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三百七十章 以寡敵眾

  徐子陵身後的眾人紛紛策騎而回,又是一片混亂之後,總算在突厥人跑進一箭之程時蜂湧回谷中去了。

剩下徐子陵跋鋒寒以及十余名騎士,人手一弓,正張弓搭箭,意圖阻擊敵人的前進。

但他們十余人面對的,是一千五百人的瘋狂進攻。雖然一千五百人不可能一起圍殺上,但不用腦袋,只用腳趾頭去想,也可以知道結果。王伯當一看徐子陵已經深陷眾人之圍,眼中射出微喜的光芒,微微躬身,對後十幾個黑衣人恭敬地道:“仙翁,敵首徐寇,還有那個外族男子,就交給你們了。”

“放心。”十幾個黑衣人的身後忽然傳來一把威烈而帶有仇意的聲音,哼道:“他跑不了,敢傷本尊,本尊當以千百倍奉還。梅徇,梅天,眾弟子們,待姓徐的小子苦戰之後,就用‘漁網之陣’把他圍好,本尊要活生生的扒掉這小子的皮。”

“是。”那腰間纏著古怪的暗綠色網眼腰帶的十幾個黑衣人齊聲恭應。

“嘶…嘶嘶…嘯…”

十幾支箭怒射而出,這是跋鋒寒與另外十幾個蓄勢已久的騎兵飛射而出的弓矢聲。每人的弓矢皆都穿刺在一人或者一馬的身上,疾馳的馬匹與怒射的箭矢飛撞在一起的威力,讓馬背上的騎兵整個飛摔而下,又讓後面的戰馬踏成齏粉。

也有坐騎中箭的,同樣一聲哀鳴後翻倒在地,連同馬背上地主人,不過馬匹來不及掙紮而起,它就讓身後無數同類踩倒,化為一具血肉模糊了無生氣的尸體。

跋鋒寒那一箭最是誇張,連人帶馬,直直地洞穿了兩騎,還飛釘在一個突厥人的腿上。

可是那個突厥人夠悍勇,一拔腿中箭矢,連皮帶肉,鮮血迸射,他把弓撤下,想向跋鋒寒報回一箭之仇。

“弟兄們,讓那些中原小狗知道我們突厥人的箭術也是會咬人的!”另一邊的悍獅鐵雄眼巴巴對方一陣怒射,就倒下了十幾個兄弟,氣得七竅生煙,那黑臉更是扭曲變形,他手中的彎刀一揮,劈開一直怒射向他的飛矢,狂吼道:“撤下彎弓,射死他們!”

可是正當突厥人准備還射報複的時候,徐子陵身後十余人竟然回馬而逃了。

偌大的谷口,只剩下徐子陵與跋鋒寒兩人。

他們才射出兩輪弓箭不到,卻迅速回撥馬頭,急急追趕剛才回谷的同伴去了。鐵雄一看,大笑不止,大聲呼喝道:“兄弟們,中原小狗跑了,追,給我追,用你們的彎刀。砍,給我砍…”

那個腿部中箭的突厥人剛剛在疾馳的馬背上拉起弓,來不及瞄准,跋鋒寒再一箭過來,自他的咽喉中飛射而入,自後頸穿出,釘在身後的一個同伴的額上。兩名突厥人轉眼間翻身落馬,在無數的馬蹄之下,化成血肉,塗滿地面。

那一支失去主人控制的利矢,飛釘在自己前面的一個同伴的後心,讓那個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冤枉之極的家伙也步入他們的後塵。

徐子陵手里拿著十數支短矛。躍下馬背,正沖前兩步,向對方連環投出。

“嘯嘯嘯…嘯嘯…嘯嘯…“

這些怒投而出的短矛化作閃電霹靂,輕易就讓整個一支飛騎洪流撕開一個大口子。那些短矛連人帶馬,穿刺在一起,讓一匹匹疾馳而來的快馬整個翻側,重重地轟倒在地面。馬上的突厥人,根部來不及躲閃,甚至不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就讓自馬頸處穿刺出來的帶血短矛把他穿連在一起了。

十幾騎連人帶馬同時在一個地方崩潰,讓整個一個騎兵隊中間裂開了一個小口子。

鐵雄看的清楚,馬上輕拔馬頭,以精熟的騎術在一眾騎之中向那個裂口靠攏,一邊向地方飛馳中,他的舉動甚至引得邊上不少騎術精熟的突厥高手的追隨。

突厥人的報複終于到了。

數千人撤下手中的彎弓,在跋鋒寒又射殺幾人,在徐子陵怒頭出十數矛之後,終于將漫天的箭雨報複地灑向跋鋒寒和徐子陵兩人。

可是徐子陵他們兩人沖天而起,化作兩道長虹彈射半空,再向後的山谷迅速回撤。只可憐座下兩騎,在成千的飛矢之中無處可躲,一匹馬的身上,就身中百箭,密密麻麻,連一聲哀鳴也沒有,就翻倒身亡。

那鮮血濺灑一地盡是。

濃濃的血腥味就讓突厥人更加瘋狂,他們催馬前進,一手持弓,口中咬著彎刀,一個個就像走了一個月不曾吃過肉味忽然看見了血腥的餓狼。他們身邊本來還拌在一起前進的瓦崗軍騎兵,則漸漸讓他們所拋離,先是十數個馬位,再後來就是數十個馬位,在接近小山谷口時,甚至拋離了數十丈之多。

若論騎術,雖然瓦崗軍的騎兵久經訓練,終究還是于馬背上地突厥人更勝一籌。

可是更勝一籌的騎術不代表可以躲避箭矢,不代表可以躲避死亡。

“嘯…”

小山谷口一顆樹上,跋鋒寒高高而立,一箭將最先闖入谷中的一騎射倒。

徐子陵則站在另一邊,他揮動井中月,已經砍下了兩顆桶口粗的大樹,隨著他的導引,那兩棵大樹干轟然倒地,重重的砸在路面之上。可是小山谷的路面極為寬闊,縱有兩顆樹干倒下,也阻礙不了太多的地方。徐子陵又複持矛怒射,把十數騎射殺在谷口處,讓人尸馬骸積成一個血淋淋的小山,這才讓後面突厥騎兵們微微有些混亂。

不過徐子陵不可能造成更多的戰績了。

天空中有碧波真氣閃現,南海仙翁晁公錯不知何時已經掩至,勁氣如巨浪滔天,重壓而下。

另一邊的跋鋒寒也剛剛砍倒兩顆大樹,就有一條齊眉棍化作出洞之蟒,在天空中扭曲著烏黑的身軀,惡狠狠的吞噬而下。

洛陽城,一個小院里面。

陽光正燦爛,萬道金芒鋪地,小小的院子沐浴在金色的輝光之中,顯得格外的生氣。特別是那藤蔓做得秋千架,在陽光下微微搖曳,仿佛有生命般。

原來坐在上面的赤足精靈,正站在門口。

而站在她前面的,則是一個少女。

少女巧校如倩,其聲如鈴。

“師姐。”她對那個打開門的赤足精靈甜甜一笑,然後不請自進,在那個小小的院子里轉了一下,甚至用那白玉小手去碰那個還在微微顫動的秋千。一邊回頭銀鈴般歡快地笑道:“你這里不錯,我喜歡。”

“好像只要是我的東西。”赤足精靈也微微一笑,那笑容盡讓天空的萬道金芒黯然失色,化作既飄渺又溫柔的月光,道:“你都很喜歡。”

“師姐喜歡的東西才是最好的。”那個少女一聽,用銀鈴般的聲音笑道:“誰不喜歡?”

“如果是師尊吩咐。”赤足精靈淡淡的一笑,也不多言,道:“那請開口,否則請回。”

“師姐對小妹還是那般又戒心,小妹聽了好傷心呢!”那個少女雖然如此說,但是那亦嗔亦喜的小臉上實在找不到一絲傷心的表情,相反,她笑得更甜。那甜意死死入懷,直讓人恨不得在那粉嫩的小臉上親一口。那個聲音如鈴的少女笑嘻嘻的道:“幾位師叔覺得師姐的提議不錯,小妹特來報喜,師姐聽了難道不高興?”

“我只想知道師尊是如何決定的。”赤足精靈輕輕歎息一聲,若有若無,但是那燦爛的陽谷,卻在她那低聲輕歎之中化作為繞指之柔,變成點點柔光,披灑一地,道。

“師尊也同意了。”聲音清鈴般的少女笑聲微微一頓,似乎是帶些惡作劇一般來點小搗亂。可是不等對方著急,她又急不及待地把笑聲暴露出來了,道:“不過有條件,師姐你想聽聽嗎?那只是一個很小的條件呦!”

“同意就好了。”赤足精靈點點頭,伸手向門口,道:“妹子請。”

“師姐又要練功了嗎?”那個少女一聽,絲毫不介意,蓮步輕輕而出,待快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地問道:“小妹實在很喜歡這個小院子,那麼小妹下次也可以來嗎?”

“如果有事。”赤足精靈似乎不願多話,淡淡然道。

“那真好。”那個少女一聽,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踏門而過,化成一陣香風,消失無痕了。

“她現在來。”一個小臉酷酷的銀發金袍女子出現在里屋的門口,看了看那個門口,忽然說了一句:“來的正是時候。”

“是啊。”赤足精靈飄飄然地回到了那個秋千架下,坐定,才輕輕一笑道:“可是她們有條件…”

“她們絕對是斗不過我們的。”酷酷的銀發金袍女子自赤足精靈的身後,輕輕地推起那個秋千,讓赤足精靈自秋千上輕輕飄蕩。

天空中,那些金色的陽光灑下來,如同為那個赤足精靈披上一件金色的輕紗,透亮似夢。

徐子陵與跋鋒寒兩人沖天而起,不向谷中,反倒一人一邊,向谷外的兩側飛射。

兩人身形極速飛射如矢,星投丸擲般自小山谷那山壁上點踏而上,轉眼間升到壁頂。徐子陵這一側,下面正有十數個黑衣人飛撲而來,仿佛一早就知道徐子陵會這麼做的一般,他們的手中,都有一條長長的古怪的綠色長帶。

他們的身後,還有兩三百步卒健步如飛,持著長長的槍矛,向這邊圍沖而來。

小山谷下突厥人的騎隊還在瘋狂地追趕出前面煙塵滾滾的敵人。他們的騎術精熟無比,並不會因為幾棵橫倒在地面上的樹杆而被騙了阻住去路,相反,他們幾乎人人一躍而過,除了在躍過巨大樹梢的人稍微狼狽之外,幾乎無一混亂。

前面煙塵滾滾,顯然正有數百騎正在亡命而逃。

小山谷里數百近千騎的馬蹄敲打著地面,其聲如雷,回蕩在谷里,更是震耳欲聾。
第三百七十一章 送你禮物

  徐子陵並不與身後急急追來的南海仙翁晃公錯相拼,反倒向那些黑衣人怒射而至。

可是迎接他的,是那些黑衣人手中撒出的暗綠條帶。

那些條帶于空中飛散,化成巨大的魚網。那些暗綠色的大網一徑灑出,迎風而展,鋪天蓋地,變成插翼難飛的天羅地網,四面八方默契無比地撒出,襲掩。

網中有人,徐子陵。

跋鋒寒在另一側,齊眉棍梅天一直緊追不舍。

梅天手中長棍在谷壁上連點,幾可追上跋鋒寒。不過跋鋒寒此時趁機刀劍齊出,重斬梅天一擊,再借勁反彈飛向谷頂。看著梅天下墜的身形,跋鋒寒想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誰不想這一種笑意在梅天那張老臉上湧現,直筆得跋鋒寒莫名其妙。

答案就在天空。

天空中有一把巨大的開山之斧。

它正無勢不可擋之勢,一往無後地劈砍而下,劈向跋鋒寒的腰間,企圖將他一斧兩斷。

邙山,老君觀。

觀里大廳香煙依然濃郁,不過廳內的將軍卻少了幾位,顯然是受命而出了。

“伏擊徐子陵一事。”臉上戴著黃金魔面的李密正用他好獨特溫柔的聲音,問道:“君彥,你這一個的計策估約有幾成把握?”

“六成。”祖君彥本來正在呆呆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一聽李密發問,連忙恭敬地回答道:“不過密公請放心,縱然殺不了徐子陵,也絕對會迫得他遠走偃師。如果戰死了楊公卿,他還有什麼資格去號令偃師城的數萬大軍?有誰會信服他是王世充派來的軍師?”

“可異仙翁受襲後傷勢頗重。”李密輕歎道:“否則必能全功而勝。”

“仙翁有獨門的療傷心法。”祖君彥又稟報道:“其門下的‘攔江絕戶’魚網大陣是南海滿腔熱忱一絕,在江湖奇技榜上也赫赫有名,門下十數名精英高手配合默契,又有仙翁坐鎮全場。徐子陵不死也勢難討好。如果他的部屬統統戰死,他終有通天之能,也絕對無法扭轉偃師城的敗局。”

“偃師城是我軍進軍洛陽的大患。”李密聽了,微微點頭,溫聲笑道:“此乃眼中之釘,不得不除。命令進攻偃師的部隊。不惜任何代價,定在拔掉偃師這個虎牙。張鎮周過于謹慎,必不敢出兵互撼,一旦城中水斷糧絕,偃師將不攻自下。”

“十六糧倉盡數燒毀有一定的困難。”祖君彥微微提醒道:“城中暗探和內應太少,加上張鎮周為人極之謹慎,做事細目微。防得滴水不漏。我們最多能在內應的幫助下,燒掉最大的那個大糧倉來打擊他們的士氣。”

“大糧倉是其余十五個糧倉之總和。”一個將軍站起來大叫道:“如果燒掉大糧倉,那麼偃師剩下不足十日之糧,一旦斷糧,又有內應嘩變,偃師縱有那個徐子陵在,也不足畏懼。末將願意以立下軍令,只要祖軍師的計策成功。末將必于半月之內把偃師城攻下,獻予密公。”

“末將願意為先鋒之首。”另一名將軍也起身拱手而立,道:“請讓末將率部于城中地道攻入,配合城外大軍的攻城。”

“我們兩兄弟願意為另外兩條地道的軍首。”又有兩人站起,拱手道:“我們兄弟與單將軍一同攻入偃師城,相互呼應,打開城門,迎接陳將軍的大軍,把張鎮周那匹夫的首級獻與密公帳下。請密公准許我們兄弟為馬前之卒。我們兄弟若得將令,不斬盡偃師之敵誓不歸還。願意同領軍令狀!”

“很好。”李密聽了大笑道:“不過兩們不急。由地道進攻一事尚未到時機,兩們將軍稍歇。待城外之戰先行打響,敵人首尾相顧不及之際,再一擊而出,破敵于內。”

跋鋒寒在半空開氣吞聲,再化作一聲暴吼。

手中的刀劍閃電般交架在那開山巨斧之上,跋鋒寒半空中蓄勢不足,整個人重震之下,向下急急飛墜。

下面有齊眉棍梅天,正站在地面之上,手中的齊眉棍早化成潛淵毒龍,渾身氣勁爆升到極點,隱隱然有如猙獰的血盆大口,正准備把跋鋒寒一口吞噬下去。跋鋒寒足下有血環湧現,雙腳與踏進,一道血環踴腿向下飛出,直斬齊眉棍梅天。

而他身形則詭異地向空中飛升,其速如電,手中之刀,迎著巨斧之敵,立化作霸氣之刀斬下,如瘋虎般的噬向正向他揮斧重劈而來的符氏兄弟剩下的符真,兩人刀斧相交,金鐵之聲震耳欲聾。

跋鋒寒口角鮮血滴灑,整個人在半空怪嘯一聲,急急向山下遁走。

他的背後,使開山巨大斧的符直雙膝沒入地中,持斧而立,彎腰咳嗽,喉間鮮血如泉,噴湧。

在跋鋒寒的面前,遠處正有二百多士卒持搶合圍而來,為首者,是一個持金槍者,那金槍于陽光下,有如一條金色的蛟龍,張牙舞爪,其勢洶洶。

一道三尺長的劍氣沖天而起,化作九天之瀑,倒掛而上。

徐子陵在一條斷臂揮灑而出的鮮血和破碎的綠網之中彈出,以手中的井中月重斬南海仙翁晃公錯的碧放刀。兩刀相交,無聲無息。南海仙翁晁公錯被震得飛天而起,而徐子陵則隕星般倒射入地,重回那暗綠色的天羅地網之中。

那十幾個黑衣人迅速游走,好個斷臂的持網人迅速退出戰圈,揮手點穴止血,雖然是斷臂之疼,卻咬牙苦忍,一聲不哼。

這些人個個身手不凡,雖然不是一流高手,但想一沖而出,特別在他們手上那奇韌的綠網之中,又有天空的南海仙翁晁公錯狙擊,真是一件讓徐子陵也為之頭疼的事情。剛才他以井中月和星變匕齊出,除了星彎匕刺踴綠網和削斷一臂,井口月僅僅把一個黑衣人隔網而傷。卻還不能完全破網。

而此可見,這種暗綠之網也是天下難得的寶物。

唯一的破綻,在于這些綠網這頂,因為魚網再大,也絕難困住高手,可是此時有南海仙翁晁公錯坐鎮其中。狙擊而下,徐子陵頓時深陷困境。

山下馬蹄聲急搗如雷,千余騎拉成長長的巨龍,自小山谷蛇延而入。

一路上倒了十幾棵東倒西歪的樹杆,可是壓根阻擋不住瘋狂的突厥人,在他們的精熟的騎術之下,全數一躍而過。倒是有幾騎瓦崗軍在徐子陵之前砍倒在大樹面前人迎馬翻。鐵雄嘩嘩大叫,雖然這些大樹阻止不住去勢,但也有減緩的作用,無形之中,整支飛騎更是變成稍稍緩慢起來,隊形也越拉越長。

鐵雄沖在隊伍的最前方,他座下的千里良駒可以帶著他輕易的飛疾向前,無可阻擋。

在小山谷的另一邊出口。煙塵還來不及完全散去,顯示出筆騎剛剛離去。

不過他們在小山谷口破伐下了更多的樹木,滾得一地零亂,其中數地還堆疊起來,樹枝縱錯,太牙相交般向天傲指,讓鐵雄氣得七竅生煙。

這些中原人雖然騎術不行,不過卻極是狡猾,他們竟然把樹木的枝葉削掉,堆疊起來,在這種逃命的時候。還有心思做這種無聊之事。難怪那個王伯當有幾分自得。可是,區區一些木堆和樹枝。就想陰住突厥人的無敵鐵騎嗎?

“兒郎們。”鐵雄心中暗哼,口中狂吼一聲,率先帶頭策馬飛奔上那不算很高的木堆之中,小心避過好尖銳的樹枝,再輕輕彈跳兩下,輕易就踏到了木堆之頂,他揮臂向前,朝後面大吼道:“給我追”

“這個想法不錯。”一騎忽然自小山谷口轉出來,其怒弓如月,圓圓滿盈足,以氣機鎖定鐵雄,然後放聲輕笑道:“送你一點小禮物以表示我對你那種無知無畏的欣賞”他聲音未完,手中強弓由盈變缺,那支白羽長箭化風,無痕無跡地消失。

不過在鐵雄的心中,那一支無痕無跡的箭矢遠比呼嘯而來箭矢更加寒心。

他整個沖天而起,化作一個草原的鷂鷹俯視大地,可是看到的卻是他的愛駒在一箭之後轟然翻倒,甚至後面跟上的一個突厥兵也額頭中箭,整個人讓那勁矢帶得墜下馬去。鐵雄的心中極怒,不過他沒有完全失掉理智,因為他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沒有理智的戰士早就埋葬在沙場之中了。

他一看那個年青人開弓,就知道那是一個高手。

半空中,鐵雄覺得如果再讓對方放箭,那麼需要緩緩沖上滾木堆的突厥戰士將會死傷慘重。為了族中的兄弟,鐵雄狂吼一聲,拔出彎刀,向那個年青人沖去。

他如果近身,還有信心支撐到大隊人馬的到來圍殺,可是那個年青人手中有一把強弓,還有一手出奇精准的箭術,縱然大膽有如鐵雄者,也禁不住背心冒汗。因為這種時候的沖鋒,無穎是九死一生之局。不過鐵雄絕對不可能看著自己的族人兄弟在那個人的面前一一被射殺掉的。

因為他是他人的頭領,是他們的狼頭。

那個年青人卻絲毫不理會鐵雄的沖鋒,反倒一弓五箭,將同時奮不畏死的沖的突厥騎兵盡數射殺于那堆滾木之上。木堆之上,人尸馬骸,已經把那些尖銳的樹枝掛滿,鮮血染得到處都是,可是突人還在奮勇沖擊而上,絲毫沒有畏縮不前。

鐵雄氣得簡直七竅生煙,真恨不得身上長出翅膀,飛掠過這短短的數十丈空間,一刀斬掉那個惡魔一般的年表人,因為在這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年青人手中,在短短這一會兒,已經有十數不勝數人馬讓他的強弓射殺于那一小疊滾木堆之下了。

那個年輕人又一弓五箭,射倒數人,然後施施然收起弓,拔出腰中之劍,淡笑而低喝道:“放箭。”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跟你玩

  在山谷口斜坡上的兩側,忽然各有兩百多名伏兵直腰而起,人手一弓,正開弓搭箭,在左側一個老將軍和右側一個黑臉年青漢子的軍手之下,那箭矢溫天而下,如雨點般飛灑。

拉成長龍一般的突厥騎兵,正在死沖那個十數具人尸馬骸堆真的木堆,誰不料禍從天降。

一時間,無數人中箭,慘叫連連,翻身落馬。

前面的突厥騎兵少有生還,縱然不死,也中箭倒地。那些無主和溫室通風創的馬匹四處亂跳亂跑,有驚嚇過度直闖入林,有憤怒發飚向前疾沖,有中箭慘叫向後飛逃,雖有幾個沒有受傷的突厥騎兵,在些等混亂之下也控制不住。

後面的騎隊一下子受到了騷亂,被迫暫時停歇下來,在幾個突厥高手的喝斥之下,還能保持隊形不失不亂。突厥的騎兵們馬上取下彎弓,意欲來對射報複,一路奮不顧身的策馬向前,不過山坡上人影早失,原來那些伏兵蹤影全無。

突厥騎兵們向兩邊山城上各射了幾陣箭雨,沒有絲毫的回響。

鐵雄看得最是清楚,在他的面前,一共有數百騎在幾十人的帶領和驅使下迅速地折返回來,絕大多數的馬背之上,都不得是空空如也,那些狡猾的中原人,一早就埋伏在山坡的兩側,意圖伏擊他們的騎兵長龍。因為一時的不罕,現在整支突厥的前部已經讓敵人伏擊成功,自己一方損失最少也有兩百眾之上,但對方還無損一分一毫。

如此窩囊的戰斗,如些折辱的戰斗,鐵雄還是第一次。

他暴吼一聲,彎刀如月破空而至。

那把長劍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而來。其勢急時如瀑,緩時似湖,高時似峽。平時似渡,怒時似潮,喜時如溪。一劍之中,竟有六種變化之多,變化莫測中綿意重重,如輪回般互轉不息。

鐵雄覺得刀劍相交處,對方竟有門種不同而相同的直氣在輪轉,讓他的力道一下子盡數化支無痕。接著那個年青人的劍光輕點,閃擊。破盡刀勢,再手結蓮花印,一結一點,于那長劍之上,最後把劍化作一個巨圓劃過。

待那個年青人收劍佇立,手持智慧之印。鐵雄只覺得自己于頭頂處、眉間處、喉處、心坎、臍處、下腹要害處和要害之底皆微微一痛,接著一口鮮血狂噴出來。雖然極力掙紮,可是禁不住全身的氣力消減。雙膝一軟跪倒那個年青人的面前。

他聽到最後一句話是,那個英氣非常的年青人說:《換日大法》的第一次攻擊就送你了,希望你對這一個小禮物還滿意。鐵雄緩緩倒下,他的天空已經完全黑暗,魂魄也正准備在齒隙中滑出,他心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漢人果然狡猾

“滾!”跋鋒寒揮劍連擊。與那金槍交擊千百下,爆出的火星有如火樹銀花。

可是了面前的梅洵卻臉沉如水,一聲不哼,手中的金槍如毒蛇吐住,纏住跋鋒寒不放。絕不讓他輕易離開此地。不遠處,符真正揮著大斧趕來。

而再稍遠點,則是梅天以齊眉棍撐地。彈躍而來。

雖然這一支金槍不是當日大戰宋師道的金槍,沒有雕龍刻鳳。不過威力也絲毫不減,如果這一個南海派的掌門人不是之前身受重創,跋鋒寒還真沒有打得那麼輕松。那個齊眉棍梅天單論功力,還在梅洵這一個掌門人之上。他飛躍于空,一棍朝天,如擎天之柱,轟然而下。

跋鋒寒腳下一轉,化作一個環形一旋,險險躲過那致使的一擊,‘魔月連環’妙步連連,但雖然擺脫不得齊眉棍梅天的追擊,但是卻在梅天梅洵兩人的攻擊中,總是險險而過。一眾持槍士兵圍了上來,一看跋鋒寒轉向這邊,齊齊以槍抵住。

跋鋒寒身形一滑,撞入槍陣之中。

一時間,肢體殘軀四飛,斷臂人頭滾滾,頸血沖天噴灑,慘叫聲聲不絕。

等這一個殺神自另一邊沖出來,他的北後有兩處槍洞,肩膀處還多了幾根長針,身上湧出的鮮血把他整個後背染透,不過他臉色酷然,絲毫不見神動。手中刀劍清澈如新,一血不染,盡管頭臉和衣服盡是別人的汙血。

天空中有人,符真,他手中的巨斧重砍而下,開天辟地。

“小子,今天還有誰為救你?”南海仙翁晁公錯手持碧波刀,以濁浪滔天之勢,重重淹下。

徐子陵與他對擊多起,一直困綠網之中不得脫,他的前前後後已經有兩百多持槍士兵重重包圍,想一舉脫身,恐怕得插上翅膀也有可能。

“你在等什麼?跋鋒寒?”南海仙翁晁公錯在空中一個翻身,消去徐子陵的勁力,又狂攻而下,一邊哈哈大笑道:“不用擔心,他必早就一步上路”碧波真氣有如一個巨大的漩渦,消去了徐子陵的井中月那既交通銀行又霸道的刀勁,輕巧地把徐子陵旋壓回地面。

“梅天和梅洵?”徐子陵一聽,果然臉上有著很不自然的神色,他又把星變匕拿出來了。

“那邊的戰事馬上就會結束。”南海仙翁晁公錯大吼地命令道:“你們就是死,也給我圍好了,這個小混混今天必須死在這里!看刀”

“原來是想拖時間?”徐子陵面色微變,哼道:“好插鄙!”

“廢話。”南海仙翁晁公錯為了能殺死徐子陵,此時不會計較任何的東西了。山谷的那頭殺聲震天,山谷下更是慘叫連連,似乎正打得熱鬧,可是晁公錯置之莫聞。他的任務是拖延時間,他的全部心思只在如何殺死這一個年輕又有威脅的對手,而不是去管下面的戰斗。

碧波刀與井中月同屬于寶刀,兩刀相交,並不分出優劣來。

南海仙翁晁公錯左右開弓,雙手風車一般輪流持刀與徐子陵的井中月相交,錯對不輕易與徐子陵硬拼一記重招。對于徐子陵的詭異逆轉。晁公錯可是吃盡了苦頭,他可不想丙挨上自己的碧波刀勁。如果不是他一心防著徐子陵更詭異的寒熱真氣,相信可以穩穩壓住徐子陵,畢竟,他的碧波刀也是一個寶物,可以摧發他的碧波真氣。

晁公錯哈哈大笑,他看著正在焦惶不安的徐子陵左沖右突,就是闖不出這‘攔江絕戶網’大隈,心中的快意。簡直可以說是把之前的痛苦一掃而光。

還有什麼事比看見仇敵走投無路更開心呢?

對于外族人,宋師道沒有客氣,他的手絕對不是一個酸生腐儒的手,而是執刑複仇者之手。

百年前的五胡亂華,屠殺得中原血流成河,中原的皇帝是胡人狼主的兒皇帝,漢族幾乎讓外族滅族,幾乎斬草除根。讓外族奴役同化。身中堅持漢人正統的宋家,學得最多的,就是如何不忘祖宗,如何驅逐外敵。

宋師道也是一個年青人,有著不亞于任何年青人的沸騰熱血。

只是生性平和,知書明禮,不願意與同族人爭斗。但絕對不是懦弱之人,他是天刀之子。

他一劍削下悍獅鐵雄的首級,挑給身後急馳而來的一個士兵,又低沉地喝道:“放箭。”數不勝數十騎早撤下弓箭在手,一聽命令。即飛矢而出。突厥人策馬踐踏著同伴的尸首。在那些滾木零交叉檢測器木飛奔而下,不過比他們更快的是,箭矢。

數十支箭矢飛釘過來。將他們一一射倒。

沖得最快的一騎,只離宋師道二十丈不到。他手中的彎刀,在陽光下閃耀。不過他沒有機會再揮動那鋒利的馬刀,因為一支勁矢早把他整個人飛射而起穿釘到近十丈遠的一棵樹底下。

“上馬。”宋師道一揮手,讓半坡上撤下來的士兵迅速上馬,又低喝道:“輪射。”

而半坡之上,還各有百人,正在靜靜等候,他們的目標是,越來越多有如添油般蜂湧而來的突厥人。幾個士兵身上或者腿部中了突厥人拋射落下的矢箭,疼得滿臉抽搐,大汗淋漓,不過卻強行支撐,不哼一聲。突厥人中有硬漢,難道漢人之中就沒有?

宣永讓人給這些士兵剪掉箭簇,傷口淺的,強行拔箭,草草包紮。

另一邊楊公卿部要好一些,受創極少。

小山谷里長龍不減,雖然瓦崗軍要落後在大截,可是突厥人卻商了似的蜂湧撲來,他們一邊向兩邊拋射箭矢,一邊湧在那己經高高堆起的尸山邊上,向宋師道這邊運箭盲目拋射。前面有個別的勇猛之人,乘著臉中血氣翻騰,路上尸山,策馬騰空向山谷口對射。

這些人馬術與箭術俱精,不過奈何失掉了地勢之利,讓宋師道一箭一個穿心而倒。

宋師道身邊地輪射士兵不足,但弓箭集中和持續皆遠勝于集結一起拋射的突厥人,雖然不時也會有人中箭,但太多是拋射,如不是傷創要害,多半沒有性命之憂,甚至很少人翻身落馬。宋師道白羽箭用盡,以手持劍,替面前的士兵挑飛天空中落下的箭矢,一邊等待著戰機。

“放箭。”隨著兩邊斜返回來的手勢,宋師道又一次以氣勁低喝,讓兩邊之人統一出手。

兩邊斜坡之上的宣永與楊公卿,各率一百最為精銳的士兵,一躍而起,向山下疾射。雖然人手不足,但此時突厥人集結得更多更密,在此等齊射之下,簡直有如人間地獄。特別是那數十騎同時沖上木堆尸山之上的突厥士兵,還來不及飛射出手中的勁矢,就讓兜頭潑下的箭雨射倒在那木堆之頂,又為那座小小的尸山增加了一層高度。

突厥人尚有千人之眾,可是不能展開隊伍,長長如蛇,不能聚眾人之力而擊,所有人都被堵在谷中而不得進退分毫,直氣得尸神暴跳。看著前面又一陣箭雨襲下,又一大片族人倒地,又一群馬匹受驚亂跳,突厥士兵們那眼睛赤紅如傷創之狼,幾欲滴血。

原來用來設計對方的谷口,卻讓對方反算自己。等一直押陣的王伯當趕至,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一個小山谷前豐後窄,如果敵人中計,尋麼勢必很難輕易就能從這一邊狹隘的谷口逃脫。自己這邊的精騎,暴起急追,憑著人多馬快,定可尾隨趕上,趁機著對方混亂,一一斬殺,殲滅。杜干木部和顏里回部兩邊包抄,則可使漏網之魚統統一網打盡。本來完美無比的計策,可是現在卻莫名其妙的打成這個樣子,那個豬頭一般的鐵雄呢?

“綠帽烏龜。”徐子陵打著打著,忽然笑了,大笑不止道:“我不跟你玩了。”

徐子陵笑得詭秘,讓晁公錯看得莫名其妙,禁不住一愣。

這一個狡猾的小混混又想干什麼呢?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戰局逆轉

  徐子陵井中月一橫,體內的真氣如山崩地裂一般狂暴而起。

在這一刹那,就連晁公錯也微有一種錯覺。覺得現在的徐了陵是一座不可撼動的高山,不可仰止。

他身在半空,碧波真氣如有實質的附于身體的周圍,他實在不想再大意敗在這一個狡猾的小混混手中了。不過徐子陵攻擊的目標不是他,而是那些暗綠之網。

徐子陵手中的井中月緩緩揮出,輕劈在那巨網之上。

那些巨網本來全不受力,之前徐子陵多次以真氣怒破,但盡數虛空不受力而化去。但是現在,那暗

綠色的魚網忽然變成了鐵板一般。等徐子陵的井中月緩緩劃過,巨網後面那兩個各拉一頭相互連接黑衣人忽然痛苦地倒在地上,蒙面黑巾湧出大量的鮮血,在地上還沒有翻滾幾下,轉眼氣絕而亡。

這一變故,讓晁公錯大吃一驚。

須知道就算以他的碧波真氣,也無法迫使那種暗綠色的巨網反震網後之人,這一個徐子陵是如何做

到的?

不過他來不及細想,他得在徐子陵揮出第二刀的時候阻止住這一種詭異的攻擊。

碧波真氣如山洪爆發,挾夾著不可逆止的滾滾洪流,一發不可收拾之態,傾泄而下。可是晁公錯當

快要劈到徐子陵頭頂之時,他忽然看到一直低頭的徐子陵仰起了臉,臉上還有一種微笑,詭異得讓晁公錯不寒而怵。

微笑之後,是一只豎起的食指,那上面,閃爍著比天空中的陽光更加光亮千百倍的金色之劍,僅僅

三寸。

正在持網的黑衣人忙著走位換形填補崩缺陣口時,重重包圍的士兵們忽然發出一陣極大的慘叫。到

少有十數不勝數人莫名其妙的被什麼東西撞飛在空中,長槍之陣不攻自潰。

“停止。”王伯當現在顧不得那個鐵雄在哪里,馬上大吼道:“所有人聽令,緩緩向回撤百步。後

軍轉為前軍。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再強沖出去”

瓦崗軍一聽,馬上依命行事。

可是突厥人卻置若未聞,他們的眼中只有仇恨,而完全沒有理智。王伯當揮出李密賜的白虹劍,大

怒而暴吼道:“不聽軍令者,斬。”

“我們突厥人從來不後退!”一個突厥頭領憤怒的沖著王伯當吼道:“只有你們漢人,才會畏懼死

亡!”

“愚蠢!”王伯當更加憤怒。如果不是這幫突厥人如此固執,局勢還不會慘痛到種程度,如果稍稍

拉住攻擊,轉為防禦,躲避開對方的箭程,那麼就會是僵持之局。一旦敵人身後的杜干木與顏里回帶兵由後包抄而來。再乘機一擊,敵人必定全殲,可是現在卻非要硬生生的往敵人的弓箭口子上沖,還談什麼從不後退從不畏死,聽得王伯當簡直想吐血。

“鐵雄何在?”王伯當想一劍斬了那個朝他嚷嚷的突厥頭領,不過轉念之間,又能大叫一聲,道:

“鐵雄你給我滾出來,你***是怎麼帶兵的?”

“鐵雄在這里!”遙遠的對面忽然有一把清朗的聲音飄了過來。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支短矛,高高

飛射而來。最後掉在王伯當十丈遠左右的面前。那支矛毫無殺傷力,不過卻讓所有的突厥人一看就嗚嘩大叫,也看得王伯當兩眼發黑,胸口如重重讓人搗了一拳。

那支短矛的潮差端,刺著一個巨大有腦袋。

正是悍獅鐵雄。

他又目圓睜,巨口大開,仿佛在責問為什麼王伯當在此等惡戰不上前拼殺而把他召回是為何事一般。

“將軍!”剛才沖著王伯當嚷嚷的突厥頭領勢淚奔流,翻身下馬,急急的捧起悍獅鐵雄死不瞑目擊

者的首級。

“沖!”另一個突厥頭領也狂嚎一聲,彎刀一揮。第一個向好堆積的尸山沖上零交叉檢測器,同時

大吼道:“沖!為將軍報仇。殺盡漢狗”

王伯當正想阻止,但出奇的是那個突厥頭領沒有受到對方的箭襲。一下子奔下了尸山,馬蹄聲,急

搗如雷,直向敵人沖鋒過去了。這一下讓所有的突厥人都士氣大震,個個如狼般嚎叫,摧馬而起,一波波的湧上尸山,踏著同伴的尸首,手中握著彎刀,向好小山谷口蜂湧而去。

他們勢如洪流,氣若斗牛,王伯當阻止不得,眼睜睜的看著身後左右的突厥人一個個策騎呼嘯而去

,不由急得胸口直堵,眼前一陣陣發黑,‘哇’一聲,最後竟從喉嚨間噴出大口的鮮血來。

“放箭。”

這是王伯當聽到那把清朗的聲音又遠遠傳來的另一句,那聲音實在陽光十足,清朗如風,但聽在王

伯當的耳中,無疑是晴天霹靂。

“以三打一。”符真瘋狂地怒吼道:“看你還往哪里跑!”

符真與跋鋒寒有殺弟之仇,那眼睛比發情的公牛還要赤紅,巨斧無一不是與敵俱亡之態。齊眉棍梅

天最是陰險,其棍子如毒蟒出洞,每每攻擊俱下作地攻擊跋鋒寒的身體要害,還常常用那陰互的齊眉棍射出各式各樣的飛針毒煙,毫無前輩高人的風范,在三人之中最具威脅。

金槍梅洵也槍舞如輪,一樺挑出,花開五朵。在天空燦爛的陽光之下,五朵金花輝煌閃耀,其勢如

牡丹怒放。

“這樣不好。”忽聽一個老邁的聲音大笑道:“三打三才叫公平。”

“所以。”另一個同樣老邁但稍為來肅的聲音哼道:“我們來了。”

天空中飄飄飛下兩個黑衣長袍的老人,兩人須發俱白,看起來比齊眉棍梅天還要老相得多,但是兩

人的面目相仿,無論外表還是內里氣質,或者武功的氣息,俱出奇的相像。這兩個老人站在一起,根本就像一個人一般。分不出哪一個人有什麼異同。

這兩個老人不但外表氣質內息神似,而且出手也一模一樣,默契得簡直就像一個人般。

兩人雖然分攻梅天和金槍梅洵,但不等兩個反擊。身形在半空中相互換了三次,飄飄然如鶴舞鵬飛。那四手似綿如翼,齊眉棍梅天稍一接擊,驚覺這兩個功力並不在自己之下。更讓他心驚膽戰的是,這兩個人竟然可以默契與通真氣,在一擊之後,另一個人伸手過來與握,便有一股同樣強大的真氣又再襲體而來。

齊眉棍梅天暗哼。馬上收棍飛撤出十數丈外,因為強敵的出現,使他馬上警覺起來。

如狐地觸覺,感到一絲絲的詭異和不妥的氣味。

與他同樣心思的,還有金槍梅洵。他們是來殲敵,而不是送互。在敵人未明地情況下,他們得小心

,因為天津橋上一戰,已經讓他們學到了數十年也沒有的經驗,那就是拼命之前,一定要真正了解敵人,看看他是否是自己的真正對手。

“你不是要拼命嗎?”另一邊的跋鋒寒霸刀如山,腳下妙步連連,招招以無上之姿硬撼符真。符真與跋鋒寒轉眼間對撼十余招,皆無防守之意。兩人身上血光四濺,口中鮮血滴灑。

看得金槍梅洵的眼角又在抽搐不止,看見這一個浴血而交通銀行的跋鋒寒,他仿佛又能看見了另一

個斯斯文文的年青人那瘋狂的身影,仿佛又聽到了那一個人在暴喝‘天刀之子’。

符真雖然功力深厚,但獨力之下,絕對不是日日進境都在進境地跋鋒寒之敵。跋鋒寒身兼數技,有

飛鷹曲傲的‘血河車’,有陰癸門中的‘魔月連環’妙步,最近又參司有霸刀岳山的‘霸刀六十四式’。剛才如果不是三人聯手打壓,跋鋒寒如何狼狽至斯。

山谷的另一邊。持槍的士兵們讓一個黑龍般的影子撞得落花流水東倒西歪,那隈形一下子大亂。

天空之中的晁公錯急急揮刀。與徐子陵進中月交擊,同時有口中狂噴出一口綠色的碧波真氣,意圖

阻擊徐子陵那食指的金芒之劍。如果不是已經重招劈下,晁公錯絕對不願再與手露金芒的徐子陵相接,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那小小的金芒的可怕。

借著交擊的反震之力,晁公錯急急躍高,手中連連彈出數道真氣,以連綿不斷之勢抵禦徐子陵的食

指金芒,甚至把手中的一只翠玉扳指射出,打在那道金芒之上。

可是一切都完全無法竭止那道小小的金芒狂暴,它閃電般刺入晁公錯的手臂,完全無視那如有實質

的護體真氣,輕易就自手臂的另一邊爆出,帶著一大篷的血花。晁公錯此時暗暗呼疼,但創臂腕轉如輪,五指連點,把徐子陵那手臂虎口、曲池、尺澤、列缺,外關等穴位點中,讓徐子陵整條手臂頓時輕垂了下去,再也無力追擊。

晁公錯倒拋天空,久戰不下讓他心中微有警意,抬望另一邊,期望看到梅天他們己然格鐐對手,趕

來支援,可是看到的情像簡直讓晁公錯不改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看山谷之下,人數遠勝對手的己方死傷累累,尸積成山。

這一切簡直讓晁公錯穎為夢中,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來不及思考,因為天空有人。

有人自山谷之頂輕飄飄的悄來,如若天上謫降的仙人,那長長的絲帶在風中飄舞,有如飛天的妙舞

霓裳。

此人的出現讓晁公錯心中凜然,因為他看見了那一個人手中的絲帶,那上面,足足附有十八個黑色

的古怪球體氣勁,那種濃縮起來的恐怖威力,讓身具一甲子功力的南海仙翁晁錯也禁不住後心發涼額頭見汗。如果讓此人一帶打中,相信令天就是自己的忌辰。

晁公錯大吼一聲,揮手重重飛甩出碧波刀,以全身的碧波真氣推動,射向來人,以陰其勢,整俱則

化作一道驚虹,極速向山下逃遁。此地非久留之地,不要說有強者助佑,就是單單一個徐子陵,他也覺得自己難以戰下,在這種劣勢之下,晁公錯可顧不得什知面子,立生撤意。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無足輕重。

“想走?”徐子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迎在晁公錯的面前了,井中月和星變匕齊出,哼道:“做夢!”

晁公錯已經失碧波刀,只與碧波真氣硬接。雖然肩膀讓徐子陵的星變匕又一次洞空,不過倒也強行

在井中月的刀光中沖出,渾身傷創數次,慘嚎著急射下山。

“天魔印。”一只玉掌輕輕的按上了晁公錯的事心,天魔勁盡吐。

那暴虐的天魔真氣在晁公錯的體內亂舞,有的甚至自南海仙翁他那喉嚨之中噴湧而出,挾裹著飛瀑

一般的血流。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有人叛變

  尸山,血海。

突厥人的尸體由王伯當的面前,一直延伸向小山谷口。

可是就算是沖得最快的突厥人,也來不及沖到敵人的面前,來不及揮起他們的彎刀,來不及張開他

們的彎弓來迎擊,就倒在血泊之中了。因為,在那種打擊之下,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一般人的臂力開弓不足十次,就會在准確度和力量方面迅速的下降,當然,特殊臂力的大將或武功

高手除外。作為神射手王伯當,這種道理自然也通曉的。剛才他發現對方的箭矢微亂,准確力量下降,覺得對方的箭矢雖然能造成很大的傷亡,但並不足殲滅所有的突厥人。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極力阻止突厥人沖鋒的最大原因。

但是他錯了。

王伯當發現自己錯了的時候,已經太遲。

他知道這世上有一種東西,不必最花費很大的力氣就可以拉張,不必花費很強的臂力就可以持穩,

不必很強的眼力就可瞄准,那就是駑。他知道駑,也常用駑,但是他不知道這世上真有如此恐怖的駑機。傳說中魏蜀吳三國鼎立時,諸葛武侯發明過一種可以連射的駑,可以用駑盒裝上駑箭,用輕駑機發射,一駑十箭。但是這種駑箭早就失傳,只成為傳說中的東西。

但是今天,他看見傳說中那不可思議的駑機。

諸葛武候發明的連射之駑。

足有三四百具,平端在敵人的手里,向這邊怒射。幾乎一刹那,天空就下了一片黑雨。

這一場撕天裂地的黑雨瞬間把所有的突厥人淹沒,沒有一個騎射精熟的突厥人來得及張開手中彎弓

,他們只剛剛用口叨起馬刀,剛剛取下彎弓,還沒有來得及拱上箭,就讓暴風驟雨的箭矢淹沒了。他們不知道諸葛武侯的連駑,不知道那黑乎乎的古怪長匣子的厲害。結果,在三輪的連射之下,身沒有一人騎立著,所有的人與馬,全化成了尸山血海的一部分。

足足有八百多人的突厥騎兵。連人帶馬。翻倒在地上,沒有一人還活著。

因為幾乎沒個人的身上,都穿釘著十支以上的駑箭。

王伯當一直呆呆站著,看著尸山頂上那些最後的突厥人倒下,一直呆立不動。與他同樣反應的,還

有瓦崗軍的那些士兵。他們有的驚懼摔下馬來,有的情不自禁的尿褲子。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

雖然一個人可能會勇敢的面向死亡沖鋒。但是一旦看見如此慘悲如些恐怖大屠殺。沒有人不心膽俱

裂。

“走。”王伯當清醒過來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向那幾百瓦崗軍大吼道:“撤,馬上撤軍”

晁公錯只覺得自己身體氣血翻騰。渾身有如千萬把鋒利的刀子在割削,在千萬只貪婪的蟲子蛀咬。

那些天魔真氣在瘋狂地扭曲撕裂甚至吞噬他的身體。全身的護體真氣幾乎在一刹那化作碎片四散,他的脊梁骨在那天魔勁之下搖搖欲附,兩脅的肋骨幾乎齊齊破體而出。

不過晁公錯上點也不敢停留,他借勁而彈,急射天空,化作一只斷線的風穩隨風而去

相比起這一擊重掌,晁公錯更畏懼的是那玉手的主人另一只手中那條長長的絲帶,因為好上面足足

附有十八個與這一記重掌相等甚至更大威力的黑色真氣之球。如果讓那一條絲帶打中,他就不能再叫南海仙翁了,相信他可以改名叫南海死翁了。

“怒海揚波”晁公錯化身成了斬風裂浪的飛魚,急射。

徐子陵的身法再快,也只來得及在借勁遠遁的晁公錯身後投出一支短矛,以阻止他的遁逃。不料一

心逃竄的晁公錯任憑那支短矛穿肩而過,並借助這一射之力,更急如流星一般,向山谷下附去,轉眼間沒入稀林之中,影子連閃,再不可見。

一個普通人存心要全力逃命,那種迸好了生命潛能的逃竄,也是極難追趕的,何況一個身具一甲子

功力的南海仙翁晁公錯?

徐子陵不是不想追,可是沒辦法,因為那十幾個手持綠網的黑衣人悍不畏死的撲了上來。他們不是

想殺敵,而是想陰敵,想送死。南海仙翁晁公錯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存在,只要他們還沒有死絕,徐子陵就別想殺了他

對于這一幫黑衣人,徐子陵狠狠的發泄了一把怒氣。

沒有陣法的攔陰,沒有‘拉江絕戶網陣法’的配合,那些暗綠色的魚網在徐子陵的眼中,只是戰利

品。

徐子陵的腿化作天魔之腿,把十幾個黑衣人的手腕盡數轟碎。

他不是不有辦法對付這種魚網大陣,只是一直在等待機會罷了。可惜計算得再周密,也比不上對方逃命的決心,最終還是讓南海仙翁晁公錯逃脫。徐子陵也不客氣,揮動井中月數刀殺盡了那些黑衣人,他可不想這些黑衣人有一天持著這種綠網圍殺自己的屬下。

那些士兵本來就讓一個黑影撞得七零八落,現在一見晁公錯也逃了,而那些黑衣人全部被殺,嚇得

嗚嘩大叫,四處逃命。

那個黑影再撞飛兩個跑得慢的,停下身軀,朝徐子陵輕嘶了一聲。

那是未名。

正是它帶著東溟夫人來的。東溟夫人收起了天魔球帶,讓它輕輕地纏繞在自己的雙肩之上,又把手

中的碧波刀遞向給不覺余怒不息的徐子陵道:“這刀倒是不錯的,尤其是用于水戰。”

“夫人來了?”徐子陵轉怒為喜。禁不住沖上去抱住東溟夫人,極是歡喜道:”小公主也到了嗎?



“她還在幫姓商的那個小姑娘運兵。”東溟夫人微微一笑,帶點嗔怪的拍拍徐子陵的頭頂,輕輕的

擁他一下,再松手,口中卻極是溫和地道:“你沒事吧?我們來遲了子陵,說一個事你不要生氣

,晶兒她國為這事都不敢來見你呢”

“什麼事?”徐子陵一邊將那些暗綠色的古怪魚網收聚起來。一邊問道:“是不是我之前猜的那件

事真的發生了?”

“是。”東溟夫人忽然微微歎了一口氣,道:“那個人我自小看著他長大,可是一直都不知道他的

心,我真是看走眼了他聯合了十幾個男系的子弟,偷偷把你托尚公重點制造的那個東西轉移到船

上。准備用它與那一個勢力的人作為交易。唉。晶兒為了這事,都偷偷哭了好幾回。”

“小傻瓜。”徐子陵聽了卻出奇地微笑道:“哭什麼啊?我早就料到會這樣,哪里與她有什麼關系?”

“她是擔心你罵她。”東溟夫人微笑地伸手過來,輕撫一下徐子陵的臉頰道:“那個東西的威力如

此巨大,萬一為敵人所用,那豈不是不妙?大家都覺得那種東西絕對不可能落入敵人之手,晶兒她現在正准備乘船回去。在那個人把那東西在運走之前把它截住”

“不用。”徐子陵大笑道:“正好相反。我們得讓那個東西‘有驚無險’地落入敵人的手里。”

“這麼說來。”東溟夫人微微奇怪道:“這是計策?這是你兩年前就想好了的計策?你怎麼知道那

個人會叛變?你在兩年前怎麼知道那個人會在此時叛逆呢?”

“不知道。”徐子陵微微搖頭道:“他不叛變,我沒有任何的損失,他如果真的叛變了。那麼我的

計策就成功了一半。那種東西絕對是勞民傷財的東西,敵人得了它。就會想方設法去破解它,去研究它,這樣一來就會投入極大的人力物力到時,我的計策就成功了。”

“萬一對方大量制造那種威力巨大的東西。”東溟夫人還是稍微有些擔心的問道:“那該怎麼辦?”

“那種東西不是現在的人力物力就能制造出來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們為了造一

個那個東西,都花費了多少的人力與物力,還用了各種的辦法,才好不容易制出一個。可以這樣說,如果沒有我的方法,沒有我新身參與制造,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制造得出來的!”

“如此的話。”東溟夫人聽了,微微一笑道:“我地心就安定多了。晶兒她也可以放下心來,你這

小家伙也真是的,如果這是計策,為什麼不早些跟我們說?要知道,為了你這事,尚公差一點就沒有給你負荊請罪來了。當初如果不是他極力說給鄧那個人一次機會,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誰不知你還有一個後招,你對那個人倒是挺有戒心的。”

“如果早些跟他們主了,那麼可能就會讓敵人懷疑了。”徐子陵呵呵笑道:“現在大家這種反應最

好,敵人一定中計。”

“對了。”東溟夫人聽了,點點頭,又道:“洛陽里好像大明尊教的人在活動得厲害,你是不是跟

那個小姑娘約定了什麼東西啊?她好像要有行動了,聽說母親也同意了呢。”

“陰後同意了最好。”徐子陵微笑道:“不過相信開口要的條件一定不低吧!我們現在先扳倒李密

,讓他試試從最高處重重摔下來的滋味,呵呵,哎差點忘了,夫人知道邪王有什麼動靜嗎?”

“邪王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溟夫人極輕微地搖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人穿梭得他的消息。”

“那麼黯魔力士他們呢?”徐子陵聽了點點頭,頓頓,又問起道:“現在又有什麼最新消息沒有?”

“暫時還沒有。”東溟夫人輕輕地張開雙臂,那微笑比天空的陽光一還逃光,還要閃亮,她輕輕地

擁了一下徐子陵,又拍拍他的背心,笑道:“想她們了吧?她們不會有事的,放心”
第三百七十五章 拿你命來

  跋鋒寒霸刀若狂,暴斬一擊,再次把符真重重震飛。

符真口中鮮血狂噴,可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逃出跋鋒寒的‘魔月連環’之步,何況還有兩個高手在旁掠陣。齊眉棍梅天和金槍梅洵此時早就急急遁走,就在剛才,當對面的南海仙翁晁公錯飛掠下山的時候,一直關注那邊戰況的齊眉棍梅天馬上以棍撐地,騰空而去。

金槍梅洵也極速遠去,金槍點地,身形如蛟龍騰空,張牙舞爪,遠去無痕。

對于逃亡,這個南海派的諸人似乎皆有一套獨特又格外擅長的方法。

那兩個黑衣老人沒有強行阻止,他們的武功雖高,但更擅長的是合擊之術,分散追擊絕對不是他們最為擅長的,而在齊眉棍梅天和金槍梅洵的瘋狂逃竄之下,他們如何追得上?

他們記得那個很奇怪的小子說過: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分頭追擊或者不能,但是以三人之力留下這一個使開山斧的符真刀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如果不是跋鋒寒豪氣大發,一心獨力戰倒對手,這一個長白雙凶的死剩種早就葬身于這一個小山谷的坡頂上了。符真現在還沒有死,不過也差不多了。

他四肢發軟,雙膝跪地,眼睛一陣發黑,七竅之內隱隱血絲湧出,口中更是瘋狂噴湧,嘔血成升。

那開山巨斧還在手中,不過,在霸刀重斬之下全身幾乎筋斷骨裂的他,只剩下最後一擊的力量了。

符真極力提起腰身,緩緩站直身子,把那開山巨斧高舉過頂,聚起平生最大也是最後的功力,瘋狂地向跋鋒寒撲去。

“哼。”跋鋒寒的身上爆起的氣息有如血池在沸騰,雙腳各有兩上巨大的血環湧現,雙手持刀。將那刀化作餓虎的血盆大口,以更加瘋狂更加一往無後永進不退的勢頭反噬向符真。刀斧相交,無聲無息,跋鋒寒在那一記對撼後,極速震飛十數丈外。

“呼……”跋鋒寒整個彎倒在地上。以刀以手同時撐地,才能勉強支撐著沉重的身體。

鮮血自他的唇角汨汨而出,垂成長長的血絲。

一股斧勁在跋鋒寒的後背爆起,濺出一道半月形的斧傷,那背後的衣衫盡碎,鮮血激射。血肉一片模糊的背後,那斧勁破體爆出,再化作點點的殘片粉碎。跋鋒寒如中雷殛,身形重挫,口鼻中鮮血滴灑,那頭顱幾乎倒觸地面。

不過那雙遍是青筋的大手正在極力支撐,堅韌的意志有如鋼絲一般,讓跋鋒寒在脊梁格格作響之際,強行站直了身軀。雖然還有微顫,不過跋鋒寒卻哈哈大笑,就像是一個瘋子。

于笑聲中,一直高舉著斧頭向前的符真忽然于頭頂爆裂出一道血瀑。然後整個人一下子分開了兩半,一分開二。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將他從頭到腳,一斬兩半。那沉重的巨斧重重的砍在地面上,深陷入地,然而符真的殘軀卻分摔兩邊,在山坡上滾滾而下,滾入草叢之中,吐沫得一地是血。

王伯當與瓦崗軍正急速的撤離,如果一旦敵人越過尸堆,那麼相信他們很快就可以嘗到毀滅了突厥人的那些弩箭的滋味。

雖然杜干木和顏里回還各有五百士兵包抄敵後方,可是王伯當絕對不再寄望于他們。因為八百多突厥人也在那種箭雨之下消失,如果自己再稍一拖延,那麼瓦崗軍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全軍覆滅。王伯當不願意臨陣脫逃,更不願棄友而撤,但是他得為密公保留一點元氣。

更重要的是,他得將這一個消息稟報密公。

敵人遠遠比想象中要可怕,不但己方的一舉一動為他們所洞知,而且還有級恐怖的諸葛連弩,偃師城絕對不容易攻下。王伯當拼命打馬,想盡快逃離,他不能死,最少,在稟報完這一個重要的訊息之前,他必須活下去,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

王伯當此時甚至顧不得不時翻身落馬的士兵,在那十幾棵東倒西歪的大樹邊上,最少有十數騎因為驚嚇過度而策騎失常翻倒在地,幾乎再也沒有人爬起來。讓後面同伴踐踏成肉泥的不說,縱然生還者,也大多筋斷骨折。王伯當狠著心,裝著沒有看見他們求救的眼光,自他們旁邊如風般風弛而過。

他絕對不能停留,那麼再短的一刹那。

在小山谷口的尸山那邊,已經有十數騎敵人沖上尸山的頂部,正准備向這邊追來了。

小山谷口在望,只要離開這里,奔下斜坡,就可以各散西東,到時敵人再強大,也絕對不可能將他們所有人統統一網打盡。只要有一人能夠回去,相信也可以把消息帶給密公。

王伯當一看最快的前鋒部隊已經迫近谷口,不由心中微喜。

山谷口非常寬闊,足可容二三十騎一同擠出,縱然敵人有再多人馬,也絕對不可能把他們攔住。王伯當手挽長弓,以神箭三支,瞄向谷口。如果那里真的出現什麼敵人,那麼他就會把這三箭飛射出去,撕開敵人的陣腳。

可是谷口沒有人,悄悄的,安全得很。

十數騎馬蹄急搗如雷,密集如雨,聲音轟然,正自谷口飛馳而出。王伯當一看頓時松了一口大氣,沒有埋伏。不過後面卻有追兵,而且追兵越來越近。為首者,是一個俊朗英挺的年青人,他手持長劍,策動座下快馬,正怒矢一般率眾而來。

“嘶………”王伯當轉身,手中三支利矢而出,挾著勁風穿刺向那個年青人。

“眉間旋!”那個年青人不待飛矢射至,整個人自馬背上彈起,以劍旋轉如輪,把那三支利矢用一種極之玄妙的手法旋飛半空。不過讓人出奇的是,那並非震散或者挑飛箭矢,只是禦變方向,箭矢之速強勁依然,直飛沖天。直上九霄而不見,唯有破空之聲久久不絕。

“追!”年青人借助那反震之勁倒回馬背,揮劍低喝道:“拿住王伯當!”

對于這一個年青人,王伯當早有耳聞。這是天刀宋缺的兒子宋師道。聽說他是四閥之中年輕一代最為溫和最為斯文的一個人。武功也在眾人之末,不過剛才輕易破去王伯當引以為豪的三箭神射,讓王伯當馬上意識到傳言不實。

原來這一個宋師道的確有拼倒南海派掌門人金槍梅洵的實力,並不是他們南海派所說的那樣,是宋師道用了毒煙和詭計助佑。

王伯當一見宋師道如此神勇,心中涼掉半截,急急策馬轉身,意欲飛逃。

不過一轉身,才發現有更加讓他覺得心膽俱裂的事情。

邙山,翠云峰,老君觀。

觀中眾將又少幾人,但香味越發濃郁襲人。

“君彥。”香煙繚繞中的李密連聲音也變得帶點飄渺無定起來,不過溫柔依然,道:“偃師就交給你了。”

“密公放心。”祖君彥連忙彎腰恭敬地回答道:“偃師城如果那個人還能守得住,那麼君彥在此可以向密公您保證。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他影響密公的大計分毫。”

“六萬之眾。”李密黃金魔面里傳出一聲輕笑,道:“再加上君彥之智,我深信偃師不守。那個人雖然武功高強,但一旦入城,實不足為懼。他絕對不可能拋下偃師城中老小自己獨力逃亡,六萬之眾,就是累,也可以把他累死在偃師城下。;另外突厥大汗還有五千多騎正在前來,如果沒有意外,相信會在君彥攻城的第五天來到偃師城下,這支部隊一並撥予君彥調度罷。”

“密公不必過慮。”祖君彥連忙恭聲道:“還是大事為重,密公若有五千突厥騎射俱精之眾,那麼必如虎添翼。”

“大功絕不能讓突厥人搶下。”李密哼道:“我有重甲步兵數萬,又有蒲山公營精銳數千,更有多支部隊協助,城中明暗處各有內應,地道與大門也盡在我手,就算那一家人再不得力,可是畢竟宮城在手,我若如此還攻不下那一個如同虛設之城麼?本來我也想讓君彥你建此奇功,但恐防你的身子支撐不住……君彥,近來可是好些了?”

李密忽然關切地問起祖君彥的身子,聲音極之溫柔,親切每讓人聽了心頭熱哄哄的。

“密公放心。”祖君彥微微咳嗽一聲,連連搖頭道:“不要緊,我還撐得住……咳,我沒事。”

“偃師大戰之後。”李密溫和地道:“君彥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祖君彥聽了,忽然不知怎的想起了榮陽中的沈落雁,又于心中閃過‘狡兔死,走狗烹’這一句話,心中微微打了個寒戰。偷偷看了李密一眼,發現他的魔眼閃爍,正在看著自己,不覺背後更是冷汗冒起。

“多謝密公。”祖君彥誠惶誠恐地道:“我是該好好休息了,不過,君彥一定會誓死先替密公拿下偃師再休息的,咳咳,就算是最後一戰,我也希望把那一個人打敗。”

“日後需要君彥助佑的地方多著呢!”李密溫柔至極地笑道:“不要太操勞,此仗之後,好好休息,調養好身體。君彥與世債還有伯當三人,可說是我的左臂右膀,我得你們三人,如多長數臂。若有可能,吾甯願以真臂相換你們的損傷。所以,請保重自身,切不可輕易有失。”

“密公,屬下愧不敢當……”祖君彥更是惶恐,五體投地,向李密致敬。

小山谷口轉出一騎,黑馬,金刀。

王伯當一見,如墜第十八層寒冰地獄,直覺得自己連身體的血液也冰結不流了。

因為,那個黑馬金刀的人竟然是,徐子陵。
第三百七十六章 偃師大火

  杜干木引五百騎遙遙繞過山林,一路小心搜索,卻沒有發現一個敵人,最後直到那個指定的河邊,也絲毫沒有敵人的蹤影。沒有急馳而來驚惶逃命的馬蹄聲,也沒有敵人埋伏,什麼都沒有,但總有一絲絲不好的感覺在他的心中久久不去。

作為呂梁派最傑出的高手,‘雙刀’杜干木有著足夠的沙場經驗,也有足夠的小心謹慎。

可是似乎小山谷那邊的戰事早已經結束,一直以來,都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音,難道那個傳說中很強的徐子陵讓那些不要命的突厥人斬于馬下了?不過就連杜干木自己也相信,這個可能比天上掉餡餅的可能性還要小得多。

如果不是有南海仙翁和那個攔江絕戶網陣,杜干木還真是不敢去惹這一個可以獨力守護竟陵九日的徐子陵。

四處的斥候回報,沒有異常。

杜干木心中那一份不妙的感覺更烈,他忽然心中一動,急急地策騎向極遠處的小山谷口馳去。半路上一直無事,甚至在小路轉入大路的地方他們遇上了顏里回,他們那邊也一個敵人都沒有出現。

一聽更是不妙,杜干木和顏里回瘋狂打馬而馳。

可是,當他們趕回到那個小山谷口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傻了。

他們只不過與王伯當鐵雄他們分開半個時辰多一點,可是,他們卻早已經遠離他們而去。他們全部都倒在了地上,化作了尸山血海。

看見用槍刺著的鐵雄那斗大的首級死不瞑目地瞪著自己。強硬如顏里回者,也禁不住倒下馬去。一千多突厥兄弟,盡數倒地。人尸馬骸堆積成山,鮮血聚流成溪,蛇延扭曲出數百步之外。這一個小山谷埋埋葬了剛才沖鋒的所有兄弟,沒有一個幸免者,沒有一個活人。

有南海仙翁晁公錯坐鎮,有那天下第一防禦的攔江絕戶網,有南海派的長老和掌門,有長白雙凶符氏兄弟,有打仗不要命的悍獅鐵雄,有一千五百騎突厥人,有瓦崗軍精銳四百余,甚至還有瓦崗軍四傑之一的神箭王伯當為帥,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到底有多少的敵人,才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殺光了那麼多的人?

杜干木拖著幾乎麻木的身軀在小山谷中搜索,希望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可是除了人尸,馬骸,倒樹,斷箭之外,他沒有能找到更多。

就連突厥人的馬刀與彎刀,瓦崗軍的長槍與刀劍,只要是不曾折斷的,也統統讓敵人收繳而去了。他們還有時間來剝下一些頭領身上那更具防禦的衣甲,甚至給王伯當立了一個墳墓。在那個墳墓的邊上還有一個木板牌子,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神箭王伯當,誇說無虛發;今天欲射的,可惜連不中。

看到這個牌子,杜干木覺得自己胸口堵得慌,覺得有東西塞在自己的喉嚨之間,迫得喘不過氣來。情急之下用內息一迫,竟化為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一日後,天空無云,陽光依然像昨天一般燦爛,光箭千百萬道,灑向大地,把大地上的一切都塗抹上一片金黃。

金墉城,帥帳里,祖君彥,據高坐。

帳下幾位將軍垂手而立,皆聽命于前,其中三人,身上還穿著金甲,煞是威風。

“探子怎麼說?”祖君彥微微咳嗽一聲,問:“徐子陵是否到了偃師城?王伯當呢?他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回來嗎?”

“回軍師。”一位將軍拱手道:“偃師城沒有任何反應,想必那個徐子陵還沒有擺脫王將軍的追殺,並沒有前往偃師。王伯當也沒有飛鴿傳書回來,想必正在與敵酣戰。”

“一天一夜過去了。”祖君彥微微歎息道:“不可能還在戰斗,就算在追逐,也早該有消息回轉。”

“有仙翁及眾位高手。”另一位大將也拱手作禮道:“又有突厥人的二千騎兵,那個徐子陵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闖得過去,軍師不必擔心。我與單將軍等早就准備俱全,只要軍師一聲令下,我們六萬大軍馬上就金墉出發,兵發偃師。”

“但願無事。”祖君彥又微微咳嗽一陣,歎息道:“我既然想和那個人打一仗,又想他趕不到偃師,好早日完成攻下偃師之戰。矛盾啊……咳咳,單將軍,你率步兵兩萬為前軍,如果一路上沒有敵人,那麼就于西側向洛陽方向截圍住偃師,其余幾位將軍率自己各部為中軍。向虎牢和洛口兩城派出援軍令,請求裴將軍和程將軍出兵支援,邴將軍負責糧草後勤各物,鄧將軍負責斥候警備。諸位將軍,偃師一戰,關乎重大,望全軍上下效死而戰,把偃師早日攻下,解除密公後顧之憂。”

“諾。”眾將一聽,即馬上恭身作揖,大聲應命。

此時的偃師城外,軍寨之內。

徐子陵、跋鋒寒、宋師道、楊公卿、張鎮周、宣永、玲瓏嬌等人圍案而坐。

因為之前在小山谷一戰,盡殲敵人二千眾,徐子陵超級的臨陣反應和雷霆萬鈞的戰法就連楊公卿這種沙場老將也深為折服。張鎮周一聽,更是士氣大震。雖然徐子陵帶來的士兵不多,但是卻能以三四百之眾,大勝痛殲近十倍之敵,讓一直在敵人陰影下的張鎮周揚眉吐氣,大呼痛快。

“這位是麻常。”楊公卿向徐子陵介紹道:“這小子一直跟著我,想必也能派上點小用場。”

此時的麻常還只是一個微帶稚氣的年輕人,不過雙目精光閃爍,顯出一身不凡的武功修為,皮膚因為長期的暴曬而變成古銅之色。倒掩了不少年輕的不足而顯得男子氣概十足。他一直按楊公卿命令駐守偃師,此番還是初次與徐子陵見面。聽楊公卿介紹自己,于是起身見禮。

雖然他長得不算太高,不過手足俱長,稍瘦削的身軀顯出非凡的氣勢,頗有一軍之將的雛形。

“坐。”徐子陵微笑請呀坐下,又把王伯當的那把白虹劍給他遞過去,道:“雖然是王伯當的賠劍,不過這是一把寶劍沒錯。楊公愛將,的確英雄。既是英雄,那麼就當以寶劍相贈。呵呵,麻將軍,這一把白虹劍就是你的了!”

“謝公子。”麻常大喜,並不因為是白虹劍,而是一種接納和欣賞。他心中極度激動,不過還來不及拜下去,就讓徐子陵用手輕輕抬起,表示不必多禮。

“我叫宣永。”宣永一拍這一個受寵若驚的麻常肩頭,大笑道:“聽楊公說你守城不錯,有空我們切磋比試一下?”

“這……”麻常一聽,先是一愕。但又見對方毫無惡意,倒顯得真誠,連忙點頭道:“宣將軍有興,麻常自黨奉陪。如果將軍不嫌棄,晚上麻常置酒,與宣將暢談一夜也無妨。”麻常剛一回話,就惹得宣永和眾人哈哈大笑不絕,敢情這小子還不知道什麼叫做講笑話。

玲瓏嬌這兩天一直就在注視著徐子陵身邊每一個人的表情,她的臉色似乎很迷惑,不過嘴里卻不說。

“張將軍,金墉方面如何?”徐子陵輕問對面的張鎮周道:“主事者可知是誰?”

“金墉方面我們雖然後暗探。”張鎮周搖頭歎息道:“但毫無消息。主事者是誰,什麼時候發兵,從何而來,兵力如何,這一些盡然不知。這一仗,想必會是苦戰。”

“嬌小姐難道也沒有辦法嗎?”楊公卿忽然對玲瓏嬌道:“嬌小姐該有比我們更好的斥候和暗探在金墉才對,不如嬌小姐來說說金墉的情況如何?”聽楊公卿如此一說,玲瓏嬌不得已點了點頭。她看了微笑不語的徐子陵一眼,輕聲道:“金墉兵力六萬,主事者想必是瓦崗軍四傑之一的祖君彥,有大將單雄信和黃氏兄弟,邴元真,鄧寒橋等數人。至于何時發兵,誰作先鋒,如何進軍,也現是剛到,還不曾收到消息。”

“李密不在?”徐子陵聽了點點頭,笑道:“我明白怎麼一回事了。那我們就陪這個祖君彥好好玩一把!”

“計將安出?”張鎮周一看徐子陵胸有成竹的樣子,大喜,問。

“我們先這樣……”徐子陵小聲道出一計。

入夜,天空烏云慘淡,晚星寥落,暗啞無光;有風,輕輕拂過地面,襲體微涼,寒露悄降。

一群夜行人于偃師城里無聲無息的進行著一件事。

他們黑布蒙面,在這靜夜之中悄然而出,無聲集合,化成黑流蛇延向一個地方。有人不時自黑暗中加入隊伍,等到目的地,足有三百人之眾。接頭處有一個身披重甲的將軍,還有幾位持刀的守衛,一見那群黑衣人前來,馬上忙亂地打開大門,迎接那些黑衣人進入。

那些黑衣人手中大多抱有柴草等引火之物,個別還有壇罐數個。

最後加入的那數十黑衣人背後插有刀劍,還自手里提著鐵鏟鐵鍬,他們悄然無聲的來到一口巨井的邊上,先用粗繩捆著木石垂下,然後又揮鏟挖土,速度奇快又相互默契的把井填平。

另一些人則把一個貯水大池放開,把里面的水盡數流干。更多的人把那些柴草引火之物填在屋倉的周圍,淋上壇罐中早就准備好的烈酒數十人同時點火,將柴薪枯草點者。頓時一片火光沖天而起,有如火神暴虐狂舞,那黑煙如毒龍扭曲,直騰天際。

看著火勢無可救治,那些黑衣人才悄然無聲的撤退,散開在黑暗之中,無痕無跡。

那個全身披甲的將軍,則慌亂命令手下拖出幾個爛醉如泥的士兵,棄在火堆邊上,然後再讓士兵們沖進黑暗,同樣遁去無蹤。

“好大的火。”

徐子陵看著遠處的大火,回頭沖著宋師道一笑,另一邊的跋鋒寒卻酷酷地點頭,似乎也在贊同。玲瓏嬌則用古怪的眼光看著這三個人,王玄蜀,麻常,宣永卻只有崇拜。徐子陵身邊的楊公卿和張鎮周臉色差點,一片凝重,久久不語。

那火光沖天,把半個偃師都映紅了,就連黑暗,也讓這火紅的血盆大口嚇得倒退到半空。

下面有無數人的混亂之極地奔走,不少人持著水桶盆皿之類,欲以杯水救援車薪之火。更多的人在黑夜中探出頭來觀望,在那火光的輝映之下,顯露出人生百態,有歎息,有焦急,有恐懼,有沉默,有麻木,有冷笑,有嘲諷,有幸災樂禍,也有奸計得逞……

著火的是偃師十六個糧倉之一,不過卻是最大的糧倉,那里的總量比起其余十五個小倉還要多,如果一旦此倉被燒毀,則偃師上下,不足半月之糧。大火中,火勢沖天,祝融亂舞,勢不可擋,幸好還有高牆與邊上稍遠的民居分隔開,否則在此等風干物燥的天氣里,災情將一發不可收拾。

等大量的守軍趕到,那大火已經把整個糧倉燒得通透,整座糧倉崩塌,救無可救。

看著大伙肆虐,守軍們一陣陣憤怒,不過更多的是,發寒。

張鎮周率眾趕到,只看見那巨大糧倉燒剩一個空架子。灰燼一片,原來那座巨大的糧倉蕩然無存,唯一還稍能辨認的,是讓士兵們搶出排放在地上的十數條倉犬。和多名守兵燒得難以辨認的尸體。

負責守倉的偏將跪在地上,不住顫抖,神態可憐之極。不過誰也不會原諒他,因為他滿口酒氣,在糧倉起火之後,還是別的士兵把他自家中抬出來,用水淋醒的,擅離職守,酗酒誤事,已是死罪。張鎮周命親兵將這一個可憐的家伙縛綁起來。投入監牢。

“各位,聽本將軍一言。”對著圍上來的平民百姓,張鎮周咳嗽一聲,道:“各位鄉親不必擔心,昨日因為擔心倉鼠為患,本將軍已經派人把糧運出城外。此乃空倉,這火定是某人大意走火而燃,但沒有燒得一麥一糧。大家不必擔心!”

“將軍何時運糧?”正當眾人聽得似信非信之際,忽然黑暗中有人大喊道:“我們就住在糧倉邊上,怎麼全然不知?想必將軍看見賊人是燒了糧草,生怕我們無糧可食而不敢承認罷?將軍雖然有心隱瞞,但如何能掩世人之眼?”

“……”張鎮周竟然讓那人說得一時無詞,好久,直至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才大聲喝道:“倉中並無存糧,城中也無賊人。大家不必擔心…來人,請各位鄉親父老回家暫歇,不得在此議論……”

張鎮周如此一說。城中圍觀的百姓更是一片低嘩,眾人皆歎息搖頭。臉帶死灰。

有人則趁機散發恐慌,小道消息滿天而飛,讓城中百姓更是驚懼莫名,如果不是士兵們大聲呼喝驅散眾人回家,想必還有嘩變的可能。

“你笑什麼?”玲瓏嬌不解地沖著徐子陵小聲問道:“你現在還笑得出來?”

“我為什麼笑不出來?”徐子陵一聽更奇怪了。

“倉中讓賊子燒得那都是真糧啊!”玲瓏嬌急了,道:“那麼多全是真糧,讓賊人一把火燒了。如果不知道還好說,你明明知道他們會有燒糧的打算,還讓張將軍他們調開兵力,讓賊子胡作非為,到底有何目的?現在城中存糧損失近半,人心惶惶,你還笑得出來?”

“燒地就是真糧。”徐子陵大笑道:“燒假東西能騙的了誰啊?”

“那也不用全燒掉啊!”玲瓏嬌心疼地道:“先把一大半運出去,再讓他們燒掉表面的一點,那不行嗎?”

“不但要讓敵人燒糧。”徐子陵微笑道:“還要讓敵人擾亂軍心,嘩變城中的百姓,最後我們的士兵還要在饑餓中受到敵人的猛烈進攻,否則,這個計策都不算成功。”

“你病了嗎?”玲瓏嬌以為徐子陵發燒了,幾乎要伸出小手去探他的額頭。

“你等著看熱鬧吧!”徐子陵與宋師道跋鋒寒他們轉身就行,一路哈哈大笑而去,只留下玲瓏嬌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看著徐子陵地身影,不禁在于玉臉上又浮現一種古怪的表情。一看王玄恕還站在身邊,玲瓏嬌不由好奇地問道:“二公子就那麼相信他嗎?”

“雖然不明白。”王玄恕遠遠比玲瓏嬌更有信心,自沉凝的思潮之中醒轉過來,大笑道:“不過相信徐大哥是沒錯的,他要做的事,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你不怕他日後……”玲瓏嬌舉言又止。

“恐怕沒有日後……”王玄恕一聽,忽然歎了口氣道:“這正是我所苦惱的事情,不過,我也不管得那麼多了。這些事,不是我所能想通的,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只要做我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了。我不知道別人會怎樣做,不過我……我會有自己的想法。”

單雄信點齊自己手下的二萬人馬,以三千輕步兵為前鋒,以數百騎兵為兩翼護衛,自己押著大隊人馬走得後頭。他的部隊真正有戰力的士兵並不太多,不足萬人,剩余的全是工兵和雜兵,他為前軍,正是為了後軍修林開路,遇水搭橋的。

偃師城不可能會出擊,他們人數不足,而且有險可守,萬一棄守出擊,必人心惶惶,無心野戰,絕對是慘敗之局。如果自己是偃師城的頭領,那麼相信也一定頭疼得很。

單雄信有個習慣,他很喜歡站在別人的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情。因為這樣能讓他看的更通更透。

直通城外的密道三條,內應數百,人心不穩幾乎嘩變,守衛士氣不振,援軍全無,現在還燒掉最大的糧倉一座。單雄信覺得如果自己要遇上這個麻煩,也會覺得心底發涼的,就是不知道偃師城的守軍主帥會如何處置了。

他已經行軍兩天不止,現在離偃師還有一日半的路程,本來急行軍一日可達。但是單雄信他也是身經百戰之人,當知道困獸猶有一斗。

天空又有一只信鴿飛來,‘撲撲撲’的飛到他的肩膀之上。

單雄信取下信鴿紅腳之上的小竹筒,展開了一張小紙片,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周圍的士兵都莫名其妙。不過單雄信卻毫不以為然,隨手用那張小紙片震碎,然後對沖士兵們大吼道:“命令後軍加快速度跟上。前軍加緊開路。軍師有令,務必一日內趕到偃師,否則軍令斬之。”

偃師城外木寨,大帥帳內。

徐子陵正與跋鋒寒、宋師道、宣永、麻常等人圍案而坐,正在一張圖紙上指指點點,各抒己見。

玲瓏嬌自帳外進來,眾人卻絲毫不察。正哈哈大笑,仿佛有什麼開懷之事般。

出于好奇心。看看見探頭看了徐子陵面前那一張地圖一眼。這一張地圖與她之前看見所有的地圖都不相同,上面的線條和符號圖案文字多得密密麻麻,上面有著無數扭曲的圓圈。也有各種四方的黑點和漢字,甚至有牛馬和人形地圖案。但偏偏就沒有標明山和水,古怪之極。

“前鋒軍探到了嗎?”徐子陵一看玲瓏嬌回來,抬頭微笑而問。

“探到了。”玲瓏嬌本來不想搭理這一個城中存糧無多卻還笑得燦爛的徐子陵,不過心中卻不知為何拒絕不了他的問話,小臉故作冷漠的哼道:“是瓦崗軍的大將單雄信,此人除了瓦崗軍四傑之外,也是一名打仗的好手。他領兵二萬,正往這邊而來。”

“是他?”徐子陵卻不知怎的,一聽此人地名字即哈哈大笑不絕,最後好不容易才停歇下來,道:“還有呢?”

“據可靠消息。”玲瓏嬌又哼道:“虎牢的大將裴仁基和洛口守將程知節也出兵呼應單雄信的攻擊,暫時還不曾知道金塘方面地祖君彥何時大軍掩至。不過單單是裴仁基、程知節、單雄信三人的兵力,就超過六萬之眾,已經超過整個偃師的兵力……”

“那個不說我也知道。”徐子陵輕松地問道:“問另外一樣東西,那個裴仁基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做裴元慶或者裴行偐什麼的啊?”

“裴仁基是有個兒子叫裴行偐。”玲瓏嬌一聽大奇道:“你怎麼知道的?他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根本就沒有名氣,你如何知道大隋三虎之一的裴仁基有個兒子叫裴行偐?你說的裴元慶倒沒有聽說過!”

“你管我。”徐子陵大笑如雷,久久不絕,隨後又問道:“這一個裴行偐是使什麼兵器地?武功怎麼樣?”

“不知道。”玲瓏嬌讓徐子陵簡直弄糊塗了,他關心別人用什麼兵器干什麼?

“那麼裴仁基的武功怎麼樣你總該知道了吧?”徐子陵此時才問出一個真正具有情報意義地問題,道:“作為原來的大隋三虎,武功沒理由會差到哪里去吧?”

“該與王公相差不遠吧!”玲瓏嬌回答道:“這一個裴仁基是沙場老將,戰功彪炳,武功當然不弱。”

“決定了。”徐子陵聽後點點頭道:“老寒和師道大哥你們一人一個,分擒這裴家父子,這兩個人大有用處,務必生擒。”

“放心。”跋鋒寒酷酷地道:“帶兵不敢說,擒敵絕不落後于人。”

“那再比比。”宋師道絕對不願讓跋鋒寒一個外族高手比下去,他難得的豪氣大發道:“上次比箭我不及你,此次擒敵,再比一局。”

“我也來一個。”宣永麻拳擦掌的道:“我來擒程知節或者那個單雄信。”

“也分我一個。”麻常一聽,不甘落後地搶著道。

“我……”王玄恕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武功低微,只著紅著臉道:“我跟去看看,跟去看看總可以吧?”

“你們以為什麼啊?”玲瓏嬌忍禁不住這一大幫人的胡鬧,粉臉生寒道:“對方足足六萬多人,你們憑什麼口口聲聲生擒敵將啊?你們難道就不能正經一點嗎?多想想打仗的事,你們光是胡思亂想此般胡鬧是不可能打勝敵人的!你們到底睡醒了沒有啊?那不是兩三千人,也不可能再有什麼天時地利的谷口讓你們慢慢磨殺敵人,現在城中存糧無幾,人心惶惶,你們還有心情說笑?”

她一通嬌斥讓眾人面面相覷,半天作聲不得。

最後卻又在徐子陵的帶頭之下哈哈大笑,直笑得玲瓏嬌莫名其妙,更氣得玉臉生寒柳眉倒豎。
第三百七十八章 擒敵比賽

  “好大的火。”

徐子陵看著遠處的大火,回頭沖著宋師道一笑,另一邊的跋鋒寒卻酷酷地點頭,似乎也在贊同。玲瓏嬌則用古怪的眼光看著這三個人,王玄蜀,麻常,宣永卻只有崇拜。徐子陵身邊的楊公卿和張鎮周臉色差點,一片凝重,久久不語。

那火光沖天,把半個偃師都映紅了,就連黑暗,也讓這火紅的血盆大口嚇得倒退到半空。

下面有無數人的混亂之極地奔走,不少人持著水桶盆皿之類,欲以杯水救援車薪之火。更多的人在黑夜中探出頭來觀望,在那火光的輝映之下,顯露出人生百態,有歎息,有焦急,有恐懼,有沉默,有麻木,有冷笑,有嘲諷,有幸災樂禍,也有奸計得逞……

著火的是偃師十六個糧倉之一,不過卻是最大的糧倉,那里的總量比起其余十五個小倉還要多,如果一旦此倉被燒毀,則偃師上下,不足半月之糧。大火中,火勢沖天,祝融亂舞,勢不可擋,幸好還有高牆與邊上稍遠的民居分隔開,否則在此等風干物燥的天氣里,災情將一發不可收拾。

等大量的守軍趕到,那大火已經把整個糧倉燒得通透,整座糧倉崩塌,救無可救。

看著大伙肆虐,守軍們一陣陣憤怒,不過更多的是,發寒。

張鎮周率眾趕到,只看見那巨大糧倉燒剩一個空架子。灰燼一片,原來那座巨大的糧倉蕩然無存,唯一還稍能辨認的,是讓士兵們搶出排放在地上的十數條倉犬。和多名守兵燒得難以辨認的尸體。

負責守倉的偏將跪在地上,不住顫抖,神態可憐之極。不過誰也不會原諒他,因為他滿口酒氣,在糧倉起火之後,還是別的士兵把他自家中抬出來,用水淋醒的,擅離職守,酗酒誤事,已是死罪。張鎮周命親兵將這一個可憐的家伙縛綁起來。投入監牢。

“各位,聽本將軍一言。”對著圍上來的平民百姓,張鎮周咳嗽一聲,道:“各位鄉親不必擔心,昨日因為擔心倉鼠為患,本將軍已經派人把糧運出城外。此乃空倉,這火定是某人大意走火而燃,但沒有燒得一麥一糧。大家不必擔心!”

“將軍何時運糧?”正當眾人聽得似信非信之際,忽然黑暗中有人大喊道:“我們就住在糧倉邊上,怎麼全然不知?想必將軍看見賊人是燒了糧草,生怕我們無糧可食而不敢承認罷?將軍雖然有心隱瞞,但如何能掩世人之眼?”

“……”張鎮周竟然讓那人說得一時無詞,好久,直至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才大聲喝道:“倉中並無存糧,城中也無賊人。大家不必擔心…來人,請各位鄉親父老回家暫歇,不得在此議論……”

張鎮周如此一說。城中圍觀的百姓更是一片低嘩,眾人皆歎息搖頭。臉帶死灰。

有人則趁機散發恐慌,小道消息滿天而飛,讓城中百姓更是驚懼莫名,如果不是士兵們大聲呼喝驅散眾人回家,想必還有嘩變的可能。

“你笑什麼?”玲瓏嬌不解地沖著徐子陵小聲問道:“你現在還笑得出來?”

“我為什麼笑不出來?”徐子陵一聽更奇怪了。

“倉中讓賊子燒得那都是真糧啊!”玲瓏嬌急了,道:“那麼多全是真糧,讓賊人一把火燒了。如果不知道還好說,你明明知道他們會有燒糧的打算,還讓張將軍他們調開兵力,讓賊子胡作非為,到底有何目的?現在城中存糧損失近半,人心惶惶,你還笑得出來?”

“燒地就是真糧。”徐子陵大笑道:“燒假東西能騙的了誰啊?”

“那也不用全燒掉啊!”玲瓏嬌心疼地道:“先把一大半運出去,再讓他們燒掉表面的一點,那不行嗎?”

“不但要讓敵人燒糧。”徐子陵微笑道:“還要讓敵人擾亂軍心,嘩變城中的百姓,最後我們的士兵還要在饑餓中受到敵人的猛烈進攻,否則,這個計策都不算成功。”

“你病了嗎?”玲瓏嬌以為徐子陵發燒了,幾乎要伸出小手去探他的額頭。

“你等著看熱鬧吧!”徐子陵與宋師道跋鋒寒他們轉身就行,一路哈哈大笑而去,只留下玲瓏嬌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看著徐子陵地身影,不禁在于玉臉上又浮現一種古怪的表情。一看王玄恕還站在身邊,玲瓏嬌不由好奇地問道:“二公子就那麼相信他嗎?”

“雖然不明白。”王玄恕遠遠比玲瓏嬌更有信心,自沉凝的思潮之中醒轉過來,大笑道:“不過相信徐大哥是沒錯的,他要做的事,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你不怕他日後……”玲瓏嬌舉言又止。

“恐怕沒有日後……”王玄恕一聽,忽然歎了口氣道:“這正是我所苦惱的事情,不過,我也不管得那麼多了。這些事,不是我所能想通的,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只要做我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了。我不知道別人會怎樣做,不過我……我會有自己的想法。”

單雄信點齊自己手下的二萬人馬,以三千輕步兵為前鋒,以數百騎兵為兩翼護衛,自己押著大隊人馬走得後頭。他的部隊真正有戰力的士兵並不太多,不足萬人,剩余的全是工兵和雜兵,他為前軍,正是為了後軍修林開路,遇水搭橋的。

偃師城不可能會出擊,他們人數不足,而且有險可守,萬一棄守出擊,必人心惶惶,無心野戰,絕對是慘敗之局。如果自己是偃師城的頭領,那麼相信也一定頭疼得很。

單雄信有個習慣,他很喜歡站在別人的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情。因為這樣能讓他看的更通更透。

直通城外的密道三條,內應數百,人心不穩幾乎嘩變,守衛士氣不振,援軍全無,現在還燒掉最大的糧倉一座。單雄信覺得如果自己要遇上這個麻煩,也會覺得心底發涼的,就是不知道偃師城的守軍主帥會如何處置了。

他已經行軍兩天不止,現在離偃師還有一日半的路程,本來急行軍一日可達。但是單雄信他也是身經百戰之人,當知道困獸猶有一斗。

天空又有一只信鴿飛來,‘撲撲撲’的飛到他的肩膀之上。

單雄信取下信鴿紅腳之上的小竹筒,展開了一張小紙片,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周圍的士兵都莫名其妙。不過單雄信卻毫不以為然,隨手用那張小紙片震碎,然後對沖士兵們大吼道:“命令後軍加快速度跟上。前軍加緊開路。軍師有令,務必一日內趕到偃師,否則軍令斬之。”

偃師城外木寨,大帥帳內。

徐子陵正與跋鋒寒、宋師道、宣永、麻常等人圍案而坐,正在一張圖紙上指指點點,各抒己見。

玲瓏嬌自帳外進來,眾人卻絲毫不察。正哈哈大笑,仿佛有什麼開懷之事般。

出于好奇心。看看見探頭看了徐子陵面前那一張地圖一眼。這一張地圖與她之前看見所有的地圖都不相同,上面的線條和符號圖案文字多得密密麻麻,上面有著無數扭曲的圓圈。也有各種四方的黑點和漢字,甚至有牛馬和人形地圖案。但偏偏就沒有標明山和水,古怪之極。

“前鋒軍探到了嗎?”徐子陵一看玲瓏嬌回來,抬頭微笑而問。

“探到了。”玲瓏嬌本來不想搭理這一個城中存糧無多卻還笑得燦爛的徐子陵,不過心中卻不知為何拒絕不了他的問話,小臉故作冷漠的哼道:“是瓦崗軍的大將單雄信,此人除了瓦崗軍四傑之外,也是一名打仗的好手。他領兵二萬,正往這邊而來。”

“是他?”徐子陵卻不知怎的,一聽此人地名字即哈哈大笑不絕,最後好不容易才停歇下來,道:“還有呢?”

“據可靠消息。”玲瓏嬌又哼道:“虎牢的大將裴仁基和洛口守將程知節也出兵呼應單雄信的攻擊,暫時還不曾知道金塘方面地祖君彥何時大軍掩至。不過單單是裴仁基、程知節、單雄信三人的兵力,就超過六萬之眾,已經超過整個偃師的兵力……”

“那個不說我也知道。”徐子陵輕松地問道:“問另外一樣東西,那個裴仁基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做裴元慶或者裴行偐什麼的啊?”

“裴仁基是有個兒子叫裴行偐。”玲瓏嬌一聽大奇道:“你怎麼知道的?他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根本就沒有名氣,你如何知道大隋三虎之一的裴仁基有個兒子叫裴行偐?你說的裴元慶倒沒有聽說過!”

“你管我。”徐子陵大笑如雷,久久不絕,隨後又問道:“這一個裴行偐是使什麼兵器地?武功怎麼樣?”

“不知道。”玲瓏嬌讓徐子陵簡直弄糊塗了,他關心別人用什麼兵器干什麼?

“那麼裴仁基的武功怎麼樣你總該知道了吧?”徐子陵此時才問出一個真正具有情報意義地問題,道:“作為原來的大隋三虎,武功沒理由會差到哪里去吧?”

“該與王公相差不遠吧!”玲瓏嬌回答道:“這一個裴仁基是沙場老將,戰功彪炳,武功當然不弱。”

“決定了。”徐子陵聽後點點頭道:“老寒和師道大哥你們一人一個,分擒這裴家父子,這兩個人大有用處,務必生擒。”

“放心。”跋鋒寒酷酷地道:“帶兵不敢說,擒敵絕不落後于人。”

“那再比比。”宋師道絕對不願讓跋鋒寒一個外族高手比下去,他難得的豪氣大發道:“上次比箭我不及你,此次擒敵,再比一局。”

“我也來一個。”宣永麻拳擦掌的道:“我來擒程知節或者那個單雄信。”

“也分我一個。”麻常一聽,不甘落後地搶著道。

“我……”王玄恕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武功低微,只著紅著臉道:“我跟去看看,跟去看看總可以吧?”

“你們以為什麼啊?”玲瓏嬌忍禁不住這一大幫人的胡鬧,粉臉生寒道:“對方足足六萬多人,你們憑什麼口口聲聲生擒敵將啊?你們難道就不能正經一點嗎?多想想打仗的事,你們光是胡思亂想此般胡鬧是不可能打勝敵人的!你們到底睡醒了沒有啊?那不是兩三千人,也不可能再有什麼天時地利的谷口讓你們慢慢磨殺敵人,現在城中存糧無幾,人心惶惶,你們還有心情說笑?”

她一通嬌斥讓眾人面面相覷,半天作聲不得。

最後卻又在徐子陵的帶頭之下哈哈大笑,直笑得玲瓏嬌莫名其妙,更氣得玉臉生寒柳眉倒豎。
第三百七十八章 自相殘殺

  黃昏,偃師城中。

張鎮周正率著親兵十數人在城中巡查,一邊好言寬慰城中百姓的民心。因為下午他把另外十五個倉地糧食運出城外木寨軍營中存放,引發了城中百姓更大的不安。經有心人挑撥,後來百姓們紛紛到張鎮周的大帥府懇求他出來制止運糧出城,停止這一種變相拋棄大家的行為。

百姓們數日之前讓張鎮周征收過一次存糧,家家戶戶余糧不多,所以一聽有心人的挑撥,個個急得把大帥府圍得水泄不通。後來人越聚越多,連府衛也幾乎守禦不住。至于大街上的運糧車,也讓婦人小孩堵住不讓出城。

為了寬慰百姓,為了讓民心安定下來,張鎮周被迫接受百姓們的請求,停止了運糧。

他又親自率士兵上街巡視,表示沒有離城率軍回洛陽的打算,又貼出告示,說明日後的糧食統一按人口配給,讓大家各自回家,安心等待。

百姓人心惶惶,個個期望張鎮周能夠親自跟自己保證一聲,如果不是楊公卿和張鎮周他們兩人久駐偃師城,極有威望,換作是一般將領,百姓們早就有嘩變的可能。楊公卿遇襲後不知所蹤,張鎮周獨力支撐整個偃師城,雖然軍務繁忙,但也只能在大街上多次巡邏,以寬民心。

當張鎮周率眾走到一個街口時,天空忽然有一個黑衣暴襲而下。他手中持有一把碧綠色的長刀,掀起如浪濤般的氣勁,一刀久將揮劍相迎的張鎮周震倒在地上。

此時他的身邊多了幾個手持暗綠色漁網的黑衣人,硬生生地把張鎮周整個圍住擄走。

一個使用一根木棍和另一個使用金槍的黑衣人負責斷後,一個使用開山巨斧的高大黑衣人開路,所向披靡,輕易就自守軍之中殺出,在不知何人的接應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張鎮周于整個偃師百姓目光中強行擄走了。

經此一遭,整個偃師大亂。

無數有心人奔走相告,以特殊兵器和強敵威力來看,這是李密屬下高手南海仙翁和他的南海派人所為。

大帥被擄,群龍無首,偃師一片混亂。

外面有強敵瓦崗軍隨時發兵前來攻擊,城里各大將領互相猜疑,加上之前的糧倉被燒,人心更是搖搖欲墜,幾乎崩潰。張鎮周的手下四大將軍,其中有一人正在巡視的隊伍之中,也也同被擄。剩余三人,各自猜疑對方就是瓦崗軍的內應,大打出手.

以費烏將軍和吳廣德為首的城東派和城西派系鬧得最凶,先是對峙責問,然後是更互相詛罵,最後是大打出手,兵戎相見。

最後另一個大將軍左想柳因為坐視不管而駐守霸占城內糧食,更引得兩大派的強烈不滿,最後演變成三分毆斗。直到此時,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可是死傷已近千,在兩大派系的攻擊之下,左想柳將軍帶著他的手下及一些不忍向自己戰友刀劍相向的士兵退出城外。一共六千余人,投奔城外木寨的楊公卿部麻常去了。

兩大派為了防止城中人偷偷向麻常軍打開城門,把城外的浮橋強行拆除,又把城門吊起鎖死,甚至強拆民居,以木石堵住三面城門和一面水門。

入夜,城東城西兩大派酣戰不止,兩人擱在對方的管轄區內燒毀糧倉兩座,又打死打傷士兵近千人,就連城中百姓,也被迫歸入兩大派系之中去。以城東為首的費烏,在半夜時分就宣布向李密的瓦崗軍投誠,把城中的大鄭旗降下燒毀,換上瓦崗軍的旗幟。

以城西為首的吳德廣,也同樣撤下軍旗,雖然不曾向李密投誠,但直立為偃師之主,號稱吳大帥,拒絕了城外麻常進兵城中一同對抗費烏的請求。

在人數上,費烏與吳廣德相差不遠。費烏手上有五千士兵,吳廣德也有四千余眾,甚至大多是久經訓練的青壯士兵,不少還是楊公卿舊部的老兵,非常有戰力。如果不是費烏有三四百個‘百姓代表’率千余願意向瓦崗軍投誠的城中百姓相助,費烏的城東派系大有可能不是吳廣德城西派系的對手。

麻常一怒之下,下令攻城,雖然之前沒有准備,但簡陋的攻城器械也讓城中百姓在驚惶中渡過了一夜。

一夜無眠。

城外鑼鼓不斷,簡陋的投石車不停地向城門城牆投擲石塊,雖然造成不了太多的效果,不過那響動卻讓城中的百姓心驚膽戰。}

城外木寨中的麻常軍,加上之前投靠的左想柳部,足足有三萬人,甚至還全是楊公卿和張鎮周部最精銳的部署,如果不是有程據守,城中的兩大派系加起來也根本不是麻常軍的對手。麻常軍每隔一個時辰就發起進攻一次,借著人多勢眾,訓練有素,打壓得城中的士兵抬不起頭來,他們已經把偃師城護城河的第一個和第二個河環完全填平,就連城下用來通船的護城大河,也填了近半。

投石車把東西城門的兩大吊橋打得搖搖欲墜,城中的叛軍為防吊橋落下,只好用火燒毀。

麻常軍見城門吊橋化為灰燼,只剩下兩條鐵索,只得暫且撤軍。

城南是三閘水門,但已經讓城西的吳廣德部所占,他們拆除了數十間民房,以木石堵塞了閘口,杜絕了攻擊而進的可能。唯一的退路,只剩下了城北的小城門,但有費烏將軍重兵把守,又離麻城的木寨極遠,三環護城河還沒有填平一環,卻是最安全的一門。

下午時分,當單雄信前鋒軍急行軍趕到偃師城下時,一個個禁不住傻掉了。

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敵人還沒有到,這些大鄭軍竟然自己先打了起來,而且並不是詐敵佯攻,而是真正的血戰。單雄信看見麻常軍臨時造出來的投石車盡數上陣,向城中發石如雨。禁不住驚歎一聲:“不會吧?”

城中向瓦崗軍投誠的費烏將軍一看瓦崗軍趕到,不由大為歡喜,馬上射出投誠書以示降意。城中百姓一看見瓦崗軍大軍壓境,其中本來支持城西吳廣德的,也有大半偷偷跑去支持費烏了,如果不是家在城西不能隨意走動的百姓,幾乎無人不傾向于城東費烏。

麻常一看瓦崗軍前軍趕到,先是觀望了一陣,然後命令不對緩緩撤回木寨。又命令工兵們在木寨之前深挖出數圈近十道環形陷馬坑拒敵。

單雄信一看敵人進退有法,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對于城中投誠的費烏,卻不以理睬,深怕中敵之計。

城內有兩派在對峙,城外也有兩軍在對峙,形成了偃師城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玲瓏嬌一看徐子陵他們整天還在嘻哈大笑,眼不見為淨地躲回自己的帳篷去了。

徐子陵、跋鋒寒、宋師道、王玄恕、楊公卿、張鎮周、宣永、麻常、還有那個左想柳和張鎮周的另一名大將莫名圍坐在一騎,並非商談什麼戰事策略,而是在圍著燒烤不知哪里打來地野味,一邊喝酒取樂。中間有人行令猜枚,有人高聲談笑,難怪玲瓏嬌看不過眼。

一只紅腳信鴿‘撲撲撲’自帳外飛去,在眾人的頭頂上飛了一圈,忽然雙翼一收,落在徐子陵的肩頭之上,渾圓的小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徐子陵看,那小腦袋在左側右歪著,極是可愛。

徐子陵先自那個精靈可愛的小鴿子腿中銀環玉筒之上,取下了一張小紙片,看了兩眼,微笑點點頭,隨即放到面前的火堆里燒了,又掏了一把鴿糧來獎勵那個小東西。那個紅腿白鴿一看有吃的,也咕咕直叫,探過小腦袋,猛啄,吃得不亦樂乎。

“那邊的事都辦好了?“宋師道一看徐子陵臉上的表情,不僅奇問道:”這麼快?會不會讓對方起疑啊?”

:放心。“徐子陵另一只手擺擺,又在那紅腳白鴿的身上輕輕撫了一把,笑道:“她事極有分寸,沒有把握是不會亂來地,而且這事還得等我們這邊先進行得差不多了才正式開始,絕對不會打草驚蛇。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晁公錯他們那幫人,如果讓他們跑回去,那到會讓李密有些警覺。”

“晁公錯他們臨陣棄友而逃。“宋師道反過來安慰徐子陵道:“以他們的作風,倒不會在沒有觀望清楚之前就回去的,倒是杜干木和那個什麼顏里回的人有些讓人擔心。”

“相反。”徐子陵微微搖頭道:“我不太擔心杜干木和顏里回,他們本來就不是李密的部下,加上慘敗之局難免讓李密震怒,他們絕對不會願意當王伯當的替死鬼的。再說,如果他們想繞回去,中間還隔著大總管的人,這沒什麼好擔心的。對了,震鵬兩老呢?怎麼以整天不見人?”

“他們裝晁公錯和梅天上癮了。”跋鋒寒大笑道:“現在又拿你地碧波刀對聯去了,我不是沒有看過勤奮練功的人,可是象他們那樣勤奮的老頭子真是第一次見到。”

“他們的精神真好。”楊公卿也帶點羨慕地道。

“現在的糧食夠吃的嗎?”王玄恕忽然問了一個讓人出乎意料的問題,讓大家都驚異地看著他。王玄恕的臉一下子紅了,不好意思的問道:“怎麼啦?不能問嗎?”

“原來這小子還真不是個二世祖啊?”跋鋒寒伸手過來一拍,哈哈大笑道。

“難道刀劍狂人也會贊人。”徐子陵此時已經寫好一張小紙片,輕手輕腳地裝入那紅腿信鴿的銀環玉筒之上,撫摸一下那小鴿子的滑背,再輕輕地把它拋飛,讓它一下子穿帳而出,沖天而去。徐子陵回過頭來微笑著對王玄恕道:“夠吃,放心吃,放開肚皮,保證天天都可以把你撐壞!”

眾人一聽,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第三百七十九章 搶光美女

  “什麼?”祖君彥聽到斥候回報的消息,簡直沒有傻掉,不敢置信地問道:“張鎮周真的讓晁公他們虜走了?偃師大亂自相殘殺?內應唆使那個費烏將軍投降?楊公卿下落不明手下麻常為將?那徐子陵呢?他到哪里去了?他沒有出現?這怎麼可能?”

可是斥候的回答更讓他不敢置信,因為那個斥候道:“單雄信部已經進城了,現在整個偃師都在我軍的控制范圍之內。”

“那個吳廣德也投降了?”祖君彥差一點就沒有瘋了,他還從來沒有打過這麼容易的仗。

“投降了。”斥候點點頭,稟報道:“他接受了單雄信部的招安,不過他的條件是手下的兵馬日後也不調離偃師,日後就駐紮在偃師城。”

“單雄信答應了?”祖君彥就連自己也沒有找到不答應的理由。

“單雄信將軍答應了,還命他守在城西。”斥候又稟告道:“軍師,現在除了城外麻常一部,再無威脅。”

“麻常還有多少人?”祖君彥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三萬人!”斥候在回答的同時透露了一個更重要的情報,道:“不過他們快不行了,王世充一直就沒有派船運糧來支援,據報他們的存糧全空,已經快斷糧不接了。現在他們沒有調令,加上又擔心單雄信一部率兵追擊,不敢回撤洛陽,恐怕正在進退兩難之中。”

“單雄信沒有招降他們嗎?”祖君彥點點頭,忽然又問。

“單雄信將軍自己的糧草不多。”斥候稟告道:“加上偃師內斗厲害,糧草燒毀無數,此時城中恐怕也正在缺糧之中。所以沒有辦法招降麻常軍。”

“麻常軍提出要糧草嗎?”祖君彥又問。

“五十大車。”那個斥候恭聲道:“他們要五十大車的糧食,然後如果有士兵離去,但憑自由,只能接受自願留下的士兵,而不能強用士兵返攻洛陽,這是他們的條件。現在哪里有五十大車的糧食給他啊?”

“五十車的糧食多了點。”祖君彥在帥帳里轉了兩圈。忽然命令帳里垂手而立的眾將道:“十萬火急,日夜趕路,拋下攻城的隊伍先不管,急急支援偃師為主。邴將軍一路收攏部隊,切記糧草方面不得半點閃失!鄧將軍為前鋒,先點三千人極速支援偃師,兩位黃將軍各帶五百騎掃蕩有可能逃離的殘軍或者潰軍。順便派出斥候傳達命令,讓裴將軍和程將軍兩位火速前來,彙合于偃師城下。”

“諾。”帳內眾軍一聽,皆大聲應諾。

等祖君彥大軍到來,這已經是偃師城下兩軍對峙的第五日。

單雄信一部在小心的試探之後,發現真的是自己方面的內應策反了對方的大將費烏,加上麻常的餓軍的瘋狂進攻,迫不得已退入偃師城。

當祖君彥趕到時,兩軍完全對的了一個模式。

本來應該躲在城中防禦的,現在正在瘋狂地攻城。本來應該正在攻城的,現在正龜縮在城中防禦。就算祖君彥打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仗,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觀。他看見自己來攻打的部隊躲在城中,被敵人瘋狂地進攻,打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祖君彥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軍隊。他們輪流出動,幾乎從不停歇地向偃師城中發動進攻。雖然不是強行搶占城頭,但是卻造出了數百架極其簡陋的投石機,又自林中砍來木頭,點燃投入城中,形成漫天的火雨。更讓祖君彥不敢相信的是,他們就在城下,大模大樣地砍殺著戰馬,用巨鍋烹煮著,輪流分吃,輪流攻城。

珍貴如戰馬者,他們也毫不知道珍惜,可見他們饑餓到了何等程度。

一般軍人都視戰馬為第二生命,甚至甯願自傷都不損戰馬一根毛發。

但是這一些人,卻把戰馬烹煮于巨鍋之中,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想必絕對不會那樣做。更讓祖君彥暈倒的是,在偃師城內,也正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單雄信部,也正在宰殺著戰馬,他們也到了山窮水盡粒糧吃光的地步了。

如果不是祖君彥部及時趕到,簡直不知遲些還會發生什麼事。

祖君彥幾乎不敢想像吃光了戰馬之後,還能吃什麼?

祖君彥急行軍而來,所帶的糧草也不充足,僅僅能將整個偃師熬過幾天,畢竟數萬張饑餓大口,一天能吃掉多少糧食祖君彥現在也不敢細想這個問題。偃師城中的百姓個個面黃肌瘦,家地存糧不是吃光就是讓士兵們搶光,天天的攻城讓房屋近半被砸破或者被燒毀,現在如果不是祖君彥的大軍趕到,相信偃師會重落入城外的大鄭軍手里。

祖君彥派出單雄信帶領二萬人馬出城駐紮,在麻常的木寨對面,與偃師城兩方夾擊。

戰鼓擂起,真正的大戰一觸即發。

祖君彥自城中派出一萬五千人,由那個鄧一登將軍統領,與單雄信部夾擊麻常,來一仗慘烈的野戰,意想一擊而全功。兩個黃姓的將軍是一對孿生兄弟,長得很是相像,兩個人都是粗壯的漢子,都使用狼牙巨棒為武器,此次祖君彥派出他們帶五wap圈@子@網偷營,趁麻常大軍酣戰之際,攻入他們的木寨。

麻常帶著士兵們站在最前面,他的神色帶點不安。

因為他的老上司楊公卿就在他的身後,還裝成他的親兵模樣,不過更讓他不安的是徐子陵,徐子陵變身成為疤臉大俠給麻常當傳令兵。跋鋒寒也當個沒馬騎的劍衛,站在麻常的身邊,一邊跟宋師道在小聲討論到底誰才成為今天的“殺人王”。

宣永誰也不認識,大模大樣的坐在馬背上。王玄恕就慘了,不但臉上塗得花龜似的,還得給他牽馬。

張鎮周因為“被虜”。不好公然出現于人前,只好和鶴鵬兩老在帥帳里三人相對歎氣。鶴鵬兩老雖然極想出戰,但讓徐子陵一口拒絕,提由是保護張鎮周的安全。

至于玲瓏嬌,還在生悶氣,躲在自己的小帳篷里沒有出來。

“小子。”徐子陵輕笑問道:“怕了嗎?”

他問的是王玄恕。不過麻常卻回答道:“那麼多人我一個人指揮,我的心都在哆嗦,能不怕嗎?”

“一回生兩回熟。”徐子陵一聽,抬頭笑道:“多干幾回就好了。”

“你小子給我打好點。”楊公卿則拼命施加壓力道:“別給我丟人,否則你別說認識我!”麻常一聽,那臉馬上變成了苦瓜。

遠處的敵軍,分成幾個大型的。步步進迫,一邊配以整齊的呸呸呸,氣勢直沖斗牛。

“瓦崗。”

“常勝。”

“瓦崗。”

“無敵!”

雖然喊來喊去都是那幾句,不過數萬人吼起來,倒也聲震天地,頗有幾分氣勢。麻常一聽,不服氣地朝身後眾人大吼道:“也給老子吼一嗓子!聽我的,戰馬……”

“殺光!”

身後的士兵們經過幾天的排練,聲音倒也還整齊。而這種話喊起來帶勁。

“糧食?”麻常又大吼道。

“吃光!”士兵們覺得這樣吼才是正路。吼完之後,心中特別舒暢,聲音越發大聲。

“美女?”麻常再來一嗓子。

“搶光!”士兵們先是回答了一聲震天吼。但隨後個個忍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徐子陵一聽,笑而低聲糾正道:“大錯特錯,應該是剝光才對!”結果讓宣永和麻常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聽到了。馬上配合地大吼起來,一個喊“美女”,一個喊“搶光”,一個再喊“美女”,另一個接著喊“剝光”,結果眾人簡直笑得站不直腰來。

等麻常指揮大軍照葫蘆畫瓢喊了幾遍之後,聽得偃師里的宜了他差一點沒有自城頭上摔下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笑得出來?

還有心情開玩笑?

作為瓦崗軍的士兵們,則非常羨慕大鄭軍的口號,心底極度希望自己的主帥也把那個口號改一下,那個“常勝無敵”喊得多了,一點兒也不帶勁,還是喊“剝光美女”更加有動力一點。

“沖鋒。”單雄信不怎的,一出場就讓手下沖鋒,他大吼道:“全軍沖鋒,沖垮那些家伙!”

“等一等。”那個鄧一登連忙大喊道:“單將軍不要著急,現在不宜沖鋒,還是你們兩軍配合齊步而進會更好些,畢竟敵人也有三萬人。”

“你除了叫等一等,還會別的嗎?”單雄信郁悶地吼道:“刀盾兵在前,長槍兵在後,刀斧手緊跟,巨盾兵掩護,弓箭手准備……”說起軍事才能,單雄信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他是翟讓的舊部,為李密所忌,故一直不得重用。

瓦崗軍的三萬多大軍黑壓壓的一大片,密密麻麻,步步而進,威迫而來。

“弓箭手全部下坑,刀盾手站坑沿防禦。”麻常因為之前與徐子陵推演過數十遍,早就胸有成竹,盡管第一次指揮那麼多人心里有點亂跳,可是做起事也有條理分明。他大吼道:“坑沿全部豎起木排防箭,兩翼用拒鹿馬防止對方的騎兵偷襲。我們要龜縮萬惡防禦,大家表現得盡量差勁一點,第一波攻擊,只要不讓敵軍靠近就行!”

“第二波攻擊呢?”王玄恕打破沙鍋問到底。

“等有第二波攻擊再說!”麻常差點沒有讓這一個事事都要問個明白的家伙煩死。

這一下連本來很嚴肅的楊公卿也笑了,大笑不止。

“那個就是單雄信嗎?”跋鋒寒解下虎背上的穿云弓,小聲地跟徐子陵道:“看上去不怎麼強!”

“將軍武功不用太好。”徐子陵點點頭道:“別一箭給我射死了,他還有用。把勁兒留給裴氏父子吧!相信明天,最遲後天就會到,到時你可以玩個痛快了。”

“這些士兵很弱。”宋師道搖搖頭道:“幾乎沒有經過什麼訓練,而且士氣低落……”

“精兵都在李密手里捏著呢!”徐子陵大笑道:“除了自己之外,他現在還會相信誰?還敢相信誰?”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