛陽堅城,存糧貯備,應對城外無糧無援的徐子陵一軍,那麼還是優勝之局。

李密命令心腹嚴加防禦城門,絕對不可再重演當日自己進城之變。

一方面趕緊用少量運進城中的輕便攻城器械,加緊攻城,只要攻下皇城,大鄭軍滅,那麼徐子陵必無力而撤。李密絕對不相信徐子陵會為王世充報仇,只要王世充一死,他不馬上將大鄭軍變成自己的部隊才怪。

徐子陵淡淡一笑,吩咐所有步兵紮營。開挖數十道寬闊的壕溝,只要有壕溝攔阻,李密的重甲步兵就會變成一個個鐵罐頭,本來就行動緩慢的他們能跨越壕溝進行有效攻擊,這就得問問手中的槍矛答不答應了。徐子陵深深明白,擁有最高速度者,才是扼住戰爭咽喉的有力之手,才是勝利的關鍵。

對于李密的重甲步兵,他除了覺得攻擊起來稍稍棘手之外,倒不覺得有什麼難對付的地方,他有無數種方法,活活地折騰死這一幫身披重甲的肉罐頭。

要說到難對付,李密那個忠心耿耿的薄山公營才是一個麻煩。

不過徐子陵不會硬來,在此等時候,他想的更多的是未來,而不是打倒李密。他將來打到這一個李密的同時,斗倒王世充的同時,又可以保留自己軍隊的秘密,讓世人對自己捉摸不透。

否則,有如此巨大的威脅世人,那肯定將成為眾矢之的。

有了數十條壕溝,也就有了防禦李密重甲步兵強行推進的防線,徐子陵無了後顧之憂,就可以用騎兵和水軍兩方面盡情的蹂躪李密的瓦崗軍,直到他們成為天下的笑柄為止。有了洛陽高巨的城牆,沒有人能抵禦那種優越,可是沒有人知道,洛陽天險,乃是死地。

無論誰據守在此,越久,那將會是越大的依賴。沒有任何的戰法,沒有策略,只有死守,這將會是永遠的消耗。天下沒有攻不破的城,沒有破不破的防禦。可惜就算有明知這一個道理,還是不可能抵禦三十丈高牆的誘引。

因為智慧不可能人人皆有,士兵們不能忍受也不會放棄城牆之守,洛陽之守,將完全會是偃師之戰的翻版。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天險死地

  眼看對方來勢洶洶,李密無法,只得下令盡快把糧食運進洛陽,而一干等攻城器械,盡數銷毀焚燒。這些東西可不能落入徐子陵的手里,否則那感覺可不好受。雖然李密有信心守住徐子陵的攻擊,但久守之下,萬一讓城中內應打開城門的吊橋,重演自己攻陷洛陽那一幕,相信他李密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李密派出重甲步兵在前,騎兵守護兩側,弓箭手在後,工兵雜兵加緊運送糧食進城,少數斥候則加快速度燒掉軍營。對于破壞一切的攻城器械和焚燒的軍營,李密心疼得說不出話來,可是沒有辦法,敵方太強大了,騎兵足足有五六千人,不可能分兵組成犄角來對付。

再說,萬一城外的士兵嘩變,或者守將受誘投降,那更是噩夢一場。

所以,李密決定整支軍隊撤軍回洛陽駐紮。

徐子陵率領騎兵在瓦崗軍的五六百步開外,緩緩停了下來,然後分兵為二,向李密兩翼運動,希望能找到一個突破口。但是李密久經沙場,也能輕易指揮大軍以逸待勞,轉為防禦,一邊護佑工兵雜兵們運糧進城。

雖然徐子陵無法找到一個突破口,可是不妨大鄭軍的士兵那種士氣高漲,第一次,威風凜凜的李密在自己的面前有如縮頭烏龜一般可憐。

徐子陵騎著未名,與宋師道和跋鋒寒三騎緩緩而出。

在萬人注目之下,徐子陵在微笑。

笑得唇紅齒白,陽光非常。

跋鋒寒則不,他一臉酷意,仿佛面前根本就沒有幾萬大軍,而只是一群可憐蟲一般,他不屑一顧。

宋師道一臉平靜。他斯文有禮,風度翩翩瀟灑儒雅的樣子能把最固執最嚴格的老夫子都點頭稱贊。

“密公近來可好?”徐子陵微笑道,他的聲音不大,可是整一個大軍上下甚至遠處的東城牆的士兵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他似乎帶一點好奇的問道:“怎麼密公的營房走水了?要不要本公子派幾個人提兩桶水來幫幫忙呢?要知道,本公子可是很熱心助人的。”

“徐公子客氣。”李密用他獨有溫柔聲線平靜的道:“本公一向知道徐公子熱心,也慕名已久,只是時日不合,不曾與徐公子交心深談。如果徐公子有興,改日本公于城中曼清院請公子一聚?就是不知熱心助人地徐公子有沒有膽量來赴會呢?”

“擇日不如撞日。”徐子陵一聽即大笑道:“密公不嫌棄,本公子在營中備些薄酒,不知密公現在可否賞臉?如果密公敢來,本公子回訪也無有不可。”

“本公事忙。”李密微哼道:“多謝徐公子地好意了。”

“上一次我請祖軍師飲宴。”徐子陵大笑不止道:“他也說事忙,只是可惜他現在有空了,本公子又沒有本事自地府請他上來飲宴。不過不要緊,祖軍師說密公代他也是一樣。只是不知如果密公不來,日後又派誰來代飲呢?”

“君彥之仇。”李密陰柔的哼了一聲,道:“本公絕不會忘,徐公子之情,本公必有厚報。”

“密公不必太客氣。”徐子陵放聲大笑道:“本公子對瓦崗軍的確不錯,可是卻不望什麼厚報,因為本公子又豈是施恩圖報之人?再說密公對本公子也頗是照顧,不但派神箭王伯當帶兩三千人來迎接,還讓祖軍師設宴款待,可惜本公子正與突厥人商討買馬之事,沒空赴宴,真實人生一大憾事啊!”

“徐公子的馬是買的?”李密忽然抓住了一點,他心中一凜。緩緩問道。

“不錯。”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突厥人似乎不怎麼會做生意,本公子說,用他們的命,換他們的馬,想不到他們不假思考就答應了。別的不說,單單這一份豪爽,就令本公子佩服。”

“你……” 李密聽了,差一點沒有吐血。他恨不得將面前這一個得意洋洋的小子撕個粉碎,不過他畢竟是一代梟雄,縱然在對手盡情的戲弄和打壓之下,猶能強壓下心中的怒氣,道:“徐公子做買賣做生意的手段的確很高,不過突厥人想必不會輕易就舍棄徐公子這一個貴客的,他們一定會再來找徐公子做買賣的。”

“要來。”徐子陵滿不在乎的道:“也先來找密公您,因為你欠了突厥人的馬錢。密公,不應該啊,你沒有付出任何的東西,卻跟突厥人要了五六千騎,連人帶馬,現在又沒有東西歸還,這麼怎麼辦呢?密公,看來這生意得講點良心,不好白賺別人的啊!”

“你……”李密差一點沒有爆血管,不過心中也暗自凜然,突厥人這一次派出和議的五千騎,加上之前一直扮成馬賊寇掠中原擾亂民生的兩千騎,總共七千騎之多,但是現在卻一個不剩,到時如果不大勝眼前這一個徐子陵,奪得洛陽重地,都很難跟突厥人談什麼條件了。

“密公事忙。”徐子陵笑嘻嘻的道:“本公子就不打擾了,只是看見突利王子或者頡利大汗使節時,記得替我多謝他們的草原良駒。”

李密覺得自己如果再跟徐子陵說下去一定會被他氣得吐血,大手一揮,命令大軍緩緩收縮防禦。隨著最後一批運糧車緩緩駛向洛陽,李密暗暗送了一口氣,雖然口頭之爭不勝,但終能搶回數十在車的糧食,加上洛陽內的存糧,足可支持兩三個月以上,若得陳智略和樊文超兩部援軍,跟這一個徐子陵打上一個持久戰也無有不可。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皇城已經在自己的包圍之下,絕對不可能防守超過一個月,自己絕對還掌握大部分的優勢。

雖然不敢指望周邊的管州顯州虎牢洛口等軍來援,但是只要飛鴿傳書滎陽徐世績,只有這一個鎮守滎陽的大將軍揮起三萬守軍,前來夾擊徐子陵,以洛陽堅城,存糧貯備,應對城外無糧無援的徐子陵一軍,那麼還是優勝之局。

李密命令心腹嚴加防禦城門,絕對不可再重演當日自己進城之變。

一方面趕緊用少量運進城中的輕便攻城器械,加緊攻城,只要攻下皇城,大鄭軍滅,那麼徐子陵必無力而撤。李密絕對不相信徐子陵會為王世充報仇,只要王世充一死,他不馬上將大鄭軍變成自己的部隊才怪。

徐子陵淡淡一笑,吩咐所有步兵紮營。開挖數十道寬闊的壕溝,只要有壕溝攔阻,李密的重甲步兵就會變成一個個鐵罐頭,本來就行動緩慢的他們能跨越壕溝進行有效攻擊,這就得問問手中的槍矛答不答應了。徐子陵深深明白,擁有最高速度者,才是扼住戰爭咽喉的有力之手,才是勝利的關鍵。

對于李密的重甲步兵,他除了覺得攻擊起來稍稍棘手之外,倒不覺得有什麼難對付的地方,他有無數種方法,活活地折騰死這一幫身披重甲的肉罐頭。

要說到難對付,李密那個忠心耿耿的薄山公營才是一個麻煩。

不過徐子陵不會硬來,在此等時候,他想的更多的是未來,而不是打倒李密。他將來打到這一個李密的同時,斗倒王世充的同時,又可以保留自己軍隊的秘密,讓世人對自己捉摸不透。

否則,有如此巨大的威脅世人,那肯定將成為眾矢之的。

有了數十條壕溝,也就有了防禦李密重甲步兵強行推進的防線,徐子陵無了後顧之憂,就可以用騎兵和水軍兩方面盡情的蹂躪李密的瓦崗軍,直到他們成為天下的笑柄為止。有了洛陽高巨的城牆,沒有人能抵禦那種優越,可是沒有人知道,洛陽天險,乃是死地。

無論誰據守在此,越久,那將會是越大的依賴。沒有任何的戰法,沒有策略,只有死守,這將會是永遠的消耗。天下沒有攻不破的城,沒有破不破的防禦。可惜就算有明知這一個道理,還是不可能抵禦三十丈高牆的誘引。

因為智慧不可能人人皆有,士兵們不能忍受也不會放棄城牆之守,洛陽之守,將完全會是偃師之戰的翻版。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古中原就有長城庇護,本來固若金湯的天險長城,可是,幾乎沒有什麼朝代,自長城建成之後,還能越過長城,向外開拓疆土。曆代,皆是守成之局,從無反擊之勢。據天險之憂,反倒被動,曆代只有讓人越長城而入,而下蕩掠,而從無向塞外開拓的可能。

這一個道理何解?直到千年之後才明白,所有的天險皆為死地,持守必死。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唐朝與漢朝為曆史最強大的朝代,原因他們之前一直曆受突厥狼騎和匈奴人的瘋狂劫掠,受去長城的庇護,漢民族受盡劫難,他們熱血才知道的覺醒,爆發,就像千年後的世界列強的洗掠和入侵,長城不再,才有千千萬萬的中國人覺醒,才有千千萬萬的漢人之魂爆發,沸騰。

世界曆史長河里也同樣,沒有永遠強盛的國家,沒有攻擊不下的要塞或者城堡。

世上,沒有絕對的防禦。

三國時有當時的天下最智者諸葛武侯,但一旦入蜀,坐守蜀地天險,也計無所出,後半生無法向中原寸進。那個道理也是同樣,因為蜀地太險太富饒,太容易守禦,結果把整一個蜀國所有人的熱血和斗志等消耗盡。雖然諸葛武侯一直想出兵中原,提升兵眾戰力士氣,可是一直有據險而守之優勢,使每況愈下,結果曾經盛極一時的蜀國在平庸安樂和驕奢淫逸中滅亡了。

眼前,這一個東都洛陽也是如此,一旦誰人困受城中,縱然天下莫敵之強軍,也難消耗三十丈城牆的困縛和消耗。

徐子陵深深明白,洛陽城絕不可守,否則必死,現在李密進洛,那必然是瓦崗軍滅亡的開始。
第三百九十八章 劫糧奇談

  陳智略和樊文超原是李密的前鋒,但洛陽城陷之後,他們兩人分配到邙山老君觀下翠云谷調撥軍糧。

一路無事,但是久曆沙場的兩人隱隱著得有些古怪,因為太平靜了,有種風雨欲來的那種讓人心驚肉跳的平靜。可是又走了三天,還是無事。兩人眼看洛陽在望,終于松下了一口氣。

只要繞過前面的樹林和洛河分支,就可以進洛陽城的控制范圍了。

陳智略派出百人小隊,四周搜索。又派出十數人,火速向洛陽方向請求派兵護佑,他可不想在這一個節骨眼的時候出點什麼差錯。樊文超一路押軍在後,以三千精兵和五百精騎一直在後押行,護佑著整支糧隊。糧隊里有著調撥來的三十幾輛大車,足夠整個洛陽的人吃上十天半月的,所以陳樊兩人格外小心。

剛剛好不容易在一道搖搖欲墜小橋上渡過洛水的分支,整個疲憊不堪的車隊還來不及松一口氣。

斥候就火速回來稟報,在後面十里,發現敵人有數千人之騎正在接近。這一個消息差點沒有把樊文超嚇一大跳,在這一個節骨眼的時候,敵人還真的出現了。

幸好還有十里之遙,還來得及做些布置。

“拆橋,把小橋拆了。”樊文超馬上做出反應道:“所有的木板一片不留,統統燒毀。通報全軍,加強戒備,前軍加速行駛,陣型絕對不能打亂,中軍護好兩翼,後軍押陣護佑。”

樊文超一個一個指令快速傳播出去,命令有如一塊大石,在疲憊的瓦崗軍當中激起了一陣漪漣。

所有的人馬上就意識到。敵人正准備偷襲。

敵人來了。

前面的陳智略一聽,再派出十騎斥候。拿了自己的寶劍,讓他們去洛陽城下的兵營求援。此處離洛陽不過十里,只要再過來一片稀林,就可以順著官道直抵洛陽。在此刻。無論如何也不能出什麼差池啊!

近兩萬瓦崗軍雜兵工兵迅速武裝起來,從中挑撥了兩千人馬,貼身車隊護備左右,其余的士兵,則形成一個一個的方陣,沿途保護。前軍三千人和兩百騎開路,後面,五千人和五百騎押後防禦。整一個車隊,正加速向洛陽方向長驅直入。只要可望及洛陽,那麼敵人勢必知難而退。

後面地千人騎疾風般趕制,緩慢的車隊還沒有走出兩里。就讓他們自後面趕上了,如果不是後面還有一條洛水地支流。那麼相信車隊必然受到他們的騷擾。

瓦崗軍很慶幸兩位將軍的謹慎和警覺,如果不是及時發現敵人,拆去小橋,那簡直馬上就會讓敵人追上。

樊文超派出十幾個最大膽的斥候,在河岸地一直監視著對方地舉動。

陳智略則盡力讓車隊行進得更加迅速些。那千人騎受阻于洛水支流,那十丈左右的河面阻擋了他們的來勢,不過他們沒有死心,沿途向下流搜索過來,以圖找到另一個渡口。可是河水攔得住馬,卻擋不住人,特別是武功高手。

千人騎中有一個高冠的男子排眾而出,踏波而過,無視斥候們箭矢,直撲而來。

一個離得最近的斥候撥馬轉身,卻來不及,讓那個高冠男子一拳打飛。那個高冠男子出手奇快,狠辣非常,眨眼之間,已經連殺數人,直嚇得剩下的斥候個個拍馬就逃。

高冠男子看了,也不追趕,一聲呼嘯,上流滑下數只小船。上面一船盡是木板,當小船並排在一起,把那些板架設在兩三條小船中間,輕易就形成了一道浮橋。

這一千騎也不著急,緩緩以三騎並排策騎過河。

無聲無息,他們已經過得河來,可是他們並不出發疾追前面的糧隊,而是一個個在看著天空。

天空什麼也沒有,一片晴朗。

陳智略可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這一個天空遍布黑暗,簡直晴天霹靂,火星四飛,金蛇亂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他不得不相信。他再三看去,再三確認,在證明自己眼花,城下向洛陽攻擊的不是敵人,而是瓦崗軍,可是他失望了。

在城下攻擊的,正是有著大鄭軍旗地敵人,而不是瓦崗軍。

雖然只有數十架簡陋的投石車,雖然如果想用這些投石車攻陷洛陽城,那恐怕得等到孫子那一代人才有可能。但是對于陳智略來說,這還是一個晴天霹靂。

因為這並不好笑,這些投石車的出現,證明了瓦崗軍正處于劣勢,否則絕對不會龜縮在洛陽城中不出戰殲滅敵人。反過來說,敵人正在占優。自己糧隊和援軍需要面對地是,現在打得瓦崗軍龜縮在洛陽城里的大鄭軍。

在這五六里地平地上,一目了然,敵人已經沿著洛水,把小半個洛陽都圈圍起來了,用地面上那些巨大的壕溝,而另一邊平地,則有數千騎兵在演練著某種陣勢,還沒有發現自己這一支糧隊的出現。

面對這種情況,陳智略前退兩難。

退,敵人有一支千人騎在後面等著,可是如果不退,前面等著的不知多少的敵軍,如果說後面是狼,那前面肯定是虎。退肯定比進要安全,可是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只要後面那支騎隊走掉一人,那麼通報敵軍尾隨殺來,自己又如何能夠抵擋?

陳智略一下子頭疼欲裂,想死。

樊文超比他好不了多少,他在車隊的後尾,還沒有看見前面發現了什麼事,卻不知為何停了下來,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斥候回來報告說,有敵人過江了。

雖然只有一個,可是根據斥候的描述,樊文超馬上就意識自己快要倒大黴了。因為他將要面對上江淮軍的大總管‘袖里乾坤’杜伏威。

當兩名大將各為自己的進退苦惱的時候,杜伏威來了。

他飛身飄飄而來。如同出塵的仙子一般,大袖飛揚,踏枝而來。最後立于一棵樹冠之頂,好整以暇地問道:“樊將軍可是有事要找本總管呢?”

如果說杜伏威說話很客氣。那麼徐子陵就更有禮貌了。

在長長車隊地最前面。徐子陵騎著未名,正停佇在嚇得臉色發白的陳智略地面前,雖然他的身後那數百旋風般呼嘯而來的複仇騎和血河衛是那樣的凶神惡煞。可是徐子陵不,他滿面笑容,比起洛陽城里那個綢緞莊子老板李福成還要親切,還要滿腔熱情。他微笑著跟陳智略道:“陳將軍一路趕來辛苦了,可要本公子護送一程呢?”

“只要死將。”陳智略雖然畏懼徐子陵身後地一大片人馬,更畏懼這個只聽說聽看過畫像但還從來沒有看過真人地徐子陵,不過他咬緊牙關。狠聲道:“絕無降將。”

“只有死倒于地的士兵。”樊文超也沖著杜伏威大吼道:“絕無賣主求榮之軍!”

對于這一個幾乎相同的答案,杜伏威的反應是拍手大贊,道:“好。我欣賞你的氣節。”

“本公子手下人才濟濟。”徐子陵則不,他帶點直白地道:“像陳將軍這種即將被主上拋棄的人。本公子不會感興趣地,陳將軍請吧!既然話不投機,本公子請告辭了。”

“什麼?”陳智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驚叫道:“你要走?”

“你不是真想本公子送你一程吧?”徐子陵回頭大笑道:“陳將軍雖然忠心耿耿,又給主公運來了一大車隊的糧食,可是奈何主公富足,富足的人吃飽喝足沒事干難免多疑,真是為陳將軍感到悲哀啊……”徐子陵一邊說,一邊策騎率眾遠遠地馳開了,仿佛完全不記得陳智略就是自己地敵人一般。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陳智略一下子糊塗了,半天也回不過神來。

“將軍?”一個親衛問:“那我們還走不走?”

那邊的杜伏威,也飄飄而去,留下樊文超覺得就像做夢一般。

敵人明明追來,為什麼表達式為?為什麼要上前和自己說幾句?為什麼要把自己截在這里?洛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瓦崗軍到底怎麼了?偃師的六萬大軍莫非已經戰敗?江淮軍地杜伏威為什麼會在此時出現?他的目的又是為何?

樊文超和陳智略兩人有著太多的不解,可是他們無法思考個明白,因為他們只要一想,就會發現有一萬個不明白的謎團在等著他們。

經過一陣子的商量,兩人終于在驚懼之余,繼續前進,因為此時斥候在後方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過河的江淮軍那一千騎士兵。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過河的,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過的,只知道,他們正在做炊。

他們不但沒有追擊,反倒在休息。

他們簡直不是來打仗,而是來遠足漫游洛陽風景來的。

徐子陵的騎兵在演練了一陣之後,呼嘯幾下,統統跑到一個小林之中去了,然後再五蹤影。而操縱投石車有一下沒一下向城里投石的步兵,則連那些投石車也不收拾,就扔在原地,統統撤軍,敲鑼打鼓,回去進行萬人席地而坐的中餐大會而去了。

在洛陽守衛不可思議的眼神之中,有一條長長的瓦崗軍車隊緩緩駛來,以陳智略將軍為首,總約兩萬人馬,押送出幾十大車,在洛陽的官道上緩緩而來,而邊上的大鄭軍,則正在旁若無人地大吃著自己分配到的午餐,一邊談天說地,胡吹大氣,仿佛根本就沒有看見什麼車隊經過似的。

這種情景看得洛陽城頭上的瓦崗守衛差一點沒有自城頭上栽下來。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怎麼可能?

雖然說護糧的士兵有點多,可是對方連洛陽城都敢攻,連數萬瓦崗精兵都不害怕,難道還會害怕這區區一支護糧隊?天下間還有不敢劫不能劫的糧隊?

雖然極度讓人不可置信,但是事實上千真萬確是這樣,運糧車隊和護糧隊一直自數理遙緩緩駛來,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洛陽城下。可是邊上不太遠的大鄭軍一直毫無動靜,甚至還在大聲談笑,沒有誰好奇地往車隊這邊瞄來一眼。

“開城。”陳智略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來了,只要讓他進得洛陽城去,那麼密公交托下來的任務就完成了,那麼自己就可以安下心來了。他一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他一路走來,對方真的沒有發動攻擊。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可是,現在根本不是問為什麼的時候,現在,是盡快進城的時候。
第三百九十九章 以示清白

  “叛徒!”城頭上的回答竟然是那樣的無情,那樣的讓人寒心,只聽一個將領冷冷地道:“陳智略和樊文超你們兩個叛徒,你們通敵背主,還敢來謀我城門?來人啊,准備放箭!”

“等等!”陳智略一聽,幾乎要驚呆了,他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苦心竟然得到如此的回報,他一聽對方要放箭,急急地喝道:“我們不是叛徒,我們沒有投敵,我們真的是一路自翠云谷趕來的。我們不是叛徒!我們是冤枉的,將軍快快開城,進城之後,我們但憑密公明查,但是現在事如燒眉,將軍快快放我們進城啊!”

兩萬援軍運糧軍一聽,竟然如此變故,個個喧嘩不止。

誰也沒有想到,在洛陽城下,自己竟不得門而進,甚至還被冤枉成通敵背主的叛徒。

“放你們進城?”城頭上的將軍哈哈大笑道:“那本將軍把守的城頭在你們兩萬叛軍的攻擊之下,還能守禦抵擋?陳智略啊陳智略,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本將軍受密公所托,不是要說人,就是一只蚊蠅也不得自城門而入,何況你們這些無恥叛徒!”

“我們真的不是叛徒!”樊文超也急得快流出眼淚了,讓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大吼道:“怎麼說你們才會相信,我們真是叛徒,如何還敢來見密公?我們受密公之命,前去領兵運糧,當日眾將俱在,我與陳智略還立下軍令狀,我們如何會是叛徒,快快開城。萬一大鄭軍攻來,我們一番心血就會付之流水!”

“你問問大鄭軍會不會攻擊你們?”城頭上的將軍冷笑道:“你們放心,他們絕對不會攻擊同黨!尤其是你們這種剛剛投敵叛逆的新軍。他們還靠你們為他們誆開城門呢!你問問那個徐子陵。問問他們會不會攻擊你們這支投敵的叛軍?”

“你們誰找我啊?”徐子陵還騎在未名的身邊,風一般飛馳而來,揚起一陣的塵頭,讓城上城下一片混亂,他手里還拿著肉食和水囊,似乎正在用餐,一看眾人即笑嘻嘻地道:“你們誰找大鄭軍?陳將軍,進不了城門嗎?我早說你們進不了的……是我不對。我不該妄下斷語地。不過陳將軍,如果一時進不了城門,不如到我的大帳休息休息?我們正在開餐,吃飽了才有氣力叫門是不是?”

“求求你……”陳智略一看徐子陵來了,心想這下完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急急道:“你走,我不認識你。你不要和我們說話,我們是密公的人,我們是你地敵人……”

“我知道。”徐子陵點點頭道:“我沒說你不是李密地人,我只是誠心誠意想來請你們吃個飯罷了!”

“滾!”樊文超憤怒地大吼道:“你不要貓哭老鼠。滾,我們絕對不會背叛密公,我們絕不會!”

“吃個飯也不等于背叛啊!”徐子陵歎息道:“你們密公的心胸那麼狹隘。真是可悲!你們注定要讓人拋棄了,還迷途不知返。可歎!你們什麼時候想走,我絕對不會攔你們,你們還是早早離開吧!李密不會讓你們進城的!

徐子陵一邊歎息,一邊拍拍未名,後者撇開四蹄,化作一道黑龍掠空而去,消失于遠處的大營門轅門中。

“叛徒!”城頭上此時多了幾個將軍,一個向下大吼道:“你們不要假惺惺在這里一番做作,想引我們開城那是做夢!眾將士,放箭!”

“不要放箭!我們……”陳智略話還沒有完,早讓城頭一陣箭雨所淹。

運糧車隊中的瓦崗軍想不到城頭上的同伴真的會放箭,一時走躲不及,紛紛中箭倒地,慘叫連連,血花飛,看得陳智略雙眼滴血。樊文超衛護手下眾親衛,揮槍如輪,力拒天空飛矢。但箭密如雨,連中數箭,幸好胸口寶甲堅固,只是手臂上地箭矢才得破入,受創不重。

城頭上箭如雨下,久久不絕,等陳智略情急之下大吼出聲,最少已經倒下四五百人,陳智略一看幾欲吐血,大吼道:“我們要見密公,不要放箭,我們是冤枉的……密公,密公,我們是冤枉的!”

“冤枉……”所有急急躲到車隊後面的士兵跟著大吼,不少士兵還痛哭起來。

此還有一些士兵無處可躲,在箭雨之下紛紛中箭倒地,不少士兵沖出去想拖回同伴,同樣被天空中的箭雨射倒,與同伴一起倒在自己人的箭下,血流一地。刀盾兵雖然極力布盾陣防禦,可是因為要庇護的人數太多,根本無法抵禦天空中密發如雨的箭矢。

“住手!”樊文超雙目血淚長流,暴吼道:“住手!我們沒有通敵!我們苦心運糧至此,你們為何要如此對待我們?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對付背主叛逆之徒,縱千刀而殺也不有過!”城上大將冷笑道:“士兵們重駑伺候,讓這些叛徒嘗嘗叛逆通敵地慘痛!”這位將軍的話還沒有完,天空中‘嗖嗖嗖’多了上百支短矛一般的重駑箭,這些重駑箭自三十丈的高牆射下,威力恐怖無比,連人帶馬,一穿而過。

刀盾兵也抵禦不住,不但盾破人穿,而且常常兩人讓那駑箭穿釘在一起,雙雙仆倒,其狀慘烈無比。

洛陽城下,頓進化作一片血海地獄。

陳智略雙目垂淚,他手下地親衛為了保護他而紛紛倒地,而數十個刀盾兵正強拉著他退向箭程之外,盡管他百般不情願,可是,手下拼命拉扯。他每抗拒阻攔一下,就有數人讓天空的箭雨射倒于地。

“全軍後撤!”樊文超極不情願地舉起大手,命令全軍撤退。

運糧軍一聽,個個爭先恐後,離開運糧車的防禦。拼命想逃出恐怖地箭雨,但隨著離開掩體,更多的人讓天空飛射而下地箭矢射中。擊倒。等運糧隊拋下那些糧車撤出箭程之外。最少己有五千人永遠地倒在了洛陽城下,倒在了自己人的箭矢之下。

看著一路地尸首,看著一路的血河,看著身邊的士兵那種痛苦地注視自己地眼神,里面盡是冤枉,痛苦,失望,悲怨。憤怒,還有心碎。

陳智略和樊文超真是簡直想拔劍自刎,可是他們知道,一旦自己現在揮劍自刎身死,那麼再也永遠洗不白自己通敵背主之疑了,而手下這些士兵也一直會蒙冤至死。

“為什麼?”陳智略沙啞著喉嚨朝洛陽城頭大吼道:“我們沒有通敵,為什麼要如此對我們?”

“如果你們沒有通敵。”此時城上多了一個人影,他喝問道:“那你們就給本將軍沖鋒。殺向大鄭軍!讓本將軍看看你們是否真正沒有通敵,是否真正清白!怎麼樣?不敢嗎?你們如果還是我瓦崗軍地人,如何不聽我的命令?”

“天凡公子!”樊文超一看此人,急急大吼道:“請你進稟密公。我們沒有投敵,我們沒有!”

“翠云谷自十天前就已經讓人攻陷。”城頭上的李天凡冷笑連連,以尖銳的聲音重哼道:“老君觀也為敵人所焚。就連可風道師也重創逃出,你們從哪里運來的糧食?大鄭軍為何會對你們不理不睬不聞不問?三十幾車的糧食。你們可知道現在大鄭軍正缺糧之際,他們一天只吃兩餐,他們為什麼不劫掠你們的糧隊?你們來回答我?這是為什麼?”

“我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陳智略泣血大吼道:“但是我們真的沒有投敵!我們真地是自翠云谷運來的糧食,二萬士兵,無一生面孔,個個都是滎陽的守軍啊!”

“冤枉,冤枉啊!”剩余的一萬多浴血帶傷的運糧士兵人人悲聲大吼。

“滎陽的守軍?”城頭上的李天凡尖銳地大吼道:“你們如果是冤枉的,那就證明給本將軍看看,本將軍命令你們,馬上攻擊大鄭軍。全體向大鄭軍沖鋒!”

“……”陳智略聽了城頭上如此無情地說話,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破碎了,聲音大得連魂魄都在震動。

運糧隊的士兵們悲憤交加,不少人痛哭失聲,想不到忠心為主,卻換來如此的對待。再看身後同伴中箭倒地,尸首一片,血流成河,更是以彼及自,悲從中來。

烈日之下,可是人人感寒心徹骨。

洛陽城高,高得讓人不可接近,高得讓人不可仰及,城頭上的士兵,昔日地同伴,竟然如此忍心,向自己人下手,只為一扇城門,只為一己之私。一路辛辛苦苦運來的糧食,非但無功,反倒被諂陷為背主通敵而拒之門外,而猛下殺手。

為什麼要拋棄大家?為什麼為了一扇城門,就要把二萬忠誠的士兵輕易拋棄?

“士兵們。”樊文超悲憤欲絕,不過強忍心中悲痛,一抹臉上血淚,揮劍向大鄭軍地軍營指去,如雷暴吼道:“讓城上的人看看,我們是否忠誠!讓世人看看,我們是否通敵背主,殺啊……”

“殺啊!”悲慘交加地運糧軍,心中自有悲憤難以發泄,一聽樊文超的命令,個個持刀持槍,向遠處的大鄭軍營沖鋒而去。雖然有數十道壕溝遍布地面,可是這些東西無法阻攔運糧軍他們的沖鋒,他們一個個悲憤交加,呐喊如雷,直向大鄭軍殺去。

陳智略和樊文超兩人沖殺在陣中最前沿,他們棄馬而下,手持利劍,沖鋒于最前列。

營門的轅門又出現了徐子陵,他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舉起手,喝道:“眾人聽令,先向這一些忠心耿耿不曾背主投敵的士兵們敬禮。”轅門兩邊的木欄放下,露出里面數千步兵,在刀盾的後面,兩三千弓箭手正站在三個土階之上,由徐子陵帶領著,齊齊地向沖鋒而來的運糧軍作了一個別種軍隊不曾有的舉手敬禮。

他們在向運糧軍們致敬,久久不止。

“禮畢。”徐子陵放下手,手舉起斬馬刀,直指天空,然後向運糧軍一指,大吼道:“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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