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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
發表於 2009-4-3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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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黑色高塔的會客室裏,是迦那亞讓他們在這裏等候的。
這間會客室不大,但是非常的舒適。地上鋪著厚厚的手工羊毛地毯,地毯面上以精細的手工刺繡出各種奇花異草,看得出來這是新綠之野的那些精靈們所喜歡的風格。包著上等布料的椅子寬大而舒適,幾張充滿藝術氣息的香木小桌擺放在角落,上面擺放著或美麗珍罕,或詭異稀有的裝飾品。裝飾在大理石壁爐上的黃銅紋飾反射出溫暖的火光。和塔中所有的房間一樣,為這間舒適的會客室提供照明的是被施過持續照明術的水晶球。
萊博得並不那麼想參加這次聚會,他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和蘇朵拉單獨談談,也沒有機會挑唆尤菲米婭和那些邪惡者的關係。
他在會客室中來回地踱步,在猜測那名邪惡的死靈法師為什麼要聚集眾人。
就在他轉來轉去,讓亞瑟看得頭暈——畢竟這個會客室沒多大——打算出聲阻止他的時候,會客室的門被一雙不可見的手打開了……
走進來的人讓眾人稍微愣了一下。
走進來的是迦那亞,不過她的形象有點……
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現在穿在她身上的不是那套為了行動方便所穿的短袍子和長褲,而是一件滾著華美銀邊的灰色長袍和斗篷,在灰袍左側在心臟的位置用銀線繡著死亡之神的徽章——銀白色的骷髏,那是“死亡的祝福”,一件死靈法師們夢寐以求的寶物,也是一件曾經屬於英格麗·呂娜萊斯,在她死亡以後就和她一起消失不見的寶物!而她的手中握著一把修長纖細的法杖,法杖的頂端是兩條黑蛇,交纏著一枚長著角的灰色水晶骷髏頭——那是“冥神之杖”,一件足以媲美六元素聖劍的神器。
而她眼中赤紅色的光芒還沒有消失,她的眼睛還沒有恢復成為原本的銀紫色,臉色也是異樣的蒼白。
現在她的這個形象絕對不會讓人認錯她的身份——一名死靈法師!
雖然這裏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了迦那亞是死靈法師,但是她突然以最正統的死靈法師的形象出現,還是有點讓人……嗯,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吧!
“不要站著,請坐下吧。”迦那亞徑直走到壁爐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而她說話的物件就是一直來回踱步的萊博得·威內卡,以及忠誠地站在他身後的那位騎士鐵軍。
見萊博得遲遲不肯坐下,迦那亞接著說道:“請放心,這些傢俱上並沒有附加任何的詛咒。”她的語氣極為平淡,讓人聽不出她這是玩笑,還是嘲諷。
人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萊博得不管多麼不願意面對這個死靈法師,也不得不坐下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坐在了離迦那亞最遠的一張椅子上。
迦那亞隨手把冥神之杖靠在壁爐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張用蜜蠟和魔晶石粉處理過的羊皮紙卡片。
“亞西米勒有消息傳來了。”
那卡片是一種叫做傳訊卡的東西,兩張為一套,當你在其中一張上寫字的時候另外一張上也會有相同的字跡浮現,無論離得多遠都沒問題。唯一遺憾的是這種製作不易的昂貴東西是一次性的,只能夠使用一次而已。
這一次動作最快的居然是離迦那亞最遠的萊博得,他一把從迦那亞的手中奪過傳訊卡,閱讀著上面的資訊。
“成功了!”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音。亞西米勒傳回的消息不多,但是已經足夠讓他欣喜的了——光明神殿已經決定全面支持衛維恩·輝光公主殿下!八年來的辛苦終於有回報了!他的野心、他的欲望也終於……
萊博得馬上又冷靜了下來,現在慶祝還太早了些,衛維恩公主殿下還沒有登上王位,而這些礙眼的人也還沒有除掉。
權衡再三,萊博得決定還是馬上回國比較好,雖然他不怕亞西米勒那個傢伙玩出什麼花樣,但是國內情況還是由他親自控制比較放心。只是這幾個礙眼的傢伙,回國以後要馬上想辦法除掉,以免夜長夢多。
“我要馬上回國!”雖然他在和迦那亞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卻盯著壁爐中的火焰,仿佛僅僅是看那個邪惡的死靈法師一眼,都會令他覺得難以忍受。而且他很清楚地知道,現在這名強大的死靈法師處於絕對的優勢地位,這一點令他很不舒服!他討厭這種讓他無法掌控的存在。
“那是不可能的。”迦那亞毫不客氣地說出了回絕的話語。
她的話讓萊博得的額頭上浮現出了小小的,真的只是“小小”的青筋。
“為什麼?”萊博得努力地控制自己,暫時不要對這個危險邪惡的死靈法師惡言相向,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把視線放在迦那亞的身上。
迦那亞早就注意到了他的這種態度,冷豔的微笑點綴在她的嘴角。她對萊博得的問話沒有任何反應,對於這種無禮的人,她無須給予他任何的禮遇。
纖細的素手向前一探,迦那亞甚至沒有起身就輕鬆地扣住了萊博得拿著傳訊卡的手腕,眨眼間傳訊卡已經回到了迦那亞的手裏。
萊博得不太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雖然他曾經見過迦那亞施展武技,但是那大多是依仗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威能使出的華麗魔武技,他並不認為在武技方面迦那亞有多少真材實料。而他對自己的武技很自信,但剛剛迦那亞信手探來,他卻無從躲避,手就這樣給抓住了,聯手中的東西都給輕易地奪走……
將傳訊卡遞給急於一窺究竟的蘇朵拉等人,迦那亞只是默默地撫弄著刺繡在袖口的銀色咒文,根本不理會萊博得。
就在萊博得就要被氣得頭頂冒煙的時候,將傳訊卡遞回給迦那亞的蘇朵拉懶洋洋地開口了。
“我們現在回不去。”
現在回不去?這是什麼話!蘇朵拉的話可是一點兒也沒能緩解萊博得的情緒。
“我和迦那亞都需要幾天的時間來恢復魔力,禁咒的使用對魔法師的損耗是相當大的。尤菲米婭和亞瑟也需要休息;如果你們認為只憑你們兩個就可以走出蘇蘇亞山脈的話,我想這裏沒人會攔著你們的。”蘇朵拉可是一點情面都沒有給萊博得留下,而且她說的不完全是假話。
事實上她對萊博得·威內卡相當的厭惡,尤其是他那種自詡為正義者的嘴臉,更令她覺得噁心。蘇朵拉顯然也沒有迦那亞那樣好的涵養,她幾乎不做任何掩飾地將她的厭惡掛在了臉上。
不管是身為巴雷特家的嫡系小姐也好,還是身為黑暗之神的七使徒之一也好,她的身份無疑都是相當尊貴的。因此,蘇朵拉除了對很少的幾個高位者以外,一向沒必要對誰低聲下氣,看別人的臉色行事。對一向等著別人向她行禮,來討好她的蘇朵拉來說,要她去刻意討好別人,好像是不大可能的。
“你……”萊博得很想說些什麼,但是他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和這些邪惡魔法師翻臉的時候。所以他只說了一個“你”字,而不得不把後半段話咽了回去。
但是他身後的年輕騎士鐵軍顯然比他要衝動得多。
“你們這些邪惡者……”
“住口!”萊博得的呵斥,打斷了年輕的騎士激動的話語。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動身?”萊博得還沒有自大到認為只憑他們兩個人就可以順利地離開蘇蘇亞山脈,畢竟他們已經太過深入山脈之中了。而且,他甚至不敢保證沒有那個邪惡的死靈法師跟著,他們是不是能夠活著走出高塔外那片死靈徘徊的荒野。
他問話的對象是迦那亞。至於蘇朵拉,他們根本就是兩看兩相厭。這一次他的目光總算是放在迦那亞的身上,不過那目光的深處是無盡的厭惡、譏諷和輕蔑。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但是迦那亞依然可以看到。
“兩天。”她平淡至極地丟出了兩個字就不再開口。
她隨手將傳訊卡丟入爐火中,火焰迅速將用蜜蠟和魔晶石粉處理過的羊皮紙卡片化為了毫無價值的灰燼。
就算萊博得再遲鈍也可以感覺得出這兩個邪惡的魔法師對他沒有任何的好感,一個是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厭惡的表情,另一個則幾乎無視他的存在。
萊博得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忍受下去,帶著他的屬下拂袖而去,並且重重地甩上了門。
“終於走了!”蘇朵拉很不文雅地伸了個懶腰,重新靠坐回舒適的椅子上。
“這樣對他們好嗎?”尤菲米婭有些不忍地問道。
“沒什麼不好的!”蘇朵拉揮了揮手,“你也不是沒看到那個自詡為正義的傢伙,對我們的敵意有多深。在他看來,像我們這種暗黑魔法師和死靈法師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即使存在也是比他們那些自詡正義的傢伙要低等,應該是匍匐在他們的腳下,企求他們憐憫的卑賤者。對這種自大、自戀、自以為是的傢伙,我幹嗎要給他好臉色!”
亞瑟倒還好,反正這傢伙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虔誠的信仰。但是身為光明女神虔誠信徒的尤菲米婭,一時之間還是有些難於接受。畢竟她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都是告訴她黑暗是邪惡的,而邪惡是不應該存在的。
看到尤菲米婭的表情,迦那亞那低沉如同音樂般悅耳的聲音響起了:“八位主神,八種力量根本就沒有邪惡與善良之分,光明就是光明,黑暗就是黑暗,這兩者誰也不代表善,同樣地也沒有誰代表惡。光明與黑暗,與風、地、水、火是一樣的,只不過是一種單純的力量而已。是善還是惡,那要看掌握力量的人如何應用。決定善惡的在於人,而不在於力量本身。
“生命與死亡也是同樣的道理,生命的迴圈控制在生命女神、死亡之神的手裏。生命女神賦予靈魂以新生,死亡之神則將衰老的靈魂重新收集起來,在冥界將這些靈魂淨化,然後生命女神再次賦予這些淨化過的靈魂以生命,這是一個不停迴圈反復的過程,兩位神祗缺一不可。每一位神祗都有他們各自的司職,是維持這個世界正常運轉的自然規律的一部分。雖然他們各自的特性和管理的力量不相同,但卻缺一不可,分拆不開。缺少任何一位元神祗、任何一種力量都會導致自然法則的崩潰!所有的力量都必須平衡,這是創世女神定下的法則!”
這樣的論調尤菲米婭還是第一次聽到。光明與黑暗敵對,生命與死亡敵對,這是她一直以來所接受的教育。但是現在突然有人告訴她,光明與黑暗、生命與死亡實際上是相輔相成的合作關係!這實在是……迦那亞的這些話要是被教廷知道了,她一定會被處死的。
她看向蘇朵拉,卻發現蘇朵拉居然將這驚世駭俗的論調當作理所當然,連一點兒吃驚的樣子都沒有。
這也不能夠怪蘇朵拉,因為迦那亞所說的的確是事實。在母神尚在聖域的時候,眾神之間的關係是相當融洽的,而善與惡是世間生物自己的選擇,與眾神是毫無關係的。即使是眾神分裂的現在,也是如此,人世間的善惡並不受眾神的影響。黑暗只是黑暗,跟邪惡毫無關係,黑暗執掌邪惡,那完全是人類自己的妄想而已。身為神的使徒,蘇朵拉遠比人類更加瞭解眾神的真相。
※※※※※※※※
迦那亞獨自一人坐在她的書房裏,坐在那張古老書桌後面的舒適的高背椅上。書桌上雖然攤開著一本法術書,但是迦那亞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書上。
她的手中捏著一張傳訊卡,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房間中黑暗的角落。
這張傳訊卡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細小的文字,內容遠比她拿給萊博得他們看的那張要多得多。
這張傳訊卡是亞西米勒寫給她一個人的——當初為了以防萬一,她讓亞西米勒帶上了兩套傳訊卡。
現在讓她覺得為難的是亞西米勒在傳訊卡的最後所寫的話,她真的要幫他這個忙嗎?迦那亞非常地猶豫不決。
一方面她實在不想捲進人世間無聊的政治糾紛之中。她本非人類,實在不適合過多地干涉人類的命運進程。以她的性格而言,除非麻煩先找上她,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去自找麻煩的。
另一方面,她又無法不理睬亞西米勒的要求。畢竟他們是兩位一體的存在……
還真是傷腦筋啊!
迦那亞輕輕一彈指,一叢魔法的火焰將傳訊卡化為飛灰。這件事情需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亞西米勒的計畫是無法順利進行的。
“菲格安。”迦那亞無聲地召喚來她的幽靈管家。
“有何吩咐,吾主?”
“把客房使用的香料更換成暗之誘惑。”
“遵命,吾主。”
菲格安退下以後,迦那亞淡淡地歎了一口氣。無論這選擇是對還是錯,總之她最後還是決定要幫助亞西米勒。
只是……也許這次以後她應該找個機會和亞西米勒好好地談一談了。
這兩天對萊博得而言簡直是度日如年,在這兩天裏他所有的挑唆行動都以失敗告終。
尤菲米婭那邊還好,僅僅是話不投機,不歡而散而已;蘇朵拉那邊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名邪惡的暗黑魔法師,居然對那名邪惡的死靈法師有著無比的尊敬。邪惡者之間是應該沒有謙讓和友誼這種東西存在的,邪惡者一向是為了各自的利益而自相殘殺的,這個他一向所堅信的真理在這裏居然無法成立?!
這還不算,當他挑唆這兩者關係的話剛剛出口,就被蘇朵拉一通搶白。他根本就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蘇朵拉狠狠地嘲諷、挖苦了一頓。挑唆不成,自己反而慪了一肚子的氣。
至於那名死靈法師,自從那次在會客室見過她一面以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不過……萊博得倒是真的不想見她。
自從她表露出死靈法師的身份以後,一直以來掛在她臉上的溫和的微笑面具就消失不見了。她的臉上只剩下平淡的冷漠,好似是目睹鬥轉星移,看盡人間滄桑,全然超脫於物外的冷漠。散發著妖異的紅色光輝的瞳孔似乎輕易地看穿了他的內心深處。在那雙眼睛的面前,他有一種赤身裸體置身於冰天雪地中的感覺,他的任何秘密都無法在那雙眼睛的面前隱瞞。
這高塔中是永遠的黑暗,晝與夜很難區分,只有在正午的時候,陽光才能夠勉強穿透黑色的結界,撒下猶如黃昏般昏暗的光芒。
這兩天,迦那亞除了調養傷勢以外,就是待在操控之間修復受損的結界。
恐怖的死亡之火焰,在那一池靜止的詭異黑色的池水上,晝夜不停地燃燒。
迦那亞將手緩緩地從那蒼冥色的火焰中抽了出來,變得如同大理石一般蒼白的手上,又蒙上了一層代表死亡的青灰色。她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死亡的青灰色漸漸地褪了下去。
她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銀紫色,周身那死亡的氣息也已經收斂了很多。
沒有吟唱任何的咒文,迦那亞瞬間就在操控之間中消失了。
她的身形在塔頂的研究室大門前出現,推開研究室的大門,迦那亞走到一個書架前,輕聲吟唱起咒文,書架上的幾本書的書脊上的咒文依次亮了起來,一道空間門在迦那亞的面前開啟。空間門的後面就是她在建造這座塔時所建造的密室,這道空間門則是進入密室的唯一通路。
這密室是她的寶庫,也是她的陵寢——呃,這話似乎有點奇怪,準確地說這裏應該是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不過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骸骨已經不在這裏了,她已經將骸骨火化,骨灰也被她從高空抛灑在蘇蘇亞山脈中了,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不過焚燒自己的骸骨,抛灑自己的骨灰實在是有點……
這間密室的外間堆放著為數眾多的架子和櫃子。罕見的神兵利器、法器、魔道具,珍貴的寶石、藥劑、礦石、書籍等,整齊地堆放其中。這些都是她以前收集的。
將一些藥劑和魔道具補充進她的提籃和次元袋裏,然後她又開始翻找一些其他的東西。她打算找一些適合亞瑟他們使用的裝備,反正那些東西她留著也沒有絲毫的用處,倒不如拿來做個人情。
雖然她是死靈法師,但是她的手裏可是有不少上好的裝備,這些裝備都是前來討伐她——討伐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那些人留下的古董。敢於來討伐的自然都是一些高手,他們的裝備當然也不會差,只不過他們留下的也不光是這些裝備,還有他們的性命也一起留下了。
不過當年因為這些東西大多她都無法使用,所以除了一些特別珍貴的裝備以外——比如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召喚物,其他的就大多隨手丟棄在一邊了,所以現在找起來自然是費時費力。
和堆積了千餘年的灰塵艱苦奮鬥了一番以後,已經變得灰頭土臉的迦那亞終於找齊了她想要的東西。
火龍之劍——用紅龍的角混合了最上等的精金冶煉的雙手巨劍。這把火紅的雙手巨劍比一般的雙手巨劍要大一號,但是分量只有一般雙手巨劍的一半左右。在千餘年前,這把劍是一位知名的劍師的所有物,可惜的是那位劍師已經死在了高塔外的黑色荒野上,所以這把劍才落在了她的手裏。這東西給亞瑟使用應該正合適。
幻刃——這是一把不知用什麼材質打造的透明的短劍,輕得幾乎沒有分量,但卻鋒利異常,劍身上的兩道刻痕代表了這把劍附加了水系的鏡影術和朦朧術。她已經不記得這把劍的原主是什麼人了,不過歐尼斯特一定會喜歡的。
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這套純白色的裝備由光明女神親自加持過,曾經是屬於一位隨同近一萬五千人的討伐部隊前來討伐她的光明大祭司的東西。這東西只有光明女神的信徒可以使用,由尤菲米婭使用應該沒問題吧!
水藍的玉杖——這根通體用水藍色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短杖,是屬於水之精靈族的東西,對水系魔法的增幅效果很好,大概能夠增幅一倍半左右(一般的法器能夠增幅百分之五十就很了不起了),對其他幾系的增幅也有百分之三十左右。交給艾塞亞使用應該沒什麼問題。
暗月之弓——這把漆黑的弓箭絕對是為夜翼那傢伙量身定做的東西。這把弓本來就屬於暗之精靈族的,不過當年拿著這把弓,並把性命留在了這裏的並不是一位暗之精靈,而是一個人類。暗之精靈族的東西怎麼會在人類手裏,她也不知道。不過夜翼一定會很高興為暗之精靈族找回這把弓的。
給亞西米勒選擇什麼裝備,倒是著實讓她傷了一番腦筋。他已經有一把暗之聖劍了,不再需要,也不能夠使用其他的武器。最後迦那亞為亞西米勒選擇了一件鎧甲。
天翔甲——這套漂亮的銀色秘銀鏈甲非常的輕巧,折疊起來不會比一件薄外套更占地方,可以穿在衣服下面而不被發現,雖然如此輕薄卻異常的牢固,一般的兵器斬在上面連痕跡都不會留下。而且還可以讓穿戴者每天使用兩個小時的“風翔術”,這是完全不用消耗穿戴者的魔力的。當年為了把這件鎧甲的主人從天上打下來,可是讓她很費了一番力氣,還損失掉了一個飛翼夜影。
至於蘇朵拉,身為黑暗之神七使徒之一的“憤怒”使徒貝羅佩露,她應該不需要這些人世間的世俗兵器,唯一適合她的只有高等神器,不過她這裏唯一的一個黑暗屬性的高等神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早就已經給了亞西米勒了。
想了一下,她轉身從架子上取出了一個三釐米大小的白銀小雕像,雕刻的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狼。這不是一座普通的小雕像,是一座被施以魔法,能夠在主人急需時召喚出一隻冬狼的雕像——一座異能塑像。這類物品使用甚廣,有不少魔法師都在使用。只不過他們役使的動物各不相同而已。她以前甚至見過有的魔法師使用蒼蠅——因為在製作異能塑像的時候要殺掉一隻動物,然後動物的活力將被製作成這個動物形象的雕像所吸收,這個法師如果不是對蒼蠅有特殊的偏愛的話,那就是怕見血或者實在找不到可用的動物。那可真是一隻大蒼蠅,活化後足有一匹矮種馬那麼大。
這不是什麼很珍貴的東西,不過倒是比較有趣,蘇朵拉應該會喜歡的,迦那亞並不怕這些神兵利器出世會給她或亞西米勒他們帶來什麼麻煩,畢竟這些東西都已經是一千八百多年前的老古董了,不但東西的原主早就已經被人遺忘了,恐怕連這些東西都已經沒什麼人記得了。
就拿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來說好了,早在幾百年前這兩樣東西就已經變成只存在於神殿圖書館古老文獻中的傳說,已經沒人記得了。恐怕現在就是把這兩樣東西擺在光明神殿的人的眼皮底下,也沒人認得出來。
迦那亞撣了撣頭上的灰塵——她身上的這件“死亡的祝福”是不會沾染上任何的灰塵的,所以那些已經沉積了一千八百多年,又再一次得到機會飛揚起來的灰塵大多數都集中在她的頭髮上和臉上,這回可是真正的、名副其實的灰頭土臉了。
把這些東西全部都丟進次元空間裏——雖然次元空間裏東西裝得越多,對使用者的魔力消耗也就越大,但是原本她的次元空間裏就只放著“死亡的祝福”和冥神之杖兩件東西,現在這兩樣東西都穿戴在她的身上,次元空間自然已經空了,再裝進這些東西也不會很多。事實上以她的魔力強度而言,就算把整座塔都塞進她的次元空間裏帶走,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一行人聚集在大廳,做著出發前的最後準備。其實迦那亞完全可以利用傳送之間的魔法陣,將他們一個一個地傳送到輝光帝國的境內——這個大陸她沒有到過的地方少之又少。只不過為了配合亞西米勒的計畫,她不得不盡可能多地拖延一點時間。而且她也不想現在就完全暴露出她的實力——她對於時空系魔法的掌控程度,是這個大陸上任何生命都望塵莫及的,唯一有資格與她一較長短的就只有亞西米勒而已,而且還不是現在的亞西米勒。
“要準備走了嗎?”亞瑟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那麼的有精神。
“再等一下,我有些東西給你們。”一邊說著,迦那亞一邊打開她的次元空間取東西出來。
對於迦那亞可以如此輕鬆地操縱時空系的魔法,亞瑟他們連一丁點兒驚訝的情緒都提不起來。畢竟連禁咒她都能夠輕鬆施展,一個次元空間也就不算什麼了。
第一個被掏出來的就是那把火龍之劍。沒辦法,誰讓這東西體積最大,也最占地方,迦那亞伸手一抓,很自然地就抓到它了。
“亞瑟,接著!”迦那亞隨手把這把火紅色的雙手巨劍拋給了亞瑟。雖然這把劍的分量只有一般雙手巨劍的一半左右,但是對迦那亞而言還是太重了一點,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拋出多遠。亞瑟向前沖了幾步才把劍接住,使這把劍避免了親吻大地的厄運,也讓迦那亞的大廳那平滑如鏡的地面逃過了變成麻臉的悲劇。
劍入手,亞瑟才發覺到這把劍比他想像中要輕得多,比他慣用的劍輕了幾乎一半的分量,而且……他隨意地在空中揮砍了幾下,居然出乎意料的流暢,劍刃在空間中留下了暗紅色的軌跡,以及襲人的熱浪……
“好劍!”連萊博得都忍不住讚歎道。這絕對是上等的神兵利器,是一把令劍士們夢寐以求的好劍!
亞瑟更是一臉的欣喜。他撫摸著劍刃,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這個……真的是給我的嗎?”
“當然。”迦那亞淡淡一笑,是她慣有的那種面具般的笑容,“除了你沒人習慣使用雙手巨劍的。我留著它沒什麼用處。”他們這一群人裏習慣用雙手巨劍這種武器的,只有亞瑟一個人而已。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亞瑟樂呵呵地抱緊了雙手巨劍,一副愛不釋手、生怕別人搶了去的樣子。
“這個給你。”接著被掏出來的是那套純白的裝備,本來應該是充滿了神聖的光輝、光彩照人的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在這個黑色高塔里變得無比的黯淡,看起來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袍子和一支很一般的水晶手杖。
尤菲米婭接過了迦那亞遞過來的那套純白色的裝備,當她的手觸及那白色的袍子和水晶杖的時候,一股異樣的暖流從其間傳來,那感覺就好像讓她脫離了這黑暗邪惡的高塔,置身於神殿中光明女神的祭壇上,被那最神聖的光輝所照耀一般。
“這是……”她緊擁著袍子和水晶杖,享受著那異樣的暖流。
“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迦那亞無意隱瞞,因為她敢肯定尤菲米婭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兩樣東西。
果然,尤菲米婭對這兩個名字毫無反應——要是換了任何一個活在一千八百年前的光明神殿的神職人員,聽了這兩個名字一定會無比驚訝,這可是歷任光明大祭司才擁有的東西,也已經差不多成為光明大祭司的象徵了。不過……這都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事了,尤菲米婭是沒可能知道的。
“要不要現在就換上試試看?”迦那亞提出了一個尤菲米婭絕對不會反對的提議。
“真的可以嗎?”尤菲米婭的眼睛眨啊眨的,就像一隻充滿希望的小兔子。
“當然,動作要快一點哦!否則我們就不等你了。”看得出來,迦那亞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很快地,尤菲米婭就換好了袍子,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剛才拿在迦那亞手中的時候無比的黯淡,看起來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袍子和一支很一般的水晶手杖的純白色裝備,穿在尤菲米婭的身上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雖然依然被黑色高塔的結界壓制著,但卻隱隱泛著白色霞光。
這也難怪,迦那亞雖然身為創世女神的轉生,但是她現在畢竟是一名死靈法師,光明女神加持的東西拿在她的手上沒有對她造成傷害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麼可能還顯示出應有的力量。
但是尤菲米婭就不同了,她是光明屬性的,又是光明女神忠誠的信徒,這純白色的裝備本來就是給她這種人使用的。而且……這套裝備似乎也已經承認她了。
“很漂亮嘛!”蘇朵拉繞著尤菲米婭轉了一圈。這套純白色的裝備和尤菲米婭的氣質真是相配得很,“不過腰帶應該再系得緊一點,顯示出纖細的腰身才更漂亮。”
看到尤菲米婭只是把那繁美精巧的金色腰帶松松地打了一個結,蘇朵拉決定親自動手為她整理儀容。
誰知道她的手指剛剛碰觸到聖光之袍,聖光之袍那隱隱的白色霞光亮了一下,白光一閃而過。蘇朵拉在看到霞光閃爍的時候,就知道不好!她飛快地把手縮了回來,但還是不夠快,她的指尖上還是留下燒灼過的痕跡。
對於這輕微的灼傷,她自己倒是滿不在乎,“這可是好東西,居然能夠感應到我隱藏的黑暗氣息,而產生排斥。”她一向習慣將黑暗的屬性隱藏,而將風系屬性——也就是這具身體原本的屬性外現的,一般的光明法器根本就不會發現她的黑暗屬性——測試屬性的水晶球例外,能夠感應到她的黑暗屬性證明這套裝備至少是次等神器!以此類推的話,那麼交給亞瑟的那把雙手巨劍也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迦那亞—向是很公平的,除了亞西米勒以外她是不會偏袒任何人的。
“你可真大方,連次等神器都能夠拿來送人。”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只差沒吹聲口哨助興了。
“次等神器?!”發出驚呼的絕對不止尤菲米婭一個人。
神器這種東西可是不會輕易出現的,任何一件高等神器的出現,都是影響整個大陸的大事件,像亞西米勒和迦那亞以及衛維恩公主和黎雪·風分別持有的六元素聖劍,以及現在迦那亞手中的冥神之杖就都是高等神器。次等神器的力量雖然不如高等神器那般,但是也是非常強大的。
在眾神之戰的時候,次等神器曾經有—段時間多到幾乎氾濫的程度——各個神祗都賜予自己的信徒大量的強力武器,不過那些次等神器大多在眾神之戰中被徹底摧毀了,只有極少數的幾件保存並流傳了下來。
天青大陸上為數不多的一些神器大家大多能耳熟能詳,不過幾乎沒有人聽說過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
注意是“幾乎”,不是完全沒有。
“難道這就是當年光明大祭司的……”蘇朵拉記起這兩樣東西來了,在眾神之戰的時候,當時的光明大祭司就是依靠這兩樣東西的保護,才得以從她的手底下揀回了一條性命。
迦那亞點了點頭,肯定了蘇朵拉的猜測。
不過她們兩個的交流是外人完全無法理解的,誰也不知道她們到底在說什麼。但是“光明大祭司”這個名詞還是讓尤菲米婭產生了反應。
“這是光明大祭司的東西?”
“嗯,算是吧。不過那是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已經沒人記得了。”
不等尤菲米婭有什麼反應,蘇朵拉就擠到了迦那亞的面前,把手一伸,“他們兩個的東西都拿到了,那我的呢?”看來這兩天她已經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了,又開始和迦那亞有些沒大沒小的了。
“夜幕之袍和暗影法杖就在魔域的暗黑神殿的暗黑大祭司手裏,想要的話找暗黑大祭司要去,你去要,他不會不給你的。”看來迦那亞的心情真的很好,還有心情和蘇朵拉說笑。
“小氣哦!”蘇朵拉撇了撇嘴,也沒有再說什麼。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要什麼東西,不過是趁機湊熱鬧的成分比較多。
“我不要也沒什麼關係啦,不過歐尼斯特要是拿不到禮物的話,一定會吵翻天的。”這些東西蘇朵拉本來就不怎麼在乎,以她的真實實力,她是不需要什麼神兵利器的。真的要用的話,她也有專屬於她的裝備,只不過那些東西被她留在了深淵的神殿,沒有帶出來罷了。
迦那亞輕輕一笑,“我知道,所有人的禮物我都準備了,這是歐尼斯特的,這是艾塞亞的,這是夜翼的,這個是給亞西米勒的。”她一件一件地掏出所謂的禮物,又一件一件地丟回次元空間裏去。
亞瑟和尤菲米婭拿到的上等裝備,以及迦那亞一件接一件秀出的東西都讓萊博得眼紅心動不已。他知道迦那亞這個邪惡的死靈法師是絕對不會送他極品裝備的,但是……等除掉這些礙眼的傢伙以後,這些東西還不都會屬於他……現在就讓他們暫時幫他保管一下好了。
“不公平,為什麼就是沒有我的?”蘇朵拉的嘴噘得高高的,一如既往的她依然是玩笑的成分比認真的成分要多得多。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說雖然這麼說,但是她還是掏出了白銀冬狼的雕像丟給了蘇朵拉。
“給你!”
蘇朵拉伸手接過迦那亞拋來的雕像,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了這是什麼東西。
“是異能塑像!這只狼的名字是什麼?”看來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召喚試試看了。
“小白。”
“還真是沒水準的名字。”蘇朵拉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你跟我抱怨沒有用,這雕像又不是我做的。每隔兩天可以召喚一次,一次不超過10個小時。”
製作異能塑像的魔法師會賦予雕像名字,這也成為將來召喚的咒文。不過顯然製作這個異能塑像的魔法師的品位和文采讓人不敢恭維。
“小白!”蘇朵拉念出了這個她認為很沒品位的名字。
雕像化為白色的煙霧從她的手中消失,白霧彌散開來,幻化出冬狼的身形。
這只冬狼的體形很大,身長有將近三米,站立時從腳底到肩膀大概有一米半,有著厚厚的雪白毛皮,以及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冬狼是一種相當聰明的動物,它們可是出色的斥候與追蹤者。
“小白。”蘇朵拉拍了拍冬狼的腦袋,冬狼那顆毛茸茸的大頭在她的身邊蹭來蹭去,好像在和她撒嬌一樣,顯得溫順又可愛。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萊博得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那麼出發啦!小白你要跟好哦!”看來蘇朵拉真的很開心。
“出發!”能夠如此大聲回應她的當然是亞瑟。
※※※※※※※※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迦那亞的幽靈管家菲格安從陰影中冒了出來。
“吾主,有入侵者,荒野中的守衛已經攔不住了。”他用所有人都能夠聽得到的空洞的聲音說道。
“入侵者?”迦那亞微微一挑眉。
荒野中的不死守衛擋不住入侵者她一點都不奇怪,畢竟能夠來到蘇蘇亞山脈深處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前兩天為了襲擊黏在他們後面的追兵,她抽調了不少不死戰士,而那些不死戰士幾乎都沒回來。再加上現在結界尚沒有完全修復好,在黑色荒野中力量的壓制不是很明顯——至少不像在塔里這麼明顯。只要力量夠強,入侵者想要施展其他系的魔法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很懷疑到底是什麼人會找上門來。
“一共有多少人?”
“一個,是一名死靈法師。”
“我知道了,退下吧。”
幽靈恭敬地一鞠躬,消失在陰影中。
“你們等我一下,作為此地的主人,我有義務去和來者打個招呼。”稍微注入魔力,幻化為手鐲的冥神之杖恢復了原形。她可一點都不認為那個死靈法師只是來做一次友好的拜訪。
“等一下,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能少了我。你說對不對,小白?”蘇朵拉再一次輕輕拍了拍冬狼的頭,看來她是拍上癮了。
而那只冬狼很配合地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一旁的亞瑟也是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看來他是很想試試他的這把新的雙手巨劍的威力。
“那就一起來吧。”迦那亞倒是沒堅持。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一個死靈法師她還不放在眼裏。
不死的僕人為她打開了高塔的大門,迦那亞從容不迫地漫步而出。蘇朵拉、亞瑟和尤菲米婭則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至於萊博得和他的騎士,他們也沒有留在塔內,而是跟在迦那亞身後稍遠幾步的地方。對於有另外的死靈法師找上門來這件事,他基本上是抱著雙方最好拼個兩敗俱傷的態度,反正那是邪惡的自相殘殺。
現在是上午時分,但是在這個被結界所籠罩的黑色荒野上,光線依然非常的昏暗。不過這也足以讓人看清東西了,至少對在場的人而言都沒什麼問題。
在離他們大概兩百多米遠的地方,站著那名入侵的死靈法師。
那名死靈法師很符合人們一貫對死靈法師的印象。一身灰袍,兜帽下消瘦的如同骷髏般的面孔,身上發出陰寒的死亡的氣息,身邊隨侍著許多不死生物,而且……看起來有—把年紀了。
“是亡魂騎士呀。”迦那亞看到了跟隨在那名死靈法師身邊的十五名骷髏騎士,披掛著殘破的黑色鎧甲,枯骨的手掌中握著致命的武器,它們騎在由火焰構成雙眼和四蹄的夢魘上——是亡魂騎士。十五個亡魂騎士,再加上至少兩百的其他一些較低等——和亡魂騎士比較——的不死生物,這名死靈法師的實力不弱嘛!
遊蕩在黑色荒野中的守衛,已經被他打得七零八落了。
迦那亞舉起冥神之杖輕輕一揮,本來恪盡職守圍攻著入侵者的不死守衛們如潮水一般四散而退。
那名死靈法師也注意到了迦那亞他們的出現。他更加注意到了穿著聖光之袍、手持光彩之杖的尤菲米婭。想要不注意到她都很難,因為她實在和這裏的環境很不搭調,分外顯眼。
光明神官出現在這裏著實讓他吃了一驚,畢竟能夠超度不死生物的神職人員可是死靈法師的死敵。更令他吃驚的是,在那名光明神官的身邊站著的居然是一名死靈法師?!
他是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同行的!
那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少女百分之百是一名死靈法師。她的灰袍上清晰地繡著代表死亡之神的骷髏標記,而且從剛才她指揮那些不死守衛的姿態來看,她應該是這座高塔現在的主人。
“死靈法師居然會和光明神官站在一起,現在的世道還真是變了。”那個死靈法師的聲音就如同摩擦砂紙一般的刺耳。
“沒什麼可奇怪的,他們是我的朋友。”
“朋友?嘿嘿嘿……”死靈法師發出了奇怪的笑聲,“居然有和光明神官做朋友的死靈法師。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人教過你禮貌嗎?”迦那亞輕撫著冥神之杖,“在進入別人家的時候,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尤其是在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非法闖入的時候。”
“嘿嘿嘿……真是個嘴利的丫頭。怎麼,你現在是這座高塔的主人嗎?”雖然從迦那亞的舉動他已經看出了答案,但還是想確定一下。
迦那亞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佐爾拉·艾爾索普呢?已經死掉了嗎?”
“我老師已經過世很久了。”
“真是的,這個老傢伙居然比我早死。”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那麼一點悲傷,“算啦,算啦!反正都是要死的,只是他一死我就無聊多了。”
“丫頭,既然你的老師死了,那麼十年一次的約定就由你來履行好了。”
“約定?”迦那亞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約定,不過她在這個人身上感覺不到什麼敵意。
“我和你的老師在很早以前就有過約定,每十年比試一次,勝利者可以向失敗者提一個要求。”
“比試嗎?”
“沒錯,不過丫頭你放心,我是不會欺負你的,只要你能夠撐過三招就算你贏了。”這個丫頭就算再怎麼有天賦,以這樣小的年紀也不會有很深的魔力修為的。反倒是她手裏的那根法杖看起來很麻煩。
“不必了,比試就要公平,而且我的名字不叫丫頭。”顯然迦那亞對“丫頭”這個稱呼有些不滿,但她的語氣依然平淡得沒有什麼感情的波動。
“嘿嘿……你的口氣很大嘛!我是肯維·德莫特安,你老師的師弟,算起來也是你的師叔呢。你好歹也對我禮貌一點嘛!”
“我是迦那亞,迦那亞·呂娜萊斯。至於我是不是有實力,那要試過以後才知道。”迦那亞可以肯定這個肯維·德莫特安對她沒有任何的敵意,所以她也稍微放鬆了下來。
“呂娜萊斯?嗯,你老師為你取的?”姓氏和高塔的建造者一樣,是佐爾拉那傢伙取的嗎?
“不是。”她的名字當然不是佐爾拉為她取的,只不過是她在搞不清自己姓氏的情況下,把前世的姓氏抓來用而已。
“我與高塔最初的主人稍微有一點關係。”為了不讓他再追問下去,迦那亞透露了一點兒似是而非的口風。她說的絕對是實話,至於該怎麼理解,那就不是她要管的問題了。
英格麗·呂娜萊斯的後裔嗎?肯維·德莫特安果然想歪了。
“既然你這個丫頭口氣這麼大,那我就和你比畫比畫好了。先說好,我要是贏了的話,你就要把這座塔讓出來。”十年以前他和佐爾拉賭的就是這個,只不過十年前他沒有贏罷了。
“可以。”迦那亞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反正她有自信不會輸,而且……心念一轉,她又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那好。”肯維·德莫特安吸了—口氣,正色說道,“我肯維·德莫特安在死亡之神的見證下正式向迦那亞·呂娜萊斯提出挑戰,獻以死亡之神的榮耀。”
獻以死亡之神的榮耀!這可是死靈法師間最正式的挑戰,迦那亞沒有任何不接受的理由。
“我迦那亞·呂娜萊斯在死亡之神的見證下接受肯維·德莫特安的挑戰,祭以死亡之神的公正。”
迦那亞也以正式比試的禮數回應了他的挑戰。
迦那亞向前走了幾步,遠離了眾人,處在一個和肯維·德莫特安面對面的位置。眾人也知道在這種正式的挑戰中,他們是無法插手的。
兩人相互行禮以後,肯維·德莫特安說道:“我的召喚已經基本完成了,該你了。”
死靈法師間的挑戰,通常都是先從各自召喚不死生物開始的。肯維·德莫特安的身邊已經有不死戰士隨侍了,所以他讓迦那亞完成她的召喚。
迦那亞也不客氣,將冥神之杖一橫,吟唱起悠長的咒文——純粹是裝模作樣而已。
“溝通星界,連接冥淵,潛藏於異界的獵殺者,以我的魔力建築連界之通路,回應我的召喚,將犧牲者囚困於體內,汲取犧牲者的力量……”
不會吧?聽了迦那亞的咒文,肯維·德莫特安幾乎本能地以為他聽錯了,這是……這是召喚囚魂魔的咒文?!囚魂魔可是一種相當不好控制的不死生物,他不是沒能力召喚,只不過控制一個囚魂魔消耗的精神力足以控制兩三個亡魂騎士了,兩三個亡魂騎士的攻擊力總和是絕對可以超過一個囚魂魔的。
“……囚魂魔,在現世中現身,化為我的僕人。”
出現在她身邊的囚魂魔是一個全身上下都透著邪惡氣息的巨大的不死生物。它的外形高大而骨瘦如柴,成束的幹縮肌肉就附在骨頭上面。它的肋骨間囚禁著一個超小型的人形,其表情非常痛苦。這個可憐的傢伙是被囚魂魔殺害的生命本體,它就如同柴火一般被逐漸消耗,以維持囚魂魔邪惡的存在。
看到迦那亞成功地召喚出囚魂魔,肯維·德莫特安就知道他要重新估計這個小丫頭的實力了。這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本來存著輕敵之心的肯維·德莫特安認真了起來。
顯然迦那亞不打算召喚一個囚魂魔就算完了,她又召喚來了一些亡魂騎士,以及成打的屍妖和妖鬼。至於骷髏、僵屍這一類的低等不死生物用處不大,她也就沒費那個力氣。
“請。”迦那亞在補充了一些食屍鬼以後,覺得差不多夠了。
肯維·德莫特安也知道這一次是遇到對手了,這個丫頭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實力絕對不會比她的老師差。
為自己這邊的不死戰士加持了一個防護法術以後,他才將這些不死戰士投入戰場。
迦那亞的不死戰士在囚魂魔的帶領下,和肯維·德莫特安的不死戰士廝殺在了一起。因為雙方的戰士都是不死生物,所以並沒有出現那種血肉橫飛的場面,不過戰況依然很激烈。
“無力化”、“傷害反射”、“腐蝕”……兩個死靈法師將一個又一個的詛咒丟進對方的陣營裏,同時也要抽空召喚新的不死戰士,補充消耗的。
“‘死靈定身術’!”以迦那亞強大的精神力為後盾,五個亡魂騎士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這還是迦那亞有意控制後的結果,否則恐怕在場所有的不死戰士都會被定住。
被定住不動的亡魂騎士,很快就被蜂擁而上的屍妖和妖鬼拆成了碎片。迦那亞的“死靈定身術”得手,把肯維·德莫特安氣得牙癢癢。他的十五個亡魂騎士,一下子就損失了三分之一。
更讓他生氣的是迦那亞所召喚出的那個囚魂魔,本來因為不停地釋放“衰弱射線”和操控死靈,已經將它所囚禁的生命本體消耗得差不多了,幾乎快要完全消散了——一旦它所囚禁的生命本體耗盡,它就不能夠使用法術了。這一次趁著亡魂騎士被死靈定身術定住的時候,囚魂魔趁機又囚禁了一個亡魂騎士……
“‘骨矛’!”想都沒想,肯維·德莫特安接連兩支“骨矛”,把囚魂魔釘在了地上。
這兩支“骨矛”還不足以摧毀囚魂魔,被釘在地上的囚魂魔賣力地掙扎著,想要擺脫“骨矛”的束縛。然而歷史重演,剛才亡魂騎士的命運現在落在了囚魂魔的身上。
損失了囚魂魔,迦那亞輕歎了一口氣。她已經有些厭倦了,遊戲該結束了!
“‘死暮的鐮刀’!”這可是亡靈系中的終級範圍攻擊魔法。
只見迦那亞將冥神之杖一揮,無數晦暗的鐮影紛飛,將場上所有的不死戰士——不分敵我地全部都摧毀了。
“‘冥息之壁’!”肯維·德莫特安是絕對識貨的,他手忙腳亂地施展出了亡靈系的高級三段防禦魔法,匆忙完成的“冥息之壁”非常勉強地擋住了迦那亞所發出的“死暮的鐮刀”。即使是如此,他還是受傷了。
“我認輸了。”他不得不認輸,他很有自知之明,“死暮的鐮刀”這種魔法他不是釋放不出來,而是他絕對不可能使用得像迦那亞這般地輕鬆自如,完全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絲毫看不出魔力大量消耗的徵兆。唯一的變化就是她那銀紫色的眼睛現在似乎染上了赤紅色的妖芒。
“真的是老了,居然輸給了小孩子。”肯維·德莫特安自嘲地苦笑道,“我認輸了,說吧,你的要求是什麼?”
他倒是願賭服輸,承認得非常痛快。
“我的要求很簡單,因為某些原因我要離開一陣子,我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你能夠和我的幽靈管家菲格安一起,幫我照顧這座高塔。”既然他想要住進這座塔里,那她就賣他一個人情好了,反正她也很少回來的。
“你說什麼?”肯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居然有這種好事?!
“我說我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你能夠和我的幽靈管家菲格安一起幫我照顧這座高塔。當然你可以任意使用塔內的資源,包括英格麗·呂娜萊斯留下的魔法書和筆記,只要你不把它們帶出高塔之外。”
這麼好的事情,肯維·德莫特安怎麼可能不答應。
“我再問最後一件事情。”
“什麼,儘管問吧!”
“那支法杖?”他指了指迦那亞手中的冥神之杖,他可以感覺出那法杖的強大力量。
“這是冥神之杖。”迦那亞無意隱瞞,很爽快地揭開了謎底。
“英格麗·呂娜萊斯的冥神之杖?!難道……那麼你穿的就應該是死亡的祝福了?”死亡的祝福與冥神之杖都是曾經屬於英格麗·呂娜萊斯的寶物,既然拿到了冥神之杖,就沒可能沒有得到死亡的祝福。
“沒錯,這的確是死亡的祝福。”
“難怪了……難怪了……”
迦那亞吩咐了菲格安接待這位意料之外的訪客,安頓了肯維·德莫特安,一行人離開了黑色高塔。
對這個和平的結果,唯一不滿意的人就是萊博得了。本以為可以看到邪惡自相殘殺,沒想到……
第十四章 龍傭兵團
回程的路要好走得多了,既然實力已經曝光,迦那亞和蘇朵拉也就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一路上由迦那亞召喚出的不死生物在前面開路,一行人得以悠閒地跟在遠遠的大後方——畢竟這裏的大多數人不習慣和不死生物靠得太近——連晚上的守夜都由這些不知疲倦的不死戰士代勞了。
大概因為是冬季的關係,在山林中出沒的魔獸並不太多,絕大部分都在進入他們的視線以前,就被不死戰士打發掉了。
輝光帝國國內此時此刻恐怕已經亂起來了,有光明神殿支持的衛維恩·輝光公主殿下,對上已經坐上皇位七八年的塔格特皇帝陛下,內亂是絕對不可避免的。也正因為如此,塔格特皇帝陛下看樣子已經召回了所有的人手,用來平定內亂,他們這些假冒公主的傢伙應該已經被暫時丟在一邊,沒人理了。
眾人已在高塔內補充了充足的補給,所以在歸途上就悠閒得如同郊遊一般。
當然也有人悠閒不起來的。萊博得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輝光帝國的首都日耀之城去。只不過他的急躁除了得到屬下騎士的支持以外,根本就沒什麼人理他。
亞瑟一向習慣於服從他所信賴之人的命令,比起萊博得來,他當然更加信賴迦那亞。
知道了迦那亞的真實身份以後,蘇朵拉雖然偶爾還是和迦那亞沒大沒小的,但是也不敢像以前一樣放肆,對於迦那亞的命令,她自然是不敢違抗的。
尤菲米婭雖然有那麼一點同情萊博得,但是她更加尊重迦那亞的決定。
至於迦那亞本人,她已經決定要幫助亞西米勒了,自然是儘量不著痕跡地拖延歸國的時間。
所以他們花了比來的時候多得多的時間,才走出了蘇蘇亞山脈——整整花了二十天!
其實這也不完全是為了拖延時間,有那麼幾天的時間他們是真的迷路了。因為迦那亞曾經居住在蘇蘇亞山脈中,所以一致通過由迦那亞來帶路,結果……事實證明迦那亞認路的水準實在是有待提高。
這也不能完全怪她,雖然她已經在這蘇蘇亞山脈中住了很久了,但是在往來于高塔與外界的時候,她習慣使用空間扭曲傳送術,或者使用風翔術在空中往來,像這樣腳踏實地的移動就很少了……
離開蘇蘇亞山脈之前,迦那亞解除了她對那些骷髏戰士的召喚,失去了魔力來源的骷髏戰士重新化為了散落滿地的骸骨。
迦那亞也將冥神之杖和死亡的祝福換下來,收進了次元空間裏。她現在穿著的是一件紫色的滾著黑邊的長袍,並不是魔法師常穿的那種款式,但卻是一件貨真價實的加持過魔法的袍子。而且加持的魔力還是相當強的,至少一千多年來這件袍子基本上還完好如新。
“現在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走?”眼前是一大片開闊的平原,除了及膝的枯草以外,亞瑟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稱之為“路”的東西。
事實上他們早在好幾天以前就已經迷失了方向,雖然走出了蘇蘇亞山脈,但是也不知道現在到底置身何處。
“馬上就會知道了。”相對於萊博得的焦急,迦那亞倒是氣定神閑得很。
不過很顯然的,眾人對迦那亞認路的水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這十幾天以來他們可是領教夠了。
就在他們商量去向的時候,迦那亞抬起頭仰望著天空。
“回來了。”
她的話讓眾人覺得莫名其妙。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蘇朵拉,身為神的使徒,她對各種能量的敏感程度遠比人類要強得多。她感應到遠處有一股極為微弱的亡靈系的力量在靠近,而且速度很快。這力量很弱,絕對不是什麼強力的不死生物,但是像骷髏僵屍一類的東西,是不可能這麼快地移動的。
當一隻黑色的大烏鴉遠遠地出現在天邊的時候,尤菲米婭感覺到了那亡靈的氣息。
烏鴉漸漸靠近,迦那亞伸出一隻手臂,那只烏鴉穩穩地落在了她伸出的手臂上。她將一根手指輕輕地搭在烏鴉的頭上。
“往東南方,二十,不,將近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人類的村莊。”迦那亞從烏鴉的身上讀到了這些資訊。然後她一抖手,那只烏鴉就從她的手臂上掉落了下來,落在地上的烏鴉迅速化為了一堆淩亂的羽毛和骸骨。
“把動物的屍骸廢物利用嗎?”蘇朵拉有些好奇,迦那亞是什麼時候派出烏鴉的,她怎麼完全沒有注意到。
“不過是簡單的喚起死靈罷了,我在解除對那些骷髏戰士的召喚之前,就順手派出了三隻死靈烏鴉到前面偵察一番而已。”對自己認路的本事迦那亞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她未雨綢繆地先派出了死靈烏鴉分別前往三個不同的方向探察,省得一會兒多走冤枉路。拖延時間歸拖延時間,她可對迷路沒有任何興趣。
近三十公里的路途說近不近,要說遠也不算很遠。在太陽下山、華燈初上的時分,他們來到了一個可以俯視村莊的山丘上。
這個村莊並不大,只不過有四五十戶人家,此時正是晚飯結束以後、上床睡覺以前的那一段休息的時間,所以整個村莊顯得分外的安靜。
“我們先進村去休息一晚,弄清這裏是什麼地方,然後明天再決定要如何行動?”這是萊博得的提議。
這個提議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反對,因為這是這種時候最正確的,也差不多是唯一的決定。
小村的居民還算好客——至少沒有把他們這些陌生人趕出去。在村子裏唯一的一家破爛狹小的旅店,一枚閃亮的金幣為他們換來了熱情的款待。當天晚上,他們得以躺在久違的床上好好地休息。
這讓亞瑟高興得不得了——雖然迦那亞的高塔中的招待絕對不遜於任何的高級旅店,但是那個地方總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很難徹底地放鬆休息。兩杯劣等的麥酒下肚後,亞瑟就高高興興地倒在床上與枕頭和棉被糾纏不清去了。
唯一對床鋪感到不滿的就是蘇朵拉了。
一張吱吱作響的、快要散架的木床,床上是厚厚的稻草,稻草上罩著骯髒、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床單,還有同樣骯髒的枕頭和棉被。更不要說在地面上跑來跑去的老鼠和蟑螂了。蘇朵拉覺得她已經快要尖叫了。
利用死界輪回寄宿於這具人類的軀體之中以來,她還從來沒有住過這麼骯髒破爛的地方。她現在懷念家裏豪華溫暖的臥室,用香料熏洗過的被褥,她現在甚至懷念迦那亞那黑色高塔中雖然陰暗但卻舒適的客房。至少那裏有清潔的熱水供她洗漱,有潔白的床單,也有溫暖的爐火。
不過她也沒什麼辦法,就算她是神的使徒又怎麼樣?她也不能彈一下手指就改變這裏的環境。她也只能夠學著迦那亞和尤菲米婭那樣,將露營的毯子鋪在那骯髒的床單上,掏出睡袋,然後把棉被蓋在睡袋的外面。
迦那亞又打開了一瓶暖氣藥劑,這冰冷的房間裏才有了些許的暖意。
道過晚安,眾人紛紛沉入甜美的睡夢之中。
夜半時分,迦那亞起身披上衣服,她在指尖點起一叢小小的妖火,借助著些微的光亮,悄無聲息地來到萊博得休息的房間之外。她掏出一個小瓶子,將一些深灰色的粉末倒在裂了一個大口子的房門口。
這可不是什麼毒藥,畢竟亞瑟也住在這個房間中。嚴格來說,這種藥劑對人體沒有任何的害處,只是一種吸入以後可以暫時提升暗系魔法效力的香料而已——暗系魔法師常常使用這種東西以暫時提升自己的魔法威力。在高塔的時候,他們所住的客房中焚燒的就是這種叫做暗之誘惑的香料。
但是對於萊博得·威內卡而言,暗之誘惑就不是普通的香料那麼簡單……
次日清晨,一行人研究了一下地圖,又商量了一番後就準備啟程離開這個西布倫王國西北部的小村莊。
他們計畫一直往南走,返回費爾南多城再做打算。本來他們是打算購買馬匹代步的——蘇朵拉甚至提議由迦那亞召喚夢魘代步,不過遭到包括迦那亞在內的所有人的一致反對——但是這個村子實在是小得可以,翻遍了整個村莊居然都湊不齊六匹馬。所以他們不得不放棄,退而求其次地弄了一匹馬和一輛由兩匹老馬所拉的四輪運貨馬車代步。
亞瑟和那名叫做鐵軍的年輕騎士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三名女士則坐在車上,和成堆的補給品待在一起。萊博得騎著一匹消瘦的馬跟在一旁。
這支裝備有次級神器,同時又有兩位頂級的魔法師隨行的隊伍,現在怎麼看都有點落魄。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迎著清晨的陽光,一行人往南而去……
※※※※※※※※
費爾南多的城門已經遙遙看見,一行人居然吵了起來。
吵架的起因已經搞不清楚了,至少吵架的兩個人已經不記得了。而迦那亞從瞌睡中被吵醒的時候,蘇朵拉和萊博得就已經吵得不亦樂乎了。
雖然她不清楚他們是因為什麼而吵起來的,但是現在他們吵架的話題似乎是離開費爾南多城的方式。
萊博得想要使用魔法陣,繞道花都,直接前往日耀之城。而蘇朵拉則堅決不同意。
“你是不是瘋了,日耀之城的魔法師公會雖然宣佈在輝光帝國的內亂中保持中立,但是塔格特是不可能沒有親信在魔法師公會的!”
“就是因為現在魔法師公會宣稱中立,所以他們才不敢明目張膽地行動,通過魔法陣回日耀之城是最快的途徑!”
的確通過魔法陣是最快的途徑,但是這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想要通過魔法師公會的那些宣佈中立的魔法師來牽制這兩個邪惡者。
“停止!”迦那亞的聲音不大,但是配合她的精神力使用,卻有著震撼人心的效果。
這種效果在萊博得的身上發揮良好,成功地讓他乖乖地閉嘴。至於蘇朵拉,雖然這種輕度的精神力震懾對她沒有什麼作用,但是知道她真實身份的蘇朵拉可不敢違抗她。
“可以告訴我你們在吵什麼嗎?”迦那亞不慍不火地說道。
她那平淡而溫和的微笑面具讓人搞不清楚她真實的情緒。正因為如此,所以才讓人感到可怕。
“他想通過定向傳送魔法陣直接回日耀之城,我不同意。”蘇朵拉用手一指萊博得,話說得非常的簡單明瞭。
“你們不覺得這件事情應該等到進城以後,先和‘羽’取得聯繫,瞭解了現在輝光帝國境內的情況再做決定嗎?”迦那亞的音調沒有一絲一毫的提高,卻充滿了不容反駁的味道。
而且她的話也的確有道理,就算想要反駁,萊博得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好的理由。蘇朵拉那方面就更加沒問題了,反駁迦那亞的決定?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啊!
進入費爾南多城並沒有費什麼力氣,費爾南多城的盤查並不嚴格,唯一要做的就是用一個小小的幻術,隱藏起了萊博得和那名叫做鐵軍的年輕騎士盔甲上的徽記而已,畢竟輝光帝國和西布倫王國是世仇。
找了一家旅店暫時安頓了下來,迦那亞拿出了一張用來抄錄魔法卷軸的羊皮紙,寫了一封信,並在信件的末尾用手指憑空畫出了一個魔法的徽記,代替她的簽名——這個魔法的徽記是“羽”的高層人員所使用的,不過他們大多使用魔法印章,畢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魔法師。
那名叫鐵軍的騎士迫不及待地拿著印有代表迦那亞身份的魔法徽記的信箋,前往當地的魔法師公會,通過魔法快件將這封信送往日耀之城的“羽”的分部,並在魔法師公會等待“羽”的回函。
沒過多久,騎士鐵軍就帶著“羽”的回函趕回了旅店。
出於習慣,他直接將回函交到了萊博得的手中。
當萊博得打算撕開封蠟的時候,迦那亞出聲阻止道:“‘羽’的內部信函要是用不正確的方式開啟,就會自動銷毀。”
不用威脅,也不用叫喊,萊博得不得不乖乖地把信函交還給迦那亞,因為這封信函本來就是給迦那亞的。
迦那亞並沒有急著開啟封蠟,而是畫了一個小小魔法徽記在封蠟上,封蠟就自動融化了。
迦那亞這才展開卷軸,閱讀起卷軸中的內容來。
“我們現在通過魔法陣回去也無所謂了。”迦那亞的嘴角浮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和她常掛在臉上那微笑的面具不一樣的笑容。“塔格特已經被趕出首都日耀之城了,全部的三十一個郡中已經有二十六個宣誓效忠衛維恩公主,現在塔格特正控制著輝光帝國東部的五個郡,在做最後的頑抗。”
“什麼?!”萊博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從衛維恩公主被光明神殿承認到現在,才過了幾天啊?!事態居然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可以說大勢已定,這怎麼可能?!
“給我看!”他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一把從迦那亞的手中奪過了卷軸。
匆匆流覽完了全部的內容,萊博得·威內卡依然不願相信這些都是事實。他實在是不願意相信那個叫做亞西米勒的傢伙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事情做到了這種程度。這個傢伙現在不但在國內擁有了極高的威望,居然還得到了光明神殿的認可——以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主人的身份得到的認可。這下,他原來的計畫就完全被打亂了。
“我要馬上回國!”他把卷軸用力丟在桌子上。
他是絕對不會讓那個小鬼奪走他苦苦忍耐了八年才即將到手的權勢的!他要馬上回國,將所有應該屬於他的全部奪回來!
騎士鐵軍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種應該高興的情況下,團長卻在發怒。
迦那亞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對於現在就去日耀之城這個提議,她倒是一點都不反對,她也已經有好久沒有見到亞西米勒了。
輾轉經過花都,萊博得終於回到了闊別了八年的日耀之城。
顯然他們的到來早已被知曉,當他們踏出位於魔法師公會空曠的小廣場的定向傳送魔法陣的時候,魔法師公會的人已經在等待他們了。
一行人被帶到了魔法師公會那間設施豪華的休息室。這是那些常住公會的魔法師們除了各自的實驗室之外,待的時間最多的地方。事實上有些魔法師很願意整天待在這裏,悠閒地享受著朝廷給予他們的優厚津貼過日子。
茶几上擺放著由王室所提供的美酒以及那精美的飲食,可口的小點心——魔法師們可是絕對懂得享受的一群人。一旁的桌子上還擺放了清水和毛巾,讓他們可以整理一下儀容,略微清洗一下一路的風塵。
稍做休息以後,一行人就在萊博得的催促下離開了魔法師公會,準備直奔皇宮。
一踏出魔法師公會的大門,就看到一整隊光彩照人的騎士已經在魔法師公會的門口列隊相迎。這些騎士身穿重甲,銀白色的鎧甲外面還罩著一條白色的戰袍。
三名騎士牽來了三匹神俊的高頭健馬,他們把馬牽到了萊博得、亞瑟和年輕的騎士鐵軍的面前。
“請上馬吧!”騎士們畢恭畢敬地向著萊博得他們深施—禮。
另外一名騎士引過一輛由四匹雪白的馬兒拉著的豪華四輪馬車,這輛馬車的車門上銘刻著輝光帝國皇室的徽章,車內高大而又寬敞。盛裝的侍從打開車門,在車門下放好墊腳的錦踏——顯然這輛皇家馬車是為三位女士準備的。
萊博得他們從騎士的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迦那亞她們也在馬車中坐定。
而指揮這些騎士的隊長,連忙整了整裝,然後命令道:“全體敬禮——”
兩旁站立在各自坐騎旁邊的騎士嚴格地執行著長官的命令,他們翻身上馬,整齊劃一地抽出了佩劍,向著坐在馬上的萊博得等人行禮。
而六名獅鷲騎士也已經升空,他們從腰間取下了綁著金色綬帶的勝利的號角。
頃刻間,嘹亮的號角聲劃破天空。
這是凱旋的號角,是騎士們能夠表達的最崇高的敬意!
這是迎接英雄的禮節!
而四周圍觀的群眾也適時地發出了歡呼。
坐在馬上緩緩地走向皇宮的萊博得·威內卡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八年以前他護著衛維恩·輝光公主殿下離開日耀之城的時候,是那麼的淒慘狼狽;而時至今日,當他再次回到這日耀之城的時候,居然如此的風光無限!
這更加讓萊博得下定了決心,如此的風光,如此的榮耀,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應該屬於他的權勢,是絕對不能夠被那個叫做亞西米勒的傢伙奪走的!
亞瑟和年輕的騎士鐵軍的心思可就單純得多了。這樣的場面讓這兩個心思單純的傢伙感到無比的激動,覺得經歷的所有的艱苦和危難都得到了最好的回報。這樣的榮耀足以令他們驕傲一生了!
坐在馬車中的迦那亞她們對這些歡呼的反應各不相同。
這樣的場面讓尤菲米婭顯得相當的興奮,她經常看到神殿的掌殿大人在隆重的場合接受如此的迎接,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受到這樣的待遇。興奮的尤菲米婭靠近車窗,學著掌殿大人的樣子,向著外面的群眾揮手示意。
出身巴雷特家族,同時又是神之使徒的蘇朵拉對這種場面可是看得多了,她也不怎麼在意了。畢竟比起一年一度的、在暗黑神殿的總殿舉行的盛大眾神祭來,現在的規模可是差遠了。
不過要是和在紫雲大陸的時候,也就是眾神之戰以前,母神還在聖域的時候,在創世神殿舉行的真正的眾神祭比起來,現在的眾神祭的規模也差遠了。現在的眾神祭已經算不上是真正的眾神祭了,各個神殿差不多都各自為政。真正同時祭典八位主神的眾神祭也已經有近兩千年沒有舉行過了。
至於迦那亞,身為創世女神,她又怎麼會喜歡這塵世間無聊的喧鬧呢?她曾經高高在上地看著這個世界的潮起潮落,看著滄海桑田的變換,也曾經借助亞西米勒的眼睛目睹過世界一切生命的消亡,她還有什麼看不透的。一切繁華榮耀對她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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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了即將登基的衛維恩公主,老實說,那過程無聊到讓人想要打瞌睡。
金碧輝煌的大殿,高高在上的未來的女皇,冠冕堂皇的話語,一切的一切都令迦那亞感到無比的厭倦。
她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出於禮節回應了幾句話以外就一直保持著沉默,帶著淡漠的表情冷眼旁觀。
亞瑟和尤菲米婭顯然也不是十分適應這種場面,亞瑟那傢伙甚至在走起路來的時候,都有些同手同腳了。
結果除了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萊博得以外,蘇朵拉就成為他們幾個的代言人。出身巴雷特家族的蘇朵拉,對這種場面也還算得心應手。
蘇朵拉也看出了迦那亞的厭倦,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個機會得以脫身。
在一隊騎士的護送下,他們離開了皇宮,前往離皇宮不遠的一處離宮休息。
這個時候在皇宮之中,衛維恩·輝光摒退了左右的閒雜人等,在一處偏殿中和萊博得密談。其實這是萊博得的意思,不過是借由衛維恩·輝光之口發佈命令而已。
八年的時光讓衛維恩·輝光很習慣於聽從萊博得的安排。
經過與衛維恩·輝光的一番密談,萊博得·威內卡發現國內的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
那個亞西米勒已經取得太高的榮耀,他雷霆般的手段、高超的軍事才能,以及敏銳的政治手腕和強大的力量,使得他得到了差不多所有人的支援和景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建立起了幾乎不可動搖的地位——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軍中、朝野。
與迅速建立起自己地位的亞西米勒相比,已經八年未曾踏入日耀之城的萊博得顯得非常的勢單力薄,幾乎不佔優勢。
最要命的是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衛維恩·輝光公主殿下,似乎也有點偏向那個亞西米勒。
萊博得從來沒有想過亞西米勒會如此難以對付,他的全盤計畫都被這個亞西米勒給打亂了。現在要動亞西米勒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還好,他還有一張王牌!否則還真是被這個傢伙占盡了上風。
“那麼我先告退了。”萊博得決定要好好計畫一番,這一次他絕對要讓那個亞西米勒知道,沒有人能夠奪走應該屬於他的東西!
而此時人在遠方,正在領軍討伐最後垂死掙扎的塔格特的亞西米勒,並不知道在首都日耀之城有人正在算計他。即使知道了,他也是不會太在意的,因為萊博得·威內卡的野心他早就看出來了。在第一次交談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他也早就知道萊博得·威內卡會成為他達到目的的一個障礙,處理萊博得的事情他已經拜託迦那亞幫忙了。畢竟他們的旅途是很危險的,如果在旅途中萊博得·威內卡一不小心死於意外,或者身受重傷什麼的是不會有人懷疑的。
對於迦那亞的行事手段,他也絕對放心。
要說他擔心什麼,那麼到今天以前他一直都在擔心迦那亞的安全問題。雖然他知道如果迦那亞真的想要逃走,能夠攔得下她的人並不多。但是他還是擔心!
不過今天中午已經有“羽”的魔力通信過來,他已經知道了迦那亞等人已經平安到達輝光帝國的首都日耀之城的消息,同時他也知道萊博得·威內卡也平安無事地返回了。
但是他相信迦那亞做事是一向靠得住的,他也相信迦那亞一定會幫他,總之他就是有這個自信。
“克曼魯克要塞的情況怎麼樣?”
亞西米勒暫時把這些事情放在一邊,開始專心於眼前的戰事。
塔格特依仗著險要而堅固的克曼魯克要塞,在頑強地抵抗著。這座克曼魯克要塞讓亞西米勒覺得非常的討厭。雖然這不是進入東部五個郡的唯一通路,但還是有著不小的軍事價值。
另外兩條可選的道路都不適合大規模的行軍,要想儘快收復東方的五個郡,穿過克曼魯克要塞就成了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亞西米勒負手站立,看著牆上的大幅作戰圖,等待著夜翼的回稟。
他不說話,營帳內的大大小小的軍官自然也不敢多言,全部都靜靜地等待著那個暗之精靈夜翼的開口。
因為亞西米勒以暗之聖劍主人的身份得到了光明神殿的承認,身為亞西米勒的精靈,夜翼也就無須再遮掩身份。精靈輕靈的身手和在空中飛翔的能力,再加上他們之間的契約,使他成為了亞西米勒最好的傳令者和副官。
現在與“羽”的接觸和情報的處理差不多都是由夜翼在負責。亞西米勒也是這時才發現,這個平時懶散又吊兒郎當的精靈還真是很有做情報官的天分,將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各種情報總是能夠在第一時間整理完畢,送到亞西米勒的手中。
“敵人的主帥是原西方軍團的軍團長布魯斯·索威特·安·西賴爾。克曼魯克要塞的守軍大概有十萬,其中步兵五萬,騎兵兩萬,弓箭手一萬五千,正規騎士團五千,魔法師的數量在百人左右,治療師百人左右,同時在光明神殿的命令下,敵方幾乎完全沒有神職人員,剩下的都是後勤人員。這已經是東方的五個郡差不多全部的兵力了。”夜翼根本就不用看手中那一大遝的情報資料。
“唯一情報不詳的就是將要趕來支援克曼魯克要塞的大約一萬五千名的傭兵。不過根據‘羽’的情報推斷,大概是以‘龍’、‘血劍’和‘狂獅’三個傭兵團為主。”
血劍傭兵團和狂獅傭兵團還好說,但是龍傭兵團卻讓營帳中的各位大大小小的軍官都感到無比的頭痛。
歷史悠久的龍傭兵團雖然不是大陸上最大的一個傭兵團,但是絕對是最麻煩的一個,它是天青大陸上唯一一個擁有自己的魔法師中隊的傭兵團,將近五百人的魔法師編制,比一些小國正規軍隊中所擁有的魔法師還要多。另一個麻煩就是龍傭兵團擁有飛龍騎士,而且是整整一個中隊三百五十人的滿額編制。這兩個麻煩使得總人數不過三千人的龍傭兵團成了一個超級大麻煩!更不用說龍傭兵團的正副團長,一個是魔導師,一個是龍騎士——不是那種飛龍騎士,而是與真正的龍族締結契約的騎士。
不過龍傭兵團的價碼也是天青大陸出了名的天價,看來塔格特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不過亞西米勒並不知道龍傭兵團的副團長,也就是那位火系魔導師在追逐迦那亞所扮的假公主的時候,已經斃命在蘇蘇亞山脈中了。
“我軍目前的狀況?”亞西米勒似乎對於龍傭兵團的出現並不在乎。
“我軍總軍力三十萬,步兵十八萬,弓箭手四萬五千,騎兵五萬,劍士營四個營合編一個滿額大隊。火鳥騎士團的騎士也是一個大隊的滿額編制(六千三百騎士加上後勤補給人員),魔法師是一個中隊的滿額編制,神職人員方面因為光明神殿的支持共有兩千人,治療師兩百左右,不過沿途的幾次作戰使我軍的傷亡在一萬二千人左右。二天以後還會有五萬援軍到達。”
“另外……”夜翼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已經和族裏聯繫過了,只要您願意,我族可以派出兩千魔法師和五千弓箭手。”只不過在輝光帝國的軍中出現暗之精靈的部隊恐怕會……
“不必了。”亞西米勒揮了揮手,同時也發給了夜翼一個“現在還不到時候”的心靈通信。
身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主人,又是主修暗系的魔劍士,他可不會對黑暗的力量有絲毫的排斥,而且也是他讓夜翼聯絡他的族裏的——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夜翼這傢伙居然在暗之精靈族裏地位頗高,是族長的么子。只不過現在還不是讓暗之精靈們出場的時候。
亞西米勒的回答讓一直提心吊膽的軍官們松了一口氣,雖然兩千精靈魔法師和五千精靈弓箭手絕對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戰鬥力,但是暗之精靈……還是算了吧……
他們表情的變化完全被亞西米勒看在眼裏,亞西米勒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常人無法察覺的譏諷的笑意。這抹笑意除了和亞西米勒締結了契約的夜翼,就只有在一旁安靜地旁聽的艾塞亞注意到了。
以艾塞亞對亞西米勒的瞭解,他當然知道亞西米勒這個人對所謂的正義與邪惡之分是非常不屑一顧的,對於神祗他也沒有多少敬意。不讓暗之精靈參戰……恐怕他是另有企圖吧。
不過……這不是他該關心的,對於政治、軍事一類,他一向是一竅不通,也不想在這些事情上浪費精力,他更感興趣的是魔法。他之所以會待在這裏,完全是因為亞西米勒是他的朋友。
看著亞西米勒進行著種種戰略部署,而那些軍官們則對亞西米勒的每一個命令都表現出無條件的服從,艾塞亞突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這個場面,這種環境似乎和亞西米勒有些格格不入。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想法,這些日子以來,亞西米勒所表現出的驚人的實力讓他在朝野、軍中都遊刃有餘,在極短的時間裏建立起了極高的威望,也充分地顯示出了他的野心。
如今可以說大勢已定,對於亞西米勒而言,高官厚祿、封王拜相已成定局,權勢、金錢、榮耀都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但是艾塞亞就是覺得亞西米勒和這些事情一點都不搭調。這些年的接觸讓他感覺到亞西米勒的本質應該是和迦那亞一樣,只是不像迦那亞那樣明顯,兩人其實都是一樣的冷淡而漠然,是那種不會為權勢、金錢、榮耀所動的人。真正適合他的應該是和迦那亞相伴,一起逍遙自在地漫遊於大陸的各地,冷眼旁觀世事的變化,一切隨心隨性而為,做一對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陷入世俗間權勢爭鬥的爾虞我詐之中……
想到這裏,艾塞亞微微地苦笑了一下。他都在想一些什麼啊?他又不是亞西米勒,怎麼可能知道亞西米勒的願望?!八成又是他那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在作怪——精靈們一向生性淡泊,沒有像人類那麼多的亂七八糟的欲望……
不過有一點艾塞亞可以肯定,那就是迦那亞是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生活的。因為多年的相處讓他知道迦那亞的本性比精靈族更加淡泊——那是一種超脫於塵世之間,游離於萬物之外的感覺。
爾虞我詐、紙醉金迷的所謂的上流社會,是絕對不適合迦那亞的。真正適合迦那亞的地方應該是神殿,那種不沾染任何世俗的神殿,只有那種莊嚴聖潔,又不染塵俗的地方才能夠與迦那亞相配!
當然,他這絕對不是要慫恿迦那亞進入神殿去清修——如果他敢這麼幹的話,他的老大亞西米勒一定會活活剝了他的皮!而且……棒打鴛鴦是要被馬踢死的,他還沒有活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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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曼魯克要塞的城牆高聳,護城河寬闊,城頭上旌旗密佈,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士兵。
不過現在護城河中已經被沙袋填出了無數的淺灘,高聳的城牆上也已傷痕累累,還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缺口。雖然這個缺口現在已經用石頭和沙袋填補上了,還有土系的魔法師用魔法進行了加固——這是攻城者用魔法集中轟擊城牆的同一個點,而投石車也不停地把巨石投向這個位置所造成的結果。在這麼集中的攻擊面前,除非是像西布倫東面與輝光帝國相鄰的軍事重鎮太拉加城的城牆那樣,在修建的時候就在城牆上銘刻了魔法的防護咒文,連建築城牆的灰土中都摻加了一種可以抵禦魔法的煉金術藥劑。否則的話,一般的城牆是絕對支援不住的。
這是亞西米勒對克曼魯克要塞發動進攻的第一天,慘烈的攻城戰從早上打到日落時分,不久以前亞西米勒才下令停止。負責攻城的兩個大隊都已經損失慘重,生還者不到四分之一。
“損失?”亞西米勒坐在帥帳之中,不帶絲毫情感地問道,仿佛戰場上那血流成河的廝殺根本就不存在。
“我軍的傷亡已經將近八千,敵人的傷亡大概在三千左右。”人類的生死,身為精靈的夜翼並不在乎,而且他也知道今天的攻擊只是一種試探,試探對方的實力而已,以後的戰鬥只會更加慘烈。
亞西米勒對這個傷亡數字還勉強可以接受,畢竟在他的計畫中想要攻下這座要塞,最少要付出五六萬人的代價。
“老大!好消息!”負責斥候分隊的歐尼斯特冒冒失失地闖進了帥帳。
正在帥帳內開會的高級軍官們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集中在這個冒冒失失的闖入者身上。要不是看在他和亞西米勒是朋友的關係上,身為斥候隊長的歐尼斯特,早就被這些官階比他大上許多的軍官們罵得狗血噴頭了。
微微一挑眉,夜翼開口問道:“歐尼斯特隊長,有什麼事嗎?”
夜翼對他的稱呼讓歐尼斯特想起了現在的場合,以及現在亞西米勒的身份。私下裏亞西米勒是不會介意他們胡鬧的,對他們也相當縱容。但是在這種正式的公共場合,亞西米勒這傢伙可是絕對不會講任何情面的。
歐尼斯特不得不敬了一個禮,稟報道:“耶邏葉大人,剛剛從首都傳來消息,迦那亞·呂娜萊斯小姐已經率領一百魔法師從首都啟程,通過魔法陣現在已經到達了後方的斯菲城,估計明日就可到達本營。”
呵呵,他就不信亞西米勒聽到了這個消息還能夠繼續板著他那副面孔。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亞西米勒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
從驚喜,到期待,又到擔憂……
這連番的表情變化,讓習慣于亞西米勒的冷漠表情的各位軍官們很難適應。
這個迦那亞·呂娜萊斯是什麼人?一向冷酷無情的耶邏葉大人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反應?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從這些軍官的腦海中浮出。想要從耶邏葉大人那裏得到答案,那是不可能的,也沒人有這個膽量。至於夜翼,他的確與耶邏葉大人非常親近——兩個人是有契約的嘛——但是眾人又不習慣面對暗之精靈。所以眾人就將主意打到了看樣子也知道內情的歐尼斯特的身上。只不過……以歐尼斯特那死要錢的個性,看樣子他們又要大大地破費一番了!
這時帥帳又再一次有人進人,來人正是艾塞亞。
“耶邏葉大人。”他可不像歐尼斯特那麼冒失,艾塞亞先行了一個禮才說道:“首都派遣了一百名魔法師前來增援,領隊的人是……”
“迦那亞·呂娜萊斯小姐。”夜翼接著他的話說下去。
“呃……”原本他是想給亞西米勒一個驚喜的,但是現在……
艾塞亞這時才看到在一邊竊笑的歐尼斯特,原來如此!他一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結果鬧了半天他還是來晚了一步,沒有能夠欣賞到亞西米勒變臉的樣子。唉……真是可惜啊!
“你們先下去吧。”看樣子亞西米勒已經完成了情緒的調控,恢復了正常。
歐尼斯特和艾塞亞見沒戲可看了,也自然不會待在這裏,行了一禮就退出了帥帳。
“好吧,我們現在繼續剛才的……”亞西米勒已經完全恢復了那不帶絲毫情感的冷漠。
帥帳中為了確定明天作戰計畫的會議仍在繼續……
次日清晨,各種攻城器械再一次被擺到了城下——當然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身著一身耀眼的銀白色鎧甲的亞西米勒站在高地上,抽出佩劍一揮,高聲道:“開始攻擊,第一隊開始衝擊!”
一名步兵將領一揮手,十個大漢各舉大旗,隨著他手臂的揮舞,大旗展開,一個大隊的士兵潮水般沖了上去。
士兵們大聲喊著口號,胸前支著盾牌,勇往直前地衝鋒。
“弓箭手、魔法師掩護!”亞西米勒看著第一批士兵已經沖到了護城河邊——這護城河在昨天的戰鬥中就已經被填得差不多了。
這時城頭上守城的敵人萬箭齊發,箭支如同無數飛蝗,向著城牆下的部隊射去,其中還夾雜著幾個火球和閃電,這個情景讓亞西米勒立即命令己方的弓箭部隊和魔法師提供掩護。
冒著箭雨,幾千名步兵沖到城牆之下,霎時殺聲震天。士兵們或架起雲梯死命前沖,或拋上吊索向上攀援,或擁住攻城之錘轟擊堅固城門,煙塵飛揚之間,血肉橫飛……
己方的弓箭手對城牆上的敵人傷害不大,不過魔法師方面倒是占了絕對的優勢,亞西米勒這邊的魔法師可比敵人的魔法師數量要多得多。
在己方魔法師的集中攻擊下,對方的魔法師不得不放棄攻擊全力防禦,以防止昨天的情景重演。
而這時,第二個大隊的步兵也沖了上去。
克曼魯克要塞的士兵是背水一戰,他們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端起一鍋鍋的熱油兜頭倒下來,抱起一塊塊大石頭投下來,長槍亂刺,大刀狂砍,偶爾有爬上城頭的士兵立即就被在數量上占絕對優勢的守軍亂刀分屍。
一切看起來和昨天沒什麼兩樣。
原西方軍團的軍團長布魯斯·索威特·安·西賴爾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將,極善守城,尤其是守這種類型的堅固城塞更是不在話下。
遙望著戰場上的情形,亞西米勒知道再這樣打下去,也不過是雙方消耗兵力而已,但是他也實在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在這種攻城戰中,是沒有什麼取巧的方法的。
“讓步兵撤下來。”見久攻無效,亞西米勒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兩個大隊所剩無幾的殘兵丟盔棄甲地跑回來,戰場上留下了無數具屍體。
“把魔法師們分成四隊,配合投石車和弩車輪番進行攻擊,就像昨天一樣集中攻擊一個點,告訴他們魔力消耗過半以後就換人,然後去冥想休息恢復魔力。”
亞西米勒好歹也是個魔劍士,對於魔法他還是有一定的瞭解,只要魔力沒有完全耗盡,恢復起來還是很快的,而魔力一旦消耗到透支的地步,那麼沒有兩三天的徹底休息是別想完全恢復的。
他打算依仗己方魔法師人數上的優勢,把對方的魔法師拖垮。至少這一招在支援敵人的傭兵趕來以前,還是行得通的。
在亞西米勒的命令下,一些手持巨盾的重裝步兵保護著魔法師站在遠離敵人弓箭射程的地方。這些魔法師輕鬆得就好像在做魔法練習一樣,將一個又一個的初級魔法丟到克曼魯克要塞高聳的城牆上——這些魔法師的等級都不高,最多不過二星左右。而魔法的射程比弓箭的射程要遠得多,對方的魔法師又忙於防禦,他們可以說是一點危險也沒有。
他們也很聽話,一旦魔力消耗過半就乖乖地退下,回到營地裏去冥想休息以恢復魔力,換成另一隊人接替攻擊。
如此輪換了一次以後,克曼魯克要塞的魔法防禦屏障的光輝就已經如風中殘燭一般閃爍了。城牆被魔法集中轟擊後,也已經變得殘破。
“讓步兵準備,通知魔法師部隊,對方魔法防禦屏障一消失就盡全力把城牆轟開。”亞西米勒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
然而就在此時,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
在天際出現了一些小小的黑點,隨著距離的拉近,可以看得出那些黑點是近百名搭載著騎士的飛龍。
正是龍傭兵團的飛龍騎士。
“魔法師馬上撤退!弓箭手射擊!目標是天上的飛龍!”飛龍的出現讓亞西米勒果斷地改變了命令。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因為有三分之一的飛龍上搭載的並不是騎士而是魔法師——每兩位騎士協助一名魔法師控制座下的飛龍,讓魔法師可以專心施法。
一輪魔法轟擊而下,一時來不及反應的魔法師們損失慘重。
幸好這些只是飛龍——又被稱為雙足翼龍,只能算是一種魔獸,並不是真正的龍族,它們既沒有噴吐的能力,也沒什麼智力,更不會使用魔法。如果是真正的龍騎士來襲,不用一百,只要一兩隻巨龍就足以左右整場戰爭的勝負了。
飛龍騎士們也沒有戀戰,在一輪魔法攻擊完成以後,就在如雨點般的箭矢中後退了。
這些箭支並沒有對皮糙肉厚的飛龍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就在這只飛龍騎士部隊要毫髮無傷地退走的時候,一支黑色的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帶著尖銳刺耳的鳴音呼嘯著飛向一隻飛龍。
這支箭輕鬆地刺穿了飛龍的鱗片,深深地紮進了它翅膀的根部,撕裂了它的肌肉。結果這只倒楣的飛龍在空中掙扎了兩下,就墜落了下來。
“精靈的追音箭?!”飛龍騎士絕對識貨,馬上認出了令他的同僚墜落的罪魁禍首。
領隊的騎士馬上下令攀升飛行高度,以脫離追音箭的射程範圍。
精靈的追音箭是一種獨特的箭技,射出的箭飛得比聲音還快,破壞力極為強大。
沒想到輝光帝國的部隊裏居然有精靈弓箭手!精靈弓箭手可是和魔法師一起並稱為“飛行部隊的剋星”!
“幹得好,夜翼!”亞西米勒對他的精靈發出了鼓勵的心靈通信。
※※※※※※※※※※
因為飛龍騎士的介入,令形勢發生了變化,亞西米勒不得不停止進攻,率部隊退回了營地。
回到營地已經過了下午時分,匆匆地解決了遲了很久的午飯,亞西米勒開始為那些飛龍騎士傷腦筋。
他的手裏不是沒有飛行部隊,火鳥騎士團中有一百五十名獅鷲騎士。至於飛龍騎士則一個也沒有——因為輝光帝國的境內不產飛龍,獅鷲獸倒是有一些。只是貿然將這些部隊投入戰場是絕對不明智的。
上午的進攻中,一般的弓箭手根本無法對飛龍騎士造成有效的威脅,大殺傷力的弩車又來不及反應,唯一一隻被擊落的飛龍還是夜翼用精靈特有的箭技——追音箭射下來的。可是他這邊只有夜翼這麼一個精靈,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夜翼還不是主修箭術的,追音箭這種技巧他一天也只能夠使用一兩次。
“主人。”夜翼走進了帥帳,“迦那亞小姐已經到了,現在就在營地外。”
迦那亞的到來讓亞西米勒的心情由陰轉晴。他整了整衣服,前去迎接迦那亞。
跟著迦那亞一起來的還有亞瑟、尤菲米婭、蘇朵拉,以及魔法師公會支援的一百名魔法師。
安置了前來支援的魔法師,迦那亞一行來到了亞西米勒的帥帳之中。至於帥帳中的閒雜人等,早就被亞西米勒趕了出去。
“情況怎麼樣?”雖然剛剛到,但是迦那亞也注意到了營地的氣氛不是很好。
“還好。”亞西米勒有些敷衍地說道,他不想讓迦那亞捲進這血腥的戰爭裏來。
“說謊。”
亞西米勒苦笑了一下。他們的心太靠近了,彼此無法隱瞞什麼。
“一些飛龍騎士而已,沒什麼的。”
飛龍騎士嗎?果然很麻煩!迦那亞沉吟了片刻,也沒有想出什麼好主意。算了,反正行軍打仗她本來就不在行。
“我有帶禮物給你們哦!”她輕笑著把話題帶到了另外的方向。
“禮物!”這兩個字讓歐尼斯特來了精神。
迦那亞打開她的次元空間——這讓艾塞亞的瞳孔縮了一下,次元空間可是高級三段的時空系魔法,沒想到迦那亞居然用得如此輕鬆!同時他也注意到尤菲米婭和蘇朵拉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他當然不會知道這兩個人,一個是目睹了更加驚人的魔法,早已見慣不怪;另一個則是知道迦那亞的真實身份,將這視為理所當然。
迦那亞依次掏出為他們準備的裝備,這些上等的裝備讓他們欣喜不已。
“你是從哪里得來的啊?”艾塞亞輕撫著水藍的玉杖,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凡品。
不光是這法杖,還有歐尼斯特的短劍、夜翼的弓箭、亞瑟的雙手巨劍、尤菲米婭的長袍和法杖,以及亞西米勒的鏈甲,這些裝備每一件都來歷不凡,這一點他絕對可以肯定。
“從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高塔里拿來的。”迦那亞從容地揭曉謎底。
“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高塔?你們找到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了?”歐尼斯特的眼睛裏閃爍著金錢特有的光芒。
他還以為因為他們介入了輝光帝國的內亂,已經沒有機會去尋找那個有著無數奇珍異寶的陵寢了,沒想到……
既然她們找到了那個陵寢,那她們一定拿了不少好東西。歐尼斯特已經想得快要流口水了。
他那副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座高塔現在是有主人的。”迦那亞打算儘快將這件事解決,亞瑟和尤菲米婭已經知道她死靈法師的身份了,再對歐尼斯特和艾塞亞隱瞞也沒什麼意義。
既然早晚他們都會知道,還不如現在就說出來的好。
“高塔現在有主人?”艾塞亞重複著迦那亞的話。
亞西米勒不解地看著迦那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提起這個,這會使她死靈法師的身份曝光的。
然而,當他看到臉上沒有任何的好奇,只是一臉平靜的亞瑟和尤菲米婭的時候,他很快就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是啊!那座高塔現在有主人。”蘇朵拉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蘇蘇亞山脈死亡高塔的主人、冥神之杖的擁有者、惡名昭著的死靈法師佐爾拉·艾爾索普唯一的弟子、偉大的死靈法師迦那亞·呂娜萊斯。”蘇朵拉飛快地報出了一大串頭銜。既然迦那亞不打算隱瞞,那麼她倒是很樂意來當這個揭曉謎底的人。
“死靈法師?!”歐尼斯特怪叫一聲,跳了起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個玩笑開得也未免太大了一點,迦那亞是死靈法師?!
同樣的表情也出現在艾塞亞的臉上,不過他比歐尼斯特更加迷惑。他看得出來,蘇朵拉應該不是在開玩笑——儘管她經常搞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惡作劇,但是這種事情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蘇朵拉一向很知道分寸。
難道迦那亞真的是死靈法師?
可是不像啊!撇開外表的形象不說,他在迦那亞的身上感覺不到什麼不一樣的氣息。他雖然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死靈法師,但是他好歹也是魔法師,死靈的氣息他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迦那亞的身上並沒有什麼死靈的氣息。
艾塞亞望向迦那亞,想要從她那裏得到確認。
“蘇朵拉說的是真的,我的確是一名死靈法師。”沒想到迦那亞承認得非常痛快,痛快到幾乎讓人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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