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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異界大陸)火星引力 -【天辰】《連載中》

第318章 毒

「沒錯,慾望,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它可以讓兄弟反目,夫妻為仇,手足互殘。人心,會在慾望之中慢慢的腐化變質,變得醜惡不堪……水云瀾,我和他出生之日相差不過幾天,並長的驚人的相像。也因為這個天作的巧合,我和他一直都是最好的夥伴,從小一起長大。他的天賦很高,又有著遠大的志向,在很小的時候就一直付出了超出常人數倍的努力。原本,在南皇宗的每一輩人中,最強的都是會擁有著純正南皇之血,注定成為南皇宗宗主的人,而在我那一代,無論是文是武,他都要遠勝於我,宗中的人都讚他,連我的父親和爺爺都對他讚賞有加,而作為他的夥伴,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嫉妒,而是由衷的佩他,為他驕傲。」

水云天聲音稍停,思緒回到了那個噩夢的根源:「少年時代,我和他都喜歡上了你的母親,而芙妹也在很小的時候就青睞於我。我們在一起之後,我感覺到了水云瀾的疏遠,還有我背對他時,背後的目光所深藏的恨意。只是,那時候還過於天真的我無法完全明白一個被怨恨和嫉妒所充斥的人會變得多麼的可怕,我沒有怪他,反而對他心懷歉疚。而與此同時,宗中的不和諧之聲也越來越大,一部分人堅持要牢記祖上遺留下來的使命,逆天而行,必遭天誅。而另一部分人則堅持要南皇宗從此不再避世,而是同北帝宗想要做的那般掌控天下政權。那時,全天辰大陸都不知道,其實整個葵水國都已經落在了北帝宗的手中。葵水國的幾代國君,都不過是北帝宗的傀儡。」

水夢嬋輕輕的點頭,心中揪緊。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已經可以猜到個大概。罪惡,便是由這種對權力的慾望貪婪以及嫉妒怨恨所衍生而成。

「後來,一切又忽然都歸於平靜,再也沒有人提起這方面的事。這反而讓父親和爺爺憂心忡忡。這更像是已經商量好,隱而不發,等待一個時機爆發的前兆。但當時的情形實在太過複雜。恪守祖上之言而無異心者,相對之下人數實在太少,畢竟除了擁有純正南皇之血對祖上永世忠誠的人和死忠於我的爺爺與父親的人,又有多少人願意一生只為一把劍而奔波。這,同樣也是北帝宗那場異變的原因。北帝宗的那場異變,雖然無人知道過程如何,但可以肯定的卻是,北帝宗真正的宗主死了,那些與他站於同一戰線的人也死了……因為那場異變之後,北帝宗沒重整多長時間,就把爪牙伸向了葵水國,這個舉動足夠說明一切。而我們南皇宗當時的僵持局面與之是何等的相似。這,就是人心,人,畢竟不是無慾無欺的『聖』啊……」

「我的父親和爺爺每日都擔心著宗中會出現同於北帝宗的異變,但就算是擔心,也不可能將局面真正的扭轉平息。那場平靜持續了幾年,也在那段時間裡,我和芙妹成婚,並有了你……你在降生兩年後,芙妹再次身懷六甲。我母親說芙妹這次所懷的是個男孩……能擁有一子一女,我堅信的那段時間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父親,但沒想到……那竟是我黑夜之前,美麗而短暫的黃昏。」

「父親。」水夢嬋一聲輕喚:「告訴我,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後來,呵呵呵呵……」水云天一聲慘笑:「那日,是水云瀾的二十五歲生辰,相比已經快有第二子的我,他依然是孤身一人,宗中上下都知道這是為什麼,也讓我對他的愧疚年年加深。一場生辰,卻不知為什麼開辦了一場生辰宴,我,芙妹,還有我當時身為宗主的父親,我的母親,都在水云瀾的父親水玄封的邀請之下去赴這場多少有些奇怪的生辰宴,而我的爺爺再過三日便是七十生辰,已經去了宗中密室進行傳功的準備,因而沒有前往……蟬兒,你能猜到,他們為什麼會選擇這一天嗎……」

水夢嬋眼波劇烈動盪,死死咬唇。

南皇宗中,在年紀到了七十歲的時候,水玉功的修為就會自發的出現倒退。所以,為了能讓南皇宗的後代將強大延續下去,南皇直系血脈的擁有者,必須在七十歲的那年將自己的全部修為以乾坤滾頂大法傳給孫兒,助他直接踏入神道之境。對南皇宗的人來說,修行到天級比之常人不知要容易多少倍,但天級與神級之間相隔的是天大的差距,就算青年時代就達到天級之境,也極難尋到踏上神道之途。而南皇宗每代的宗主就是依靠這個方法在青年時期便步入神道。北帝宗亦是如此。南皇與北帝當年是爭鬥了無數年的宿敵,但他們所留下的東西卻是那般的相似。

他們選在了那一天,分明是……

「那場生辰宴除了我們,還有三十幾個人……就是這三十幾個人,我就算化成灰也不會忘記他們。除了你,我們一家就那麼進入了他們的局中。我和我的父親本嗅到了些許異常的味道,而這三十幾個人,也無一不是在南皇宗手掌重權或修為極高,又在當初最堅決要聲稱染指天下的那些人,他們可以說是那些人的代表。我和父親、母親雖然心生警覺,暗自防備,卻依然全部中招,那是毒,防不可防的毒,我,芙妹,還有的我的父母全部中毒,時常伴我父母左右的紫葉二老也全部中毒。」

想起那時的情景,水云天的一雙拳頭死死的攥緊。

「毒?不可能……水玉功明明可以讓我們百毒不侵的……等等,難道,難道是……」想到那個可能,水夢嬋臉色一瞬慘白,那持續了許久的一個疑惑也迎刃而解。

「沒錯……是水炎逍遙散,水玉功進入靈級後便可不懼百毒,卻惟獨畏懼這不是毒,卻勝過毒的水炎逍遙散!!那些人在安分的那幾年裡,暗中與北帝宗達成了協議,以水玉功與炎魂訣結合凝成了這可以讓水玉功長時間內被化解殆盡的水炎逍遙散。失去了水玉功的我們全部被擒,我眼睜睜的看著父母雙雙慘死……」

「原來如此……怪不得,二十三年前,南皇宗與北帝宗同時上演了一場遮蔽天下耳目的戲,怪不得那個協議能那麼暢通無阻的達成,原來,他們竟早有勾結。」水夢嬋幡然醒悟。因為當年那場戲,南皇宗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入到天龍城,而北帝宗則轉為暗中操縱。南皇宗與北帝宗雖強,高手眾多,但並無「兵馬」,且他們的數量與真正的千軍萬馬相差太遠,若僅憑其一的能力,要做到腳踏天下的目標不知要多少年,或許那一代的人到死都看不到。所以北帝宗的人與南皇宗有異心的那幫人達成協議,助他們除掉「頑固不化」的宗主一脈,事成之後,兩宗分別著手一半天下。如此一來,所費時間和氣力都要節省一半不止。

而最終……雖然雙方沒有提及,但都心知肚明。一山不容二虎,各自達到目標後,他們免不了決一死戰的一天。

水云天似是沒有聽到女兒的呢喃,繼續恨聲道:「那些喪心病狂的人全部卸下了平時的偽裝,露出醜惡不堪的一面。他們對我的父親百般羞辱,最終給他強行灌下一種毒藥,水玉功散去的父親根本無法抵抗這種劇毒,不一會就毒法身亡,氣息全無,臨死時,他告訴我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承受多大的痛苦恥辱,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報仇,才能不讓南皇的血從此斷亡。母親在父親慘死的那一刻咬舌自盡,她同樣用眼神告訴我一定要活下去……那時的每一幕場景,他們的每一張醜惡嘴臉與醜惡聲音,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想了二十多年,恨了二十多年。我更記得當時水云瀾那猙獰的表情和他不斷施加在我身上的拳腳……」

「我沒死……因為芙妹,我沒有死。我若死,芙妹必和我母親追隨我父親一樣跟隨我而去。而對水云瀾來說,他雖恨我入骨,但更不願看到芙妹殉情,芙妹為了讓我生,也為了腹中胎兒,答應留在水云瀾身邊,並替他們保守一切,但要任何人不得取我性命,不得傷害我和她的孩子……他們全部答應,這是他們本就議定好的結果。水云瀾是他們計劃之中最關鍵的一個人,自然不會逼芙妹死而讓他內心大亂,從而大亂全盤計劃。同時,芙妹的存在,又何嘗不會成為他們的一個遮掩。」

「於是,水云瀾和已經奄奄一息的我換了衣服,那一刻,他就成了『水云天』,而我,成了『水云瀾』,只餘一息,連話都已經說不出口的我被拉到宗中,當著匆忙趕來的宗中之人陳列我的『罪行』,稱我『水云瀾』因情恨而與北帝宗勾結下毒殺宗主一家,並已經令宗主被毒死,宗主夫人殉情,在場的三十多人全部中了『水炎逍遙散』,除了『水云瀾』的父親水玄封,而將『水云瀾』打到奄奄一息,解救其他人的,卻也是水玄封。」

水云天聲音變得扭曲,回想起當年他們那堪稱完美的演技,還有那明顯已經演練過多次的場景,他想再次悲愴大笑:堂堂南皇宗之人,為了私心在喪心病狂的惡毒手段後竟也悲哀的做起了這等小丑的舉動。後來發生的一切順理成章,有多三十多個德高望重的人作證,有幾人會懷疑其真實性,又有誰會去想到水云瀾其實是水云天,水云天其實是水云瀾。在「大義滅親」的水玄封苦苦哀求,和「水云天」念其舊情的寬宏大量之下,「水云瀾」沒被處以極刑,而是被割掉舌頭,並在鎖魔鏈的封鎖之下永遠不得見天日,讓他在黑暗的煎熬中向死去的宗主與宗主夫人贖罪。
第319章 南皇劍主

「……我被關到了黑暗的地牢,水云瀾的確沒想過要取我的性命,但在第一天,他就用不知從誰手中學來的手法在我頭上紮了數十針以讓我精神錯亂,他本以為我必瘋無疑,但他這個混血雜種不會知道,南皇的傳人又怎麼會瘋,怎麼會啞,既然他要我瘋,我就順他意,裝瘋裝癲二十多年……」

「而我的爺爺……三日之後,他去了密室,那時,一直在閉關的爺爺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變故,未生疑心,將自身的水玉功傳給了水云瀾,但傳到一半之時他從水云瀾的力量純度上發現了不對,卻已經無法停止。最終,水云瀾一步踏上神級,水玉功散盡的爺爺被水云瀾封氣而死,並造成力量虧空過度而亡的假像。當初,水云瀾在我面前狂笑著向我炫耀時,我是多麼的想狠狠的撕了他……這份仇恨若不報,縱輪迴百世我也絕不會安心!!」

這麼多年,他終於可以將自己心中積壓的那無盡仇恨說給他人聽,隨著對自己女兒訴說,那股恨意也彷彿隨著他的聲音而擴散至全身每一個角落。復仇的慾望,前所未有的強烈。

「他毫無懸念的成為了我宗的新宗主,並在那些人的配合之下表現的天衣無縫。沒過多久的時間,他就宣稱了南皇宗不再繼續避世沉寂的野心,並一呼百應,而既然是宗主之命,原本那些死忠於南皇宗而堅持的人也只好順從宗主之言。而後的幾年,那些當初死守我父親之言的人被逐漸以各種理由調離宗中權力的中心,主要被那三十幾個人把持。不傷一兵一卒,更沒有引發當年北帝宗那般的內戰,卻將大權牢牢掌握手中,我不得不承認,他們籌劃準備了幾年的計劃完美無瑕,」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水夢嬋將手中的水玉握緊,聲音清清淡淡,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刺骨寒冷。

「沒錯……這個血海深仇,就算千難萬難,也一定要報!蟬兒,你母親她生性柔弱,為了怕傷及我的性命,一定不會和你們說出。為父肯堅持二十多年,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親口來讓你和無缺知道……現在,為父總算心願已了……蟬兒,把這一切告訴無缺,讓他牢牢的記住,讓他學會像為父一樣隱忍,等待著時機到來的那天。我們是南皇的傳人,上天,永遠都不會拋棄我們……還有,讓他一定要小心!」水云天低沉的說道。

「……難道,他們要……」水夢嬋心中猛地一跳。

「哼!」水云天一聲怨恨的低哼:「他們,怎麼可能會讓無缺成為下一個南皇之主,所以,他們必定要做的,就是除掉這個『少主』。」

水夢嬋內心悚然,她知道父親所說的極有可能會發生。

她在這裡已經待了許久,「瘋子」的嚎叫聲也已經停歇了很長時間。每多留一會,危險就會多上幾分。水云天道:「蟬兒,你快走吧……記住為父說的每一句話,一定要記住……保護無缺,讓他一定要小心……」

水夢嬋用力點頭,向後退了一步,堅定的說道:「父親,等著我……我一定會拿到南皇之劍救你出去。」

「南皇之劍……真的出現了嗎?」水云天呼吸稍滯,低聲問道。

水夢嬋點頭,又搖了搖頭:「北帝之弓已經出現,真真切切。它的出現,至少說明南皇之劍也一定存在。雖然南皇之劍還沒有出現,但有一個人應該知道它在哪裡。」

「那個人,他是誰!?」水云天的身前猛的前傾,卻被鎖鏈死死的牽住。他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將他內心的悸動與焦急暴露無疑。

「他……就是那個讓我來找父親的人。」想到葉無辰,水夢嬋的內心一片複雜的淩亂。今夜之後,他所帶給她的感覺更加的神秘莫測。

「讓你來找我的人……」水云天輕唸一聲,發怔之間,開始逐漸回想起水夢嬋剛來到他面前時候,說的那幾句有些奇怪的話。那些話在他的腦中一一浮現,他的心為之狂動。

「那個人他是誰……為什麼他會猜到我被關在這裡?」水云天無法不驚。一個二十三年前連所有南皇宗中人都瞞下的毀梁換柱之計,那個應該不屬?南皇宗的人究竟為什麼會窺破!

水夢嬋腦中浮現出葉無辰的身影,他坐在輪椅之上,全然沒有身廢該有的頹然,而是一種一切掌控於手中的淩然自信與泰然自若,恍然間,她眼前一陣迷離。她輕輕說道:「他叫葉無辰,比無缺還要小上兩歲……」

「……!!」僅僅是這個年齡,就讓水云天大吃一驚。

當下,水夢嬋便將葉無辰的身份,他曾經做下的震世之舉,簡短而全面的述說了一遍。而與他的幾次接觸,她說的極為詳盡,尤其是他說的那些話,她幾乎是在完完整整的轉述。水云天靜靜的聽著,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動靜,唯恐聽漏一個字。

但,直到聽水夢嬋說完,他依然無法理解,他究竟憑藉什麼判定他就是水云天……僅僅是知道了那個南皇宗上下都知道的「瘋子」?還是有別的他沒說的東西……但至少,他的推斷能力,令人難以置信的可怕。

「他,就是南皇之劍的主人!」水云天的口中,忽然溢出了一句無比認真和莊重的話。

水夢嬋目光閃爍,稍稍思慮,道:「當年,在初聞南皇之劍消息的時候,我也懷疑過,但,如果他真的是南皇劍主,為什麼卻不直接將劍亮出。大陸之上明明有著一個誰都知道的傳聞:南皇劍主,必為南皇宗永世追隨的主人。」

「呵呵呵呵……蟬兒,他,這才是真正的大智啊!他那個時候,就必定根據一些跡象推斷出南皇宗是一個已經變質的南皇宗。既然已經變質,他為何還要相信那個傳言——蟬兒,你應該想的到,以現在掌控南皇宗的那群人的所作所為和野心,他亮出南皇之劍的後果會是什麼?」

「會是……殺人奪劍。」水夢嬋頓時心中明悟。

「不錯,所以他不能,而是用一張畫著南皇之劍的紙,來對整個南皇宗進行試探。」

「但,這也不能確定南皇之劍一定就在他身上。」水夢嬋輕問道。雖然,她已經確信了大半。

「很簡單……」髒亂的頭髮之後,水云天的雙目之中閃爍起興奮與激動交織的光芒:「三年……既然南皇之劍已經確實存在,擁有如此傳說中的禁器,誰會甘心就這麼沉寂三年而不亮出?再者,你說他三年前用一把火劍屠神……究竟是什麼力量可以秒殺一個神道的高手?而火劍,劍身之上,為何要燃火,他在掩飾,那種情形之下依然掩飾,是他不想讓他人知道他手中的究竟是怎樣的一把劍。」

水夢嬋心中怦然,這些被她忽略的東西,此時被水云天一個個說出,內心漣漪驟起。

「難道,他真的就是,南皇之劍的主人……」

水云天頭部微抬,冷聲說道:「我所能想到的,水云瀾,還有南皇宗的很多人都會想到。三年前,他們不敢貿然,再加上一個讓他們寬心的三年協議,所以沒有妄動。而現在,葉無辰回來了,他們沒耐心的時候,必定會有所行動。」

水夢嬋纖眉猛蹩,內心深處竟透出絲絲莫名的害怕:「那該怎麼辦,如果葉無辰落入他們手中……」

「不過……呵,我竟然一點都不擔心。心思如此縝密的人,又怎麼會料不到這種情形的出現。說不定,他正等著他們去找他。」水云天徐徐說道。這麼多年的折磨沒有磨掉他的智慧,反而讓他的心志變得如磐石般堅韌。

「古往今來萬千年,南皇之劍和北帝之弓都沒有出現,那是因為,它們一直都找不到一個配成為他們主人的人。現在,這個人出現了……能被南皇之劍認主者,必為驚天撼世之才。現在回想起來,他能有那般的心智,真是再正常不過。」轉而,他又輕聲自言自語:「不過,能被南皇之劍認主的人,真的會是一個只能坐輪椅的廢人嗎?」

水夢嬋:「……」

「嘿嘿……嘿嘿嘿嘿,這就是老天對我的補償嗎……奪走了我二十三年,卻還我一個南皇宗等待了太久的主人和屬?我的宿命……上天,果然沒有拋棄我南皇宗,說不定……不,是一定,只要跟隨主人,我在有生之年,必會手刃仇人,重振南皇宗!」

那原本已經絕望的心忽如復燃的死灰,瘋狂的燃燒起來。

水夢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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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之後,水夢嬋返回了天龍城,她的心境和幾日前相比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回到天龍城之後,她第一個想見的就是葉無辰。世界顛覆,那一直以來充斥著欺騙的人生讓她的心劇痛之中,隱約還產生了些許對周圍的每個人的不信任與排斥。那日和水云天的相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沒有在水云瀾和她的面前表露出絲毫的異樣。

她得知了真相,但她依然是她,周圍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找不到可以借用的依靠和力量。就連她身邊一直最信任的水菱兒,她也不敢吐露,否則一旦洩露出去,她清楚那個必然的後果。

心中之痛苦與無助,與誰傾訴?刺於心中的切齒之仇,又該如何去報?

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葉無辰。心中的世界完全變得陌生的時候,唯有他依舊是原來的他。想到他時,她的內心竟奇異的安靜下來。
第320章 水無缺

她悄然外出,躲過所有人的視線,寂靜無聲的出現在葉無辰的房中。她沒有來錯時間,葉無辰此時正在房中,而且也只有他一個人,總是跟在他身邊的凝雪與瞳心也並不在。看著那緊緊關閉的房門,水夢嬋心中微動,這種情形,分明是他在等她。

“水仙子大駕光臨,無辰有失遠迎,還請不要見怪。值得稱讚的是,水仙子剛剛穿過窗戶的身姿很美,真正的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不過堂堂南皇宗公主拜訪人家時原來喜歡從窗戶進入,仙子的癖好果然非常人之所能為啊。”葉無辰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裡,一臉微笑的看著她。

面對葉無辰刻意的調笑,內心沉重的水夢嬋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那持續了幾天的迷茫與無助竟逐漸的變淺,那種感覺,分明是只要把一切交給他,再難再大的事也不需要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和他不過短短的幾次相處,這種信任感卻一直在以極快的速度滋生著,此刻面對他時,這種感覺變得更加的強烈,並開始變得根深蒂固。

“你又一次猜到我會來嗎?”水夢嬋開口說道。今天的她依舊是一身粉衣,裙擺幾近地面,掩住了一雙金蓮似的小巧繡鞋,秀髮之上鑲嵌著翠玉釵簪,雙耳戴了明珠做的耳墜,粉頸掛上寶石鑲嵌成的珠鏈,肌膚雪白剔瑩,似能看透骨骼一般微帶透明,掩住玉容的冰綃薄紗之下,瑤鼻櫻口若隱若現,別有一種霧裡看花、叫人心癢難耐的味道,一對顧盼生輝的明眸,襯著她被掩住的、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她長秀而潔白的玉頸自然的昂起,使她在姣美中透出無比高貴的氣質,比之擁有皇室血統的公主亦要勝出頗多。這是一個未露容顏,便可見容光明豔,動人至極的女子,讓人僅僅看一眼便心旌神馳。

葉無辰隨意一笑:“哦,算是吧。我聽說你回來了,所以就關好房門等著你從天而降。若你沒來,就說明我之前所想的一切不過是臆想。如果你迫不及待的來了,就說明……”

“你贏了。”想到那夜才重逢的生父,想到他這些年遭受的一切和當年那場慘劇,她剛剛平靜的心再次仿如被什麼東西給堵上。她胸口起伏,平復著心中的壓抑。

“看來,是我僥倖猜對了。不過我想你應該並不希望我當初所說的是對的吧?從小到大,原來身邊的人竟都是當年害自己家人的仇人,自己還一直孝順敬重著不共戴天的仇人,為他們傾盡努力,甚至甘願犧牲自己,而自己真正的親人,卻在忍受著地獄般的痛苦,這樣的打擊,不是你一個弱女子所能承受的。但你還是去了,你,不愧是水夢嬋,”葉無辰半感慨,半意味深長的說道。

水夢嬋默然,的確,她多麼想希望葉無辰的猜測其實只是一個可笑的笑話,那樣,她依舊還是原來的水夢嬋,南皇宗的公主。

“你今天既然來了,就把當年發生的事告訴我吧。從你的表情之上,你應該知道獲知了一切。其中的原因和當年發生的什麼,我只能猜到一個大概。如果可以,你盡可能詳細的說給我聽吧。”葉無辰說道。他此時的語氣,全然不是在徵求水夢嬋意見,而是認准她一定會說。

水夢嬋在他面前總是有一種全身上下從外到心都被看透的感覺,她蓮步輕移,走近葉無辰一些,輕然問道:“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其他的,我再也找不到可以傾訴之人。再這之前,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憑藉什麼猜到那個人根本不是我的父親,為什麼會猜到我的父親會是那個瘋子。我不相信一切就和你所說的那麼簡單。”

葉無辰眉毛一揚,微微笑道:“其實,不過是很簡單的兩個字而已。”

水夢嬋:“??”

“是人性。”

“人性?”水夢嬋茫然。

“沒錯,是人性。”葉無辰目光平視,那悠遠的目光如黑夜中的星辰,仿佛世間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雙眼:“當年,你南皇宗和北帝宗合演了一場遮掩天下人耳目的戲,不得不說,表演的還算成功。至少,在那之後,你就在南皇宗的授意之下來到了天龍城,任務,就是悄然無息的將天龍國的都城天龍城納入南皇宗的掌握之中。以南皇宗所擁有的勢力,這的確不是一件什麼難事。而你這些年也一直做的很成功。就算是我,三年之內也很難做到你現在所完成的這種程度。”

“……”水夢嬋纖眉微動。三年?水夢嬋如今在天龍城所布下的一切,用了近十年。他的這句“三年”,在別人口中說出是輕蔑,在他口中說出,則是一種別樣的讚賞。

“而讓我起疑心的,是我墜下斷魂淵三年之後,龍胤居然還未死。而一切所指向的,分明是你竟真的要嫁給龍胤。誠然,以這種方法,你……或者南皇宗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天龍城,以致天龍國的一切所掌控。但就算不用這個方法,以你南皇宗的實力和這些年的佈局,要達到那個程度也不過是多費點力氣和時間而已。但你們卻依然選擇的前者,欲將你當真嫁給龍胤,這與我當年所料想的格格不入。堂堂南皇宗主,為了省一些力氣,竟然不惜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年齡堪當她父親的人,這真的正常嗎?”

水夢嬋:“……”

“而一個父親,在她才幾歲的時候就設下一個局,決定好了她嫁給龍胤來快速完成南皇宗野心的未來。又在幾年後,將你送來天龍城,從此極少歸家,這,又正常嗎?”

水夢嬋:“……”

“如果你真的是他唯一的女兒,他又怎堪如此?至少,一個正常的父親不會把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女兒遠遠丟在千里之外,難以想見。這是最初讓我疑心的地方。如果你不是他的女兒,這一切就好解釋多了……如果是我,我也會把不是女兒的‘女兒’遠遠丟開,眼不見為淨。”葉無辰嘴角上彎,笑的神秘莫測。

“而在後來,我偶然得知了擁有直系南皇之血或北帝之血的人都會永遠忠誠于祖先,絕不會忤逆祖先所遺留下的使命。我心中的猜測也因此而開始成形。”葉無辰說到這裡,話音一轉,半仰起頭,愜意的欣賞著水夢嬋賞心悅目的身姿:“我已經老老實實的交代了,是不是該輪到你告訴我你究竟都知道了些什麼。有些事情說出來不但可以幫到你,也可以幫到我。”

葉無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做出了傾聽的姿態。

“人性……原來,很多事情的真相,其實都隱藏在最平常,最容易被人忽視的東西裡。”回想著自己從童年到成年,她真的下意識的忽視了很多。如果她可以有葉無辰的心機,或許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可以從母親的異常,“父親”的異樣,還有很多異樣中發現什麼。

只因為他們是她的“親人”,是最該信任,不需要有什麼懷疑的人,她一直都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裡度過。

她開始將自己返回南皇宗,到與水雲天相遇,並互相以自己的方式讓對方確信了自己的身份,再到水雲天所告知她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說的很細,幾乎沒有半句遺漏。這些天,水夢嬋的心裡一直纏繞著這些東西,連夢中,都是水雲天那披頭散髮的淒慘姿態與他怨恨的言語。她就算想忘,都不能忘。

隨著她的訴說,葉無辰的表情也悄然的變化著。從剛開始的淡笑,再到平靜,再到沉眉思索,從中搜尋著每一點他可以利用的訊息。

水夢嬋將一切都說完時,葉無辰也陷入了完全的安靜,之前的輕鬆寫意再也不見。輕輕一歎,他輕言道:“被腐蝕的人心,總是這麼的可怕。”他聲音停頓,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左方:“現在,你相信了嗎?”

水夢嬋微微一愕,馬上發覺葉無辰竟不是對她所說,目光流轉處,那個紫木雕琢的屏風被推開,一個人猛的沖出,這是一個年紀與葉無辰相差無幾的青年男子,身高也與之相似,面色粉白,英俊的面孔隱約透著一股陰柔的女氣,讓人見之首先想到的會是某些大家族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不過他此時目光陰霾,嘴唇被咬的青紫,在極度的驚駭和震怒之下,他呈現一種近乎失控的姿態。

“姐姐,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是真的嗎……”他以冷顫的聲音倉皇詢問著水夢嬋,雖然,他其實已經不再有懷疑……

“無缺,你怎麼會在這裡!?”水夢嬋驚然喊道。因為他赫然竟是她的弟弟,整日在外“遊手好閒”的水無缺!而他躲在屏風之後,離她那麼近,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葉無辰之前和水無缺說的一切,他不敢完全相信,而水夢嬋的訴說,他縱然不願相信,也已經全部信了,因為這是他的姐姐親口說出。同水夢嬋不同,他感受更多的是刻骨的仇恨和錐心的刺痛,那種被欺騙玩弄的感覺很淺很淺……因為畢竟,他和水雲瀾的“父子之情”極為淡漠,他甚至早已不願將他當成一個父親。對他來說,親人只有姐姐和母親。那些叔、伯、長老……也在他的叛逆中看他不順眼,他也同樣不願與他們為伍,宗中的朋友,只有那些願意跟著他出去闖蕩的夥伴。

“是我帶他過來的,倒也費了一些心思。我猜,當初若不是你的勸阻,無缺應該早在三年前就主動來找我了吧。”葉無辰笑著說道。
第321章 賭博(上)

因血脈的影響,水無缺的興趣不在權欲,而在必須找尋的南皇之劍。誠如葉無辰所言,三年前他知道南皇之劍的消息出現時,他本能的想要去找葉無辰,但被預料他會有此動作的水夢嬋所阻,並告知他他們之間的三年協約。水無缺一向聽姐姐的話,這才忍住沒有去找他。

三年過後的現在,則是葉無辰主動找的他,並將他直接傳動到他的家裡,只要他不主動暴露,任誰也不會知道南皇宗少主會在葉家。

水夢嬋心中的驚訝可想而知。水無缺雖然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外闖蕩,但他的行蹤一直都在南皇宗的掌控之中,她也可以很容易的就聯繫到他。而他現在出現在葉家,這個足以讓南皇宗重視的消息他們竟全然不知。她對葉無辰神通廣大的認知不由的又加深幾分。

她沒有馬上回答水無缺,而是目光盈動的看著葉無辰:“我歸去南皇宗的幾天,你竟把無缺帶了過來,看來,你對自己有著相當的自信。”

若不是能確定自己的那個猜測是真的,他又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冒著很大的風險招來水無缺,並讓他在那裡靜默的聽著他們的談話。

“呵呵呵呵,若是連自己都不能相信,這個世上豈不是沒有了可以相信之人?”葉無辰隨意笑笑,“無缺,現在你相信了嗎?”

“姐姐……”

水無缺此刻的仇恨眼神,讓水夢嬋觸之心驚。她輕聲說道:“無缺,就算你今天不出現在這裡,我也會很快告訴你的。我說過的話,父親要你牢牢的記住。體內流著南皇之血的人,絕不可為惡人,更不可為有仇不報之人。”

水無缺拳頭攥緊,咬牙切齒:“是……報仇,他們,害了我從未見過的爺爺奶奶,害了我的親生父母,害了我們全家,我恨不得將他們全部撕爛。在很小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懷疑那個人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那時,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們的關係太僵而產生的抵觸,原來我所感覺到的其實一點都沒有錯。”

葉無辰側目,毫不留情的在水無缺頭上潑了一盆冷水:“報仇嗎?那不知你們該要怎麼去報仇?南皇宗的勢力都被他們掌握在手裡。無缺你孑然一身,根本沒有可相助的人,而水仙子所擁有的,根本無法和他們想抗衡。”

葉無辰所言,水無缺怎會不知,他恨聲道:“如此大仇,就算是必死,我也要去找那個天殺的水雲瀾拼命。”

葉無辰搖了搖頭,冷哼一聲道:“冷靜一下吧,衝動只會帶來災難。若就拼盡手中所擁有的去找水雲瀾拼命,你死就死了,那你可想過這件事情暴露後,你的姐姐,你的父親,還有你的母親會是什麼後果?”

水無缺全身一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死死咬牙逼自己冷靜下來。

“姐姐,難道我們能做的真的只有忍耐,等待時機嗎?”他無助的看著身邊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時機?兩隻螻蟻面對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樹,真的有等到時機的一天嗎?

“無缺,”水夢嬋沒有回答,而是神色複雜的說道:“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他會知道的那麼多嗎?”

水無缺一愣,錯愕了一小會後忽然如夢方醒,驚聲道:“我姐姐說的沒錯,你究竟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還有我明明在葵水國,為什麼現在竟然在天龍城,那個打暈我的小女孩呢?我暈過去之後到底昏迷了幾天?還有剛才我為什麼一動都不能動?”

剛剛震驚之下,他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現在才又驚然回想起來。那日在葵水國,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衣裙的稚齡少女。他還沒來得及去驚歎這個少女令人難以相信的完美無瑕,便被一個照面擊倒,意識全無。醒來之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葉無辰,並告訴他:“這裡是天龍城的葉家。”

擊倒他的人是瞳心,並將他的力量用“暗黑之縛”封鎖,想逃走門都沒有,帶走他的則是香香。

“你一下子問了這麼多問題,究竟要我回答哪一個?”葉無辰嘴角微勾,“有些事情,你能知道的早晚會知道。現在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的是,我不會害你們,反而會幫你們。哦?先別急著激動,我幫你們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我自己。更直白點說的話,基本就是我在利用你們幫我和你們自己。”

水夢嬋沉默不語。葉無辰費盡心機讓他們知道了一個被隱藏極深的真相,當然不可能是單純的為了他們,而是為了自己。他們兩姐弟,也不過是被他利用的棋子而已。

但現在,這兩顆“棋子”除了甘心被利用,根本沒有了第二個選擇。

水無缺眉頭沉下,“你,憑什麼說幫我們。就憑你們葉家?別說笑了,南皇宗的強大,根本不是你能想像的。現在告訴你也無妨,若是散佈天下的所有南皇宗之人齊聚,他們之中,天級的高手不會少於一百個!!你能明白嗎?”

一百多個天級高手,這是一個能讓正常人倒吸冷氣,甚至嚇得暈過去的可怕數字。而讓水無缺失望的是,葉無辰竟毫無動容,反而淡淡的反問了一句:“那又如何?”

水無缺在這句讓他毫無防備的反問之下一時間啞口無言。他一直隨心所欲的行走天下,偶爾會幫水夢嬋做一些事——比如三年前消滅千殺閣,自然也清楚一個天級高手在常人眼中代表著什麼。而一百個天級高手的存在竟沒讓他產生絲毫的異樣之態,他究竟是真的不懼,還是在強裝平靜。

“那我再告訴你,那個水雲瀾依仗自己驚人的天賦,還有卑鄙的接受的我祖爺爺的水玉傳功,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是神級的實力,現在更是深不可測。除了水雲瀾,在南皇宗中,一共還有五個人已經踏上了神道!”水無缺低喊道。

“五個?”葉無辰聞言,終於動容。他從未敢小視過南皇宗的實力,但算上宗主,竟有六個神級的絕世強者,這個消息讓他依然心中劇蕩。踏上神道的人,天辰四國中每個人國家才只有一個,他們無一不是高高站在魔武界最頂峰受人仰望的人,而一個南皇宗所擁有的,竟比四國加起來的還要多。可想而知,可與南皇宗相抗的北帝宗也定然有著同樣的實力。

震驚之余,葉無辰倒也沒有太大的意外。神之血自然非人之血所能相提並論。再加上南北二宗從人類出現的初期就已經開始傳承,到了今日能有此恐怖的實力也並不為過。

“沒錯,是五個,加上水雲瀾一共是六個已經踏上神道的人。其中包括水雲瀾在內的四個長居宗中,他們也是當初參與害我一家的人,而另外兩個當初曾死忠於我爺爺,很早之前就已經被調離到他處。”水夢嬋詳細的解釋道。

見葉無辰露出吃驚的神色,水無缺撇了撇嘴道:“怎麼樣,怕了吧。雖然不知道你藏了多大的勢力,但想和南皇宗對抗完全是自尋死路,我們的深仇大恨,我和姐姐自然會去想辦法,你根本不可能幫的上忙。”

葉無辰渾然不在意的說道:“怕?吃驚倒是有那麼一點,怕的話到是不至於,這個天辰大陸之上還真的沒有我會怕的東西。水仙子,你有什麼話要說?”他的目光轉向欲言又止的水夢嬋。

見葉無辰主動問起,水夢嬋美眸之中漾起些微的漣漪,“你既然想幫我們,就應該先幫我們拿到南皇之劍,只有它才能將我的父親救出。只要父親他出來,一切都會變得不再那麼投鼠忌器。”

水無缺聞言,激動的猛的向前一步:“你真的知道南皇之劍在哪裡?快告訴我們……”

葉無辰目光低垂,灑然一笑:“我說過會幫你們沒錯,但我沒說過會白白的幫你們,水仙子,你應該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好,你想要什麼條件?或者是什麼東西交換,儘管說出來。”心中焦急的水無缺急聲道。他並不傻,沒有在激動之下做出當場逼迫的舉動。

水夢嬋自然不會天真的認為葉無辰會爽快的答應她,微微喘息了一下,這才說道:“我……答應你之前提的那個條件,只是希望,你葉無辰能遵守承諾!”

她先陪葉無辰一晚,葉無辰再告知她南皇之劍的所在。這便是當初葉無辰提出的非分要求。

葉無辰嘴角勾起,雙目輕眯,一臉輕笑的看著水夢嬋的臉色,目光從上到下,緩慢的掃過她纖柔的軀體,水夢嬋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她前幾日離開南皇宗時,就已經有了做這個決定和覺悟,但此番親口提出,她依然心中赧然。

卻聽葉無辰不緊不慢的說道:“水仙子,你說的那個條件該不會是當初我和你提起的那個吧?這的確是個誘人的交換條件,我相信天下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拒絕不了。不過……”葉無辰滿臉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要是當初痛痛快快答應了的話,說不定,你已經用南皇之劍救出了你的父親。現在嘛,這個條件已經並不能滿足我。”

水夢嬋:“……”
第322章 賭博(下)

水無缺聽的雲裡霧裡,扯了一下水夢嬋的衣角問道:“姐姐,他說的是什麼條件?”

水夢嬋自然不可能說給他聽,螓首微微一搖,向葉無辰問道:“那你究竟還想要什麼?”

“很簡單。”葉無辰回答道:“我要……飛凰公主龍凰兒當天龍國的皇帝!哦,應該是女皇。”沒等水夢嬋回應,他又自顧自的說道:“天龍國存在數百年,從未有女子做皇帝的歷史,若要讓一個年紀剛剛十六歲的公主當皇帝,必定受到各種阻力的阻攔。這個條件對別人來說,簡直要比登天還難,不過對於你水仙子來說,不過是幾句話的事。你這些年中在天龍皇宮安插了多少人,我就算不知道個全部,也已經知道大概,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水夢嬋在經過最初的錯愕後,已然平靜下來,並很快想明白了葉無辰做出此舉的最終目的。葉家的忠誠天下皆知,葉無辰的野心水夢嬋也已經感受到。但他不會以葉家的勢力來謀權篡位而讓葉家為天下唾棄,讓葉家幾世忠良的聲譽抹黑,而是通過與他有婚約的龍凰兒間接掌握天龍大權。不過,要做到這一點,單單是讓龍凰兒上位就能做到嗎?

“你要對龍胤下手?”水夢嬋問道。

葉無辰搖了搖頭,露出了複雜的無奈表情:“凰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就算龍胤不承認,我也不會讓這個事實改變。不過龍胤畢竟是凰兒的父皇,再加上龍正陽對我曾有大恩,我雖想對龍胤動手,卻也不能。”

“你不能,不代表別人不能。現在林家已經明顯對龍家生出強烈怨恨,就算沒有反意也差不太遠。林家的慘劇……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麼方法,但這些一定和你有關。你是不是想借林家之手殺龍胤,龍胤死後再讓你葉家剿滅林家,扶龍凰兒上位,如此一來,你葉家不但滅了林家,還又立下剿除叛亂,拯救龍家的大功一件。” 水夢嬋一邊說著,眉頭越收越緊,心中更是越來越驚詫。葉無辰的幾句話,讓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些,如果林家的慘劇當真是由葉無辰一手完成,那麼,這真的是一石數鳥的驚人算計。

一時間,她更加感受到了葉無辰那讓她驚悚的可怕。

“哈哈哈哈,不愧是水夢嬋,我不過是寥寥幾句,你就能想到了這麼多。不過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你猜的就算不全對,也相差不遠了。如何?這個條件,你答應,還是不答應?”葉無辰笑著說道,那深幽的目光毫不遮掩的表露著欣賞。不知是對水夢嬋智慧的欣賞,還是對她仙夢氣質的欣賞。

水夢嬋稍一思索,皺眉道:“就算你真的能不露破綻的讓龍胤消失,你又怎麼能讓龍凰兒坐上皇位。她只是一未成年的少女,她若登基,如何壓下群臣,如何掌權天下,天龍國的子民又如何安心。”

“這些並不需要你關心,你只需要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水夢嬋偷偷瞥了幾眼他的神色,幽幽歎道:“連那個條件我都能答應你,這件事,我沒有不答應的理由。不過,你應該想的到,天龍國是南皇宗的目標,若是龍凰兒上位,最先有動作的必定是他們。到時候我也會遭到質問和懷疑……這些,你又要如何應對?”

“呵,不知道你水仙子現在分佈在天龍城的人手可是對你忠心?”葉無辰問道。

水夢嬋略微一想,答道:“他們之中很多是當初隨我來天龍城,用了十年左右的時間鞏固了手中的權力和地位。十年的跟隨,忠心應該沒有什麼可懷疑的。除了……”

“那就好,你儘管放心,到時候,南皇宗的那些人會連到天龍城的心思都沒有。”葉無辰平淡無比的說完,臉上露出一抹神秘,蘊藏著深深自信的笑意。

水夢嬋心中大撼,剛要問出口,但對上葉無辰的臉色,只好又生生的忍下。

“不過,你是不是答應的有些太快了?南皇宗的強大,你們姐弟兩個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就這麼相信我這麼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人?你們就不怕反而因為我而讓你們遭遇險境嗎?”葉無辰話鋒一轉,意味深長的說道。

“是啊姐姐,你為什麼這麼相信他。還有你剛剛答應他的條件是什麼?”水無缺也滿是疑慮的問道。但以他對水夢嬋的瞭解,她不該是那種胡來的人。

“就當這是一場賭博吧。勝敗皆無悔。”水夢嬋幽幽說道。心中,回蕩起水雲天最後說的那幾句話。

“賭博?呵呵,不錯,人這一輩子,總要有幾次義無反顧的賭博。既然水仙子這麼相信我葉無辰,那我……便請水仙子幫一個小忙好了。”

水夢嬋美眸輕動,表達著自己的疑問。

“把我抓起來,送回到你南皇宗。”葉無辰不緊不慢的說出了一句讓水夢嬋和水無缺大吃一驚的話。雙目之中,閃爍著一道道讓人心悸的厲芒。賭博,他即將要做的,又何嘗不是一場賭博,一場以自己的性命為籌碼的賭博,所以,也是一場絕不能輸的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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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夜晚,那從眾多房間中溢出的茫茫光亮將整個葉家耀的瑩白一片。葉無辰的房中,凝雪安靜的趴在浴桶沿上,任由葉無辰幫她清洗著身體的每一處部位。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是她最享受的時候。

“哥哥,瞳心姐姐呢?”凝雪舒舒服服的半閉著眼睛,享受著葉無辰雙手傳遞來的溫暖和那種被寵溺的幸福感。

“她今天陪姐姐睡,雪兒過會也去和姐姐一起睡,好嗎?”葉無辰握住她的一隻小腳,輕聲說道。她的小小腳兒白嫩精緻,形狀姣美,與赤裸的肩頸肌膚一樣,呈現出一種塗了奶汁似、層層浸裹的滑|潤漿白。他細細的把玩著,竟有了一種親吻的衝動,想要品嘗一下它的柔嫩可口。

“唔……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睡……”凝雪聲音低低,雪白的頭髮披灑在同樣雪白無瑕的纖嫩肩膀上,若不看她的臉,誰都會驚歎這就像是一個雪中的精靈,無瑕的讓人不忍碰觸。

“哥哥今天晚上有一點點事,要離開一小段時間,雪兒先去姐姐那裡好嗎?哥哥很快就回來了。”葉無辰輕柔的說道。

“……”

“雪兒?”

凝雪裸露的雙肩佈滿著晶瑩的水滴,在白光的照耀下如一顆顆晶鑽鑲嵌在雪膚之上。她就這麼趴在桶沿之上,靜靜的睡了過去。雙目輕閉,小巧的瑤鼻隨著呼吸均勻的上下挺動著,粉嫩的嘴唇間,一線細細的晶瑩悄悄的溢出。

葉無辰的手停在那裡,放輕動作,輕輕的將濕淋淋的凝雪從浴桶中抱起,擦拭去了她全身的水珠,再輕輕的將她抱到床上,用一張毯子將她裹緊,然後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熟睡的可愛樣子。在與凝雪最先相處的那一段時間,看她的睡姿對葉無辰來說是一種愜意暖心的享受,而現在,他目光複雜,眼中,心中都蒙著一層陰霾。

洗澡的時候,就這麼忽然睡去。

以前,她總是那麼貪睡,而每次感覺到困意時,她都會和他說:“哥哥,我困了,好想睡”……現在,她的睡意總是忽然來臨,強烈的讓她來不及告訴他,就像是忽然昏過去一般。

雖然不明顯,但每天睡眠的時間也在一點點的延長。如果照這麼下去,幾年之後,她會不會一醒來,就會睡去……直到,永遠都只能處於沉睡之中。

究竟是為什麼?

葉無辰用手按住了有些疼痛的心臟部位,彎下腰身,將裹在毯子裡的凝雪抱在懷中。

緊閉的房門被悄然打開,葉無辰抱著凝雪轉過身來,微笑道:“姐姐。”

一身藍衣的葉水瑤走到他身前,伸出纖纖柔夷將葉凝雪從他懷中抱過,輕聲道:“雪兒已經睡了嗎?”

“她剛剛睡著,姐姐,告訴她我很快就回來。”葉無辰掩去自己的複雜情緒,一臉輕鬆自信的說道。

葉水瑤輕點螓首,“小心一點。”

她沒有攔他,勸他,就連擔心,也不是那麼的強烈。如今,她對他不僅有了一種永不可磨滅的依賴,還有著一種似癡似傻的信任。

“放心吧姐姐,我才不會傻到去送死。你應該擔心的是他們才對。就算真的有危險,我還有香香呢,沒有什麼可以困住我的。”

葉水瑤將凝雪抱緊,展顏淺笑,在葉無辰的注視中抱著凝雪走了出去。

葉無辰躺回了床上,雙目閉起,心中輕念:“南皇宗……既然已經不再是真正的南皇宗,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準備接受我南皇劍主送你的第一份大禮吧……”
第323章 擒獲

同一時間,天龍城夢煙樓。

「公主,一個你可能會感興趣的消息。那個叫瞳心的天罰少女一個小時前出現在城東位置,直奔封魔塔的方向,被我們的人偶然看到,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雖然天色很黑,但可以確認是她無疑。而且,暗察得知,葉無辰自她離開後一直都是閉門不出。」水菱兒在水夢嬋面前匯報導。

「哦?菱兒,你的意思是?」

水菱兒答道:「葉無辰目前沒有自保之力,從來都會把瞳心帶在身邊,今夜之事必有蹊蹺。龍胤現在對葉無辰恨之入骨,只因忌憚瞳心而不敢下手,要是被他知道,一定會馬上讓人去暗殺他。公主,我們要不要馬上派人保護在周圍?」

「保護?為何要保護?」水夢嬋聞言,水眸輕閃,反問道。

「葉無辰手中畢竟掌握著南皇之劍的秘密,如果當真被我不幸猜中的話……」水菱兒察覺到了水夢嬋聲音中的不對,猶猶豫豫的說道。

水夢嬋站起身來,靜靜的想了一會,輕緩的說道:「保護倒不必了,如果天罰之女現在真的不在葉無辰身邊,這對我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水菱兒聞言一怔,須臾便回過神來,驚疑道:「公主,你的意思是?」

「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也贊成公主的意思。」一個有些老邁的聲音從她們右方的屏風後傳出,她接著說道:「三年前,我們因一時的顧忌而答應了葉無辰所提出的條件,也因此錯失了三年。如今北帝之弓已經出現,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葉無辰太過狡猾,我們也必須採取一些強硬的手段。之前有天罰之女在我們不敢動手,現在,的確是我們的大好時機。」

「不錯。」水夢嬋微微點頭:「我上次回到宗中,父親便讓我找準時機,在不觸怒天罰之女的前提下將葉無辰擒回,水使,菱兒,這件事不宜拖,就你們吧。馬上去將葉無辰帶回,不過,以葉無辰的心計,他有可能會有後招,如果事不可為,一定要馬上摺回。錯過這一次,還可以有下一次,要麼將他擒回,要麼全身而退,不要讓他知道是我們。否則被他知道我們的意圖,再有下次就難了。」

「是。」水菱兒雖覺得有些不妥,但也沒有猶豫,和水使一起迅速換上夜行衣離開,以最快的速度潛入夜幕之中。

月黑風高。兩個與黑夜完全融為一體的人影一前一後在天龍城街道上奔走著,直逼葉家,沒過多久,便已經靠近了葉家的大門。

葉無辰剛剛睡著,睡夢之中,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堵住了自己的口鼻,讓他的呼吸變得極為困難。他睜開了眼睛。睡意朦朦中,他看到了兩個蒙著臉的黑衣人,迷惑了一陣後,下意識的想要開始掙扎喊叫,卻發現身體被死死的壓著無法動彈,聲音也無法發出。

天罰之女果然不在,她們根本沒費什麼力氣就避過葉家的重重防禦,將身體虛弱無力的葉無辰擒下。但,有些奇怪的是,他的身邊不但沒有了那個天罰之女,連那個白頭髮的少女也不在。水菱兒和水使心中同時閃過些許的疑惑,但這種情景之下她們根本沒有時間去多想,互一點頭,水使右手抬起,掌心出現一道微弱的藍光,猛然按在葉無辰腦後,葉無辰頓時眼瞼垂下,昏睡了過去。

她們不敢真的傷了葉無辰,用水玉功封鎖了他的意識,讓他陷入了短暫的沉睡,然後將他帶起,悄然離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水菱兒和水使速度極快,前後只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當她們把葉無辰帶到水夢嬋面前時,葉無辰依然昏睡未醒。她們把葉無辰放下,靜候水夢嬋發落。

水夢嬋柳眉輕彎,思索了一會後道:「水使,你馬上和雷云二人帶他返回宗中,交由我父親發落,馬上離開,一旦拖得久了,萬一被天罰之女發覺,我們都會有性命之危。」

「啊?這……」水菱兒聞之一怔,支支吾吾的說道:「可是,如果他到了宗主手裡的話,恐怕會……」

南皇宗的人都素來知道宗主不苟言笑,不但修為極高,而且做事果斷狠辣。葉無辰如果落到他手裡,若被逼問出了南皇之劍的下落,也必因知道了南皇宗的所在而被滅口。若逼問不出,宗主失去耐心之後會在盛怒之後百般折磨乃至痛下毒手,甚至,遷怒至他的家人……不堪設想。

她心裡莫名一陣害怕,一陣擔心。

「公主說的沒錯。」水使說道:「這個人太過狡猾,我們很難問出什麼,又不能真的取他性命。拖久了惹來天罰之女,我們處境堪危。還是交由宗主來處置吧。」

「可是……」水菱兒心中更慌,還想再說什麼。

「菱兒。」水夢嬋察言觀色,心中輕然感嘆,說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水菱兒猛的一愣,馬上倉皇否認:「沒有沒有,公主,我怎麼可能……我和他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又從來沒有說過話,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水使也疑惑道:「公主,這?」

水夢嬋美目流轉,輕然瞟了一下水菱兒極少露出的慌張神色,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她非但沒有責怪,反而一臉的柔和愛憐,聲音也軟了下來:「菱兒,你從小就跟著我長大,如今已經十幾年,名為主僕,情若姐妹,是我身邊最知心和信賴的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嗎?」

「可是我真的沒有。」水菱兒搖頭,原本有些慌亂的神色慢慢的開始變得平靜。她的精明絕非一般女子可比,知道在這種情境之下越是慌張越是讓人起疑心。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冤枉,從小就跟在水夢嬋身邊,她很久以前就覺得自己就這麼跟在她身邊一輩子就夠了,在離開水夢嬋身邊之前,她從來沒準備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個可以說是她們敵人的人。

水夢嬋走近她,輕輕說道:「菱兒,你跟在我身邊那麼久,可以說,這個世界上,我是最瞭解你的人。這些年來,你對我盡心盡力,從未有異心,甚至沒有想過自己以後的人生幸福……」

「公主,能跟在你身邊是我的福氣,我……」

「對這樣的你來說,你沒有機會去感覺何為男女之情。就算你喜歡上了他,你也不會知道。以我對你的瞭解,你應該是真的喜歡上他了。雖然,你見過他的次數很少,僅僅只有那麼幾次,但關於他的一切,你幾乎每天都會接觸。他雖是一個天龍重臣之子,但他的各方面都遠非普通的官家子弟所能相比。外貌也好,氣質氣度也好,智慧卓絕,每每讓我們深感無力。修為之上,連戰神都被他所殺。這樣的一個奇男子,無論哪個女子對他動心,都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而你又很少接觸男子,這麼久以來一直關注著他的一切,聽聞著他的消息,潛移默化中自然會逐漸生情。菱兒,你不需要覺得這是一種罪惡。」水夢嬋緩緩說道。

「公主,我……」水菱兒被水夢嬋說的心中一片迷茫,她沒有再否認,而是順著水夢嬋所說,默默的問著自己。

「菱兒,我問你,自從當初葉無辰回到葉家,你關注的最多的情報訊息是關於誰的?」水夢嬋心中一嘆,輕輕問道。

「是……葉無辰。」水菱兒稍呆一會,猶猶豫豫的回答道。這是一個她無法否認的事實,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關注著葉無辰的一切,一舉一動。這並不是水夢嬋所授命,現在回想起來,那更像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那你無事或者深夜入眠的時候,最經常想到的一個人會是誰?」水夢嬋接著問道。

「是……」水菱兒眼前映出一個人的影子,她心中一顫,卻再也說不出口。

「也是他對嗎?」

「我……」水菱兒意識迷濛,這同樣是她不能否認的事實。經常的,她腦中會浮現出葉無辰的身影,想著他的樣子,想著他在水夢嬋面前坦然自若和輕笑如風的姿態,還有關於他的各種傳聞。在這之前,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此刻在水夢嬋的言語引導之下,她開始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慌亂。

難道這就是公主所說的男女之情,難道我真的……

「菱兒,」水夢嬋已經再無懷疑,她愛憐道:「以前,你做事的時候從來不會有太多的顧忌,對我的命令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和違背。今天卻因為葉無辰,在關係到我們性命安危的大事上為他求情……我記得,這也是你第一次為一個人求情。」

水菱兒心中再次震盪,她一下跪倒在水夢嬋面前,急聲道:「公主,我不知道……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安靜守心,再也不敢有什麼雜念。」

水夢嬋輕搖螓首:「菱兒,我說過,這只是人之常情,你不要把它當成一種罪惡。是我太自私,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卻忽視了你的人生大事,你也已經不小了,和你相同年紀的女兒家,都早已經嫁人生子……」
第324章 水玉毒霧

「小妹妹,男女之情可是很奇妙的,對一些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它更像是一種能讓人欲罷不能的毒藥,想擺脫都擺脫不了。大多數時候,還會瘋狂到為了這種『毒藥』做出一些以前絕對不敢做的事。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安靜守心,再也沒有什麼雜念』嗎?呵呵呵呵……小妹妹,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你這般可愛怡人,讓我收你做個暖床侍妾的話倒也並不是不可以。」

一個微帶笑意的懶散聲音在她們耳邊響起,依牆而坐,之前一直處於昏睡狀態沒有反應的葉無辰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此時他抬著頭,一雙星目似笑非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水菱兒。他對這個唯一貼身跟隨水夢嬋的女子有著不淺的印象,這次倒不是第一細緻的打量她。

「哼,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水使見他口無遮掩,在公主面前出此輕佻之言,心中惱怒,一步前跨,右手成抓鎖向他的喉嚨。

「別傷他,他身體太弱,受不得傷害。」水夢嬋猛一皺眉,出聲微斥。

水使手停在離葉無辰脖頸一寸之處,鼻中一聲重哼,將手收回。葉無辰此時的身體狀況,她在將他帶回時候就已經查探過,果然如傳聞中的一般虛弱無比。說他「弱不禁風」毫不為過。他身上緊繫著南皇之劍的秘密,如果一時出手稍重讓他承受不住,後果絕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水夢嬋沖水使一點頭,對水菱兒道:「菱兒,你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水菱兒依言站起,站到了水夢嬋身後半步之處。此時面對葉無辰的注視,她除了目光稍有閃躲,卻是沒半點臉紅羞赧之類的異樣神色。她能成為水夢嬋貼身之人,不會允許自己有普通女兒家的扭捏之態。

「水仙子,沒想到這麼快又再次見面。無辰剛剛在夢中夢見身在云間飄蕩,如至仙境,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了兩個仙女,如果不是有這位大娘在眼前,我還真的以為自己做夢夢到仙界去了……這麼晚了,水仙子可是獨守空閨寂寞,所以特意喚來無辰作陪?」葉無辰懶洋洋的依在那裡,全然沒有懼怕驚慌的姿態,讓水使和水菱兒不由的心中折服。

「葉公子,這些都非是夢嬋所願,為了南皇宗,夢嬋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葉公子能原諒夢嬋。」水夢嬋略帶歉疚的回答著,然後沖水使頷首道:「每耽誤一秒,就多一分的危險,馬上和雷云二使帶他以最快的速度連夜趕回宗中,務必於明日下午時分之前到達,同時讓人快馬加鞭先行一步告知我父親。快去。」

水夢嬋沒在葉無辰身上多費唇舌,乾淨利落的下令。水使一點頭,一手抓起葉無辰。

「記住,不可傷害他,也不要與他說話,他太過狡猾,無論他說什麼,都充耳不聞即可。」水使離去前,水夢嬋又出言囑咐了一番。

「公主放心,老身一定不負所望。」水使沉靜的應答,一個折身,已經帶著葉無辰離開。

周圍變得安靜下來,水夢嬋和水菱兒都對著葉無辰剛剛離去的位置,雙雙失神。

水菱兒清澈如水的雙目之中晃動著濃濃的擔憂,她偷偷的看了水夢嬋一眼,菱唇微動,卻馬上又硬生生的將即將出口的話嚥下。她沒發覺到,水夢嬋的美眸之中同樣蒙著一層深深的憂色。她不知道葉無辰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麼,但她知道一旦進入南皇宗,想要出來……難如登天。

他用性命為賭注,以平靜的姿態所做出的這個決定,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他被送進南皇宗之後,又該怎麼從那裡逃出來。那裡,可是真正的「龍潭虎穴」。

擔憂之中,同樣包含著深深的信任。這種信任她與他接觸的越久,越是能在心間堅定的築成。她相信著,既然他敢以性命賭博,就一定能完勝而歸。

黑夜之中,三個人影帶著葉無辰飛快的離開天龍城,前行一段時間後便轉到一輛馬車之中,在夜幕之中向西南行去。

她們沒有發覺,一道嬌小玲瓏,和黑夜渾然融為一起的漆黑身影在黑暗中一閃而過,如一道切開夜幕的黑色利刃,遠遠的追隨在她們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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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後是黎明,黎明過後,大地再次變得光明一片。葉無辰被三人一路帶向西南,未有半刻的停歇。水使三人一路之上換了數次馬匹,並每隔一段時間就著手做一次反偵查或者反追蹤。雖然這種情境之下不會有人注意到或者追蹤她們,但在南皇宗這麼多年,小心謹慎早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

葉無辰一直都未發一言,被抓上馬車後就在顛顛簸簸中睡了過去,中間醒了幾次,沒過多久又會睡過去,倒是水使她們送上的餐點他吃的津津有味。其姿態完全不像是一個落入他們手中的人質,倒像是出門旅遊的大少爺一般。

葉無辰的心機之深水使知道的一清二楚,葉無辰在她眼中雖然已經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但她絲毫不敢疏忽大意,一直守在他不遠處,不讓他脫離自己的視線。葉無辰的不言不語讓她暗送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由的疑雲大起,但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儘可能快的前行,以免夜長夢多。

下午時分,三人終於丟棄馬車,帶著葉無辰徒步前行。眼前,是一片荒涼無比的土地,毫不見人煙獸蹤。在這種沒有人獸出沒,又是遍地黃土的地方,原本該是長滿蔥綠的青草,但這裡卻詭異的沒有任何植被的存在,就連殘留的枯草都沒有。

葉無辰暗中皺眉,這片廣闊的土地,必定深藏玄機。

水使三人速度極快,沒過多久,眼前忽然變得白濛濛一片,如有一片濃郁的煙霧,籠罩了前方的世界。那煙霧奇濃無比,讓人完全無法看清裡面的一絲一毫。水使三人速度放慢,帶著葉無辰緩緩迎著煙霧走去,在接觸到煙霧之前,水使讓雷云二使帶著葉無辰,自己站在前方,伸出了雙手。

「小心一些,不要讓他吸到煙霧,以他現在的狀況,一點就足夠要他的命。」水使面無表情的說道,伸出的雙手掌心間映射出微弱的藍光,隨著藍光的形成,那周圍極濃的煙霧便如被汽化一般悄然消失,讓前方白茫茫的世界出現了一個規則的空缺。

水使向前走了一步,那濃霧的消失也隨著她的前行而隨之延伸,隨著她的行走,那微弱的藍光便如一個奇異的鑽子一般將濃霧鑽出了一個規則的通道。

葉無辰在雷云二使的夾持下走在水使身後,他目光向後瞥了一眼,發現隨著那藍光的遠去,水使造就的空缺竟又奇異的恢復,重新被白白的濃霧所充斥。

毒霧……藍光……看來,這毒霧的形成必定與南皇宗的水玉功有莫大關聯,也只會因水玉功而消散,如此一來,就只有身具水玉功的南皇宗人才能穿過。其他人若是強闖,必中毒霧之毒。

果然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完美防禦!不僅僅是防禦,這大片毒霧也將南皇宗的所在完美的遮蔽,讓人無從找尋。

而這種堪稱完美的防禦,絕不會是僅僅只有一道。南皇宗這麼多年的傳承,無數代人的智慧所造就的,必定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絕非外人可踏足……除非是被他們親自帶進去。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做下這個以性命為賭注的賭博。

同樣的,與南皇宗齊名的北帝宗也必定有著同樣級別的防禦。

這片奇異濃霧所覆蓋的面積出奇的龐大,整整前行了數分鐘才走出這個濃霧地帶。而且,她們所走的路線並不是直線向前,而是沒有規律的曲曲折折,有時向前,有時向後,有時左右。葉無辰沒有去記憶她們的行動路線,而是用心念默默的感知周圍,沒過多久,他便察覺到了一環環複雜能量壁障的存在,匯成壁障的能量飄忽輕靈,同樣和水玉功必定有著很大的關聯。葉無辰心下暗讚,毒霧僅僅是這第一層防禦的一部分,這裡面所存在的能量壁障也只有水玉功能清晰感知,從而識別方位,他人若是闖進,縱然有著極高的修為能長時間內抗住毒霧,也會在其中迷失方向,進出不能,時間久了,必定被毒霧一點點剝奪生命。

果真是完美無瑕的防禦。恐怕就是炎天威來此,也難以輕易闖入。那一環環的水玉壁障明顯是數代人甚至數十代人的結晶,且從來沒有斷過能量的輸送,其強,連神人也別想輕易摧毀。

走出毒霧區,眼前赫然是一堵高不見頂的山壁,便像是一道不可翻越的絕路擋在了正前方。那山壁乍看之下沒有任何的不尋常之處,同毒霧區域周圍的土地一般在毒霧的常年侵蝕之下乾枯無比,光禿禿的不見一絲綠色。水使上前,手直接按在了前方石壁之上,一抹藍光在她與石壁接觸的地方一閃而過。頓時,「轟隆隆」的聲音驀地響起,完整無痕的石壁竟忽然發生錯位,一道門的形狀在眼前呈現,並快速的向右自行移開,現出前方的通道。
第325章 南皇宗

石門之後,站著兩個身著緊身衣的人,他們僅僅是用眼睛的餘光瞥了水使三人和葉無辰一眼便移開目光,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不再多看他們一眼,並沒有對葉無辰這個生面孔表現出興趣或者警惕,顯然是已經知道了水雷云三使將帶回葉無辰的消息。而堂堂南皇宗大門,就只有這麼兩個人在把守,可見,他們對自己的防禦有著何其之大的信心。或許自從他們定居此地,就從來沒有人闖入過這裡。

「我們走。」水使瞄了一眼葉無辰的神色,終於在他臉上捕捉到絲絲的凝重,不再多言,快步向前。

葉無辰雙目輕閉,心中默然嘆道:還是跟來了嗎……

穿過一個有些昏暗的長長石道,眼前豁然開朗,那高高的山壁之後,果然別有洞天,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個大到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巨大莊園,裡面羅佈著一座座透著明顯古風的房間閣樓,配合之下,彰顯著一種莊重的古樸。

這裡,便是南皇宗的根源所在。

同葉無辰預料的一般,這裡的氣氛格外的凝重,沒有不和諧的喧鬧和混雜,奇異的安靜。一眼望去,視線中竟看不到一個人的存在,顯然都在各自忙碌著,無一個閒雜之人。偶爾有幾個丫鬟打扮的人走過,會向水使她們略微一行禮,然後匆匆離開,偶爾有幾個會多看葉無辰幾眼。雖然僅僅是丫鬟,葉無辰依然從她們身上感受到了很強的能量波動。

而且,安靜的莊園之中,葉無辰清晰的感受到有不下數十道強度不同的能量和目光先後在他身上掃過,有幾個的強度讓他暗自心驚。雖然這裡是南皇宗自己的地盤,別人想闖入難如登天,但他們從來沒有忘記小心謹慎的習慣,隱藏在暗處,隨時觀察著周圍的暗衛依然極多。

葉無辰移動目光將這裡的格局看在心裡,便不再觀察,似是並不對這個南皇宗的根源之地有什麼興趣。

水雷云三使帶葉無辰一直行到正中心位置的一個古樸大殿前停下,大殿門口守著兩個面色凝重的人,隨著水使她們的靠近,兩人的目光也鎖定在他們身上。水使上前道:「麻煩兩位通報一下宗主,葉無辰帶到。」

「他就是葉無辰?」其中一人看了看幾乎站立不穩的葉無辰,葉無辰的傳聞南皇宗也同樣無人不知,而這個人如今既然被擒到了南皇宗,就基本沒有了回去的可能:「宗主不在堂內,宗主之前有言,若葉無辰帶到,直接將他送去宗主書房,宗主現在應該正在等候。」

水使點頭示意,三個帶起葉無辰向宗主的書房而去。

水云天……應該說是水云瀾靜立在書房之中,目光緊盯著牆壁之上自己剛剛寫下的那個「水」字,雙目出神,臉色淡漠,不知在想著什麼。沉思之中,書房的門被敲響,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傳來:「宗主,葉無辰帶到。」

水云瀾死寂的眼波終於有了動盪,他沒有轉身,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淡淡的說道:「帶他進來。」

門被拉開,幾個腳步聲一起傳來,須臾之後便歸於平靜,感受著身後幾個正小心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水云瀾又平淡的低聲道:「你們下去吧。」

「是。」水雷云三使應聲,都是暗中稍稍鬆了一口氣,腳步輕緩的退下。她們的年紀還要勝出水云瀾許多,但在這個宗主面前,她們總是會下意識的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感覺。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威壓與氣勢。

門又被拉上,幽靜的書房再次變得安靜下來,水云瀾依然出神的看著自己面前的「水」字,既沒有回頭看葉無辰一眼,亦沒有任何的言語與動作,彷彿他的所有注意力和精神都被眼前的字所吸引,其他的一切都無法吸引干擾到他。

水夢嬋讓水雷云三使將葉無辰送來之前,已經讓人快馬加鞭先她們一步告知水云瀾,如今葉無辰到來的時間也和水云瀾所料想的相差無幾。他雖是在保持著刻意的平靜,實則是在暗暗留意著身後的動靜。

當一個沒有反抗之力的人被擒到一個絕對危險的環境,面對一個絕對可怕的人,那麼安靜,將會是一種沉重壓抑的心理攻勢,往往要比直接恐嚇與威脅更加讓人無法承受,直至心裡崩潰。然而,讓水云瀾失望的是,同他一樣,他身後的葉無辰從始至終竟也沒說一句話,只有幾聲細微的移動身體的聲響。沉默之中,他暗暗皺眉。

不知過了多久,水云瀾終於轉過身來,只是,他此時的心境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他這個老狐狸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剛剛既然以沉默來施加心裡攻勢,這番主動面對他,便是意味著這場心理試探的失敗者是自己。若兩人武力交鋒,他相信一千個葉無辰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心理交鋒,他已然落入了下風。

轉身之後,他終於親眼看到了這個他已經關注了許久的人,而眼前的一幕,讓他眉頭猛然動了一下。

葉無辰正大馬金刀的坐在門口右側的椅子上,呈傾斜的半躺式,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手端著一個茶杯,剛剛從嘴邊移開,將茶杯輕輕地放到手邊的桌子上,喉間輕動,微微閉目品味著口中的香茶。表情是一種說不出的愜意,哪有半點心驚害怕的表情,哪像是落入強敵之手,隨時可能被奪走生命的樣子,反倒是被千里迢迢用八抬大轎請來的貴客一般。

而且,兩人一個坐一個站,一個臉色僵硬一個笑容滿面,怎麼看都是葉無辰為主,水云瀾為僕的樣子。

「你就是葉無辰?」水云瀾終於開口說話,直到自己親自接觸,他才真正明了讓水夢嬋數度坦言棘手的葉無辰會是多麼的難以對付。僅僅是他現在這種大難之前泰然自若的神情,就絕非常人所能擁有的。而且那神情讓人看不出絲毫的刻意做作之態,那般的輕鬆自然。

葉無辰目光一斜,落在了水云瀾身上,有些好笑的說道:「你應該就是南皇宗的宗主了,呵,沒想到堂堂南皇宗宗主沉默了那麼大半天,開口便是一句廢話,我是不是葉無辰,這個真的需要問嗎?」

水云瀾也不著怒,他自然知道如果被激怒,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心神隨之而亂。水夢嬋這番擒來葉無辰交給他的目的,是要從他口中逼問出南皇之劍的下落,而不是取他的性命,否則水云瀾只需要動動手指即可,不費吹灰之力。而要逼問出南皇之劍的所在,必先毀其心理防線,葉無辰這種人,皮肉之刑基本不可能讓他就範。與葉無辰一接觸,他開始感覺到此番要達目的,非一般的困難。

話說回來,如果葉無辰不是這麼難纏,沒有那讓人心驚的心計,水云瀾當初又怎麼會刻意的關注他,還吩咐水夢嬋要不擇手段的拉攏。南皇宗的實力在長達千年的時間裡一直保持在同一個高度上,縱然起伏也只會有很小的幅度,可以說這已經是南皇宗實力可達到的頂峰,至少短時間內難以尋到契機突破,綜合實力上難有進境,所以,他們開始嘗試著尋找有著極高心機智力之人,因為若要踏足天下,並非是僅僅依靠武力就能做到的。於是,葉無辰進入了他們的視線。三年前,他們就計劃著將葉無辰拉入南皇宗。

所以,這次葉無辰想要安然離開,只有一條路可走:說出南皇之劍的下落,然後被許以某個南皇之女,成為南皇宗中人。至少他們認為是如此。

水云瀾不怒發笑,「你說的沒錯,和你這樣的聰明人不需要多說什麼廢話。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你今天為什麼會來這裡。」

葉無辰輕然一笑,移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當然知道。想必是你南皇宗主久仰我葉無辰大名,卻一直遺憾於無緣拜會,所以不惜讓人千里迢迢的將我請來。這位盛情,我葉無辰可真是有些受寵若驚。該怎麼報答南皇宗主的這份盛情呢……著實讓人難辦那。」

水云瀾一聲冷笑,聲音微帶陰冷:「葉無辰,我久聞你耍嘴皮子的功夫天下無雙,現在一見,倒也稱得上是名不虛傳。你身體廢了,這嘴皮子功夫可是一點都沒廢。你不是個蠢人,否則我也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我們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你心知肚明,該怎麼做,你自己選擇吧。」

「哦?不知你南皇宗主想要我作何選擇呢?」葉無辰對他冰冷的口氣毫不在意,依然安然寫意的問道。

「第一條路,說出南皇之劍的下落,然後,死。」水云瀾目光如劍,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情。隨著那個「死」的說出,一股冰冷的殺氣隨著他的聲音凌然散發,籠罩在葉無辰身上,讓他身體周圍的溫度快速的下降。面對葉無辰這種心機深沉的人,水云瀾知道若說出「告知南皇之劍下落饒你不死」之類的話純屬自打耳光,只會被葉無辰當成一個笑話。所以他坦言就算他說出他們想要的東西,他也只會死。
第326章 強闖南皇宗

「第二條呢?」葉無辰收斂笑意,雙目微閉,淡然說道。

「第二條路,你什麼都不必交代,你會死,可能會死的很慘。而你的父母葉威與王文姝,你的爺爺葉怒,你的外公王博,你的所有家人,還有你整個葉家,以及所有和你有關係的人……比如花家的花震天與你的未婚妻花水柔,比如與你有婚約的飛凰公主,比如為了你誓言成為一代名將的諸葛小羽,比如你身邊的那個叫凝雪的小丫頭……所有和你有關的人,都會死。」

水云瀾以平靜冷漠的聲音,說出了一個又一個名字。他詳細的說出了每一個葉無辰所在意之人的名字所產生的威脅力,比之單純的威脅不知要強烈多少倍。

葉無辰的眼皮猛的跳動了一下,瞬息便恢復平靜。威脅,葉無辰從出現到天辰大陸到現在,所受到過的威脅何止這一次,若是水云瀾只是單純的威脅,他會淡漠視之,但當他在最後把凝雪的名字也說出來時,一股瞬間產生的殺機在他胸腔中無聲的生成,並險險爆炸。他拿起手邊的茶杯,輕飲一口,一線溫熱的水流入喉,直至身體內部,讓他剛剛生出的狂暴靜靜的平息。放下茶杯,他有些無奈的說道:「無辰總算遠來是客,南皇宗主這樣做是不是太絕情了一些。難道無辰無論如何都免不了一死?」

「不,你還有第三條路可以選。」

「哦?說來聽聽。」葉無辰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從他一直以來的表情之上,水云瀾失望的沒看到了他有任何一刻露出懼怕,暗中皺眉,這究竟只是他在完美的掩飾,還是他根本就真的不懼自己的威脅。

水夢嬋曾經和他說過,葉無辰的身邊除了那個已經確認是天罰之女的可怕少女,必定還隱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而且隱藏的極深,讓他們也無從探清。水夢嬋當初說的那幾句話,開始在他腦中越來越清晰。

但不管怎麼樣,葉無辰已經落在了他們手上。他剛剛用氣息探視過,葉無辰的身體果然虛弱不堪,而且更甚於傳言,他要從這裡逃出,沒有任何的可能。

「第三條路,說出南皇之劍的所在,從此效忠於我南皇宗,協助我們找到南皇之劍,永世不得背叛。」水云瀾看著他的臉色,凝重無比的說道。

葉無辰眼瞼垂下,毫不驚訝,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一般,低聲微笑道:「加入南皇宗?呵,以南皇宗的強大和地位,不知有多少人做夢都想成為南皇宗的人,這可真是一個難以抗拒的誘惑。」

「你若是選擇第三條路,加入南皇宗,不但你不會死,我們還會竭盡所能的助你延長壽命,否則,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絕不可能活過十年。以我南皇宗之能,說不定還能把你的身體恢復到當年打敗風朝陽的狀態。而你身邊所有和你有關聯的人也都不會有事,還會永遠受到我南皇宗的保護,誰也不能欺凌他們。並且……」水云瀾聲音一頓,緩緩說出又一個有著巨大誘惑力的條件:「我還可以把我女兒夢嬋嫁給你,讓你在南皇宗的地位一日千丈。」

先威逼,後利誘,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套路,在水云瀾手中卻用的淋漓盡致。他要說的已經說完,剩下的,便是葉無辰的回應。為了南皇之劍,他可以等,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他不會天真到認為葉無辰這般難纏之人會在他隻言片語下乖乖就範,剩下的時間裡,他會慢慢的讓他的心理防線崩潰,如果葉無辰依然滴水不進,軟硬不吃,消磨掉他的耐心的時候,他不介意採取過激的手段。

「水仙子之容天下無雙,僅露面一次,便被稱作天龍城第一美女。這等已經許給皇上的天仙女子,無辰又怎消受的起。」葉無辰微笑道。

水云瀾聞言一聲狂笑:「哈哈哈哈,我南皇宗的公主,又豈是龍胤那個凡夫皇帝所配的上,我要把女兒嫁給他,是對他的恩惠,只要我一句話,當年的約定自會取消,他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而你葉無辰就是搶了皇帝女人的人,威風八面。你願,還是不願。」

葉無辰調整了下坐姿,歪著頭細細想了一會,嘿嘿笑道:「其實,我還有第四條路可以走。」

水云瀾微一皺眉。

「這第四條路嘛,就是我什麼都不用和你交代,也不用加入你們南皇宗,安然無恙的離開,然後,南皇宗主還會把他的女兒水夢嬋嫁給我,你說這條路如何?」葉無辰說完,神秘莫測的笑了起來。那抹很平淡的笑,在水云瀾眼中呈現著一種刺眼的嘲諷和輕視。



葉無辰的聲音剛剛落下之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腳下一陣劇烈搖擺,桌上的茶杯晃動間不斷有茶水濺出,幾欲歪倒。這聲巨大的轟鳴之後,十數個交疊在一起的呼聲也接連響起。

地震?不對,這分明是龐大能量的轟然爆發,而且聲音傳來的方向分明是南皇宗的大門方位。

在完美的防禦之下,南皇宗根源之地沉靜了不知多少年,從未被人闖入過,也不會有什麼外來的變故。這聲巨響和那帶著陰暗氣息的陌生能量讓水云瀾心中猛跳,眉頭沉下,剛要衝出一探究竟,門被拉開,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倉皇闖入,強自鎮定道:「宗主,外敵闖入,是葉無辰身邊的天罰之女!」

「什麼!?」水云瀾猛的一驚,死死的盯了葉無辰一眼,發現他的臉色也跟著凝重下來。他來不及多想,天罰之女的強大,他是少有的知情者之一。天辰大陸皆知當年制服天罰之女的是楚滄溟、風朝陽、武憔悴與雪女四人,而除了他們,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僅憑他們四個人,與天罰之女交手僅堪自保,時間久了還會落入下風。

當年制服天罰之女,出動的是六個神級強者,其中兩個,一個是初為南皇宗主的他,另一個是二十年前的北帝宗主——炎天怒。最後封鎖天罰之女的,是他帶去的南皇宗特有的鎖魔鏈。因為他們的攻擊,即使將她重傷,也無法將她置於死地。而她身上的的那件漆黑連衣裙,連劍神的滄溟劍都無法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深知天罰之女的可怕,這樣的敵人,他一個南皇宗宗主也不願去面對。這也是為什麼葉無辰歸來之後,他南皇宗遲遲沒敢對葉無辰下手的首要原因。

「看住他。」水云瀾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葉無辰,腳下一錯,人已經如一縷清風般衝出。

那男子沖水云瀾離去的方向答應一聲,然後一言不發的站到了葉無辰身側,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葉無辰沒有看他一眼,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心中輕念道:「傻瞳心,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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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心擁有的是天地之間最純正的黑暗與死亡之力,南皇宗之外那噬人生命的毒霧,或者說世間任何的劇毒都不可能對她有任何的影響,侵入她體內之後反而會轉化成她的力量。而她手中的天罰之刃,那是一把在神之大陸都無人不知的超神之器,其鋒利程度絕非天辰大陸的神兵利器所能相比,被瞳心灌注了極強力量的天罰之刃如同一隻血色的猛獸,將毒霧中那由水玉功凝成的能量壁障全部切爛。

當南皇宗中的人從那遠處那極其細微的聲響和陌生的能量波動察覺到異常時,瞳心已經來到了那被隱藏的大門前,天罰之刃猛的劈下,在前方堅硬到不可思議的石壁上劃了下一道長長的溝壑,救主心切的她不願在耽擱一分一秒的時間,飄身而起,聚集自己的最強之力,短時間內快速壓縮,凝成一支混合著龐大黑暗之力的能量箭,擲向前方。

於是,南皇宗那存在了已經三千年的大門被完全摧毀。那兩個守在門側的人也在無法抗住的黑暗能量中化作黑暗的飛灰,死後連一抹痕跡都沒有留下。

大門的爆裂敲響了整個南皇宗的警鐘,讓他們清楚的知道這個闖入的敵人竟是多麼的強大,當一抹黑影出現在視線之中時,每個人都呆了一下,直到一個人呼出「天罰之女」的名字,他們呆鄂才轉變成震驚,再變成凝重。

瞳心一下子就感知到了葉無辰的所在,身體扭轉,如黑色的閃電般射向南皇宗主的書房方向。她的這個舉動被本能當成要對宗主不利,頓時幾聲大喝同時響起,她正面所對的三個人同時上前,同時出手,將瞳心身前的道路死死的封鎖。

南皇宗的勢力之強,絕非那些個魔武世家所能相比,他們之間的差距用天壤之別來形容毫不為過。因為南皇宗即使是一個最卑微的下人,到了外面也會是顯赫一方的人物,他們所在的層面和外面的世界相比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層面。

但……

哧啦——

嘶啦——

一刀,最先沖上,那個有著靈級高階實力的老者只覺得眼前忽然一花,一股涼意在自己脖頸前出現,隨之,他感覺眼前的世界忽然飛舞起來,飛舞的世界中,他看到了自己已經失卻了頭顱的身體。

又是一刀,第二個沖上人脖頸之上出現一道紅痕,剛剛躍起的身體在慣性之下前撲到地上,再無聲響。

叮——

一聲低不可聞的割裂聲,瞳心手中的血刃脫手飛出,從第三個人的喉前穿入,喉後穿出,在他的脖頸之上穿出一個透明窟窿。由於天罰之刃飛射的實在太快,根本沒有人看清它飛行的軌跡,這個同樣有著靈級高階實力的強者,硬是還沒來得及出手,便被一刃奪命。

當天罰之刃飛回瞳心手中時,上面沒有沾染一絲的血跡。她的這一出手,讓圍著她的數十個人心臟都快速的跳動起來。

三個靈級的強者,全部是一擊致命。瞬息之間,擊斃三人!速度快到讓他們全然沒時間去反應。
第327章 水云瀾

天罰之女的強大,南皇宗之人又豈會沒有耳聞,這個結果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不能接受的,是這個天罰之女竟是這麼小的一個少女,更不能接受的,是南皇宗的尊嚴受到觸犯。天罰之女雖強,但膽敢闖入南皇宗者,這麼多年來她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個。不管她是誰,他們絕不會允許她就這麼安然離開。

「天罰之女,果然名不虛傳……快去通知大長老,我們來會會她!」

一聲冷哼,隨後是四聲大喝,四個人同時躍起,呈四角包圍的陣勢將瞳心圍在了中間,四道強弱相近的氣勢將她牢牢鎖定,這是四道天級的氣機,圍成一個強大的陣勢將她封鎖在核心。瞳心雪嫩的臉上冷漠冰冷,晶瑩的目光帶著擔憂看著葉無辰所在的那個方向,身體向那個方向直線衝去,完全沒有去在意周圍將她圍起的四個人。

一把通體藍綠的利劍包含著極強的勁力衝她當面刺來,同時,後方,還有左右分別傳來凌厲的氣流,瞳心右手刺出,天罰之刃剛好點在前方長劍的劍尖上,在一陣刺耳無比的割裂聲中前刺,將整把劍沿著它的中心線豎直的切成兩半,從劍尖一直刺到劍柄……依然沒有停止,直至沒入握劍之人的心臟,隨後又猛一轉身,右手揮舞,天罰之刃的刃尖之上暴射出一圈漆黑的圓弧,迎著另外三個人而去。

三聲不同的響動,三人手中的兵刃同時被割裂,離的最近的一人被那道黑芒攔腰切斷,另外兩個人身體之上也多了一道深深的溝壑,重傷倒地,血流如注。

三個靈級的強者被她一個照面全部擊斃,四個天級的強者,在她兩擊之下竟然兩死兩重傷,強大無比的他們,在天罰之女面前竟是如此的孱弱卑微,沒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圍著瞳心的人越來越多,大門爆破時產生的震動,宗中的數千人全部受到驚動,紛紛向這個方向趕來。看著地上的四個人,每個人都直吸冷氣。四個天級高手兩死兩重傷,就算是他們南皇宗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損失,天罰之女,果然如傳聞那般強大!

瞳心出手,每次都是直擊要害,根本不欲與他們多做糾纏,她的心,死死的系在葉無辰的安危之上。在葉無辰被帶來南皇宗之前,他告誡瞳心不要跟來,自己會全身而退。但,瞳心所有的話都會聽他的,惟獨關係到他安危的事她會選擇任性,於是,她一路悄悄的跟隨,直到他被帶進南皇宗之後,她的心提起,在焦急的等待之後,她終於無法忍耐,就那麼闖了進來。因為她怕多耽誤一秒,葉無辰就會出現危險。她的神識範圍是常人所難以想像的強大,隔著很遠,她就感應到南皇宗中那一個比一個強大的氣息,無法不去擔心。

她身體飄起,以最快的速度向葉無辰所在的方向飛去,馬上,她又被三個剛剛到達的天級高手所阻攔,身後,兩側,也分別有兩道龐大的氣流向她襲來,心急如焚的她臉色極其冷漠,但心中因煩躁而生出狂戾的殺心,原本前行的身體驟然直線上飛,半空之中,她的雙臂向兩邊打開,全身浮起一層灰黑色的光芒,剎那間,十幾道黑色的光芒從她的身上猛的射出,直射下方。

噗……噗……噗……

那十幾道黑芒如十幾支來自地獄的漆黑之箭,無情的貫穿了七個人的身體,那剩餘的被躲過的黑芒射入地面,刺出一個個深到恐怖的空洞。又是一招,七個最低靈級中階,最高天級中階的高手被一擊秒殺,帶起七個重疊在一起的慘叫聲。瞳心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身體傾斜下落,飛向她的目標。

南皇宗的隱秘之室,一個已經閉目了數月的老人忽然睜開了眼睛。這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他一身白袍,頭髮花白,雪白的鬍鬚垂至胸前,無風而舞,手上握著一把雪蠶絲製成的拂塵,看上去便如太白金星下凡一般。

在他睜開眼睛之後,那密閉了許久的石門被打開,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人闖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將他的倉皇失錯展露無遺。南皇宗中一向安和,之前的一陣震顫將他從閉關中驚醒,而眼前之人的忽然闖入和表情也告知了他必有大意外的出現。老人面沉如水,緩聲道:「可有大事發生?」

「天……天長老,天罰之女忽然闖入……」那人一路行動過急,還沒有緩過氣來,一邊劇烈喘息著一邊說道。

「我明白了。」老人輕飄飄的站起起來,慢慢的走了出去。他的腳步明明是輕緩無比,但不過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中年人的視線中。中年人一擦額頭上的汗滴,舒了口氣道:「有天長老和地長老在,天罰之女又有什麼可怕的。」

南皇宗中,除了宗主一脈,其他四個最強的人會按天地玄黃之序排為四長老,其中,以天字長老最強,地長老次之,玄、黃隨後。南皇宗目前共有六個踏入神階的人,其中四個,便是這天地玄黃四長老。天長老之強,是公認的南皇宗第一,比之年紀尚輕的宗主還要強大許多,而經過了十年的閉關之後,他又強大到何種程度,無人知道。但他目前在南皇宗中的地位僅次於宗主,不僅僅是他有著最強的水玉功,還因他脾氣溫和,對宗中上下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經常在水玉功的修行之上予以點撥。就連宗主見了他,也會表現出相當的敬重。

而今,天、地二長老都在宗中,玄黃則極少回宗。

「攔住她,天地二長老馬上就會過來!」一個聲音大喊著,並當著攻向瞳心的方向。而所有攻擊瞳心的人結局只有一個——死。

天級與靈級一級之差,象徵著巨大的實力差距,但靈級面對天級並不意味著不可抗拒,幾個有著靈級高階實力的人,可以完勝一個天級低階甚至中階。但天級與神級的差距,意味著人與神的差別,十個天級面對一個神級,也別想有絲毫的勝算。而何況面對一個實力甚至要超出神級的——天罰之女。

人一個接一個的在瞳心面前倒下,時間稍久,她的身上已經濺上了些許躲不開的血珠,身後的地面上,也躺著一具具觸目驚心的屍體。這些屍體都不是凡人的屍體,而是一群真正的高手,卻未能成就霸業,就這麼瞬息之間悲哀的亡於天罰之女之手。但好在,他們的強大在天罰之女面前也並不是一無是處,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一個接一個的沖上,將她的腳步死死的拖住。

撕~~哧~~

又是一陣讓人胃裡難受的皮肉割裂聲,瞳心身前的三個人被連人帶兵刃齊齊砍斷,瞳心身前的障礙終於暫時清除乾淨,身後,兩把長劍一同劈斬在她的背上,瞳心動也未動,沒有任何的感覺,就連她的衣服也沒有任何的損傷,她隨手一抓,那隻白嫩的小手已將身後兩把長劍抓在手中,一團黑光從她手上釋放而出,沿著劍身飛射而去,帶起兩聲悽慘的叫聲。睜開漆黑死寂的雙目,她再次向葉無辰所在的位置飛馳而去。殺人的時候,她從來不會有什麼不適的感覺,曾經,切割人的性命就像是她的一種本能,她貪戀著那種感覺,但追隨在葉無辰身邊之後,她的嗜血之心在葉無辰的引導之下緩慢的淡化,不再隨意的去殺生,為了不受到他的討厭,她甚至不敢再讓自己的身上沾血。但這些,絕不代表她知道什麼叫仁慈手軟。

驀地,瞳心的身體停滯,一股冰冷無比的風從她前方直襲而來,帶給她重重的窒息感。瞳心目光一沉,右手疾刺,那有著超神之威的天罰之刃迎著陰冷的氣浪直直刺去,將氣浪輕而易舉的切開,刺向那個剛剛出現的人影。

乒!

一聲脆響,天罰之刃忽然刺在了一塊忽然形成的淺藍色壁障之上,壁障之後,是一雙閃爍著藍光的大手。水云瀾沉眉肅目,身如磐石一動不動,雙手齊出,凝結出一塊奇堅無比的水玉壁障,竟硬生生的擋住了天罰之刃。

但,他出的是兩隻手,而瞳心僅僅是右手,當瞳心的左手擊出,打在那層水玉壁障上時,一聲「砰」脆響,水壁裂開,水云瀾急退數步,瞳心也一個後躍,落在了地上,死死的盯著水云瀾。

「宗主!」水云瀾的出現讓他們齊齊鬆了一口氣,紛紛大喊出聲。水云瀾神色凝重,一揮手:「你們退下。」

周圍的南皇宗之人開始緩步退離,形成一個巨大的圈子遙遙相望,無一人堅持。剛剛同天罰之女的一番交鋒讓他們明白,天級的強者在常人眼中是登峰造極的一代宗師,但在神級高手的眼裡,卻是一班孱弱的小兒,神,只有神可以對付,絕不是人可以憑數量來取勝的。

「宗主,我來幫你。」剛剛趕到的水云破走到水云瀾身邊,沉聲道。

「你也退下,你雖已窺得神道門徑,但與真正的神道還差之甚遠,和她交手,太危險了。」水云瀾抬手道。

水云破一凝眉,點頭退下。

瞳心緩緩向前邁了一小步,眼眸一動,已如一支出弦之箭,飛射而去,天罰之刃直取他的喉嚨,眼前的這個人,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威脅,但也僅有那麼一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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