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2374
- 帖子
- 3962
- 精華
- 295
- 積分
- 37874
- 金幣
- 36144
- 威望
- 831
- 推廣
- 0
- 閱讀權限
- 77
- 在線時間
- 142 小時
- 註冊時間
- 2008-2-17
|
第四章
一轉眼,時間過去大半年。艷姬很少離開極樂宮,也從不跟其它妃嬪往來,她孤傲不合群,起初只是妃嬪們竊竊私語的話題之一,漸漸地,當女人們發現龍御對她的寵溺竟然遠遠超過她們所認知的底線後,所有的女人不約而同的站到同一陣線,一起在背後鄙夷和唾罵她,從她神秘的身份,一直到她的容貌。
「我總覺得,她就是當年鮮於國的那個舞孃。」雲姬出身龍疆貴族之後,自恃身份不同,所以不把旁人放在眼裡。
月姬點點頭,「那個晚上我們都看到陛下抱著那個舞孃離開,但是誰也不知道那個舞孃去哪兒了,第二天陛下就忽然說要封這個女人為妃,這裡面一定有名堂。」
「若她是舞孃,就難怪她有那麼多狐媚的手段。」雲姬恨恨地說:「舞孃嘛,學的無非就是如何迷惑男人,大概投懷送抱是她必學的功課,所以那天晚上才可以跳得那麼風騷。」
「雲姬。」梅姬清朗的聲音不慍不火,打斷了她的話,「好歹注意你的身份,別隨便說話。」
一個髒字有可能會斷送雲姬的名譽,這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到的。
雲姬又氣又歎,「現在誰會在意咱們說什麼?」
「別人不在意,自己總要在意,我們是為自己活,又不是為別人活。」梅姬安慰她道。
「姊姊,難得你還能保持如此平靜。」月姬向來對梅姬敬佩不已。
「不如此,又能怎樣?」梅姬的話語中卻全是苦澀。
忽然間,從水榭那頭傳來悠揚的簫聲,眾人都是一震,雲姬脫口道:「是誰在吹簫?難道……」
梅姬輕歎道:「除了陛下,誰能吹出如此銷魂蝕骨的簫音?」
吹簫的人的確是龍御,吹簫的地點就在極樂宮。此刻艷姬斜靠在水榭旁的柱子邊,側臉向外,像是睡著一樣。旁邊的桃花樹被清風吹得花瓣漫天飛舞,有許多就落在她身上,美得彷彿一幅畫。
龍御幽幽吹了好一陣,然後放下簫管,淡淡說道:「艷兒,你也該醒了,裝睡可解決不了問題。」
她的身子動了下,面容轉過來,睜開秋水雙眸望著他,音色冷淡,如水銀流過,「你想我說什麼?」
「說實話。」他慢聲道:「昨夜朕抓住兩個刺客,你讓朕留下他們的性命,又不說為什麼,到底他們跟你是什麼關係,難道你們都是同一個主子?」
她平靜地響應,「你應該知道,我是跟鮮於使臣一起入宮的,而你昨天抓的刺客不是被懷疑是阿蓮圖國的流亡後裔嗎?」
「你不要故作鎮靜地和朕東拉西扯。」龍御俊美的面容罩上一層鐵青,「你們是什麼關係,要問你自己,而不是問朕。」
「如果我說,我跟他們毫無關係,你是不是不信?」他盯著她,沒有回答。
「如果決定要信我,就必然會信,如果你早就打定主意不信我,我也無所謂。」她抬袖一揚,將落在長廊上的花瓣散落到水中。
再回頭,他已經站在她面前,低下身,與她近在毫釐,聲音更冷,「朕放了你,留你在身邊,但不是對所有的刺客朕都可以饒過。如果你們沒有關係,那朕就必然會殺了那兩個刺客,你就是求朕,也沒有用。」
她明亮的眼波靜靜地投在他的臉上,隨即她半坐起身,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將紅唇印在他的唇上,輕吐舌尖撩撥他口中的火熱。
「即使臣妾這樣求您,陛下都不答應嗎?」
她熟練的動作撩撥得他慾火高漲,這半年在他的調教下,她儼然變了個人。有時候她像是冷冷的一道風、一縷煙,讓他捉摸不透,拚命抓也抓不住。有時候她又像一團火、一朵花,依偎在他的懷中,恣意地跟他一起縱情燃燒。就好像……她愛他,和那些妃嬪一樣。
他沒來由的一陣心煩。她居然為了幾個不相干的刺客,就耍起這樣的小花招來勾引他,顯然那些刺客與她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將她摟在他脖子上的雙手拉開,冷冷地說:「今夜朕要去暗香宮,你自己睡吧。」她一震,這一剎那,他心滿意足地看到她眼中有一抹像是被傷到的痛痕浮現。
原來他跟別的女人親熱已經可以讓她覺得難過了?
看來她的心也並非是一塊質地堅硬、毫無縫隙的玉石。
他故意瀟灑地離開,不作任何流連似的,直奔暗香宮而去。
梅姬對於他的突然到來驚喜萬分,特意為他烹製了最香的新茶,親手捧到他的面前。
龍御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慢慢地品茶,而是將梅姬一把揪入懷裡,然後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梅姬輕輕地呻吟,很快就在他的懷中綻放出屬於女人的熱情。
但是龍御卻沒有感到多少快樂,當他的手指撫過她的肌膚時,他想起的是艷姬光滑如玉,氣息帶些冷香的嬌軀。此時,那女人獨自睡在宮中,沒有他為她暖手暖腳,她可知道怎麼愛惜自己的身體嗎?梅姬察覺到他的冷淡,以為是自己久沒經過男歡女愛而被他嫌棄,便主動起身吻著他。
龍御又是一震。這種姿勢,是艷姬在跟他調情時最會用到的。
他忽然一把拉開梅姬的肩頭,喝問道:「是誰教了你這樣的招數?」
她驚惶失措,不明白他指什麼,「陛下,臣妾、臣妾做錯什麼?」
他煩躁地推開她,披衣而起,「沒什麼,你沒做錯什麼,只是,天晚了,朕該走了。」
梅姬心中苦澀,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陛下就不能在臣妾這裡留下來一夜嗎?」
龍御回頭看她一眼,想起過往的纏綿,也自覺有些愧疚,他輕撫她的肩頭,「朕還有很多公事要做,今天還沒有忙完……」
「陛下在艷姬那裡,也是這麼……徹夜忙碌嗎?」
他的眸子一冷,沉聲說:「為什麼要跟艷姬比?朕很不喜歡你們的這種比較,明白嗎?她是她,你是你!」
梅姬輕咬嘴唇,「臣妾知道,臣妾比不上她。但是,陛下可否告訴臣妾,到底臣妾差在哪裡?」
龍御一愣,對於這個問題他居然沒辦法立刻回答。
艷姬跟她們相比,哪裡不同?是因為美貌?還是因為她特殊的身份?
他倏然丟下梅姬,以飛一般的速度返回極樂宮。
極樂宮的侍衛見到他,還沒有來得及行禮,龍御已經越過高牆,一下子飛身入宮。他迫不及待地要見到艷姬,急到連宮門都等不及敲開。
但是,艷姬不在寢宮中,那張他們歡愛無數日夜的龍鳳床上空無一人,只有夜風呼呼地吹入大殿,四周都是清冷。
他心中大驚,在空曠的大殿中大喊了聲,「艷兒!」
可沒有回應,反倒驚動了在側殿睡覺的宮女。三五個宮女急忙一邊穿衣服一邊跑進來跪倒,「陛下,奴婢接駕來遲……」
「少廢話,你們家主子呢?」他的臉色冷峻如山,殺機隱伏。
宮女們咚嗦地回答,「剛才娘娘說想去湖邊走走,不讓奴婢們跟著,所以……」「湖邊?」再也聽不進她後面的話,他已經衝到極樂宮外的極樂湖。一群宮女在後頭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畢竟聖上什麼也沒有交代。
宮裹許多湖水都是死水,只有這片湖水是活水,與宮外一條繞宮流過的河水相連。平時她最愛到湖邊來坐,看著湖水發呆,一看就是大半天。問她為什麼,她也不說原因。
今夜,她又到湖邊來了?
果然,在湖畔的那塊大青石上,他找到了她。
她就側躺在青石板上,像是已經睡著,但是眉心輕蹙,讓他看得心頭糾結。
「怎麼在這裡就睡了?」他輕歎道:「睡在這麼冷的石頭上,生病了怎麼辦?」他彎下身,將她抱起,她嚶嚀一聲醒過來,矇矇矓矓的第一眼看到他,立刻別過臉去,再不肯多看他一眼。
這一瞬間的驕蠻神色倒讓龍御暗自欣喜,索性陪著她一起坐在青石上,手指撫著她細嫩的臉頰,問道:「在生朕的氣?」
「暗香宮中沒有可以讓陛下睡覺的龍床嗎?」她冷冷地問道。
「有,但是沒有可以讓朕抱著入眠的人肉枕頭。」他頭埋入她的秀髮中,深吸著汲取她秀髮中的香氣。「梅姬的身體不夠柔軟?」她不屑地拚命避開他的糾纏,「我記得胡姬也善舞,必然身體柔軟賽過楊柳……唔……」
唇齒再也吐不出一個清晰的字,因為他已經封住她蠕動的雙唇。
浩瀚的星空下,夜風清涼,吹得她的身子一陣輕顫,不由得掙扎著推開他不規矩的手,「你瘋了?在這裡怎麼可以……」
他重重地喘著氣,「是你把朕害得在別的女人面前提不起興致,你要賠朕這一夜。」
極樂宮中沒有他的吩咐誰敢胡亂走動,所有的侍衛都在宮門外,宮女們應該也早就回去睡了。天地之間,以天為被,地為床,清風花香都是催情藥,他要她!就在此時此地!
她被他折磨得全無還手之力,只好由著他去胡鬧,呻吟的時候,她不禁問道:
「我跟她們有什麼不同…你真的離不開我?」
他緊緊扣住她的腰肢,將自己深深埋入她的體內,舌尖舔吻過她胸前的花蕾,呢喃著回答,「梅姬也問朕這個問題,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告訴朕,為什麼朕越來越離不開你?」
「陛下:-…後悔了吧?」她的聲音隨著律動有些破碎,卻依舊清晰。「陛下現在放了我,還來得及,否則,我可能真的會害了你……」
「休想!」他的黑眸猛地瞇起,將她一下子托起,瘋狂地要著她,直到她達到極致的歡愉,無力地垂掛在他的肩上,他才緩緩停下動作。
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不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貪戀她的身子,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她要離開自己就會生出無明的怒火,他只有一個念頭-霸住她!佔有她!管她帶給他的是生,還是死,只是要她!要她!
這大概就是她當初答應成為他寵妃的目的,她要讓他離不開她,看著他為她迷戀到不能自拔,然後再將他隨意擺佈,欣賞他的痛苦?
「你是個妖精。」他輕輕咬著她的肩膀,不斷地重複這句話,「妖精,可以要朕命的妖精!」
她沒有響應,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已經蜷在他的胸膛裡,沉沉地睡著了。
深夜涼涼的風將她吹醒,她恍惚感覺到一股殺氣從窗外飄來,她悄悄側過身,看到龍御熟睡的面容,而他的雙臂還緊緊環抱著她。她想了想,悄悄伸出手指,點中他的一處穴道,讓他進入更深沉的睡眠,這才撥開他的手,穿上衣服下了床。
窗外的水榭邊,靜幽幽地佇立著一道人影,她緩緩地走近,那人沒有離開,而是用冰冷的眼凝視著她的到來。
「師兄?」她微感詫異,但旋即就明白了,「昨夜那兩名刺客是你帶來的?」
男子用著可以殺人般的冷厲寒光緊盯著她此刻的裝束,冷冷地喝道:「我以為你是來殺他的,誰知你失蹤了大半年,竟然是做了他的女人!淫蕩!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淫蕩的女人?」
她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解釋,「主人當初的命令是,如果殺不了他,就要想辦法讓他痛苦。」
「你讓他痛苦了嗎?」乘風慍怒地撐緊拳頭,「我只看到你讓他快活得很!居然在這種地方,幕天席地就跟他……」沒想到自己跟龍御的激情一幕被他看到,艷姬臉上泛起一絲酷紅,避開他逼人的目光,「讓他離不開我是第一步,接下來我會輕而易舉地讓他為我痛苦。」
乖風上前一步,猛地撐住她的手腕,「艷兒,你毋需犧牲這麼多,要殺他並不難,我現在進去就能殺了他!」
他要衝入宮內,被她死死拽住,「師兄,你現在不能殺他!」
「你捨不得?」他恨得雙眸噴火,一隻手撫向她的面容,喃喃道:「艷兒…你本來該是我的女人。」
她猛然避開,冷冷道:「不,我不是你的女人,從來都不是。」
「你是他的女人?」他失望之下冷嘲道:「我聽說他後宮佳麗無數,你以為你能保住他的興趣到幾時?」
「我也不是他的女人。」她遙望著宮門,「我只屬於自己。」
「看來你暫時是不準備回國覆命了?」他盯著她,「你可知任務失敗,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她心中閃過一絲恐懼,組織的殘忍手段她曾經親眼見識過,但她沒有讓這絲恐懼在心頭佔據太久,面無表情地回答,「我會盡快完成,你要怎樣回復主人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做事的計劃不許你打亂。」她聽到側殿有了聲響,急忙說:「宮女們起身了,你趕快走。」轉身回到正殿,她悄悄解開龍御的睡穴,他依舊還沉浸在夢境中,俊美的容顏如一個可愛的孩子般純淨無害,誰會想到,他是那樣一個冷酷殘忍,爭殺沙場、屠滅鄰國的血腥帝王?
她怔怔地看著他出神。的確,此時她要殺他易如反掌,或者應該說,自從她上了他的床,做了他的女人之後,她有無數的機會可以殺他。他對她幾乎從不防禦,身上不帶兵器,歡愛之後就心滿意足地摟著她躺倒睡去。
他為什麼對她這樣放心?是因為他以為凡是跟他睡過的女人都捨不得殺他嗎?
「艷兒……」他忽然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讓她心波蕩漾。他居然在睡夢中叫她的名字?
她的手指有點顫抖地撫摸過他的唇瓣,溫暖而柔軟,就是這張唇,率先瓦解了她反抗憎惡他的力氣,成為征服她的第一道武器。她恨它,但……
當這雙唇吻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時,她就顫慄著進入極度的歡愉。
師兄說的對,她是個蕩婦,只有蕩婦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對敵人繳械投降,成為他身下輾轉吟哦的女人。驀地,他睜開眼,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在她驚呼時他已經躍身將她拉倒,壓在身下。
「艷兒,大清早的來勾引朕嗎?」他戲譫地笑著,眸子清涼得不像是剛睡醒。
一瞬間她有些慌亂。他剛才應該在昏睡,不會知道她和師兄的對話吧?
「陛下,該上早朝了。」她故意轉移話題。
他伏倒在她身上,一邊細碎地啃吻著她的脖子,一邊歎道:「唉,你把朕變成唐明皇那樣的人吧。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你如果想變成紂王,我不介意做個妲己。」她知道外面的人早就用妲己作為她的代名了。
他哈哈笑道:「可是朕捨不得讓你背上罵名,看來要做個又勤政又好色的皇帝,還真的是很不容易。不能辜負朝臣百姓,就要辜負你這如花美眷,和如此良辰美景。」
她靜靜地看著他恣意放縱的笑容,這種笑容第一次看到時她覺得可惡至極,恨不得一劍刺穿,但是當這張笑臉佔據她腦海大部份的時間,她忽然發現自己竟也貪戀起這笑容中過於張揚的魅力。他能坐擁天下麗色,靠的不僅僅是帝王的身份。「看朕看呆了?」他戲譫著她此刻的表情,心中湧起一股異常的得意。她很少面對他有失神的時候,即使是激情纏綿的高潮時刻,她的眸子總是鎮定得讓他很不舒服。
他悄悄偷了香,唇溫竟然是冰涼的。
「剛才你起床去哪兒了?」他察覺到一絲異常。
「去湖邊走走。」
「就那麼喜歡那片湖水?喜歡到可以把朕丟下?」他有些耍賴似的故作傷感,迤邐而下的吻讓她又一次輕顫。
「不行,陛下,你該去上朝了。」她正在推他,忽然覺得眼角有異樣光芒閃爍,她陡然全身繃緊,疾呼道:「小心!」
她使出渾身力氣將他推倒在床的一側,一柄鋒利的劍就這樣筆直地插入她的胸口。
乘風萬萬也沒有想到她會捨命救龍御,劍尖刺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剜勢陡然停住,一聲低啞的驚呼瞬間劃過,「你……」龍御驟驚,旋即怒喝道:「找死!」他翻身之時從床頭內側的夾縫抽出一柄寒光爍爍的流水短刃,反手刺向對方的咽喉。
乘風一擊不中,已經撒手,幾個翻身就躍出窗子,銷聲匿跡。
「艷兒!撐住!」龍御瞬間點中她身上的幾處大穴。
一串血珠從她的唇角溢出,但她只是微笑的看著他,說出的句子在他聽來是那樣的無情和殘忍-「讓我死了,你就安全了。」
「你敢死給朕看!」龍御大怒,緊緊撐住她的雙手握在掌中,「你要是死了,朕即刻發兵,滅了鮮於!滅了芙蘭!滅了月陽!滅了龍疆以外,千里之內所有的國家!」
「為什麼?」她詫異地瞪著他,胸前的疼痛都不若他這句話來得震撼深刻。
龍御死死地盯著她的眼,像是怕她會睡去,他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他們當中必然有派你來到朕身邊的背後主使,也必然有派剛才那個刺客的幕後黑手,朕不會去刻意追查那些人是誰,朕會將所有有嫌疑的國家夷為平地,一了百了,讓他們血債血償!」
「不!」她震驚地緊緊抓住他的手,艱難地說:「別忘了……我也是---…來殺你的……刺客。」龍御低下頭,緊緊吻住她的唇,似要將自己的氣息都注入到她的體內,幫助她活下去。
「朕沒忘,你是朕的女人!」他鄭重宣告,像是許下一個亙古不變的承諾。
太醫聽聞宮內又鬧刺客,有人受傷,急急忙忙趕入宮中救治,一見龍御完好無損,才舒了口氣,卻忽然發現事情更糟。
陛下雖然沒事,但是遇刺的艷姬傷勢嚴重,陛下的臉色比艷姬的還要難看。
「她要是死在你手上,朕要你滿門抄斬!」龍御冷冰冰盯著太醫,那一眼,讓後者背脊發涼,冷汗直流。
「是是!」他急忙給艷姬診視,忙了好半天,才擦著汗說:「陛下,娘娘這一劍正中胸口,還好偏離心房幾寸,不會有生命危險,只不過娘娘失血過多,要安靜休息,多進補品…
「少廢話,開藥方給她吃!」龍御不耐煩聽他再說下去,只是知道艷姬暫時平安,他總算可以心靜一點。宮門外有些喧嘩,他不耐煩地喝問道:「外面是誰?活得不耐煩了?吵什麼?」
宮女急忙進來稟報,「陛下,是幾宮的娘娘要來看望艷姬娘娘。」
「不見!」龍御冷冷道:「這個時候不需要她們來獻慇勤,只怕她們當中有人巴不得她早死,朕不要看虛情假意的臉。」
宮女尷尬地問:「陛下,那奴婢要怎樣回絕各位娘娘?」
「照朕的話,如實複述!」龍御懶得理睬那些閒雜人等,憂心地坐到艷姬的床前,一動也不動了。
當宮女把龍御的話原原本本地說給宮外的幾位妃嬪聽後,大家的臉色都變得很難堪。
雲姬第一個跳出來,「你看,我不是說過了,她要是快死了,就讓她死去。咱們跟她又沒有交情,何必眼巴巴地來看她,結果還被陛下嫌棄!」月姬也覺得臉上掛不住,「是啊,陛下把我們的一番好心罵得這麼難聽,又不是我們派刺客殺她的。」
清姬小聲問梅姬道:「姊姊,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梅姬點點頭,「既然陛下沒空見我們,我們也不要打擾艷姬休息,改天再來吧。」
雲姬眼睛一瞪,「還改天?我再也不來這個破地方了!」說完就轉身回宮。
胡姬還有點好奇地問道:「姊姊,宮裡怎麼會有刺客?皇后娘娘為什麼不過來?」
梅姬苦笑著拉起她的手,「妹妹,這宮內宮外複雜難懂的束西很多,你不要細想,否則會越想越難過。皇后是一國之母,艷姬只是一個妃嬪,皇后沒有以上看下的道理,所以她不必來。」
胡姬歪著腦袋問:「為什麼皇后娘娘是後宮之首,可是萬歲好像從來不多看她一眼?」
梅姬遲疑著回答,「據說是因為當年皇后嫁給陛下並非陛下本意,他和皇后之間,沒有多少真情。」清姬悄聲問:「姊姊和陛下是如何相識的?當年陛下對姊姊:-…也一定很深情吧?」
梅姬心頭一痛,苦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提那些做什麼?」
過往的恩寵早已隨著艷姬入宮煙消雲散。
陛下從不在後宮留夜超過子時的規矩被打破,他夜夜流連於極樂宮中,即使朝臣們上書反對,他也滿不在乎。
重要場合,他只拉著艷姬的手出席,即使皇后白了臉色,他也當沒看見,公開讓艷姬坐在他的手邊,幾乎與皇后的位子平起平坐。
認識陛下已近四年,她從未見他如此專情一個女子。
她承認艷姬是有與眾不同之處,她的美貌,不說男人,就是身為女子,也會覺得驚心動魄。她的笑容更是變化不定,時而清冷,時而嬌惑,分不出哪張面孔才是她的本性。
這樣的女子,猶如世間珍寶,一旦被男人發現,沒有誰肯輕易放手。如果說陛下以前貪戀美色只是他身為男人喜歡縱情酒色的狎戲本性,那如今他專寵艷姬,似乎才是他心底真實的情感。所有後宮女子都在為得到他心底這一點點稀微的真情而努力爭鬥,萬萬沒想到,被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奪了去。
雖然不像雲姬月姬時刻將抱怨放在口邊,但其實在她的心底埋藏著的,也是深深的不甘吧?
第五章
艷姬的受傷,讓龍御十天十夜沒有離開極樂宮,甚至是早朝也沒有去,只是命人將所有待處理的公務一併送到極樂宮來。皇后曾經率領丞相及一干老臣來到極樂宮門口,企圖闖宮勸諫,結果龍御只是命宮女出來打發,說誰也不見。
皇后氣得掉頭離去,發誓再也不管皇帝的事情。丞相試圖在門口長跪不起,但是龍御命人丟出一句,「跪死也不見。」
年邁的丞相幾乎為之氣結,也只好作罷了。
宮內,幾天幾夜沒怎麼闔眼的龍御已經顯得有些疲憊,他靠在床頭假寐一會,聽到門口有動靜,就睜開眼,只見宮女捧著一碗藥汁走進來。
「把藥給朕。」他接過藥碗,打發了宮女。
艷姬這些天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一會醒著,一會睡著。龍御親自嘗了下藥湯,確定已經不燙了,含了口,再抬起她的頭,將藥汁哺入她的口中。。
驟然流入口腔中的苦澀讓她不禁蹙起眉,恍恍惚惚地醒來,呢喃著抗拒,「不,我不喝這個……」
「乖,這藥汁能幫你盡快好起來。」他像哄孩子似的哄著她,又哺了一口給她。
她口腔中除了藥汁的苦澀,還有他的氣息,稍想反抗,就被他的唇舌壓制住,只得乖乖地順從,被迫將大半碗藥汁吞嚥下。
「胸口還疼得厲害嗎?」這些天一直是龍御親自替她換藥。他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身體,哪怕是太醫,或是宮女。
「不疼了。」她長長的睫羽抖動著,如煙霧般迷濛的美眸望著他,「陛下,你這幾天憔悴不少,是為了我嗎?」
「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朕這麼操心勞神?」他故意逗她笑,「等你全好了,朕會狠狠地懲罰你,讓你慰勞朕這些天過度勞累的身體。」
她也很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心中還惦記著一事,「陛下……抓到那名刺客了嗎?」這是龍御最恨的事情,「哼,宮內侍衛都是酒囊飯袋,等你好了,朕親自去抓。」
她輕呼一口氣,「近來刺客頻出,陛下要加強皇宮的守衛才行。」
他悠然一笑,「朕都已經把你放在身邊,還需要加強什麼守衛?你就是朕最好的貼身保鏢。」
她最怕他提到這個話題,這多少是兩人之間的禁忌。當初她接受他荒唐的建議,決定留在他身邊後,卻始終沒有對他做出任何致命的攻擊。到底在他心中,她是什麼?
「唉-」他忽然長長的歎氣,手指撫摸著她尖尖的下巴,「看你都瘦了,大概等你病好了,甭說掌上舞,就是化風而去也非難事了。」
她勾起唇角,「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化風而去。」
「你敢?」他雙眸一瞪,倏然壓在她的唇上,不顧她還虛弱的氣息,近乎霸道地掠奪她後面尚未說出口的話,和僅有的一點力氣。「你要是逃了,朕會上天入地,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揪出來!」
從唇中逸出笑聲,她挑起眉梢說:「陛下總是這麼自信,就不怕有一天會突然栽個大跟頭?」
「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朕亂了心神,失了理智?」他放開她,走到桌邊去給她。
倒杯清茶漱口,然後漫不經心似的說起另外一事,「上次被抓的那兩名刺客,朕已經下令殺了。」
她捧著茶杯的手一抖,這個細小的動作被他看在眼裡。雖然他的語調仍然溫柔,眸中犀利的殺機卻沒有刻意對她隱瞞。
「艷兒,朕可以不計較你對朕的刺殺,不過不是所有刺客都有跟你一樣的特權。朕殺了他們,是以絕後患,不想你再跟他們扯上關係,明白嗎?」
她慢慢地喝下那杯冷茶,「陛下毋需跟我說這些,您要殺,就殺吧。」
「但是你為他們求過情。」龍御拿下她擋住臉的茶杯,一手托起她的臉,逼迫她和自己對視,「朕不希望你因此背上什麼人情債,倘若…他們真的與你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話。」
她幽幽一笑,「就算我們有可能來自同一個地方,如今我是陛下身邊的寵妃,他們是陛下的階下死囚,試問,有什麼組織容得下我這樣的背叛呢?」他深深地望著她,半晌咧唇一笑,「我想也是,所以,你就安心做朕的女人好了。」捧握起她的十指,一一吻過,他眼中的濃情沒有半點虛假,讓她看得心頭酸楚。
「你為朕擋了一劍,朕願意以身相許,如何?」
她輕輕躺下,闔上眼,「那:-…臣妾想要很多,陛下都會給嗎?」
「你要什麼,朕都給你。其實,朕有的東西,不是早都給了你嗎?包括朕的心,朕的命。」
艷姬休養了近半年身子才算全好,這半年裡龍御對她的寵溺,比起以前,可以用「變本加厲」來形容。
不僅其它偏宮再也沒有去過,凡是進貢的物品都第一個先拿給她挑選。
她大病一場後更瘦了,美顏多添了幾分柔若無骨的嬌弱。曾經有一次參加龍御為新科進士們舉辦的晚宴時,她的出場驚艷四座。
狀元當場慨歎說:「人間絕色當如是,只恐天宮也無雙。」因此,艷姬的艷名遠播,她和龍御的愛情故事,甚至成了全龍疆國都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相形之下,後宮的氣氛卻一天比一天愁雲慘霧。
「我想她死。」
有一天,當雲姬和月姬都來暗香宮打發時間時,雲姬從牙縫裡迸出這幾個字。
梅姬嚇了一跳,「妹妹,你在說胡話吧?」
「我說的是心裡話,難道你們不是這麼想的?」雲姬的聲音很低,目光卻炯炯有神地注視著兩人。
月姬遲疑了下,問道:「可是陛下一天到晚陪在她身邊,怎麼下手?」
「月姬!你也瘋了?」梅姬跳了起來,「你們兩個的話,我只當是胡言亂語,千萬別在我這裡再多說一句了。」
「姊姊怕?」雲姬有點鄙夷地對她笑笑,旋即又展開另一種笑臉安撫,「妹妹只是隨便說說,姊姊別當真。」
梅姬長舒一口氣,「這樣的玩笑以後不要亂開,被好事者知道了,傳到陛下耳朵裡,妹妹就要惹禍上身。」
雲姬和月姬離開暗香宮時,月姬忍不住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件事,是真的嗎?」雲姬笑著回答,「我說了,是開玩笑,你當真了?我只是聽說京城中有種黑道刺客,只要你給他錢,他就會幫你殺人,不知道是真是假?聽說他們總在迎客樓暗中收銀子,收了錢之後,無論指定的對象是誰,他們都一定會完成任務。」
她故意說得輕鬆,月姬卻暗暗記在心裡。
幾日後,一筆數目不小的銀票被人暗中送到迎客樓,還附上一張字條……
今天龍御要去校場練兵,所以一大早就離開極樂宮,快到黃昏時還沒有回來。
艷姬赤著腳走到寢宮外,現在已是秋季,原本艷麗的桃花早已凋落枝頭,湖畔邊的紅楓卻正是搖曳生姿的時候。滿樹的火紅如一簇簇的火焰,與天邊的夕陽相互輝映。
艷姬在她常坐的那塊青石板上坐下,默默地望著面前看了無數遍的湖水。
忽然間,一道極為清脆的鳥叫聲從某個角落響起。她一驚,全身警覺繃緊。然後,一道細小的破空風聲傳到她的耳畔,她抬手劫下一支小小的短箭,箭頭上綁著一張字條。展開那張字條,上面赫然寫著-
盡快回國,否則死。
她一揚手,將短箭和那張字條都拋到湖水裡,這一剎那,她的手指有些顫抖,短箭和字條在空中便已散開,輕飄飄地墜落到湖面上。突然,她的身體被人用力圈抱住,一道火熱親暱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撩起,「艷兒在亂扔什麼東西啊?不是什麼人寫給你的情書吧?」
「陛下真會開玩笑。」她嬌笑著向後靠在他的懷裡,「不過是我拿來練字用的紙,寫得不好看,所以就扔了,不想讓陛下看到。」
「哦?你用的紙好像不算大喔。」龍御將她一把抱起,坐在自己的膝頭,這是他最喜歡抱她的姿勢,總是能滿滿地將她擁在懷裡,無論做什麼都很「方便」
這一次他沒有按習慣吻她的唇,而是直接沿著她的脖子和肩頭一路蜿蜓而下,吻到她的胸前,她情不自禁地呻吟一聲,雙手摟住他的脖頸。「你最近越來越容易動情了。」他調笑著,吻到她胸口的那一處傷口時,動作輕柔。她的傷勢完全恢復後,那處劍痕最終還是留下,只是癒合後的樣子有點像是淚痕。
他側頭看到她光著的小腳,笑問道:「怎麼光著腳出來了?這湖邊不是石頭就是樹枝,容易扎到腳。」
「享受久了,臣妾怕忘了疼的感覺。」
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靜默一瞬後將她抱了起來,走回寢宮,大聲說:「今天晚上朕就讓你嘗嘗疼的感覺,你可不要後悔。」
龍御察覺到她這一夜很反常。
首先在床第間她的反應之熱烈,超乎以往,讓他這個情場老手都覺得驚訝。其次是她忽然提出要跟皇后爭一套梳妝台,這也是很反常的。
世人都知道他寵她,有任何好東西都會送給她,卻不知道她從不主動跟他要東西,從來都是他趕著給她送禮物。她雖然每次也表現得很開心,但他知道當中作假的成份非常高。這一次,她的反常是為什麼?難道她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今天他剛到校場,九城提督就悄來稟報,說是京城裡最近出了一批詭異的殺手。他的手下已經抓獲其中兩名,一名供出他們剛剛接了一個暗殺任務,對像便是艷姬。幕後買家尚不知道是誰,但有可能是宮裡的人。
他聽後心中大怒,下令徹查此事。這件事他不想跟艷兒說,但她現在的反常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
所以當他試探性的問她,「你給朕的東西,包括你對朕的真心嗎?」她突然的沉默讓他極為不安。
擁有她已經一年了,她的心思他依然猜不透。
他知道她從來沒有忘記要殺他的這件事,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一直沒有下手。
起初留下她有七成的原因是貪戀她的美色,以及佔有她時那種與眾不同的征服感、滿足感,再後來,他陷入之深超過他自己的想像。
陷得越深,就越不能放手,注視她的時間越久,就越想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冷淡的時候,他會用盡一切辦法博她一笑,但當她終於笑了,他又懷疑她是為了實施她的計劃而故意迷惑他。
一顰一笑都是她的伎倆嗎?那這些伎倆已經牽住了他的心。
明明知道她是這麼虛偽、不甘心,他還是將這些虛偽和不甘心當作寶貝精心的收藏,可笑,莫非是他以前對女人太過輕狂,所以這一生注定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裡?
他很少提前離開床榻,總是擁著她入眠。一開始,是為了防備她的深夜行刺,漸漸地,他畢竟不是鐵打,總有睡著的時候,但這個擁抱的姿勢實在是太舒服,就再也捨不得更改。
他喜歡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後背上,當她的後背面對自己時,首先會有一些安全感,因為她若想行刺,就必然要轉身,那就會驚動他。
然後,他更喜歡用臉頰貼著她後背光滑的肌膚,聞著從她秀髮中散發出來的淡淡馨香。她的肌膚在大多數的時候是冷的,只有在跟他激情纏綿時才會火一般的滾燙。每次當他一覺睡醒,臉上的清涼會讓他格外的舒服,而懷中的柔軟又讓他格外地安心。現在有人想奪去他享受這一切的權利!那個出資買兇,據說可能是後宮人的背後買家,會是誰?
他第一次在擁著她的時候想起其它的妃嬪,從皇后算起-
皇后是他所有妻子中最不喜歡的一個,性子古板守舊倒是其次,而是她仗著自己是前攝政王的女兒,每次在他面前都要擺出一副臭架子,除了新婚之夜草草應付之外,他再也沒有碰過她的一根手指頭。
既然她喜歡高高在上被人供著,那就讓她一直被供著好了,反正皇后是誰當,他無所謂,而且皇后的家族依然是他要仰仗的一顆重要棋子。
梅姬?那女人曾經是他寵幸次數最多的一個妃嬪。但也不是為了愛,而是因為她很識大體,雖然她家遭到滅國之災,但是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抱怨過,還總是盡心盡力地用所學所知來討好他。在忙完國事之後,梅姬那裡倒是一個可以放鬆身心的地方。
上次他從暗香宮匆忙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梅姬當時的口氣哀傷中透著些幽怨,該不會是她做的吧?密報說出資人開出一萬兩銀子的酬金,據他所知,梅姬手中應該沒有這麼大筆的銀子。雲姬是龍疆貴族之後,平時有點飛揚跋扈,看不起其它妃嬪的出身倒是有的,但若說她買兇殺人,他還真不確信她有這樣的膽量。一旦事敗,她的事情必然會牽扯到整個家族,這樣的連坐大案,她敢犯嗎?
至於清姬和胡姬,不過是芙蘭那種邊陲小國用來討好他的小玩意兒而已,芙蘭使臣每次看到他都嚇得直咚嗦,這兩個女人又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更不可能買兇殺人。
最後剩下的可疑人就是月姬了。她的來歷有些特殊,本是月陽國一個富商的女兒,偶然到龍疆國遊玩時被他在街上看到,順道收入後宮。
月姬手中的閒錢當然不少,宮裡有不少宮女太監都收了她的好處,所以以前他時常會聽到一些下人在他耳邊吹風,為月姬歌功頌德。他心知肚明這裡面的原委,只是秘而不宣罷了。那個愚蠢的丫頭,以為這樣就可以多博得他的一些青睞嗎?
愚蠢?對,眾人中,月姬給他的感覺最愚蠢,容易衝動做事,又有足夠的金錢可以動用。算來算去,她的嫌疑最大!
只是他總不能就這樣去盤問,月姬肯定會大呼冤枉,不肯承認,他該用點小計迫使嫌疑人自己站出來才對。
次日,他對所有妃嬪頒布一道旨意-准許她們回家省親十天。所有妃嬪都顯得很愉快,當然艷姬除外。首先是她無家可回,其次她看出他的
安排別有用意。
這一次,換作她來猜他的心思了。讓她揣摩他的心思,還真是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然後他又向她提出一個要求,要她在極樂宮設宴,為各位妃嬪送行。
起初她是不願意的。她蹙著眉像是真的很不高興的樣子。「陛下答應過這裡只給我住,不讓別的妃嬪進來。
他圈抱著她,輕笑道:「讓她們看看這裡也沒什麼,省得她們在外面東猜西猜,還以為你這裡是酒池肉林。」
「我若是要一片酒池肉林,陛下給臣妾建嗎?」她翻過身,輕吐蘭香,明眸中閃爍勾人心魂的光芒。他在她的腰上一捏,笑道:「到了夏天,天氣炎熱的時候,那一樹林的肉都會變臭,你不怕被熏到?」
「夏天?」她忽然有一瞬間的出神,「現在是秋天了。」
「是啊,用不了多久就是夏天,當年你來到朕身邊時好像就是秋天。」他拇指揉著她嫣紅的唇瓣,心頭又蠢蠢欲動地想覆上去了。
她一閃身避開,「那好吧,陛下要請客,臣妾就當坐陪,如果到時候臣妾沒有好臉色,照顧不周,陛下可千萬不要怪罪。」
「你肯答應,朕就千恩萬謝了,哪裡還敢怪罪?」他的口氣倒像是比她還要委曲求全。
她的明眸轉了轉,「陛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平白無故地讓她們回家省親?梅姬的家在原來的普魯圖國吧?普魯圖被滅後聽說那裡一直不大太平。」
「她那天對你冷言冷語的,你對她的安全還這麼掛心?」
她聳聳肩,我知道她沒有多少壞心,只是把對臣妾的嫉妒藏得比較深而已。」
「你看得出來?」他故作驚訝,「真是聰明絕頂。」
她給他一記白眼,「不用看,聞也聞得出來,她們身上都泛著一股酸意,尤其是那天在大殿上,有的人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我當場死掉。」
「哦?」他漫不經、心地笑道,「你說的是誰啊?」
「女人之間的秘密,還是不要讓陛下知道比較好,免得我好像是個長舌婦,故意給那人告狀。」
那個晚上,她依然很熱情,龍御當然是歡迎之至,積極響應。但是事畢他發現她情緒有點煩躁,像是在急切地等待他睡覺,破天荒地給他倒酒,哄著他喝下。
他的酒量向來驚人,千杯不醉或許有些誇張,但是喝下七壺八壺也能保持清醒。為了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他順著她的安排,喝了七八杯後假意說他困了,照老樣子抱著她睡倒。
她的呼吸一直有點短促,顯然她沒有睡著。他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保持綿長的勻速,聽起來就像是睡著一樣。
她的身體慢慢地動了下,顯然是按捺不住了,她的手輕輕碰到他的身上,他知道她要給他點穴,於是運轉內力,讓全身血液在這一刻凝滯,血脈驟然不暢,使得她點下去後並沒有將穴道完全封住。她輕手輕腳地推開他,下了地,走出殿門。
黑暗中,他緩緩睜開眼起身,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走向湖邊。
艷姬站到湖邊的時候,跟半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樣,湖邊有個黑衣人在等她。
「你知道我在這裡?」乘風有些詫異。
她望著他,「你的殺氣,一直沒有變。那張字條是你傳給我的?」
「是。」他也望著她,眼神複雜,「那天那一劍,我刺得很深,我在宮外轉了十幾天,想打聽你的消息,但是一直打聽不到。我想,如果那一劍真的殺了你,我必然也不能再活了。」
「不用擔心,我已經全好了。」她的語氣有些漠然,「你字條中說的那個「死」字,是指我,還是指他?」
「如果我說指的是他,你大概又會阻攔吧?」他苦笑了下。「師兄,是:-…主人讓我回去的?」「嗯。」「為什麼?」
「為什麼?」他的眉毛陡然豎起來,「你不覺得你在這邊待得太久了嗎?主人這般縱容你,已經是個奇跡!」
「我會回去的,這幾日就走。」她猶豫了下,「主人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了。」他答得甕聲甕氣,「艷兒,你別讓我看不起。這一年裡你變得太多,說到一個「走」字,看你這副牽腸掛肚的樣子。若是被主人知道了……」
「主人如果有任何的責罰,我會領罪,不需要師兄提醒。」艷姬煩躁地轉身,「你走吧,我一離開,就到城西的松山嶺跟你會合。」
乘風滿眼複雜地看著她,退了幾步,又忽然奔過來,將她一把抱在懷中,「艷兒,即使你做了他的女人,我還是不會介意,倘若你……」
「放手!」她重重地將他推開,冷聲提醒,「師兄,你我只是師兄妹的關係,再沒有別的,你如果多想,從今以後就別想再見我。」
乘風死死地盯著她,一語不發,然後飛身掠起,消失於夜色之中。艷姬輕歎口氣,轉身走向正殿,猛然間,她驚得站在原地-不遠處的殿門口,龍御正靠著門框,瞇著狹長的鳳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跟情人幽會完了?」他的嘴角居然還能掛著一絲微笑,雙手捧著一件白色外衫走到她身邊,溫柔地披在她身上,低聲說:「總是在這麼冷的天裡,赤著腳出來,艷兒,你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該愛惜朕的一番苦心。」
她怔怔地被他抱在懷中,嘴唇翕張想解釋點什麼,卻發現所有的解釋都是無力的。
他緊緊地抱著她,頭枕靠在她的肩膀上,嘴唇擦著她的耳垂,「想跟朕說什麼?朕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那人…是我的師兄。」
「哦?」他的尾音勾起,「朕以前沒有聽你說起過,那麼這個人也是身負殺朕的密令了?」
她沒有回答。
「這個人,朕看著有點眼熟,他的身形,跟半年前刺中你的那名刺客很相似。」他的眼神向來犀利精準,雖然上次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面容,但是身材他不會忘記的。她依然沉默。他有點被激怒了,可沒有立刻發作,只是用牙齒一點點咬下她肩頭的衣服,然後在她的肩頭啃咬出一點點齒痕。
「他來找你做什麼?為當年誤殺你道歉?還是找你舊情復熾?」
「我與他,沒有舊情。」她的身子在他侵犯時有些顫抖,不過語調堅決。
「沒有舊情他會抱你?」
「我推開他了。」
「但是他抱到你了。」
這是最讓他動怒的,她居然給了對方這樣的機會,讓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接觸到她的身體!雖然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也看得出來她對那個人的確沒有特別的私情,對方單相思的可能更多一些。只是當剛才那一幕發生的時候,他真的很想衝過去,重重的一刀砍下那人的腦袋。
「他到底來做什麼?艷兒,嗯?」他呢喃著,在她的肩頭和脖頸上留下一串串的吻痕。
她又陷入沉默。「他該不是來勸你殺朕,或是離開朕的吧?」居然被他猜中一大半---…她忍不住又咚嗦了下。
龍御是真的怒了,將她一把抱回殿中,丟在那張超寬大的龍鳳床上,二話不說地撕裂她的衣裙,在她根本沒有反抗機會的時候,震怒得如同一陣狂風般強要了她。
她全身一緊,疼得呻吟出聲。好久他沒有對她這般粗暴了,或者該說,他以前從未這般粗暴過,就是在她的初夜被他掠奪的時候,他依然能在高潮到來的瞬間照顧到她的感受。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女人之後,他在床第間對她的溫柔與火熱相同,總是極富技巧的撩撥點燃她的慾望,再帶她一起在慾海沉淪。
但是今天他像是不準備顧慮她的任何感受了,「你不是說享受久了,怕忘了疼的感覺嗎?」他糾結的聲音,第一次帶著惱怒在她耳邊響起。
她是有些痛了,身痛,心也痛。
一年來的情慾糾纏,早將他們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為什麼在他身邊一年都沒有正式動手?不是她沒有想過,而是她下不了手。身為一個殺手,最怕的,就是愛上自己的獵物。她,愛上他了。沒有任何的理由,就是愛上了,愛得一敗塗地,再無勝算。
可她又必須離開他,因為她注定不是他一生的女人。
如果這是這輩子他們最後一次的瘋狂,那就讓他盡興到底好了。
她微蹙著眉,卻緊緊抱住他堅實的後背,將身子緊貼著他的胸膛,給予他最大的愉悅。
第一輪的瘋狂過後,龍御覺得她的反應過於溫柔,於是放下她,看著她一邊喘息,一邊默默地望著自己。
那種眼神,像是受驚又瀕臨絕望的小鹿,不,應該是受了傷,又必須勇敢面對死亡的豹子。
他一直當她是有利爪的豹子,一年了,他終於馴服她了嗎?
「你從不在朕面前流淚。」他低低呢喃,在他心中,她沒有哭,就表示她從沒有軟弱屈服,「除了那天虛偽的眼淚之外,朕沒有見你哭過。」
「陛下給了我萬千寵愛,我為什麼要哭?」她嘴角綻放的是破碎的笑容。
「見鬼!你有事瞞著朕。」他猛地攫住她的下頷,「說!到底是什麼?不要讓朕逼供!」「陛下殺了我吧,活著實在是太累了。臣妾寧願一死。」
他震驚地望著她,她居然這樣平靜地說出求死的話?
他重重地攫住她的唇,輾轉吸吮,抵死纏綿,「朕說過的話,不想重複第二遍!但你要是忘記了,朕會再說最後一次!你要是敢死,朕會滅了龍疆以外,千里之內所有的國家!」
「陛下會在滅國時失掉人心和順從,也許在陛下還沒有滅國完畢,就先將自己陷入絕境。」
「不用你教朕這些,朕只要你記住這後果!」不再給她多話的餘地,他再一次掠奪走她唇舌間那一份清香的氣息。
不經意間,他的汗滴落到她的胸前,與她的融合在一起,又同時流碎。
那一夜,他深深地擁有著她。
那一夜,他以為自己可以這樣擁有下去,一生一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