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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連載中)

第二章 殺人
新曆九十三年,二月十一日

葵花居一眾人等回家時,因為沒開櫻花過來,是以只能徒步走回去,悄然離開杏山到市區,再避過一些深夜會有極旺人氣的紅燈區或者酒吧街,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他們的家──葵花居。

「你們的家真的在這裡?」

此時的錢麗儀早在眾人回到市區那刻轉醒了過來,因為不知李佳云還有沒有手段,她在醒後就跟著易龍牙他們,沒有提出要回她家的要求。

「和他們一起,會安全得多。」

很輕易地就作出明智決定,現在她和身為傭兵的孫明玉等人在一起比什麼都來得可靠,作為一間公司的領導者,她的智慧和果斷不容忽視。

不過,安全歸安全,當她來到葵花街前,就算已被菲娜提醒,結果還是給街道的形象和氣氛嚇著,困惑地望了孫明玉一眼,老實說,從這街口看進去,可謂一片死寂,絕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我們就是住在這裡。」孫明玉坦然的微笑說道,她住了這麼多年,對於外人初見葵花街的疑惑,她也見識了不少。

一旁的莉莎亦附和說道:「放心,裡面沒有什麼可怕的。」

聽到二人這樣子一說,錢麗儀也不好再表示什麼,低應一聲就繼續跟隨眾人走進葵花街之中。

早上兩點,還是深夜時分,因籌備咖啡室而累得不成人形的席家姊妹早已睡去,希琳那小孩更是早早就進入夢鄉,至於拉彌加則是伴著愛女睡覺,偌大的客廳如今空無一人。

「這裡的環境還真特別,很溫暖的家。」

看清了客廳,錢麗儀心中不無驚訝,與葵花街的冷清相比,葵花居裡的一切顯得格外溫暖,洋溢著一種濃厚的家的感覺,有種讓人舒坦的氣氛。

聽到她的讚美,眾人均露出一臉得意之色,甚至連凌素清也不例外,姬月華禁不住自傲的說道:「嘿嘿,當然,這裡可是我們的家。」

在旁的莉莎也得意地笑道:「我們可是花了很多心血布置,尤其是這個客廳。」

對於客廳的一切,雖然易龍牙、菲娜和森流繪不怎麼清楚,但也曾聽過孫明玉她們說過,當初為了布置這個家,尤其是客廳位置,她們可是吵了很多遍,找了很多飾物和傢俱店才辛苦完成。而經歷了長時間的醞釀,隨著人的互動,客廳更是漸漸散發出家的感覺,所以聽見別人對客廳的讚美,孫明玉五女可是非常高興。

把錢麗儀帶進客廳後,眾人隨便選個位置坐下,看著易龍牙放下了懷中的陌生女子,意外地竟是錢麗儀這外人率先發話。

「我想問一下,你們葵花居現在該怎麼辦?那女人知道了你們殺了張孝廉,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錢麗儀口中的那女人,眾人自然知道是指李佳云,對於這個惡毒後母,她一向不會好好的稱呼她,甚至連「李佳云」這三個字她也只會在不得已時才勉強叫出口。

而她的問題,也是眾人要討論的一環,孫明玉微微一笑,道:「錢小姐,現在我們就是要說這一件事……」

她說到這,環視了一下眾人,雖然葵花居喜歡民q主,但有些事並不需要投票就能讓她心領神會,頓了一頓,說道:「對於錢夫人算計我們一事,我們葵花居是絕不能原諒的,而且我們也無法容忍,更不會把事情當作沒發生過。」

孫明玉說的是事實,敢惹葵花居已不能輕饒,當日席紫苑以所羅門幹部的身分來鬧事,他們也敢找上整個所羅門,更不消說一個李佳云,而且就算他們肯放過她,她為了張孝廉和自己也鐵定會找上他們,屆時不論報復的手段是明或暗,都會是相當麻煩的事。

「錢小姐,雖然不知妳怎麼想,但妳不要想阻止我們。」莉莎緊接孫明玉的話,一臉認真的說道,雖說錢麗儀很討厭李佳云,但怎說都是她的後母,名義上是她的母親,她接受不了眾人要殺掉李佳云也不是什麼奇事。

「如果妳反對,我會在這裡將妳格殺。」凌素清此時淡然的說著,藏著似有若無殺意的眼光,直盯著錢麗儀,看得後者不禁打了個冷顫。

在場的人均明白凌素清是有點誇大,但也並不是全無實行之心,姬月華聞言後哭笑不得道:「素清,妳也用不著這樣說。」

她一說完,菲娜便訕笑地接下道:「錢小姐,如果妳反對,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我們頂多會把妳打暈,不會真的殺了妳。」

「錢小姐,請妳明白,我們並不想多一重阻礙。」

雪櫻很認真的說道,她不想多傷人,但要是錢麗儀執意反對,她仍會出手,右手自然地摸到了斜放在沙發旁的東瀛刀柄。

然而,也不需要她們出手,被她們盯得不甚自在的錢麗儀,聽完她們的話,皺眉道:「我當然不會反對,那女人害死了我爸和姐姐,我怎可能會反對!」

她說的是事實,有人要找害死自己兩位摯親的仇人報復,她當然沒理由反對。

不過,讓她稍稍驚懼的是葵花居的行動比她預期之中更為激烈,能夠把殺人一事直接提出和實行,對她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來說,他們傭兵可謂生存在另一個層面,殺人她頂多想想,從來也沒要做的意思。

「妳不反對就好了。」雪櫻安心的道。

「是的,我是不反對……那你們是何時才行動?」錢麗儀再追問道,基本上,現在的她是視葵花居的行動成敗和時間來斷定自己的回家時間。

「明天。」莉莎直接的說道。

雖然乍聞之下很衝動魯莽,但事實上她會這樣說並不是因為衝動,而是他們葵花居不能給錢夫人有時間準備,像她那種有智慧的人計劃了這麼久的事,失敗應對的策略絕不會沒有,要對付他們的陰謀可能隨時也能找出三、四條。

顯然其他人也是這樣想著,沒有反對莉莎的說法,反倒是點頭同意,給錢夫人時間準備,就是給自己等人多一分危險。

「這會不……也對,要對付那女人是不能遲的。」

錢麗儀總算是見過大場面,想了一下就猜到原因,他們要這樣急進也屬無可厚非,而且除了李佳云,公司還要應付張孝德這生意勁敵,作為公司掌舵人,她非儘早回去主持大局不可,能夠儘早收拾李佳云也是她樂於見到的事。

「你們需要我配合什麼嗎?」要對付李佳云,錢麗儀絕對不會吝惜自己的能力。

「不需要。」對於她的自願幫忙,由進屋開始就沒出聲的易龍牙不假思索地發言,斷然拒絕她的心意,而且語氣和神情均宣示出沒有商量的餘地,決絕非常。

「耶?龍牙,怎麼你這樣就拒絕人,很沒禮貌的。」姬月華曲指敲了他的額頭一下,責怪著他的不近人情。

「呃……」認真的樣子不到片刻,就給姬月華的輕敲破去,揉著被敲處,易龍牙苦笑道:「被妳說沒禮貌的感覺還真怪。」

「你說什麼啊?」姬月華斜睨著易龍牙,右手也再次曲指,想給他來個多次敲擊。

孫明玉此時已來到兩人的身後,不等他們抬頭,雙手就曲指輕敲了他們一下,沒好氣說道:「……你們兩個不要玩,很失禮。」

兩聲低呼響起後,孫明玉也不管兩位被罰者慘兮兮的目光,轉頭望著錢麗儀,微笑說道:「錢小姐,雖然龍牙的態度很差勁,但我們真的不需要妳幫忙……什麼原因都好,殺人就是殺人,傷害他人生命是不對的行為,雖然妳有十足的理由,但可以的話,請不要插手。」

孫明玉的話,明顯打動了眾人的心,和凌素清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菲娜更是低嘆了出來。

要數感觸的話,菲娜絕不會比別人少,在住進葵花居前她只是個普通人,說得厲害點也僅是掛上了研究者的稱號,但想不到住進葵花居後,卻搖身一變為一個傭兵,而且還屬確實殺過人的傭兵,踏進社會的另一層面生活著。
「嗯,玉姐說得沒錯,儘管不用妳親手所殺,但妳明知道結果仍要幫我們,那一樣會沾污妳這一雙手的,我們不希望妳插手,這是為了妳好。」易龍牙換上了認真的樣子說道,雖然明知道他們要殺李佳云而不阻止,也是不對的行為,但最少在行動上,她仍能保持乾淨。

看著他們忽然變得認真,錢麗儀呆了一呆,才吐出一口氣,點頭道:「那……我明白了,是了,還有一件事……我可以在這裡過夜嗎?」

「唔……妳想在這裡過夜?」雪櫻一臉奇怪的反問。

錢麗儀頷首說道:「是的,現在的我還不適合回家。」

得到她的肯定,眾人相視了一眼,最後目光還是落到孫明玉的身上。而決策人孫明玉,只消想了想,左手食指豎起輕敲下巴兩下,就把視線移到易龍牙的身上,引得其他人也望向這場中唯一的男性。

「怎、怎麼會有種很不妥的感覺……」給突如其來的場面和氣氛嚇了嚇,易龍牙的身子微微後仰,戒備道:「玉姐,妳、妳望著我做什麼……該不會是想對我不利吧?」

聽到他的反問,孫明玉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說道:「龍牙,你的直覺挺準的嘛!錢小姐,妳今晚可以睡他的房間。」

她說到後來,直接轉頭對著錢麗儀說,完全漠視該房間主人的震驚樣子。

「啥!玉、玉姐,妳怎可以這樣?連問也未問過我就有決定,我反對!」雖是有點不好的預感,但聽到孫明玉的話,易龍牙還是一臉驚訝地發出抗議。

抗議不是沒道理,孫明玉會叫錢麗儀睡在他的房間,自然沒有叫二人同床共枕的意思,換言之,身為房間主人的他是要被強制排出,不能回房。

孫明玉搖頭說道:「反對駁回,我們總不能讓錢小姐睡在客廳的。」

話雖如此,但易龍牙就是不滿她沒有問過自己就作決定,本來還想作一下無用抗議,但當看到孫明玉那雙星眸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精光,說到嘴邊的話倏然吞回肚中,然後擺出一副慘相,嘆道:「是、是,我明白了。」

「明白最好,嘻。」孫明玉得意的輕笑一聲,續道:「錢小姐,我帶妳去房間……不,是客房才對。」

她說至後來,俏皮的調笑了易龍牙一下。

「啊……嗯,好的。」錢麗儀向眾人微微點頭,就跟著孫明玉上了二樓,入侵易龍牙的房間──葬星墓。

從聲音確定二人是上了二樓後,莉莎轉頭對易龍牙笑道:「小牙,你的房間變成了客房耶,嘻嘻。」

「是呢!終於變成客房了。」

看著莉莎和姬月華乘機落井下石的笑靨,易龍牙微感不爽的道:「妳們還笑,說到借房,怎麼不是借妳們女生的房,反而是借我的房間,妳們的房間不是更適合錢麗儀?」

莉莎一臉不滿的嚷道:「耶!小牙,你好討厭,竟然想害我們沒房睡!」

「很……很邪q惡的思想!」姬月華一臉訝異的說著時,仍然不忘送上一記爆栗。

「易君,這是不負責任的說法,不要把事情推到我們身上。」坐在他對面的雪櫻,耳聞他有要自己等人借出房間的想法,輕咳一聲,刀鞘的尖端直抵易龍牙的鼻尖,臉上帶點尷尬的警告著他。

「沒錯,不能把事情推到我們身上,我認為這是很不對的行為。」菲娜別過臉,裝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道,雖然很抱歉,但為了她們的女性權益,非要懲罰一下易龍牙剛才的邪q惡想法不可。

而在她們的言語攻擊下,被攻擊者易龍牙一時間沒有話可駁回她們,看他那慣常露出的無力樣子,凌素清喝啜一下剛泡好的茶,目光如電的斜睨著易龍牙:「被集體攻擊……不過,這也是活該。」

凌素清的話儼如最後一擊,把易龍牙完全擊倒,乾笑兩聲,嘆道:「哈哈……也不知是哪方較邪q惡,總之,我認栽就……唔?」

他說到這,忽然感覺到肩膀有什麼溫軟的東西壓在自己身上,坐在沙發中間的他,右邊是姬月華,左邊則是森流繪,而壓力正是來自他的左邊,一直沒作過聲的森流繪。

「繪,妳搞什……呃,睡了?」易龍牙偏頭一看,只見坐得好好的森流繪,上身往自己身體靠來,枕著他的肩頭,靠倚著他沉沉睡去。

「繪姐,怎會無端睡了?」

姬月華的疑問也是眾人的疑問,被問及的易龍牙先是呆了一呆,隨即恍然的笑道:「嘿……她可能是太累了,就算她強過妳們,但要對付那大群獅人也會感到很吃力的,而且她睡了四百多年,身體一時間還適應不了。」

易龍牙輕輕拂去那些遮擋在森流繪臉上的淡藍色秀髮,不讓髮絲騷擾她的安眠。

看著現在的易龍牙露出一臉溫柔又藏著好笑的樣子,廳中的諸女不禁微微羨慕著森流繪,又有點陶醉於易龍牙現下散發出來的溫柔氣息。

眼見森流繪睡去,當然不好讓她睡在廳中,易龍牙以熟練的手法把她攔腰抱起來,本想抱她回房,誰知這一著卻驚動到雪櫻諸女。

雪櫻見著易龍牙抱起森流繪,急聲說道:「易、易君,你……你在做什麼?」

「當然是抱她回房,總不能讓她睡在客廳吧!」

看著廳中的五位女性突然露出愕然之樣,而且還散發出一種奇怪的氣勢,易龍牙一臉愕然的應道:「妳們不用這麼大的反應,我只是抱個人罷了。」

給他這樣一說,五女反而一愣,想到他的確是常常抱人,便低聲自語道:「的確,他抱個人,倒是沒什麼奇怪。」

「妳們在鬧什麼,今晚有客人在,深夜時間可要保持安……呃,龍牙,你為什麼抱著繪姐?」

就在她們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對他抱個人有反應時,孫明玉剛好回到客廳,理所當然,她是看到易龍牙的舉動且被他嚇了一嚇。

「她剛剛睡了,我想把她抱回房,但是卻被她們瞪著了。」

「但是你很像要吃繪姐豆腐嘛!」

莉莎的話脫口而出,提醒了其他四女為什麼會在意他抱起森流繪。

姬月華點頭,似是確認般說道:「就是,你很像吃繪姐豆腐!」

「什麼?」孫明玉被莉莎的話再次嚇了一嚇,看了一眼易龍牙和他懷中的森流繪,一種不自在的感覺湧上心頭,皺眉道:「龍牙,你怎可以這樣子?」

「拜……拜託,這算哪門子吃豆腐?」聽到莉莎的話,易龍牙總算知道她們為什麼變得這樣奇怪,哭笑不得的道:「先不說繪她本人,就算是妳們我也抱過不知多少次,所以妳們怎可以這樣看我,像早些日子,月華她在樓梯前扭到腳踝,玉姐修剪樺木時跌倒,還有莉莎喝醉了等等,都是我抱妳們回房的。」

「呃……這個……好、好像真是發生過這些事。」

給他這樣一說,連孫明玉在內的六女才發覺,自己的確給易龍牙抱過很多遍,一想到這,不論大膽還是怕羞,終究是女生的她們,均受不了的雙頰泛出酡紅。

「妳們還真是過分。」

易龍牙怪聲說著,並沒有留意到她們的變化,急忙抱著森流繪離開,事實上,他也很心驚,當他有機會抱著她們時,間中也會吃一下豆腐,占一點小便宜,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要是給她們說得興起,管我有沒有真的犯過,也鐵定遭殃。」易龍牙心中這樣想著,也不知自己是走運沒留意到女生臉紅一事,要不然傻傻的追問起來,他可會吃不完兜著走。

「唔嗯……」就在他想東想西,步上二樓時,懷中的森流繪忽然微動了起來。

「喂喂,不要亂動,為抱妳的人設想一下。」易龍牙當然不敢說出口,免得吵醒她,只是在心中沒好氣的想著。

此時,森流繪的身子沒有再動,只是發出一絲絲可以讓易龍牙聽得眼睛大睜的夢囈:「不要……求求你們……不要燒,她是無辜的,求求你們……」

森流繪的身子正在抖震著,本來置於胸口的雙手舉起,似乎想抓住什麼:「可惡……妹妹,姐姐沒用……對不起……嗚……嗚……對不起……是姐姐沒用,姐姐對不起妳……嗚……不要離開我……」

「夢見以前……嗎?」易龍牙看著她那樣子,也不掙開森流繪那摸到自己臉頰的手,輕聲道:「是、是,沒有走……我沒有走,因為是家人,所以我不會走的,請相信我。」
第三章 殉情
「我回來了。」

當見著易龍牙回到客廳,姬月華率先嚷道:「喔!龍牙,你很慢喔!」

「喂喂,我五分鐘內來回也說不上慢吧……」易龍牙沒好氣的回應後,就轉頭問著孫明玉,道:「玉姐,妳無端借出我的房間,是不是有什麼要說?」

原來當時他沒有抗議,正是發覺到孫明玉會這樣決定是別有用心,所以他才沒有多說下去。

「龍牙,對不起呢!沒問過你就決定要你借出房間,因為港天銀行的事不好給外人知道,所以我才急著把錢小姐送離客廳。」孫明玉說到中途,雙手合十,吐出粉嫩香舌,衝著易龍牙道歉。

對於她這個可愛的道歉方式,易龍牙一向沒多大免疫力,搔著臉頰遲疑一下,就把怨氣丟到一旁,把自己和森流繪前往港天銀行的事說了一遍。

由找地方等待夜晚來臨開始,說到進入保險室時的事,更把二人離開保險室前聽到的對話說了出來,也就是銀主管問及張先生關於獨角獸血液用途的對話。

其實,張先生說此話時,大致的前因和後果並沒有交待清楚,只是他說自己抓到了一個身上藏有什麼天大秘密的女子,現下極需獨角獸的血液這樣而已。

「呼,這樣嗎……算了,港天銀行那邊已沒事就好。」

孫明玉長長吐了一口濁氣,港天銀行沒事,總算令她少了一些擔心,要是港天銀行那邊也出事,他們葵花居要應付的麻煩絕不會少到哪裡。

拍了一下手掌,孫明玉續道:「那大家回房睡吧!明天我們還有事情要做的,龍牙,就拜託你當一晚廳長了。」

其實在場六女臉上多少都露出了疲態,一聽到孫明玉的話,紛紛點頭贊成,至於被安排睡客廳的易龍牙當然沒話可說,雖然很想問她們能不能收留自己,但恐怕話一出口會惹起一場不必要的騷動,所以還是作罷,低嘆一聲回應。

「小牙,不……廳長,今晚我們的安全就拜託了,嘻嘻!」莉莎率先站起身,臨離開前也不忘多取笑易龍牙一句。

易龍牙無力的應著:「竟然落井下石。」

隨著她站起身,其他人也相繼站起來,很快就走上二樓回她們的房間休息,今晚的事情著實費了她們不少心力。

「真慘……無端要當廳長。」易龍牙看著最後的孫明玉也扶著陌生女子離開,一面喃喃自語一面拉開飾櫃的最底格抽屜。

「不知道還有沒有被子,前陣子玩通宵,在客廳過夜時,好像很多被子淋濕了。」

想到早些日子因為希琳考試得了第一名,他們這些當長輩的,竟然藉機玩起來,而且還玩瘋了,只是想想就覺得不好意思。他們不只在廳中玩通宵,天亮在廳中睡覺時,以及果汁、啤酒,還有零食亂放,下午醒過來,長期放在廳中備用的多張被子已被弄髒。

「呼……幸好還有一張被單。」

本來應該塞滿被子的抽屜,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張被單,雖然是薄了點,但總可以給他蓋著。

「龍牙,你在做什麼?」

過了半晌,有人從樓梯走下來,看到光亮的客廳中,身披被單的易龍牙獨自坐在沙發上發呆。

「唔?風鈴草,現在這麼晚,妳怎麼還不睡?」發呆中的易龍牙,看到了來人是席悠悠後,奇怪的反問,現在的她應該處於夢鄉中才對。

「我……是來喝水的,倒是你在做什麼?」席悠悠一邊說一邊走進客廳之中,然後來到飾櫃處倒了兩杯水,隨後坐到易龍牙身旁,道:「給你。」

「我……今晚是來當廳長的。」自然地接過杯子的易龍牙,被她提及痛處,不禁苦笑,咒罵了孫明玉一聲。

「這樣……當廳長很有趣嗎?」席悠悠望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水,還是以慣常的悠閒語氣說著。

「當然不有趣!」易龍牙沉聲回了她一句,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了他的話後,席悠悠漫不經心的道:「原來是因為這樣你才被迫當廳長,還真是有趣。」

「我就說了,這事才不有趣。」易龍牙一臉哭笑不得的說道,她的個性還是那麼令人摸不著頭腦。

「我不是說事件本身,只是想說你被迫當廳長,我會覺得很有趣……你要知道,你本身是個有趣的人,所以在你身上的事大多會變得很有趣,就是如此。」

席悠悠還是一派悠閒的樣子,並不覺得自己的論調會令易龍牙感到尷尬。

個性奇怪的她,就連她的姐姐席紫苑也覺得很無奈,更不用說易龍牙,雖然被她這樣子直接「取笑」,但也沒多氣她,反正知她沒惡意就行。

「既然你當了廳長,為什麼還在呆坐?還不去睡?」席悠悠繼續發問。

「我嘛……」易龍牙喝了一口水,聳肩道:「……沒有什麼,只是想一點事。」

頓了一頓,他忽然問道:「風鈴草,妳也聽了事情的始末,那妳是怎看李佳云這事?」

「為什麼這樣問,是想起了什麼嗎?」

「呃……」易龍牙想不出自己的話有什麼破綻,竟然可以給她看穿,落寞的道:「是有點……我曾認識一名女生,她為了愛曾經做出很過分的事。」

看著他落寞苦笑的樣子,席悠悠略微皺眉,又隨即放鬆,回復一貫平靜的樣子,道:「李佳云……是個有趣的人。」

席悠悠口中的有趣,大多是指她有興趣的人、事或物,而當中又大多是隱含一點喜歡該人、事、物的意味,是以聽到她說李佳云有趣,易龍牙有點不可置信的望向她。

似是明瞭易龍牙驚訝什麼,席悠悠淡淡一笑,樣子稍稍認真起來,道:「不要誤會,我是覺得李佳云這人為了愛可以努力到那種程度,所以才覺得她很有趣。」

「換作是妳,妳也會和她一樣嗎……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易龍牙倒是想知道,要是個性奇怪的席悠悠換上了李佳云的立場,會不會也跟著步上她的後塵。

被問及的人想了想,再喝一口水,凝視發問者,道:「……雖然我很喜歡做一些有趣的事,但我始終是個普通人,過不了良心這關的有趣事情,我會沒興趣想的……」

似是歸納結論一般,席悠悠優雅地站起身,悠閒語氣依然,道:「謀財害命沒趣,李佳云的努力方式沒趣,那男人沒趣,就是這樣。我回房了……你也早點睡吧!」

聽到她的叮囑,易龍牙苦笑道:「太晚睡也會沒趣嗎?」

「不,只是早點睡會對身體有益罷了。」把杯子中的微冷清水一口喝盡,臨離開客廳前,席悠悠給易龍牙說了這句話,還順道關了廳中的燈光,間接催促著他快去睡。

「她……還是那麼難捉摸呢!」易龍牙搔著臉頰,打從心底苦笑起來。
八小時後

當葵花居的眾女醒過來時,身為雜工的易龍牙卻遲遲未醒,看著他那幸福熟睡的樣子,孫明玉她們說了聲對不起,就強行把他弄醒。

「嗚……很暈……」

身披著被單,一手按著額角揉搓的易龍牙,臉色極為不好地低吟起來,他這個慣於賴床的人給莉莎用力搖醒,那種暈頭轉向的辛苦感還殘留在心頭。

「大哥哥,你沒事吧?」

希琳不是常常見到易龍牙這樣子,這個小女生可沒有叫醒易龍牙的經驗,對他會賴床也僅是耳聞,從沒有真正看過,連停在她肩頭上的小火鷲也不斷發出啾啾的鳥鳴聲,關心著易龍牙。

「有事,還是大件事……還有叫那隻東西不要吵……」易龍牙偏頭望了希琳一眼,又把眼光逐一移到孫明玉她們六女的身上,臉上寫著不爽,怨聲道:「好辛苦……很想吐。」

「小牙,不要用這種眼神望人,誰叫你怎樣叫也不肯起床。」莉莎作了個鬼臉說道,剛才就是她用力搖醒易龍牙。

「唉,給我多睡五分鐘……不行了,很辛苦!」看了她作的鬼臉,易龍牙更是不爽的嚷道:「很慘耶!我這個雜工日做夜做,平時已經夠辛苦,但現在竟然想多睡五分鐘也不行……真命苦,嗚!又來了。」

「你還真是過分,怎麼不想想自己賴床是不對的,還要勞動人家叫醒你。」

雖然是這樣說,但為免剛醒來的他又會說什麼廢話浪費時間,姬月華來到他的身後,兩手姆指按著他兩邊太陽穴,輕輕的轉動著。

「怎樣,舒服點沒有?」姬月華沒好氣的問道。

姬月華可是練內氣的高手,對於人體穴位自然清楚明瞭,給她按的話,要說不舒服才怪,被按者滿足的道:「很舒服。」

「真是個笨人。」

看見他那副滿足的樣子,眾女也不知該說他什麼才好,姬月華輕拍一下他的頭頂,順勢坐到他的身旁,停止服務。

回復點兒精神的易龍牙,此時也像鬧夠了,沒有再嚷下去,認真的問道:「是了,那個女生還有錢小姐醒了沒有?」

「她們還未醒來。」孫明玉搖頭答道,要是她們任一個醒來,她才不會讓他有剛才的失禮行為。

「那現在是要去找李佳云吧!」

莉莎點頭說道:「就是。」

坐言起行,把看家的責任交給拉彌加和席紫苑她們,七人就往錢家的大屋出發,找李佳云的晦氣去。


錢家的大屋位於港城北區,並不是什麼秘密的地方,隨意翻一下專門介紹名人的雜誌都可以找得到。

本來要對付李佳云這個普通人,七人中任選一個也絕無問題,只不過,當他們來到錢家大屋後,卻發生了一件出人意表的事,超乎他們早預定好的各種結局。

他們七人聚在一起,自信有應變一切的能力,但是萬料不到,他們潛進錢家大屋,再避過傭人的耳目直接來到主人房時,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們露出訝異神色。

一個女人安靜的躺在床上,胸口沒有呼吸引起的起伏,雙眼緊閉,雙手交疊置於小腹上,左胸插著一把短劍──李佳云自盡了。

「她竟然自盡?」

菲娜不信地脫口說道,在來之前,她和眾人都認定了李佳云是個聰明人,是以不斷推想出要應付她那未知的後續對策,想不到她竟然會選擇自盡一途。

主人房很大,但卻沒有過多的物件,擺設大多是很基本的東西,梳妝台、衣櫃和書桌等等,最搶眼的也只是一面足有正常人身高的大鏡子。

「不會是圈套吧?」雖有九成肯定李佳云是死了,但姬月華仍順口問了出來,她是想過來這可能會遇上不少情況,但就是沒想到她會自殺。

與她一起步進房中的莉莎,搖頭說道:「不,她是真的死了。」

來到大床前,看著床上的人已然沒了生氣,一息不存,要說她還活著他們才不相信。

「竟然用這種方法畏罪自殺,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死得挺美。」最早走進房中的易龍牙取起了放在床旁那張小茶几上的小瓶子,看著內裡的安眠藥丸仍是塞得滿滿,自言自語著。

對驗屍一事雖然不太懂,但他終歸是見識過死人的人,知道服食安眠藥自殺的人,死時的樣子會特別猙獰,並不如一般人想像般的美好,直接用刀劍自殺反而來得更美。

就在他剛說完,他卻感覺到臉頰被人輕輕拉了一下,而出手的人卻不是平時慣作這些親密動作的莉莎和姬月華,而是一向冷漠的凌素清。

「亂世儷人。」放開了拉著他臉頰的手,凌素清淡然的說道。

易龍牙象徵式搓著臉頰,好奇的問道:「素清,妳說什麼亂世儷人?」

「她不是自殺而是殉情,她息影前的名作『亂世儷人』,最後的結局是女主角得知男主角死訊後,以一把短劍插穿心臟,為男主角自殺殉情,現在她是仿傚自己的名作為張孝廉殉情,並不是畏罪自殺。」

凌素清是電影、話劇類的大行家,一眼就看出李佳云的用意。

「素清,真是這樣嗎?」孫明玉偏頭問道。

似是明白眾人的疑惑,凌素清淡淡的道:「『躺在曾和你纏綿的床上,彷如被你所擁抱,為了當時私語下的約誓,不能同生只求同死,憑藉真愛之名,願以染有我倆之血的短劍犯下自殺之孽,臉帶幸福微笑,緊跟隨於你的身旁』,這是劇本和電影中的最後一段話。」

話中的意境和現場之情況異常吻合,眾人就算沒看過那部電影,但既是凌素清所說的話,也足夠讓他們相信。

「這個女人為了愛,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雖然有點突兀,但眾人卻沒有什麼接受不了,李佳云的殉情表現算得上瘋狂,看久了她那平靜又帶點幸福的表情,眾人反而有點本應是如此的感覺。

李佳云甘願跟隨著一個她不愛的男人,處心積慮謀財害命,目的就是為了張孝廉的夢想,而現在張孝廉既死,了無生趣的她倒很適合用這種方法了結,比起報仇,趕緊和張孝廉在一起才是她所願。

「如果她真是殉情,那某種程度上,她還真是個好女人,雖然愛錯了對象,張孝廉並不值得她愛。」

易龍牙以男性的角度來看,為了夢想而把自己的女人讓給別人,並不是一個好男人的行為,本應沒有被愛的資格。

今次他說完,臉頰又一次被拉,而今次出手的人卻是孫明玉,只見她凝視著李佳云屍首,淡然道:「張孝廉有沒有這個價值,在她眼中我想是有的,而且我認為她是個自私的人,只不過很單純愛著張孝廉罷了,很單純的表現出自己的愛,也為了所愛的人的夢想而努力。」

「耶?」易龍牙可給她的話搞得不清楚。

「笨,就是說,即使張孝廉他本人如何差勁,但以李佳云的個性來看,只要是她所愛,那就會不惜一切去滿足對方,哪怕是……張孝廉沒有被愛的價值甚至根本不愛她,她也只是想為愛人努力而已。」

「她的愛這麼奇怪?」本來易龍牙是想這樣說,但話到口邊,卻念及自己對愛情的執著,也就把話收回,他沒什麼立場批評別人。

「怎樣,明白了沒有,易君?」一旁的雪櫻見他那臉呆樣,禁不住好笑的問道。

「嗯……雖然有點不懂,但大致上我想我是明白的。」出乎意料,易龍牙回答時,表情非常的認真。


「那女人自殺死了!」

當易龍牙七人離開了錢家大屋,回到葵花居後,正好見到剛醒來的錢麗儀,自然地,他們把李佳云自殺一事告知她。

就如眾人所料,醒來不久的她,甫一聽到李佳云自殺於屋中,什麼殘存的睡意也立即驅走,吃驚的追問道:「那女人怎可能會自殺?」

在她的眼中,李佳云無疑是一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壞女人,是惡毒與狡獪的代名詞,相信李佳云可以為了生存而殺百人也在所不惜,但錢麗儀卻不相信李佳云會為愛而自殺殉情。

「這是真的,我們沒必要騙妳。」雪櫻很認真的說道。

雖然交談和相處時間不多,甚至可以說極為短暫,但雪櫻那份認真的態度和氣勢,卻在她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給她這樣直接的肯定,錢麗儀頹然坐在沙發上,喃喃地道:「那、那女人,竟然自殺……」

「錢小姐,妳沒事吧?」看她那茫然失神的樣子,易龍牙推了她一下。

「嗯……我沒事。」錢麗儀受外力一推,似是回過神來,搖頭道:「多謝關心,我沒事的……只是有點接受不了,那女人竟然會自殺,而且還是殉情……」

錢麗儀一臉困惑,縱是被囚禁時她的腦筋也沒像現下運轉得這樣緩慢,好像打了結似的,很多東西也想不到,苦笑道:「現在我應該有什麼心情……好像有點不甘心又似有點高興的……我的心情很複雜,哈……哈……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會這樣奇怪?」

錢麗儀的手按著易龍牙搭在她肩頭上的手,充滿求助的問著他。

「這個……妳應該是不甘心李佳云死得安詳,不過也高興於她的死是自殺,換作我是妳的話,我想我應該會很高興的,不用自己殺,她就死去了……」易龍牙搔了一下臉頰,續道:「殺人……罪重,妳受過這麼多年教育,總會明白這道理的,妳該慶幸李佳云是自殺,而不是被我們殺死,這對妳的未來會好過一點。」

雖然說的不儘是心裡所想,最少他認為罪大惡極的人是該殺,不過可以的話,他並不想讓普通人去幹這種事,殺人這種事,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可免則免。

「……也對,或者那女人肯自殺,對我來說會好一點……最少比起死在你們手上,我的良心會好過一點。」

錢麗儀想了想易龍牙的話,見慣大場面的她,半晌後露出釋然的笑靨,雖說勉強了些,但在她來說,李佳云自殺的確會讓她好過些。

擾攘了一輪,錢麗儀也要回去處理她的事務,而在她臨離去前,則是留下一句話,道:「今次我們錢家的事麻煩了你們,你們葵花居要是有什麼一般生活上的問題,儘管來找我,我會盡力幫你們的。」

暗黑層面的事,她自問沒能力去管,但一般生活上的問題,錢麗儀卻自信能幫得上忙,留下這句話,她轉身就離開。

眾人看著她踏出葵花居,至此,錢家這小事終告一段落。
第四章 與菲娜同行
新曆九十三年,二月十六日

「嗯……唔……真冷……」

這一天,身處房中的易龍牙很早就睜眼醒了過來,睡得正昏昏沉沉的他坐在床上,感受風的不斷吹襲,不禁打了個冷顫,伸手把床頭前的窗戶關好。

他就是昨晚沒關好窗戶,所以才會被風吹醒,縱是風已經不冷,但不時刮到臉上的怪異觸感,著實令他睡不好。

「原來才七點半……」順手拿起放在床頭的鬧鐘看上一眼,這個喜歡賴床的人就低嘆起來,道:「麻煩的時間,今日還是不回學校好了。」

對於回不回學校的問題,他僅花了三秒鐘就決定下來,將鬧鐘放回原位,便一臉舒適滿足的縮回被窩之中,縱然學校的出席率徘徊於邊緣,但此刻的他卻不想管那麼多。

「睡覺真舒服。」這是他由衷的心底話,要是被孫明玉她們聽到,大概會惹來不少感嘆或笑罵。

「幸好她們不在。」感受不到半點發自女性的聲音,他慶幸的補充著,雖然明知道周遭沒半個人兒存在。

「龍牙,我進來了。」

「呃!等……」

就在此時,房外處卻響起了一道女聲,在他還未來得及反應,聲音的主人已然推門進到房中。

「菲娜?」

抬頭望向門邊,易龍牙便看到一頭紅髮的菲娜,愕然地看著自己,訝異道:「怎麼了,你今天竟會自行起床?」

「喂喂,我早起很奇怪嗎?」對於她侵入自己房間後,竟還變相損他,易龍牙頓時怪聲叫出來。

顯然是料不到易龍牙會這麼早醒來,菲娜呆了片刻才回過神,然後走至床緣處坐下,高興的道:「就是奇怪,不過這樣也好,不用費心叫你,快起床。」

「起床……不、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回學校。」床上的人搖頭說道,慶幸著今天來的是菲娜,眾女之中就屬她最有商量餘地,常能讓他求饒成功。

「又不回?這怎可以?你差不多有整個禮拜沒上學……呃,不是的,我不是來叫你上學,我是有事來拜託的。」說到中途,菲娜似想起她來的原意,不好意思地說道。

「拜託?」聽她說不是叫醒自己上學,反而有事來拜託,易龍牙倒是起了興趣,雖然葵花居住客們的拜託大多都不會有什麼好事。

「是的,不過未說之前,你先答應我行不行?」菲娜提出一個挺典型的為難人要求。

「這麼神秘,妳該不會是要我做什麼奇怪的事?」雖知她不會害自己,但易龍牙還是壞心眼的質疑一下。

「才、才不是奇怪的事!」菲娜皺眉的反駁,她對此種話倒是敏感得很,就是不太喜歡別人把她看得奇奇怪怪。

「明白、明白,不要反應這麼大,我答應妳就是,那現在可以說清楚要拜託我什麼嗎?」易龍牙自然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搔了一下臉頰問道,現在他已經沒多少睡意。

「我是想你陪我逛街。」

「逛……街?」

易龍牙的臉上彷彿寫滿疑問的表情,菲娜一早就預料到了,她不好意思的頷首,眼光游移房中,臉頰略紅的說道:「是、是的……我想去買點東西,可以嗎?」

「啊……原來這樣,當然沒問題。」陪她買東西也不是第一次,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易龍牙一臉輕鬆地答應她的要求。

不過答應了之後,他不禁想到上次陪她去逛街買東西時,正好遇上一個對她有意思的男人,那人見著他們後,很厚臉皮的纏上他們,不過最後還是給二人甩開了,然而,這種事並不只一次,而是發生過數次。

「也難怪,怎看也是一名大美女,要說沒男人追求才怪。」易龍牙在心中這樣想著,而給他那似品評什麼的眼光上下打量,菲娜本能地一手橫於胸口前,怪聲道:「你盯著人家看什麼?」

「沒有什麼……總之今次我就是要充當妳的護花使者。」尷尬地把目光收回,易龍牙訕笑說著,一早醒來的人,自制力總是會差點,這是他心中想說而不敢說的話。

菲娜臉頰略紅,輕「啐」一聲,又高興的笑道:「說男伴就可以,用不著說是護花使者。不要再說了,快下來吃早餐。」

「是。」既然已經不能再睡,易龍牙應了一聲,便和菲娜一同走下樓,說實在,他的肚子也有點餓了。

意外地,當他到客廳時,發現平時總會待上一、兩個人的客廳卻是寂靜一片,而飯廳亦是空無一人,不,還有一個希琳和喜歡黏她的小火鷲。

「大哥哥,早安!」希琳一看到易龍牙下來,頓時精神抖擻的叫著,連帶她的小火鷲也「啾啾」鳴叫起來。

「每天這樣早起床,也難得她能這麼有精神。」易龍牙雖然被她吵到,心中納悶她的過分有精神,但仍說道:「早安……希琳,我不是說了每天早上不要給我那麼有精神的打招呼嗎?」

聽著他的話,希琳頓露出困惑為難的樣子,道:「但、但是玉姐姐她們喜歡我這樣有精神的,不是這樣嗎,菲娜姐姐?」

「對,這是龍牙的錯,希琳不要管他這懶蟲,早上應該要神采飛揚,不能像他那般懶惰。」菲娜頷首,正確地指導著希琳,當然,還不忘給易龍牙一個白眼,示意他不要教壞希琳。

易龍牙看著她們的一唱一和,可沒她們辦法而且也不想和她們吵起來,嘆出一口氣坐回慣常坐的位置,說道:「唉……就是我的錯,我認了。」

「大哥哥,那我可以很有精神的打招呼嗎?」天真的小女孩,不存敵意卻不自覺自己正在追擊著易龍牙。

看她那滿臉精神的樣子,易龍牙手按額角,沒好氣的說道:「隨妳喜歡。」

「嘻嘻,我明白了……那大哥哥、菲娜姐姐,我上學校了,再見!」

希琳無邪的一笑,就拉著書包往大門跑去,而小火鷲也似習慣她的上學時間,「啾啾」地叫著飛回飾櫃上的床睡去。

「再見。」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但所用的語氣卻是截然不同。

「是了,怎麼不見玉姐她們?」希琳離去後,易龍牙自然地問著菲娜。

「明玉和拉彌加她們全都有事上街了,風鈴草和紫苑姐則是回城西的故居,說是要收拾什麼,葵叔也好像一大早就出了門,所以家中現在只剩下我們。」

「啊!原來這樣……是了,妳想何時上街?」中途停頓一下,易龍牙再問出另一個問題。

「下午兩點。」說完後,菲娜抓起一條放在椅背上的圍裙圍在身上,問道:「你想吃什麼早餐?」

「隨便……不對,既然是下午才上街,那妳為什麼這麼早叫我起床?」易龍牙說完「隨便」二字,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似的,一臉奇怪的盯著菲娜,道:「該不會是妳怕悶,覺得無聊,所以才來叫醒我吧?」

「呃!」本來一面笑著一面圍著圍裙的菲娜,甫聽到他的話,笑容倏然僵住,片刻才訕笑道:「才、才不是,你不要亂說有的沒的……是了,我弄荷包蛋給你吧!呵哈哈……」

看著她那陣腳大亂,慌忙躲入廚房的樣子,易龍牙哪還不知道自己是猜中了,低嘆出一聲「果然」。

「算了,現在回房睡也不可能了。」

現在回房睡的話,也太過無聊,更不用說此舉會有開罪於菲娜的可能,比起無聊,他對惹怒菲娜一事更是可免則免。

他並不願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或者再確切一點,是不願見她真的生他的氣。
搖頭不再去想睡覺的事,等待早餐的時間裡,他順手取起桌面上的報紙,一看頭版,就是被媒體蓄意炒熱的自殺新聞。

不過,易龍牙卻是翻過不看,看著另一則的新聞,而另一手則是取過飯桌上的電話子機,撥去李清風的家。

一看到自殺的事,就自然地聯想到那個李佳云,再來就是還躺在二樓的陌生女子,而要搞清楚她為什麼會睡這麼久,找精通醫理的李清風來看她,再適合不過。

順帶一提,葵花居的特點之一,就是蠻多電話子機,全數加起來有七部,兩部在浴室,兩部在廚房,剩下的三部在客廳。

電話聲響了挺久,那邊才有人接下,不過與易龍牙預期的熟悉蒼老聲音不同,那是李碧雲的悅耳聲音。

「雲姐姐,我是龍牙,清風在家嗎?」

「龍牙?爺爺他的確在家,不過他現在不能接電話。」

一個會稱呼自己作姐姐,卻直呼自己爺爺名字的人,李碧雲只認識那唯一一個,就算他不自報身分,單就此點,李碧雲已經可以想到他是誰。

「耶?」

「不要耶了,爺爺近日不知要作什麼,前日就說要閉關修練,這段時間也不能打擾他,千叮萬囑就算是你也不行,除非真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不會吧!要找他時才跑去閉關,那沒事了。」

「等……還是沒了,再見。」

「再見。」

切斷通話,易龍牙沉思著:「真麻煩,有事找他才給我跑去閉關,照慣例,沒兩星期也不用指望他會出關,如果找聖母……不行,鐵定會被出勞役的。」

「龍牙,你在想什麼?」

深思間,易龍牙給菲娜叫得回過神來,剛才他想得太出神,連拿著早餐回來的菲娜站在自己身旁也沒發現。

「沒有什麼,只是想到那個昏迷的女子,總要找人來看看她,知道她身體的狀況,可是隨便找人來看,又怕把她的事洩露出去。而且雖然現在她昏迷不醒、人畜無害,但也可能有什麼潛藏危險的。」

看著他一邊搖頭分析,一邊拿起刀叉吃著自己弄的早餐,菲娜不禁笑了出來,引得他好奇問道:「妳笑什麼?」

「我是在笑你,你除了賴床這些事特別懶之外,有很多時候都很勤奮,如果能把這些勤奮分一點去賴床方面,不就很好嗎?」說到這,菲娜又莞爾道:「真不知你為什麼會這樣喜歡賴床。」

話雖然這樣說,但她也深切明白要他改掉賴床習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正如金色聖母曾說過以及眾女所認知,易龍牙在某程度上是那種習慣做事,會不斷勉強自己的人。

「這也是能給人安全感的主因之一。」

菲娜心中這樣想著,易龍牙的努力和認真總會讓人不自覺地意識到他是有擔當、有能力的人,誰也不希望會認識一個只懂得玩,遇事只懂得逃的傢伙,最少菲娜以至葵花居諸女皆有如此想法。

當然,對於自己會喜歡賴床的原因,易龍牙是不會無端說出來,他的賴床習慣可是源於戰爭時期,而他並不想讓她們多接觸戰爭的事,能不碰的就不要碰。他訕笑兩聲就帶過此問題。

「就不要說賴床了,倒是今日還有沒有李佳云的新聞?」

還未看完報紙,除了自殺案,他也不知道今日有什麼另外的新聞,雖然是息影女星,但李佳云自殺一事,在過去幾日的報紙仍可以見到。

「差不多沒了,今日只是透露了她會葬在馬迪墳場。」菲娜搖頭說道,不再像早幾日的大篇幅和胡亂猜測,今日關於李佳云的新聞,只是寫她下葬的地點。

聽到是馬迪墳場,易龍牙劍眉一挑,無來由的感嘆道:「啊!馬迪墳場嗎……住了港城這麼久,我還差這個馬迪墳場沒去過,要是去了的話,可算是走遍城中的各大型墳場。」

「龍牙,你的話很恐怖,好像變態。」對於他的無謂感嘆,菲娜很正常地報以一句帶責怪意味的話給他。

「話不是這樣說,不管是當特戰隊還是傭兵,都是與墳場脫不了關係的職業,這是很自然的事。」

聽及他自然而說的話,菲娜胸口如遭一記悶棍,整個人的動作窒了一窒,隨即苦笑道:「是、是呢!當傭兵這種需要殺人的職業,怎會和墳場沒關係!」

「糟!我這個蠢才竟然忘了她的立場!」看著她那苦笑的臉,易龍牙才驚覺自己失言,自責的同時亦忙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菲娜搖頭苦笑道:「放心,我沒事的,雖然很辛苦,但我還撐得下去。」

菲娜是個外柔內剛的女生,雖然不常表現出來,而且她也沒這種自覺,但這種剛強卻是實際存在。

身為葵花居的一員,在孫明玉等人戰鬥之時,她並不容許有能力的自己會置身於場外,即使明知道會難受,她也想把力量用在其中,哪怕是要她殺人。

對她來說,自己想做卻因為害怕弄污自己雙手,所以抽身事外而冷眼旁觀,是最為可恥可鄙的事。

「說得出這種話,就知妳是在勉強自己。」易龍牙無力的心想,其實他很想說點什麼來安慰她,但一時間腦海也轉不出適合的話,殺人是傭兵的工作,這是不可避免的「正確」認知,而且既然她本人亦那樣說,自己可拿沒她辦法。

「這些事還是不要說了,我真的沒問題的。」菲娜雙臂曲起,雙拳向天,作了個「有精神的姿勢」,易龍牙臉上對她的擔憂,雖然會讓她高興,但總不能讓氣氛如此沈悶下去。

「菲……娜……」皺眉看著她,呆然片刻,易龍牙才笑道:「是這樣嗎……對了,妳最近不是看著一本探索什麼的怪書嗎?可以告訴我裡面說什麼嗎?」

「那是本探索第三能量運動的書,你不怕嗎?」

「不是怕不怕,而是我想聽。」易龍牙聳肩說道。

明白他是想用這方式向自己陪罪,菲娜輕笑道:「那你就要留心一點。」

「這個……當然。」

把那份量不多的早餐吃掉後,沒有什麼要做,也不想回港羽學院的易龍牙便陪著菲娜聊天渡過了上午。

「果然是因為無聊。」而被菲娜拉著聊天,聽著那大量的能量學知識時,龍牙心中又這般無力的想著。

不論怎說,給菲娜拉著聊天打發整個悠閒的上午,再吃過了午飯,二人就出門上街。

「真好看。」易龍牙看到菲娜的裝束,不禁由衷的低聲道。

現在的菲娜身穿一襲淡黃色連衣裙,手挽著一只白皮手袋,紅髮盤起。菲娜和拉彌加一樣很有貴族或者上流社會婦女應有的高貴而優雅之氣質,穿上這種淑女氣息十足的衣裝再適合不過,絕不會有突兀感覺。

菲娜顯然受不了易龍牙那失態熱情的視線,臉紅紅的說道:「龍牙,不要這樣盯著人。」

「抱、抱歉,忍不住想多看妳一眼,妳真的很漂亮。」易龍牙被她一叫,嚇得訕笑的說著,並不發覺自己的話,足以讓菲娜的臉頰更添緋紅之色,也讓她產生自豪和喜悅的心情。

不過,饒是心中很得意被他讚賞,但本來就不是什麼開放個性的她仍是受不了,偏頭不敢正面望著易龍牙,道:「笨……笨牙,不要亂說什麼。」

說完後,就率先步出大門,這時候她倒是有點羨慕莉莎和姬月華的個性,自己就不能大方接受出自易龍牙口中的讚美,就算她們也會尷尬,感到不好意思,但最少也會比自己表現得大方。

然而,雖不甚自在,但易龍牙那無所謂的自然態度,也令她逐漸放下羞赧之情,一面走著一面和他閒聊。

「是了,妳究竟想去哪裡?」

踏上碧港街,易龍牙才記起由起床到現在,也沒問過菲娜想要去什麼地方,甚至連她想買什麼也不知道。

見他現在才想起這事,菲娜忍不住輕笑道:「很鈍喔,怎麼你現在才問?」

「拜託,我起初以為妳會跟我說的。」易龍牙怨聲的回了她一句,又追問道:「那妳究竟是想去哪裡?」

再次提到這問題,菲娜忽然遲疑一下子,才道:「是雜貨店……即是我們第一次買菊珀的那間。」

「我們第一次買菊……咦!什、什麼!」

菲娜的說法雖然模糊,不過易龍牙卻清楚明白她在說哪一間雜貨店,原因無他,只因為當時的女店員和古怪的員工條例,讓他對那間雜貨店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啊!妳怎會想去那間怪店的?」

聽到他怪聲的詢問,雖然大致猜得到會如此,但菲娜仍不禁低頭笑道:「上次在店裡,我碰巧看到他們有我要的東西,那是很少地方買的到,所以……所以我想去看看。」

語畢,抬頭看著易龍牙那奇怪的臉色,菲娜的語氣變得不安的道:「龍牙,店雖然怪了點,但你不會不陪我去吧?」

望見她那不安的樣子,易龍牙嘆了一口氣,擺手道:「不,我可是答應了妳,怎會反悔,不過,那間店的感覺,實在是過分有趣……尤其是員工條例和員工。」

說到後面,易龍牙很自然想起當時看店的女店員,點頭的追加補充道,那種非一般的待客態度,他其實不怎討厭,事實上,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但會縱容員工有那種態度的員工條例,卻是首度碰上。

和他相處久了,菲娜也大致掌握到他的心思,聽得出他不是真的不願意,才吐氣放心的道:「那就好了,我們走吧!」

任由菲娜拉著自己,現在的易龍牙心中可是喊著:「真頭痛……」
第五章 兒童書刊
雖然只是無意中來過一次,但二人倒是記得要去哪裡才能找到目標店,這全賴當日找菊珀的時候必需不斷記下找過和未找過的街名,讓他們大致記得店的位置。

然而,話雖如此,縱然記得店的大概位置,二人也是要穿過多條巷子才能找到,這種黑暗的商店,即使問路人,也不可能會知道。

在穿越巷子之際,感受到四周不時傳來的強烈侵犯目光,菲娜不自覺地挽著易龍牙的手臂而走,而享受於手肘送來的軟柔彈性觸感,讓本來心情低落的易龍牙,大嘆好運還未曾遠離自己。

一路上,侵犯目光多的是,但實際敢動手的人,卻出乎意料地沒有,二人是在沒有動過手腳的情況下,安然來到想找的雜貨店。

不過,即使有打鬥情況,一個菲娜也已經夠應付,更不消說舉手投足亦能致人於死地的易龍牙,沒人敢上前挑釁,反而是他們走運。

覺醒皇家血技的菲娜,身體機能可是超過了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認真起來,普通人根本不算敵手,縱然她的搏鬥技巧不怎麼出色。

而在過去,覺醒皇家血技的初期時間,意識到體能大幅度提升這點的菲娜非常高興,但她卻不知易龍牙那複雜的心情。

流風皇族中的人就因為這樣,才不能夠脫離皇族的宿命,單是認識咒語,就能得到傲視他人的力量和體能,更不消說再高級的「巨大力量」。

這種與眾不同或者說是優越感,就是流風皇族的悲哀,由小孩開始,就可以理解自身特異之強,這種家族優越感,不是幻想、不是謊話、不是虛構,而是實際存在,再加上作為皇族的歷史,讓他們不得不背負起皇族應有的責任。

正因為如此,是以易龍牙才明白流風皇族的感受,作為第三勢力人士,一出身就覺醒魂力的他,是給人當成怪物、被無端妒忌的對象,這種和常人的差距感,曾讓他多度發飆,甚至引申出他堅持了很久的「絕對善惡論」,所以他很明白特異存在的優越感和無力感。

「有多少個富翁甘願放棄舒適生活,而去過山林生活?」

這是某一個皇族中人曾問過易龍牙的問題,無疑嚮往山林生活的富翁不少,但要實際做到卻為數極少。縱然自己不用,但人們只要發現,很大機會會演變成妒忌,所以與其讓皇家血技代表著悲哀無力,倒不如把它轉換成無上權力的代表……這便是流風皇族的信念。

易龍牙拉開店門,徑自走進店內看著,內裡的一切還是像上次那般,擺出來的貨品大多是年代久遠的零嘴小吃,換作不知底細的人來看,倒是會認為這是間再普通不過的雜貨店。

坐在櫃台之後,是一個看著小說的女店員,而二人認得出,她正是上次接待他們的那一個。

「唔?」身上圍著店用圍裙的女店員一發現到有客人進來,稍微愕然一下,就把手上的小說放到一旁,緩緩站起身,臉上帶笑的道:「兩位有什麼需要呢?這裡……咦?」

女店員約莫十九歲左右,個子不甚高,理著一頭髮尾向外翹的黑色短髮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彷彿告訴著二人,她有異於常人的活力。

當女店員認清二人,話至中途忽然打住不說,呆望二人片刻,意外的笑道:「你們又來了喔!」

她說著,還離開了櫃台,來到二人身前。

「果然是上次那個。」聽到這位讓他印象深刻的女店員說出的話,更是讓易龍牙確信自己沒認錯人。

「你們今次到來,是不是又想找菊珀?」女店員似是熟朋友光臨,一臉親切的打趣問道。

易龍牙聳肩說道:「今次不是找菊珀。」

「啊!那是來買什麼,這邊很少有似你們這樣的熟客。」女店員雖臉帶微笑,但卻毫不在意說出店子本身的問題。

「這樣快就把我們當熟客……關係也拉得太快了吧!」易龍牙好笑的說道。

「相信你們不會介意的,而且為了給予客人良好的服務,和顧客打好關係是我們應該的。」女店員保持一貫的微笑,應對著易龍牙的話。

易龍牙不冷不熱的說道:「這番話出自妳口中,可沒多少說服力,拉好關係,是為了刁難別人時,能把遇襲機率降至最低點吧!」

「哎呀……你還是這麼聰明呢!客人。」女店員裝了個吃驚樣子後,把目光移到菲娜身上,笑道:「這位姐姐,不要管他,我幫妳看看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女店員的眼力倒不是混假,很輕易看出想來買東西的人是菲娜而不是易龍牙,便把說話對象移至菲娜身上。

菲娜雖然覺得女店員怪怪的,而且還忽然被叫作姐姐,感覺上有點突兀,但看到她臉上親切而真誠的笑容,也報以一個友善的微笑,道:「我想找找那些書。」

說完後,食指直指向店中一角的唯一一個書架,易龍牙循指而望,可以看到書架上擺放了很多兒童書籍,而且大多老舊得讓人覺得有一種殘舊感。

「真想不到是兒童書刊。」易龍牙心中微感愕然,來之前雖曾想過很多東西,但就是想不出菲娜是來找這種東西。

「啊!姐姐真是有眼光,那些書都是現今很難找的書,可以說是珍貴的東西,即使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作為店員,妳這番話倒是很稱職,只是誇張了點。」見她那臉認真而誇張的述說,易龍牙喟然說道。

「真是感謝你的讚賞。」女店員竊笑的說著,然後又偏頭望回菲娜,笑道:「姐姐想找哪一本,我幫妳找。」

女店員雖然自告奮勇的幫忙,但菲娜卻搖頭拒絕道:「不,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聽她這樣說,女店員露出略為失望的表情,但轉瞬間又回復成一貫的笑臉,道:「那我就回去坐了,找不到的話告訴我,書架上的書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很多沒放出來。」

女店員此時倒表現得像個普通店員,略微躬身就退回自己在櫃台後的椅子坐下,而二人見她如此安靜,也沒有再管她,徑自往書架走去。

來到書架之前,眼見菲娜迫不及待的取過架上的刊物,易龍牙也自然地隨手取過一本隨意翻著,不過翻了數頁,他已經放棄繼續看下去,原因是書中的內容,實在讓他感到無力,好笑的道:「還真是名符其實的益智,乖孩子周刊,嘿嘿。」

他的話自然是說給菲娜聽,而收到他話中的不屑意思,她好沒氣的提醒著:「龍牙,這是給小孩子看的。」

「是、是。」易龍牙不以為然的應完後,把書放回原處,又問道:「那妳是想找第幾期?」

「不用,我已經找到了……」菲娜晃動手上的書刊,高興的笑說:「我就是要找這一本。」

「唔嗯,這本書……有什麼特別?」單從封面來看,易龍牙著實看不出她手上的書刊有什麼特別之處。

「就是這個……」

給他問起,菲娜裝出一臉神秘樣子,把書刊翻至中間的兩頁,這兩頁上頭均有一張畫,兩張畫的筆法和構圖雖然粗糙簡單,很明顯是出自小孩子之手,但若以小孩子程度來說,這兩張畫已畫得非常不錯,甚至有點超過。

「啊!這是……」

易龍牙看了兩張畫一眼,本來還不解菲娜用意的他,忽然心念一動,望及兩張畫下方的欄位,那寫著投稿人的基本資料,而兩個名字中,其中一個便是菲娜的全名──菲娜.蘭格爾度。

看到他臉上的恍然和略微吃驚的樣子,菲娜自然知道他已經明白怎麼一回事,略微尷尬的解釋道:「這張畫是我國小一年級投稿給出版社的冠軍作品。」

「原來真是妳畫的,不過好像有點超過小孩子的程度,妳以前學過嗎?」易龍牙雖沒多大繪畫天份,但一般欣賞眼力,他也不缺乏,能大致看得出畫的程度。

很高興他能看出來,菲娜點頭道:「嗯,以前我是想過學媽媽當畫家,所以小時候也練過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對科學更有興趣,才放棄了繪畫。」

「妳媽媽是畫家?」菲娜的媽媽是畫家,這倒是他第一次聽到。

「是的,雖然不太出名,但我媽媽的確是一名畫家,在我小時候,她一有空閒就會教我繪畫。」

「啊!那難怪妳會得冠軍,原來從小有練習。」口中雖如此說,但相比起這事,他還是高興於能聽到菲娜親口陳述的點滴往事。
「原來她媽媽是畫家……唔?」易龍牙正想著,眼角瞄到了另外一張被他忽視的畫,看著畫的上頭和菲娜那張一樣,大剌剌寫上「冠軍」二字,困惑的問道:「怎麼這一張畫也是冠軍來的?」

「唔……」菲娜輕吟一聲,看了他所指及的那張畫,笑道:「是雙冠軍,這張畫和我那張都是冠軍。」

「啊!雙冠軍。」易龍牙恍然的說完後,眼睛還是盯著了另一張畫,皺眉望著繪畫人的名字,心想著:「這張畫……洛詩音,怪了,這名字有點耳熟,我是在哪聽過嗎?」

雖然是覺得有印象,但他很快就選擇搖頭不再多想,心道:「算了,活了那麼多年頭,要清楚無誤記得認識的人本就不容易。」

「姐姐,是要這一本嗎?」女店員見菲娜似找到想要的東西,來到二人身後。

「是的,這本書要多少錢?」

女店員攤開手掌,不過她攤手的對象不是菲娜,而是易龍牙,笑容可掬的道:「不貴、不貴,剛好……」


「呼……總算好了。」當二人走出來後,易龍牙第一時間就是吐出一口濁氣。

手抱書刊的菲娜,一臉歉然道:「龍牙,對不起,我也想不到會這樣貴的。」

剛才在店中,女店員報的價碼可是比此書原價高出數十倍,直達四位數字,而料不到會這樣高價的菲娜,身上自然沒那麼多錢,最後還是由易龍牙為她支付。

本來還在嘆息被大量吸血的易龍牙,轉頭看見她那歉然的表情,勉強笑道:「算了,這種地下商店賣的東西,價格可是隨他們心情定的。」

話是如此說,姑勿論需求問題,這本書現下既屬稀有品,會比原價更高價出售的確不是怪事,這是易龍牙在看不到價碼牌時就預料得到,然而,讓他意外嘆息的是……價碼也實在飆升得很離譜。

搖頭不再想這傷心事,易龍牙又道:「是了,書妳買到了,那妳現在想去哪裡?」

與其想傷心事,倒不如去找別的事來消遣,以抵消傷心,這是他的想法。

然而,菲娜聽到他的說法卻是略微意外的道:「呃……這我倒是沒想過,我還以為你會喊著回家睡的。」

給她的話氣到,易龍牙惡聲道:「我就算怎麼喜歡睡,也不致於到那麼嚴重的程度。」

「那就糟了……我可想不到要去哪裡?」看出易龍牙不打算即時回家,菲娜倒是皺起眉頭,想想有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不過,她的皺眉維持不到數秒,易龍牙已經說道:「不要想了,中央廣場好像有什麼雜技表演,只限今天可以看,妳要去嗎?」

「呃!嗯,好的!」本來還苦惱於要去哪裡的菲娜,聽見易龍牙肯出主意,立刻一口答應。

「好,那麼……小心!」高興中的易龍牙,話還有大半截未說完,卻忽然臉色大變,轉身擋在菲娜身前,並且雙手一張一收,抱緊了還不知情的菲娜。

「什麼小心……咦!」菲娜忽然被抱,雖是有點想反抗,但由於是易龍牙,她的反抗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聽到一陣不尋常的玻璃碎裂聲。

二人站於店門之前,而店門旁邊正好有數面大玻璃,斜靠於牆壁上,然而不知是什麼東西,一團黑影卻快速的撞上玻璃。強大的衝擊力眨眼間就讓玻璃碎裂,而玻璃的碎屑則帶著猛力炸開,首當其衝的除了黑影外,就要數易龍牙二人。

不管是玻璃片還是碎屑,當一飛至易龍牙的背脊,即被他已然運轉於身的內氣震碎,傷不著他和他的懷中人。

「這!」

給易龍牙正面抱著,菲娜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從這陣忽然響起的玻璃碎裂聲,已感覺出有事發生,這段時間,她當傭兵並不是當假的,唯恐有什麼事,登時作出反應,急聲唸出咒語。

「不用唸咒。」僅是唸了開首的字詞,抱緊她的易龍牙已經阻止她繼續唸下去,那些玻璃碎片,單是微微運轉內氣,就已經可以應付。

「呃……你沒事吧?」看不清實際情況,菲娜只能這樣的問道。

「這種程度還不算什麼。」

當他自信滿滿說著之際,低頭卻看到菲娜的臉頰不知何時上了一層薄紅,而當他意識到這不妥時,才發覺自己情急下,抱頭的右手不說,左手卻是糟糕地按在她的豐臀之上,而且還按得相當用力。

易龍牙的窒呆,處於奇妙氣氛中的菲娜很容易就明白,既被發現,她自然不能什麼也不做不說,抬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羞赧的道:「我、我沒事了。」

「不、不好意思,這是本能……不,這是情急之下才會這樣,嘿哈嘿哈哈。」被自己的作為弄得尷尬起來,易龍牙連忙鬆手,靠著訕笑混過去。

「該不會生了我的氣吧?」

訕笑數聲,看著菲娜那變化不定的臉色,易龍牙開始擔心起來,而在擔心的同時,也自然地把尷尬和怒意,合理地轉移至始作俑者身上。

「是誰人弄爆這面玻璃的!」

易龍牙心想著時,也同時說出口,算是為了分散菲娜的注意力,但是,當二人望向碎裂的玻璃時,菲娜卻不禁低叫了出來,只見一個男人躺在碎玻璃之上,身上儘是被玻璃割損的傷痕,傷勢重而可怖。

而易龍牙環視四周一眼,除卻有數個人影正在逃跑外,本來在附近停留的人,原來早已看到男人的慘狀,撐得住的都是皺著眉扭頭離去,而弱一點的則是手掩著口,再不濟的就已然嘔了出來,更加有直截了當暈倒的人。

「龍牙,不要望了,把他救起再說。」菲娜不忍男人的慘狀,立時提醒易龍牙,而自己則是撥著手機,召救護車過來。

給她一說,易龍牙倒是醒起救人要緊,對他來說,碎玻璃可難不倒他,走至碎玻璃的範圍,易龍牙不敢貿然拉起他,免得他再受碎玻璃之苦,雙手托著他兩腋的位置,然後發力把他整個人舉起,要是以普通的方式拉他起來,扶著他走動,恐怕地上的碎玻璃也夠他好受。

托起男人後,易龍牙進一步晃動他的身體,直至他身上的碎玻璃大量搖落至地上,才把他放回沒碎玻璃的地面上。

出乎二人的意料,男人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並不是謝謝,而是嘶啞的道:「不……要叫救……護車……」

彷彿是什麼重要的事,男人一手按著菲娜的肩頭,阻止她打電話叫救護車。

「先生,怎可以不叫救護車,你身上的傷很重!」菲娜擰著眉峰,不悅的說著,他身上的傷遲一分處理,可說多十分危機,不可以再拖下去。

「求、求求妳……不要打電話……我還撐得住……」男人此時要說一句話也是極為艱難,但無論多痛多辛苦,他也要阻止這個眼前的小女生報警、召救護車。

「先生,你……」給男人堅定而認真的眼神一瞪,菲娜倒是遲疑起來。

而在這一個時候,男人也似回復點體力,只見他深呼吸一口氣,強忍著身上各處的痛楚,就不再說別的,往剛才一同跑離的人影方向追去。

「等等。」

見他就這樣離去,二人同時叫出,不過男人卻是當作聽不到似的死命的往那些人影消失的方向跑去,不知道是不是因傷刺激還是他本人腳程快的關係,他那種不要命的跑法,意外的快速,跑了一小段直路然後轉彎,眨眼間就消失在二人的眼前。

老實說,要在這類四通八達的巷子中找人,一旦跟丟了,想要再次將人找回,本是極為困難,而且二人連事情的緣由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有心追上,任由男人跑走。

不過,當男人繞過轉角,消失於他們眼前後不到一秒,二人卻清晰聽到水聲響起,那是一種重物落至水窪時產生的聲響。

「男人跌倒在水窪上」是二人聽到水聲的第一個聯想,他們有默契的相視一眼,讀出彼此的心思,也容許自己再多事一下,跑至那個傳出水聲的轉角位置。

「果然……」

易龍牙最先望到男人的情況,只見他坐在一個水窪之上,背靠染有塗鴉的牆身,喘氣的道:「是、是你……們?」

男人的視力沒受影響,一眼就認出了二人,語氣中大有難以置信的意味。

「先生,你沒事吧?」管他的驚訝奇怪與否,菲娜第一時間就問他的狀況。

「我……沒事……不要找救護車……」

易龍牙皺眉的提醒著:「先生,雖然不知你底細而多事是很不智,但你身上的傷再不去醫院的話,可會越拖越糟。」

「我知道傷勢會越拖越糟,但我不……能去醫院……我的女兒被……被他們抓了……不去救她……就遲了……」

「又是綁架?」聽到他的話,兩人自然的想起剛經歷不久的錢家事件。

男人見他們愕然起來,還以為他們是聽到綁架二字嚇壞了,苦笑的續道:「……而且,我也不可能去醫院……我一去醫院會被警察發現的……現在我可是個逃犯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呢?」易龍牙微微向前踏出一步,護在菲娜身前。

「這……嘿嘿,還有什麼事,就是打劫,一個沒打過劫的逃犯……不怕告訴你們,我是賊車司機……而我們本來是想打劫港天銀行的……」

男人本來是想叫他們不要多事,不過心事卻積鬱得太久,一被人問及,再加上現下的怪異景況,那一點點想透露給別人知曉的心情,竟然自口表達出來,而且還是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在行動之前,給警察查到……一舉抓下了我們……現在逃出來的人只剩下我一個……可惡!我為什麼要賭!」

「賊?賊車司機……打劫……賭……那和你的女兒有什麼關係?」

菲娜自問不能把他說的事完美地串連在一起,而不要說她,就連易龍牙也給搞糊塗了。

提到女兒,男人的苦笑更甚,道:「就是因為我女兒,我才答應幫他們……」

心情愈發奇怪,當男人忍藏不少日子的心底秘密被人觸動後,更是放肆的說出來。
第六章 菲娜還是傭兵
當男人把自己的秘密放肆的說出來後,二人可就明白過來了。

男人全名鐘天,本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賽車手,但最近在愛妻死去的陰影下,不覺地以賭博麻醉自己,最後當他有所發覺時已經追悔莫及,不單輸光自己半生積蓄,更糟糕的是向高利貸借錢,最後在沒錢可還的情況下,高利貸的人把他女兒抓去作人質,迫使他去當賊車司機。

直到現在,為了女兒和自身安全,他已成功協助過不少搶案,不過,日前有他參與的行動,卻因事先被警方發覺搗破,未曾出師,就告失敗,只有他能僥倖逃出來。

理所當然,高利貸為免被他這個通緝犯連累,在他回去求助時,毫不留情地把他趕走,不過即使這樣,仍是軟禁著他另有用途的女兒。

「我不能讓他們傷害嘉寶,不能……所以請你們不要阻止我……也不要叫救護車……」把久積於胸的痛苦說出來,鐘天深深吸下一口氣,勉力站起來,身為人父和始作俑者,他還有事情要作,還有女兒要救。

「龍牙,這怎辦好?」聽完他的敘述,菲娜蹙眉問著易龍牙。

「怎辦?還有什麼怎辦好,妳真的想幫他嗎?」

「這……是這樣想的。」菲娜猶豫的說道,雖然明白什麼叫咎由自取,但鐘天的遭遇卻是因愛妻情切而染上賭癮,退一步來說,也叫情有可原。

「想也沒法子,我們只是路人罷了,並沒有立場去幫……等等。」

易龍牙本來想說些什麼來阻止菲娜幫人的心思,不過,話未說完,忽然靈光一閃,讓他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一個神秘的笑意。

「菲娜,妳真想幫他?」易龍牙收起那一閃而過的笑意,認真的反問菲娜。

菲娜看了一眼鐘天的背影,點頭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是想幫他。」

「那麼……」易龍牙鼻子中噴出一小口氣,隨即提高音量,道:「我們去叫救護車吧!」

他的聲量剛好傳到已走了一小段路程的鐘天耳中,聽聞他說出自己現下最在意的事,急忙的回頭,一臉驚懼而略帶憤怒的斥道:「你們不要多事……我的事,用不著你……你們管!」

本來還以為二人聽到他的事會知難而退,而成全他的決心,誰知他們竟然還是要把他送進醫院,一念及此,鐘天即有受愚弄的感覺。

然而,易龍牙卻無視他的怒意,徑自上前道:「不要多嘴,就算你多麼渴望贖罪,也『請』你不要再這樣自私。為了女兒安危而不顧傷勢的確讓人感動,但只是想到救女兒,卻不顧自己的身體,連以後的事也沒想過,那就……」

「龍牙,不要再說了。」菲娜皺眉的打斷他。

「我有說錯什麼嗎?」對於被阻礙,易龍牙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問著菲娜。

「這……」接觸到他的深邃目光,菲娜不禁把視線瞟到一旁,良久,才不忍的道:「但他也不是全錯。」

搖頭嘆息,菲娜望去鐘天身上,道:「鐘先生,不要怪我們的多事,但你究竟是想救女兒還是想救自己……救自己那顆不斷受良心譴責、疲憊不堪的心靈?」

「我當然……當然……」

聽見她的問題,鐘天本來欲說出口的話,忽然窒在喉間,怎樣也不能說出來。

「對,我究竟想救什麼……女兒還是……自己……」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鐘天發覺此刻的他竟然答不上半個字,毫無疑問,作為局外人的易龍牙和菲娜已把他看透,而菲娜更是問了讓他意外和心痛的問題。

然而,易龍牙卻上前輕拍他肩頭,道:「不要苦惱了,你的確是想救女兒,不過也有救自己的意思,會有這兩者兼得的想法不是你的錯,你不是聖人,你只個普通人而已,所以……這種奢侈的願望,就讓我們幫你實現吧!」

看著鐘天茫然不解,易龍牙打趣笑道:「先說明,幫你也是要錢的,告訴我,那個高利貸在什麼地方就行……還有,菲娜,不看雜技表演,應該沒問題吧?」

望見他的笑容,菲娜高興的頷首,安慰的道:「沒問題!」


一小時後,高文借貸事務所

「你也知道……這種意外時時有,今次會失敗也是沒辦法的,錯不在我們。」

事務所的主人高文,此時正和一個臉上有條大刀疤的男人對話,男人的刀疤是由左額角,斜伸至右臉頰,不難想像他當時的傷勢有多重。

「不在你們?消息漏了出去,還敢說不是你們的錯,難道你想說是我的錯嗎?」刀疤男語氣極為直接,雖然只有他一人在此,身旁並沒有同伴,但他卻沒當一回事,似沒考慮自己的處境。

「這、這當然不是你的錯,只是想說,這是意外……一個很大的大意外。」

高文聽見他的挑釁,不但沒有平時的粗聲粗氣,反而唯恐他會不悅,為自己剛才的話作解釋,而再看自己身旁的跟班,一個接著一個,都是神色凝重的望著刀疤男,臉上直冒冷汗,可見刀疤男的威脅有多麼重。

「大意外?」刀疤男面無表情,只沉聲重複他最後說出來的三個字,讓高文搞不清他想說什麼。

「就、就是啦!就是大意外,這也沒辦法,下次一定不會這樣的,哈哈哈。」

既然搞不清,高文索性死馬當活馬醫,把他當成已理解自己的苦處,半開玩笑的笑著,而一旁的跟班也很合作的附和笑著。

「你笑什麼?是笑你的白癡,還是我的不智?告訴你,這次不是意外,我的確犯了錯,竟然會找你來幫忙,讓大好機會白白溜走,哼!」刀疤男倏然露出激動的樣子,隨即起身,直指驚愕中的高文,道:「還敢說有下次,一錯不能再錯,我可不會再指望你這廢柴!」

話畢,便徑自往門口走去,臨離去前,還追加一聲冷哼,顯示出他對高文極度不屑的意味,還有憤怒。

然而,縱是給他這樣子挑釁,一向容不得他人冒犯的高文還有那些跟班,卻不敢追他攔他,甚至瞪他,在他怒罵之時,每個人都噤若寒蟬,僅一臉驚懼的看著他,彷彿是怕他會突然發難。

直到鐵門在巨響後合起,來自刀疤男的壓力消去,眾人才敢鬆出一口久提不下的濁氣。

「老大,這……」一個站在沙發後,算得上高文心腹的人物,在壓力消去不久,率先打破場中沉默,俯身到高文耳旁。

不過他未曾說完,高文已經皺眉打斷道:「不用說了,這個人是碰不得的。」

誤以為心腹說的是報仇一事,高文登時警告他和跟班不要自作聰明。

「不是說這事,我想說鐘天的事,那人還放任在外面,如果讓他和警察的人接觸,恐怕我們會有麻煩。」

不要說報仇,就連和他見個面也想省下,心腹自然不會想到報仇,他想說的是鐘天一事,對於他自由在外,心腹不無擔心。

聽到不和刀疤男扯上關係,高文的面容即寬容不少,擺手而不屑道:「鐘天那雜種,放他在外面也沒關係,反正幹掉他和不幹掉他也一樣,手上沒證物的他,頂多當一個沒作用的證人,幹掉他反而麻煩。」

就如他所說,鐘天此人他一看就知養不熟,向來給他的都是簡單不過的指示,如打劫和下車地點等等,絕不容他多知道一點行動內容,所以即使高文也知他沒有什麼實際威脅。

「但是任由他在外,這樣也很危險,不如找人幹掉他。」心腹說到後來,大姆指在頸前劃了一下。

給刀疤男搞得心力疲憊的高文煩厭的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安家費你出?」

給他一瞪,自覺說錯話的心腹,臉上陰險之色盡褪,訕笑道:「老大,你說的對,我們不應該為一個閒人而傷神破財。」

「你知道就好!還說什麼廢話,現在我去睡一下,有什麼大事也不要煩我。」

重重的哼了一聲,高文縱覺疲累,但嗓子扯起來,倒是不比普通人弱,剛好讓俯身在旁的心腹有夠好受。

「老大,那你睡好點。」近距離遭受重擊,心腹仍是臉上帶笑,不過笑容很勉強就是了。

「嗯,提起那雜種……他不是有個叫什麼寶的女兒嗎?反正她老子沒有了用處,就把她帶來給我樂一下。」

一個近滿分的色鬼,縱然心靈覺得疲累,但性這種慾望和心情,卻沒有半點退去,依一貫的習性,睡前總要來一場大戰。


「就是這裡嗎?」

不管鐘天的意願如何,易龍牙套出了高文的事務所在哪兒後,便一記手刀把他打暈,再塞到「雜貨店」中,交給女店員暫時保管。

「龍牙,現在要怎樣做?」跟在他後頭的菲娜問道。

此時的她,經過雜貨店中女店員的化妝,紅髮染成黑髮,能給人看到的皮膚也被弄成古銅色,臉上更戴著面具,這種裝扮,除非是異常熟識她的人,否則縱是認識的人也看不出她是誰。

當時,女店員對於收下一個鐘天並沒有什麼抱怨,反是一股勁的給二人提供額外幫助,其中之一,就是給予媲美專業的私人化妝技術。

「當然是上去。」

拉住菲娜的小手,易龍牙從容地走上樓梯,與菲娜一般,他也是給女店員化妝過,黑髮染白,把膚色弄得黑中帶紅,只差沒戴上面具而已。

高文借貸事務所,位在一幢兩層高的建築物中,沒有一樓,只有二樓,亦即是事務所在的層數,至於建築物的石階樓梯則分成四段,三個轉角位。

走完了前三段樓梯,易龍牙抬頭一望,就看到第四段樓梯盡頭有一道白色的門,在老舊的建築物和樓梯襯托下,這道新而乾淨的白門顯得突兀得很。

右手食指放在唇前一比,向菲娜打了個眼色,易龍牙便放開拉著她的手,走至門前按下門鈴。

門鈴響了一遍,即有一個小混混來開門,他先打量完易龍牙,然後又望向菲娜,最後才收回怪異的目光,不客氣的道:「來幹什麼?」

「借錢。」易龍牙很簡短的答道。

「進來。」

沒有絲毫懷疑,這裡是借貸事務所,來這裡借錢是自然不過的事,二人很輕易就進到事務所中。

相比起外邊的老舊,事務所中的設備倒是齊整潔淨許多,二人一步進屋內,先是看到一個四方形的辦公桌區域,再直望去盡頭,一張大辦公桌正好對著門口,背則靠窗邊,而與數張辦公桌的中間,則有兩張相對而放的沙發和矮桌。

至於辦公桌區域的左邊,有一條通道,盡頭處是一道不知是什麼房間的門。

而當然,除了辦公室應有的東西外,事務所中也充斥著不少人,雖不致煙霧瀰漫,不過煙味之重,足讓不慣聞煙味的淑女眉頭大皺,她很討厭這種味道。

開門的小混混,在讓二人進來後,與其他人望了一眼就作回自己的事,只有一個穿西裝的男子,開口問道:「來借錢嗎?」

「雷哥,他們是來借錢的。」小混混語氣恭敬的應著,看樣子,西裝男人的身分應高出他不少,實際上,這人也的確是高級過開門的小混混,而且還高出很多,他可是高文的心腹,亦即剛才建議高文幹掉鐘天那位。

「啊!來借錢嗎?還不過來。」聽到是來借錢,雷權語氣並不友善地命令著。
「是、是,你們過去雷哥那邊。」

開門的小混混見著他的煩厭樣子,連忙把二人甩開,剛才雷權可是出謀不成,反遭高文的責備,現在心情一看就知道不好,開門的小混混可沒勇氣惹他。

既然主人家如此說,暫時充當客人的易龍牙和菲娜,自是依言走去雷權身前。

雷權那張辦公桌前,放了三張圓椅子,能夠讓二人坐下來。

「這裡多少也有得借,最高借個一、二百萬也可以,還款期半個月,利息……唔?你們站著幹什麼,隨便坐,來到這裡都是客人,不會虧待你們的。」看著二人來到辦公桌前,就只站不坐,雷權擺手說道,這倒不是他的好意,而是抬頭和人說話,是件令人不舒服和辛苦的事。

「坐不坐也沒關係,不過,借錢前我想問一個問題……唔?」

易龍牙聳肩說著,垂下的右手已然握起,隨時有出手的打算,然而在他出手前,卻聽到左邊通道處傳出一陣叫聲,有男的……也有女的。

「啪」

易龍牙轉頭一望,只見通道盡處的房門在叫聲乍落後,被人從內推開,奔出一個近乎全裸的女子,雙手抓著一些衣服破布條,左手橫胸,右手按於腿間私處。

驀然間的驚鴻一瞥,易龍牙只能大概看清楚女子的樣貌,縱不是美女,也絕不會是一名醜女。

「臭婊子,竟然咬我!」

緊接著女子的全裸演出,後頭從門中出現的是手按左臂,同是全裸的高文,只見他掛著肉棒的下身雖沒問題,但略微肥凸的肚皮上,卻有著不少紅印,而臉頰上更有數道紅痕和一大個掌印,其中最讓人在意的是他的左臂,雖說按著,但鮮血仍如決堤般湧出,染得半條手臂也快要變為紅色。

「雷權!你們還發什麼呆,給我抓著她!」

見著帶傷跑出來的老大,小混混們倒是有了個離事實不遠的想法,就是高文他征服失敗。而聽見他怒喝,小混混們的反應更可謂一絕,立時堵住唯一的出口,不讓鐘嘉寶奪門而走。

「走、走開,不要……哇!」

似是知道絕望快要來臨,被人抓個正著的鐘嘉寶不斷的揮動手腳,作著最後而沒用的反抗,抓著她的小混混似不耐她的掙扎,用力的把她推倒在地上。

「鐘嘉寶,你這個婊子!」

眼看高文受到如此重的傷,雷權心臟當下急跳,擔心被惹怒的高文會找自己出氣,作了心腹這麼久,這不是沒有發生過,一念及此,雷權的怒氣猛然生起。

「兩位,有什麼問題待會再說!」雷權無視於易龍牙臉上的皺眉和菲娜身子抖震的異狀,匆匆交待完後,便往鐘嘉寶走去,一副要教訓人的態勢。

「這……可由不得你,我要的答案已得到了!」

打破了場中的欺凌氣氛,不,應是換轉場中的欺凌立場,易龍牙彷彿要醞釀接下來的話,平靜說完「這」字之後,倏然怒喝,他很對眼下的場面反感。

「你……哇喔!」

雷權只感到後腦一陣壓力,隨即眼前就是一片漆黑,而且漆黑還伴隨著劇痛,一陣由臉上傳來的劇痛,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易龍牙抓緊雷權後腦,把他的頭顱推入牆後,反應不及的小混混驚訝著他的舉動,而反應快的就抄起摺椅或者其他能幹架用的武器,罵著:「你媽的,看你幹什麼好事!」、「好樣的雜種,夠膽子來搞事!」、「你他媽的嫌命長!」……

這類極能表達出說者意思的話語,就在他們抄起東西的瞬間便不斷傳至二人耳中,而此刻,倒地的鐘嘉寶雖搞不清什麼事,但強烈的本能讓她明白到什麼叫機會,不顧腳踝已然扭到的事實,強行站起來,繼續往門口奔去。

發現到她的動作,高文頓時大叫道:「不要讓她跑掉!」

比起易龍牙這陌生人來攪局,他對鐘嘉寶的怨恨更強。

「難得,換作普通女孩,應該還來不及有反應。」

易龍牙見著她仍能作出逃跑的動作,心中暗讚了一下,同時身形疾動,閃至鐘嘉寶的身旁,一記強力手刀,把一隻欲抓她後領的手臂硬生生劈下。

「呃!哇呀呀呀!」

因斷臂而發出的高八度音量,足夠讓周遭的人也聽得到,眼看易龍牙徒手劈下一個人的手臂,這個可怕的情景換來了小混混們發瘋的攻擊和無意義的吼叫。

「人渣!」

易龍牙動,菲娜也跟著動,不過她還是遵從易龍牙給她的指示,表面上不發半點聲響,僅是心中大喝,隨即雙手揮動,把注意力全集中於易龍牙的兩個小混混撂倒在地上。

早已說過,自覺醒皇家血技後,菲娜的體能超越訓練有素的軍人,認真的話,眼前這些小混混還不致威脅到她,即使他們手上持有武器。

菲娜要應付小混混時,易龍牙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在斷了臂的小混混之後,另外二人也勇猛的衝來,幹架是要氣勢,更要有武器,這是他們的經驗,不過顯然這種經驗在易龍牙面前是無用的。

左手截下金屬球棒,右手握拳電射而出,一記漂亮的右勾拳,直碰上手持球棒的小混混右臉頰,易龍牙的拳力奇重,僅是這一著,已把他整個人打得橫飛,半邊身直嵌入牆中,非死也得重傷。

與自己勇猛上前的同伴陣亡,另一個小混混倒是習慣了,沒有為他多有感觸,反而兇性更高漲,舉起警棍,用盡全力的打向易龍牙肩頭。

「囉嘍!」

心中輕哼一聲,易龍牙的右勾拳以極快速橫掃,加上腰力而發的鞭槌,不單打歪在小混混心中堅固無比的警棍,拳背更隔著彎曲的棍身掃上他的臂膀,直讓他的手臂產生可以目測的變化,整條手臂也陷進身體之中,噁心非常。

「給我死,雜種!」

沒有多餘的動作,易龍牙一連擊倒兩個小混混後,一個惡形惡相,應該稱為流氓的生物,手持開山刀乘著空檔,大喝中提刀矮身切入。

殊不知,易龍牙連頭也沒回,左肘一沉,刀鋒剛至腰側前的數吋,怪異地響起「啪勒」聲,流氓的後腦就受到重擊,在強大的衝擊下,連帶身體也被拉向下方,與冷硬的地板作親密接觸。

說來話長,但實際上易龍牙擊倒三人的事實,其實僅發生於瞬息之間,然而,三人以自己生命換回來的成果,並未能警告到他們的同伴,反激起他們的獸性,誓要捉住易龍牙,狠狠地折磨一番。

「找……死!」

至於這場小型而無聊的戰鬥會有什麼結局,其實不問也知,短短的幾分鐘,易龍牙和菲娜已經毀掉高文的一切,甚至他的性命。


雜貨店中

「嘉寶!我對不起妳,妳沒有受傷吧!嗚嗚!」

當重傷的鐘天見著女兒平安來到眼前,頓時喜形於色,一面流淚一面抱緊現下僅存的唯一親人,心情激動的他,言語已經不能清楚表示,直接以身體來表示。

「爸,我沒事了,我沒事了,倒是你怎會受了這麼重的傷?」同樣的激動心情,鐘嘉寶本來還對父親尚有的怨恨,在看到渾身是血的他後,早就被拋到九霄之外,哭道:「爸,以後再也不要賭了。」

「不會的、以後都不會的!」親身體會過絕望,鐘天打死也不會再想多嘗試一遍。

「還真是感人的場面,歷劫的女兒和覺悟的父親。」坐在店外,對於店內那對父女,情不自禁上演連續劇般的戲碼,易龍牙如此的說著。

「龍牙,你這種說法很不好。」意外地,一向注重儀態的菲娜,也和易龍牙一般,坐在不算骯髒,但也說不上乾淨的地上,當然坐姿仍是保持得很高雅。

「稍微說一下無所謂吧……為了幫他們,我可是很努力的。」易龍牙斜睨她,看見她的笑臉,續道:「妳好像很開心……笑得很高興呢!」

雖然不解他為什麼這樣說,但菲娜稍稍一呆,隨即點頭道:「當然,因為能夠幫到人。」

對上她的清澈目光,易龍牙滿意的笑道:「那就好了,不管幫不幫人……妳高興就好了。」

「你笑得很奇怪。」見他好像在笑自己,菲娜不禁略帶不滿說著,但隨即又似想起什麼,頓了一下,道:「龍牙……為什麼你會幫鐘先生?」

看著易龍牙那茫然的樣子,菲娜急忙解釋道:「不是懷疑你,只是換作平時,你應該不會出手管這種事,今次你肯出手好像有什麼原因的……我感覺得到。」

「啊!這個……妳還真是瞭解我。」

聞言,易龍牙苦笑說道,的確,他的正義是堅守和追求世界和平,像這種小事,除非是發生於眼前,可以直接解決,否則他不理會的機會居多。

「因為我們同居也算久喔……」菲娜理所當然的續道:「你不冷血,但也不是熱血得會亂管閒事耶!」

「是這樣嗎?」老實說,易龍牙聽到她的話,覺得很高興,不好意思地搔了一下臉頰,片刻後他才道:「原因的確是有的……我們是傭兵,所以殺人幾乎是必然發生……而今次雖然倉卒了點,但妳也要當作委託。」

「龍牙,你這……」

「不要問,先聽我說……」作了個噤聲手勢,易龍牙淡笑道:「……妳說過,傭兵一事妳還可以撐下去,但當傭兵可不是單靠『撐』就能過去。」

「殺人是傭兵的基本認知,這是很根本的知識,也是沒有錯的,不過……妳錯在認識的不夠,傭兵的起源已沒詳細記載,但在初期,傭兵被稱為傭者。」

「傭……者?」顯然,菲娜沒聽說過這名詞,不禁重複讀起來。

「是的,當時的傭者,是旅行於各地的厲害團體,他們不斷地幫人擊退山賊或怪物、修橋鋪路、打探情報、護送商旅,條件則是提供食物住宿,這就是傭兵的前身,即是旅行的雜工,為了報酬什麼也幹。只是到後來,戰爭的出現,因為需要戰力,所以權力者對擁有超強實力的傭者有著相當大的渴求,而在投出大量金錢的情況下,幾乎是一面倒的,很多傭者都願為錢賣命,充當起士兵,聽說那時候,戰爭持續了很久,傭者便慢慢變質,被人稱為傭兵……因為那時候,再沒有多少個傭者會幹戰爭以外的事情。」

一次講了那麼多,易龍牙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無疑,殺人是傭兵的基本知識,不過比起殺人……幫人才是傭兵的基本,這是我想告訴妳的事。」

「幫人是基本。」

「沒錯,是基本中的基本,委託的前身就是幫人,亦是我當初渴望當傭兵,甚至是現在還喜歡當傭兵的重要理由。」

「龍牙,你這是什麼意思?」菲娜似是捕捉到什麼,但那種想法卻很虛無,讓她似明白但又不明白。

「很簡單而已……就像今次,妳是為了什麼才會接下這委託?」

「這當然是因為要幫鐘先……」話至中途,菲娜忽然間已明白,把那種虛無想法抓個正著,恍然地盯著淡笑的易龍牙。

「不為什麼,只是想幫鐘天,是這樣吧!」一副明白她的樣子,易龍牙笑道:「傭兵還是委託什麼的,就是這樣子了,如果妳不願意,沒人可以逼迫妳,也沒人要強迫妳為錢工作,傭兵是很自由的職業,撐下去的說法是失禮的。」

「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坐在地上的菲娜,眼望易龍牙,恍然的樣子慢慢換上了微笑,心中儘是感動,她現下總算明白到易龍牙為什麼要接下這種半吊子的委託。

「為了我,真是辛苦了。」

優雅的一笑,菲娜盯著眼前,搔著臉頰訕笑的男性,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衝動,讓她的紅唇悄悄的、輕輕的、無先兆的印到易龍牙另一邊沒搔著的臉頰上。

「菲娜,妳……」被她突如其來的行動嚇到,易龍牙急忙的轉頭,誰知卻不是看到菲娜臉紅的樣子,而是看到她感動的笑靨。

菲娜笑說:「你果然是最好的。」

「原來是這樣……不是撐下去,而是一點一點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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