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玄幻] (異界大陸)火星引力 -【天辰】《連載中》

第268章 心冷與解脫

葉無雲瑟縮著身體,爬到了葉威的腳邊,顫聲哀求道:「義父……」

砰!

葉威猛然踢出了包含著無盡怨恨與憤怒的一腳,重重的踢在了葉無雲的臉上,將他的身體狠狠的踢了出去,在地上連滾了數圈,然後痛苦的乾咳幾聲,吐出幾抹血絲,痛苦與驚恐之中,他眼睛一翻,就那麼昏了過去。

心腸素來極軟的王文姝非但沒有心疼,反而怨恨的看了葉無雲昏過去的身體幾眼,然後猛的撲到葉威懷中,放聲大哭:「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辰兒……」

葉威抬頭仰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假的……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從當初葉怒撿回快要被凍死餓死的葉無雲,到葉無雲挺身為他擋了一刀,再到將他收為義子,一切,都只是一場算計,一場陰謀。他葉家世代忠心無二,如今卻換來這樣的對待。他心中之痛,撕心裂肺,心中之冷,寒徹骨髓。

是啊,葉家究竟做錯了什麼,讓龍家二十年前就開始下毒手……誰來告訴他答案。

如果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天祐,他葉家,早已經在這惡毒的算計之中絕後,幾十年後,落入他人之手。

「父親,現在你都明白了嗎?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葉無辰對著葉威說道。

今天,是他回來的第二天。兩天的時間,他便連續做下了數件大事。步伐極其之快。龍胤的惡毒計劃和葉無雲的身份,他三年前就已經察覺,但始終沒有向葉家言明,僅僅是有過幾次模糊不清的暗示。而再歸葉家的第二天,他便導演了這樣的一場戲。他已經不想再瞻前顧後,也因為,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

「今天早上那件事……也是你讓人做的吧。」葉威目光低迷,他的表情,已經足以彰顯他的內心之痛。

「是,昨日與龍胤撕破臉,就是為了讓龍胤一下子就猜到今天早上那件事是我所為。從而讓他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馬上將我碎屍萬段。而要殺我,最快最好的方法便是通過這個葉無雲。葉無雲今天早上外出,便是去見龍胤,所以,我便送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葉無辰緩緩解釋道,又冷淡的瞥了狀若死狗的葉無雲一眼,冷笑道:「他這種被當了這麼久工具的可憐棋子,一旦有了機會,便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底牌都炫耀出去。」

「既然很早就察覺,為什麼不告訴我們。」葉威失神的念道。

葉無辰微微搖頭:「我無法告訴你們,如果我直接和你們說出全部,你會相信嗎?父親。」

葉威沉默。

「沒錯,你不會相信,頂多,只會有那麼一點懷疑。再說,父親,你是大智之人,這麼多年,你就真的一點懷疑都沒有嗎?」葉無辰問道。

葉威痛苦的搖頭:「不是不懷疑,是不敢懷疑,不能懷疑。」

「是啊,不敢懷疑,不能懷疑。所以除非他親口說出來,否則就算我告訴你們全部,你們也會下意識的去排斥,不會願意去相信世世代代的赤膽忠心,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對待。」

「辰兒……我可憐的孩子,怪不得你以前身體總是那麼弱,原來……原來都是娘不好,要是娘用藥的時候能小心一點,就不會讓你受那麼多委屈了。那年,還差點讓人把你害死,是娘對不起你。」王文姝來到葉無辰床前,抱著他悲慟的哭了起來。可憐她對義子葉無雲疼愛有加,卻沒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所信賴和器重的,竟是安插在她家中的一把刀。葉家差點毀在他手上,她的親生兒子也差點死在他的手上(其實已經死了),她又悔,又恨,又後怕。

「辰兒,為什麼要偏偏選擇你爺爺不在的今天,你不想讓他知道嗎?」葉威徐徐問道。

「不能讓爺爺知道。」葉無辰輕輕搖頭,然後輕嘆一聲,悵然道:「父親,爺爺和你不同,他生在大陸混亂之時,一生之中大半的時間都在為了天龍國在戰場上浴血。當年,風太子風凌用半逼迫的方式讓姐姐下嫁給他時,父親你當時必定嚴詞呵斥過,而爺爺知道這件事時,會連猶豫都沒有太多的答應。不知我說的對嗎?對爺爺來說,忠心於龍家,忠心於皇上,可以說是他一生的堅持和必須遵守的信條,而爺爺的一生,也是為了這個而活。他現在雖然已經不在朝中,但任誰都會相信,如果天龍國再逢大難,他必定還會不顧老邁,親自披掛上陣。如果讓爺爺知道了這件事,他會如何?他不會是那種在知道了驚人真相後的憤怒、震驚乃至輕鬆,而是會…… 當一個人為之努力和恪守了一生的堅持和信條竟然是一個天大的諷刺,他會萬念俱灰,在痛苦中度過殘生,甚至,重病不起。」

葉威:「……」

「所以,不能告訴爺爺,讓這件事在他面前永遠是個秘密吧。處置葉無雲的時候,就和他說,他欲圖得葉家的繼承而想加害我。這樣,就足夠了。不要讓爺爺再關心政事,讓他安然無憾的度過晚年吧。」葉無辰說完,又微微一笑,輕聲勸慰道:「而我一直都知道,父親是個堅強的人。」

葉威動了動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再堅強的人在這天大的諷刺面前也無法沉靜。

「龍胤昨日之所以對你如此隱忍,今天,又可以做下那讓滿城儘是風雨的事,都是因為她吧?」葉威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瞳心。剛才,便是瞳心帶著他們騰空而起,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轉眼間便從葉家大門之外返回到葉無辰的房間之中。並在屏風之後,他們的周圍,用手製作出了一個淡黑色的結界,可以不讓裡面的任何聲音傳播出去。

葉威夫婦直到今日才知道了瞳心的不凡,內心劇烈震盪。

葉無辰輕輕點頭。一向忠心耿耿的葉威此時不再稱呼皇上,而是直接稱呼「龍胤」,可見他的心已經徹底涼透。龍胤以他的狹隘之心所作出的算計,換來的不是對葉家的掌控,而是葉家的仇恨與反目。

「能讓龍胤都投鼠忌器,看來,就連他身邊的黑熊和三老都不會是她的對手。辰兒,三年前,你就已經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現在,我更是看不透你,我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心中所想,你如今所擁有的,所站的位置,都不是我這個父親所能比的。我,真的很滿足。」

對一個父親來說,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兒子遠遠的超過自己還要欣慰和驕傲的。

「你想做什麼,就盡情的放手去做,你的家人,誰都不會幹涉你什麼。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就隨時來知會我一生。我雖被人耍了半生,但也不是無能之輩。」葉威握緊拳頭,聲音漸冷:「我葉威就算是反叛,手下也會誓死追隨萬馬千軍。」

他沒有詢問瞳心是誰,又是從哪裡來的,沒有問葉無辰這幾年都做了什麼,如今又想做什麼。等他想告訴他的時候,他自然會告訴他,暫時不能讓他知道的,他不會去逼問,他只需要默默的在背後看著他,支持著他。

「謝謝你,父親。」葉無辰輕聲說道。

葉威瞥了一眼地上的葉無雲,疲憊的說道:「我累了,他,就隨你處置吧。」

「父親,等一下。」葉無辰喊住了他,說道:「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瞳心,讓他醒來。」葉無辰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葉無雲。瞳心一點頭,未有動作,眼瞳之中驟然閃動了一下黑光。而癱在地上的葉無雲如被雷電劈中了一般,全身猛的一震,然後如從噩夢中驚醒一般身體猛的彈起,睜大眼睛,大口的喘息著。

見他醒來,葉威強自壓下的心潮再次澎湃,他長長吸了一口氣,陰霾的目光中夾帶了若有若無的猙獰,死死的盯著他。忽然醒來的葉無雲神魂顛蕩了許久才總算回過神來,想起來了自己此時的可怕處境,慌忙撲倒在葉威面前,顫抖著哀求起來:「義父,我……」

「義父?」葉威一聲冷笑打斷他的聲音,「你還有臉叫的出口!!」

葉無雲掙紮著撐起上身,跪在葉威面前:「千錯萬錯都是孩兒的錯,但孩兒也是被逼的啊……我從小就無父無母,是皇上救得我,養了我幾年後逼我這麼做,我雖然不願,但皇上的命令和皇上的大恩,我不敢違抗。但和父親相處這麼多年,我其實早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把義父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求父親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父子情分上,就饒我這條性命吧……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這些年我們雖非父子,但勝似父子……」

啪……啪……啪……

葉無辰拍起了手掌,一臉的冷笑:「葉無雲,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沒想到你還有演戲的天賦。我不得不說,你的這張感情牌打的不錯。你再這麼精彩的演下去,說不定我父親真的會猶豫要不要殺你。」
第五卷 邪帝 第269章 時空錯位

葉無雲倉惶道:“是我對不起葉家,但我之前所說的千真萬確,皇命難違,但義父義母一直對我關愛有加,視若己出,在我心中早就如同親生父母一般,若有半句虛言……”

    “哎哎哎哎……先別忙著發誓,我怕一道天雷忽然劈下來把我這房子給毀了。你非但放著親生父母不孝順,反咒其雙雙故去,卻在這里大談親情,你父母生你不易,原來卻是生出個白眼狼,僅此一點,你就該天打雷劈。”葉無辰冷聲道。

    “我父母早就死了……”

    “哦?我昨日還見到那個人到中年依然不成器的林戰出現在我葉家,難道那是鬼魂不成?”葉無辰嘴角一扯,笑意中充斥著冰冷和譏諷。

    葉無雲和葉威的臉色同時一變,王文姝的眼睛也猛地睜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你胡說……”

    葉無辰的這句話,直中葉無雲的要害,讓他在震駭中語無倫次,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一件天大的祕密,因為一旦泄密,龍胤的所有計划都會敗露,林家名望必毀,龍家的名望也必毀,整個天龍國都會給予他們唾棄、嘲諷與憤怒。

    葉威此時本就對葉無辰的話全無懷疑,而葉無雲慌亂的表情已經無異于不打自招,葉威一時間全身發抖。

    “當年,林家的次子在出生后不到一個小時便氣息全無,林家上下都以為他悲慘的夭折,外人所知,也是如此。而就連他的親生父母都沒有發覺,那個剛出生的嬰兒被一個死嬰所調換。剛出生的嬰兒難辨相貌,而在那個人的刻意為之下一出生就被他抱走,連他母親都沒能看上几眼,所以很容易就蒙過了所有人。而那個人,就是林狂!他為了配合龍胤擺下這個能掌控葉家的局,不惜獻出自己剛剛出生的孫兒,也就是葉無雲——不,應該是林雲!而林家,它真正的主人不是林狂,而是龍胤。它的出現和發展全部是由龍胤一手扶持和帶動,所以林秀才會當上皇后,林炎會當上皇家學院的院長……林家的出現,便是為了針對我葉家,一次次引發矛盾,做出與我葉家抗衡的姿態來牽制葉家,分散葉家的注意力和遏制其發展。”

    葉無雲重重的癱軟在地,雙目之中再無神采。龍胤那籌划良久,天衣無縫,自認無人可識破,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的計划,原來早已經被葉無辰所識破……而且說的毫無遺漏。原來從三年前,龍胤在葉無辰面前的帝王表現就是一個笑話。估計龍胤一直以來在他面前所表現出的威嚴、大義、穩重、厚愛,在他眼里都如耍猴戲一般滑稽可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龍胤,好一個林家……真是好算計,為了我葉家,你們真的是煞費苦心,煞費苦心啊!哈哈哈哈!”葉威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之中,三分悲慘,三分憤怒,三分心冷,還有一分解脫。

    王文姝走過去扶住他的身體,一臉擔心的安慰道:“夫君,你不要這樣……龍家既然對我們如此不仁不義,我們又何須因龍家而痛。一切,都交給辰兒吧,”

    葉威停止了笑聲,抓住了妻子的手,怨恨的看了林雲一眼,冷聲道:“辰兒……他就交給你處置了,你應該已經想好了處置他的方法。我累了……累了。”

    他腳步虛浮的向外走去,踏到門口時,他又回過神來,凝重的說道:“辰兒,我說過,不管你要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吧,你的家人,誰都不會干涉你的自由。”

    葉無辰重重的點頭,一直目送他們離去,這才把目光落到林雲身上。他還不能死,在今天之前,他是龍胤的棋子。而接下來,他會變成葉無辰的一枚不會用太久的工具。這個真正的林家二少爺,天生便是做工具的命。

    “龍胤,作為一個皇帝,你的做法其實讓我欣賞。但遇到我,就只能算你愚蠢。你對葉家的歹毒非但不會如你所愿,反而會讓你龍胤萬—劫—不—復!”

    “接下來,他應該去找水夢嬋了吧。算一算,他們所謂的‘大婚’之期也快到了。”看著窗外,他陰冷一笑。

    三年前,他以為水夢嬋欲嫁于龍胤之事完全為假,南皇宗只是以此更方便的滲透到天龍皇室內部,而且很明顯,他們做的很成功,一向自得的龍胤并不知道,他身邊最信任的几個人,竟十之**不是他的人。而做到一定程度,他們便會讓龍胤悄然亡去,新皇登基上再做手腳,這樣一來,他們的圖謀便會完成大半。而堂堂一個南皇宗公主,宗主之女,又豈會甘心嫁給一個年紀足以做自己父親的皇帝。

    但,三年了,龍胤依然沒有死,天龍皇室也依然風平浪靜,事實與他的預想出現了偏差。他已經開始冷眼旁觀南皇宗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南皇宗公主水夢嬋真的嫁于龍胤,那么,局面的變化將是……

    而就在不久前,一個驚人的發現讓葉無辰震驚之余恍然大悟。

    但無論南皇宗想要圖謀什么,他都已經定死了龍胤的結局。因為龍正陽和龍凰兒,他不會讓他死,否則即使不被他們察覺是自己下手,心底也會愧對他們,畢竟那是他們的親生父親,所以,要么讓他生,但生不如死,或者,讓別人將他殺死。

    葉無雲,也就是林雲被葉無辰祕密關押。林家的下人很快便知道葉無雲和他的隨從葉五下午時分去了天龍國南方拓展葉家的生意,并沒當一回事。龍胤也自然不會發覺什么。他平時便與林雲聯絡極少,因為每聯絡一次都會多一分暴露的危險,除非是他主動召喚,否則就是三個月見不到也不會覺得蹊蹺。

    下午時分,冷崖和楚驚天按他之前所說來到了他的房間。此時的冷崖一身孝衣,頭纏孝巾,臉色冷硬。楚驚天雖然沒穿孝衣,但頭上也同樣纏著孝巾。葉無辰看了一眼天色,對冷崖說道,“時間也可以了,去把冷阿姨的遺體放到這里來吧,我送你們去天風城。”

    冷崖一聲不吭的轉身離去,楚驚天忍不住探頭探腦的說道:“喂喂,葉老弟,你真的能把我們一下子送到那么遠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方法?連我爺爺御劍都只能日行九千里……葉老弟,到底什么方法,快說來聽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葉無辰神祕一笑。又沒有得到答案的楚驚天只好瞪了瞪眼不再問。

    不一會,冷崖便肩扛棺木走了進來,然后把棺木小心的放在地上,目光看向葉無辰。葉無辰把一張已經折起的硬紙片放到他手里,說道:“現在,轉過身去,閉上眼睛,十秒之后再睜開。然后把這張字條交給你第一個看到的人,他會帶你去。”

    冷崖和楚驚天都是怔了一下,然后依言轉過身來。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變輕,几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眼前,赫然已經不是他們之前所在的葉無辰的房間,而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小木屋。雖然簡陋,但打掃的干干淨淨。這里,分明應該是一個貧苦農家的住房。冷崖的右邊,躺著他母親的棺木。

    內室的木門被打開,走出一個拄著拐杖,胡子花白的駝背老人,他睜大眼睛看著冷崖和楚驚天,如在看天外來客。

    “你們是……什么人?咳咳咳咳……”老人話沒說完一句,便氣喘吁吁的咳嗽起來,蒼老的身體搖搖欲墜,臉上如老樹皮一般的皺紋也緊巴巴的皺在一起。

    楚驚天和冷崖面面相覷,如時空錯位,只是閉眼的工夫,他們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老頭子,是誰啊?”一個老婆子的聲音傳了出來,聽聲音,便可以想象的到她的蒼老。

    冷崖一言不發的走了過去,將葉無辰給他的那張字條呈到了老人眼前,老人眨了眨渾濁的老眼,伸出一只顫抖的老手將那張字條拿在手里,再緩慢無比打開:“難道,是俺家閨女來信了嗎……”

    字條一打開,老人的眼角就猛地一跳,他細細的看了兩眼,小心翼翼的將字條放到懷里,忽然丟掉了手里的拐杖,腰身直起面對冷崖,那原本穢濁不堪的雙目竟變得如一汪清湖般清澈冷醒。他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主人的朋友,請里面坐。”

    冷崖點了點頭,走了進去,楚驚天兀自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周圍,也連忙跟了上去。一進去便急聲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天風城之南,你們是忽然出現,我便猜到是主人之意,果然不假。兩位先請在這里休息片刻,天黑之后,必會如你們所愿。”

    這個老頭子看上去已經八十有余,但說話中氣十足,目光精芒畢露,他的身旁還有一個同樣蒼老的老太太,笑呵呵的看著他們。

    冷崖點了點頭,沒有多言。楚驚天張大了嘴巴,就在剛才,他還驚問著葉無辰究竟用什么方法能把他們送到天風城……沒想到,就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就這么到了?!

    這這這這這……

    簡直和做夢一樣。
第270章 守靈
楚驚天用力的掐了自己的一下,然後驚聲道:“你們說的主人是不是就是葉老弟,他是怎麼把我們送來的?你們一定知道是不是?”

    他的衣服被冷崖重重的扯了一下,他坐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口,淡漠道:“攢好力氣,不該問的不要問。主人想讓我們知道時,自然會告訴我們。”

    冷崖的心中同樣泛著駭浪驚濤,他告訴了他什麼叫瞬息萬里,而眼前這兩個雖隱藏極深,但內息渾厚無比的老人和對葉無辰“主人”的稱呼,又在告訴他,他的背後,必定潛藏著一股只屬?他,卻誰都沒有覺的駭人勢力。

    楚驚天只好嘟囔了兩句,老老實實的坐下,問起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道:“老伯,還要老婆婆,不知要怎麼稱呼?”

    “呵呵,叫我大蔥就好,”老人又一指老婆子:“你喊老婆子蔥花就好。”

    楚驚天連忙擺手:“這可怎麼行,你們可是長輩。”

    “你們都是主人的朋友,我們的貴客,有何不可。”

    “那……我喊大蔥爺爺,蔥花奶奶好了。”眼前這兩個老人,分明要比他爺爺還大上一輩。而他們的名字……大蔥,蔥花,比他的小號大牛還沒品,著實讓他汗顏。

    老頭子原名炎輕鴻,老太太嫁過去後改名炎輕萍,是當初斷魂淵下那個小小世界裡輩分最老的兩個人,比炎天威還要大上一輩。兩人蒼老的外表之下,掩藏著驚人的實力。在斷魂淵下,那裡的北帝宗之人無欲無求,而修行則是他們的第一大事,他們的平均實力之高,絕不是另一個心存雜念與野心的“北帝宗”所能比的。而這兩個老人的修為在他們之中僅僅次於炎天威。在那個小世界裡,一直都傳說擁有最純北帝血脈的炎天威炎魂訣已經達到了神級的巔峰,而炎輕鴻與炎輕萍若是聯手,連炎天威都不敢疏忽大意。

    他們在觀察冷崖和楚驚天的同時,亦在心中驚歎不已,暗道不愧是主人的朋友,小小年紀,便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尤其是那個背著長劍,看上去有些傻頭傻腦的粗壯少年。這兩人,必定也有著非凡的來歷和未來。

    時間在安靜中緩緩走過,外面的天空開始由明變暗,當冷崖從入定中睜開眼睛時,天已經開始黑了下來。將自己的母親和風朝陽葬在一起,這本是一件千難萬難的事,但他的心此時卻出奇的安靜,感覺不到任何的擔心。這是葉無辰所帶給他的一種信任。短短兩天的時間,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木門被“嘎吱”一聲打開,老太婆笑眯眯的探頭進來:“來,已經準備好了。”

    天空烏雲遍佈,不見星月,也讓黑夜過早的來臨。冷崖帶著棺木,與楚驚天跟著兩位老人一路向西,腳下的土地並不平坦,但他努力保持著身體儘量不劇烈的搖晃,不為自己,而是為他可憐癡情的母親。

    他們走了很久,終於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標。冷崖的目光在黑夜之中依然射出著鋒利的冷芒,一眼便看到,前方不足百米處,守了大群的人,粗算之下,不少於百人之多。

    而兩個老人卻仿佛什麼都沒有現,腳步依舊沉重,便如兩個最正常的殘年老人一般。就在這時,冷崖隱約察覺到幾道目光朝這邊射來,眉頭一蹩,而老人則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拿出了什麼,一道淡淡的紅光在黑夜之中一閃而過。那幾道目光當即隱去,再也不看他們一眼。

    “大蔥爺爺,蔥花奶奶,前面就是風朝陽的墓地?這樣走過去會被他們現,我先去把這些人解決吧。”楚驚天認真的說道。

    冷崖拽住他,搖了搖頭。炎輕鴻呵呵笑道:“放心,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楚驚天一時傻眼。

    果然,直到他們走進,那些守在各個方位,全身重鎧打扮,手持長刀長槍的守衛也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完全當他們是空氣。楚驚天忍不住驚奇,拿手在一個人眼前晃了晃,卻見他眼珠子都沒動一下,然後又捏了他的臉,這才默默念道:“奇怪,也不是石雕啊……”

    那個被他捏臉的侍衛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動了一下,心裡差點有了一槍捅過去的衝動。

    墓室被一個人打開,裡面亮著燭火,炎輕鴻帶著他們踏著臺階向下走去,一邊介紹道:“風朝陽死後,大風皇帝風烈便修建了這個巨大的墳墓,每年都會來祭拜一次。而風朝陽是死于主人之手,大概十個月前,他來到了這處墓地,長歎斬殺風朝陽雖屬無奈,但卻令一他的一個朋友失去父親,心中歉疚,於是,主人冒著極大的風險,耗費無數的心計和努力,終於用了半年的時間將這裡的所有人都換成了自己人。主人說,風朝陽的兒子是個真正的孝子,雖然他仇視父親,但唯一的父親死去,他心中必定會渴望著為他守靈幾日,以盡最後的孝道。主人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為了方便風朝陽的兒子能安心守在這裡,七天也好,一個月也好,半年也好……”

    冷崖全身微顫,胸腔之中被一種溫暖的氣息所充斥,眼眶也微微變熱。這一刻,他對葉無辰最後的那一絲芥蒂,消失無蹤。

    墓地很深,很長,空氣壓抑濕潮,又往裡走了許久,老人的腳步終於停下,他看向冷崖,長長的歎了一聲:“唉,天有不測風雲,沒想到你的母親竟然也……”他指向那個青玉做成的棺木,說道:“那便是風朝陽安睡之地,你去吧,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不用擔心會被人打攪,一日三餐自會有人給你送來,天辰魔武大會召開之日,會有人通知你們。”

    冷崖怔怔的看著那個青玉棺木,沉靜而緩慢的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母親的棺木放在旁邊,然後重重的跪下。

    炎輕鴻轉過身去,走了一步,又轉身看向楚驚天,溫和的笑道:“這段時間,你就來陪著老頭子吧。”

    楚驚天摸摸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要陪著冰塊臉守靈,能不能每天多送點飯進來。”

    炎輕鴻一怔,呵呵一笑,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楚驚天走過去,跪在了冷崖身側。冷崖側他一眼,問道:“你不離開?”

    “我們是朋友嘛,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伯父伯母了,我當然要跪一跪他們。不過我跪一會就好,以後我在那裡練氣就好。”楚驚天答道。

    冷崖多看了他幾眼,目光轉回,看著眼前並在一起的兩個棺木,眼神開始逐漸的飄忽,直到完全失去焦距。

    娘親,死後能與他長眠一處,你應該會很高興吧。孩兒雖然終於小有所成,但這一輩子卻已經無法報答你的養育大恩。只希望,你來生能嫁一個疼你愛你的人,能讓你下輩子不再過的那麼孤苦……就算那只是一個普通人家也好。

    風朝陽,你死了,但你生無牽掛與眷戀,縱然死了也是無悔無憾。你雖被稱作不可匹敵戰神,無數人敬你,仰你,但你死了,願意追你而去的也只有我可憐的娘親,你是大英雄也好,是街頭乞丐也好,能得到我娘的垂青,是你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冷崖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如一尊僵化的石雕。

    ————

    ————

    林嘯與皇后林秀姑侄倫的醜聞在天龍城沸沸揚揚的傳播了一整天都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在某個未知原因的推動下愈演愈烈,連天龍城的街頭乞丐都能講的繪聲繪色。已經不止天龍城,周邊大小城市城鎮也都開始盛傳。直到傍晚時分,城中各大街道都貼上了散播謠言者殺無赦的佈告,才算平息了下來,但雖不敢明目張膽的當眾談論,但依然是背後議論的最大談資。有些人則避開要害,開始大歎世風日下,大歎某些所謂的君子內心如此肮髒,又哀歎某個母儀天下之人竟如此不知廉恥,歎息某個家族中的人竟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諸如此類。

    而一向沉得住氣的龍胤這一天之中不知摔壞了多少東西。他想葉無辰死,但幾乎狂暴的心境依然不能失去最後的理智,若當真撕破臉,他也殺不死葉無辰,葉無辰卻有殺死他的能力。同樣又不可能降罪到他身上,因為根本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他所為。他的怒火,只能遷移到林嘯身上,林嘯必須死,今日沒讓他死已經是給足了林家面子,明日,再讓他存活最後一天,後日,便將他秘密處決。林秀,卻殺不得。林嘯可以被秘密處死,但皇后若死,天下必皆知。那麼誰都會知道,這個“謠言”根本就不是什麼謠言。他龍胤,將成大6萬民之笑柄。

    次日清晨,早朝時間。今日的天龍大殿不可避免的透著怪異的氣氛。以往等待皇上上殿的時間眾臣都是吵吵鬧鬧,此時卻是格外的安靜。但沒有一個傻到去提起昨日之事。他們環視四周,現林狂未到,林戰雖然早早的來了,但臉色一直很彆扭,偶爾客套的笑笑也比哭還難看,他的親妹妹與自己的親兒子生這樣的事,而且一方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他還敢出來見人的確需要不小的勇氣。

    更讓眾臣奇怪的事,從來不會遲到的葉威居然未到。

    龍胤姍姍來遲,在大殿前坐下,臉色威嚴如初,看不出絲毫異樣,眾臣行過跪禮之後,也都安分的分列兩邊,頭部微低,無一敢露出什麼不同的神色。如此大辱之事,只要是男人就無法承受,何況一國之君。他們可以想像龍胤從昨天到現在的心情,理智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龍胤目光如電,掃了一下眾臣,卻現葉威的位置竟是空缺,眉頭一皺,問道:“眾愛卿可有何話要說?”

    龍胤的聲音剛剛落下,殿外便響起一聲嘹亮的應答聲:“無辰有話要說。”
第271章 羞辱
龍胤臉色驟變,大殿之上的人也紛紛把目光投向聲音的來源,目光各異的看著這個當年憑一己之力,斬殺戰神,焚燒萬軍的驚人少年,他在創下了神話一般的傳說後跳下斷魂淵,又如神話一般的歸來。縱然現在盛傳他身體已廢,終生都無恢復的可能,但這些身居高位的重臣卻無一人用平淡的目光看他。

    葉無辰坐在輪椅之上,被兩個少女一左一右推了進來,面帶微笑,目光平淡,一直到了大殿正中才稍一抬手示意,停在了那裡,與龍胤四目相對:“無辰身有頑疾,不便行禮,還請皇上見諒。”

    葉無辰口中雖說著“見諒”,但臉上卻無絲毫的恭敬之態,頭也懶洋洋的仰起,眼睛似是半閉,猶若剛睡醒一般,眾臣心中無不驚疑。

    龍胤不自禁的看了目光低垂,沉靜如夜的瞳心一眼,眼波一陣晃動,硬生生壓下心頭幾乎要暴走的火氣,威嚴的喝道:“你有何話要說。”

    葉無辰身體前傾,忽然眼皮一重,慵懶的當著皇上和眾臣的面打了一個呵欠,讓一眾臣子大跌眼睛,龍胤的臉色更是輕微的抽搐了一下,轉瞬便恢復正常。葉無辰這才說道:“無辰是代家父告知皇上一聲,家父昨日不慎染了風寒,臥病在床,所以接下來幾日可能都無法及時上早朝,還望皇上不要見怪才是。”

    眾臣暗中皺眉,這種事隨便一個下人傳信即可,哪需要你堂堂葉家少爺做著輪椅專程前來。

    此時,就連傻子也看得出,葉威之事必有蹊蹺,葉無辰所表現出的散漫和不敬也是刻意為之,這其中,必有什麼隱情。

    龍胤果然動怒,皺眉厲喝道:“朕已經知曉,你退下吧。這裡是我天龍朝堂,你下次若無要事,還是不要擅闖的好,退下!”

    葉無辰卻沒有離開,而是微笑道:“皇上息怒,無辰還有一事要說,說完便會馬上離開。”

    “你還有什麼事?”龍胤冷哼一聲。

    葉無辰眉毛一斜,似笑非笑:“無辰昨日便聽聞皇后娘娘與林家長子林嘯生了苟且之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如憑空丟下一個巨大的炸雷,將所有的人都震的幾乎眩暈過去。當著皇上的面,當著天龍眾臣的面就這麼將皇帝的剛剛結起的恥辱傷疤狠狠的揭開,這無異於當面狂扇他無數個耳光。

    龍胤和林戰臉色同時變得青紫。卻聽葉無辰呵呵笑道:“皇上既然沒有否認,那也就是說這件事是真的了……那可真是驚人的醜聞那,被戴綠帽子,皇上心裡一定也不好受吧。”

    無論是年邁的老臣,還是一些初登朝堂沒幾日的新臣子,全部瞪大眼睛,幾乎認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龍胤臉色青黑,猛然站起,爆喝一聲:“放肆!!”

    葉無辰毫無懼色,反而一臉笑意:“哦?不知皇上因何動怒?可是無辰哪句話說錯了?”

    “大膽!”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臉色同樣青黑的林戰終於站了出來,指著葉無辰破口大吼。

    “大膽?我膽子很大嗎?林大人生了一個給皇上戴綠帽的兒子,卻還敢出現在皇上面前,這份膽量,無辰當真是自愧不如。”葉無辰笑呵呵的說道,臉上沒半點擔心害怕的神色。

    林戰氣的全身直哆嗦,差點沒當場噴出血來:“你……你一派胡言!我家嘯兒從小就知書達理,從不做不軌之事,你身為葉家之子,竟也相信這般惑眾妖言,且還在皇上面前如此狂妄,你當真以為你是劍神之徒,又殺了風朝陽就可以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你……”

    “林大人莫要激動,小心小氣傷心,大氣傷肝。既然林大人說這是惑眾妖言,那敢問林嘯這兩日身在何處,怎麼沒見出來闢謠呢?只要他平安無事的出現,如果是謠言的話,豈不是不攻自破了麼。”葉無辰笑意盈盈的說道,雙手將凝雪的小手捧在手中,輕輕搓動把玩著。

    “嘯兒……哼!嘯兒他前日剛剛外出,不出幾日便可歸來……”林戰臉色扭曲的說道。任誰都聽得出,他的這個辯駁實在蒼白無力到極點。

    果然,葉無辰一陣狂笑,譏諷道:“唷,那真是巧啊,林嘯他早不外出,晚不外出,偏偏這個時候不在了。只是不知林大人的這句‘不出幾日’究竟是幾日呢?是幾萬日,還是幾十萬日,還是永遠都回不來了呢?這個問題的答案,想必皇上可能會更清楚一些。”

    林戰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猛的跪倒在龍胤面前,悲呼道:“皇上!微臣受辱無關緊要,但這個葉家小兒竟然當眾污蔑皇上,侮辱皇上,如此膽大包天,人神共憤的行為,就算他是葉家之子,劍神之徒……皇上,你絕不可再姑息包容啊,否則皇威何在!他日此子必成禍害啊……皇上,微臣懇請皇上將此人推出去斬以示天下!不,是應處於淩遲極刑!”

    葉無辰之前這番言語,處以極刑的確並不為過。

    龍胤原本就差點被氣炸了廢,他猛的一拍椅子,吼道:“來人那!!”

    門口頓時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兩個帶刀侍衛快步沖進,堵在了葉無辰身後,等待著皇上的命令。氣氛一下子變得僵冷,諸葛無意剛要上前勸阻,但看了一眼葉無辰的臉色,又將邁出去半步的腳收了回來,心中驚然。

    葉無辰看都沒往後看一眼,平淡的說道:“皇上這是何意?可是要將我拿下?呵呵,那皇上不如直接下令,讓他們手起刀落,血濺朝堂,豈不是幹淨利落?不知皇上敢,還是不敢呢!!”

    說到血濺朝堂時,葉無辰的臉猛的沉了下來,冰冷的注視著龍胤。龍胤心裡劇烈一跳,情不自禁的看向他身邊的黑衣少女,此時她依然是頭部低垂,目不平視,但她僅僅是這麼平靜的站在那裡,便讓龍胤感覺到心頭如壓了一塊沉重的巨石,讓他抬起的手再也不敢放下,滿腔的暴怒竟一點點化成恐懼。

    血濺朝堂,如果他當真下令,濺落的將不是葉無辰的血,而是他龍胤的血。葉無辰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對他羞辱,是因為他根本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面對葉無辰這公然的挑釁,龍胤臉上每一塊的肌肉都劇烈的抽搐著,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在壓抑到極點的氣氛中,朝中重臣無不駭然,他們的心中,同時生出各種可怕的念頭和想法……面對這樣的羞辱,皇上竟然依然沒有下令,這分明是對葉無辰極為忌憚,而葉無辰雖身體已廢,但智慧自然不會廢去,今日卻是如此作為,也必有所依仗,你的背後究竟有什麼?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是葉家……

    “哈哈哈哈!”葉無辰一陣張狂的大笑,諷笑道:“林大人,看來皇上並沒有膽量將我拿下,倒是讓你失望了。你的親生兒子與親生妹妹**之事雖是醜事,不過這對無辰來說倒也不是一件壞事。皇上三年前曾經將飛凰公主指婚給無辰,但過了不久又指婚給林嘯,這讓我心裡很不舒服,現在林嘯做下了這等醜事,不知皇上的這個指婚是不是還算數呢?皇上前日臨我葉家時曾自悔過是自己背信棄義,愧對於我,那麼現在上天給了皇上一個改過的機會,不知皇上什麼時候下令再把飛凰公主嫁到我葉家呢?呵呵呵呵……”

    葉無辰向朝中臉色何異的眾臣微微一笑,禮貌的說道:“今日是無辰叨擾了,還望各位大人能常來我葉家坐坐,無辰會逐一賠罪,告辭。”

    大小臣子沒一個敢應答,否則……此番情境之下,必被龍胤牢記在心。葉無辰說完,也沒和龍胤打招呼,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在凝雪和瞳心的幫助下轉過身去,這才說道:“無辰前日就對皇上說話,飛凰公主的事,一定要三……思……”

    龍胤全身抖,目光惡毒無比,死死的咬著牙,以極大的耐力艱難的忍了下來。

    兩個帶刀侍衛擋在了葉無辰的身前,葉無辰瞄了他們一眼,低喝道:“滾開。”

    兩個侍衛沒有得到皇上的命令,身體未動。葉無辰眼神一愣,暴喝道:“滾!!”於此同時,瞳心的雙目之中驟然閃爍一瞬黑芒。

    “撲通”、“撲通”,兩個侍衛眼睛一直,竟同時就那麼直挺挺的如木樁般仰天倒了下去,出交疊在一起的倒地聲,卻不是昏去,而是眼睛圓瞪,一動不動,如魂魄離體。

    葉無辰嘴角一勾,頭也不回的說道:“皇上,這天龍大殿每日重臣齊聚,這侍衛還是選勇猛一點的好,若都是這種喝一聲就嚇倒的軟腳蝦,皇上和眾位大人的安危可真是讓人擔憂啊,哈哈哈哈!”

    如噩夢一般,葉無辰終於在一陣大笑中從龍胤的視線中離去。朝堂之上鴉雀無聲,人人皆偷眼觀望著龍胤的表情。他們都感覺的到,有什麼大事要生了。
第272章 長大的龍凰兒

「皇上,這……」完全不知內情的林戰戰戰兢兢,試探著說道。

「退……朝!!」龍胤從牙縫中擠出兩個陰冷的字,恨然離去。龍胤走去,朝堂之上頓時一陣大亂,哄哄然的討論著。多少能猜到什麼的花震天快步走出大殿,看著葉無辰還沒有遠去的背影,低聲念道:「這小子,終於要動手了。」

作為天龍國的重要臣子,一直忠於天龍國,作為臣子,他該站在對他敵對的一方。但葉無辰又是他唯一女兒痴戀的夫君……一時間,他心亂如麻。

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花震天一轉頭,發現是諸葛無意。諸葛無意問道:「花老哥,你是他的岳父,應該知道些什麼吧?如果單單是他自己,我還不會這麼擔心,但葉將軍今日也未來早朝,這讓我……」他輕嘆一聲:「這天,是不是要變了?」

花震天歪了歪嘴,說道:「自己種下的惡果,就應該有自己吞下去的覺悟,你既然是葉老頭的部下和葉威的摯友好友,就應該不要去管。」

花震天嘟囔完,也不管他聽沒聽懂,快步離去。

諸葛無意陷入了沉思……惡果?難道竟是……想到一個可能,諸葛無意一下子冒出一身冷汗,倘若真的是皇上竟然對一直忠心無二的葉家先生不軌之心,那當真是惡果,讓他這個身為局外人的忠心臣子都憤怒至極的惡果。難怪連忠心耿耿的花震天都明示不要去管。

皇上返回書房,憤怒讓他胸腔欲裂,他抓起桌上的墨盒,猛的摔在地上。一直守在這裡的黑熊連忙跑過去將墨盒撿起,說道:「皇上,又是誰惹你生氣,我去狠狠的教訓他。」

龍胤咬著牙,狠狠的說道:「他這是在逼朕!!」

「黑熊,跟朕出去一趟!」他沉聲說道。剛剛在朝堂之下,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毅力才硬生生的忍下,心中無時不刻不想著要將葉無辰千刀萬剮。但他偏偏殺不得。昨日他稍稍冷靜之後,想到葉無辰做事無比小心,葉無雲的身份雖然不可能被識破,但他想找到殺葉無辰的機會也幾乎沒有可能。而且,葉無雲當棋子當了這麼多年,做夢都想早點解脫,豈會甘心冒險,一定會等到一個不會暴露自己的絕好時機才下手,等他對葉無辰下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而要殺葉無辰,不需要戰勝,只需要短時間內牽制住他身邊的那個黑衣少女即可。但他身邊的三老皆言,就算是他們聯手,再加上一個黑熊冒犯了她,也別想全身而退。

所以,他有必要去見一見水夢嬋。他們當年所約定的婚期就要到了。有了南皇宗這一龐大的靠山,他又用得著懼怕誰。

葉無辰離開天龍大殿之後卻沒有出宮,而是向皇宮之西行去,閉目自語道:「龍胤,看來我有些小看你了,就連這樣你都能忍。不過這樣也好,有很多戲,還是需要你來做主角的,太早結束的話可就不好玩了。你從二十年前就策劃著給葉家一份大禮,如此的煞費苦心,我又怎麼能不更費苦心的給你準備一份更大的禮呢。」

「現在,你應該去找水夢嬋了吧。」葉無辰嘴角彎起,笑的神秘莫測。

凝雪是第一次來到皇宮,一直好奇的看著周圍的華麗建築,還有各種花草,以及穿著奇異服飾的太監宮女,不時會好奇的問上幾句,相比之下,瞳心要安靜的多,從不東張西望,連那些好奇的注視也是視而不見。

照著三年前的記憶,沒過多久,葉無辰便來了飛凰宮前,前院,一如三年前那般開滿了粉紅色的小花,這種花本名叫秋紅,深得飛凰公主的喜愛,於是種在這個院子裡的這種花全部被取名叫做飛凰花。

「葉……葉公子。」

眼前,很巧的又是當年的那個侍女,她滿臉的驚訝,興奮,還有掩飾不住的喜悅,上前行禮時,聲音都激動的打顫。

「公主在嗎?」葉無辰笑著問道。

「在,在……我……奴婢馬上去通報,葉公子稍後。」那個侍女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快步的跑了進去,很快裡面傳來她焦急的喊著:「公主,公主……」的聲音。

過了沒多大一會,那侍女從裡面走出,卻沒有了之前的興奮,臉色還多少有了些怪異。她走過來低聲說道:「葉公子,公主她說……她說他不想見你,叫你馬上……離開。」

「哦?」葉無辰用目光掃了宮門一眼,心中暗笑,失望的輕嘆一聲:「那好吧,那我隔幾日再來。雪兒,我們走吧。」

葉無辰的身體剛側過一半,那緊閉的飛凰宮門就被猛地踢開,一個身穿粉色宮裳的纖弱倩影衝了出來,「蹬蹬蹬」幾步衝到葉無辰面前,揮舞起小拳頭狠狠的向他身上砸去:「打死你,打死你……你為什麼還要回來,你還不如死了算了……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她一邊捶打著,一滴滴的眼珠卻如雨一般的落下,滴在了葉無辰的膝蓋上。

葉無辰任由她捶打著自己,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她已經沾滿淚水的臉。三年未見,當年十三歲的她就如現在的瞳心一般大小,甚至,她還稱呼瞳心一聲「小姐姐」,而如今,她已經十六歲,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明眸皓齒,楚楚動人。那張稍顯瘦弱的臉上則清晰的印著三年前那個時而精靈刁鑽,時而傷感痴痴的少女影像。

葉無辰伸出雙臂,輕輕將她抱在懷中,龍凰兒全身一僵,捶打他的雙拳靠在他的身上,伏在他懷中大哭起來。

那個宮女悄悄退下,一邊欣慰的笑,一邊偷偷抹著眼淚。這些年來飛凰公主的神傷,她一直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當年,葉無辰不知用什麼方法偷走了她的心,然後他走了,飛凰公主望眼欲穿的等,每天都會讓她去詢問一下他有沒有回來。卻怎麼都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他的死訊。於是,這個對他情根深種的小公主傻了一小會,然後直接昏了過去。

作為飛凰公主的侍女,她都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痛。飛凰公主對他,應該是又愛又怨吧。

凝雪和瞳心都退了一小步,看著他們。龍凰兒就像三年前那個愛哭的孩子一樣趴在他的身上痛哭著。

一直等她哭的累了,聲音小了下去,葉無辰才捧起她的臉,輕聲說道:「凰兒,你長大了。」

聽他叫自己「凰兒」,而不是公主,龍凰兒心中一酥,竟幸福的很想再次大哭一場,她皺皺鼻子,抽泣著說道:「你好像一點都沒變……」

一下子,她察覺到自己說話的口氣太過溫柔,又猛地揮起無力的拳頭,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你還過來做什麼,你把我忘記不是更好麼……反正我對你一點都不重要……你還來看我做什麼……」

葉無辰再次將她摟緊,讓她的小拳頭再也捶不下去,柔聲道:「因為,你是我的凰兒,我的未婚妻子。」

龍凰兒身體一軟,心中欣喜無限,卻在他懷中用力的扭動著身體,似是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你騙人,你騙人……那天,我聽說你回來了,你沒有死,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認認真真的洗澡,換上了最漂亮的衣服等你來看我……可是,我等了一整天,昨天又等了一天,你都沒有來。你根本……你根本就是把我忘記了,不想來看我,我好恨你,我恨死你了……」

葉無辰心中湧起深深的歉疚,他小聲道:「凰兒,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晚才來看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好不好。」

龍凰兒立即安靜了下來,抬起頭來,小聲說道:「那你要娶我。」

葉無辰寵溺一笑:「就算凰兒不願意,我也一定會娶你的。我說過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子,就會永遠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嗯!!」龍凰兒用力的點頭,終於破涕為笑,臉上掛滿著晶瑩的淚珠。她認真的看著他和三年前並沒有多大變化的臉,眼神逐漸變的迷離,幽幽說道:「父皇那時候,還讓我嫁給一個姓林的人,我怎麼哭鬧都不應。我那時還讓那個姓林的人過來了一次,被我整的好慘好慘,以後就再也沒來過了呢,嘻嘻。」

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來到飛凰宮,龍凰兒設下很多機關「嚴陣以待」的情景,葉無辰也不禁莞爾。

「你的身體,真的不能好了嗎?她們都說……都說你的身體廢掉了,連走路都好困難。」龍凰兒擔心的說道。

「那凰兒會嫌棄嗎?」葉無辰微笑著問道。

「唔……」龍凰兒輕輕搖頭:「才不會。嘻,這個椅子看起來好好玩,我來推推看……咦?」

之前,龍凰兒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葉無辰身上,此時才注意到他身後的凝雪瞳心,驚訝的看著瞳心問道:「你是……那個小姐姐?」

她和再次見到凝雪瞳心的每一個人一樣,都會驚訝於她們的毫無變化。葉無辰替瞳心回答道:「是,只是她老是喜歡挑食,所以一直長不高,長不大。」

「真的耶,好像一點都沒有變。」龍凰兒一臉的驚訝,馬上又轉移注意力:「我推你進去,你今天不許走掉,要一直陪我。兩位妹妹,快點進來,我這裡好多好吃的,你們一定會喜歡吃的。」

因為瞳心和凝雪嬌小的關係,龍凰兒對她們的稱呼變成了「妹妹」,就連說話的口氣,也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第273章 劫獄
這是他當年去南方前向龍凰兒告別時她正在繡的那一面,當時那簡短的一瞥所入眼的畫面給他留下了堪稱震撼的印象,想忘都忘不掉。當他剛才向龍凰兒提起時,她扭捏了好久才紅著臉拿了出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已經知道這個“作品”是多麼的不入眼,但這是她為他做的第一件東西,一直都小心的珍藏著,從不敢將它弄髒弄皺。

    上面,繡著兩個小人……如果那可以被稱作是人的話,經過龍凰兒扭扭捏捏的講解葉無辰才艱難的明白,是兩個人手牽手站在一起。他將它小心的握在手心。繡的是好是壞並不重要,因為對葉無辰來說,上面繡的是一個少女單純無瑕的心。

    剛要行出宮門,卻迎面走來一臉黯然的龍正陽,乍然見到葉無辰,他先是一愣,臉上露出一抹欣然,上前道:“葉兄弟,好久不見,前幾日聽說你回來了,卻一直都沒能去看你。你的身體……難道真如傳言一般?”

    葉無辰淡然一笑,未知可否,反問道:“龍大哥,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龍正陽苦澀一笑,答道:“還好吧。當年,你可以為了姐姐衝冠一怒,直取大風……”他緩緩搖頭:“你不會明白,我多麼想能擁有你那般的實力和魄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和堅持,龍大哥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會支持你。其實,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會猶豫。”葉無辰笑著說道。

    龍正陽眼神複雜,悵然道:“所以說,我一點都不如你。如果我能有你一半,減壽十年我也甘願。我一直都知道,我不該生在帝王之家。”

    “為了自己,瘋狂幾次又如何。如果一生之中沒有經歷過幾次真正的瘋狂與起伏,生命的盡頭,或許只能抱憾而去。生命雖是別人給的,但也不能決定什麼,因為人生是自己的。時間不早了,言盡於此,告辭。”葉無辰沖他一點頭,離開了皇宮。

    龍正陽一直看著他走遠,腦中重複著他說的幾句話,最終還是長歎一聲,黯然離去。

    他們的談話便如打啞謎一般,周圍的那群一動不動的守衛雖都聽在耳中,卻是聽得雲裡霧裡,完全不知所云。

    在歸家的路上,葉無辰歎息道:“他說的沒錯,他不適合生在帝王之家,更不可能適合做一個太子,皇帝……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但……雪兒,我們終歸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我不想虧欠誰。至少……我會給他一個他想要的完整人生。”

    “哥哥,你今天沒有去看水柔姐姐,她會不會很擔心?”凝雪提醒道。

    “嗯,所以,我們現在去你水柔姐姐家。晚餐就在那裡吃好了。”

    “太好了,我最喜歡吃水柔姐姐做的菜了。”凝雪雀躍著拍手。

    ————

    ————

    月黑風高,殺人夜。

    哧……哧……

    兩聲微不可察的聲響,大內地牢中兩個昏昏欲睡的守衛脖頸之上分別多了一道紅線,他們眼珠外凸,身體癱軟了下去。兩個全身黑衣,臉遮黑罩的人影從黑暗中無聲躍出,扶住他們的身體,以防止倒地聲的出。

    天無星辰,外面漆黑一片,此時已經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一夜之中短暫,卻是最暗的一小段時間。地牢之中則燃著昏暗的燈火。這裡是關押重犯的地方,守衛極其森嚴,幾乎每十步便是至少兩個守衛,每三十步一道厚重的鐵門,但這兩個黑影從重兵把守的地牢入口一路闖入,殺人、開門……竟一直沒有出任何能驚動他人的聲響。

    “哢”,一聲輕然響動,他們用從守衛身上摸到的鑰匙再次打開了一道鐵門,悄然而入。一直向下,在暗淡燈光的映照下,便如兩個一閃而過的鬼魅。

    大內地牢的守衛其同反響,其中不但有著明衛,還有著不少隱在暗處,有著很高實力的暗衛,其中不乏十級實力的高手,但他們同樣被黑影一擊猝死,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反抗,全部是悄無聲息的倒地。

    這兩人進這守衛森嚴的地牢便如進自己的家一般輕鬆愜意。他們一直到了最底下一層,終於找到了這次的目標。

    曾經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林嘯披頭散的趴在那釋放著潮臭味的地上,地上鋪滿了稀稀疏疏的乾草,但裸露更多的是幾乎被搓成爛泥的土地。他那身華貴的外衣已經被爛泥塗抹的髒亂一片。

    林嘯是被單獨關押,龍胤自然是希望知道他被關起來的人越少越好。黑暗中,一塊石子“嗖”的射出,如一把利刀般劃過那唯一守衛的喉嚨,那個守衛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體倒了下去。

    聽到聲響的林嘯渾渾噩噩的抬起頭來,卻看到兩個黑衣人在那個守衛身上拿起了鑰匙,然後將鐵門上的鎖打開。不到三天的時間,他卻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滿臉胡渣,眼窩深陷,目光無神。不明不白的遭受了如此大的迫害,不但要死,還要身敗名裂,為萬民唾棄,就算他人明知是冤,卻也無法改變,也許任誰都會心如死灰。更可悲的事,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誰害的他,這一切是怎麼生的,為什麼要生。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比他更悲哀可憐的人。

    “少爺,快走。”兩個黑衣人走過去,一起攙扶起他,一股哄臭味撲鼻而來,讓他們暗中皺眉。

    “不……我不走,我要是逃了,就說明我真的是心中有鬼,我不能走……”他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但此時會冒死來救他的,也只可能是他的家人。

    “少爺,你必須走。皇上他明知你是被陷害的,卻也不能不殺你……你就算死了,也不能得到清白,死也是白死……少爺,你就算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老爺他們想想。老爺他忠心皇上一生,為什麼今日卻冒著巨大風險讓我們做這大逆之事?你想過沒有,二少爺腿腳已廢,脾氣又暴躁,而且太醫也說過,他也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少爺你要是再死了,林家……可就絕後了啊!少爺,快和我們走吧,逃的遠遠的,隱名埋姓,結婚生子,讓林家後繼有人那!”黑衣人的聲音聽上去,應該是一個中年人。

    林嘯那死寂的雙目終於有了神采,痛苦的點了點頭,此次逃去,他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天龍城,世上所流傳的,也盡將是自己的駡名。但不逃……他不但要死,留下的,不也同樣是駡名。

    兩個黑衣人同時點頭,一人架著林嘯的一隻手臂:“快,老爺已經在北方給你準備好了,出去之後只要一路向北就好。”

    黑衣人說完,帶起他快離去。離開之前,另一個黑衣人似有意似無意的瞥了那個倒在地上,脖頸潺潺流血的守衛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兩人帶林嘯出去時腳步比來時急上很多,也就不再那麼小心。但由於他們進出加起來的時間極短,竟也沒有被覺。但剛出地牢大門,他們便聽到一聲驚慌的大喊:“有刺客!有刺客闖入地牢!!”

    那地牢門前守衛的屍體終於被巡邏而來的侍衛所現,兩個黑衣人並不慌亂,帶著林嘯沖天而起,借著黑暗躍到高高的房頂之上。他們剛離開,一大堆的人便帶著武器,沖入了地牢之中。

    此時天已微亮,漸近黎明,他們帶著林嘯不斷起落著向北方而去,只重度,仿佛並不在意被覺。而他們的度之快,也讓在冷風刺激中清醒的林嘯心頭大震,疑惑著林家究竟什麼時候出現了如此人物。

    當他們離開皇宮時,宮中已經傳出明顯的騷亂。他們腳步不停,一直向北,穿過北門,一直將林嘯送到了城北近十裡之處。這裡的一棵樹上,已經栓了一匹肥壯的駿馬。

    兩人把林嘯放開,解開韁繩放到林嘯手裡:“少爺,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現了,說不定會向這邊追來,事不宜遲,少爺快快上馬,我們等候此地,若他們當真追向了這個方向,我們自會加以阻攔,請少爺安心。”

    黑衣人一邊說著,解開一直掛在腰側的一個包裹放在林嘯手裡:“這裡面有足夠的銀票,應該夠少爺揮霍一生,還有一些衣物和乾糧以及少爺平時很少離身的東西,另外還有老爺的一封書信。這一路還請小心為上,最好少做停留,在北方安定之後,儘量少暴露,因為別的地方也不一定沒有見過你的人。等少爺長大,再無人可認出你之後,老爺自會派人將你偷偷接回,保重!”

    林嘯接過包裹,稍一猶豫,問道:“兩位是?”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呵呵一笑:“我們從小便跟隨老老爺,只是一直未暴露過,不過我們可是看著大少爺長大的。以大少爺的無雙聰慧,應該明白若一個大家族想屹立不倒,就必須要有自己不為他人知的最後屏障,我們的存在,可是連皇上都不知道,不然今天又怎能救出大少爺。等將來大少爺歸來之後,我們願成為大少爺的左膀右臂。”

    林嘯心中了然,點了頭頭,翻身上馬,拱手道:“大恩不言謝,兩位前輩,林嘯就此拜別。麻煩轉告我父親和爺爺,我是林家長子,就算此時落魄,也絕不會從此消沉,更不會為林家抹黑,就此拜別!”

    林嘯當下不再停留,放好包裹,一揮馬鞭,揚塵而去。

    兩個黑衣人一直目送他遠去,直到再也聽不到馬蹄聲,他們才一起將面巾拿下,露出兩張中年人的臉。他們一男一女,看上去四五十歲,脫下面巾後,他們把身上的黑衣也全部脫下,卻沒有丟棄,而是隨意的折起,放到一個黑色的包裹裡。

    做完這一切,兩人對視一眼,嘴角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此時如果是在城中,一定會有人在心裡念道:“哦,這不是皇上身邊的那個猛將黑熊的爹娘嘛,平時天天在城裡逛蕩,看上去傻不拉幾的,現在看上去怎麼這麼精神。”
第274章 逃亡

「皇上!不好了!有刺客潛入地牢,小人剛剛去看了一下,發現……發現是林公子被救走了。」龍胤的貼身太監慌慌張張的喊道。知道林嘯被關在那裡的人並不多,他是其中一個。

天未大亮,龍胤此時剛剛走出自己的寢宮準備去早朝,聞言後大怒,一聲怒喝:「黑熊,隨朕去一趟地牢!」

龍胤對葉無辰恨極,對林嘯同樣是無比怨恨,若不是照顧到林家的情緒,早在當天他就想將他碎屍萬段。此刻忽聞他被救走,心中因葉無辰在壓抑了太多的怒火蹭的燃起。

龍胤一臉青黑,腳步匆匆的直奔地牢,黑熊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一路之上,那些官兵守衛一看皇上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以最快的速度行禮開門。到了地牢的最底層,發現牢門果然已經被打開,林嘯已經不在其中,那個原本看守於此的守衛已經倒在那裡,地上一大攤的血。

「豈有此理!!」龍胤恨得全身發抖。

黑熊看了周圍幾眼,然後輕咦一聲,走到了那個看上去已經斷氣的守衛身邊,疑惑道:「皇上,這個人好像還沒死,還有氣。」

黑熊的一隻手偷偷的按在那人的胸腹之上,掌心閃爍了一瞬火紅的光芒,一閃即逝,另一手開始拍打他臉:「喂,小兄弟,你醒醒,喂喂……」

龍胤沉眉走了過去,剛站到那人身前,就發現這個看上去已經死去的人竟微微睜開了眼睛,然後艱難的咳嗽了一下。

「沒死,他真的沒死。」黑熊一臉的高興,作勢要把他背起:「皇上,我們去讓御醫救救他吧,他應該還能活過來的。」

「把他放下。」龍胤喝道,臉色愈加陰沉。

「哦!」黑熊應了一聲,然後放下他的身體。

龍胤站在那裡,沉聲道:「朕問你,是誰救走了林嘯?」

那人雖然恢復了意識,但已是氣若游絲,他忽如迴光返照般劇烈喘息了幾口,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是……林……林大人……」

龍胤臉色黑的像炭,他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甘願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來這裡救林嘯的,除了林家,他想不出還會有誰。而一個原本已經「死」在他們手裡,僥倖留的一口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說謊。

「好一個林家,朕,真是小看了你們!」龍胤咬牙切齒,他之前雖然懷疑林家,但也不願相信一直處在自己掌控之下,忠心耿耿的林家竟然敢做出如此的舉動,殺人劫獄,這無論是在哪個朝代,都是誅殺九族的大罪。而且,能潛入這個地牢並帶著林嘯安然逃離,來者必定有著極高的身手,林家,何時出現了如此人物……看來,他已經以為完全在他掌控下的林家一直都掩藏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東西!!

這種被背叛的感覺讓龍胤的牙齒咬的越來越緊,沖頂的怒火與葉無辰帶給他的一次次羞辱與恥辱交疊在一起,讓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皇上,他好像還有要說。」黑熊提醒道。

那人一直都在艱難的開合著嘴唇,此時,終於發出了細微的聲音:「他們……北方……」

黑熊眼中詭異的精芒一閃,那隻一直按在他身上的手悄然撤離,那人的呼吸頓時停止,眼神渙散,然後頭一歪,氣息全無。

「唉,他還是死了。皇上,他好像說什麼……北方?是什麼意思?」黑熊一臉悲傷的起身,疑惑著問道。

龍胤一言不發的轉身,疾步走出,回宮之後,怒聲下令:「傳令下去,即刻派人去城北方向捉拿林嘯,記住,朕要活的,朕倒要看看林家作何反應!!」

而此時,全然不知道已經發生了什麼的林家一片愁雲慘淡,因為照皇上的意思,今日便是秘密|處決林嘯之日。今日早朝,林狂林戰都沒有去,前兩日,他們已經極盡哀求,但他們也知道,林嘯犯下了如此大錯,雖然是身不由己,但畢竟是做了……皇上沒有因此而遷怒整個林家,已經是不小的恩惠,他們已經不敢再有什麼奢望。

天大明之時,林家忽然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宮中悄然傳聞:今日凌晨,犯下驚天醜事,被秘密關押的林嘯被人從地牢中劫走,不知去向。

林戰忽聞此消息,還沒有來得及興奮起來,便看到父親林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試探著問道:「父親,嘯兒是不是你派人救走的。」

林狂一臉悲色:「連你都這麼想,皇上,還有其他的每個人,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想到的都會是我林家啊!」

林戰聽的一愣,然後臉色突變,驚聲道:「父親,你的意思是?」

「殺人劫囚,本就是相當於謀反的大罪,更何況嘯兒犯下的是如此的大錯。我就是萬般想救嘯兒,也不敢魯莽至此。但在外人眼裡,甘冒這麼大的風險救嘯兒的,也只有我們林家。再者,無論哪個皇帝,都免不了多疑,這能從守衛森林的地牢中將嘯兒救走,可謂難上加難,那人的身手必定登峰造極,皇上……必定懷疑我們林家隱藏了什麼,從而有所圖謀啊!」林狂長嘆一聲,哀聲道:「救走嘯兒的,是另外的人,他的目的不是保全我林家的血脈,而是設了一個連環套,原來那日嘯兒被陷害,僅僅是剛開始,他的目的不是嘯兒,而是我們整個林家啊!」

林戰聽的一聲冷汗,心臟也「撲騰撲騰」的跳了起來,他惶恐的問道:「這……父親,事情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會不會是……」

「現在,我們必須馬上去主動找皇上來證實我們的清白。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瞞你了,其實,我們林家,本就屬於皇上……」

林戰:「……!!」

林嘯御馬一路狂奔,中間不敢有絲毫的停留,日出之時,他已經逃離天龍城很遠,心中稍安,他回頭望瞭望,心海一片悲涼。世事無常,在命運的捉弄之下,短短的幾天,他便被迫害到如一隻喪家之犬,聲名盡毀,若非逃出,就連性命也已經丟了。

「我林嘯從不犯人,上天為何要如此待我!!」他抬起頭來,仰天大吼一聲,心中的壓抑卻沒有因這聲大吼而釋放出去,沉甸甸的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腹中飢餓,在地牢中的幾日他幾乎粒食未盡,解開那個包裹,發現裡面是自己最珍視的白玉簫,還有幾套自己常穿的衣服,幾瓶療傷藥,一大疊銀票,還有一封書信。而其中的乾糧,唯有三個已經有些發硬的白饃。

他抓起那個白饃,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這種他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粗食,此時比之他平時吃慣了的海味山珍還要美味千倍萬倍。一邊騎馬一邊沒有任何風度的吃著東西,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

奔行間,林嘯胯下的馬兒忽然一聲長嘶,他也察覺到了什麼,一下抬起頭來,發現前方不遠處的道上,已經堵了一大排的人,乍看之下足有五六十個,將本就不寬的道路堵的死死的。他們手裡有的拿著長刀,有的拿著棍棒,還有的拿著鐵勺樹枝之類,林嘯頓時明白,自己碰上打劫的了。在離城比較遠的偏僻道路上,經常會有一些強盜山賊的出沒。

而林嘯遇到的這群強盜雖然人數眾多,但明顯的不夠……專業,一來不懂得將人分散到其他道路上來獲得更多的收穫,二來,一般山賊都會埋伏在兩邊,在路人靠近時忽然衝出來攔在前面或者將他圍起來。照他們現在這情形,只要林嘯御馬轉身就跑,他們將毫無辦法。

林嘯已無退路,他也不會懼怕這些毛賊,凌然不懼的上前奔去,快靠近時,這群強盜立即揮舞著手中的道具怪叫起來,一個滿臉惡相,五大三粗的大漢上前一步,大吼出了被同行用爛了無數年的台詞:「此樹由……我栽,此路由……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我們是打劫的,要財不要命,識相的,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林嘯不想多生事端,勒馬停住,從包裹中隨意拿出兩張銀票灑了下去,淡然一笑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既然朋友有需,在下稍盡綿薄之力便是,還請不要擋在下的去路。」

說完,便要縱馬前行,但那群只顧著吆喝的強盜卻沒有馬上讓開,而是一邊怪叫著一邊看向那個大漢,似是在等他發話。

那大漢撿起地上的一張銀票,放眼一看,雙目立即瞪得大若銅鈴:「三……三千兩!」他又慌忙撿起另一張,再次大吼一聲:「也是三千兩……加起來是……是……是六千兩!我們發了,我們發了!!」

那些小嘍囉們立即不叫了,呼啦啦的如潮水一般撲向了大漢,轉眼間將他圍得裡八層外八層,道路也因此而讓開,林嘯一甩馬鞭,縱馬離去,卻忽然聽到身後一聲高吼:「都他娘的都給上,出手這麼闊綽,這是條大魚,千萬不能讓他跑了……把他搶了,我們以後就衣食無憂,再也不同幹這勾當了,快上,快上!!」
第275章 侍衛和強盜

林嘯猛一皺眉,一轉頭,發現那群小嘍囉如打了興奮劑一般高吼著衝了上來,手中各種各樣的武器紛紛開始向他身上招呼,林嘯心中惱怒,冷哼一聲,猛的一甩手中的馬鞭,頓時帶起兩聲慘叫,跑在最前面的兩個人同時被甩飛了出去。但強盜人多,很快就將林嘯連人帶馬包圍其中,一時脫身不得。

這些天的心力交瘁和萬念俱灰讓林嘯身體有些乏力,但以他的修為,對付這群烏合之眾根本不需要費太大的力氣,他每揮一次手臂,都會將至少一個人給甩飛出去。好在他沒有下重手,雖讓他們哀吼連天,卻無一人被傷及性命。沒太久的功夫,那五六十個小嘍囉已經倒下了一半,紛紛捂著被傷到的部位哭爹喊娘,直把那個大漢看的傻眼,那個大漢慌忙退了幾步,哆哆嗦嗦的喊道:「快……快去喊老大。」

「喊我幹嘛。」他聲音剛落下,一個人高馬大,體格比那大漢還要粗壯幾分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背後,冷不丁的說道。

那大漢被嚇得一個激靈,慌忙回頭,說道:「老老老老大,你什麼時候過來。老大,你真是神機妙算,我們等在這裡果然碰上肥羊了,你看你看你看……一共六千兩的銀票啊,比我們之前打劫的加起來還要多,不過這個肥羊有點棘手,你看……」

「給我閉嘴,老子又不是沒帶眼睛。」中年人看著那在馬上將那些盜賊一個個抽翻的林嘯,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

一聲脆響,又是兩個人被甩飛出去,胸前分別多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倒在地上鬼哭狼嚎。剩下的十幾個人嚇得再也不敢上前,一看老大來了,全部呼啦啦的鑽到了他身後:「老大神勇,老大威武,老大無敵……老大,這個人就交給你了。」

「你們這群廢物,這點小事也要我親自出手,我真是白養你們了。」中年人罵罵咧咧,他挽了挽袖子,走向林嘯,「老子來親自教訓你!」

林嘯怒哼一聲,不再理會,一甩馬鞭向前奔去。中年人目光一閃,怒罵道:「想跑?經過爺爺同意了嗎?」

本未放在心中的林嘯忽然聽到後方勁風忽至,愕然回頭,卻發現中年人已經逼近他的身後,速度之快,竟要遠遠超過他胯下的駿馬。他迅速一揚馬鞭,向他肩膀上甩去,只聽「啪」的一聲,中年人被重重的抽中,肩膀上的衣服當即碎裂,但他的身體卻非但沒有被大力抽飛出去,就連停頓一下都沒有,甚至,裸露出來的古銅色皮膚上,連皮都沒有破一點,更沒有出現任何被抽打過的痕跡。

林嘯心下驚然。中年人一聲怒吼:「他娘的,竟然敢抽老子,給我下來!!」

那股勁風忽如大風變成暴風,林嘯還沒得及全力抵禦,便如一片落葉般被吹下馬去,身體在地上接連翻滾了許久才停下身體,而中年人也已逼近他的身體,一拳向他的胸口轟下,力若泰山壓頂,林嘯心中大駭,一揚馬鞭將他的手臂纏住,中年人一聲冷哼,手臂一震,馬鞭頓時斷成數截,林嘯的右手也如遭劇震,馬鞭脫手而出,虎口碎裂,徐徐滲血。

這個人,好強!林嘯心中驚顫。擁有如此的實力,為何竟淪落為一個山賊!

中年人一掌抓在他的衣領上,將他的身體向自己後方遠遠甩了出去。而就是這簡短的工夫,林嘯便感覺自己的身上有一股奇異的暖流流過,讓他的身體酥軟的再也提不起力氣。

「老大神勇,老大威武,老大無敵……老大神勇,老大威武,老大無敵……」那群小羅嘍立即興奮的狂呼起來,發出各種各樣的怪叫,夾雜著更多依然沒有減弱的痛吼聲。中年人走過去,淡定的說道:「哼,這點小事也要老子親自出手,二愣子,搜搜他的身,看看有沒有藏什麼好東西,三傻子,去把他包裹拿來,你要是敢偷拿什麼東西,小心老子打斷你的手。」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包裹到手,中年人翻了幾眼,嘿嘿的笑了起來:「小子,這份禮物我們就收下了,落在我們手裡,也算你走運,以後,就跟著老子混吧,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林嘯在經過最初的恐慌後,已經迅速平靜下來,問道:「這位前輩,以你的身手,必定是大陸之上響噹噹的人物,為什麼竟甘願淪落為山賊?」

中年人一瞪眼:「算你識相,這方圓十幾里,誰不知道我鐵墩子是響噹噹的人物,老子的名號響噹噹咋了?老子就愛當山賊,想要快活,就算城裡那狗皇帝讓位給老子老子也不稀罕。」

林嘯眉頭收緊,自知和這些人無法講道理,軟下口氣,說道:「前輩……」

「什麼前輩不前輩的,難道老子很老嗎?」

「那兄台,在下和你無冤無仇,你們既然已經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何還要如此相逼。」

「哦?」讓林嘯不解的是,中年的目光變得有些曖昧起來,他咧嘴笑道:「小子,你怎麼就知道我們無冤無仇呢?」

說完,他站起身來,大吼道:「小的們,去把所有的鍋碗都給我取來,再把昨天打劫到的那頭牛牽來,再加上這小子的馬,夠我們大吃一頓了。我們今天發了,以後再也不用做強盜了,就在我們這個地盤上吃一頓走人飯,然後老子帶你們去做更大的事!」

「嗷!!」

老大的威信果然不是蓋得,那群小嘍囉立即齊應一聲作鳥獸散,沒過多久就扛鍋的扛鍋,抱碗的抱碗,拎柴火的拎柴火,不一會兒竟真的就這麼在大道上支起鍋灶,殺牛宰馬,讓林嘯無比汗顏,哀嘆自己命運的同時,又不禁感嘆這些人的行事作風之怪異。

許久之後,肉香四溢,五六十個強盜開始圍著鍋灶,吃起了所謂的「走人飯」。偶爾有路人路過,全部一臉驚奇,而這些強盜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任由他們路過,老大說了,以後不用再當強盜了。

林嘯被孤零零的圍在中間,沒一個人去招呼他,似已經被遺忘。他全身力量都被那溫熱的怪力封鎖,連站起來的力量都使不上。而這場走人飯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要散去的跡象,林嘯的心也越來越緊張起來。

就在這時,南方忽然傳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似是有一大隊人馬正在逼近,強盜們立即警覺,那個自稱「鐵墩子」的中年人猛的將自己手中的骨頭丟下,腳下一蹬,躍上了路邊的大樹放眼望去,然後立馬發出一聲怪叫:「不好,是官兵來了……快跑,快跑啊!!」

聽到馬蹄聲才警覺明顯已經晚了,中年人的聲音剛落下,一群御馬飛馳的宮廷侍衛就已經出現在視線中,離他們不足百米之遙。而他們發現這些宮廷侍衛時,對方也顯然發現了他們。

受了驚嚇的強盜們立即一窩蜂的逃開,什麼鍋啊碗啊全部顧不得了,沒一個敢留下,那被稱作老大的中年人更是跑的比誰都快。他們一散開,留下了林嘯一個人在那裡,顯得格外的惹人注目。

林嘯看到那些人的裝束時,心猛的下沉,他知道自己這次被抓回去的命運會是什麼。

「老大,銀票,銀票啊!」

「銀你妹的票,是銀子重要還是命重要!!」中年人大罵道,嘴裡雖然這麼說,但身體卻以更快的速度沖了回去,一直跑到那個包裹前,將裡面的銀票一把全抓了起來,而這時,那些皇宮侍衛離他還只剩下不足十米的距離。他一邊瘋了一般的往回跑,一邊大吼道:「小的們,老子拿到銀票了,全部給老子回老窩,每個人都有份……」

而那個中年人返回時,林嘯竟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恢復了力氣。他猛然站起身來,而這時,追捕他的皇宮侍衛已經逼近身前,領頭的,赫然是侍衛統領武尚!

想到林嘯修為不凡,不是普通人馬所能對付的,龍胤震怒之下,讓武尚親自帶人追捕,務必要將他活捉。

一見武尚,林嘯的心更是沉入谷底,普通的宮廷侍衛,就算來百人他也並不畏懼,但侍衛統領武尚卻不是他所能對付的。

武尚根本懶得去理會那些瘋狂逃竄的強盜,反倒有些感謝他們,看情形,林嘯分明是栽到了這群強盜的手裡,至於其中的細節他沒心思去思索,他在林嘯面前停下,喝道:「林嘯,你果然逃向了這裡!你已經逃不掉了,還不束手就擒,速速跟我回去認罪!」

林嘯向後退了一步,一臉悵然道:「武大人,我們相識多年,切磋多次,難道我林嘯為人如何,你當真不知嗎?」

武尚一聲冷哼:「我只知你林嘯做下醜事,皇上本顧及你的聲譽不欲外宣,你卻畏罪逃獄,如今皇宮上下皆知,城中也開始四處傳聞,讓皇上的聲譽大為受損,一切皆是因你而起。還若問心無愧,又為何做出此等大逆之事!馬上跟我回去,我還可以為你求情一番。」

林嘯猛一咬牙,毅然道:「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了退路,我不但是為了自己的一條命,還要為了林家的傳承而活,不能回去!」
第276章 林嘯之死

「哼,想逃,那先過我這一關!你們全部別動手!」武尚一聲高吼,丟棄手中兵刃,翻身下馬,一拳轟向林嘯的肩膀。

林嘯不敢與他正面相對,連續躲閃了數個照面,目光頻頻閃動,然後猛喝一聲,力貫雙手,同時向武尚身上推去,武尚一聲冷哼,以雙拳相對,兩拳兩掌相撞,武尚倒退一步,立即發現了不對,發現林嘯竟然借力猛然後躍,落點剛好他之前所騎的那匹馬。

就在這時,一支冷箭從侍衛群中射出,直射林嘯的後心。剛剛揮出全力一擊的林嘯後力還未生,縱然察覺到不對也無抵禦之力,身體被一箭射穿。而由於林嘯身體的阻擋,武尚只聽到一聲輕嘯,隨之一支箭頭從林嘯的心臟部位凸出,匆忙之下根本沒看到這只箭是從何而來。

林嘯的身體落在了馬上,眼睛驚恐的睜大,短暫的停留後,從馬上墜下,再無聲息。

武尚大駭,慌忙上前,一試鼻息,頓時心中一震,他起身暴吼道:「是誰,是誰放的箭!!」

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侍衛群的後方,那裡是二十個黃金弓箭手,他們左顧右盼,全部搖頭示意不是自己所放。而犯下如此大錯,又會有誰傻到去承認。皇上明令指出,要活捉!

武尚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二十個弓騎手,又看了一眼林嘯的屍體和那支宮廷侍衛專用的箭,低沉的說道:「帶上他的屍體,馬上回城。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哼!」

「大人,那裡有個包裹。」

「拿上來!」

「是。」

打開林嘯的包裹看了幾眼,最後目光落在那封還未開啟的書信上,想了一會,說道:「回城!」

完成任務的皇宮侍衛開始原路返回,等他們全部遠去後,那個明明已經跑遠的中年人卻從一個高高的土丘後面站了出來,一臉冷笑的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不屑的自言自語道:「就這種貨色也妄想娶聖主的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手上,多了一把不知從哪裡來的木製長弓。

————

————

葉家。

暖日當空,葉無辰半躺在輪椅之上,閉著眼睛,舒舒服服的曬著太陽。瞳心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凝雪則輕輕幫他揉捏著身體。過了一小會,葉無辰微微睜開一道眼縫,喃喃說道:「照時間來算,林嘯應該已經死了吧。這是個可以做朋友的人,可惜生錯了地方。」

「真正精彩的不是自己親手把狗打殘,而是看著原本關係和睦的兩條狗互相把對方咬殘。林家,不知你還能扛過幾日呢……」葉無辰嘴角勾起,無聲的笑。

何為彈指間定天下。葉無辰在家裡動也不動,整個天龍城便因他煙雲四起。

————

————

武尚匆忙走進御書房,卻發現皇上,林戰林狂都在其中,只是他們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武尚憐憫的瞥了林戰林狂一眼,上前道:「叩見皇上。」

龍胤皺眉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情況如何?」

武尚答道:「托皇上洪福,林公子在半路之上被一群強盜所攔,屬下才得以這麼快找到他。」

「已經找到了?」龍胤猛的轉身,喝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裡?」

林戰和林狂的心也猛地提了起來,如果當真讓他們選擇,他們寧願真的被皇上所誤解降罪,也不想已經逃走的林嘯就這麼被抓回。武尚垂首,黯然道:「屬下辦事不利,快將林公子擒獲的時,卻被我一個手下的人放箭……射死,屬下只帶回了屍首,請皇上降罪。」

「什麼……你說什麼……嘯兒……死了?死了?」林狂和林戰如聞霹靂,同時衝到武尚面前,驚恐的喊道。

「是……皇上原本要屬下將林公子活捉,沒想到……」武尚慚愧著說道。

「嘯兒……」林狂一聲悲呼,隨即沒有了聲音,全身微微顫抖著,渾濁的老淚成股的流下,身體無力的癱軟下去。雖然早已知道林嘯避不開必死的結局,但忽聞噩耗,心中的淒苦依然痛徹心扉。林戰連忙將他扶住,咬牙顫聲道:「是誰……是那個混蛋射死了他,我要將他……將他碎屍萬段!!」

龍胤冷眼看著他們,一聲冷笑:「他本就該死……但別以為死了就死無對證,今日之事,朕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皇上。」林狂一聲悲呼:「老臣的忠心日月可鑑,天地可證,我們林家就算是滅族,也絕不會做對不起皇上的事……皇上,這件事分明是一個針對我林家的圈套啊!」

若是沒有那個守衛臨死前的那兩句話,龍胤或許不會對林家有這麼大的懷疑,如今果真在北方找到了林嘯,就更證實那個侍衛不可能是說謊。他最後那簡短的幾個字在林家頭上扣了一個緊箍咒一般的屎盆子,想摘都摘不下來。

武尚上前說道:「皇上,這是林嘯身上所帶的包裹,請皇上過目。」

龍胤接過已經打開的包裹,翻動了幾下,越看臉色越是陰沉。無論是衣物、白玉簫,還是那塊玉珮,都分明是林嘯之物,林嘯被關在地牢中時這些東西都是在林家。最後,他拿起那封書信,看了臉色頹然的林戰和林狂一眼,猛然撕開,取出裡面的信箋。

嘯兒,為父深知你深受迫害,卻無力為你開脫,只能花重金請來兩個高手將你救出,望你能一路向北,遠遁千里,從此隱名埋姓,二十年內再也不要回來。你二弟身已廢,你若死,林家必斷後,希望你在外萬事小心,可丟的一切,切不可丟了性命。

事到如今,有一事需告訴你。你爺爺偷偷和我說過,其實我們林家本就是由皇上建立,是用來牽制葉家的發展,可以說,我們林家上下都是皇上的棋子。而這件事,目前也只有皇上和你爺爺知道。救你之事,我也未敢和你爺爺提起,否則視忠心大於一切的他必加阻攔。唉……想我林家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卻如此待我林家,明知是陷害,卻依然不惜將我林家的血脈根除。悲哉,痛哉,為父悔為龍家之臣。嘯兒,他日待皇上歸西,你回來之後謹記不可做一忠臣,想他葉家,還有我林家皆是忠誠無二,所得到的卻是如此……謹記,謹記。

為父無能,僅能做到如此,平安。

龍胤拿著信箋的手在隱隱顫抖,他怨毒的瞪了林戰一眼,忽然猛地用手一掃自己的書桌,在一堆積壓的奏摺中快速的翻找著,沒過多久便找到一個林戰當初呈上來的奏摺,翻開之後,將其與信箋放在一起……他一眼便看出,這分明是一個人的筆跡,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好一個林戰……好,當真是好。」龍胤嘴唇顫抖,極怒之下,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快。

「皇……皇上,可是有什麼不妥?」林戰被他的這聲自言自語嚇得心跳加快,戰戰兢兢的問道。

「武尚,退下。林嘯之死,朕赦你無罪!」龍胤喘著粗氣,顯然已經氣極。

武尚察覺到氣氛忽然變得不對,迅速退下。龍胤猛的轉身,聲音低沉的對林狂說道:「林狂……朕與你林家的關係,你是不是已經告訴了你兒子林戰!」

林狂被問得愣住,一時間支支吾吾起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今天早晨才因為林嘯被「救走」的事將其告訴林戰,皇上為什麼竟然知道了。

林狂的反應讓龍胤最後的那一抹懷疑也完全消失,他冷笑道:「好,很好……你們林家,果然一個比一個有出息……哼!看你兒子幹的好事!」

龍胤手一甩,將那張信箋丟到了林狂面前,林狂慌忙撿起,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慢慢的,他的手開始哆嗦,並哆嗦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這是他兒子的筆跡,他又怎麼可能不認得。

「這……這……」林狂感覺到大腦一陣眩暈。這封書信不但證明了林嘯是由林戰所救,而且文字之中還明顯流露著對皇上的不滿和憤怒,甚至……隱隱還有逆反之意。

「林戰!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龍胤指著林戰大吼道。

林戰將那封信箋看完,當下手腳冰涼,跪在地上狂喊道:「皇上……這不是我寫的,這真的不是我寫的,是有人嫁禍!」

「你還在狡辯!」龍胤幾乎氣炸了肺:「你口口聲聲說是嫁禍,那朕問你,朕與你林家的聯繫,除了我們幾人,天下還有誰人知?而林狂對朕陽奉陰違將此事告訴你時,可有第三者在場?難不成,嫁禍你的人是神是鬼,這一切都能分毫不差的猜出來不成!!」

「可是……皇上,我父親在嘯兒被救走之後才告訴我這些,根本……」林戰說到一半,忽然停住,心中一片駭然。是啊,明明是父親在嘯兒逃離之後才告訴自己,而這封書信應該是在他逃離之時就已經給他……難道真的是神是鬼?竟能在這之前就未卜先知!?

龍胤一聲冷笑:「說啊……接著說下去,朕倒要看看你究竟還能說出什麼可笑的狡辯理由。林戰那林戰,朕一直以來真是小看了你,也看錯了你。」

「皇上,這真的不是我寫的……」林戰幾乎要哭了出來。

「好……那朕就再給你一個鐵證,來人那!」

門外兩個黃衣侍衛走進,龍胤喝道:「馬上讓人去給我調查一下林家的財政,看前日到今日是否有過大筆的錢財轉移,快去!朕,要在一刻鐘內聽到答覆!」

「是!」

信中寫著,林戰是花了重金請來的高手,而請高手所需要花費的重金究竟有多重,龍胤自然知道,當年請來桃白白之時所花費的重金他可是沒有忘記。

十分種不到,侍衛便匆匆趕回:「皇上,林家的錢莊昨日上午時分一次少了整整六百萬兩,其他時間並無太大變動。」

龍胤點了點頭,讓他退下,然後冷漠的笑道:「六百萬兩,真是好大的手筆啊……能不能告訴朕,這筆錢究竟花到哪裡去了!!」
第五卷 邪帝 第277章 夢嬋夜訪

   林戰和林狂同時瞪大眼睛,駭然失色。林戰更是臉色灰白,無力的癱軟在地上。他知道現在就算自己再怎么辯解,就算是有一百張,一千張,一萬張嘴也已經是辯解不清,就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做的。

    “不可能……不可能……”林狂失神的低語了兩聲,然后痛心道:“戰兒,你怎么……你怎么能做下這等傻事啊!”

    就連林狂,也已經開始以為這一切真的是林戰所做。

    “林戰,你還有什么可說的。”龍胤怒道。

    林戰慘笑一聲,目光呆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還有什么可說的?一個個鐵一般的証據將他的罪名死死的坐實。他就說再說一天一夜,又有誰會相信?此刻,他無論說什么都會是狡辯。

    “來人那,將林戰給我拖下去,關入大牢,聽候處置!”

    林狂一下子扑倒在龍胤面前,苦求道:“皇上,犬兒也是救子心切才犯下如此大錯,還請皇上開恩……開恩那!老臣剛剛失了嘯兒,求皇上看到老臣這些年做牛做馬,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饒過我兒吧。”

    “哼!救子心切……朕可以忍,你以為朕就那么想殺掉林嘯?但你是親眼所見,林戰他非但露出反叛之心,還一次次的狡辯欺君,你讓朕如何能忍……你放心,朕不會殺他,但該如何處置,朕要好好的考慮几天。帶下去!”

    自葉無辰歸來之后,不到三天的時間,接連的大難就這么降在了林家的頭上。林狂已經是欲哭無淚,不斷在心中泣喊著:我林狂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

    ————

    ————

    時至深夜。

    葉無辰依然沒有入睡,依著床板坐在床上,眼睛半睜。他的右側,凝雪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穿著可愛的白色睡衣,趴在他的腿上睡的正香。左側,瞳心雙臂抱著他的腿,以很不雅的姿勢酣睡著,溢出嘴角的口水將他的褲子打濕了一小片。

    黑暗中,他緊閉的房門忽然被無聲的打開,一個模糊的輕盈身影悄然走近進。熟睡中的瞳心猛然睜開眼睛。

    “瞳心,別管她。”葉無辰說道。然后一臉玩味的看著那個走近的身影。

    “你似乎猜到我會來。”

    身影走的近了,一股動人的馨香也隨之傳來。聲音,更是輕柔悅耳的如一陣溫暖的風,讓人聞之欲醉。黑暗之中,依然依稀可辨這是個動人至極的女子身影,身著薄薄的淺藍色紗衣,臉上也蒙了一層紗巾,雖不見其容,但卻無形中給人一種飄渺靈逸的仙靈之氣,一如當初的炎芷夢。只是她卻顯得更加成熟與高貴,再加一種半遮半掩的神祕,讓人渴望一窺其容顏,又膽怯著不敢去褻瀆。

    葉無辰伸出三根手指頭,慢悠悠的說道:“據我對你的了解,你的忍耐極限也就是三天,否則,你就不是水夢嬋。”

    水夢嬋:“……”

    “我們相見不過兩次,此時三年未曾蒙面,你對我的了解,又是從何說起呢?”水夢嬋幽幽說道。

    “因為,你是女人。你雖是水夢嬋,但也首先是個女人,對于女人的耐性,我可是很有信心。你,最多也是三天。”葉無辰玩味一笑,把手墊在腦后,悠然道:“找我來有什么事?會不會是見我孤枕難眠,于心不忍,特來相伴呢?”

    水夢嬋也不生氣,平淡的用目光看了已經醒過來的凝雪和瞳心一眼,輕然道:“哦?你葉公子明明左擁右抱,何來孤枕難眠之說。”

    葉無辰暢快一笑:“她們是我的影子,年紀還小,做不得顛鸞倒鳳之事,怎能和你水夢嬋相比。你可是皇上看中的女人,又是堂堂南皇宗公主,想必味道一定不凡,我可是做夢都想品嘗一番,不知你水仙子愿不愿意陪我一晚呢?”

    水夢嬋的胸脯劇烈起伏了一下,馬上又恢復正常,她輕輕說道:“你不需要激我。你能猜到我今晚會來,難道就猜不到我為什么會來這里么?”

    聽聞此言,葉無辰的笑意忽然褪去,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起來,他淡漠的說道:“水夢嬋,你是來找我問南皇之劍下落的吧。”

    “不錯……”

    “哼!”水夢嬋剛一開口便被葉無辰打斷,毫不客氣的說道:“你還有臉來找我……我們當年的協議是你們南皇宗保護葉家和花家之人三年,而你……據我所知,你們卻僅僅保護了不足兩個月便再也不加理會,你今天還有什么臉面來找我商談南皇之劍的事。你回去吧,我和你們南皇宗以后再無瓜葛,不要再來煩我。”葉無辰冷聲說完,不耐煩的揮揮手。

    水夢嬋沉默了一會,說道:“此事的確是我南皇宗理虧,當年我們以為你已經亡于斷魂淵之下……”

    “所以覺得根本沒必要了對嗎?不過我葉無辰命硬的很,不是你們以為死了就死了,原來你們堂堂南皇宗也不過如此,沒見過尸體,沒親眼見其斷氣就妄自判斷一個人的生死,我是該說你愚蠢呢,還是愚蠢呢,還是愚蠢呢?”

    放眼天下,有誰敢當著南皇宗公主的面如此譏諷,水夢嬋纖眉猛蹩,原本柔柔軟軟的聲音也硬了下來:“夠了,我不想和你多費唇舌。南皇之劍對我們南皇宗關系重大,說出你的條件吧,若你能助我們尋回南皇之劍,任何條件我們都會答應。”

    “新的條件么?呵呵呵呵,恐怕如果今天我不和你再達成個什么新的協議,你們就會使用威逼脅迫之類的下三濫手段吧?哎呀,那我可真是害怕了,這個新的條件可要好好想想。”

    黑暗之中,葉無辰的雙目開始在水夢嬋的身上游移,剛剛還沉穩如水的目光忽然開始變得火熱起來,如燃燒著熊熊的**之炎,肆無忌憚的掃視著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明明有黑暗和衣裳的遮掩,在這忽然變化的目光之下,水夢嬋竟忽然有了一種被扒光衣服**裸的站在他身前的感覺,心中暗顫。

    “不愧被稱作天龍城第一美女,就算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也是這么的引人遐思。這個新的交易條件我已經想好了,既然你說過任何條件都會答應,那我可就大膽的說了。我要你……陪我睡一晚……先別急著生氣,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和你說。而且時間必須是在和那個皇帝龍胤成婚之前,我要碰的女人,絕不能是被別人用過的,你聽明白了嗎?”葉無辰慢慢悠悠的說著,貪婪目光不斷掃過她被遮住的臉和她胸前的鼓起,讓她身體不自禁的產生輕微的顫動。

    “這就是你的條件?”水夢嬋在他目光肆虐的時候便已經隱約猜到,此時聽聞,卻是不驚不怒,聲音愈加輕柔。

    “哦?你可是沒聽清楚,那我再說一遍好了……”

    “不用了,這個條件我答應。只要你助我們找到南皇之劍,我自會如你所愿。”水夢嬋說道。

    葉無辰卻是搖了搖頭,微笑道:“不,應該是你先如我所愿,我再告知你們南皇之劍的所在。”

    水夢嬋微顯薄怒:“我南皇宗向來一言九鼎,從不欺人,又豈會對你食言!”

    “哈哈哈哈……”葉無辰聞言,一臉不屑的大笑起來,嘲諷道:“好一句一言九鼎,從不欺人,不知是誰為了悄然侵入天龍皇室,和北帝宗聯手演了一場欺瞞天下人的好戲,又是誰聲稱保護我葉家三年卻不足三月就撤手不理,你是在打自己的臉嗎?你們南皇宗,在我眼里早就沒有了信譽可言。”

    水夢嬋一時間無言以對,半晌后才道:“那你又如何讓我們相信你不會食言!?”

    “我并沒有逼你們相信。”葉無辰揚了揚眉毛,嘴角隨意的勾起:“我僅僅是照你的意愿,提出自己的條件而已,答不答應全在你們,答應了老老實實的陪我睡一覺,不答應……那邊有門,請便。以后也請別三更半夜的潛到我的臥房來。”

    水夢嬋沉默良久,輕嘆道:“葉無辰,我今夜是誠心來找你商談,還請你不要為難夢嬋。”

    “這很讓你為難嗎?在我看來,這個交易應該是我吃虧才對。”葉無辰頗有深意的說道,目光依然在水夢嬋的身上游移。

    “我不希望看到與你為敵的那天。”

    “是不想,還是不敢呢?”葉無辰輕然一笑,隨意的說道:“是,你們……不,應該說你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我若一直以來在你面前表現的小心翼翼,恐怕你要做的就不是親自登門,而是直接將我或者我的家人擄去,逼我就范。而我在你們面前表現的越是張揚無忌,做事小心慣了的你就反而不敢妄動,以為我必有所依仗,有很多你所不知道的底牌,不敢貿然下手,也不想在這‘關鍵時期’再招惹一個強大的敵人。我一個廢人能讓你南皇宗的公主如此忌憚,真是不小的榮幸。”

    水夢嬋:“……”

    “是不是我這么坦白的說出來,你就更不敢對我下手了呢?”葉無辰平淡的說著,低頭輕撫著凝雪的柔軟白發,拉了拉蓋在她身上薄被。

    水夢嬋久久無言,她柔美的目光復雜的流轉,終于幽幽喘息,轉身離去。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