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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褻瀆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打印本頁]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7     標題: 褻瀆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本帖最後由 jojo999 於 2009-4-15 01:10 編輯

[內容簡介]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就是羅格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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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7

序章 死靈法師 序章 褻瀆


  座落於阿拉斯加雪山腳下的俄狄大神殿是大陸上供奉至高的創世神的十九座大神殿之一。整座神殿以象牙白的大理石建成,殿前是二十四根二人合抱的大理石柱,柱身上雕滿了對創世神和他的追隨者的讚美。

  神殿頂聳立著一尊天使雕像,背後的羽翼上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的魔法光輝,籠罩著整個神殿。

  俄狄神殿修建歷時十六年,建成之日天際響起數千隻號角的長鳴,花瓣如雨般灑落,白色的聖光自天而降,一個背生雙翼的天使在聖光中若隱若現,為神殿加持了神術「天使祝福」,自此俄狄神殿始終籠罩於聖光之下,也成為十九神殿中除教皇所在的光明大神殿外惟一建成時天神顯示神跡的神殿。

  五十五歲的紅衣主教布倫緩緩合攏了面前的《神聖禱文》,結束了晚禱。唱詩班的白衣聖女們默默的退下了,高昂莊嚴的聖詩卻彷彿還在空氣中迴盪。凝視著神壇上的火焰,布倫心中毫無來由的一陣煩躁和心悸。

  月亮摩狄斯已經經過半空的時候,布倫終於找到了心中的煩惱根源。是的,就是今天剛剛來到神殿的聖女威娜。她那極具古典雕塑美的臉,挺拔的小鼻子,刀刻一樣的唇,無處不在的透出神聖的氣息。舉手投足之間,她那一襲白衣之下隱隱顯出的曲線,仿若又在布倫的眼前。

  「那就是天使啊!!」布倫自言自語。他只覺得口中發乾,身邊卻又找不到水。他低聲罵了幾句,站起身來,走出了神殿。

  聖女威娜在教皇身邊長大,無人知道她來自何方。十七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踏出光明大神殿。

  威娜那冰雪一樣的脖頸下,神聖的白袍掩蓋不住最細微的動作間也能隱隱透出的波動。那道波動在布倫的腦海中不斷擴大著,燃燒著他的神經。第一次,布倫甚至有點希望自己是個盜賊,那樣就可以……布倫苦笑了一下,什麼樣的盜賊也奈何不了十六級的光明法師吧,自己在教會修煉四十多年多年也不過是個十三級的光明法師。神還是偏心的啊!

  他抬頭看了看月亮,卻發現今晚的月色中透出一抹血紅色。布倫有些詫異之際,他眼前突然一暗,神殿的聖光消失了!

  黑暗絕對是布倫最厭惡的事物之一。他抑止住自己的慌張,低聲呤唱著,用手指劃著複雜的符號,準備施放三級神術「聖光術」。除了驅除邪惡外,這個法術還可臨時起到照明的效果。

  一隻黑色的蝕刻著無數魔法符號的手,確切地說,是手骨,從後面悄無聲息的摸上了布倫的咽喉。隨著食指溫柔的一劃,布倫的聖光術再也沒有機會施放了。

  一個全副盔甲的武士站在了布倫的屍體旁。它身著深黑色的全身凱甲,手持燃燒著黑色魔焰的雙手長劍,只有從握劍的手骨上可以看出那是一個骷髏。隨著它長劍前指,黑暗中走出了無數骷髏戰士,向神殿蜂擁而去。間或一個騎著火焰骨馬的不死騎士從黑暗中衝出,殺入教堂兩側神殿騎士的軍營中。

  「這是什麼!!衛兵!衛兵們!快起來!!」

  隨著一陣騷動,神殿騎士們驚醒了。俄狄神殿共有四百名神殿騎士。訓練有速的騎士們迅速穿起簡單的護甲,分出一部分在營門口拚死堵住仿若無窮無盡的骷髏兵,其它人則迅速武裝起來。間或已經有牧師開始施放法術了。

  大殿中的暗淡聖光下,威娜冰雕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波動,高傲地望著眼前的亡靈法師。

  亡靈法師身披黑色的法袍,眼窩裡燃燒著蒼白的火焰。

  「我就是羅德裡格斯,你們尋找了三百年的亡靈法師。」羅德裡格斯的聲音直接在威娜心中響起。

  威娜立刻大吃一驚。以她十六級光明法師的法力,已經可以說是接近半神了。這個亡靈法師竟然能突破自己的精神防護,直接在自己心中傳音,豈不是說精神力已經強大到可以控制自己的地步?而且這個名字,最強大的亡靈法師羅德裡格斯,即使心中想一下也會被他的邪惡所玷污!

  「讓我們來看看聖女真實的身份吧!」羅德裡格斯的聲音再一次在威娜心中響起。亡靈法師雙眼火焰大盛,一道冰寒的精神波衝入威娜的腦海,炸裂開來。威娜一聲悶哼,一絲鮮血從嘴角流出。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精神衝擊直接在威娜腦海裡炸開。

  她搖搖晃晃掙扎著,驚詫於羅德裡格斯的強大無匹的力量。「為什麼,這樣強大的邪惡會躲過我們天父的雙眼??」隨著又一道精神衝擊的來臨,在威娜的靈魂深處,一股澎湃的力量猛的暴發出來。神殿中又響起了讚美神的聖歌,一道道聖光從威娜體內衝出,驅散了羅德裡格斯的精神衝擊。一雙潔白的,間中閃耀著一絲絲金色光芒的羽翼從威娜背後緩緩展開,在神聖力量下,威娜慢慢浮上空中,她的眼睛已經完全轉成銀白色。

  「以神聖天父的名義,我將毀滅眼前的邪惡!」威娜此刻的聲音依舊悅耳,卻已經不帶有絲毫人類的情感。隨著她的吟唱,幾百個聖光球迅速在她身邊凝聚起來。

  「呵呵」 羅德裡格斯低沉的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天使,沒想到居然是中位的光天使,看來你的至高神並沒有保佑你啊」。

  隨著光天使法術的完成,神殿中的聖歌猛的高亢起來,聖光彈如雨般飛向羅德裡格斯。亡靈法師一頓法杖,灰白色的火焰從身周噴出,形成了一道火焰護壁。無數聖光彈猛烈的衝擊著火焰護壁,每一次爆炸都使火焰搖晃暗淡了一些。片刻之間,亡靈法師已經承受了數百個聖光彈的衝擊,護壁搖搖欲墜。就是這片刻的喘息工夫,羅德裡格斯的法術已經準備完了。隨著他的手指劃完最後一個魔法符號,「砰」的一聲,他的左手完全化為了骨粉。

  一座巨大的魔法法陣在威娜身後的地面浮現,黑色的火焰沖天而起。法陣上方的虛空中,探出一個碩大無匹的骨龍頭顱。骨龍死死的盯著光天使,龐大的身軀慢慢的自虛空中走出。神殿大堂三分之二已經被這前所未有的巨大骨龍所佔據。

  完全恢復了光天使戰鬥形態的威娜按理說並不懼怕骨龍這種最強的不死生物。然而眼前的這只骨龍卻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一般的骨龍絕沒有這麼大的個頭,最多也就只有眼前這只三分之二大,骨架是蒼白或深灰的,由於常年的沉睡,經常掛滿了灰塵與蛛網。這只骨龍色作深黑色,骨骼上不時浮現出幾個若隱若現的咒符。威娜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做為光天使,自己應該可以對付兩頭骨龍才對,為什麼會怕呢。

  「不對,好像從沒聽說過召喚出來的骨龍啊?!」

  威娜雙翼回收,白袍無風自動,神殿的聖歌攀上了最高峰。她放出了光天使最強的魔法「光天使守護」,一個球形乳白色的光罩將自己保護起來。

  「我說過了,至高神並沒有保佑你啊」。亡靈法師陰冷的聲音再一次在威娜心中響起。骨龍空有骨架的雙翼扇動起來,仰首向天,一陣無聲的咆哮迅速擴散開來。神殿外,正在拚死衝擊著不死生物,試圖衝入神殿的神殿騎士和神官們,恍若受到重擊,部分較弱的騎士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緩緩軟倒在地。威娜的護壁也出現了一陣波動,被沖退了幾步。

  「僅僅是龍哮就差點承受不起,如果是龍息。。。」威娜不及細想,轉身就想逃走。這時,無無聲無息的龍息到了。威娜的護壁劇烈的波動起來,時隱時現。突然一陣強光,幾乎使人盲目的強光,伴隨著突如其來的風暴,席捲了神殿中的一切。

  當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威娜已經嵌進神殿半空的牆壁中,一身的白袍已經撕成縷縷的破布,如冰雪凝成的肌膚上大多裸落在外,佈滿了血痕。隨著風暴的平息,威娜的身軀滑落到地面,在牆壁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呵呵,不愧是光天使啊,承受了魔龍阿泰斯特格拉的龍息,居然只受了一點皮肉傷!可是現在你的神力已經耗盡了吧。」威娜吐出了一口鮮血,勉強拉起破碎的法袍擋住已裸露在外的雙乳,艱難的說:「你該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逃不出天父的雙眼,就算你的力量超越了我,也不會是任何一位主神的對手。咳,咳。。。。何況審判之光馬上就會降臨的,無論你躲到哪裡,都逃不過被淨化的命運。」

  「看來你還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作為亡靈法師,我的力量已經達到這世間的極限。不論怎樣審判之光都會降臨到我的頭上!神是不會允許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力量出現的!我已經躲了三百年了,不想再躲下去了!現在,我可愛的光天使,把你的靈魂給我吧」。

  「什麼!不!!!不。。。」威娜突然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已經完全沒有一點光天使聖潔的樣子。亡靈法師又吟唱起咒語,左臂的臂骨又化為了灰燼。隨著法術的完成,神殿外緩緩走進來一個身影,正是布倫主教。他平日保養良好的臉部此刻呈現著鐵青色,喉間的傷口已經流盡了血,翻開的血肉呈現著慘白。布倫發現了威娜,眼光逐漸聚集在那雙潔白,修直,卻佈滿血跡和淤痕的大腿上。生前的慾望在亡靈法術的作用下被千百倍的加強了!主教喉間響起野獸般的吼叫,撲在光天使的身上。

  威娜冷靜下來,集聚著僅有的神力,漠視正在自己身體上抓咬摸啃的紅衣主教,對亡靈法師嘲笑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我的靈魂嗎?」

  「當然不僅僅是這樣!」羅德裡格斯右臂又炸得粉碎,幾道黑氣散發出來,迅速沒入威娜的體內。威娜驚恐的發現自己好不容易集聚的用以自爆的神力被這幾道死亡能量驅得乾乾淨淨,隨後這幾道黑氣又纏繞住自己的靈魂,使之無法脫升入天界。

  「以我的軀體為代價的亡靈詛咒,並不那麼容易破解吧,那麼,讓我們的表演在這神聖的場地中開始吧!哈哈哈哈!」威娜和主教赤裸纏繞的軀體慢慢升起,飛到了神壇之上。神壇上長年不散的聖光此時已經被淡淡的黑氣所取代,昔日最神聖的所在此刻成為邪惡,慾望和恐懼的天堂。

  主教瘋狂蹂躪著身下潔白的身軀,從舌頭上不斷滴下混濁的黃色液體。他青紫色的手將威娜豐盈的乳房揉成各種奇怪的形狀。威娜咬破了舌尖,一聲尖歷的嘶喊撕裂了亡靈法師的結界,穿透了血色的夜空。

  大陸上數個神秘的殿堂中,一些意識正從深沉的睡眠中甦醒,望向神殿的方向。普斯港中所有的人都從噩夢中驚醒。一些人走出家門,愕然發現夜空已經變成暗暗的血紅色,以往一眼就能遙遙望見的神殿消失在夜色裡。慢慢的,整個天地間似乎微微的晃動了一下。

  神殿中迴盪著主教如野獸一樣的粗重喘息,黃金鑄成的神壇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彷彿不堪重負。神殿外的天際迅速升起白色的雲團,向神殿席捲而來。籠罩神殿的血雲很快不支,被壓縮在神殿正上方不大的天空中,卻還在苦苦支撐。白色的雲團中響起憤怒的雷聲,聖光透過雲團射了下來,神殿邊緣的不死生物在聖光照射下迅即開始燃燒。痛苦、無聲的叫喊一波波的衝擊著四方。

  亡靈法師不斷吟唱咒語,身上的骨骼紛紛炸碎。它眼中的火焰更加灸烈,死死盯著神壇上糾纏蠕動著的身體。隨著一聲悶雷一樣的吼叫響起,最邪惡的種子撒遍了威娜全身。

  威娜的精神終於在那一刻崩潰了。只剩下小半身軀的亡靈法師雙眼火焰一亮,她的頭骨爆裂開來。一個透明的,卻被黑氣纏繞的小人飛了出來。亡靈法師口一張,吐出了一個珠子,一層層的極為複雜的法陣飄浮在珠子周圍。

  「在這神器靈魂法珠之下,我看你往哪逃,哈哈哈哈!」

  透明的光天使靈魂瞬間便被法珠吸入。亡靈法師看了一眼法珠中被禁固的靈魂,低沉的笑聲仿若天際炸響的沉雷。隨後它僅餘的頭骨也炸裂了,一縷黑氣鑽入了法珠之中。

  天空中白色的雲團中絲絲縷縷的射出淡青色的火焰,血雲已經被燃燒殆盡,普斯港也被照耀的如同白晝。城裡的居民站在大街上,畏懼的看著天地間的異象。

  響徹雲霄的聖歌再次響起,一道白色的光柱自天而降,被光柱罩定的神殿開始燃燒起來,一道道黑色的氣息在火焰中迅速消失。

  神聖歷六百八十二年,俄狄神殿被亡靈褻瀆。最強大的亡靈法師羅德裡格斯被憤怒的天神降下審判之光,灰飛煙滅。號稱光輝之神殿的俄狄神殿則被淨化之火燃為廢墟。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7

第一卷 輪迴 第一章 蘋果


  神聖歷682年。羅格.奧塔.裡弗斯已經在萊茵魔法學院裡呆了四個年頭了,天賦還算聰穎的他,再有兩年就可以走出這座魔法學院,成為一名正式的魔法師了。在這個動盪的年代,因為眾所周知的破壞力,魔法師可是很吃香的。同時,由於同樣眾所周知的魔法師的弱點,體力差,頌咒時間長,戰爭中對魔法師的保護成為第一位需要考慮的問題。即使如此,就算是大陸名將,也還是難以完全避免法師的傷亡。

  掌握魔法是需要天賦的,成為一個合格的魔法師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這也使得大陸上的魔法師數量相當的稀少,相對應的,魔法師的地位也就要高得多。同時,大多數高級法師也都是很富有的人物,因為各種寶石、魔法白銀、玄鐵魔法材料都價值不菲。高級的魔法道具往往使法師間跨等級的對戰成為可能。曾有人說過,魔法師的法力是和他的財富成正比的。

  羅格的父親裡弗斯子爵是萊茵城邦同盟的一名下級貴族,封地僅僅是一個小鎮和周圍的幾個村莊,人口不過幾千人。不管怎樣,做為一名擁有封地的貴族,羅格還是有資格在名字中間放入奧塔,這個萊茵同盟下級世襲貴族的象徵。

  大陸的名字千奇百怪,基本上一個國家就有一種稱呼。近年來隨著神聖教會的興起和教權的擴張,各國逐漸接受了格羅裡亞作為大陸的名字,意為神的讚美詩。萊茵同盟位於大陸東南角,是由十多個大小公國聯合而成,與大陸三大強國德羅、奧匈、阿斯羅非克相比國力只能算是二流國家。然而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同盟國王路易十四世在餘下的三十幾個小國面前,特別是相鄰的羅恩公國、克多城邦,還是會經常性的炫耀一下武力。不過這位國王對藝術、美人和長生不死的興趣遠大於開疆拓土,在位十幾年間,與鄰國大多數時間還是相安無事的。

  與萊茵同盟的國家地位相適應,萊茵魔法學院也就是大陸上一個二流中等的學院,位於同盟首都萊茵城北部。教學風格勝在平實,這也直接導致了三百多年的校史中,沒出過什麼震驚大陸的人物。出於各國對魔法師的需要,魔法學院往往是等級制度森嚴的大陸上最為平等的地方,至少一般不會出現平民魔法學徒被貴族打死的情況。而且往往成功畢業的平民學生,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後,也有很大機會成為貴族。

  羅格的家境有點沒落了,家中僅有4名僕役,這對一個有封地的貴族來說是很難堪的。老裡弗斯除了脾氣暴躁之外並沒有什麼理財技能,收入還是在逐年減少。然而這並不妨礙羅格學會貴族該有的一切惡習,傲慢、自大、好色、暴躁,還有普通貴族沒有的陰險狡詐。十四年那年羅格第一次在家中婢女的身上成為了男人之後,自此越發把小小的領地搞得雞犬不寧。老裡弗斯只好在一年之後把羅格送入這所魔法學院,為此耗光了僅有的幾件祖傳珠寶。

  羅格不指望老爺子能再給他什麼資助,為了平日的玩樂,他需要錢。於是靠著嘴甜,巴結上了學院裡一位中級法師費斯,為他管理魔法實驗室,並做些費斯不好出面的工作。這個時候,羅格正在魔法實驗室裡研究著莫名其妙出現在面前的一個珠子。珠子暗淡無光,蒼白色,上面還有幾絲裂紋,看起來不像值錢的樣子。惟一顯示有點與眾不同的是珠子裡隱隱有一白一黑兩道光芒在閃動。羅格睜大眼睛,仔細的估算著這個珠子的價值,卻不曾想珠子也正研究著他。突然珠子裂開,那道黑氣直撲羅格的額頭,沒入腦中。羅格整個人如同變成了軟體動物一般,蠕動起來。時不時這裡鼓出一塊,那裡陷下一塊,黑色的血液不時從皮膚中噴射出來。終於,羅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睛是一片蒼白,一陣低沉的笑聲響起:「這個靈魂的精神力還不錯。」羅格望向地上的法珠碎片,恰在此時,那道白氣也掙扎著飛了出來,卻說什麼也無法飛離珠子碎片太遠。羅格雙目一亮,白氣和法珠的碎片也被吸入了額頭,實驗室內隱約聽見一聲淒歷的叫聲。羅格身體裡又有如煮沸的水一樣,良久方才平息。再睜開雙眼時,已經恢復成普通人的樣子。

  那道黑氣正是羅德裡格斯的靈魂,借助神器靈魂法珠隔絕一切靈魂的力量,他成功的逃脫了審判之光,並躲過了天界的追蹤。然而審判之光的力量是無法抗衡的,所謂神器自然無法與真正神的力量相比。何況審判之光例由天界主神發動,以消滅世間過於強大的邪惡。俄狄神殿一戰後,靈魂法珠已經用盡全部力量。亡靈法師並沒有消滅羅格的靈魂,而是選擇了融合,並繼承了全部羅格的性格。由於靈魂法珠能量有限,且大部分被用來禁固威娜的靈魂,亡靈法師在融合靈魂的時候只選擇帶入了對魔法的本源認識,而放棄了龐大的具體法術知識。此時威娜的靈魂已經只餘下最核心的一點能量,被稱為神之本源的能量,其全部意識早已煙消雲散。這一點點神之本源也被帶入靈魂之中。

  亡靈法師並沒有消滅羅格的靈魂,反而融合了他的靈魂意識。「我已經太多的烙上了這個世界的印記,所能做到的只是毀滅。也許對這個世界來說,創造才是最重要的。當一個蘋果跳入棋盤,並開始橫衝直撞時,對整局棋的影響,比一個跳出棋盤的棋子,要大的多吧。」

  羅格的天賦並沒有多少過人的地方,經過四年三心二意的修練,也僅僅是個二級魔法師罷了,就能使出初級和一級的魔法。按照萊茵魔法學院的規定,能順利發出二個不同的二級魔法,也就是達到四級法師時,就可以畢業了。然而亡靈法師的靈魂融合帶來的是龐大無匹的精神力,並可藉此達到極高的魔法控制力。畢竟,一個法師的強大並不僅僅在於魔力高低,對魔力的理解和掌控也許更加重要。按羅格的理解,法師的強大還在於陰險和財富。「一個十根手指都帶著魔法強化戒指的一級法師是怎麼也不會敗給赤手空拳的二級法師的。」這一點亡靈法師倒是同意,畢竟一級和二級法師之間的差距,就如同白癡和弱智之間的智力差距。而依照羅格的實力,讓他理解四級以上的法師,還有些困難。

  格羅裡亞大陸的魔法經過多年發展(主要是為了戰爭需要),形成了嚴密的體系。一般而言魔法師法力等級每上升兩級,所能應用的魔法就會上升一級。就是說一個十級法師可以使出五級的魔法,而一個十一級法師法力要求能使出兩個五級魔法。當然也有這個體系之外的怪胎存在,比如說亡靈法師羅德裡格斯。

  神之本源是最純淨的靈魂能量,靈魂和身體被徹底改造過的羅格將藉此創造出自己的寵物。法師寵物一般是高級魔法師的專利,且均為召喚獸。而造物,「那是神的領域」死靈法師想到。然而神從來不是死靈法師尊重的對象,他又忙著融合靈魂和改造身體了。在完全融合了靈魂法珠之後,羅格的肉體已經面目全非。然而出於種種的考慮,羅格的外表仍然未做變動,仍然是矮矮胖胖,體形臃腫,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和那雙陰險的眼睛。然而靈魂法珠帶來了另一個神秘的技能:空間。

  羅格本人倒是沒什麼意見,就是有也不敢表述。在瞭解神之本源的來歷之後,倒是對布倫表示了無比的欣羨。「他絕不會是最後一個」羅格惡狠狠的想。

  經過了三天三夜夢遊般的生活,被費斯痛罵了數次,亡靈法師終於完成了他的工作。

  羅格醒來了。這一刻起,羅格還是羅格,羅德裡格斯也是羅格。亡靈法師終於瞞過了天界,在棋盤上放下了那枚蘋果。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7

第一卷 輪迴 第二章 造物


  花還是花,樹還是樹,滿世界迷離的色彩也未有不同。

  不同的是羅格。

  甦醒過來的羅格,就如一條池水中的魚,望出去,整個世界都彷彿在波光中輕輕搖動。這花,這樹,這色彩,如同變成了一幅畫,平面的畫。畫的後面有著些什麼,羅格努力的想看過去,甚至不由自主的想撲出去,然而就如那水晶魚缸中的魚,每次都在這畫面前彈了回來。夏去秋來,羅格才恢復了過來,確切點說是恢復了以前一切的惡習,早上起來也不再檢查一下自己的手是不是已經變成了手骨。

  羅格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神之本源的存在,那雙銀色的眼,刀刻的線條,白袍下蕩漾的波紋,就如夢的碎片偶爾會在腦中閃過。於是羅格心中如同燃起了火焰。

  死靈法師對天使本能的厭惡並沒有沖淡羅格的好色之心,反而漸漸被後者壓過。許多貴族都具有的偏執,在羅格身上表現的特別明顯。不過大多數貴族表現偏執的方式是深信自己比平民高貴並在一切地方上都優越,而羅格的想法就簡單多了,用神之本源再造一個光天使作為自己的寵物。羅格從沒有象眼前這樣渴望強大,光天使就如此刻骨銘心,那天上的神界該是什麼樣子。擁有寵物是七級魔法師才能作到的,依靠羅格的精神力,亡靈法師特別選擇留下融合的魔法陣知識,以及神之本源的純淨,當他的魔力達到三級法師水平時,也許可以勉強召喚出自己的寵物。

  費斯是一個九級法師,魔法實驗室是學院深處一座頗為幽靜的二層小樓。本來以費斯的實力,再高個二級也沒這待遇,但是因為費斯同時還是一位頗有造詣的練金術士,這可比他的魔法實力要重要的多。因為高品階的魔法物品是所有人的最愛。

  當然,羅格的外貌毫不討人喜歡,費斯之所以選擇羅格作學徒,一方面是因為他的馬屁實在拍的好,另一方面是羅格在費斯眾多價值不菲的寶石面前經受住了考驗。羅格絕不是路不拾遺的君子,只是明白「為了大利,眼前小利必須捨棄」的道理。還有一個費斯意識深處的原因,那就是平民出身的他,絕對的享受被一個貴族服伺的生活。在數次一起尋花問柳之後,費斯和羅格的情誼迅速的深厚了起來,也找到了許多共同語言。不過不管怎麼說,看到突然發瘋一樣鑽研魔法陣和苦修魔力的羅格,費斯還是頗為高興。

  「老師,魔法陣中這些歪歪扭扭的符號都是幹什麼用的?」「和你所學的咒語一樣,這些符號是為了集聚空間相應的魔法能量而畫的。用不同的魔法材料畫出的法咒功能也不同。而一個魔法陣的功能就是由這些集聚而來的能量的大小,種類和順序而定的。」

  「那魔法陣的組合方式豈不是很多?」「那是當然,有記載的魔法材料就有幾百種,各種純正屬性的魔法能量有幾十種,當然其中包括了各種神力。再加上控制能量大小,流向,時間的法咒,組合數量是無窮無盡的。現有的魔法陣都是前人在無數次失敗的基礎上總結出來的。」

  「如果一個魔法陣畫錯了,又被啟動,會有什麼後果?」剛一問完羅格就暗罵自己是個笨蛋,時不時在費斯實驗室裡發生的爆炸還不說明問題嗎?不過羅格的運氣著實不錯,作為一個練金術士,費斯的法力不怎麼樣,可魔法陣的知識著實精通。

  萊茵魔法學院裡四分之三的學生都是貴族,像羅格那樣的下級貴族也經常受些白眼。貴族學生大多不如平民刻苦,但同為初級法師,魔法裝備的差距足可以使他們能與平民學生一戰。而平民出身的學生由於財力的差距,只好用苦修的方式提高魔力。原本的羅格既沒有財力購買魔法裝備,也不願意象平民一樣的苦修,因此實力平平,就是偶爾欺壓一下平民,也都是學院外的草頭百姓。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漸漸的涼了。曾經認識羅格的人幾乎都詫異於他的變化,那個矮胖無恥的傢伙現在每天不是埋首於圖書館的故紙堆中,就是關在房裡冥想。隨著魔力的緩慢增加,終於在一個雪花飄起的日子,羅格的魔力達到了三級魔法師的水準。這些日子裡,羅格也有意外的發現,被徹頭徹尾的改造之後,這個身體擁有爆炸性的力量和不輸於野獸的敏捷。「與其說你是個人,倒不如說是個魔獸」死靈法師下了論斷。靈魂融合的初期,羅格還能和死靈法師在意識裡交談,到了現在,兩個人的靈魂已經完全成為一體,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但顯然,這個論斷只能來自於人和魔獸身體結構極為瞭解的死靈法師。

  另一個意外是精神力。在某個下午羅格正和《風系魔法陣的原理》做鬥爭的時候,那雙銀色的眼又在燒灼著他的神經。「真想喝***一口」羅格想起了窗邊桌子上的酒杯。對那雙眼的渴望讓他準備繼續沉沒在魔法陣的海洋裡,卻發現那酒杯就在他的面前靜靜的懸著。隨著羅格的愕然,酒杯重重的砸在他的頭上,劣質葡萄酒灑了一身。那之後,羅格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可以控制移動物體。經過幾個月無知且無畏的練習,羅格終於能夠將進屋偷吃的貓扔出屋外。這點能力與魔法比起來即麻煩且無用,但亡靈法師留下的那點對世界本源的理解使羅格隱隱覺得這個能力極為有用。一直到許多年後,羅格才明白自己錯怪了亡靈法師,此時自己的先見之明原來來自於一個陰險小人對陰謀天生的嗅覺。

  不管怎麼說,這個偉大的日子終於來臨了。羅格近乎狂喜的看著屋內自己繪出的五顏六色的法陣。這個寵物召喚法陣因為要配合神之本源,所以做了不小的改動。一般法師的寵物無外乎小妖,烏鴉,黑貓之類的小魔物,用途也以偵察居多。召喚出的寵物和魔法師的靈魂有最直接和本質的聯繫,寵物的死亡也一般會給魔法師帶來重創,就這一點來說,費斯曾斷言羅格召喚的寵物不是野豬就是地鼠。法師寵物在戰鬥中意義不大,即使是黑虎這類大型生物也是如此。與其用寵物戰鬥,還不如使用召喚獸,威力強大而且安全。

  羅格的咒語吟唱完成了,魔力開始一點點注入法陣,自外而內,法陣一個個符號開始亮起來,各種光芒交織在一起。當全部法陣亮起來時,魔鬼的吼叫和天堂的聖歌交織著在法陣中響起,羅格滿頭大汗,青筋突起,竭力支持著法陣對他魔力無窮無盡的需索。法陣中央的慢慢出現一團黑色的霧氣,不斷滴下水銀一樣的液體。這團銀色的液體越來越多,當有一個人頭那麼多時,霧氣消散,只餘下這團水銀樣的物質在空中不停的變換和翻滾。羅格又念起另一個咒語,把手放在那團物質的上空。慢慢的,一滴金色的水滴從羅格指尖滲了出來,滴落在那團物質裡。那團物質突然瘋狂的蠕動起來,一團團黑霧從中噴射了出來,佈滿了整個法陣。

  羅格無力的坐在一邊,滿懷希望的注視著法陣,那雙銀色的眼不時在眼前閃過。羅格知道,這次的生物將是世界未曾存在過的,不管是什麼,他希望,這個寵物能有一雙銀色的眼。

  霧散了,羅格無言注視著他的新寵物,一具破破爛爛的骷髏。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8

第一卷 輪迴 第三章 混戰


  這個骷髏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高級魔物,甚至連一個骷髏兵都算不上。整個骨架不大,看得出來生前並不是一個很高大的人。骨頭上散佈著斑駁的痕跡,部分骨頭,比如說很重要的頭骨上,還有幾條很顯著的裂縫。至於肋骨,數來數去也不到二十根,或許不知被哪只野狗充作救命的饑糧了。惟一與眾不同的是背後有兩個原本似乎是翅膀之類東西的纖細骨架。

  這就是神之本源所造出來的生物??羅格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這個骷髏怎麼看也不該跟天界的諸神扯上關係,難道說那天上享受無限榮耀的諸神,本質和邪惡無異嗎?

  羅格的精神力慢慢延伸過去,逐漸和骷髏融合,開始嘗試控制,檢查這個也許是新品種魔物的技能。一切都很順利,這個骷髏似乎沒什麼特殊能力,除了力量比一般骷髏大點。一陣疲勞感襲來,羅格知道自己的法力已經用完了。「唉,不管怎麼說,你也算是我的寵物了,今後你的名字就叫風月吧。」並不想深究骷髏和風月究竟有多少關係,羅格就把骷髏送回了異界。就在骷髏消失的瞬間,羅格似乎感覺到它傳過來一絲鬱悶,是對這個名字不滿吧。開玩笑吧,骷髏也鬱悶?「我一定是太累了。」

  第二天清晨,在連續三次寵物召喚,用盡魔力之後,羅格終於接受了自己的寵物是個骷髏的事實。例行的冥想補足魔力了,時間已近黃昏。「是時候去喝一杯了。」

  「橡樹林」酒吧頗有點年頭了,規模不小,距離北面的魔法學院僅有三個街區,同時也是傭兵工會任務的發佈地之一。因此魔法學徒和傭兵雲集,自然也少不了火熱的女郎和想釣個金龜婿的女孩。

  「喲,那不是羅格嗎?好久沒見了,聽說你這半年轉性了啦,還真準備當個大魔法師啊?」羅格一看,原來是埃特,曾經一起打架泡妞的損友。埃特五大三粗的個頭,比羅格大了三歲,老子是城防軍的騎兵大隊長,也算個中級騎士了,自小一直訓練埃特成為騎士,卻不知怎的把兒子送進魔法學院。不過埃特還算有些天份,比羅格晚入學一年,卻早了半年成為三級魔法師,目前正向四級法師努力呢。

  羅格走到埃特身邊坐下,一言不發端起酒杯就喝,良久,長歎一聲。同桌還有三個一看就知是紈褲子弟的,佩著貴族常用的細劍。兩個舞女正和眾人嘻笑打鬧著。埃特親熱摟過羅格的肩膀「我說老弟,這些日子沒有你還真是夠悶的。別人就沒你那麼多花花腸子。怎麼,心裡煩啊,是不是哪個妞沒把上啊?哈哈。包在大哥我身上。來,先喝一杯!夥計,把你們龍舌蘭酒再上兩瓶!!」

  酒吧裡的氣氛漸漸到了高潮,不時爆發出一兩聲女人的尖叫和幾個大嗓門的轟笑。「來,羅格老弟,我來介,介,。。介紹一下,這是倫斯.布洛姆,布洛姆伯爵的二兒子;這是凱特,他老子就是我爸的頂頭上司。這是佛朗哥,是佛倫侯爵的侄子。」埃特大著舌頭又把羅格介紹了一下。

  「我說,那邊的那個妞不錯啊,就是好像不大好對付。」倫斯盯著酒吧的一個角落。眾人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角落裡一張桌子上坐著四男二女,看起來像是傭兵,其中一個一身法師打扮。一個女孩大約十八九歲,打扮惹火,一身深色的短甲,把雪白修長的大腿裸露在外,大腿上綁著一個皮帶,上面插著三把飛刀。胸甲在酒吧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大出具體顏色,但毫無疑問做工精良,並且很好的突出了女孩胸部的曲線。胸甲領口開得很低,一道深深的乳溝幾乎讓倫斯的眼睛掉了進去。身邊的一把雙手大劍倒是讓幾個人略微清醒了一下,畢竟這種重量的巨劍側面說明了女孩的實力。女武士的臉是火辣辣的艷麗,一頭淡褐色的波紋長髮隨意的披散在四周。

  女武士身邊坐著的是一個粉妝玉琢的貴族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一身長裙除了精美的做工和貴重的質料之外,很少有多餘裝飾。女孩身上惟一顯眼的裝飾是一付蘭寶石的耳墜。

  幾個人無禮的注視立刻就被注意到了。那個女武士回瞪過來,倫斯忙回了個口哨。女武士一臉寒霜,手摸上了劍柄,卻被那個法師拉住了。「不要在這裡惹事,奇薇」。

  就在這時,酒吧裡突然安靜了片刻,眾人望向酒吧門口。首先奪去眾人心魄的就是那一頭飄動的金髮,如同最耀眼的太陽,讓所有的人一陣失神。那頭金髮下是可以媲美太陽神的英俊面龐,上面永遠雕刻著從容的微笑。他身上僅穿了一件黃金打就的鎖鏈胸甲,用魔法白銀裝飾了複雜的花紋。胸甲中央紋著一個黃金獅頭,飾以十字架和鬱金香。

  「奧菲羅克!萊茵同盟的黃金獅子,他怎麼會來這?」低低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奧菲羅克是萊茵同盟最大的巴伐利亞公國領主的獨子,自幼就被送到神聖教會光明大神殿接受指導,半年前方回到萊茵同盟。奧菲羅克是教會最年輕的三個高級神殿騎士之一,同時很早就顯示出出眾的軍事天份,外加天生的英俊和顯赫的門弟,風頭甚至蓋過了萊茵同盟的幾位皇子。

  奧菲羅克身邊是一個如冰山一樣的女子,僅僅比高大的黃金獅子矮了小半個頭。絕色的面容上看不出一點表情。女子一身罕見的黑色法師袍,步伐間彷彿有黑色的火焰不斷在升騰,搖曳的身姿卻是竭斯底裡的誘惑。女子的身後是兩個護衛,緩緩散出有若實質的殺氣顯示二人已是從生死之間走過無數次了。

  奧菲羅克一行人逕自走上樓梯。良久,酒吧裡才恢復了平時的喧鬧。羅格心中卻是不寧,不知為什麼,在奧菲羅克耀目的面容上,他好像總是看到一雙銀色的眼。

  「砰!」一個大號的酒杯在羅格身邊炸開,裡面的麥酒灑了猝不及防的羅格一身。不過倫斯更慘,酒杯的落點正在他的額頭。羅格轉過身來,正看見殺氣騰騰的女武士提著大劍走過來,四個男傭兵也跟在身後,一付戰鬥姿態。

  原來眾人酒喝得多了,倫斯色心又起,一邊瞇著眼睛死盯著女武士的胸脯,一邊在懷裡舞女的胸脯上狠命的揉著。女武士再次回頭時,他還辛苦無比的把手從舞女衣服裡抽出來,朝著對方一聳一聳的比著中指。然後女武士手中的酒杯就在倫斯額頭開了花。

  以前為了女人在酒吧裡鬥毆對羅格這些人來說是家常便飯,然而這幾個看起來就是身經百戰的傭兵可不是他們幾個對付得了的。只是作為貴族平時欺人多了,無論如何落不下面子逃走。羅格倒是想逃,但回念一想,這幾個酒肉朋友雖不是什麼豪門,都還頗有身家背景。一起挨頓揍也有助於增進戰鬥友誼。

  埃特年紀最長,頗有戰鬥經驗。立刻跳起來開始頌咒,只是酒喝的多了,一個酸箭的咒文念得莫名其妙的,搞了半天什麼也沒發出來。這時對方已經和倫斯三個混戰在一起,並很快打得三人鼻青臉腫的。女武士下手特別凶狠,一記撩陰腿直奔倫斯而去,倫斯見勢不妙,迅速轉身,由屁股受了這一腳,從戰圈裡飛了出來。埃特大喝一聲,順手從身邊一人身上搶把長劍,暫時轉職成騎士,殺入戰團。

  幾個傭兵因為對手是貴族,明顯有手下留情。羅格腦子倒還清楚,快速發了魔法飛彈,二個光彈畫著弧形向一個男戰士飛去。那個戰士隨意揮劍一擋,羅格精神力發動,光彈突然在空中一頓,戰士立刻擋了個空,隨後兩個光彈又繞了個彎,在戰士臉上炸開。魔法飛彈雖然是最初級的魔法,威力有限,可是戰士臉皮的厚度好像也遠不如身上的鏈甲來得結實。於是戰士一臉血污,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另一個戰士見狀,立刻發動劍技「衝刺」,整個人如同在冰上滑行一樣,迅捷無比的衝了過來。羅格大驚,來不及發動魔法,咬牙精神力再次發動,這次是戰士的腳。迅速衝刺中的戰士猛然被絆了一下,一頭向羅格栽了過來。羅格提起一張桌子擋在面前,撲,戰士的頭撞穿了桌面。就在戰士尚在眩暈之時,身經百戰(鬥毆)的羅格抓住對方的頭盔,一記膝撞,卡的一聲,戰士的鼻樑骨斷了。身體改造過的羅格此時的力道已經非同小可了。

  解決兩個戰士後,埃特等人以三打二已經能夠支撐了。以防守見長的凱特持劍對女武士一記抹胸,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並接下了大部分攻勢。埃特和佛朗哥對另一個戰士已經是有攻有守。此時,不知何時已經偷偷躲在桌子下面的倫斯突然一劍,刺傷了那個戰士的大腿,又順勢回轉,削向女武士的下陰。女武士不及防備,一個側身,以大腿上的匕首擋住了這一劍。

  傭兵的法師一直沒有參戰,卻沒想到片刻之間,戰局急轉直下。他臉上怒意大盛,手指畫了個符號,一個預告準備好的蘭色透明的防護魔法「魔法吸收」罩住了全身。這個四級魔法最少可以吸收10級的魔法能量,是魔法師最常用的防護魔法之一。可是對魔法已有非常另類理解的羅格不以為然,「靠,對幾個魔法學徒也用得著放防護罩嗎?」

  傭兵法師正準備一個火系攻擊魔法,他快速的念著咒語,雙手劃著複雜的符號。羅格想起「魔法吸收」不能防護物理攻擊,於是抄起一杯酒對著法師扔了過去。法師來不及躲閃,被淋了一頭。隨後飛過來幾盤菜餚,一張椅子,甚至還有一個桌子。傭兵法師狼狽之餘,法術終於被打斷了。他還沒來得及發怒,一個身影就撲了上來。是羅格。誰都知道和法師拉開距離是非常危險的,於是難得一見的法師之間的肉搏開始了。依靠年輕力壯,技藝嫻熟,又有魔獸一樣被改造的身體,羅格很快佔了上風。

  怒火中的女武士開始連續使出劍技,被傷了大腿的戰士也仍然不好對付,埃特幾人苦苦掙扎,埃特和凱特受到的嚴格訓練發揮了作用。這時一個軟綿滑膩的東西無聲飛來,啪的一聲帖在女武士胸口。女武士一聲尖叫,發現是個煎蛋,明顯被咬過一口。卻是羅格去和法師肉搏前順手飛過來的,沒想到居然收到意外之功。就在女武士受驚退後之際,埃特四人對受傷戰士發起拚死攻擊,流氓無賴打架氣勢充分發揮。戰士很快又挨了兩劍。

  這時,長街外響起了馬蹄聲,「城防軍來了,讓我老爺子知道可不得了!」凱特怪叫起來,雙方都停手了,羅格從魔法師身上站起來,順手搶過他的法杖,跑了回來。傭兵一方知道目前已方就只女武士一人戰力完整,繼續打下去也很難討好。恨恨的迅速離去。羅格等人也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和城防軍打交道,也匆匆跑路了。

  此時酒館四樓的一個房間裡,奧菲羅克頗有興趣的看著羅格等人跑路的背影。

  「那個法師,很有意思啊。」黃金獅子自語。

  「埃麗西斯,你不覺得他的,怎麼說呢,和你有些相似嗎。」

  「那個胖子,是所有貴族和法師的恥辱。」冰一樣的女子給羅格下了結語。

  「呵呵,好吧。理查,去查一下這個胖子。」奧菲羅克身邊的一個護衛一躬身,然後慢慢隱入了黑暗之中。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8

第一卷 輪迴 第四章 築巢


  雪後初睛。萊茵城整個城市披上一片銀色。陽光透過樹梢的冰稜折射出繽紛的色彩,城市中的一切骯髒與醜惡似乎都已經被清洗乾淨了。今年萊茵城的冬天來得略早了些,貴族和富人們正合心意。貴夫人和小姐們又到了展示新的冬款禮服的時候了。

  西南部索倫區是城市的貧民區,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從事各種低等職業的人集中在這裡,這裡也是罪犯的天堂。冬天對這裡的人們可不是件好事情,破舊的房子需要修補,過冬的衣物燃料需要準備。

  在索倫區的邊緣,羅格正站在一棟老舊的二層小樓前,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新窩。小樓位置極佳,當然這僅是對少數人來說,比如羅格。小樓不遠處就是一座不大的墳場,樓周圍種著幾棵高大的橡樹。即使是晴天,這裡也顯得有些陰森。

  羅格心情愉快的開門走了進去。小樓看來閒置了一些日子,不多的家俱上集滿了灰塵和蛛網。百葉窗有半數不大好用,客廳邊一座木製的樓梯通向二樓。二樓有三個房間,一大兩小,大的,羅格準備給自己用作書房,至於那兩間小的,一個作貯物間,一個是實驗室。天知道羅格能實驗出什麼來,至少是現在。

  由於獨特的地理位置,這座小樓僅僅花了羅格50個金幣,就在一周前,這還是羅格一年的生活費和學費。可如今的羅格口袋裡還有350個金幣,一周前從傭兵法師那裡搶來的法杖質量不錯,上面的水蘭石品級可是不錯,對喜愛水系的法師來說幫助不小。由於羅格戰績輝煌,一個人就擺平了對方兩個戰士和一個魔法師,倫斯等人都毫無疑義的認為法杖該歸羅格所有。而羅格在用了幾天時間總結了那天的戰鬥之後,認為這東西對自己現在意義不大,就把魔法杖賣了400個金幣。

  羅格從來沒有拿過這麼多的錢,老裡弗斯子爵一年的各種租稅收入不過300金幣,自然不會有多少富餘給兒子。何況沒落貴族也是貴族,必要的交際排場還是要講的,沉重的經濟壓力使老裡弗斯脾氣日益暴躁。

  等把樓內佈置好,又是一周以後的事了,新的家俱花了羅格20個金幣。現在羅格滿意的躺在自己書房的床上,(在他的品味裡,絲毫不覺得書房裡有張床有何不對),身邊堆滿了金幣,天知道一個沒落貴族的兒子對金幣有多大的渴望。在翻來覆去的數了無數次之後,羅格終於倦急而眠,第二天又睡到紅日西斜。「啊啊啊````````````!」伸了巨大懶腰的羅格從床上一躍而起,帶著數個金幣叮叮噹噹的落在地上。這聲音可真是悅耳。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就是羅格的幸福生活。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羅格時不時會回到自己的小窩,並且給裡面添置了許多陷阱和機關。倫斯等人先後來過羅格的新窩,幾個人也都出了不少主意,自然是惡搞的居多,然而也偶有出人意料的點子出現。當然,這幾個菜鳥佈置的東西威力有限,只是陰險上有些可取之處。

  這期間,羅格又學會了一個新法術,火焰手指。靠從手指上噴出的一小股火焰來殺傷敵人,然而這個二級法術自然威力也極為有限。

  在發現精神力還可以當絆馬索使之後,羅格又曾以一腔熱血開始苦練。但除了扔出去的貓肥了一點之外,一月以來毫無建樹。羅格終於明白了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道理,熱血消退,又開始找埃特他們開始鬼混。

  羅格幾乎忘了自己還有個骷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點道理羅格還是懂的。「老橡樹」一戰留下的諸多傷痕也讓埃特等人用切膚之痛明白了這個道理。幾人不約而同的採購高品質的裝備,自然也包括一些不那麼符合騎士身份和貴族風度的東西。羅格就買了一把精緻的精靈臂弩,一次可以裝三支弩箭,上面附加了簡單的符咒用以小幅增加魔法穿透力。「這個可比菜盤子好用多了。」羅格厚顏無恥的對埃特說,埃特深有同感,並建議箭上加麻藥,馬上被羅格採納。

  幾個損友老實了一個月沒出去鬼混。除了採購裝備花去了他們不少月份錢之外,主要原因還是怕再遇到那幾個傭兵。那幾個傢伙,隨便一個認真起來,就足以打跑他們所有的人。雖說對方不至於公然殺死一個貴族,但一頓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況且傭兵大多是用刑的好手。每當想起女武士奇微的那記撩陰腿,倫斯總是不寒而慄,下意識的夾緊雙腿。

  在萊茵城西面二百里的巴伐利亞公國首府裡爾城的城主府裡,奧菲羅克正興致勃勃的研究著羅格等人的報告,特別是羅格給臂弩瘁毒和羅格小窩裡的機關說明。埃麗西斯,冰山與黑色火焰的結合,纖長的手指輕輕拈著奧菲羅克遞過來的報告,就如拿著一件骯髒的東西。藍瑩瑩的指甲在陽光下不時閃亮。她越發的厭惡這幾個人了,不明白為什麼奧菲羅克會對這麼幾個廢物如此地感興趣。

  一道黑色的火焰燃起,迅速把這些報告化為烏有,連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那冰瑩的手指,在火焰中的手指,卻不曾受到一點傷害。

  黃金獅子不以為意,站起向來,走到落地窗前。窗口對著東方,夕陽將窗前的一切景物都鍍上了一層血紅。奧菲羅克的目光彷彿穿越了幾百里的時空,落在萊茵城上。

  夕陽越發的紅了,萬里江山如血。奧菲羅克的血在慢慢的沸騰,他的心已在府瞰大地。埃麗西斯如同隱於黑色的煉獄之火裡,注視著血染的山河,氣勢升騰的奧菲羅克。冰一樣的眼睛慢慢的融化,銀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如同死神鐮刀上的寒光。

  積雪第一次被春天的陽光融化了,羅格從費斯的實驗室裡走了出來,默默的看著屋頂上的融化的雪水一滴滴的滴落。羅格與費斯長談了一夜,請教完一些有關魔法陣的問題之後,在不良嗜好上有許多共同點的師徒兩山南海北的聊了起來。在神侃了無數傳說中強大的魔法師的傳奇之後,費斯突然感歎到:「想成為強大的魔法師,沒錢是萬萬不能的。」羅格也兩眼放光:「是啊,那些大魔法師哪一件裝備都是價值連城啊。就是我上次從那個魔法師那搶來的那根法杖,居然也值幾百金幣。」於是話題自然而然的轉到如何魔法師該如何賺錢的話題上來。

  「羅格,你現在也算有了點錢了。當然這些是遠遠不夠的,甚至像樣點的魔法原料都買不起。你跟我了這麼久,老師也沒送你什麼東西。這個魔法戒指還能對你有點用。還有這塊黑水晶,質量不錯。不過要靠你自己把他製成魔法裝備。魔法陣方面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好了。其餘的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魔力的提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要想迅速變得強大只有賺錢錢,有錢才能有好的魔法裝備,實力強大後才能更加有錢。大陸歷史上的風雲人物,哪個不是富可敵國的。至於那幾個大魔導師,個個都是有一兩件神器的。而開國人物,帝王將相,更是沒錢不行。又有哪一次戰爭不是燒錢的戰爭?」

  費斯意猶未盡。「要說賺錢,這學問自也不小。賺錢之道,首在識勢,次在得人。識天下大勢,知道大勢所趨,順勢而為,自然處處逢源。談到識人,要知道人力有時而窮,任你聰明絕頂,也不會無所不能。能聚天下英賢為我所用,財源滾滾自不待言。最後一點在於能棄。人貴有自知之明,能進能退,見事不可為,要有斷腕認輸之勇。輸一次兩次,只要不傷筋動骨,何愁不能捲土重來。羅格啊,你什麼都好,就是少點毅力和耐心。這事急也急不來,有時間去看看大陸通史,前人走過的路,多少總會有點借鑒。要知道重要的不是你在一條路上跑得比別人快,而是在於你選擇的是一條正確的路。」

  羅格只聽得目瞪口呆,心中熱血澎湃。哪想到這個平時呆板悶騷的費斯卻能有如此見解。羅格只覺得眼前天地豁然開朗,心中充溢著金幣發出的柔和光芒。

  費斯送給羅格的魔法戒指是一枚普通的魔力增幅戒指。說是魔力增幅,其實是幫助施法者更精確的控制法術,從而以較少的魔法力施放法術。從結果來看,一般能使法師多放出一個低級魔法。

  羅格邁著有力的腳步走向自己的小樓。他只覺得一生裡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鬥志勃發,夜色下一切的景物都似乎透射出金燦燦的光芒。金幣,珠寶,美女在羅格的身周飛舞。呵呵,看這高聳的胸脯,看這雙長腿,真是養眼啊,好像是真的一樣。「這張臉怎麼有點熟?長得不錯嘛,夠艷。在哪見過呢?。。。這不是幻覺!」羅格突然從自己的幻境裡清醒過來,目瞪口呆看著小巷的另一頭,女武士奇薇一身的肅殺走了過來。

  「我已經找了你們兩個月了!」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如同喪鐘一樣響起。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8

第一卷 輪迴  第五章 追殺


  望著逐漸迫近的女武士,羅格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跑是跑不過的,至於打,低級戰士和低級法師單挑從來都只有一種結果。羅格雖然看不清奇薇的實力,但知道至少七八級總是有的。就算對方也只是個三級戰士,看她這全副武裝的樣子,也絕對輕鬆收拾只有一個魔法戒指的自己。為今之計,惟有將她引入自己的小樓,靠著那些機關,方能有些勝算。

  羅格主意已定,開始打量四周,做腳底抹油的準備。自己的後方是一片廢墟,許多貧民在當中搭建了簡陋的窩棚。往前穿過小巷,再走個五百米就是自己的小樓。可惜的是奇薇正攔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

  羅格退到巷口站定,開始頌唸咒語。奇薇冷笑著盯著羅格,巨劍拖在身後,等著羅格把咒語念完。羅格雙手間紅光一閃,兩個魔法飛彈飛向女武士,正中胸前。砰乒兩聲,女武士胸甲上藍光一閃而逝,奇薇安然無恙。羅格又大聲念起火焰指的咒語,一股火焰射了過去,又被 胸甲的藍光擋住。顯然這是一件魔防盔甲,就算再差,對付羅格的魔法還是不成問題的。

  羅格頭上冷汗淅淅而下,臉上的肥肉都在抖動。正待念第三個咒語,女武士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下一刻,奇薇已經出現在羅格的面前,二人鼻尖幾乎碰在一起。羅格只覺得腹部一陣大力傳來,就算以自己的強健體魄也承受不住,哇的一聲,今天的三餐都吐了出來。奇薇接著在羅格背上砸了一劍柄,將他打倒在地,狠狠踢了幾腳,羅格已是口鼻出血了。奇薇腳一挑,把羅格翻了過來,惡狠狠的說:「你們不是很凶嗎?想上我不是嗎?來啊,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本錢,能不能讓我滿意啊?」說著,一腳踏上羅格的胯間,皮質鑲銀的靴子狠狠的踐踏著。

  羅格整張臉立刻變成了豬肝色,叫也叫不出來。雙手死死抓住女武士的靴子,徒勞的試圖挪開那隻腳。奇薇帶著殘忍的笑容,又重重的碾了幾下,才鬆開腳。羅格大口的喘著氣,捂著下體在地上拚命的翻滾著。不時發出一兩聲哀嚎。奇薇一臉厭惡的看著這個滿臉血污的胖子,啐到:「怎麼,才這麼兩下就不行了?是不是個男人啊?姑奶奶還有好多手段沒使出來呢!今天總要你一樣一樣的受受。」

  女武士把巨劍放在一邊,突然看見羅格盯著自己背後的巷深處,眼中喜色一現。奇薇冷笑一聲,心說就這點伎倆也來騙我。不過她還是轉過頭來,裝作上當受騙,想等羅格襲擊自己或者是逃跑時再抓他回來。「這些蠢貴族,就從來沒有一點新鮮花樣。」

  背後嗡的一聲輕響,奇薇立刻覺得不對。屁股上猛然一陣刺痛,一支短弩已是齊根沒入雪白的肌膚之中。女武士腰間是很短的裙甲,羅格又是自下而上的射擊,外加奇薇高挑的身材,這支弩箭插的可真不是地方。

  奇薇心中又羞又怒,一把抓起巨劍,起意劈了這卑鄙下流的胖子。一轉身,傷處一陣巨痛,奇薇立刻眼冒金星,隨後傷處轉為酸麻,顯然這箭上還塗了藥,再伸手一探,只有一手的鮮血,短小的弩箭已經全部入肉了。奇薇深吸一口氣,嬌喝一聲,渾身上下突然閃出一層淡淡白光,隨後消失。羅格心下駭然,這是鬥氣!在塗在箭上的麻藥發生效力前,自己能不能保命還很難說。

  奇薇雖然用鬥氣暫時壓下藥力,但騰不出手來拔箭,何況卑鄙的胖子就在面前,也不能到那個地方拔箭。還是速戰速決,先解決了他再說。這時已經站起來的羅格又開始吟唱咒語,一股細細的火焰射了過來。奇薇不閃不避,加速衝了上去。就在那股火焰及身之際,羅格雙眼精光一現,奇薇的胸甲連同裡面的底衣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掀了上去,火焰燒上了豐碩雪白的雙乳。

  敏感部位突如其來被火燒的滋味,饒是奇薇實力過人也禁受不起,尖叫一聲痛苦的蹲了下去。奇薇稍稍恢復一點,立刻把胸甲放下去掩住胸部,這份羞辱讓她失去了理智。就在這時,羅格突然撲了上來,拳打腳踢,雖無多少章法,可是動作敏捷,力道雄渾,哪有一點魔法師和受傷的樣子??奇薇大吃一驚,在擋住一頓暴風雨般的襲擊之後,正欲反擊。羅格卻從身邊衝過,落荒而逃。

  奇薇險些氣得暈了過去。一咬牙不顧胸臀的傷痛,追了下去。

  羅格在前面七拐八繞的,跑到一座小樓前,拉開門就閃了進去。「好,讓我知道了你的狗窩,我看你還怎麼跑!」女武士衝上前,一腳踢倒了大門,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上的傷處也越加痛疼。奇薇深吸了一口氣,清涼的夜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點。這時二樓傳來驚慌中碰倒了什麼桌椅的聲音,女武士的胸中怒火再一次的燃燒了起來,從樓梯向二樓衝去。

  女武士一躍而起,右足尖剛點上樓梯,就聽「卡嚓」一聲,那塊梯板塌了下去。奇微毫不慌張,左足空踢一下,身形不降反升。她怕再有埋伏,伸巨劍在樓梯上一點,身形繼續上升,「嗖嗖」兩支弩箭凌空射來,女武士揮劍將之擊落,卻撞斷了一根肉眼難辨的細線。電光一閃,旁邊的牆壁上一個閃電陷阱被發動了,奇薇身在空中無法躲閃,立刻被電得全身發麻,摔倒在地。好在這個陷阱威力不大,她又是一身魔防裝備,頭暈目眩了一陣,也就好了。

  聽到二樓傳來的得意且難聽的大笑,奇薇咬牙再向上衝,剛衝過轉角,又是哐噹一聲巨響,女武士立刻眼冒金星,向後飛出,重重摔在地上。原來這裡被安放了一個透明的能量壁障。陷阱被這一重撞,閃了幾閃,失去了效力。奇薇卻也倒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女武士用巨劍勉強支撐起身子,走下樓梯。「這見鬼的小樓裡誰知道還能有什麼花樣,眼前只能先放過這個混蛋,待明天來一把火燒了這豬窩。」女武士恨恨的想。

  一陣黑霧飄過,骷髏「風月」攔在女武士的面前。

  羅格也不好過,魔力耗盡,受傷不輕,召出風月已經是他最後的能力了。他癱坐在二樓,注視著樓下的戰況。這裡還算安全,至少奇薇要往上衝的話,還有三道陷阱等著她。風月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多了把銹刀,肋骨好像也齊全了。

  奇薇振作起來,巨劍斜斜削向風月的頸部,風月舉起銹刀架住,女武士借此力道巨劍輕巧的畫個弧形,再次削向骷髏的頸骨。骷髏招架不及,舉起左臂一擋,卻哪裡擋得住重劍,喳的一聲,臂骨已被削了下來。風月晃了一晃,倒下不動了。

  奇薇冷哼一聲,這頭廢物原來還會點亡靈魔法,可惜不成氣候,骷髏都只能召來一個。奇薇跨過地上的骷髏,向門口走去。

  突然背後風聲響起,奇薇心知不妙,猛然下蹲,把巨劍豎在背後,噹的一聲,一把銹刀重重的砍在巨劍上,還沒等女武士反應過來,又被一腳狠狠踢在臂部的傷處。奇薇回頭一看,原來是骷髏「風月」,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骷髏也會裝死??

  奇薇首次覺得這座小樓陰森恐怖。

  羅格也目瞪口呆。

  女武士和骷髏間又是一場混戰,畢竟實力相差太遠,奇薇逐漸佔了上風,正當她準備徹底的劈碎這個骷髏時,又是一陣黑霧,原來是羅格見勢不妙,把風月送了回去。

  「砰」的一聲,奇薇又是一陣眩暈,在失去意識之前,隱約看到那個胖子手持一根鐵棍,正獰笑著看著自己。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8

第一卷 輪迴 第六章 凋零


  一陣鑽心的刺痛把奇薇從昏迷中拉回到現實,她呻吟著想用手撫摸一下傷處,卻發現雙手紋絲不動。又是一陣巨痛傳來,這一次她徹底清醒了。一張惡夢中的胖臉慢慢的在眼前清晰起來,那張臉是如此的接近,甚至可以看清鼻子上的毛孔。

  奇薇嚇得大聲尖叫,本能的想跳起來躲開,雙手卻在背後不能動,一下失去平衡,又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臀部又一陣巨痛,這一次卻讓她差點暈過去。

  「美人,不要那麼害怕嘛。夜還長著哪。」近在咫尺的胖臉露出蛤蟆的表情。

  奇薇稍微冷靜了點,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處境。房間很大,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燈上十幾根蠟燭把房間照得燈火通明。房間裡的家俱還是嶄新的,一眼就能看出是用低劣的木材製成,偏還要弄得金壁輝煌的樣子,主人的品味可想而知。不過奇薇更要擔心的是自己,她很快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牢牢的綁在背後,俯臥在一張大實驗桌上。

  胖子的手中拿著一個小鉗子,夾著一根染著鮮血的弩箭,在眼前仔細看了看,便扔到一邊,伸手輕輕佻起了奇薇的下巴,「哈哈,長得還真不錯啊,現在怎麼不凶了?打我啊?難道說非得粗暴點對你你才爽是嗎?大美人,我這箭射得還真是地方,看來是個天才箭手啊。」

  女武士呸了一聲,一口對著羅格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羅格迅速收手,又一把抓住她的頭髮,用力向上拉起。奇薇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整個上身都被拉得向上仰起,胸部的曲線顯露出來。

  羅格的手摸上來,讓奇薇覺得好像有條冰冷的毒蛇在身上爬動,卻被抓住了頭髮,掙扎也有限,淚水終於止不住的從緊閉的眼中流下來。奇薇比羅格還要高大半個頭,裙甲和胸甲已經在昏迷時就被羅格脫了,裸露的臀部碩大豐滿,在腰部突然驚心動魄的細了下去,雙腿又長又直,線條健美。讓羅格看得慾火上升,一把按住女武士的臀部。他是如此用力,十指都深深陷入滑膩的臀肉裡,緊跟著腰身一挺,便深深進入了那一片溫軟之中。

  小樓裡燭火在女武士嘶啞的咒罵聲中搖曳,劣質實驗桌「吱吱呀呀」的呻吟著,不堪承受兩個人的重負。魔鬼在慾火中狂舞,怨靈們則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嚎。

  羅格顫抖著,潮水一樣的快感交織著報復的愉悅,讓他的每一塊肥肉都在顫抖。心底最深處的陰暗都在沸騰,不斷的衝擊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初春的夜仍是淒冷,風吹過的時候,未開的春花也曾凋零。

  曲終人散。

  羅格得意的哼著小曲,看著被自己俘虜的雪白羔羊,身體裡的酸痛似乎都在歌唱。不久前,這隻羊羔還是頭真正的獅子。羅格披上衣服,決定去找埃特他們來看一眼自己的獵物。惟一讓他不快的是奇薇的眼神。徹底的冰冷,沒有淒婉,沒有怒火,也不是空洞,只是冷冷的看著胖子。羅格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又給奇薇加了一道繩子,自然順手多摸了幾把。奇薇全無反應,就如同被摸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一樣,還是如蛇一樣靜靜的看著胖子。

  羅格匆匆的離去,幾乎可以說是為了逃離這殺人的目光。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殺人滅口,可是羅格還暫時沒有那個膽子。再說這麼個大美人殺了也實在可惜。

  埃特幾人興沖沖的來到小樓。小樓裡如同剛剛起過一場暴風,東西都被砸得亂七八糟。幾人心中叫糟,衝上二樓一看,寬大的實驗桌上已經空空如也,用來捆綁的繩子斷成幾段。凱特拿起繩子的斷頭看了看,回頭說到:「這是硬被掙斷的,老天!這麼粗的繩子都能掙斷,她真是被你捉到的?」羅格想起女武士身上閃現的鬥氣,登時出了一身冷汗。

  埃特年紀最長,經驗較豐,最先冷靜了下來。「大伙先別怕,對方還不知道我們究竟是誰。不過羅格你這小樓看來是不能再呆了。」大家慢慢冷靜了下來。恐慌一過去,倫斯腦筋又活絡起來,道:「只怕他們要來放火燒樓。」

  「一不做,二不休!現在這事想善了已經不可能了,只有先下手為強。時間不多,咱們合計合計,給他們下一套,他們只要敢來燒樓,就讓他討不到好去。諒這些傭兵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向不多言的佛朗哥倒是夠陰狠。

  眾人計議了一會,消去來過的痕跡,迅速離去。

  小路上,羅格和幾個貴族模樣打扮的人大搖大擺的走向小樓,一路上低聲談,高聲笑,看了就知道在談論男人共同的話題。

  幾個人走到小樓前站了下來。羅格旁邊一人突然說到:「不對,有人進去過。這裡有埋伏。」此時轟的一聲,樓門碎片四射,一道劍光凌空斬向羅格,劍未至,殺氣已先罩住羅格全身。胖子如墜冰窟,眼睜睜看著巨劍劍鋒接近,卻是動彈不得。兩邊兩把長劍突然伸過來架住了巨劍,巨劍借力輕輕彈起,突然變得無比輕盈,迅捷無倫的向羅格連劈帶刺。那兩把長劍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將所有的攻擊全部擋了下來,顯然持劍的兩人也不是庸手。

  疾風般的攻擊過去了,劍光消散,奇薇大口的喘著氣,持劍指著羅格。她臉色蒼白,身上隨便穿了一套皮甲,雙眼佈滿血絲,脖頸上還隱約可見斑斑瘀痕。

  樓裡又撲出三條人影,羅格身邊的幾個人分別迎了上去,鬥在一起,赫然是那日酒吧中的三個戰士。只是那個法師還不見蹤影。

  此時不遠處一聲大喝:「大膽叛逆,居然敢在王都襲擊城衛軍!?」鏗鏘聲響處,一小隊盔甲鮮明的劍士在一名重甲騎士的帶領下衝了過來,迅速將小樓圍了起來。和奇薇幾人對戰的人也撕去衣袍,露出了裡面帶有城衛軍標誌的軟甲。羅格迅速退到一邊,埃特等人也走了過來,陰笑著看著女武士。

  重甲騎士一言不發,騎槍向前一指,士兵們立刻蜂擁而上,劍劍均往死裡招呼。傭兵們知道落入了圈套,打個招呼,同時向外一衝,便立刻轉身退向樓內,與士兵們拉開了距離。小樓二樓上呼的一聲,飛下一個碗大的火球,在劍士群中炸開。熱流無情的燒灼著劍士們裸露在外的皮膚。緊跟著第二個火球又飛了下來,幾個本就受了重傷的劍士立刻變成了火人,慘叫著倒了下去。

  二樓的窗口上出現了傭兵法師的身影,深寒的凍氣伴隨著無數冰錐從他雙手間散發出來,幾個閃躲不及的劍士立刻被冰結起來,隨後凍氣襲至,其中體力稍差的啪的碎成了幾塊。緊密的包圍隊形立刻出現了一個缺口,奇薇等人抓住機會立刻衝出了包圍。一個高大戰士反手把一根繩索拋向窗口,在法師身上繞了幾繞。法師從窗口一躍而出,戰士用力一拉,眼看法師就要在空中飄飄蕩蕩的突出包圍。

  重甲騎士大喝一聲,全身深藍色光芒一閃,手中騎槍流星般飛中,穿胸而入,把法師牢牢釘在了牆壁上。

  奇薇一聲悲鳴,反身就要拚命。她身邊的一個戰士死死拉住她,一把把她扛在肩上,迅速離去。另一個戰士吟唱了一個簡短的啟動咒語,扔出一道卷軸,地面突然冒出許多籐蘿植物,枝條在空中瘋狂飛舞,碰到物體就緊緊纏住。幾個追的快的劍士立刻被牢牢的纏了起來。傭兵們借此時機消失在貧民窟中。

  羅格若有所失的望著女武士消失的方向,知道她是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重甲騎士看著傷忘慘重的手下,冷哼了一聲。凱特走過去,對騎士低聲問道:「老爸,現在怎麼辦。」騎士良久不作聲,歎了口氣:「你們的麻煩還在後面呢。嘿,傭兵。」他招來了一個劍士,低聲叮囑了一番,那個劍士領命而去。騎士又看了凱特幾人一眼,喝道:「就你們也想學人家橫行霸道?!先把本事練好再說!」說罷絕塵而去。

  過不多時,萊茵各個城門口都馳來一小隊騎士,把一張懸賞榜文帖在佈告欄內:「通緝:劍與血玫瑰傭兵團。

  該傭兵團在王都蓄謀叛逆,事敗後殺傷城防軍多人。目前該傭兵團團長之妹奇薇及三名主要成員在逃。傭兵團普通傭兵三十人在逃。

  擒獲或殺死主要成員一人賞金幣500,普通傭兵一人賞金幣30。通報者賞金減半。」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8

第一卷 輪迴 第七章 異界


  遠方的天際是的黑色的無盡虛空。天空永遠是一片混濁的灰色,如同一個最陰暗的黃昏。天上的灰色在不停的翻滾著,卻看不出是雲是霧。

  這裡沒有晝夜,沒有時間。

  森林,早已在億萬年前就已經失去一切生機的森林。參天的樹木只剩下軀體和較粗大的枝幹。樹上掛著絲絲縷縷的蛛網狀的東西,卻又不可能是蛛網。沒有蜘蛛能在這裡生存。

  地上到處分佈著泥沼,灰色的泥漿中不時冒出一兩個氣泡。不知是什麼生物的骷髏偶爾會浮上來,旋又被泥漿吞沒。

  風帶著濕冷的氣息,時時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這裡是異界,死靈和魔鬼的樂園。

  風月已經不知道在這森林中走了多久了。它記不起自己來自何處,只記得那個叫「羅格」的生物給自己起了這個名字。風月對自己的名字本能的覺得想吐,又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至於吐,好熟悉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怎麼去吐。當然了,骷髏能吐出什麼。

  暗淡的天光斑斑駁駁的落在地上和風月的身上。它只想走出這片森林,至於為什麼要走出去卻並不知道。這是本能吧。

  風月時時能感覺到一絲絲的能量從那個叫「羅格」的人那裡傳過來。風月也知道自己無法拒絕羅格的命令。這個世界有太多風月無法瞭解的東西。可是這能量讓它很舒服,變得更有力量,可是太少了,它就如沙漠中無助的旅人在等待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落下一滴的水珠。

  風月無比的飢渴。

  提著生銹的長刀,風月漫無目的的在森林裡遊蕩,已經忘記了是在哪裡找到的這把刀。它很小心的避開了一些地方,直覺告訴它那邊的存在強大而邪惡。風月很聰明,在面對和自己一樣的骷髏時總會想出些辦法巧妙的打倒它們,因為它們身上帶著讓風月飢渴的能量。

  已經忘記了是哪一天,風月找到幾根質地很好的骨頭,一陣霧氣過後,這些骨頭已經補足了自己的24根肋骨。風月感到自己的肋骨就應該是24根。這次修補用盡了風月積蓄的能量,要不是「羅格」那裡適時的傳來了一些能量,風月不知道還能不能面對遇到的第一隻殭屍。

  搏鬥進行了很久。殭屍的力量不是風月可以抗衡的,付出三根肋骨的代價後風月終於認識到殭屍追不上自己。於是一個骷髏開始繞著殭屍不停的轉圈,時不時上去一刀,削下點腐肉來。終於殭屍倒下了,風月的肋骨也不足20根了。

  異界裡其它的骷髏和殭屍好像見面時都互不相擾,風月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卻是只要見到落單的,就無論如何要打倒它們。「我餓。」骷髏想著。

  異界裡沒有時間,風月也在不停的遊蕩。它不知道自己已經遊蕩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要遊蕩多久。

  森林好像永遠也沒有盡頭。

  小樓一戰之後,羅格對會裝死的骷髏大感興趣。在夜深人靜時小樓二樓經常是一人和一個骷髏眼對眼呆站著。試了無數次用精神力溝通未果後,羅格終於失去了興趣。

  羅格不知道骷髏的刀是哪裡來的,研究了半天也沒有結果,就不再深究了。

  天氣一天天的熱了,不知不覺中羅格過了自己二十歲的生日,已經該離開魔法學院了,再過幾天就是考試的日子。幾個月的時間中30多卷的大陸通史已經被羅格看了一大半,順帶讀了一堆冒險傳記,遊記,各類筆記之類的東西。

  埃特三個月前已經通過了魔法學院的考試,現在正在努力朝著一名魔法騎士發展。畢竟做魔法師太浪費他那大塊頭了。凱特則在老爺子的訓練下成為一個實力不錯的五級騎士,當然從信仰上看父子兩倒應該算是黑暗騎士。至於倫斯和佛朗哥,游手好閑之餘劍術也有所長進。更難得的是兩人把花在女人、藝術品和醇酒上的錢大部分用在自己的裝備上,所以實力提升遠超實際水平。

  幾人倒還真不是天性上進,只是為形勢所迫罷了。小樓一戰後,幾人尋花問柳強搶民女之際時不時會有人跳出來大打出手。劍與血玫瑰傭兵團雖然規模不大,連三流都欠奉,但團長(死的那個法師)為人豪爽,奇薇又追求者眾多。總有些知道真相的傭兵起意報仇。

  天氣熱了,人心也燥動起來。考試那天,考場上的羅格隨意放了兩個火焰手指的魔法,就算通過了考試,換得了一身魔法師袍。下午去城裡的法師公會注過冊,就算正式成為一名低級魔法師了。如果願意在萊茵同盟需要的時候聽候徵召的話,羅格還能每月得到5個金幣的津貼。可是看了一肚皮歷史的羅格如今另有偉大理想。

  「 」幾隻酒杯重重的踫在了一起。

  「咱們兄弟可有一陣沒好好聚聚了,奶奶的,到處是殺手,來,咱們今日不醉不歸!!」熊一樣的埃特體形比純正騎士的凱特還要高大,他高舉酒杯把酒一口氣全倒在喉嚨裡。凱特一張臉英氣勃勃,一臉的正氣,他此刻也是滿臉通紅,酒氣沖天。至於倫斯和佛朗哥,長得也都還算俊男。但在貴族中屬於平常,畢竟貴族夫人們長得都還不錯。

  幾人在這大半年中多次共同出生入死,倒也結下不淺的情誼。

  「兄弟們,明天我就要到法爾堡上任了。唉,以後不能多聚了。以後你們幾個要常來看我,當然路費自負。」凱特一臉的沮喪。

  佛朗哥道︰「法爾堡?就是靠近魔域森林的那個吧。附近盜賊可不少啊,聽說最近羅恩公國也經常有小股偵察兵穿過魔域森林到那附近活動。要小心啊。」

  凱特灌了一口酒,說道︰「我那老爺子硬要我去那積累點軍功,他才好給我使勁。再說,法爾堡駐守騎士團團長和我家老爺子是穿開襠褲的交情,還能照應一點。這次他把家裡那件黑精靈胸甲都給我了,嘿嘿,發了。」

  「兄弟們,法爾堡可是個好地方!」羅格來了精神。他一腳踩到椅子上,口沫橫飛的說︰「那地方靠近魔域森林,又接近前線,冒險者可不少!這次凱特到那裡當騎兵大隊長。。。啊?是小隊長?也沒關係,團長不是你家親戚嗎?咱們可以好好的發展發展。你們想想,那些冒險者,魔物獵人,甚至軍隊,都需要什麼??是兵器!!我們要是開個兵器輔,那不就發了嗎?這東西別人不好做,限制多,我們做還有什麼限制?再想想,進魔域森林的那些人錢是怎麼來的?對了,獵到魔物賣晶核或皮毛賺錢。咱們沒那個實力去獵魔物,不過可以收購他們的獵物嘛。這些東西,到了費斯那悶騷的手裡,就是絕佳的材料。變成魔法裝備再賣給冒險者,靠,咱們坐著不動,也能叫他們脫幾層皮!」

  倫斯也來了精神。「法爾堡有二十萬人啊,美人估計不少。有凱特在那,咱們也不用像在王都這樣活得跟孫子似的,是個官都不小。反正我也沒事,羅格,我跟你合夥吧。」

  「說到冒險者你眼楮就亮,上次那個小妞還沒讓你受夠啊?」埃特嘿嘿笑著盯著倫斯。

  「媽的,為什麼就我那麼倒霉,撩陰腿都衝我招呼。害得我一個月都踫不了女人,奶奶的,後來還不是叫她嘗到我的歷害!」倫斯咬牙切齒。「那個小妞還在你那關著嗎?」佛朗哥問。「那當然,養得好著呢。那能那麼輕易放過她,差點讓我絕後!怎麼樣,兄弟幾個今晚到我那呆會兒?」桌上幾人都嘿嘿淫笑起來。

  幾人再喝了一會酒。除了凱特外,餘人都是無業遊民,正想出去轉轉。於是議定一起去法爾堡闖蕩,開家武器店外加收購冒險者物品。凱特先走,其餘幾人收拾東西,過幾日一起出發。至於費斯,早已經被羅格拖下了水,不過他那一實驗室的東西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搬走的。

  月到中天,幾個王都敗類搖搖晃晃的走出了酒館,長袍上都是酒漬。走入一道黑暗的長街的時候,突然幾個蒙面的冒險者打扮的人物不聲不響跳了出來,把幾人圍在中央。

  「你們幾個敗類,死有餘辜!今天我要為奇薇報仇雪恨。」幾個惡少一齊嘆了口氣,這樣的開場白已經聽過至少七八遍了。

  幾個蒙面人亮出兵器撲了上來,外圍一個魔法師開始唸咒。

  突然一支弩箭閃電般射入魔法師的胸膛,羅格現在可是被稱為法師殺手的。其它幾人從長袍下抽出兵器,哪還有半點喝醉的樣子?而且長袍下赫然是全副武裝。幾人默契之極,一齊向面前的一個蒙面人招呼過去。那人大吃一驚,一個打滾,摔入路邊水溝,總算躲過殺身之禍。王都敗類們立刻衝出包圍,逃之夭夭。百忙中不知是誰還撒了一小袋黃豆,登時讓埋伏者人仰馬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8

第一卷 輪迴 第八章 晨星


  法爾堡距離王都萊茵城有七百多里路,算是一個大型城市,有二十萬人口。由於戰略位置頗為重要,是萊茵同盟西部邊界的二線軍事重鎮,同時還有阻礙魔域森林裡魔物們衝進富饒的帕斯平原的作用。

  法爾堡周邊一片平坦,帕斯河繞城而過。南面一百多里就是魔域森林,因此法爾堡成為很多冒險者,魔物獵人最重要的補給戰。魔域森林面積幾乎相當於整個萊茵同盟,西抵比利牛斯山脈,南接大海,東面覆蓋了整個紅巖半島,總面積近一百萬平方公里。由於森林邊緣少有大型魔獸活動,且多條商路經過此地,故此也成為盜賊和土匪的樂園。

  「戰神之錘」武器工坊已經開張一個月了。當初起這麼一個富有矮人特色的名字無非是為了沾點天生的工匠矮人的光,不過現在倒真的有一個矮人工匠金帶著他的四個徒弟在工坊裡工作。武器工坊佔據了一座三層的小樓,位於法爾最繁華的街區。小樓下面一層是武器店面,二層是冒險家樂園,三層本來費斯想用作實驗室,但遭到所有人反對而作罷,被用作了接待一些大客戶的貴賓室,並且擺放一些費斯製作的精品。

  在距離「戰神之錘」不遠的一處小樓就是羅格平日落腳的地方,也是費斯的工坊和實驗室所在。最寬大的一間實驗室足足有二百多平方米,此刻的地上畫著龐大而複雜的魔法陣,七彩的光暈正在魔法陣中閃耀。魔法陣中間向外噴著青白色的魔法火焰,幾具由金親手打造的精鋼騎士甲片在火焰中被鍛燒得通紅。

  費斯小心翼翼的用鐵鉗夾出一個甲片,將用魔法白銀鑄成的魔法符號放在特定的位置上。一陣火焰閃過,魔法符號已經牢牢的焊在了甲片上。羅格忙遞過來一小瓶藍色的液體,這是一頭成年雙足飛龍的血液。雙足飛龍凶狠、迅捷,還有不錯的魔法防護力,算是中級魔獸當中較難對付的。它身體的許多部位都可以用做魔法原料,血液可以小幅度提高魔法防護力。而魔法白銀由於具有非常好的延展性,以及對魔力出色的吸收,是製作魔法器具不可缺少的材料。不過由於相對稀少,價格也不菲。一般魔法白銀的價格是同等重量黃金的十倍左右。

  藍色的飛龍血滴在打制好的甲片上,就如海綿吸水一樣,迅速被整個甲片吸收進去。甲片也由此變成了閃耀著淡藍色的螢光。羅格接過甲片,又投入到魔法火焰之中。所有的甲片都處理過之後,費斯對著魔法火焰吟唱起咒語,一對淺藍色的風翼漸漸形成,飛向了魔法火焰。風翼繞著魔法火焰轉了起來,越轉越快,「轟」的一聲,火焰暴漲如潮,天花板上白光一閃,一道結界擋住了魔法火焰的暴發。火焰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就消失了。在地上留下幾片藍色的甲片。融合了這個風系魔法之後,由於時刻有風系魔法能量的托扶,整個甲片的重量減輕了60%。

  在羅格的要求下,每片甲片又被加上一點魔銀,費斯再次簡單施了個照明術在上面。這次整個甲片開始呈現半透明的淺藍色,由魔銀形成的魔法符號剛是散發湛藍的光芒。

  「嘿嘿,這就看起來漂亮多了。金!你來得正好,正要找你呢。把這些甲片做成一件半身騎士甲,對,就是今年最流行的聖騎士甲的式樣。連接部分的鏈甲一定要用黃金!還有盔甲邊緣多加些黃金花紋裝飾,去叫佛朗哥那小子來,他對藝術品有一套!!」羅格興高采烈的大叫。

  矮人金卻不以為然︰「這可不行!鏈甲應該用上等鋼絲纏繞才對!盔甲最重要的是防護!防護!!我可不想壞了名聲!」

  「那就在鋼絲外面再纏一層金絲!這樣總可以了吧。總而言之所有的鏈甲都要包上金子!這件盔甲最重要的是錢!加這一層金子,你十年的麥酒都有了!告訴倫斯,去挑一件配得上的這件盔甲的披風,要最好的!金!你後天要把這件甲弄好!!我看不到盔甲你就沒有酒喝!!對了,這件甲就叫藍水晶戰甲,當然,名字還是先不要刻了,客人想起什麼名字,你就刻什麼名字!一個字十個金幣。」

  金嘟囔著抬著甲走下樓去,在良心和麥酒之間終於選擇了後者。嘴裡罵的卻是︰「吸血鬼!!食人的豬!!守財奴!人形的老龍!!」

  羅格只堅持賣高質高價的產品,理由非常充分︰「能買得起這些裝備的主,都不在乎錢!只要東西好,不在乎多點少點的。什麼樣的人是我們最好的主顧??不是那些有錢且識貨的冒險者,而是那些有錢沒處花的貴族公子哥,對,就是倫斯那樣的。#!$!%不要動手啊!不賺他們的錢賺誰的錢?所以我們不賣對的,只賣貴的。」

  其次在於羅格所有的盔甲都非常注重外觀裝飾及一些不實用的噱頭。比如這件藍水晶戰甲,重量極輕,僅相當於一件重型皮甲的份量,物理防禦和魔法防禦效果都不錯,是件魔法甲中的精品。可那個照明術,融合之後作用僅是使這件魔法盔甲具有了半透明的水晶效果,光芒更加柔和誘人,卻半點實用效果也沒有。至於佛朗哥設計的那些裝飾,除了增加重量之外也對作戰沒有任何幫助。不過羅格卻說︰「這件甲一看就知道是聖騎士們該穿的。它是賣給真正的聖騎士的嗎?當然不。有哪個聖騎士會穿這個?我們要賣的是那些想成為聖騎士的大貴族的公子們,你指望他們會真正到哪個危險的洞窟去冒險嗎?他們只會穿著去打獵!所以式樣和品味更加重要,要讓他們在無知的少女面前像個英雄。戰神之錘不準備成為大軍火商,而是要變成象紫天使珠寶、香格里拉溫泉那樣的貴族名牌。」

  眾人聽了無言。從此吸血鬼羅格的外號不脛而走。

  「戰神之錘」生意迅速的火暴起來,一個月來雖然只賣出了一把騎士長劍,一支騎士戰槍,以及一套騎士重甲,(這是費斯的全部產能了)卻不光收回了最初投資的一萬金幣成本,還賺了三千金幣。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照在靜靜流淌著的帕斯河上,寬闊的河面鍍上了一層鱗鱗的金色。一隊盔甲鮮明的斧槍騎士正悠閒的沿著河邊巡邏,為首的騎士身著墨綠色的胸甲,其餘的則是土黃色的法爾堡騎士團制式騎兵胸甲。

  墨綠甲冑的騎士正是凱特,那件甲就是讓他得意了很久的黑精靈騎士半身甲,是在黑精靈的血中浸泡後,又加持了護盾魔法後製成的,各種防禦力都很優秀,特別是對黑暗系的法術有特效。凱特到了法爾堡後,騎士團長溫寧頓勳爵對他很照顧,讓他率領游擊騎兵小隊。一隊法爾堡游擊騎兵有五十至六十個騎兵,而本來以凱特小隊長的身份,至多只能帶領二十個騎兵。游擊騎兵介於重裝騎兵和輕騎兵之間,一般穿半身胸甲,武器選擇多為刺砍兩宜的斧槍,所以也常被稱為斧槍騎兵。游擊騎兵一般在法爾堡周圍三百里左右巡遊,每次出動要在野外獨立生存一周左右,巡邏時遇到小隊的盜賊和魔獸就聚而殲之,遇到大隊敵人則回堡報訊。不過法爾堡已經幾十年未遇戰事,游擊騎兵更多成為對騎兵的一種訓練。

  自到法爾堡二個月以來,這是凱特第三次率領游騎兵小隊出動了。陽光明媚,河面上飄著幾隻漁舟,時時有漁歌傳來。河邊是綠油油的田野,遠處的魔域森林也顯得寧靜詳和。凱特心曠神怡,這簡直就是旅遊嘛,惟一美中不足的是盜賊團的影子也沒見到一個,到處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凱特算算出來也有五天了,揮揮手,喊了一聲︰「兄弟們,收隊了!」一隊斧槍騎士紛紛掉頭,向法爾堡晃晃噹噹的走去。

  法爾保騎士團共有7000人,其中2000騎兵,4000步兵,還有1000的雜役兵。畢竟是二線軍團,平和的日子過得多了,溫寧頓勳爵的這個騎士團戰鬥力也就平平。

  羅格等人早已經適應了法爾堡的生活,就是說,摸清了當地的歡場和酒館。當中也少不得跟冒險者、傭兵之類的打幾架。除了崔斯特領主之外,憑著溫寧頓的靠山,他們也不怕得罪什麼人。在生意上,幾件上佳魔法裝備一賣,特別是那件藍水晶戰甲被某個公爵的小兒子以一萬金幣買走之後,「戰神之錘」的名氣迅速打響。羅格看到矮人們實在太過清閒,就連逼帶誘的讓他們打造一些沒有經過魔法加持的裝備出售。矮人的手藝自然都是精品,每批貨物出來,都是一搶而空。

  此時「戰神之錘」的三樓上,羅格正和一小隊冒險者爭得面紅耳赤的。這隊冒險者有9個人,是標準的冒險隊伍配置,戰士,遊俠,射手,魔法師,牧師,盜賊應有盡有,也就是每樣就那麼一兩個。他們剛剛從魔域森林冒險歸來,正在這裡用冒險收穫換取一些裝備。

  讓羅格眼楮放光的是一袋足足有兩斤重的魔法白銀,還有一些更為稀有的金屬和寶石,比如一塊礦石,深黑中帶著點點閃耀的金星,羅格一眼就認出這是塊高品位的星辰金的原礦。這種金子不同於普通的黃金,而是與天上的星辰之力有神秘的對應,極為罕見,是製造與空間魔法相關的法器必不可少的原料。至於魔獸們的晶核,皮毛,雖然也很珍貴,就遠不如這些金屬了。隊伍中女魔法師配帶的一片火紅的鳥羽引起了羅格的注意,憑著精神力感應,羅格發現這片羽毛有著極為晦澀但靈動的火魔法波動。

  冒險者們看中了一副極為精美(戰神之錘所有產品的共同特點)的魔弓,裝飾著由白金絲和紫金絲纏繞成的薔薇花枝,與此弓相配的是三支淡綠色的破魔箭,兩隻純以魔銀鑄就的白色飛龍盤在箭上,四隻翅膀展開就成了箭的尾羽。年輕的女射手兩眼發著光,緊緊的抱著這副弓箭,死也不肯放手。

  女魔法師則被一隻魔力增幅手鐲迷住了。在矮人、費斯的高超技藝,佛朗哥的藝術品味,以及倫斯和羅格對人心陰暗面的深入把握下,這隻手鐲極為巧奪天工的把天空之石與魔法白銀融為一體。整隻手鐲是全透明的深藍,在魔力的作用下點點的星光時隱時現。帶上這隻手鐲,就如同把夜空佩在了身上。女魔法師的雙眸變得如夜空一樣的深邃。當然簡單的瓖嵌技藝其實也能達到同樣的魔力增幅效果。

  陷入購物慾望中的女人們都再無道理好講。好在這些冒險者們實力雖然不錯,可是識貨上卻不怎麼樣。羅格大汗滾滾,肥肉顫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羅格所有的肥肉都可以隨心意抖動),一副極為肉痛的模樣,一點點的把價殺下去。再加了二幅半身甲,四把長劍,和三十支穿甲箭之後,這筆交易終於完成了,那根紅羽毛也成了羅格的戰利品。

  平心而論,羅格所賣的都是精品,也值那個價錢。最主要賺錢的地方在於低價收購冒險者們的戰利品。比如這次僅那塊星辰金礦就是無價之寶,遠不是十幾萬金幣可以衡量得了的。那袋魔法白銀就值個一萬金幣,至於魔獸,也不只一萬金幣。何況還有其它不知名的金屬和那個莫名其妙的紅羽毛。直覺告訴羅格,越是弄不明白的東西,往往就越值錢。

  羅格終於明白了什麼叫「馬不吃夜草不肥」。

  好容易送走這批冤大頭們,又有幾個人信步走進貴賓室,倫斯點頭哈腰的跟進來。

  羅格剛堆起職業笑容,準備打招呼,為首的一人脫去了罩頭的長袍,一頭金髮跳躍出來,照亮了整個房間,笑容如雨後初楮的太陽般燦爛,光芒甚至刺痛了羅格的雙眼。

  他伸出了一隻手,說道︰

  「很高興又能見面,我是奧菲羅克。馮。威廉。」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8

第一卷 輪迴 第九章 交易


  在黃金獅子的光芒之下,幾乎所有的人都會暗淡無光。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太陽神一樣的容貌,顯赫的身世,高強的實力,更有著王者風範,如春風化雨,讓人心折。

  奧菲羅克身後的那一團黑色的火焰,在無聲的燃燒著。即使是黃金獅子的光芒也無法掩蓋。火焰中的面龐,清麗冷傲,讓人不敢凝視,卻又偏偏的刻在心裡。幾個貴族敗類時不時偷偷的看一眼,又忙不疊的望向別處,如同被那黑色的火焰燒灼了雙眼。黑色的法師袍掩不住絕代的風流,那雙修直的腿,豐潤的臀,纖柳般的腰,以驚心動魄的弧形隆起的胸,無時無刻的,都在把人變成野獸。

  羅格、倫斯、佛朗哥和埃特有些侷促的坐著,黃金獅子的突然造訪實在讓人意外。幾人手忙腳亂的招呼奧菲羅克坐下,並叫人送上最好的茶點。

  黃金獅子呷了口茶,悠然的動作沒有一點瑕疵。護衛理查將一個小口袋打開,在眾人面前的桌上倒出了幾十顆各色的小寶石。

  奧菲羅克含笑道︰「我這次來,是談談合夥的可能性。」屋裡頓時倒下一片。「這些寶石大約值個五萬金幣,就算是我的訂金。」

  羅格好不容易才把目光從寶石上挪開,平復了一下心情道︰「您都辦不了的事,我們好像也那個能力辦到吧。」話剛一出口,倫斯就撲上來摀住了羅格的嘴,「別理他,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倫斯刀山火海在所不辭!」嘴裡慷慨激昂,眼楮卻是盯著埃麗西斯。

  奧菲羅克大感興趣的看著幾個貴族敗類,還沒發現有人敢這樣色迷迷盯著埃麗西斯看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倫斯幾個人眼中都開始流露出色迷迷的光芒。奧菲羅克明顯感覺到身後的殺氣正在蔓延。

  「當然我的合作也是有條件的。」奧菲羅克作了個手勢,身後一個人就在桌子上輔下了一大張羊皮地圖。他伸手一指中央的一個城堡標誌,說道︰「這是個廢棄的小城堡,是我巴伐利亞公國的領地,最近被一群盜賊佔據了。這個城堡在法爾堡西南面,有415里地。旁邊不到10里就是魔域森林,地理位置雖然不重要,但那附近還有兩個小鎮和幾十個村子,我不想放棄自己的幾千子民,所以需要你們去把這個城堡奪回來。那五萬金幣的珠寶就算是你們的起始經費,至於你們是自己去呢,還是拉起一個重裝騎士大隊再去,我就不管了。委託期限嘛,就是半年吧。」

  奧菲羅克接著說道︰「「只要你們攻下了那個城堡,我就會讓父親把那塊地封給你們。以後你們就是擁有封地的貴族了。而且我會給戰神之錘投資十萬金幣,算我入伙的本金。我可是要一半的收益權的,呵呵。」

  幾人聽得滿臉興奮,立刻圍攏過來開始研究地圖,自然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奧菲羅克始終微笑著看著,身後的一個護衛倒是隱隱透露出了不屑。

  埃特忽然抬頭問道︰「我們沒有一兵一卒,怎麼去打敗一個盜賊團?啊,對了,這些盜賊數量有多少,有沒有相關情報啊?」

  埃麗西斯冷冷的道︰「現在才想起來該問問情報嗎?」埃特登時滿臉通紅。奧菲羅克還是不急不忙的回答︰「那個盜賊團其實是羅恩公國冰雪銀狐傭兵團的一個大隊,有500人左右,戰鬥力很不錯。當然這半年時間裡,他們也有繼續增兵的可能。」

  羅格沉思片刻,問道︰「這些盜賊也好,傭兵也好,應該不在黃金獅子的眼裡吧。如果您親自去一次的話,就是單槍匹馬,嚇也能嚇走他們了。」

  黃金獅子淡淡一笑,道︰「這只是個小小的考驗罷了。如果你們做到了,我希望巴伐利亞大公國可以多幾位忠臣良將。」

  佛朗哥眼中瞳孔立刻縮小︰「巴伐利亞公國?」

  「是的,巴伐利亞公國。」

  空氣中的溫度急劇降低,無聲的暗流洶湧澎湃。

  倫斯難得的嚴肅起來。「巴伐利亞公國兵精將足,強者如雲。就是奧菲羅克閣下這幾個手下,收拾我們幾個還不是輕輕鬆鬆。我們幾個雖然很不爭氣,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再說兄弟幾個也沒什麼遠大抱負,天天喝喝酒,玩玩姑娘,過點舒服日子也就是了。您還不至於缺我們幾個人手吧?」

  奧菲羅克掃視幾個貴族敗類一眼,道︰「我非常欣賞你們在「老橡樹」酒館打的那一架,覺得幾位是可造之材。況且短短時間,戰神之錘如此興旺,自然不會是平空得來。治大國若烹小鮮。大至治理天下,小到經營個武器輔子,都無非在於對人心的把握罷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想來人生短短數十寒暑,酒需醇酒,劍要名劍,就是爭風吃醋,也要爭個天下聞名的美人。庸碌女子,縱有千萬,怎及得上傾城一笑?如今只要通過小小考驗,機會就在眼前,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剎那間熱血沸騰!

  羅格猛然抬起頭,注視著黃金獅子的雙眼,儘管那光芒刺痛他的雙目,也沒有絲毫退縮。「我干了。」羅格一字一字的說到。

  佛朗哥歎了口氣,「唉,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送死,你死後我總得把你的錢給撿回來啊。」

  「會遍天下美人亦是樂事!」倫斯氣勢沖天。滿屋立刻充滿酸氣。

  埃特重重坐在椅子上,姿式做足,還未等表態,椅子卻先經受不住,四分五裂。埃特嘿嘿一笑,再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如此,我就敬候佳音了。」奧菲羅克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埃麗西斯突然停了下來,冷冷的盯著幾個貴族敗類。幾人立時覺得渾身發冷,轉瞬間就打起了寒戰,卻發現身體已經動彈不得。埃麗西斯冷笑一聲,黑色火焰一閃,幾個貴族敗類身體被緩緩升上半空,耳邊冰冷的聲音響起︰「我不知道為什麼奧菲羅克會如此看重你們。以你們現在的實力,和一隻爬蟲也差不了多少,就是再過個幾年,能強到哪去?再說,就憑你們幾個小丑,也敢以那種眼神看我!!」也不曾聽見她唸咒,四人頭上突然各出現了一隻巨掌,將幾人重重拍在地上。

  埃麗西斯轉身離去,黑焰跳躍著,彷彿還在嘲笑地上爬不起來的幾個人。

  幾人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互相看了看,埃特問道︰「羅格,剛才你為什麼答應得那麼快?」羅格老臉一紅︰「奧菲羅克可是實權派,是同盟裡數一數二的大貴族,又據地稱候的,難得人家這麼看得上我們,平日哪有這等機會巴結啊。」餘人深有同感。至於奧菲羅克可能有的叛國之意,羅格等人也並不在意,就算真的叛了,也是巴伐利亞公國勝出機會比較大。畢竟奧菲羅克的母親是三大強國之一的奧匈帝國皇帝的妹妹。

  「說不定還能弄個開國功臣什麼的。」正做著白日夢的倫斯突然說道。眾人又是深以為然。至於凱特,「有福同享,還能逃了這小子。」埃特陰險的說。

  「這次咱們帶去的人越多越好,我看咱們也組織個傭兵團吧,這樣官面上也好交待。」佛朗哥建議道。幾人又計議一下,就開始分頭行動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羅格等人招兵買馬,不亦樂乎。戰神之錘幾個月以來已經進帳二萬多金幣了,加上奧菲羅克的五萬金幣,可以裝備一個百人的騎兵隊了。或明招,或暗挖,羅格在一個月內弄到了30個頗具身手的傭兵,傭兵團算是初步組織起來了。至於傭兵團的名字,幾個人很是吵鬧了一通,最終以4︰1的票數通過了「龍與美人」的名字。那一票反對的是佛朗哥,幾個人中惟一具有真正藝術品味的貴族,可惜勢單力孤。

  可是讓羅格一籌莫展的是情報。至今為止佔據那個小城堡的盜賊具體人數,首領,能力,裝備都不清楚。甚至那附近的地形也不是很明瞭。這也不怪他們,畢竟幾個傢伙也是剛剛出道,根本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搞情報。在先後派去的兩個偵察兵都音訊全無之後,幾人開始坐立不安起來。幾次商議之後,終於決定帶上全部人馬去偵察一次。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9

第一卷 輪迴 第十章 埋伏


  陽光斑駁的落在林間。即使是仲夏正午的陽光,在穿過異常繁茂的枝葉後也所餘無幾。在魔域森林裡,哪怕是邊緣也好,永遠是陰冷潮濕的。

  三十幾個騎士默默無聲的在林間問題穿行,其中大多數人身著精良的半身騎士甲,手提雪亮的斧槍,一半左右的騎士馬上還掛著長弓。這隊騎士正是羅格的「龍與美人」傭兵團。在離被盜賊(或者是傭兵)盤踞的賽勒斯堡還有200多里的時候,有些軍事經驗的凱特就帶隊一頭扎進了魔域森林。在森林中痛苦的行軍了一天之後,傭兵們已經離目的地不足100里了。一路上很順利,沒有遇到什麼凶狠魔獸,畢竟傭兵們只是在森林邊緣行動。

  賽勒斯堡周圍頗多山地,但多是低矮的丘陵。由於位置偏僻,物產貧乏,再加上奧菲羅克的有意放任,賽勒斯堡被佔領半年之久也無人過問。只是苦了周邊地區的平頭百姓。但這些都是已經過時的情報了,羅格等人最終還得憑藉著奧菲羅克提供的地圖進行這次偵察。

  午後,傭兵們估計已經離賽勒斯堡不足70里,接近了對方騎兵斥候的巡邏範圍。凱特一聲令下,傭兵們拉開了距離,以分散隊形慢慢前進。四個老道的傭兵跳下馬,迅速開始向前搜索。

  在隊伍中間偏後位置的一個身著黑色半身騎士甲的騎兵正是羅格。這個一點也沒有做為法師覺悟的胖子手裡還提著一柄短戰斧。戰斧秉承了「戰神之錘」一向的華美作風,線條優美,甚至讓人覺得清秀,斧背上鏤刻著魔法銘文,斧柄處赫然嵌著一塊罕見的黑水晶。嘴巴惡毒的佛朗哥初次看過羅格的扮相之後,說了一句︰「我認為戰斧法師並不好笑。」

  大多數法師由於長年埋首於魔法典藉之中,又接觸各種有害物質(對人類來說,魔獸的大多數部位都多少有點毒),體力並不怎麼樣,穿上沉重的盔甲絕對是一大負擔。而且金屬被證實對集聚魔力有很大的妨礙,一個魔法師哪怕站著不動,穿身全身凱甲的話,魔法失敗機率也會超過50%。在戰鬥中這可是生死悠關的。對羅格來說,這兩樣都不是問題。他的精神力過於龐大了,駕御那點可憐的魔力實在是輕鬆之極。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被改造的原因,羅格的精神力在穿越金屬聚集魔力方面損耗很小,以他的那點只夠發發三級魔法的魔力,就是用個金屬球把他給封起來,也照樣能放出魔法來。

  自從進了魔域森林,羅格就經常處於恍恍乎乎的狀態。他的眼中,周圍的一切經常變成一張張平面的畫,各種奇怪的嘶喊時時在耳邊響起。羅格茫然四顧,好像站在一張巨大的風景畫前,他好幾次衝動的想用戰斧捅破這層畫紙,看看後面是些什麼。他好像看見凱特走了過來,對他大聲的說著什麼,而他就如同在水中的魚一樣,只見到水上的人嘴在動,卻聽不見具體說些什麼。

  羅格努力的晃了晃頭,就好像打碎了一面鏡子一樣,平面的世界破碎了。聲音,色彩都回到了這個世界。「羅格!!你怎麼了??」凱特用力搖著他。「我沒事,出什麼事了嗎?」羅格覺得自己疲憊的如同剛剛御過十個蕩婦一樣。凱特盯了他一會,才道︰「我們發現對方巡邏隊的行蹤了,我看我們最好在這裡埋伏一下,抓幾個人問問。」

  凱特發現巡邏隊的地方離森林外緣只有10里路,有很清晰的馬蹄印,新舊混合,從數量上看,是一個7,8人左右的隊伍。這些痕跡表明同樣規模的隊伍經常從這條小路經過,也許這條林中小路本就是巡邏隊踏出來的。

  天色漸晚,傭兵們在佈置好了陷阱後在林中休息了一宿。清晨,凱特就安排了新的斥候在林邊瞭望,其餘人則繼續休息。軍事知識極其有限的眾人其實並不知道該如何埋伏,還好雇來的傭兵中有幾個還算熟悉此道,一番佈置,倒也有模有樣。

  昨夜羅格等人一夜商議,覺得這批巡邏隊可能不那麼簡單,不然派出的兩個好手不會就此失蹤。但是議來議去,除了加強防範之外,也議不出什麼結果。

  經過一夜休息,羅格的精力全部恢復了。他輕撫著手上的一個綠色的戒指,輕聲吟唱了一個啟動咒語,一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光球慢慢形成,並逐漸升上了天空。羅格分出一點精神力進入光球,眼前彷彿又開了一個視野,隨著光球慢慢上升,在十米左右的空中穩定下來。這個巫師之眼的魔法並不是很高階,而且持續時間非常長,是個方便的偵察魔法。但是缺點也同樣突出,魔法師需要不斷的加注注意力,因此在戰鬥時魔法師們就顧不上維持這個魔法了。另一個缺點是這個魔法的波動很容易被另一個法師探測出來,常常因此暴露了魔法師的位置。而這往往對魔法師是致命的威脅。

  林邊一陣清脆的鳥鳴傳來,在地上坐著的傭兵們紛紛跳起,進入了埋伏位置。傭兵們的馬早已放在5里以外的地方,在森林中騎兵是發揮不出什麼作用的。隨著一陣從容的馬蹄聲漸漸的清晰,貴族敗類們的手心開始出汗。這可不同於以往的打架鬥毆,這是動真格的。羅格沒有動,始終在巫師之眼裡觀察著周圍。當然前提是他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放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上。

  六個偵察騎兵慢慢的順著小路走了過來。騎兵們都身著皮甲,佩騎士劍,漫不經心的巡邏,有說有笑的,看來是多日沒碰上什麼事情了。巡邏隊皮甲胸部的位置原先好像是塗著什麼標誌,但現在都被刮下去了。樹上的羅格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彷彿暗處有一條毒蛇已經盯上了自己。胖子立刻收回了巫師之眼,轉而閉上眼楮,全力感知周圍的魔法波動。精神力超卓的胖子立刻感覺到傭兵們兩里地外有一個淡淡的魔力源正向這邊掩來。從剛才用巫師之眼對他毫無所覺看,這個魔法師給自己施了隱形,至少是個中級法師。

  羅格頓時一籌莫展,精神感知只能找出對方的大致方位,而可以破解隱形的真實之眼是四級魔法,自己現在可放不出來。但是辦法總會有的,胖子思索一下,陰陰的一笑,趁著那個法師到這裡還有點距離,他迅速和離自己最近的埃特商量了一下,就以魔獸特有的敏捷消失在森林中。

  巡邏騎士們正悠閒的消化著早餐,不過有些剎風景的是這森林的景色可真不怎麼樣。他們並不為太操心自己的安全,畢竟一個中級法師正在暗中保護著他們。粗線條的騎兵們並沒往誘餌的方向考慮問題。幾人談論起上個月巡邏時遇到的那個年輕落單的村姑,從白嫩的皮膚、略粗但有力的腰身,夠味的尖叫,以及那妙不可言的掙扎,特別是腰身的扭動,淫笑聲越來越大。

  死亡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降臨。樹木深處突然飛出如蝗箭矢,二十把短弓,三張機弩全部對準了走在前面的三個騎兵。這些巡邏騎兵身手頗為了得,迅速撥打箭枝,居然倉促之間擋掉了一小半。但前面三人每人仍是中了幾箭,落下馬來。未中箭的三個騎兵反應神速,迅速衝進樹林,未給傭兵們第二次放箭的機會。

  傭兵們拋下弓箭,拔出長劍開始肉搏戰。巡邏騎士們的武技都不錯,特別是一個手持巨劍的騎士更為了得。他操縱著馬匹靈活的繞過兩棵大樹,衝到了三個剛剛拔出長劍的傭兵中間,巨劍掄起,掃倒了一個傭兵,然後閃電般的刺向第二個傭兵。傭兵舉劍一格,噹的一聲長劍就被盪開,他頓時魂飛魄散,左臂一揚,用手臂上的騎士鋼盾護住心口。巨劍的劍尖和鋼盾劃出一道火花,發出令人牙酸的尖歷聲音。弧形的盾面迫使劍尖滑向了一邊。傭兵被巨大的衝力沖得飛了起來,手臂上發出輕脆的骨折聲音。馬上巨劍騎士獰笑一聲,手腕抖動,巨劍向下一沉,在傭兵沒有鋼甲防護的大腿上刺了個深可見骨的大口子。

  第三個傭兵掉頭就躲到了樹後,巨劍騎士眼楮一掃,發現他衣甲要華麗得多,立刻放下負傷的兩個傭兵,撥馬追了過去。那個傭兵正是倫斯,此刻性命交關,滿身披掛的他發揮出不輸於盜賊的敏捷,在樹中穿來繞去,後面的騎士始終追不上他。

  另兩個巡邏騎兵可就沒這運氣和身手了。一個正縱馬追趕一個傭兵,頭頂樹上忽然掄過來兩把斧槍,他心中大驚,百忙之中伏在馬上,一夾馬腹,戰馬縱出去三米多遠,算是躲過一劫。然而另一把斧槍無聲無息的從背後襲來,輕鬆斫開皮甲,幾乎將他一切兩半。凱特輕輕從樹上跳下,來不及查看一下屍體,迅速提著斧槍向打鬥聲傳來的地方掩去。另一個巡邏騎兵被埃特領著五個傭兵團團圍住。猛虎架不住群狼,很快他就被一個傭兵從後偷襲砍中大腿,隨後被亂劍砍倒。

  巨劍騎士跟著倫斯再繞兩個圈子,遠外傳來的兩聲慘叫讓他改了主意,撥過馬頭,準備逃跑。他的馬突然人立起來,馬臀上插了一支弩箭,騎士被掀下馬來。他臨危不亂,一個打滾站起來,發現凱特提著染血的斧槍擋在了前面。後方埃特提著重劍也出現了。手持機弩的佛朗哥,剛才還在奮力逃跑的倫斯也都冒了出來。騎士手心出汗,不禁咒罵道︰「那個該死的法師去哪了?」

  魔法師的處境也不妙。在發現有人使用巫師之眼後,他便施展了隱形術,迅速而小心的向戰場接近。此時遠處打鬥聲響起,很幸運的,他發現了三十米外一個盔甲鮮明的騎士正在樹林裡埋伏,看那身穿戴像個指揮官的樣子。魔法師暗暗滿意自己的運氣,一道閃電打過去,正中目標。看著騎士滿身冒著細小的電火花倒下去了,現出身形的魔法師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他很相信自己法術的威力,何況又準備了第二道閃電魔法備用。

  那個騎士又艱難的站起來了,第二道閃電跨空而過,再次擊中了他。可是這次騎士沒有倒下,而是轉過身來,頭盔下只有一個頭骨,深深的眼窩中偶爾閃動蒼白的火焰,死死的盯著魔法師。魔法師駭然看著這一切,那骷髏好像還對他笑了一笑。魔法師只覺得口中發乾,手心出汗,多年戰鬥形成的本能使他迅速啟動了佩帶的護身符,一道白色光柱自腳下升起,然後消失。但肉眼看不見的魔法力場已經罩住了法師。二階法術「魔法盔甲」經濟實用,簡單易學,絕對是魔法師出門旅行防身護體的必備。

  本身已經屬於中級魔法師,還要用護符啟動這個二級法術,主要目的是他還要抓緊時間頌念下一個咒語。戰場上時間就是法師的第二生命,同樣法力,同樣咒語,先念完的一個就會佔據先機。不同的人頌唸咒語的時間也是不同的,畢竟口音,語言習慣,甚至當天心情是否愉悅都有可能影響咒語的發揮。就如大陸公認的,口吃是不可能成為魔法大師的。但咒語也不是念得越快越好,且不說越快失敗概率越高,越高級的法術咒語往往越長越拗口,單是許多咒語中的重要音節無法縮短這一點,就是一大難題。哪些音節可以縮短,往往是一個魔法師最大的秘密,連最親近的弟子都不一定傳授。

  魔法師的咒語很快完成了,一座召喚法陣出現在地上,光芒閃耀中,一個魔法生物正在慢慢成形。此時羅格已經悄無聲息的從後面掩來,一斧對著魔法師砍了下去。眼看這個法師就要身首分離,羅格卻覺得斧頭好像突然砍進了一大塊黃油,不由自主的偏向了一邊。作為一個摸斧子沒幾天的菜鳥,他還不會控制砍出去的斧子。

  魔法師嚇了一跳,側身一閃,戰斧還是在他肩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羅格又飛起一腳,不過改最喜愛的撩陰為掃堂。果不其然,他又如一腳踢在棉花堆上。不過勢大力沉的一腳仍然把魔法師踢飛。

  「吼!」一聲咆哮在羅格身後響起,羅格回頭一看,一頭黑虎正做勢欲撲。「靠!」羅格暗叫倒霉,本來成功近身戰之後,那個魔法師已經沒戲好念了,沒想到他的寵物居然是罕見的戰鬥型的,而羅格把盔甲披在風月身上之後,全身只有布衫一件。怎麼也不像能擋住黑虎牙齒的樣子。「呼」,一把斧槍自空中砍向黑虎,原來是風月拖著那身笨重的盔甲終於趕了過來。黑虎迅速轉移目標,向風月撲去。

  羅格擦了一把冷汗,獰笑著轉向了哼哼嘰嘰從地上爬起來的魔法師,揮斧砍了過去。雖有魔法盔甲的保護,但那個法師如何是一身蠻力的羅格的對手?很快就身上不斷見紅。幾個咒語都被打斷之後,魔法師一咬牙,一把五顏六色的寶石砸向對手。這下正中羅格的命門,羅格攻勢驟緩,開始猶豫是不是先撿點看看成色。魔法師見有機可趁,連滾帶爬的就想逃走,卻不料地上一根樹枝突然升起,絆了他一個大跟頭。混身上下的傷口一起作痛,魔法師險些暈了過去。

  風月在和黑虎的搏鬥處於下風,這身盔甲實在太重了,斧槍也不順手。對於一個力量有限的骷髏來說,騎士的裝備並不很適合。與魔法師的等級相適應,這只黑虎相當歷害。可惜它的牙齒奈何不了羅格那身精心打造的鋼甲。同數月前相比,眼下的風月骨骼勻稱結實,色澤柔和亮潔,骨頭之間的關節緻密流暢,一看就是個上品骷髏。與黑虎的搏鬥至此,風月才以自己露在外面的腿骨為代價,砍中了黑虎一斧,斫下了半根尾巴。黑虎則在風月的大腿骨上留下了幾個牙印,數道裂縫。

  感受到風月方向傳過來的隱約的焦灼感,羅格記起了那邊的戰局,回頭望去。就是這一走神的功夫,身後傳來一聲微弱的頌咒聲,羅格立即回頭,看到一個卷軸正在獰笑的魔法師手中燃燒,碗大的火球已經在眼前。羅格別無選擇,用斧子擋住面孔,伏在地上。

  「轟!」雄雄的火焰爆發開來。羅格斧柄上的黑水晶嗡的一聲輕響,一道透著淡淡黑色的護罩把羅格護在當中。不過這護罩並不能完全阻擋住火浪,一股烤肉的香味在林間蔓延。至於那個魔法師,由於早已身受重傷,哪裡還抵得住這火球術的威力,已被烤成焦炭。

  黑虎回到了它的空間,風月也由於羅格的重傷,回去了異界。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羅格艱難的爬起來,又摔了下去。暈倒前,他發誓再也不放過一隻落水狗。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9

第一卷 輪迴 第十一章 運籌


  羅格悠悠的醒來,粗陋的木製車頂慢慢在眼前清晰。身下傳來的微微晃動讓他明白自己是身處一輛馬車之中。隨著整個車身的一次較大的晃動,刺痛從週身的傷口中傳來,讓他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

  刷的一聲,車窗的簾子被掀開,埃特的大頭探了進來,「醒了?羅格?」

  「我這是在哪?昏過去多久了?唉喲!!這該死的破車!還有這路!我們是不是在田埂上趕車呢?!」

  「別急,再過兩個鐘頭就會回到法爾堡了。到了那就有牧師了,現在只能用帶來的那點藥劑護著你的傷口。你可真是命硬啊,烤得那麼香,兄弟們差點晚上就能加菜了,嘿嘿。」埃特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

  「媽的,我們就是缺個牧師,下次就是綁也得弄一個。費斯的藥怎麼這麼差!痛死我了。他做藥要是有他做魔法兵器一半的手藝就好了!這次架打得怎麼樣了?」

  「除了你之外,我們還傷了4個兄弟,都不輕,唉。哪想得到一個巡邏騎兵隊也這麼歷害。」埃特搖了搖頭,繼續道︰「我們這次中彩了。來的果然是冰雪銀狐,而且是精銳的雪狐大隊,人數倒不是太多,有三百多人吧,是我們的十倍而已。媽的,他們一個小隊長都那麼歷害,快是個中級的騎士了。好在那傢伙腦筋不怎麼樣,居然要和凱特單挑,奶奶的,佛朗哥立刻就給在屁股上來了一箭。」

  當日叢林一戰,巡邏騎兵隊長中暗處被擒,很是經住了幾輪拷打。後來倫斯扒了他的褲子,在那話上塗滿了蜂蜜,又找了處蟻穴,幾分鐘後就問到了口供。

  雪狐大隊佔據這個小小的塞勒斯堡後,就把領主府封鎖起來,又從附近抓了一百多個壯丁,日夜不停的在裡面挖掘著什麼。但是這個任務好像保密性還挺高,以巡邏隊長的位置還沒到能與聞機密的程度。倫斯惡狠狠的又撒了一把螞蟻在已經遍體鱗傷的那話兒上,巡邏隊長立刻慘叫起來︰「我說,我說!好像聽說以前那個領主在府裡供奉了一個死靈法師,那下面據說是那個法師的實驗室!!水,快點給我沖水!」倫斯又反覆詢問了幾遍,確信再也問不出什麼了,匕首一劃,結束了騎士的痛苦。

  由於多人重傷,惟一的魔法師羅格成了烤豬,最重要的是這三十多個人還不夠給人砍的。幾個敗類貴族一合計,就迅速跑路了。反正離約定時間還有四個月,來日方長。此次出來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明白了實力還與雪狐大隊有相當遙遠的距離這一事實。至於戰利品,「我呸!什麼一流傭兵團精銳大隊,窮得跟孫子似的。身上就這點破爛玩藝!」負責打掃戰場凱特極沒有騎士形象的罵著。

  法爾堡教堂裡給羅格治傷的中年牧師看起來實力並不怎麼樣。連續用了六七個回復咒文才把羅格的傷治好。胖子生龍活虎的從床上跳下來,塞給他兩個金幣,不理身後如潮的馬屁,急急的逃了出來。他本能的就討厭這類地方,要不是牧師治傷效果真不是蓋的,他是絕不願意踏進這裡一步的。

  夜幕降臨。幾個惡少又在法爾堡裡最繁華的「萊茵之夜」裡碰頭了。這裡名符其實的是法爾堡的銷金窩。從酒到女人,萊茵之夜號稱都能提供全法爾堡最好的貨色。這裡自然不是普通平民能消費得起的地方,但南來北往的商人貴族們還是使這裡的生意蒸蒸日上。

  「萊茵之夜」是一座高聳的三層樓建築,可是幾乎有普通的六層樓高。前面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入夜之際,這裡總會停滿了大大小小華貴的馬車。門前有一個直徑近五米的魔法噴泉,水花直衝向天,直至五六米高才四散灑落。在水霧上,凌空一團紫色的魔法火焰晝夜不息燃燒著。噴泉池底是一個大型魔法陣,七彩的魔法光焰照耀在水霧上,充滿了浪漫神秘的氣息。光這麼一個魔法陣,每天就耗資驚人。透過足有4米高的大門,萊茵之夜的大堂裡金壁輝煌,魔法光輝將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品散落著擺放在大廳各處。萊茵之夜二樓被分隔成一個個的隔間,分別以大陸各主要國家的藝術風格裝飾,是陰謀和淫亂的重要發源地。三樓則有另一個較大的大廳,每到週末,經常會有奴隸拍賣會舉行,偶爾也會有其它的大型活動。

  格羅裡亞大陸各地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奴隸存在。這些奴隸的來源往往是戰俘、叛逆以及其它智慧種族如矮人,精靈,獸人甚至是龍人。人類與大陸上的智慧種族之間時常會發生此戰爭,就如同各人族國家之間的戰爭一樣。相比較起來,反而是人類各國之間的戰爭更加多些。基本上,人類各國內部多會接納其它智慧種族的人,正如光明教會所宣揚的,人是創世神最眷顧的子民,但其它種族也是創世神的子民。大多數的奴隸是被用來做苦力,當然萊茵之夜所拍賣的奴隸可不會是這些低等貨色。金和他那幾個徒弟就是羅格從這裡買下的。

  在「戰神之錘」生意越發紅火之後,羅格等人就成了這裡的常客。幾個貴族敗類都是屬於少不得志的那種人,當然這是和其它有實權或血統純正高貴的大貴族相比。此次一番發達,自然免不了有點暴發戶的氣質,特別以羅格為甚。連佛朗哥都不能免俗,在外人面前也偶爾裝做不經意的來句,「唉,昨天在萊茵之夜弄得太晚,現在還沒精神呢。」然後滿心竊喜的捕捉對方眼中的羨意。

  此時幾個敗類正無精打采的聚在大堂一角,二樓是非富即貴的客人才能上去的,羅格等人還不大夠格。

  「那些骨頭法師的東西,真搞不懂怎麼會有人那麼感興趣的,值得派三百個人來冒險。奶奶的,該死的狐狸們窮是窮了點,功夫可真不是蓋的!」埃特唉聲歎氣。

  「三百多人啊,咱們怎麼辦?就看手下這三十多個人的水平,咱得至少拉個六百人去才行。可按目前裝備看,我們的錢最多只能裝備一百個人。」凱特也很鬱悶。

  「唉。。。。」佛朗哥歎口氣︰「這事要是辦不成,錢倒是事小。到時候可就巴結不上巴伐利亞公爵了。」

  「不要灰心。我們幹掉了他們一個魔法師!而且等級還不低!這樣的人,傭兵大隊估計也就一個兩個的。現在應該是他們怕我們才是,不管怎麼說,6個騎兵和一個法師就這麼沒了,說不定他們慌得在原地打轉呢。哈哈哈。」羅格四周看看,沒人發笑。只好自己把哈哈變成了嘿嘿兩聲。

  「不能就這麼算了!」凱特突然激動起來。「我老爸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軍略武功,哪樣差了。還不因為只是個男爵,在城防軍副統領這位置上被擱了十幾年。媽的,十五級的高級光明騎士啊!錢伯斯那肥豬,不就因為是個伯爵,是軍務副大臣的佷子,才坐上統領的位置的?媽的,他要是能有八級騎士的水平,老子給他兒子舔屁股!眼前這機會不能放過,要想出人頭第,怎麼都得博他一把!」

  「你算不錯的了,起碼還能繼承個男爵。我老子不也在你爸手下呆了十年沒動地方嗎?他那個男爵我還繼承不到呢。唉。咱們兄弟幾個,說出去挺風光,是個貴族,其實媽的過得是什麼日子。在王都的時候,找個妓女都說不定被人搶了。要不是羅格腦筋好,開了『戰神之錘』,我們還不得看著這地方乾瞪眼?萊茵之夜還能輪到我們進來?」

  佛朗哥打斷了嘰嘰歪歪的兩個騎士︰「得了,兄弟們!別不滿意了,搶那些平民妞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覺得自己地位低啊?凱特,你偷著樂去吧,你們父子倆不被當成暗黑騎士就不錯了。不管怎麼說,咱這次機會來之不易。別管為什麼奧菲羅克會看上我們,但這件事辦好了肯定能巴結上巴伐利亞大公爵!先來合計合計下一步怎麼辦吧!」

  羅格灌下一口酒,有了點靈感︰「先要招兵買馬,能招多少就招多少,這次用不著為他們準備那麼好的裝備,比那些窮鬼們強點就行了!關鍵是武器要好,馬也不用準備那麼多了。這麼算算咱們怎麼都能弄到300個人。凱特,埃特,你們兩個這二個月就好好的練這幫孫子。瞧那個傭兵大隊窮的,最多再有一個魔法師到頭了,這次我們把費斯拉上,就他那身裝備,怎麼還不幹掉那魔法師?戰神之錘這些日子先出點普通貨色就行了。」

  倫斯順手在路過的招待小姐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色迷迷的盯著她走入後堂,才不捨的收回目光。說︰「我們不跟他們正面玩!他們人多咱就跑,看到落單的就包圓。早晚有他們受不了,從烏龜殼裡出來的時候。咱們從盜賊公會找點人手,會佈置陷阱的那種,再把他們引過去,讓他們好好嘗嘗滋味。對了,多弄點弩,弓稍微差點,帶著不方便,不過短弓也行,就憑那些傭兵的破甲,有得他們哭的。弩箭之上,須得喂毒。」

  幾人精神大振,說過陰謀詭計,臭味相投的敗類們倒從來不妄自菲薄。幾人計議下來,埋伏下毒,陷坑馬索,威脅色誘,裝死詐降,種種陰險招數,也不知想出了多少。

  天已發白,眾人相顧之下,嘿嘿嘿的陰笑起來,一時之間,大堂中人人側目。

  「龍和美人」傭兵團最近成為了法爾堡一個不大不小的話題。一次招募二百多名傭兵還是小小的引起了一點轟動。雖然名字惡俗了一點,倒是頗有些老兵油子和兵痞加入,原因無他,主要是與幾個貴族敗類在美人上面志同道合。在盜賊公會內部訓練場裡,倫斯正與二十個盜賊好手日以繼夜揮汗如雨的苦練。當初在王都被傭兵追殺的那會,他就改掉了懶散的惡習,畢竟保命要更加重要。這一次他終於發現自己天生就是個盜賊,沒有什麼比躲在暗處用暗器和陷阱幹掉敵人更加適合他陰暗的心理了。更加重要的是,沒有比盜賊更適合干偷窺的職業。

  溫寧頓伯爵在聽說了貴族敗類們的冒險之後,沒有作聲。只是第二天,他的五十個親衛重裝槍騎兵就退出軍役,加入了傭兵團。凱特又從傭兵團中挑出了一百個人,配上戰馬、鋼絲鎖子甲和斧槍,變成了半輕裝的斧槍騎兵。自此後的兩個月中,凱特就在訓練場中與這些騎士一同訓練。

  傭兵團餘下的兩百人則由埃特帶領。轉換過數個職業的埃特最近又決心成為魔法劍士。由他來訓練步兵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佛朗哥,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的生命是藝術。」就忙著去設計傭兵團旗和團標了。眾人極為鬱悶,直到一日偶然撞見他手持一把細刺劍,對著人形靶正埋頭苦練劍術。密密麻麻的劍坑全都在眼楮、手腕、大腿甚至下陰等一般凱甲防護不到之處。眾人只看得頭皮發麻,特別是身為騎士的凱特,臉色極為難看。佛朗哥的家傳劍法本就以步法身形見長,算得上是上等劍法,再配上此等陰險惡毒的戰法,威力大增。眾人想起費斯前日給他打造的附有電系麻痺效果的上品刺劍,更是一陣惡寒。至於淬毒,那倒是無妨,反正人人都要做的。

  羅格一天到晚不是冥想,就是躲在實驗室裡研究魔法,偶有全副盔甲混在埃特的隊伍裡練斧子的時候。

  實驗室裡,羅格喃喃吟唱咒語,煙霧散去,風月站在面前。此刻的風月,右手中拎著一把長刀,左手多了一面破破爛爛的盾牌,看起來比以前威風多了,至少同亡靈法師的骷髏兵比起來,不算太差了。羅格始終研究不出風月的刀盾是從哪來的。他試著給風月一些新的裝備,風月很聽話的就換裝了。但風月被送迥異界後,這些裝備就被扔在了原地。下次召喚,仍是一把長刀,一面破盾。

  羅格找來費斯,對亡靈魔法最多只是一知半解費斯也是大惑不解。大陸上魔法按等級有嚴格的劃分,各系之間的區分倒不是很明顯。精通某方面魔法的魔法師大多能施展其它各系的魔法,只是少數與自己極端對立的法術才不能施展。比如亡靈魔法,大多數中級魔法師如果願意,都可以召點骷髏出來的。就是數量不多,質量一般而已。由於骷髏戰鬥力有限,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也可以對付三兩個骷髏,因此實用性不大,除非能大量召喚。死靈法師則不同,他們把自己獻給了死神,轉換成不死生物,亡靈系的魔法得到了極大的增強。由於日益受到死亡氣息的侵蝕,他們往往會變得偏執、邪惡。只有少數以大魔法師的法力變成亡靈法師的人,才能保持頭腦的清明。亡靈魔法和暗黑魔法系中各式各樣的詛咒在戰爭中非常有效,因此各國統治者往往默許這類法師的存在,只有轉變成不死生物的死靈法師才不為世間所容。這也多少得益於羅德裡格斯的豐功偉績,自他以後,光明教會開始全力追殺大陸上的死靈法師,二十多年來,幾乎滅絕了這一族。

  但「風月」和一般骷髏最大的不同,就是聰明。羅格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知道這些,該死的死靈法師,也沒有多給自己留點魔法知識,特別是沒有留下一絲半點有關他的寶庫的知識。每次羅格盯著風月的時候,總覺得風月也在觀察著他。一人一骷髏經常大眼對小眼盯個半天。

  羅格有點空閒的時候,就在費斯的指導下,一點一點改造自己的裝備。現在財大氣粗的羅格十根手指上已經可以戴上四隻不錯的魔力增幅戒指,最近幾個月來,運用精神力控制魔法也越發純熟,雖然作為五級法師他原本只能發出一個三級魔法。但現在卻可以輕鬆放出三個三級魔法。羅格沒日沒夜研究的不是目前最受魔法師歡迎魔法排行榜榜上有名的火球術,而是加速術。多次試驗下來,他很是發現了幾個可以縮短的音節,唸咒時間減短了三分之一。

  炎熱的天氣慢慢過去了,幾個敗類混混的實力在一點一點的增強著。「龍與美人」傭兵團也初具規模,溫寧頓曾經偷偷的觀察了幾次傭兵團的訓練,之後只是對凱特點了點頭。距離約定的最後期限越來越近了,眾人的心裡開始有所燥動。最近一個月隨著倫斯技藝的日益嫻熟,他帶著手下的盜賊經常會去塞勒斯堡附近偵察,帶回了不少有用的情報,當然法爾堡的失竊案也略有所上升。只是不知道那死靈法師的遺跡究竟有多大,竟然挖了大半年還挖不完。

  大敵當前,幾個敗類難得的沒怎麼出去惹事,而是分頭在刻苦修練。當然,他們那些陰險招數,淬毒兵器,平時是絕不會拿出來的。偶有打架鬥毆,當面也是充滿騎士精神的單打獨鬥。雖然邊上的幾個人很想上去幫拳,但在眾人圍觀之下,這貴族身份風度還要保持。

  就算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婊子,這牌坊也還是要立的。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9

第一卷 輪迴 第十二章 跋扈


  異界。

  還是那片死寂的森林。

  還是那片灰暗的天空。

  一個高大的骷髏漫無目的的遊蕩著。這片森林中不死生靈也是相當稀少,它遊蕩了一天,不過遇上了兩個同類。骷髏之間是沒有交流的,擦肩而過,就不知何時再能相遇了。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高大骷髏茫然回頭,是另一個同類趕了上來。它轉過頭,繼續自己的行程。猛然間,整個世界顛倒了過來,森林變成了在天上。它低下的智力無法為它解答這個問題,也沒有時間供它再去思考,一把長刀敲碎了它的頭骨。

  一團淡淡的白霧從碎裂的頭骨中飄出來,被風月從原本是鼻子的空洞中吸了進去。風月站起來,四顧了一下,向著天空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以不屬於骷髏的迅捷衝入了森林,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龍與美人」傭兵團踏著初秋的涼意走上了征程。倫斯和他的盜賊團先行趕往塞勒斯堡偵察地形,佈置陷阱。傭兵隊伍中凱特率領著一百五十名騎士前導,埃特帶領二百劍士團殿後。隊伍中間是十幾輛大車,頗為沉重。費斯坐在其中的一輛馬車裡,佛朗哥做為他的護衛,也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車廂裡。羅格則與凱特並騎,冒充了一把斧騎兵。

  傭兵團此次目的地是距離塞勒斯堡六十里地的小鎮勒芒。勒芒鎮規模尚可,全鎮大約有2000多人。自打雪狐大人到來之後,同盟方面就沒有了關於這個小鎮的消息。倫斯幾次偵察都表明時時會有雪狐的人在這個鎮上出沒。

  清晨,勒芒鎮的人們陸續起身,開始為新一天的溫飽作準備。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晨光卻已經照亮了整個小鎮。雞鳴狗跳的聲音漸漸的多起來,一道道的炊煙也漸次的升起。街道上已經零星的有勤勞的人影在走動。這個山區小鎮,因為位置偏僻,物產貧乏,往往一年下來僅有三五個商隊到來。小鎮的人過慣了自給自足,幾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倒也詳和安靜。

  初秋的晨風已經多少帶了點涼意,太陽慢慢的自山林中升起,艷紅中透著金色的霞光把小鎮鍍上了一層亮麗的色彩。鎮中搖動的樹木彷彿都裝點上了金色的葉子,早起的鳥也加入了合唱的隊伍。好一幅山鄉晨景!

  可惜羅格週身沒有半根雅骨。胖子皺著眉頭看著大道兩邊低矮破玫姆課藎 詞拐饈切 蛑醒胱羈砝 拇蠷稚希 部床壞郊訃疑痰輟B繁叩惱蠣翊┬糯致 評茫 煤悶妗  簧踔潦淺鶚擁哪抗獯蛄孔耪庵淮蚱菩 蚱驕駁鈉銼游欏?

  「這個鎮子有2000人,也就是三、四百戶人家,嗯,讓我想想,看他們窮的,平均一家每年能有2個金幣的收入就不錯了。再算算,這樣能夠收的稅是五個銀幣,還得上繳3個半

  ……一年下來,能夠有50個金幣的收入??靠,這就是我的領地?」胖子開始是自言自語,最後一句忍不住聲音高了起來。

  佛朗哥不滿的看了羅格一眼,胖子的財迷徹底打消了他欣賞山村風景的雅興。凱特則一言不發,六十名輕裝斧槍騎兵跟在身後,其餘的傭兵則不見蹤影了。

  騎隊慢慢的到達了鎮中央的小廣場,廣場上已經聚攏了不少人群,一個身材高大,精神健旺的老人看來是領頭的。他走上來,行了一個禮︰「我尊貴的騎士們,我是這個小鎮的鎮長伊恩,請問您到我們這個貧窮的地方有何吩咐?」

  羅格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是巴伐利亞公國的騎士團,我叫羅格,這是佛朗哥,這是凱特。以後這個鎮還有附近的地方就是我們的領地了。你是鎮長是吧,先給我們準備點吃的,然後把鎮裡的人口,收入情況報一報。吃完飯,你再帶我們在鎮裡轉一轉。」

  「等一等!」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皮膚蚴黑的大漢站了出來,手裡拎著一柄巨大的鐵錘。

  凱特皺著眉頭看著大漢,驅馬慢慢向前,一股陰冷的氣息逐漸散發出來。「怎麼,好像你還有點想法是嗎?」凱特的斧槍也被費斯改造了一番。隨著騎士實力的增強,被打製的更加沉重了。槍尖和斧刃都經過魔法的加持,極為鋒銳,也更加堅固。凱特緩緩將鬥氣運起,雖然功力不到,無法外化,但整個人的氣勢卻在逐漸增強。

  那個大漢面對凱特的氣勢,抵抗得頗為辛苦,卻並不退縮。「我是鎮裡的鐵匠巴姆!你們用什麼來證明是公國的騎士團?過去公國除了收稅,來做過什麼?那些該死的盜賊來搶走夏娜的時候,怎麼見不到一個騎士?他們屠殺我的兄弟的時候,怎麼沒有騎士出現?現在盜賊走了,我們剛剛過了半年平靜的日子,你們卻又回來收稅!你們和那些盜賊有什麼兩樣!我們這裡現在是冰雪銀狐的領地,至少他們救過我們!」周圍的人群一陣騷動。

  佛朗哥拉了一下羅格,低聲說︰「注意看!鎮民一個女人都沒有。而且都拿著兵器。」羅格仔細一看,果不其然。鎮民手裡多拿著武器,當然農具也勉強算得上武器了。羅格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房屋,發現緊閉的窗戶後面多少有人在向外窺視著。

  羅格陰下臉,對凱特說︰「速戰速決,恐怕會有麻煩。」

  凱特哼了一聲,縱馬而上。巴姆怒吼一聲,鐵錘高舉,狠狠砸了下來。一道寒光,一聲清亮的聲音響過,凱特斧槍自下而上,將大漢的鐵錘輕鬆斫為兩段,人馬交錯之際,又用槍柄重重的撞在大漢的後心。清脆的骨折聲裡,大漢口噴鮮血,飛出三四米,重重摔在地上。人群又是一陣喧嘩,凱特掃視一圈,滿意的看到鎮民的目光中除了仇視,又多了恐懼。他回馬向倒在地上巴姆走去,斧槍舉起,準備將他一斧兩段。

  「等等!」伊恩衝了過來,拉住凱特的馬繩。「騎士大人,巴姆冒犯了大人們,罪該萬死。可是大人已經狠狠的教訓過他了。看在我們都是大人的子民份上,就繞他不死吧。老朽已經叫人在鎮廳裡安排了些飯食,各位大人千萬別嫌粗陋。」

  羅格四面看了一看,慢慢的說︰「這通敵之罪,暫且記下。我們先去吃飯,回頭收拾了那些騷狐狸,再來修理你們這些賤骨頭。我知道你們心裡還不服,那些騷狐狸給了你們點甜頭。但你們記住,以後這是我們的領地!我們就是你們的主人!我們的話在這塊土地上就是法律!有哪個不服的,可以像那個笨蛋一樣來試試。但這次就別指望我會手下留情。伊恩,去找幾個漂亮姑娘來招呼著。如果讓我發現鎮裡有更漂亮的姑娘不出來,老頭你就準備到奴隸營裡去過最後的十年吧。」

  小鎮的大廳裡氣氛壓抑之極。騎士們都在默默的吃著簡單的早飯,幾個鎮上的姑娘穿梭著送著食物及收拾些刀叉碗碟。偶爾有一兩聲零星的尖叫,不知是哪個騎兵又摸了一把姑娘的屁股。羅格等三人坐在一桌,不停的低聲商議著什麼,桌上的食物掃得七七八八,只是三人顯而易見的無心去品評味道。

  老鎮長伊恩陪著笑站在一邊。他心裡慶幸還好沒有出現最糟糕的情況。這些騎士對鎮裡的姑娘看來興致不大。

  準備飯菜的時間裡,羅格幾人不斷向他盤問雪狐大隊的情況。在雪狐大隊進駐塞勒斯堡不久,一夥盜賊就來到了勒芒鎮,洗劫了小鎮,很是殺了幾個人。雪狐大隊恰在此時路過小鎮,出手殲滅了盜賊團,救了整個鎮子。而其後,雪狐的人經常到小鎮上交換些補給品,價錢也還公道。在雪狐到來後,同盟的收稅官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樸實的鎮民們自是心向雪狐。不過平民怎麼想,並不在羅格這些貴族的考慮範圍之內。政治是大貴族的必修課,他們這些邊緣沒落小貴族大多數是不會浪費時間在政治上的。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過來,在鎮廳門口嘎然而止。一個風塵僕僕的斧槍騎士衝了進來,摘下頭盔,急步走向羅格那桌,高聲說到︰「已經發現雪狐。。。。」「啪」的一聲,凱特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耳光,「叫那麼大聲幹什麼!」騎士立刻噤聲,小聲的與羅格等人交頭接耳起來。

  羅格等人反覆詢問了那個騎兵,聲音壓得極低。伊恩只能隱約聽見「偷襲,埋伏,魔域森林」等幾個零星的字眼。老鎮長小心的保持著自己和笑容和姿式,生怕引起什麼誤會。

  這時,眾人計議已定。幾個貴族敗類相對獰笑起來。幾人招呼騎士們起身上馬,風一樣的衝出了小鎮,只留下一個杯盤狼藉的鎮廳。伊恩急忙招過來一個看起來十分機靈的少年,低聲叮囑了幾句,少年應聲去了。過不多時,少年騎馬順著騎兵隊的痕跡跟蹤了下去。伊恩則忙著安慰幾個眼圈紅腫的姑娘。

  一個小時過後,少年飛馬趕回。過不多時,另一騎從鎮長家中馳出,迅速消失在通往塞勒斯堡的方向。

  哈特這一年來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堂堂雪狐大隊的大隊長,十一級的劍士,居然被發配到這種窮鄉僻壤來,而且一來就是大半年。他惡狠狠的咒罵著,在城堡裡四處巡視。

  苦力步履艱難的將一袋袋的礦石搬到貨車上,城堡裡的小廣場上整齊排著六輛貨車,現在已經半滿了。哈特本來奉命發掘一個死靈法師的實驗室,卻一無所獲。意外的是他發現了一個豐富的精鐵礦脈,這種鐵礦品位非常高,可以直接用於冶鋼。對於礦產貧乏的羅恩公國來說,這個鐵礦價值非凡,只可惜位於巴伐利亞公國境內,只能偷偷摸摸的采多少是多少。

  巴伐利亞公國奇怪的長時間沒有理會雪狐的佔領行動,但儘管如此,哈特還是得盡力保持採礦行動的隱秘。幾個月前的奇怪襲擊事件讓哈特損失了幾個精銳騎兵和一個中級魔法師,偶然的是那個魔法師是傭兵團副團長的小舅子,為此,哈特被叫回總部挨了一頓臭罵,並被延長在塞勒斯堡的駐守期一年。想到這裡,哈特的心情更為抑鬱,他開始尋找偷懶的苦力,準備再好好練習一下鞭技。

  一匹馬疾馳過城堡的廣場,騎士跳下馬來,跑到哈特面前如此這般一番,哈特面沉似水,隨後漸漸開朗,最後是哈哈大笑。他重重的一拍送信人,說到︰「這次收拾那些兔崽子後,我舉薦你進冰雪之狐!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吧!哈哈哈哈!小的們!集合!打獵去啊!」

  片刻過後,一百騎兵和二百輕步兵在城堡的廣場上集合了。一個黑袍法師也站在哈特的身邊。哈特一聲令下,堡門大開,三百雪狐傭兵開出了塞勒斯堡,堡中僅留下五十劍士駐守。

  羅格等人依然如郊遊一樣的在通往塞勒斯堡的大道不疾不徐的走著,騎兵的隊形拉得很開。轉過一個小小山口,突前的騎兵突然站住了,後面的騎兵被擋,罵罵咧咧的向前擠去,轉過路口一看,也不作聲了。

  前方一片開闊地上,一身重甲的哈特帶著雪狐傭兵們隊列整齊的等著羅格。

  羅格等人倒吸一口涼氣。

  雪狐不愧號稱精銳,隊列嚴整,一片肅穆,絕無人聲馬嘶。見到羅格等人,哈特獰笑一下,舌頭舔了舔嘴唇,緩緩將騎槍上舉,後面的步兵分成兩隊,鏗鏘聲中,開始緩慢整齊的包抄過來。每走十步,就舉刀擊一下盾牌,大喝一聲「殺!」。而騎隊依然全無動靜,哈特騎槍高高豎起,絕無半分晃動,一股殺氣卻沖天而起。區區幾百人,殺伐之氣,卻直似千軍萬馬!

  羅格等人相顧駭然,本想以五十騎兵誘敵,先衝擊一陣,殺殺對方銳氣。卻萬萬沒有料到對方是如此的百戰雄獅。戰馬為殺氣所激,開始不安的踏起蹄來,有些騎兵已經臉色發白。組建半年,訓練剛剛兩個月的菜鳥騎兵,真到面對久經沙場的老兵時,立時顯出差距來。

  幾名貴族敗類對望一眼,發現對方也都是面孔雪白。

  羅格當機立斷,吟唱起咒語來,雙方戰陣之間飄起一片黑霧,散去後,地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蛛網,覆蓋了數十米方圓。凱特斧槍高舉,開使發令︰「準備!!張弓!瞄準左前方步兵隊,射!」幾十隻箭呼嘯著飛向200米的步兵隊,雪狐步兵整齊劃一的舉起盾牌。可是他們的裝備實在是不怎麼樣,輕盾不足以蓋住全身,皮甲對弓箭的防護力也不佳。箭雨過後(如果這點箭也能叫箭雨),有五六個步兵倒在地上。

  凱特斧槍再次揮起︰「張弓,射!」又是一波箭雨,雪狐步兵再次倒下五六個人。雪狐步兵隊開始衝鋒,試圖縮短雙方的距離。哈特冷靜的盯著對手的隊列,作為身經百戰的指揮官,他要等到對手最為混亂的時候,再由騎兵隊發起最後的衝擊。羅格的魔法雖然不會阻止他的騎兵,但衝刺速度卻大受影響,好在這個魔法持續時間不長,也就五六分鐘而已,哈特有的是耐心。不知不覺的,他再次伸出舌頭舔著嘴唇,就如同一隻聞見了血腥的狼。

  凱特第三次舉起斧槍︰「全體準備!」雪狐步兵已經衝到了一百米處,聽到凱特的號令聲,立刻把盾牌舉過頭頂,繼續衝刺,速度卻不免的慢了點。

  凱特大吼一聲︰「全體掉頭,撤!!」龍與美人的傭兵們大多是老兵油子,退時迅速而不慌亂,片刻之間已經掉過頭來,順著來路開始飛奔。哈特愕然之間,羅格等人已經跨出了不短的距離。

  哈特只氣得渾身發抖,狠狠的咆哮著︰「給我追!!追上這些狗娘養的!!」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9

第一卷 輪迴 第十三章 潰敗


  雪狐的騎士們以嫻熟的技藝繞過正面的蛛網陣,超越了步兵,開始全力追趕。

  羅格等人一番亡命奔逃,馳出了一、二十里路,回頭一看,煙塵滾滾之中,雪狐已經追近了不少。貴族敗類們嚇得不輕,撥轉馬頭,斜向十里之外的魔域森林逃去。

  哈特不緊不慢的追著,以雪狐大隊的騎術,早就可以追上那些烏合之眾。然而已經壓抑了近一年的他,並不把這只明顯是誘敵的小部隊看在眼裡。他可是號稱「屠夫哈特」的!每追出十里,就會有一個雪狐騎士回身去引導步兵隊,而前方二里左右,一組由五名技藝高超的騎士組成的小隊緊緊的吊著羅格等人不放。

  哈特非常喜歡疾馳中迎面強風勁吹的感覺,一番奔馳之下,他的血慢慢在沸騰,無名的火焰不停的燒灼著他的神經。視線裡望出去已經是一片血紅,哈特好像看見前方奔逃的小丑們已經穿在了他的槍尖上!鮮血順著槍身流下,滴在他的口中。「媽的,還真是渴啊!!」哈特心下咒罵。

  羅格等人逃到了魔域森林的旁邊,減慢了速度,隨著凱特一聲令下,突然返身。身後半里地外的五個雪狐騎士靈活的拉起馬頭,五匹戰馬同時人立起來,也隨之掉頭,拉開了距離。光論騎術,可是比羅格等人強得太多了。

  轉眼之間,哈特已經追了上來,在里許外放緩了速度。又是一個雪狐騎兵向後馳去,準備聯絡步兵隊。突然森林裡「嗚」的一聲厲嘯,一箭閃電般的射來,自傳令兵身上透胸而過,帶著一蓬血雨,又飛出幾十米遠,才斜斜插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箭立時驚住了所有人。隨後鏗鏘聲中,百來個騎兵從魔域森林裡殺出,包圍住了哈特的後路。

  森林深處,費斯用力一杖打在死豬一樣的倫斯頭上,低聲吼著︰「你有這一箭,為什麼不留著射魔法師?豬腦啊你?一會老子要是鬥不過那魔法師,拿你來當盾牌!!」適才一箭,確是倫斯數月苦練成果,只是一箭下來,就已經耗盡了全身的鬥氣。此刻的倫斯,真是比個廢物還不如。

  哈特冷冷的看著後面包圍上來的騎士們,看到埃特和他身後的五十個槍騎兵時,瞳孔一縮。至於那些斧槍騎士,他看都沒看一眼。哈特又回頭看了看前方的羅格,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下意識的低頭避了開去。

  哈特仰天狂笑起來,騎槍高舉,指向了埃特!一百個雪狐騎兵轟然掉頭,如雷般的蹄聲響起,行進間自然的排成了鋒矢衝擊陣形。隨著速度的提升,高舉的騎槍緩緩平放,如同一片森林被伐倒一樣,指向了前方的「龍與美人」傭兵們。

  羅格猶如被一桶雪水自頭上澆下,渾身變得冰涼。原以為哈特等人會衝擊兵力明顯弱小的一方,正好順勢把雪狐騎兵引入魔域森林中的埋伏地。沒想到哈特反而對上了實力不相上下的埃特一方。(在羅格這些人眼中,隊伍的實力基本等同於隊伍的人數。)不容多想,羅格立刻吟唱咒語,迅速給自己加了魔法護盾和加速術,也用魔法卷軸給凱特和佛朗哥加了加速術。

  埃特迅速從震驚中冷靜下了,還算有點軍事常識的他知道此刻逃只有死路一條,對沖的話勝負還很難說。他揚起雙手巨劍,為自己加持了一個加速術,狂吼一聲,帶著手下的騎士瘋狂的發起了衝擊。

  兩道鐵流猛然對沖在一起,剎那間人仰馬翻。人叢中哈特的狂吼如同炸雷一樣響起。每一聲狂吼,淡淡的鬥氣就一閃而現,同時有一個騎士被挑下馬來。

  埃特奮力揮劍砍倒了兩個雪狐騎兵,混亂中後背被砍了一劍,但戰神之錘出品的鎧甲反而讓那劍崩了個口子。不過這勢大力沉的一劍也讓他眼前一黑。他稍微喘了口氣,猛地看見魔神一般的哈特正向他衝來,隱隱閃現的鬥氣震得哈特的槍尖都微微顫動,血花不斷向四面激射,槍尖如死神的手指,鎖死了自己心口。埃特絕望之際,奮力提起鬥志,狂吼一聲,縱馬迎上。巨劍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形,狠狠的劈在騎槍之上。

  哈特雙眼已經變得血紅,低低的咆哮在喉間滾動。埃特全力一劍只讓他的騎槍偏了少許,仍然刺在大腿之上。「吱!!」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哈特一槍僅刺進去三寸多點。哈特一怔,自己平時一槍可是能輕鬆刺透標準騎士全身甲的。看來這小子的凱甲真的不賴,不過光憑這個還難不住他。哈特又是一聲大喝,鬥氣爆發,埃特中槍處立刻爆起一團血霧。哈特騎槍再一挑,將埃特整個人挑起,甩向後方。

  轉眼之間,哈特率隊已經穿透了埃特的陣形,重創了埃特。待得雪狐騎兵隊形整個回轉過來,羅格等人已經趕到,與剩餘的騎兵合兵一處。

  僅一次衝擊,「龍與美人」傭兵團就死傷騎士四十多人,而雪狐才倒下十個。現在「龍與美人」在人數上也已經不佔什麼優勢了。

  哈特將滴血的騎槍放到嘴邊,舔了一下上面的鮮血,順口把槍上沾著的一塊碎肉咬下,不停的咀嚼著,鮮血順著嘴角不斷流下。哈特的面目更顯猙獰,騎槍再一次緩緩舉起。

  呼的一聲,森林裡飛出一個火球,直撲向哈特的騎兵陣。陣中一個騎兵模樣的人也是一陣急促的咒語,發出一個火球迎了上去。兩個火球凌空相撞,轟的一聲,方圓十米的範圍內化成一片焦土。雪狐法師帶了五個騎兵做護衛,脫離隊伍向森林撲去。路上兩個法師又對拼了兩個火球。

  哈特並不理會法師之間的對戰。隨著騎槍前指,哈特率領騎陣,帶著沖天殺氣,再次衝向了「龍與美人」傭兵團。凱特大吼一聲︰「沖還有活路!掉頭只有死路一條!兄弟們跟我上!!」吼罷帶頭衝出,原屬溫寧頓公爵的親衛騎士緊緊跟上,隨後才是「龍與美人」募來的傭兵們。百來個三心二意的騎兵為了活路又向對手衝殺過去。

  又是一番血肉橫飛。

  哈特興奮得每個毛孔都在尖叫,手中長槍如毒蛇般忽伸忽縮,不斷的絞碎對手的血肉,把生命從軀殼裡剝離。他極其兇惡的一槍刺入一名斧槍騎士的咽喉,巨大的衝力使騎槍整個地從脖頸中穿出,那名可憐的騎士頸血噴湧,整個頭顱僅餘薄薄一層皮肉連著身體。

  哈特突覺壓力一輕,原來又已經衝過了對手的陣形。

  他撥馬回頭,收攏陣形。卻看到羅格等人帶著餘下的六十幾個殘兵向魔域森林裡亡命逃去。哈特也不由讚歎對手的當機立斷,此番廝殺,雪狐又倒下了十餘人。若是當時羅格選擇掉頭逃跑,必定會被騎術精湛的雪狐追上,那時除了少數幾個技藝高超的騎士,餘人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

  哈特盯著正在逃竄的「龍與美人」傭兵們,良久,騎槍一揮,大喝一聲︰「追!」一片馬嘶聲中,八十餘騎雪狐騎兵疾追下去。

  羅格俯在馬背上在魔域森林中疾馳,頭腦中近乎一片空白,迎面的樹枝不斷的重重抽在他的頭上,身上。他卻似乎全無感覺,只是下意識的辨識著遠方的魔法標誌,帶領著身後的潰兵們向預定的埋伏地點逃去。

  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就是一團糟!

  最初情報不足,包圍戰術又幼稚可笑。「龍與美人」自以為是的戰鬥力在老辣、強悍的雪狐面前,通通變成了一場鬧劇。雪狐兩次衝擊就帶走近百人的性命,誘敵成了徹底的潰敗。對方那個銀甲騎士(羅格等人根本不知道哈特的名字和資料)惡魔一樣的殺人手段,咀嚼已方戰士血肉時從嘴角滴下的鮮血,那騎槍刺入人體所爆出的血霧,時時如閃電一樣在羅格的腦海中閃現。每次一道血腥的畫面劃過,就伴隨著無數的霹靂雷鳴,震得羅格一陣眩暈。

  周圍的景物又似乎變成一道平面的風景畫,耳朵裡只有嗡嗡的聲音,其它什麼都聽不到了。羅格下意識的向著某個方向跑著,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要向那裡跑,跑過去幹什麼。

  魔域森林的另一處,費斯和雪狐法師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森林中已經被兩人的魔法轟出了一塊平地,雙方都用完了自己的魔力。雪狐法師的身後,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具騎士的屍體,這是費斯一道連環閃電的傑作。雪狐法師魔力消耗過大,現在只能勉力支撐著護罩,全身都在微微發抖。他很鬱悶,明明等級比費斯高了至少兩級,對手卻仗著一身好裝備和自己拼了個旗鼓相當,還連帶報銷了五個騎士。不過好在費斯的魔力也已經耗盡了。

  雪狐法師「哈哈哈」仰天長笑三聲,從口袋底摸出一個火球術的卷軸,撣撣身上的塵土,抖擻精神,擺好姿式,高聲的吟唱起啟動的咒語,那叫一個抑揚頓挫,鏗鏘有力。

  剛唱出兩個音節,後面的就噶然而止。雪狐法師目瞪口呆的看著費斯護身符一閃,足以完全防禦火球術的魔法吸收護罩籠在了身上。隨後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大捆五顏六色的魔法卷軸,挑撿起來。

  「啊。。。。。!」雪狐法師的慘叫響徹了整個森林,隨後響起費斯陰陰的聲音︰「下輩子想當法師,學賺錢先!」

  被嚇傻了的胖子只知道埋頭狂奔,突然背心被重重一擊,登時只覺天眩地轉,落下馬來。胖子這時才清醒過來,掙扎著推開壓在身上的物體一看,卻是一具「龍與美人」傭兵的屍體,雙眼睜得大大的,已經全無生機,胸口一個碗口粗的大洞,鮮血片刻間已淋了羅格一身。羅格慌忙推開屍體,抬頭一看,不禁呆住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面目猙獰的雪狐騎兵正冷笑的盯著他。

  胖子全身僵硬。

  雪狐騎兵狂笑一聲,騎槍一揚,畫了一道弧線,刺向羅格的胸口。羅格大張著嘴,拚命的想嘶叫,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騎槍在他的眼中變得越來越慢,他可以看清槍尖閃亮的一點鋒芒,向四周飛散的血珠,沾在槍身上的碎肉,甚至還有一小段慘白的腸子。

  羅格依然動彈不得。

  恐懼如怒潮般衝擊著神經,每一根最細小的神經都在拉緊,龜裂,斷裂!

  雪狐騎士猙獰的面孔無限在羅格眼前擴大!

  堤潰了。

  「我▔不▔要▔死!!!」歇斯底里的吼叫終於迸發!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騎士的馬猛地人立起來。雪狐騎士宛如受到重擊,七竅噴出了細細的血絲,栽下馬來。他帶著一臉愕然,搖晃著站起。卻沒注意身後一陣黑霧飄過,霧中隱現一個骷髏。手中長柄鐮刀高高舉起,寒光一閃!

  騎士被一刀兩段。

  又是一陣血雨當頭淋下。羅格呆呆坐在地上,任那鮮血順著面龐汩汩而下。

  一個又一個雪狐騎士的身影從森林中浮現出來。

  本已漸漸遠去的凱特回頭瞥見羅格呆坐於地,默不作聲的撥轉馬頭,截殺雪狐騎兵。一個又一個「龍與美人」騎士們跟了上來。林間又是一場捨生忘死的惡鬥!

  羅格突然狂笑起來,轉瞬間狂笑已經變成哭號。他抄起戰斧,瘋狂砍著雪狐騎士的屍體。猛地,他抬起頭來,盯著前方廝殺的戰場,雙眼血紅,面孔扭曲,有如野獸。

  羅格猛然彈起,撲向最近的一個雪狐騎士,戰馬受驚人立。一道黑氣閃過,羅格一斧劈開了馬腹,騎士登時被掀下馬來。風月無聲無息的跟上,鐮刀寒光閃動,又是一刀兩段。

  渾身已是一片暗紅的羅格身形有如鬼魅,週身一道黑氣繚繞,一個又一個雪狐騎士被斫下馬來,身後風月如影隨形,不論是人是馬,都是一刀兩段。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9

第一卷 輪迴 第十四章 睥睨


  就在羅格狀若瘋虎,狠命格殺之際,林間湧出無數人影,卻是埋伏的劍士聽得打鬥之聲,終於趕了過來。劍士團將戰場團團圍住,狠殺起來。

  雪狐騎士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雖危不亂。此刻身處絕地,也都是一個個亡命相搏。一時間整個森林裡直殺得鬼哭神嚎。

  哈特如同紅了眼的野獸,眼見羅格一個一個屠戮著自己的手下,自己卻被眼前的黑甲騎士死死纏住。混戰中的哈特早已扔掉騎槍,改用騎士巨劍,凱特的斧槍卻因為可以劈斬,還算適合林戰。此時的凱特也已殺紅了眼,斧槍和哈特的巨劍對拼了幾十記,被對方鬥氣震得嘴角全是鮮血,卻不自知。遇到無法抵擋的時候,凱特就是一斧當頭向哈特劈去,求個同歸於盡。哈特惱怒之極,他雖號稱屠夫,屠的可都是別人的命,此刻要他以命換命,那是絕不會幹的。

  血光四濺之中,羅格一斧砍掉一匹戰馬的雙腿,反手一斧再斫掉了那個騎士的一條手臂。他出手沒有什麼章法,完全是靠著本能和體力在戰鬥。羅格眼前望出去一片血紅,一張慘白的臉卻突然刺破這厚重的紅色。那是一張還非常年輕的臉,雙眼中滿是驚懼與絕望,黑色的瞳仁中映出了一個怪物,那怪物滿身的鮮血,正猙獰的笑著,逐漸接近。

  羅格悚然驚醒,那怪物好眼熟,那,那不就是我嗎?

  厚重的血色褪去,世界還原了本來的色彩,雖然現在這色彩中血色還是太多了些。

  羅格突然發現自己身上凝滿了鮮血,結了厚重的一層。還有無數尚帶溫熱的鮮血正掙扎著逃避乾涸的命運。他突然覺得手中的戰斧有千均之重,看著眼前年輕且蒼白的臉,這一斧無論如何也砍不下去。

  一聲歷嘯在耳邊響起,愕然的表情永遠在那張臉上凝結,輕飄飄的飛起,落向遠方的樹叢。年輕騎士的身體頹然倒下,一把匕首從已經無力的手中脫落。

  羅格回頭,與風月對視一眼。風月週身染血,提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長柄鐮刀,一滴滴的鮮血自刀尖滴落,隱隱黑氣繞身翻滾,宛如冥界的死神。胖子忽覺心中一暖。

  一陣陣的吼聲吸引了羅格的注意,雪狐騎兵已被屠戮殆盡,哈特卻還在左衝右突,勢不可擋。馬上的凱特和步戰的佛朗哥正與之苦戰,旁邊「龍與美人」劍士雖多,奈何技詹瘓  茨睦鋝宓孟率秩4聳鋇穆薷裰萇淼納送春推1瓜 矗  砩舷錄甘 來笮∩絲塚 膊恢 嗆問碧砩系模 繅鹽蘗υ僬健?

  但胖子眼光仍在,高聲叫到︰「先砍馬!」佛朗哥精神一振,身形飄忽,手中細劍宛如沒了骨頭,詭異之極的專向馬屁股招呼。哈特巨劍哪裡護得住這麼多地方,過不多時,就被佛朗哥在馬後腿上刺了一劍。這幾個陰險人物此番出戰,兵器上所喂之毒都非同小可,那戰馬雖然強健,也經受不起,轉眼倒斃於地。

  哈特從馬上摔下,空中巨劍在地上一撐,立刻站起。耳邊羅格陰冷的聲音響起︰「放箭!」無數弩箭襲來,頓時將哈特射成了刺蝟。

  哈特鬚髮皆張,一聲怒吼,仍是屹立不倒,週身浴血,已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他凶狠的目光緩緩掃過,「龍與美人」的傭兵雖明知他必死,卻竟無一人敢於上前。

  羅格排眾而出,胖臉上一陣抽動,低聲說句︰「你安心的去吧。」揮手一斧。

  哈特的意識有些模糊,只覺得無比的輕盈,下方的森林和人叢迅速變小,最後的一點意識即將消散之際,無聲的說句︰「我不甘心。。。。」

  此番大戰,「龍與美人」傭兵團共出動三百六十八人,其中騎兵一百五十人,劍士二百人,至此戰死一百六十餘人,重傷三十餘人。雪狐大隊騎兵隊一百一十二人全部戰死。

  可眼前還沒到休息的時候,十里外還有雪狐大隊的二百步兵全速趕來。已方卻僅餘一百多殘兵,不少身上帶傷。「龍與美人」傭兵們匆匆打掃了一下戰場,會合了費斯和倫斯的盜賊們。費斯法力用盡,倫斯依然是全身脫力。埃特重傷,腿部中槍所在一根白骨露在外面,一半的血肉都被哈特的鬥氣炸掉。喝下幾瓶療傷藥水之後,埃特腿傷已經不再流血,沉沉睡去。由於鬥氣對魔力有相當的排斥作用,療傷藥水的效果有限。

  羅格將風月送回了異界。現在可不是深究它那把刀是哪來的時候。傭兵們迅速的搜索著地上的屍體,已方的屍體是來不及運回去了,只能堆成一堆,準備放火燒掉。雪狐的騎兵屍體,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並沒有多少油水。況且眾人心繫遠處的雪狐步兵,也無心大幹。意思一下,收拾點細軟也就罷了。

  毫髮無傷的盜賊們已經被派出去四面偵察,苦心佈置的機關陷阱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只是估計會苦了那些路過的魔獸罷了。

  費斯招呼羅格過來。他從哈特屍體的口袋裡找到了一個被血浸透的天鵝絨的小袋子,依稀可以看出原本是天藍色。袋子裡幾塊零散寶石,其中一塊碩大的黑色透明的寶石引人注目。另有一小塊礦石,並不起眼,但放在寶石當中卻顯得突兀。另有一個小小的石頭雕像,手工精細,刻的是一個被縛的天使,栩栩如生,甚至讓人隱約感受到那個天使的痛苦。

  費斯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他倒也識貨,這塊精金礦石和普通上好鐵礦區別不大,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得來的。這塊黑鑽也是很罕見的冥界鑽石,應該對你有點用。先收著,回去後重新打造一下你的斧子。」至於其餘的寶石,費斯就不客氣的收入自己的袋中了。這倒不是費斯貪婪,對煉金術士來說,大多數寶石都是不錯的魔法原料。這與羅格等人看到寶石時首先想到的金幣美人是有本質區別的。

  又擔擱一會,「龍與美人」傭兵們匆匆起程。一堆烈焰開始焚燒戰死傭兵的屍體。盜賊們在原地佈置了一些簡單陷阱,準備給看到火焰後過來的雪狐步兵們一點驚喜。羅格帶隊繞了一個大圈子,繞出幾里路後才開始向魔域森林之外行動,免得同雪狐們迎撞上。

  終於踏出森林的傭兵們眼楮還不大適應陽光。羅格用力眨了幾下眼楮,才算恢復。他只覺得嘴裡發苦。

  迎面的一個小山丘頂上,出現了一個騎士的身影,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轉眼間密密麻麻的騎士擠滿了這個山丘。三面旗幟緩緩豎起,分別繪著優雅的銀狐,陰鬱的冰狐和背生雙翼的風狐。

  這一天的運氣好像並不在「龍與美人」一邊。

  三面大旗下,三匹戰馬分別馳出陣前立定,馬上騎士風姿各異,氣度不凡。

  冰狐旗下是匹高大白馬,馬上騎士一身亮銀全身騎士甲,鐫刻著複雜的紋飾。騎士身材高大,一臉風霜痕跡,約有四十餘歲,面容堅毅,有如斧鑿刀刻。手中一把銀色騎槍,槍身上鐫刻著一些咒符,看來是把魔法槍。冰狐騎士默然不語,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風狐旗下顯然是個魔法師,一身青色魔法師袍,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法陣符號。手中是一根法師標準配置的魔法杖,杖頭瓖著風系的綠水晶。風狐法師年紀也不算小了,看上去四十的樣子,面孔倒也清雋,就是塗脂抹粉的,鮮紅的嘴唇讓人看了渾身發麻。

  銀狐騎士也是一身銀甲,不過較冰狐騎士更顯華貴雅致。胸口似是一個貴族紋章,三面盾牌圍繞著交叉的雙劍,看來屬於一個相當古老高貴的家族,只是不知道為何要當傭兵。銀狐騎士身背一把淡紫色的長弓,雙手騎士巨劍斜掛在馬身上。看他那文文弱弱的樣子,真不像能揮動這把巨劍的人。

  嗚嗚的號角聲響起,在三位騎士的帶領下,騎兵陣緩緩壓上,如一道鋼鐵洪流自山丘上頃洩下來。直至羅格等人面前里許,方才立定。三位騎士則繼續向前,在羅格面前幾十米處立馬,顯然是藝高人膽大。

  羅格苦笑了一下,粗略一看,冰雪銀狐此次出動的騎兵至少有一千五六百人。只是不知「龍與美人」傭兵團何以有這麼大的面子,要出動這許多人手對付。以眾人目下狀況,就算以一對一,也是必敗無疑,更何況是以一敵十?眼下人困馬乏,又是傷員眾多,就是想逃也決計逃不了。

  冰狐騎士沉聲喝道︰「你們把哈特怎麼樣了!?雪狐大隊的騎兵呢?」

  羅格等人面面相覷,好一陣才弄明白冰狐說的是誰。凱特從馬上的背囊中提出哈特的人頭,擲到馬前,道︰「你們說的是這個人嗎?」

  「啊!噁心死了!」一聲嬌媚的聲音。閉目聽來,這語聲倒也與黃鶯出谷有七八分神似,只是出自風狐法師這俊俏中年的紅唇,卻是讓在場眾人胃中一陣攪動。「埃裡克!你可不可以先閉嘴!」銀狐騎士怒喝道,只覺得丟臉之極。

  「噢呵呵呵!既然是勞倫斯閣下開口,我少說兩句,當然可以。不過你以後要記得叫人家埃瑞啊。」銀狐騎士臉上忽青忽白,最後漲得越來越紅。光看面色,倒可稱得上是紅狐了。

  冰狐騎士也是十分尷尬,裝作沒聽到二人對白,對羅格說道︰「你們能殺得了哈特,也算是人才。他身上的東西呢?只要把煉獄天使雕像交出來,今天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要不然,」他臉上殺氣一現,歷聲喝道︰「殺個乾淨再找也是一樣!」

  羅格等人一陣哆嗦,互相看看,都有了降意,畢竟眼下保命要緊。聽那冰狐口氣,對方帶了這許多人馬深入他國境內,也不希望多生事端。幾人從來不是大丈夫,更何況為一個不知有何用處的雕像送了性命,豈是值得?胖子期期埃埃的問道︰「這個煉獄天使雕像,是不是一個刻著被縛的天使的石雕?我們交出來,你真的肯放我們走?」

  冰狐一臉的不耐︰「我堂堂冰雪銀狐兵團四神狐之一的冰狐奧克斯雷何嘗食言過?速速把東西交出來!再要拖延,可是想試試我手中這把雪山之吻的味道?!」羅格急忙望向費斯,費斯已經開始在口袋中摸索了。

  邊上風狐法師埃瑞仍在不停的向銀狐騎士勞倫斯輕聲細語,間或拋去兩個媚眼,把個勞倫斯弄得幾乎變成紫狐騎士。「龍與美人」傭兵們只覺今日大開眼界,冰雪銀狐這萬人傭兵團氣度果然不凡,奇人逸士層出不窮,不是自己這等末流傭兵團可以比肩的。

  此時遠處隱隱傳來陣陣悶雷,漸漸的大地都在微微顫動。眾人均不由自主的向東方望去。

  瞬間,眾人只覺得似是一輪太陽在山丘上升起,光芒中無數騎士滾滾而來,高高樹起的騎槍如同一座會移動的死亡森林,如雷的蹄聲震耳欲聾。

  當先一個騎士一頭金髮飄揚,渾身散發著有若實質的金色鬥氣,直耀得人眼無法直視,手中一把五米戰槍,槍身金光流動,一道道奧妙難明的魔法符號飄浮在槍身周圍。他身後眾騎士也都是馬如龍,人似虎,氣勢沖天而起。冰雪銀狐的騎兵們慌亂起來,嚴整的陣形已見散亂。

  待得看清來人面容,風狐法師驚叫一聲︰「奧菲羅克!」黃金獅子帶著連太陽神都要嫉妒的微笑,柔聲說到︰「不錯,我就是奧菲羅克。」

  奧菲羅克身後是埃麗西斯,即使是黃金獅子的光芒也無法掩蓋她身上跳動的黑色火焰。

  隨後十幾個神聖騎士撥馬站在埃麗西斯的後面。冰狐騎士澀聲說道︰「十二圓桌騎士!」

  最後面是五百名身披血紅披風,佩金色騎士甲的騎士,正是巴伐利亞公國名聞天下的黃金獅子騎士團。

  奧菲羅克的聲音始終是從容優雅,在冰雪銀狐傭兵們聽來卻如同惡魔的召喚︰「承蒙貴團如此照顧我這幾位小朋友,冰雪風銀四神狐全部出動,我又怎敢慢待各位?既然來了,就不必急著回去了,就讓我帶領各位大人在公國好好遊覽一番,免得天狐閣下指責巴伐利亞公國失了禮數。」

  冰風銀三狐面色瞬息數變,不知如何是好。羅格等人何等機靈,早已躲到黃金獅子騎士團後面。三狐倒也不敢阻攔。

  奧菲羅克道︰「時間不早,三位這就跟我去吧。」

  三狐對望一眼,銀狐嗆的一聲拔出巨劍,沉聲道︰「有本事便來拿我們回去,要想讓我們束手就擒,那是休想!」

  淡淡笑意浮上奧菲羅克的面容,金黃色的鬥氣不斷凝聚,光芒愈發的耀眼,到後來竟是不可直視。黃金獅子戰槍前指,浮空的咒符瘋狂飛舞起來,一道金色錐形的擴罩將他整個罩在其中。跨下戰馬踏蹄,小跑,直至奔馳如雷!帶著身後金色洪流席捲向冰雪銀狐的騎士們。

  冰狐騎士狂喝一聲,對衝過來。銀光與金焰毫無保留的撞在一起!剎那間金色火焰大盛,悶雷一樣的巨響過後,冰狐騎士高高飛起,重重的摔在黃金獅子身後,手中雪山之吻寸寸斷裂。羅格搖頭歎息︰「和黃金獅子正面交鋒,這老狐狸腦筋凍壞掉了。」龍與美人傭兵們深以為然。

  埃麗西斯週身黑焰升騰,緩緩浮上半空。幾十個繚繞著閃電的黑色焰球不斷在身邊生成,一個個射出去,在雪狐騎兵中炸開,總有十數個騎兵週身黑焰纏繞,慘叫倒地。十二圓桌騎士團團衛護,個個週身顯現乳白色神聖鬥氣,一槍便是一個雪狐騎兵落馬。任憑銀狐率隊捨生忘死的衝擊,陣形如磐石一般,半點不動。

  黃金獅子騎士團竟僅以五百之眾,殺得三倍之敵丟盔棄甲!

  羅格看出便宜,招呼一聲,帶著龍與美人傭兵們開始襲殺小股落單的騎士。胖子左右騎士衛護,後面風月相隨,斧劈箭射,剎時間連傷數人,果然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9

第一卷 輪迴 第十五章 群氓


  激戰正酣。

  奧菲羅克千軍叢中顯得猶有餘力,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優雅。黃金戰槍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揮舞著,點點槍影如同一團團金色的火焰,不斷飄向周圍的冰雪銀狐騎兵們。只可惜冰雪銀狐騎兵們無從欣賞這種美麗。

  在黃金獅子身後是一百名黃金騎士,他們如同一道金色的波浪在一片銀色的冰原中翻滾。金色波浪所到之處,冰雪銀狐的陣形就被輕輕鬆鬆的分割開來。其餘的黃金騎士以十人為一小隊,三小隊為一組。最前面的小隊繼續分割敵人,從已經混亂的敵陣中再切出十幾個騎兵來,與隨後跟上的兩個小隊合圍,片刻間就全殲這些冰雪銀狐的騎士。然後再分割,再圍殲,井井有條。

  一片金色波浪中,羅格等人顯得十分咋眼,就如同一道清澈的泉水中漂著的一塊五顏六色的垃圾。且不說龍與美人傭兵們服飾不一,顏色各異,隊形散亂,單是那戰鬥力就頗為引人注目。

  暫且不論十二圓桌騎士們接近聖騎士的恐怖實力和黃金獅子騎士團的超卓戰鬥力,就是冰雪銀狐騎士們也算是實力不菲,此刻面對強敵,雖危不亂,堅毅頑強的騎士精神令人稱道。若沒有羅格等人的存在,此役也可視為騎士作戰頗為經典的戰例。

  而龍與美人則與眾不同。幾十個膽小的團團圍護著傷員遠遠的躲到了戰場之外。

  跟著羅格的約有五十多個騎兵,只要看準機會,圍住五六個冰雪銀狐騎士們就是一頓狠殺。大家一擁而上,人人勇悍無倫,使槍的衝前,持劍的在後,各種兵器劈頭蓋臉,對人對馬一起招呼,真是貨真價實的混戰。更有原本是劍士出身,直到今天才客串一把騎兵的,殺得性起,從馬上直撲對方騎士,兩人翻滾在地,這個龍與美人傭兵立刻飽以老拳,卻是拿出了當兵前市井流氓的看家本領。

  羅格指揮若定,頗有大將風範,絲毫不以自己的流氓打法為恥。在一片混亂的戰場上,胖子總能率隊找到小股落單的雪狐騎兵,以多打少,卻又不被大隊敵兵撞上,實在可算是眼光毒辣,滿腹韜略,冷靜果敢的一代軍事天才。此戰日後成為羅格酒後自吹的談資之一,聞者雖然大不以為然,卻又無言反駁。

  羅格越戰越勇,率隊不停衝殺。胖子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張機弩,遇到雪狐騎兵時抬弩就射,十米之內,幾乎百發百中,當然射的是馬。就閂加植恢校 繚賂狹 兌換櫻 扯下磽紉彩且謊1┬鍤柯瀆碇 螅 雜辛朊廊說撓侗怯瞪纖藕睿 允 幸唬 尥煥?

  風狐法師埃瑞雖然為老不尊了點,但實力強勁,只可惜遇上了女魔頭埃麗西斯。出於對這美麗女人的嫉妒,埃瑞一開戰就盯上了冰與黑焰的魔女,揮手之間幾個龍卷先後發出,又召出兩個五米多高,由一團青色颶風形成的風暴巨人。埃麗西斯發出的則是清一色的黑色焰球,只是數量多了點,前後二十多個黑焰延著各種軌跡飛向了埃瑞。前面的黑焰撞上了埃瑞發出的龍卷立刻發生了猛烈的爆炸,颶風夾雜著烈焰形成了一道令人恐懼的衝擊波,轟轟隆隆的擴散開來,所到之處人仰馬翻,煙塵瀰漫。

  眼前煙塵略略散去,埃瑞驚恐的發現十幾個黑色火焰球已在面前,他情急之中,敏捷的從馬背上翻下,重重的在地上吃了個狗啃泥,總算躲過一劫。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黑焰就在風狐魔法師身周爆炸,一個微形的蘑菇雲升起,烈焰覆蓋了數十米方圓。焰浪過處,留下一地焦黑的屍體。風狐魔法師居然還未死,只是昏迷了過去,在一片焦裂的土地中心,孤零零的插著他的法杖。法杖頂端原本挑著一塊白布,可此刻只餘下了絲縷的灰燼。

  隨著銀狐騎士的落馬就擒,戰事很快落下了帷幕。至於清點死傷、打掃戰場、管理戰俘等瑣事自有屬下應付。奧菲羅克縱馬與埃麗西斯馳上丘頂,掃視著整個戰場,等待下屬的報告。大隊大隊的冰雪銀狐騎兵被解除武裝,垂頭喪氣押解集中。一個圓桌騎士注視著俘兵們,道︰「這一回冰雪銀狐四神狐全軍覆沒,騎兵部隊被我們一網打盡,已經成了一個二流傭兵團,再也構不成對公國的威脅了。」

  奧菲羅克微笑著搖了搖頭︰「別忘了我們只是捉住了幾隻小狐狸而已。還有一隻老狐狸呢,別說他手頭還有八千傭兵,就是沒有一兵一卒,也是不能小看啊。」

  此時山丘之下一片喧嘩,卻是羅格這只花花綠綠的部隊收工回來了,馬隊後面一根長繩,縛著三十多個銀狐騎兵,人人鼻青臉腫。龍與美人的傭兵們也多少帶點小傷,卻是刀劍傷少,青紫居多,至於身上大片乾涸的血跡,也是前戰得來,與此役無關。

  羅格一隻左眼高高腫起,凱特嘴角破裂,只有佛朗哥全無傷痕,得意洋洋,一路對二人指指點點,大加譏諷。

  「羅格,身為魔法師也不見你放個魔法,老是仗著一身蠻力拳打斧劈的怎麼可以。沒見過這麼愛和人肉搏的魔法師的。嘖嘖,還真的打算魔武雙修不成?要是沒有骷髏風月,我看你早就被切成肉片了。現在用上機弩了,還真是射人先射馬啊。可是這眼楮怎麼青了,不會是在自己馬頭上撞的吧。唉,看看人家魔法師,就是那個奧菲羅克身邊火得不行的那小妞,都是用飛的。」

  羅格極不服氣︰「難道召喚風月不是用的魔法嗎?」

  佛朗哥毫不留情的反駁︰「是魔法沒錯。不過你現在打得過風月嗎?見過魔法師打不過自己寵物的嗎?而且你那骷髏也的確奇怪,沒聽說過哪個骷髏用鐮刀的,更何況一刀揮過還會起飛腳踢人。這麼陰毒的骷髏也只有你才能召喚得出來。」

  凱特見佛朗哥轉過頭來盯著自己,立刻先發制人︰「我知道,人家倒地後我再上去狠揍不符合騎士身份。不過你呢,躲在背後專刺人大腿也不見得是個貴族的做法吧?」

  佛朗哥面無愧色︰「我不向露肉的地方刺,難道還專挑盔甲扎不成?當我白蘭地喝多了不是?」凱特登時語塞。

  幾人眼見得接近丘頂,這才停止互相挖苦,挺胸凸肚,一派紳士模樣。一時之間,那副謙遜有禮,溫文爾雅的模樣倒是很能騙得幾個人。凱特面容嚴肅,渾身透出神聖的氣息;佛朗哥俊雅風流,一頭黑髮披散,透出一股藝術家的氣質。就連羅格,胖臉上也彷彿籠上了一層寶光。

  只可惜丘頂眾人個個實力過人,人人功力深厚,早已把幾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裡。

  奧菲羅克面帶笑意,十二圓桌騎士則個個表情古怪。埃麗西斯毫無表情,週身的黑色火焰卻竄起一丈多高,在這地獄火焰中無數張扭曲的面孔時隱時現。

  波濤過後,總會有短暫的平靜。冰雪銀狐對此次的戰敗沒有任何反應,巴伐利亞公國則既沒有發表聲明,也沒有採取其它任何進一步的行動,就仿如根本不存在這一場戰爭一樣。政治永遠是讓人費解的。

  黃金獅子與冰雪銀狐一戰很快傳遍了大陸各國,被稱為獅狐之戰。是役黃金獅子騎士團以五百之眾擊敗三倍之敵,僅死傷五十人。冰雪銀狐一天之內,四神狐或亡或俘,全部覆沒。冰風雪銀四個大隊共戰死七百人,被俘八百人,僅有三百多殘兵逃回羅恩公國。此役之後,黃金獅子騎士團名聲扶搖直上,隱隱有躋身大陸十大騎士團之勢,奧菲羅克則被認為是大陸年輕一代中最有希望成為聖騎士之人。

  然而再洶湧的波濤中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泡沫,有光的地方就會有暗。此役之後又一個傭兵團的名字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

  「龍與美人」傭兵團正式為世人所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斬殺了雪狐「屠夫」哈特。他們在獅狐之戰中也很活躍,具體的事跡功勞卻由於有心人的隱瞞,並不為人所知。街間坊裡各種版本的謠言都有,說者並不當真,聽者也不在意,畢竟和獅狐之戰的主角們比起來,龍與美人傭兵團只是起到綠葉和小丑的作用罷了。

  再小的綠葉也需要陽光和養分。一棵植物的養分自然會優先供應最光彩奪目的花朵,綠葉想要長得繁盛就只有向根須,向深深的土壤去掠奪。

  戰後羅格等人如願以償的受封塞勒斯堡。這次受封原本僅是名譽上的收穫,對諸如羅格、埃特等可能沒有領地繼承的人來說,等於是提升了身價。而倫斯、佛朗哥、凱特倒是無所謂。

  塞勒斯堡領地範圍內共有兩個小鎮和十四個村落,人口不過五千,原本是一個沒落貴族的領地,三十年前,這支貴族的最後一點血脈在此病死,自此依同盟法律,此地被劃歸巴伐利亞公國所有。在被雪狐佔據之前,這片貧脊的土地的年納稅款不過區區幾十枚金幣,不足以支付一個普通貴族子弟一年的生活費用。因此,很快的這個小小的城堡就變成被遺忘的角落,逐漸的荒棄了。

  但那個精鐵礦的發現將改變這一切。

  精鐵礦實質上仍是鐵礦,只是品位要高得多罷了,可以直接煉出高品質的鋼來。普通鐵礦則只能先出鐵,再成鋼,煉成的鋼材品質也往往不算太好,仍需鐵匠千錘百煉方能去除雜質,煉成精鋼。這許多道工序下來,儘管精鐵礦價格往往是普通鐵礦的十幾倍,打成的高品質兵器價格卻還要便宜。

  這幾個貴族是敗類了一點,但絕不是敗家貴族,相反個個都對財富有著天生的敏感。這也難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幾人中除了佛朗哥外,都自幼就零用錢短少,但因為身為貴族,自是見慣了奢華。貪婪和口袋中金幣之間的巨大鴻溝就只能依靠頭腦去彌補。所謂處處留心皆學問,十幾年下來,貴族敗類們道聽途說的也學了不少賺錢法門。

  此刻幾名貴族敗類正擁擠在低矮陰濕的礦坑裡,觀看著苦力們開礦。

  幾個苦力扶著鐵 ,另有苦力們一下下地揮動鐵錘,重重的落在鐵 上,發出「 當」的巨響。幾錘下來,就有一些原礦嘩嘩的掉落,後面等待中的苦力則把這些原礦裝入布袋,運出礦坑。看著閃著烏黑光澤的礦石一塊塊的落下,羅格禁不住心花怒放。「嘩啦!」一塊原礦從苦力的袋子中脫落出來,滾到羅格的腳邊,一個五大三粗的監工高高揚起手中鞭子,怒喝一聲︰「媽的,敢給我偷懶!老子今天不抽死你,就讓我給死靈法師變成骷髏!」

  這下可犯了羅格的忌諱,風月在異界也莫名的憤怒。胖子高喊一聲,「住手!」

  監工揚在半空的手臂立刻停住,急忙跑過來點頭哈腰︰「您有什麼吩咐?」羅格看了一眼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苦力。這個苦力看上去有四十多歲,骨瘦如柴,看起來也不比風月豐滿多少。臉上皺紋縱橫,每一道皺紋裡都填滿了黑色的礦粉。一雙呆滯、混濁的眼珠裡充溢著恐懼。苦力身上只穿了一件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麻衫,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可以明顯的看到幾道深深的鞭痕。羅格不置可否,揮了揮手。苦力千恩萬謝的背起礦石向洞外艱難的走去。

  羅格俯身拾起那塊原礦,輕輕用手指捻動,彷彿在撫摸著心愛情人雪白的肌膚,那張胖臉剎那間是如此的溫柔和聖潔,看得一邊的監工目瞪口呆。

  鐵錘重重的落在鐵 上,一個老年苦力扶 的雙手一震,碎石崩濺下,一縷鮮血順著虎口流下。老苦力看了一眼虎視眈眈的監工,咬牙握緊了鐵 ,鐵錘落下,巨痛讓他的臉抽搐了起來。老苦力瞇著眼,等著鐵錘再一次落下,卻遲遲沒有等到。他奇怪的睜開眼楮,看到眼前一片雪白的棉布。老苦力抬頭望去,看到的是羅格那張溫和的胖臉。「墊一墊吧。」胖子柔聲說道。老苦力遲疑半天,才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那塊棉布,鮮血迅即在上面染上了幾朵雪紅的梅花。

  羅格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消失,對身邊呆若木雞的監工厲聲說道︰「以後沒有絕對必要,不許再鞭打這些苦力!」頓了一頓,羅格又上下打量起這個監工來,直看得他渾身寒毛倒豎,「這,這,領主大人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怎麼辦?怎麼辦?」監工一咬牙,「拼了,前程重要,只要眼楮一閉。。。。」羅格有些奇怪的盯著正咬牙切齒的監工,以行家的口吻扔下一句︰「你這身骨頭,給死靈法師做骷髏稍嫌差了些。」

  幾名貴族鑽出礦坑時,太陽已近西山,不知不覺的已在礦坑裡呆了大半天。這個精鐵礦是如此重要,幾個貴族個個事必親躬,仔細觀察每一道工序,陰暗、潮濕、噪音和難聞的氣味都無法與財富的誘惑相提並論。在幾名貴族敗類的眼中,漆黑的原礦都是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的。

  幾名貴族敗類都很奇怪羅格今天的表現,佛朗哥更是直接惡毒的懷疑羅格在作戰中傷了頭部。胖子微笑不語,腦中翻來覆去的是一個蒼老智慧的聲音︰「要善待每一個為你創造財富的人。」「老傢伙,倒底還是留了點有用的東西啊。」胖子惡毒的想著。

  大陸傳說中,有一位叫德克勒克的強者,自小資質平庸,但憑過人毅力,深山苦修八十載,終於在九十五歲時終成大陸有數的幾個劍聖之一。三年後,德克勒克臨終前對幾名弟子言道︰「我這一生,除劍之外,再無他物。」

  貴族敗類們對財富的偏執與德克勒克境界高下雖然判若雲泥,但本質卻還是相同的。自從與精鐵礦打上交道之後,優雅、藝術、氣質、品味通通飛到九天雲外,幾天來敗類們與苦力摸爬滾打,每個環節都要仔細觀察。日落西山之際,幾人聚在小飯廳裡,烤肉、麵包外加劣質紅酒就是一餐。月上中天,如雷的鼾聲此起彼伏。

  這是個偏執狂的時代。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29

第一卷 輪迴 第十六章 亂民


  太陽剛剛從林梢上躍起,胖子就已經吃完了早飯,信步走入苦力營,這是他入主塞勒斯堡幾天來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接收了雪狐的領地之後,胖子順帶接收了雪狐的一百多個開礦的苦力。

  大陸上各國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會有奴隸的存在。最高等的奴隸包括絕色的精靈女子,卓著的武士等,等而下之則有各種各樣的熟練工匠等。苦力是所有奴隸中最卑賤的,往往毫無技能,只能從事最危險、最苦累、最骯髒的活計。各種奴隸之間的分等標準簡單而直接︰為主人創造價值能力的高低。

  與苦力的地位相適應,苦力營地通常是所在地區最骯髒和破爛的地區。苦力是終身的,臉上會被烙上苦力的印記。逃跑對苦力來說並不是好的出路,大陸慣例,逃跑的苦力被捉住之後,就屬於捕獲者,原主人則有權力用合理的金錢來贖回。被贖回的苦力除了少數外,往往被原主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在其它苦力面前處死,以儆傚尤。可就算是這樣,苦力大規模的逃亡仍是時有發生,零星逃亡不計其數。

  神聖歷650年,苦力們爆發了大陸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抱亂,抱亂的苦力數量達到了七十萬,甚至推翻了一個小公國的國王。然而失去控制的苦力們除了殺死了所有的貴族外,還殺死了神聖教會在那個公國的全部神職人員。當時的教皇保羅七世出面召集12國聯軍共計10萬人,另派出聖殿騎士5000人,由教會最年輕的聖騎士奧古斯都統領,前往真壓這些神之棄民。

  當綿羊遇到武裝到牙齒的獅子,數量和意志就已經毫無意義了,何況遇到的還是一群獅子。是年七月,奧古斯都率聖殿騎士六戰六捷,每戰不留降卒,至月底,屠盡七十萬起義苦力,史稱紅色七月。奧古斯都自此又有別號「血天使」。

  剛踏進苦力營的羅格腦中未及翻完從《大陸通史》中得來的苦力資料,一股撲面而來的怪味就險些把他衝倒在地。胖子四處打量,怒目而視。苦力營裡到處是低矮破爛的窩棚,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野獸的窩都會比這要體面一些,一道道各種顏色的污水在營地中四處流淌,怪味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此時營中的苦力們都已起身,正自排成一隊,等著吃早飯。營地中間架著一口巨大的鐵鍋,鍋裡煮著滿滿的灰綠色粥一樣的東西。一個高壯肥大的監工正在把一勺勺的「粥」分給苦力。羅格皺著眉頭走上前去,再一次差點被那「粥」發出的氣味放倒。胖子強忍著走到鍋邊,從監工手中接過勺子,舀起一勺仔細的看了看,灰綠色的湯汁中堆著不知名的葉子,看得出來根本就沒切過。「粥」粘粘的,一個氣泡翻上來,帶出了一條已經煮熟了的肉蟲子。胖子早餐在胃裡瘋狂的蠕動著,趕緊把視線從那勺粥上挪開,卻看見一眾苦力們兩眼放光的盯著這點「葷腥」,喉節不住的上下滾動。

  羅格面色難看之極,盯著分飯的監工問道︰「這裡是誰負責準備吃的給這些苦力的?」

  監工登時覺得不妙︰「回大人,是我負責。」

  「從買糧到做飯都是你嗎?」「是的,大人。」

  「媽的!我每個月花十個金幣,就是讓你做這些豬都不吃的東西嗎?說!你倒底貪了我多少金幣?」羅格飛起一腳,把這個監工踢倒在地,猶不解恨,衝上去繼續朝他的身軀猛踢。旁邊原本圍觀的幾個監工忙上來把羅格拉開。

  被打的監工爬了起來,擦了一把臉上的血,露出一股凶狠的潑皮無賴的神色︰「領主大人,每個月您的主管尼拉可是只給了我四個金幣的。您要找也得先找他啊。何況,」他惡狠狠的看了四週一圈,被他目光掃到的苦力無不畏縮退後,「就這些豬!我一個月肯用半個金幣餵他們已經很有良心了!」

  羅格只氣得混身發抖,他盯了一眼還在架著他胳膊的兩個監工,那兩人忙放開手,站到一邊。胖子定了定神︰「看來你們幾個關係不錯啊,我在自己的地盤上動手打人,居然還敢來攔著,嘿嘿,嘿嘿。」

  那個被打的監工並不理會羅格的威脅之意,道︰「閣下,我是這勒芒鎮鎮長伊恩的兒子,您可以叫我古塔。這幾個人都是我們鎮上的。您也知道,這塞勒斯堡周圍可沒什麼人煙,趕走了我們幾個,你再也不會找到其它的人來給您幹活了。總不成從裡爾城或法爾堡帶人來幹這種粗活吧?再說何必為了這些最卑賤的豬玀髒了您的手呢?交給我們就行了。這樣吧,以後您每個月只要為這些豬付6個金幣就成了,」

  這幾個監工一個一個顯然都惟古塔的馬首是瞻。羅格靜默了一會,歎口氣︰「那就這樣吧。但是現在礦裡的產量不足,你給他們吃這樣的東西,哪有力氣幹活呢。」

  古塔哈哈一笑,說︰「您就放心把這裡就交給我吧。我保證他們會像發情的公豬一樣幹活。當初雪狐在這裡的時候,也都是靠我的。」

  古塔的笑聲餘音未了,就被一聲悶哼所代替,隨後一張方臉漲成紫紅,手捂著胯下慢慢倒下。龐大的身軀倒下後,背後露出了一臉陰笑的羅格。胖子很滿意自己撩陰腿的效果,對身法也頗為自得。那場生死大戰對羅格實在助益良多。現在對付這樣一個武功魔法一竅不通的古塔,還不是游刃有餘,手到擒來?

  其它幾個監工見勢不妙,頗有一擁而上的意思,羅格冷哼一聲,道︰「你們幾個要是嫌活得太長,不妨來試試。貴族在自己領地上殺個把人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要是打了我這個貴族,全家流放都是可能的!」話一出口,羅格就痛罵自己,還有什麼流放地比這裡更荒涼的?

  那幾個監工對望一眼,果然圍了上來。胖子不動聲色,一腳踏上了古塔的腳踝,運起暗勁,「喀喳」聲裡,已是把骨頭踏了個粉碎。古塔殺豬般的慘叫聲裡,眾監工大驚失色。羅格再一把拎起古塔,把他的臉按在仍然架在熊熊烈火的大鍋上,一陣輕煙冒起,古塔剛叫了兩聲就暈了過去。羅格把古塔扔在眾監工的面前,此刻他半邊臉上已是焦黑一片,血肉模糊。

  經歷過幾天前血肉橫飛的殺戮,羅格對這樣的場面已經無動於衷了。那幾個監工卻面色青白,不住發抖。羅格一指其中一個抖得最歷害的小個子,當時就把他嚇得坐倒在地上。「你,明天起就是這的頭,每個月還是給你十個金幣,你要把這些苦力給我喂得像牛一樣壯!至於這個廢物,」羅格一腳把古塔踢到監工們面前,陰冷的說︰「操他奶奶的,不是覺得苦力們都是豬嗎?明天你就和豬們一起幹活!把他給我烙上字!」

  邊上一個監工小心翼翼的說︰「大人,他是伊恩鎮長的兒子,這麼做的話,鎮裡的人可能會對大人不滿啊。」羅格嘿嘿笑著,不住盯著他瞧,那個監工滿頭大汗,一直點頭哈腰。

  「按我說的去做!你們哪一個不高興的話,就頂替他好了!你們不是串通好了想給我個下馬威嗎,想先獅子大開口再慢慢還價是吧?媽的,再惹老子不高興,明天通通進苦力營!」羅格扔下一句,轉身出了苦力營,一路恨恨不已,「伊恩,你這老東西,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算帳,你兒子居然敢妨礙老子賺錢,咱們走著瞧!」

  夜幕降臨在塞勒斯堡,點點星光在寒風中閃爍,深秋,山地的夜已經很淒涼。偶有一兩隻不知名的秋蟲鳴叫著,卻只給這夜景帶來更深的淒涼。山裡的人家早已經蜷伏在溫暖的被窩裡,一邊寫意的翻滾著,一邊想像著還在路上奔波的人們,登時覺得被窩無比的溫暖。山鄉里的男男女女更是開始了原始的娛樂,樸實、劇烈的動作考驗著床輔的質量,毀壞了無數蟲蟻的安樂窩,也讓出來遛彎的老鼠不得安寧。

  一道黑影閃閃爍爍的溜出了塞勒斯堡。一陣寒風過去,黑影抖得越發歷害了,壓低聲音咒罵著,他無意中成為參照標準,襯托出了無數躲在被窩裡的人的幸福。黑影的公德心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好運,在他急步踏上前往勒芒鎮的路途時,三個剪徑毛賊跳了出來。黑影大吃一驚,未曾料到這窮鄉僻壤的,居然還有此等敬業毛賊。黑影看看以一敵三,勝算不大,正打算奉上買路錢時,一個毛賊從後而上,一記悶棍將他打暈。隨後三人利索的將黑影塞入麻袋,扛回塞勒斯堡。

  黑影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數九寒冬在游泳。做這個夢自然很快就醒了,凍醒的。他低頭一看,身上濕淋淋的,就如同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再抬頭,面前一個一臉陰險的瘦小漢子手裡還拎著一個空桶。他頓時清醒了不少,此時才看清房間裡還擺著幾張椅子,上面坐著那幾個年輕貴族。周圍還站著些傭兵,光從臉上就能看出是無比陰險殘暴的那種,此刻人人都似乎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他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後腦此刻又開始劇痛起來。

  「我們可敬的監工先生,您簡直太對得起我們付給你那點薪水了,這麼晚了,還要奔波操勞啊。」倫斯陰陽怪氣的說道。誰這麼晚被從被窩里拉起來,脾氣都不會太好。

  「監工先生,他的名字叫什麼來著?啊,托夫勒先生!您看,您的名字真的不錯,說不定還有點貴族的血統呢。」佛朗哥也開口了,「我可以榮幸的問問您,您這麼晚出門,有什麼要緊事嗎?當然,您也可以選擇遲些再說,這樣我們這個晚上比較不會氣悶。」

  托夫勒恐懼地看著傭兵們熟練的擺弄著各種刑具,炭盆也點起來了。他大聲叫道︰「我是要回鎮裡的家去看看,我老婆生病了!」沒人理睬他的叫喊,貴族們仍在品評他的身材,盡職的傭兵們則在做著最後的檢查工作。

  這刑訊中的學問艱深浩淼。鞭打火燒只是下乘,攻心方為上者。龍與美人傭兵團來源複雜,兵痞、土匪、惡棍、流氓都有不少,也有很多是老傭兵。動亂年代,傭兵和土匪往往一線之隔,進城是傭兵,出城當土匪的不在少數。是故龍與美人中刑訊好手不在少數,這用刑道理,雖稱不上大師,對付一般人物,也還綽綽有餘的。

  傭兵們一聽羅格今晚要拷打人犯,踴躍報名。貴族敗類們精挑細選了一番,圈定六人今晚上陣。這幾人果然了得,還未動手,僅是一番佈置,已是讓托夫勒豆大汗滴滾滾而下。「我說的可是實話啊!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麼?」

  佛朗哥走上來,俊美的面容在托夫勒的眼中卻顯得如此猙獰。「你很配合,要不然我們這麼多準備工夫豈不白做了?夜還長著呢。」

  托夫勒急道︰「等!等一下!我說,我全說!」

  「你閉嘴!!」屋裡的傭兵們暴喝著。

  「要說也得等過了一輪拷打才是。那才有點男人的樣子,嘿嘿。」羅格剝了個香蕉,扔在嘴裡。

  一個大鬍子傭兵開始過來解托夫勒的腰帶了。這位可敬的監工先生殺豬般的嚎起來︰「我說!我是要去給伊恩報信,讓他帶領全部鎮民過來把古塔救回去,再去王都請命告狀!」

  幾個貴族面面相覷。倫斯陰陰的道︰「你當我們小孩子嗎?就這麼也想把我們趕走?說吧,雪狐在勒芒鎮還有多少人!」

  托夫勒渾身一戰︰「什,什麼雪狐?」

  「看來這個晚上,不會那麼平談了嘛!」「是呀,是呀。」

  老闆當前,傭兵們自是個個精神抖擻,人人想賣弄一下手段。六個傭兵圍著托夫勒開始忙碌起來。一根冰涼的鐵絲剛剛碰到他的皮肉,可敬的監工先生立刻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真讓人懷疑這種巨聲是如何從他那瘦小的身軀中發出來的。那個拎著鐵絲的傭兵更是嚇得手一顫,鐵絲掉落在地上。托夫勒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立刻以龍吼的音量,潑婦罵街的語速交待了所知道的關於雪狐的一切情報,其中自然包括了有關某位勒芒鎮的大人物的部分。

  生死關頭,監工先生的生存本能和頭腦益發的敏銳,簡直稱得上睿智了。他第一時間發現了貴族們感興趣的東西,於是把雪狐的名單自動重複了一遍,又加油添醋了種種關於那位大人物的醜聞,真是陰險毒辣狠,奸懶饞滑壞,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無所不包,無所不為。一旁的書記官記得眉飛色舞,揮筆如飛;眾敗類們則是聽得搖頭晃腦,心曠神怡。

  終於,托夫勒先生的控訴告一段落,眾人頗覺得餘興未盡。書記官捧著厚厚一疊紀錄來到托夫勒面前,他看也不看,立刻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書記官又拿給幾位貴族過目,幾人看得嘿嘿陰笑,直誇托夫勒是個人才,當監工實在是委屈他了。托夫勒剛脫險境,乍得如此誇獎,不由得驚喜交加,只覺得此時此地,就是人間天堂。

  羅格看罷,搖了搖頭,暗道︰「亂民何來?果然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老頭,看來還是你毒啊。」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0

第一卷 輪迴 第十七章 構陷


  初冬時節的勒芒安詳,寧靜,帶著一種柔和的溫馨。鎮中的老樹在寒風中發抖,時不時掉落幾片枯黃的葉子。勞碌了一年的山民們開始進入了冬歇期,獵人們偶爾會進山捕點野味,給老婆孩子添點油水。山民們質樸、踏實,卻在嚴酷的生存環境下變得非常強悍。

  冬日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聚集在小鎮廣場的人群上。老鎮長伊恩正在動情的發表演講。一個簡單的擴音魔法使年老體衰的鎮長可以將自己的聲音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伊恩罕見的披上了魔法師袍。他上一次穿這件魔法師袍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熱血沸騰的冒險者呢。

  「先生們!我擔任勒芒鎮的鎮長已經二十年了。這些年來,我們小鎮的平靜從不曾被打破過。我們辛勞度日,用自己的雙手蓋起溫暖的房子,疼愛我們的妻子,養大我們的孩子。我們和洪水鬥,和乾旱鬥,和魔獸鬥。我們身上的傷疤就是這些鬥爭的印記,是男子漢的驕傲!我們不曾在任何威脅我們妻子兒女的事物面前退縮,因為我們在守護世代居住的故土,因為我們是驕傲的山的子民!」

  一陣掌聲響起。伊恩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如今這寧靜即將打破。幾個卑鄙、凶狠的貴族宣稱是這塊土地的主人。這塊土地屬於我們,這塊土地屬於大山的兒子。而這些貴族,不光要奪走我們的土地,他們還要搶走我們手裡最後一塊麵包,我們孩子的最後一個只果!這些貴族,」

  伊恩一頓,高聲道︰「要我們每家每年交納五個金幣的賦稅!」

  一陣女人的驚呼響起,隨後是男人憤怒的吶喊。「殺死這些貴族!」「把他們趕回王都去!」「誰也別想奪走我們的土地!」一個尖銳的童音響起︰「我操這些貴族的姥姥!」一陣哄笑聲響起,孩子的母親漲紅著臉,死死的掐著淘氣的兒子。

  伊恩等大家靜了靜,繼續道︰「我剛到這個小鎮的時候,巴姆還不大會爬樹。」高大的鐵匠纏著綁帶,半躺在擔架上,難為情的嘿嘿笑了起來。「可是這些貴族,剛來到這裡就打傷了他。他們還毫無顧忌的調戲鎮裡最美貌的姑娘!我們的妻子,女兒,受到了無法形容的羞辱。」幾個年輕姑娘抽泣了起來。

  「不光如此,大家來看看,他們對我的兒子,古塔做了些什麼!」

  古塔被兩個健壯的青年扶了出來。鎮民們無聲的注視著他纏滿綁帶的腳踝,破爛的衣服,已經開始腐爛的面孔,最驚心動魄的是臉上被烙上的苦力的標記。「這些貴族怎麼可以隨意把平民變成苦力?!」一個年輕的姑娘哭叫著撲了出來,她是古塔的戀人。「古塔,他們都對你做了些什麼?」

  伊恩高舉雙手︰「我們的生存已沒有保障!!我們的妻女在被玷污的邊緣!!我,伊恩,十級法師,將去挑戰這些貴族!今日之事,至死方休!而你們,」伊恩的聲音轉向柔和︰「我的孩子們,你們要去王都申訴,去向教會申訴,就如黑夜終將過去,正義也將取代邪惡!願神保佑你們!」

  廣場上的氣氛達到了最高潮。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百五十個如狼似虎的「龍與美人」騎士們衝進了廣場,包圍住了廣場上的人群。山民們雖然凶悍,但面對全副武裝的騎士包圍,也不禁膽寒,喧嚷的廣場上一下子靜了下來。龍與美人騎士們向兩邊讓開,貴族敗類們騎在高頭大馬上魚貫而出。

  古塔突然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是他,是那個惡魔!」原本高壯的漢子此刻如同被貓逼入絕境的老鼠,恐懼到了極處,反而拼了命的想咬貓一口。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貴族們。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一身黑甲的羅格倒提戰斧,騎在馬上,洋洋自得。

  鎮民中一個青年站上一步,高聲叫到︰「古塔倒底犯了什麼錯,你們這些惡魔要把他折磨成這樣?難道說貴族就能隨便把人變成苦力嗎?還有每家五個金幣的賦稅!你們還給不給我們活路了?你們今天必須要給我們一個交待!」

  「對!我們要一個交待!」怒吼如潮。

  羅格看著廣場中間的伊恩,兩人間無形的目光幾乎要擦出火花。

  羅格微微一笑,不再理會伊恩,轉頭望著那個激動的青年,從容問道︰「你剛才說,你們賦稅是多少?」

  「五個金幣!這讓我們。。。。」青年又激動起來。

  羅格一聲厲喝打斷了青年的抱怨︰「托夫勒!」

  托夫勒立刻從鎮民中閃了出來,跪在地上不住的發抖。「你倒給我說說看,我讓你通知伊恩這個鎮的賦稅是多少來著?」

  托夫勒抖得更加歷害了,只趴在地上,絲毫不敢抬頭。

  羅格一聲輕叱,發出一記魔法飛彈,三個飛彈貼著托夫勒的頭皮擊在地上,在他頭部周圍地面上構成一個整齊的等邊三角形。伊恩看到羅格如此精準的魔法控制力,不由得大吃一驚,深為擔憂。又見到托夫勒如此舉動,心底更是寒意升起。

  「托夫勒,下一個魔法飛彈的準頭可就沒有這麼差了!」羅格平靜的說。

  托夫勒抬起頭來,臉如死灰,他抬頭看了一眼伊恩,又趴在地上。

  「說!我告訴你要收的賦稅是多少?」

  「是,是」托夫勒牙關打戰,終於小聲的說︰「今年是每戶一個銀幣。」

  一石激起千層浪。轟的一聲,人群立刻亂成了一團。各種質問、叱罵、指責、懷疑交織在一起。伊恩如遭雷擊,臉色變成雪白。

  「那你跟伊恩鎮長說的是多少?」羅格步步緊逼。「是三個銀幣!閣下,大人,陛下,我錯了,我不該貪圖銀幣的,我發誓再也不敢了!」托夫勒大聲哭叫著。伊恩只覺得無數個霹靂在腦中炸響,氣得全身發抖,嘴唇哆嗦著,連話也說不出了。鎮民們低聲議論起來,不知所措,投向伊恩的目光中也帶有了一些懷疑和鄙夷。佛朗哥和倫斯互望一眼,心下讚歎托夫勒的演技。

  伊恩猛的衝了過來,舉起法杖朝地上的托夫勒打去︰「你這個小人!我,我打死你!我明白了,你們是串通好了的!」這時一個年輕女子也衝出來,對著人群大聲道︰「你們別相信這些該死的貴族!他們是惡魔!這個托夫勒是和他們一夥的,他騙了我的父親!」

  凱特躍馬突前,大喝一聲,渾身上下閃現出乳白色的鬥氣,揮槍架開了伊恩的法杖。鎮民中有識貨的立刻大叫起來︰「神聖鬥氣,他是神聖騎士!」凱特心下大樂,沒想到這荒僻地方居然也有人識貨,心神一分,鬥氣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神聖騎士忠於信仰,正直良善,珍視榮譽更甚於生命,此外,他們還是至高神最堅定的信徒。簡而言之,神聖騎士基本等同於正義的化身。

  凱特這一手一露,有人叫道︰「聽騎士大人怎麼說。」鎮民們立刻安靜了。伊恩和她的女兒臉上則露出不安的神色,雖說神聖騎士素來正義,但此人明顯和羅格是一夥的,不能不讓人擔心。

  凱特低沉的嗓音響起︰「伊恩先生,您說您是清白的。可是羅格先生聲稱您用不正當的手段聚斂財富。而且有人指責您在宅中窩藏冰雪銀狐傭兵。為了證明您的清白,可以允許我到貴府一觀嗎?」伊恩狠狠盯了羅格一眼,道︰「我一生清正,就讓你們搜查一番,有何不可!但要是找不出什麼來,我是決不會如此罷休的。」說罷轉身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背後羅格悠悠的說︰「好一個一生清正,不知和雪狐勾搭的,卻又是誰?」伊恩渾身一抖,權做沒有聽見。

  層層的人潮把鎮長家的小樓圍得水洩不通。幾個鎮民被推舉出來和凱特一起進樓搜查,伊恩鐵青著臉跟在凱特後面。至眾人行到二樓伊恩的臥房之後,就結束了對整個小樓的搜索,一無所獲。伊恩冷笑連連。

  「等一下!」身懷盜賊絕技的倫斯走到一面牆面前,上下摸索了一陣,「喀」的一聲,一道暗門被推開了。伊恩冷笑道︰「那裡是我的魔法實驗室,你們能找出什麼來?再找不出證據,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話音落下,伊恩突然發現室內寂靜的可怕,他用力撥開前面的兩個鎮民,一眼望去,也呆住了。

  暗門開處,成堆的金幣,璀璨的寶石,碧綠的翡翠,閃著瑩光的魔法盔甲,散落在整個房間。質樸的山民們何曾見過此等富貴景象,一個個眼楮都看直了。貧困的山區小鎮,便是全鎮人一百年不吃不喝,也積不下這許多財富,伊恩這錢自是來得路數不明。山民再想起五個金幣的賦稅,自覺恍然大悟。

  伊恩渾身一下子變得冰涼,手中的法杖落在了地下。他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鎮長的女兒撲了出來,抱著伊恩哭了起來︰「父親,告訴他們,那些不是你的!告訴他們有人在陷害你啊!」老鎮長平靜了下來,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頭髮,說道︰「菲拉,我的孩子,這些財寶是不是我的已經不重要了。從此以後,父親不能再照顧你了。記著,孩子,不要為我報仇,這些人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做個普通人,快樂的過這一生吧。」女孩子哭得更加歷害了。老鎮長一個一個的看過這幾個貴族,見人人面無表情,個個大義凜然,不禁歎了口氣,「唉,還是老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老鎮長長歎一聲,在鎮民鄙夷的目光走出小樓,貴族們默默的讓開了一條路。從陰暗的樓內走出門來的一剎那,刺目的陽光晃得伊恩一陣目眩。刺骨的寒風首次讓他覺得衣衫單薄,勒芒鎮今年的冬天來得實在是早了些。

  老鎮長的身影顯得如此的蒼老和孤單,鎮民們想起二十年的相處,卻也不禁有些心酸。菲拉撲倒在地,淚眼朦朧的望著老父的背影,無聲地抽泣著,美麗的背部聳動著。她求助的目光轉向貴族們,原本好色的貴族敗類們卻目光清澈,從她面前走過,不理不睬。

  伊恩走到一處空曠所在,轉過身來,淡定的問道︰「哪一位肯賜給老頭子在體面的決鬥中死去的榮耀呢?還是要老頭子自己動手自殺呢。」幾位貴族互相看看,默不作聲。此刻在場的幾個貴族敗類雖然實力上沒有一個到達十級,但無論哪一個對上這種正統魔法師幾乎都是穩勝,當然手段不那麼光彩罷了。最後還是羅格提斧踏出一步,道︰「就是我來吧。」

  伊恩瞇著眼看著羅格,低笑了起來。「我當初真是小覷了你們。這計謀雖然簡單粗陋,卻實用狠毒。你小小年紀,心計手段就如此歷害,城府深沉,日後前程不可限量。今日老頭子栽在你們手中,算得上心服口服了。只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誰也脫不出空間法則的束縛。以後事情不可做得太絕了。」

  「空間法則?」羅格低聲念了幾遍,彷彿撥動了心裡的什麼東西,卻又抓不住那種感覺,也有些焦燥。

  那邊伊恩法杖一頓,開始念頌起咒語來。瞬間,周圍的地面上就閃現出黃色的光澤,一層薄薄的油脂佈滿了地面。隨後,一道防禦物理傷害的護罩又已形成。羅格嘿嘿一笑,看來又是一個把自己當戰士對待的魔法師。也難怪,哪有魔法師會穿全身甲的。

  胖子仔細觀察著伊恩的第三個咒語,還是選擇不動。

  地面上出現了兩個深黑色的魔法陣,兩個高大的穿著半身盔甲的骷髏武士從魔法陣中跨了出來,巨大的雙手劍在地面上犁出了二道小溝。骷髏武士的出現在鎮民中引起了驚恐,眾人擁擠著向後退去。場下的貴族敗類們也皺起了眉頭,握緊了武器。

  羅格比了幾個簡單的手勢,輕聲頌唸了一聲,一陣黑霧飄過,風月倒提長柄鐮刀出現。僅幾日不見的功夫,那鐮刀越發顯得鋒銳,色作深黑,刀身多了一個折疊,形如彎曲的閃電,刃鋒處閃著寒光。羅格雙手快速划動,口中大呼小叫,轉眼間一個加速術就施在了風月的身上。

  伊恩大吃一驚,萬萬沒有想到羅格居然是個法師,而且施法還是如此快法。見兩個骷髏武士暫時可以纏對方一會,伊恩急急的念起下一個咒語,雙手劃著魔法符號,指尖帶動的魔法能量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閃亮的軌跡。

  風月本就以速度見長,被施了加速術之後更是如虎添翼,繞著兩個骷髏武士不住奔走,時不時撲近就是一刀揮出,不管中與不中,一擊即走。長柄鐮刀已然化成一道黑氣,揮動間發出攝人心魂的嘯聲,面對兩個比自己高階的骷髏武士,風月絲毫不落下風。羅格趁此空隙,給自己施了魔法甲和加速術。

  此時伊恩的法術已經完成,一個黃綠色的小光球從他的雙手間發出,向羅格飛去。佛朗哥臉色大變,高叫到︰「羅格躲開!是分解術!」羅格大吃一驚,沒想到伊恩已經是十級法師了。不及細想,胖子掉頭就跑。黃綠光球空中轉了個彎,又跟蹤而來。羅格全力奔跑,身形幾如一道輕煙,衝向鎮民。鎮民們立刻鬼哭狼嚎,四散奔逃。羅格衝入人群,迅速抓起一條黃狗,反手對著光球扔去,黃綠色的光球無聲無息的進入黃狗身體,眨眼間,黃狗身上就被染上了一片黃綠色。飛在半空中的黃狗吠叫嘎然而止,隨後重重落在地上,爆成一片黃綠粉塵。輕風吹過,抹去了可憐的黃狗在這世界上一切存在過的痕跡。

  羅格渾身大汗淋漓,宛如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適才只要慢了一點,被分解的就可能是他了,到時連復活都辦不到。胖子這邊死裡逃生,風月那邊卻風光無限。長柄鐮刀發出的歷嘯越來越尖銳,到最後直如同午夜鬼哭。黑氣繚繞處,盡往兩個高大骷髏武士的下盤招呼,片刻間已經切下四根小腿骨,骷髏武士轟然倒地,只餘掙扎的份。

  羅格驚魂甫定,含恨盯著伊恩,此時伊恩又已經換上了魔法防禦護罩。羅格急速念動咒語,魔法光彈飛出,三個紅色的光球慢悠悠的飛向伊恩。胖子頌咒聲一刻不停,又是三個紅色飛彈發出,這次卻比前一個快了少許,隨後又是三個。九個魔法飛彈劃著不同的軌跡飛向伊恩,伊恩只看得目瞪口呆,何曾見過法師如此施法的。此時一道火焰箭如電飛來,與九個魔法飛彈合而為一,重重擊在伊恩的護罩上。伊恩整個護罩劇烈波動起來,一陣電光閃過,護罩已經被擊破了。

  風月如幽靈般出現在伊恩身後,倒轉鐮刀,將伊恩重重打暈,然後一陣黑霧,自己迥異界去了。

  「呸!」同樣筋疲力盡的羅格惡狠狠的啐著,剛剛死裡逃生的胖子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連我也打不過風月,就憑你也想跟我鬥召喚獸?我靠!操你奶奶的,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讓你前浪死在沙灘上!」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0

第一卷 輪迴 第十八章 凌訊


  伊恩從昏迷中悠悠醒來,後腦仍是疼痛欲裂。過了好一會,才漸漸看清了周圍的環境。整個房間沒有一扇窗戶,陰冷潮濕,牆壁直接由青岩石場堆砌而成,沒有任何裝飾,一塊塊的青苔散落分佈,天花板上不斷有水滴滴下。屋內擺著大大小小的刑具,上面凝結的血跡已經變成了黑色,看起來年代頗為久遠,然而受刑之人的慘叫彷彿還在耳邊繚繞。對面牆壁上插著兩隻火把,搖動的火光晃得他的眼楮有些疼痛。室內的一切都在火光中搖曳著,顯得十分猙獰。老鎮長雙手雙腳都被箍在牆壁上的鐵環裡,成大字形吊著。他掙扎了想唸咒語,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鞭給狠狠的打斷了。

  羅格煩噪的在室內走來走去,一邊陰鬱的盯著伊恩看。胖子揮揮手讓屋裡的傭兵們都出去,來到伊恩的面前。伊恩明智的放棄了施法的企圖。魔法的施展需要咒語的力量,配合各種手勢繪出的魔法符號,再結合施放者特定的精神力波動才能成功。如伊恩這樣雙手不能行動的,就只有極少的幾個低級咒語可以施展了。但怎麼看羅格也不像會讓他把咒語念完的。

  胖子恨恨的盯著伊恩,老實說,對白天的那個分解術他此刻還是心有餘悸。五級魔法分解術不算太實用,主要原因在於成功率不高,一般機率就在50%上下。然而機率再低,對羅格來說也等於是用命在賭博,要不是自己事先施了加速術,又有超過戰士的敏捷身手,被化成飛灰的說不定就不是那只黃狗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伊恩蒼老的聲音透著疲憊。

  「這是塞勒斯堡的囚室,伊恩先生。」

  「為什麼不殺了我?」

  「因為我還有很多話要問您,伊恩先生。」

  「呵呵呵呵」伊恩笑了起來,「羅格閣下,您覺得已經風燭殘年的我會滿足您的要求嗎?」

  看到羅格胸有成竹的樣子,伊恩的笑聲漸漸消失了。「伊恩先生,作為冒險者,您太老了點。作為魔法師,您又過於正統了。作為鎮長,您有兒子女兒。所以我想您可能很難理解,有的時候死並不是最難接受和最壞的結果。也許您並不怕死,但死的後果就不見得是您可以接受的了。就如現在,您可以一死了之的,我不會攔著您。」說著,羅格打開了牆壁上的一個小鐵窗,古塔的慘叫聲立刻傳了過來。

  「你這個魔鬼!該下地獄的傢伙!你。。你。。。。你居然還不放過我的兒子!」伊恩瘋狂的掙扎著,鐵環被他拉得嘩嘩作響。

  「伊恩先生,如果您真心的想讓我放過您的兒子,今天就不該施展分解術的。何況您越拖延時間,古塔先生受的苦也就越多。您瞧,我並不是一個非常狠心的人,我們還是快點開始吧。我很想知道,雪狐佔據塞勒斯堡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古塔的慘叫聲一聲聲的敲打在伊恩的心上,老鎮長面孔扭曲著,終於開始回答問題。這個主意是佛朗哥貢獻的,讓伊恩只聽見古塔受折磨的聲音,卻不讓他看見受刑的情形。「想像力是最折磨意志的東西。」佛朗哥對這方案如此總結道。

  「雪狐到這裡,是為了發掘一個亡靈法師的遺跡,他們尋找的東西,據說是一個天使雕像。」

  「這個我知道!」羅格不耐煩的說︰「那個雕像是幹什麼用的?」

  「那個雕像,據說隱藏著一個關於墮落天使的秘密,也有傳說與教庭一個大醜聞有關。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讓他們停手吧!」

  羅格沉吟片刻。那個煉獄天使雕像他早就交給奧菲羅克了。既然是冰雪銀狐如此大費周章想要得到的東西,必定有不俗之處。但是自己一來參詳不出來,二來就算弄明白了,也定是保不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點道理敗類們還是明白的。那個雕像交給奧菲羅克,叫做禍水東引。到時萬事自有黃金獅子應付。幾個貴族既沒有改朝換代的野心,也不想成什麼大陸強者,雖然愛財,但富甲天下是不必的,富甲一方就成了。所以這個雕像怎麼看怎麼是個燙手山芋,早送出早好。

  「你說的空間法則,是怎麼回事!」羅格突然歷聲喝道。

  伊恩一怔,神色隨即大變,掙扎著道︰「我不知道那個什麼空間法則,我,我不知道!」

  胖子和老頭憤怒對視,古塔的慘叫一直在室內迴盪。

  過了良久,胖子才道︰「倒底是什麼秘密,讓你看得比兒子還要重要?最好還是老實說了的好。你真的以為能挺到最後嗎?那個雕像什麼的,我並不感興趣。之所以抓你來,是因為你勾結雪狐試圖陷害老子們。而老子們是有仇必報的,你既然殺不了我們,就只好去死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這個空間法則。看在同是法師的份上,最後勸你一次,還是說了的好。」

  伊恩嘴角抽搐著,牙齒緊緊咬著嘴唇,鮮血流了下來。他雙目緊閉,兩道混濁的淚水無聲流下,就是死也不肯再開口了。

  羅格咬牙道︰「好,我看你能忍得到幾時?倫斯!回來沒有?」

  倫斯陰陽怪氣的聲音從窗口飄進來︰「那當然,這點小事,我老人家出手,還不手到擒來?哈哈哈!來,小妞,讓我老人家試試,手感不錯啊!大,真是大!!」隨即一陣年輕女子的哭叫又傳了過來。

  「菲拉!!」伊恩猛的睜開眼楮,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著,「你們這幫畜牲!!神一定會懲罰你們的!你們會下地獄的,在裡面永遠受業火的灼燒!!」

  羅格神色如常,道︰「你知道,我遲早也會知道空間法則的秘密的。也許這對你來說是個秘密,但也許今後就會變成一個常識。難道你還不肯說嗎?說了,你雖然還是要死,但至少兒子女兒可以保住的。」

  隔壁傳來布帛撕裂的聲音,伴隨著菲拉的哭叫和倫斯的淫笑。

  羅格則安靜的看著伊恩。

  火光搖晃得越發歷害,屋內的一切都顯得更加的淒歷和詭異。

  倫斯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羅格,那老傢伙還是不肯說是嗎?不說最好,她這女兒倒真是皮光肉滑,呵呵,還是個處女呢。你要是不上,就便宜我了!」

  菲拉尖歷的哭叫幾乎突破了羅格的耳膜,隨後倫斯如牛般的喘著粗氣。

  門開了,佛朗哥走了進來。他皺著眉頭說︰「這個倫斯,總是這麼沒有美感。我也弄不懂你,為了什麼空間法則,有必要這麼大動干戈嗎?」

  羅格淡淡的說︰「我志在必得。」

  佛朗哥搖了搖頭,歎口氣道︰「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幫你,只是你別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了。」他轉過頭來,盯著伊恩看了一會,低聲說道︰「老傢伙,最好現在說了吧,不要讓我們使出最後一招來。」

  時間流逝,只有痛苦與淫亂成為永恆的主題。

  隨著倫斯一陣志得意滿的咆哮,四周寂靜下來,古塔的慘叫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停止了。

  囚室內的三人一時之間僵持了起來。

  羅格歎了口氣,突然歷喝道︰「老傢伙!難道你一定要看著你的兒女犯下亂倫大罪,死後在地獄烈火中永世燃燒嗎?!」

  伊恩如遭雷擊,花白的頭髮紛紛脫落,蒼老的聲音顯得無比的空洞無力︰「主啊,原諒你的奴僕不得不與魔鬼交易吧。」

  他抬起頭來,眼中混濁一片,毫無神采,卻是已經瞎了︰「我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關於空間法則的一切。。。。。」

  隔壁也安靜了下來,只餘菲拉低低的抽泣聲在迴盪著。

  倫斯和凱特走了進來,敗類們靜靜貯立著。

  伊恩蒼老的聲音在空曠的刑室內迴盪著,彷彿火焰也抑止不住即將聆聽隱私的快感,瘋狂的竄動著,掙扎著,似乎要從火把上跳落到室中央。

  「神聖歷200年,時任教皇帕迪克接到神的諭示,趕到底比斯山脈之巔,見到流星自天而降,火焰之中彷彿還有個身影。。。。。」

  流星墜地,烈焰沖天而起,火焰所過之處,峰頂萬年不化的冰雪瞬間被蒸發得乾乾淨淨。方圓十數里之內一切均被化為烏有,只留下一個深黑色的巨坑。周圍地面的岩石都已被熔化,留下了一片玻璃狀的結晶體。

  雖然與流星墜落地點相隔數十里之遙,空間能量的衝擊波還是帶得帕迪克站立不定。他心下驚駭,以自己身為教皇,光明法力達到十六級的實力,又是相隔如此之遠,僅給能量餘波衝擊就已經站立不住。這流星的能量該是多麼龐大啊。

  帕迪克靜待能量衝擊波過後,才撐著法杖,艱難的向隕坑攀援過去。老教皇一路孤身前來,在深山中已經是半個多月了,雖然他法力深厚,可以時時施展飛行術飛上一段,但到今日也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轉眼由午後漸至黃昏,老教皇這才爬到隕坑底部。500年前的神聖教會雖然勢力不如今日龐大,但也有信徒百萬,教皇也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教皇國度。平日老教皇生活就算稱不上奢華無度,但也不會比哪個小國國王差了,此等勞苦,何曾受過?老教皇一身紅袍已經破破爛爛,高冠歪在一邊,臉上手上全是擦傷。到了最後,腳步虛浮,一個跟頭滾過,才算到了目的地。

  坑底一片無比精緻華麗的圓盤浮在半空中,一道道有若實質的金色光帶繞著圓盤飛舞著,圓盤中央鐫刻著意義難明的文字,四周似是一圈紫金色,細細看去卻是繪著極為精細的花紋,,似乎是一個魔法陣。陣陣無形的波動從圓盤中心散發出來,周圍整個的空間似乎都在微微的扭曲。火焰中的身影此刻已經只留下幾塊骨頭,已經看不出原本是個什麼樣生物了。

  四周的空間出現了陣陣的波動,十幾個隱在耀眼金光中的天使身影漸漸的閃現出來。帕迪克想起神諭,咬牙將手伸向那個圓盤。手在伸進圓盤周圍的空間波動之後,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衰老、枯萎,待得抓住圓盤,老教皇整個手臂已經只餘枯骨。老教皇緊抓圓盤,與眾天使一同離去。

  刑室中一時靜了下來。

  羅格問道︰「那個圓盤?」

  「是的,那就是記載著空間法則的空間之輪。據帕迪克的筆記記載,空間之輪中央鐫刻的神秘文字,就是空間法則!只是從來沒有人能夠解讀空間法則,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那些天使呢?」凱特問道?

  「據我所說,至少有部分天使現在還在神聖教會裡接受供奉,並提供庇佑。」

  幾個貴族敗類這才明白為何神聖教會這些年來興起的如此之快,並屢屢有神跡顯示。讓敗類們苦惱的是,天使既然就在神聖教會之中,那教會所信仰的至高神自然也是存在的了。只是以敗類們的所作所為,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不符合神的教義的,那豈不是說,敗類們只有地獄一條路可走了?想到這裡,幾個敗類面色都有些蒼白。

  生死之戰後,凱特實力大增,居然練成了鬥氣,而且還是神聖鬥氣。武士實力達到一定等級後,才會有鬥氣外現的現象,而鬥氣的顏色決定於武士特定的屬性。這也是讓敗類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凱特的內心絕對是和神聖二字沾不上半點關係的。他老子青色的寒冰鬥氣算是中立屬性,也就罷了。兒子練出的居然是神聖鬥氣,這玩笑可是開得大了點,只能說,神也有打個盹的時候。不過好處也有,敗類們已經決定以後行事的時候,定要拉上凱特。民眾看來,神聖騎士是必然會站在正義一邊的。

  只有羅格早就知道有天使存在於神聖教會之中。

  伊恩繼續道︰「老教皇帕迪克臨死之際,留下了二頁關於空間法則的筆記。在他的葬禮上,死靈法師羅德裡格斯騎著前所未見的巨大骨龍跨空而至,與當時在場的四位大天使大戰一場。那一戰四位大天使三傷一死,帕迪克關於空間法則的筆記也被搶走了半頁。嘿嘿,羅德裡格斯,真不愧了最強大的死靈法師的稱號!」

  「此戰之後,神聖教會開始整整追殺了羅德裡格斯四百多年。只是派出的神官騎士們心知沒有光天使坐鎮的話,遇到羅德裡格斯只是送死一途,所以大家有心無力,作作樣子罷了。直到三年前,羅德裡格斯自己來到了俄狄神殿,才被天界降下的審判之光徹底毀滅,那一次聖女威娜和紅衣主教布倫都以身殉教。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與自殺無異啊。」

  羅格心底冷笑︰「哼,光天使坐鎮就有用嗎?這死老頭,居然有這些來歷,怎麼不見他把骨龍給我,他奶奶的。」

  慢慢的,數行文字自羅格心底浮現︰

  「青冥幽獄,業火常焚。

  眾生如蟻,是為凡塵。

  浮生之上,仙羅神佛。

  六道之外,諸界無極。」

  羅格想來,這大概就是羅德裡格斯搶來那半頁筆記的內容了。看這樣子,大約是說這世界分成天界,魔界,人間界之類的,不是廢話嗎?也不知這老頭子打生打死的,幾乎連命也不要,搶這東西來做什麼。看來只有去神聖教會搶奪餘下的筆記,甚至是搶來空間之輪研究一番,說不定才能明白。

  一想到去神聖教會搶東西,羅格立時彷彿看到無盡的神聖騎士,密密麻麻的神官祭祀正冷笑著盯著自己。天上還飄著十幾個天使,而以威娜身為第三級的光天使,居然只混了個聖女當當。(羅格以已度人,當然以為實力強的自然想當大官。)看來,不,不是看來,是肯定,這神聖教會裡躲著更高階的天使。羅格只覺得頭皮發麻。

  胖子苦惱了一會,突然哈哈大笑,心裡只想︰「那死老頭的使命,關我屁事。老子這輩子吹牛拍馬,醇酒美人,快樂逍遙,有何不好。不為這事浪費腦筋了。神聖教會還是少惹為妙,以後說不定還得仰仗人家呢。哪個大奸臣說的來著,既然鬥不過你,那就讓我們一起干吧!嘿嘿,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哪!」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0

第一卷 輪迴 第十九章 絕戶


  又盤問一番後,眼見得再也不會問出什麼了,幾個貴族打算就先到此為止了。一個新的疑問卻浮上羅格的心頭,問到︰「這些秘密應該是神聖教會最核心的機密啊,你是怎麼會知道的?」

  伊恩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我就是神聖教會第二十四位紅衣主教,為追查煉獄天使雕像的下落,二十五年前我自願放棄一身光明聖力,成為一名普通的魔法師,在這裡住了下來。唉,沒想到二十多年辛苦,卻被雪狐先行得手。本來我另有佈置,已經成功在望,卻又遇到你們,天意啊,天意啊。」

  羅格嘻皮笑臉的道︰「那個雕像,老兄你也不用惦記了。奧菲羅克好歹也算是教會的聖殿騎士,所以最後還是教會得手了嘛。只是你老兄這二十多年就白辛苦了。呵呵,我們原本以為就是抓了個平民鎮長,卻沒想到居然是位紅衣主教啊。真是得罪了,得罪了,哈哈哈。」

  其實幾個貴族敗類們心中有數,此刻已經惹上不該惹的大麻煩了。伊恩身為紅衣主教,身份重要,雖說二十多年來隱姓埋名的,但教會中一定會有記載。眾人此次又把事情做得這麼明目張膽的,就是想瞞也瞞不住,總不能把勒芒鎮所有的人都殺光了吧?幾人心中發愁,卻知道和伊恩結下如此深仇,已經再沒有退路好走了。

  羅格臉上歡笑,心中鬱悶。死靈法師幾百年的人生閱歷雖然沒有半點留給胖子,但卻使胖子學會了凡事從好處想,從壞處想,從對立面想,從不可能處想,從別人不敢想處想,從最合理和最不合理的地方去想。這方法的好處壞處都顯而易見,好處自是看事全面,思慮周到。壞處也不少,都想到了不見得能有正確結論,同時想的太多了,反而容易把最要注意的給忘了。但無法無天的胖子,卻往往由此能得出些異想天開的解決方法來。

  眾人知道此刻煩也沒用,對身後一個傭兵示意了一下之後,貴族們魚貫出了刑訊室。幾人雖然稱得上無惡不作,倒也不是嗜血好殺之人。這殺人之事,能假手他人,自是最好不過。鐵門在身後重重的關上,一聲悶哼還是穿過門縫,鑽入敗類們的耳朵。

  「媽的,在這個窮地方抓個人,居然也能抓到紅衣主教!運氣真是背到家了。」凱特一臉的晦氣。

  佛朗哥也歎道︰「現在看起來是沒法善了啦。蓋是蓋不住了,只好想點其它的辦法了。伊恩一家必須斬草除根!這樣就算上面查下來,至少也能先來個死無對證再說。」

  羅格想了想,道︰「大家先別慌,這事也未必沒有可為之處。首先這煉獄天使雕像是我們搶回來的,這可是大功一件,就算功不抵過,至少也有了翻身餘地。奧菲羅克還算看重我們,這件功勞多少應該有我們一份,他還不至於全部貪圖了去。何況以他的身家背景,也不必和我們爭這小小功勞。」

  胖子頓了頓,又道︰「有這功勞打底,我們還得在神聖教會裡有個肯為我們說話的人。裡爾城正好有一位紅衣主教,好像叫什麼伯克的是吧?看來我們以後得好好在這人身上下點功夫,不怕他不貪財好色,就怕他沒愛好。就算他真沒愛好,我們也給他創造點愛好!投其所好嘛!聽說這任教皇身體已經不行了,哪位紅衣主教也不願意突然多出一個競爭對手的吧。這事佛朗哥在行。」

  眾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盯著胖子,羅格老臉一紅,心虛不已,從懷中摸出了一本《大陸通史。神聖教會諸事紀》來,嘿嘿笑道︰「這幾天正巧讀到這本書,活學活用嘛。」眾人皆倒,倫斯本想諷刺一番羅格,覺得他該讀的是奸臣傳,後來想想自己也沒高尚到哪裡去,也就罷了。

  倫斯想了想,道︰「這伊恩老賊的兒子女兒,也不能這樣放過了。滅口是必須的,只是如何做到萬無一失,倒是個難題。那個菲拉反正是我一人偷偷綁來,這裡除了我們的幾個心腹,誰也不知。這古塔倒是有些難以處理啊。」

  凱特冷然道︰「這也好辦。咱們就說抓到了雪狐的奸細,把這伊恩屍體裝扮一下,打扮成活人的樣子和古塔一起運往王都。雇個十來人的小傭兵團押送這些人。咱們再帶上幾十個人,扮作盜賊半路截殺,到時一個活口不留。伊恩和古塔找個深崖扔下去就是,就當是被人劫走了,反正是死無對證。至於菲拉那個小妞,長得不錯,大家再爽兩天,最後讓那幾個知情的,也來個雨露均沾,自然讓他們脫不了干係。咱們再重重的賞下去,不怕堵不住他們的嘴。」

  眾人自是歎服,看來凱特平時倒還是深藏不露。此刻計議已定,敗類們心安了不少。說話間已經走進關押菲拉和古塔兩人的囚室。

  古塔高大的身軀被用鐵鏈掛在牆壁上,此刻早已經昏迷。他全身赤裸,肌肉結實,但也看得出有些贅肉了。他的身上雖然有些血跡,卻沒有多少顯眼的傷痕,讓人不得不佩服龍與美人傭兵們的用刑之道。

  菲拉則如狗一樣被綁在一個四腳長凳上,這個凳子比一般的尺寸要高出一半,看來是專為刑訊所設計的。菲拉雙手被在天花板上垂下的一根鐵鏈上,上半身被高高拉起。雙腳則被鐵箍半懸空的固定在凳腳上。腰間則由一道麻繩勒在凳子上,全身上下的曲線最大程度的顯露出來,典型的倫斯式做派。房間裡的幾個用刑的傭兵此刻正在清理現場,以及照料古塔身上的傷口,畢竟健壯的人才受得住重刑。幾人色迷迷的目光不時在菲拉的裸體上瞄來瞄去。

  敗類們對幾個傭兵的職業素質非常滿意,看得出來,在眾人不在的這段時間,這些傭兵們倒是沒有隨便對菲拉動手動腳的。佛朗哥吩咐傭兵打手們把古塔給弄醒。一盆冷水澆下,古塔頓時醒了過來。他一看清屋內的情形,打了個冷戰,立刻大聲討起饒來,看來剛才幾個傭兵修理得他記憶深刻。

  幾個敗類不去理會古塔的求饒,圍著菲拉開始摸弄起她雪白的肌膚來。羅格一手就伸到菲拉的股間草叢深處,熟練的輕輕一捏她最為敏感的所在,菲拉立刻叫了一聲。眾敗類們嘿嘿的淫笑起來。胖子揉捏得一會,就解開衣袍,掏出那話兒,在菲拉私處胡亂蹭了幾下,一插到底,菲拉又是一聲尖叫。

  倫斯喝的是頭啖湯,此刻一邊看戲,一邊泡製著古塔。古塔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此刻只是求饒,在倫斯的威逼下目不轉楮的看著妹妹的活春宮。過得片刻,竟也淫心大動,倫斯一眼瞄去,嘿嘿笑道︰「你這頭驢,倒還真他媽的沒人性啊!我都要自愧莫如了!不過你那物件兒,還真跟驢差不多哪!」古塔點頭哈腰,連聲稱是,看得目不轉楮。

  不知從何時起,菲拉已經不再哭叫了,只是默默的忍受著,眾人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羅格早已完事,在一邊看著菲拉的眼楮,覺得一股寒意慢慢湧上心頭。這種眼神是如此的似曾相識啊。突然,凱特一聲慘叫,渾身神聖鬥氣猛地亮起,蹣跚著後退了幾步,命根上已經被咬了一口,還好鬥氣防護之下,傷口不大,菲拉滿嘴鮮血,牙倒是被震下了兩顆。凱特大怒,就要下殺手。此時胖子心中「天使」、「空間法則」、「輪迴」、「煉獄」等幾個詞如電閃過,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裡突然而來的領悟,一把拉住了凱特,沉聲道,「現在千萬不能讓她死!」

  羅格揮手發出幾道風刃,切斷了古塔的鐵鏈,冷冷喝道︰「你不是看得很起勁嗎,我現在給你個活命的機會,去把這婊子干了,就饒你不死!」這幾句話聲音壓得極低,卻沒給菲拉聽到。

  古塔咬了咬牙,走到菲拉身後,猶豫片刻,終於活命的慾望和淫心戰勝了最後的一點良知,按住她的纖腰,一插而入,登時舒服的呻吟了起來。

  菲拉正在閉目等死,古塔的手摸上來,她以為又是貴族,待聽得聲音不對,回頭一看原來是親生哥哥,立刻淒歷的哭叫了起來。羅格陰冷的聲音如同飄自最陰冷的地獄,一字一句的道︰「這一回,我看你如何出得了煉獄,如何回來找我們報仇!你還是死了這心吧!」

  羅格心中如放下一塊大石。但輕鬆不到片刻,又想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凡事不可做得太絕了,凡事不可做得太絕了。。。。。」胖子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壞事即已做下,善後便不可輕忽了。幾日之內,十幾個名不見經傳的流浪武者就被僱傭了,在佛朗哥的帶領下押解伊恩和古塔東赴裡爾城。隊伍曉行夜宿,第三天時已經走出一百多里路,即將走出山區時,凱特帶領著五十個隨從攔住了去路。接下來的一切非常順利,流浪武者們原本就不敵凱特的武勇,佛朗哥又突然從背後發難,十幾分鐘的工夫,就全軍覆沒。

  整個善後工作一共花了十幾天,這段時間裡,羅格和倫斯在領地裡也沒閒著了。兩人花了七天的功夫把領地內所有的村莊都走了一遍。這塊土地上山地險峻,氣候惡劣,靠近魔域森林,各種魔獸也經常出沒。加之地處邊境,基本屬於三不管地帶。好在二十多年來,巴伐利亞公國也未曾來此收稅,因此領地內的人們雖然生活困苦,卻也還維持的下去。艱苦環境之下,此地民風質樸而強悍,民智方面也未開化,奉行強者至上,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等原始的信條,當初勒芒鎮的鎮民們甚至有與公國騎士團一戰的想法。

  一番巡視之後,羅格的煩惱更加多了。領民的稅現在是沒法收的,倒不是居民拒繳,而是實在收不上什麼來,羅格索性宣佈免了今年的稅賦。但此行也不算全無收穫,至少跟在身後的五十多個健碩的山民就是收穫。這些人自小就是山裡的獵戶,身手敏捷,刀弓嫻熟,是傭兵的絕佳人選。羅格以三寸不爛之舌一番鼓動,再加上給了他們家人不少好處,其實所謂好處,無外乎吃飽穿暖之類的,但這些實實在在看得見的,就能讓這些質樸的山民們死心塌地的跟隨羅格。

  精鐵礦的生產逐漸上了正軌,這倒讓羅格鬆了一口氣。只是塞勒斯堡出山的道路實在太差,運不出多少產品出去。修建道路可不是小事,沒個半年一年的休想完工,眼前只能挑精品礦石慢慢外運了。採出的礦石在塞勒斯堡內越積越多,好在這座廢棄的城堡裡地方多的是,也沒什麼人會偷這些鐵礦的。

  矮人金的一個徒弟已經從法爾堡趕來,負責整個鐵礦開採的工作。憑著矮人對礦石天生的敏銳,他僅僅指導礦工兩天就收穫不菲,除了幾塊極罕見的精鐵核外,還挖出了一塊成色極佳的烈焰寶石。成績激勵之下,這位矮人熱情高漲,天天除了睡覺,幾乎都泡在礦坑之下。用他的說法,這個礦坑是上天賜給矮人的寶藏。每天撫摸到礦石就幾乎給了這個矮人無盡的快樂。

  翻修城堡也是個大難題。耗資巨大不說,在這樣一塊不毛之地找到工匠可不是容易的事。羅格心煩意亂的在城堡裡巡視著,只有看看苦力們體格漸漸健壯,幹起活來生龍活虎的,心裡才會開心一些。

  苦力們投向胖子的目光是無比的崇敬和感激。羅格所到之處,人人加力賣命,甚至有個別苦力撲上來親吻羅格的靴子。這可比任何的馬屁都要受用。胖子心花怒放,直似身在雲中,暗道︰「媽的,這也太離譜了。靠,要是一堆大美人撲上來那還差不多,哈哈。我老人家豈會受用這點小小馬屁?不過看來他們也是出自真心,說不定我老人家真的是有點英明神武啊。看不出來這些苦力,倒也有些小小眼光,哈哈哈哈。」到得後來,羅格一天看不到苦力,都覺得少了點什麼。

  在裡爾城養傷的埃特來信了,他的傷勢好的很慢,害得他現在連和女人鬼混都有心無力的。費斯則正忙著把戰神之錘搬到裡爾城去。巴伐利亞公國首府裡爾人口多達一百萬,是同盟第二大城市。由於交通便利,周邊物產豐富,加上巴伐利亞公國歷史悠久,兵強馬壯,這座城市稱得上是繁華無比。放眼忘去,真是富翁滿地走,貴族多如狗。對以出產精品聞名的戰神之錘來說,實在是再美妙不過了。奧菲羅克提供了一座位於裡爾城最繁華的第五大道上的頗為壯觀的四層樓房以及十萬金幣供戰神之錘使用,算是兌現了先前的許諾。

  凱特和佛朗哥處理完一切善後工作回來後,第三天巴伐利亞公國的使者就到了。令人意外的是,神聖教會也派來了一位主教。

  神聖歷685年冬,幾個貴族敗類們終於正式受封。凱特受封為二級騎士,將被調入巴伐利亞公國軍中任職,據使者透露去向該是公國的獅心騎士團,就任中校騎兵大隊長。羅格等人均被封為三級騎士,算是正式踏入了貴族的行列。羅格被任命為塞勒斯堡的代理領主,佛朗哥成為大法官,倫斯則當上了財務官。至於龍與美人傭兵團則被收編,成為巴伐利亞公國第三騎士團第五獨立大隊,羅格又成了獨立大隊的少校大隊長,其它幾人則都同為少校副職。單從這份任命書來看,公國對這幾個敗類倒是知人善任,實為官場罕見之事。看來奧菲羅克背後出了不少力氣。

  巴伐利亞公國第三騎士團實際上就是個後備軍團,主力是一個正規騎士大隊,其它三個獨立大隊都是收編的立有大功的傭兵團,規模均在千人左右。每次作戰,第三騎士團任務往往不是收尾,就是炮灰,當然這是不能公開的。此次獨立大隊給了羅格五百個人的名額,這對現在人數不過百人的龍與美人傭兵來說是罕見的殊榮了,要知道名額內每一名士兵公國都會給三十個金幣的置裝費,以及每年十個金幣的軍餉,足夠裝備一名騎士的了。當然由於羅格等人有戰神之錘這財源,龍與美人傭兵們裝備之精,直追公國第一騎士團,獅心騎士團的精銳大隊。

  來的那名主教起初著實讓幾名貴族嚇了一跳,後來才知原來是伯克紅衣主教派來冊封眾人的。理由嘛,就說幾個敗類對傳播神的榮光做出了卓著貢獻。幾個敗類自是知道傳播榮光云云純是胡扯,除非傳播的是死神的榮光。看來是犒勞獻上煉獄天使雕像這件大功勞了。

  那名主教名叫格納得。哈特,今年四十有五,看起來慈眉善目,一身神聖氣息,據說是伯克紅衣大主教的心腹之一。早年的格納得。哈特曾是一個頗有名氣的神聖騎士,手持贗品神劍-末日審判,(大陸少說有數百騎士聲稱自己手中的是真正的末日審判)。後來在一次追捕死靈法師羅德裡格斯的戰鬥中死裡逃生,從此毅然棄武從文,開始致力於傳播主的榮光。

  主教看到塞勒斯堡的破敗景象,心中不喜,臉上卻沒什麼表示,只是坐在領主府大廳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羅格們聊著。羅格等人何等精明,早已經看到那絲不愉。胖子立刻挨近身去,趁使者出去如廁之機,奉上一個精緻的黃金小盒。格納得。哈特一看盒子價值就不菲,立刻笑面如花。待得打開,當場倒吸一口涼氣。盒中是一朵純金打製的鬱金香,花瓣薄的幾乎透明,封於其中的少量火元素給它染上了艷麗的降紅色。鬱金香上方是用一小團凝聚的水元素,絲絲水氣繚繞,使得花瓣上始終有幾滴露珠在滾動。

  格納得。哈特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身為主教,他雖然愛財,卻苦於平日總得裝出一副聖潔模樣,不好伸手要錢。這等精品,他是難得一見的。主教立刻扣上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這幾個敗類在他眼中立刻成為了神最虔誠的信徒。

  片刻之後,那個使者也回來了,一臉滿足,與跟在身後的佛朗哥相談甚歡,看來收穫也是頗豐。至此,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領主府大廳佈置妥當之後,格納得。哈特開始為幾個貴族授勳。凱特得到一枚象徵神聖騎士的聖天使勳章,羅格等人則得到了象徵最虔誠信徒的十字勳章。只是原來主教要頒的是青銅勳章,這次直接跳過了白銀、黃金二級,變成了聖銀勳章。主教每次頒勳章,總是各級的都帶一套的,到時視情況而定。看這幾人年輕幹練,回裡爾後帶他們到伯克那裡打點一番,以他們的功勞,這聖銀勳章還不是小事一件?

  隨後是淋灑聖水祝福。這聖水也不是凡物,淋到眾人頭上,都是神清氣爽,精神一振。惟有羅格不同,每次聖水淋下,都如同被烈火燒灼一般,只痛得他呲牙咧嘴,淚水滾滾而下,偏又不能叫喚,只能咬牙苦忍。胖子心裡早把這聖水發明者祖上兼遺族所有女性的敏感部位問候了個遍。主教見到羅格受洗,竟激動得淚水滾滾,也不禁心下感慨。他見多識廣,神目如電,多年傳教中口是心非者見過無數,倒是這般虔誠者能有幾人?於是心中感慨,給羅格的聖水加意的淋多了些。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1

第一卷 輪迴 第二十章 存在


  羅格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以他超強的精神力,得自死靈法師的堅韌意志,是不可能再有夢境出現的。

  可是此刻,羅格卻恍恍忽忽,不知身在何處,四周都是灰色的薄霧,他試著伸手揮了揮,薄霧有如實質,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層滑膩冰濕的灰泥。周圍的光線壓抑且暗淡,只能看清十米以內的事物。不遠處一棵枯樹孤零零的立著,所有的枝條都在奇異的扭曲著,詭異無比。

  這裡沒有任何生的氣息。

  羅格不排斥死亡氣息,如此純粹濃烈的死氣卻讓他感到極不舒服。這是哪裡?羅格大聲喊叫,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這是死亡的世界,是亡靈的樂園,是一切生靈最終的煉獄!」一個冰冷、邪惡、尖歷的聲音突破了羅格的精神壁障,在腦中響起。「你是誰?!」羅格大吼著,那個聲音卻再也沒了消息。

  羅格想叫,卻沒有聲音。想跑,卻動彈不得。留下的只有恐懼,絕望和崩潰。

  遠方一股強大的吸力把羅格吸得飛了起來,迅速的突破薄霧,破空而去。

  羅格看著怪異的森林,灰黑色的河流,光禿禿的山岡迅速在腳下掠過,首次體驗飛行的他幾乎心都從嗓子裡跳了出來。可是他依然不能動彈,所能做的只能以精神力護持全身,防止生氣外洩。這個奇異的世界會不停的吸取生靈之氣。

  天空也是灰色。雲如鉛,風似刀。壓抑得人想發瘋。

  透過雲看去,是一片無盡的灰。這灰色中透出了一點點光,卻不知這光來自何處。

  一隻巨大的骨鳥在空中飛舞,真奔羅格而來。羅格的心弦漸崩漸緊,卻無能為力。他面容扭曲,眼楮都要突了出來。

  唰的一聲,骨鳥自羅格的身體穿過,仿如胖子是一片虛影一般。

  胖子劃了一道弧形,從天而落,直奔一個小山嶽而去。

  山丘上四處散落著無數的骸骨,當中卻有一個骷髏傲然挺立,深黑色的鐮刀偶有一道寒光閃過,正是風月。

  羅格直衝而落,風月轉過頭來,彷彿在注視著羅格。胖子腦際轟的一聲,只覺天旋地轉,待得清醒過來,卻發覺已與風月合而為一,卻依然不能動彈,只有雄渾的精神力被如潮水般的吸走。

  一陣狂風平空自風月站立起刮起,方圓數十米內的骸骨全部被席捲而起,四處飛揚。風月眼窩中的火焰由蒼白轉為暗紅色,一抹黑色自頭至頂,迅速的染了下去。一個白色的骷髏轉眼間已經被染成深黑色,骨架上原來斑斑的傷痕在那黑色染過之後就消失無跡。

  風月仰頭無聲嘯叫,背後原來一直無力低垂的骨翼如春花怒放,漸次張開,揚起。

  那抹黑色順著風月的手染上了鐮刀,染過的刀柄開始如活物般不斷蠕動起來,如一根老籐正順著刀柄在瘋狂的生長。寬大的鐮刀刀身上伸出了數根尖銳的金屬刺,刀身本身一番蠕動後,多了幾道轉折,細小的閃電不斷在刀身上竄過。

  一道無形的結界力場從風月身上伸展開來,一直延伸到十米左右。身處於這道結界的生物都會不斷受到各種負面情緒的精神衝擊。當然這結界在這死靈的樂園是全無用處的。

  良久,風月抬起頭來,望向山的那邊。精神力幾乎被吸光的羅格也清晰的感覺到那邊一個古老、邪惡、冰冷且狂妄的存在。

  興奮、恐懼、期待一波波的從風月的腦海裡衝擊著羅格的神經。他不知道該如何理解眼前的事實。以前他只能以意識給風月下達各種命令,但無法感受風月的任何意識存在。可現在羅格卻可以感受到風月的強烈情緒波動,只是沒有任何清晰的意識。

  風月突然從山丘頂高高躍起,如乘風破浪般在空中滑行十幾米,方才落下,沒入灰霧之中。

  霧中羅格窮盡目力,只能望出五米。風月移動卻迅速之極,向山嶽那邊疾奔而去。一路上風月縱高伏低,偶爾一側身閃過突如其來的一棵枯樹,只把羅格嚇得冷汗直流。

  羅格好不容易才平定下來心神,既然眼楮看不清楚,索性用精神力開始搜索起四周來。胖子的意識逐漸的沉了下去,就好沒入了一個寧靜的湖面。眼中望去仍然是五米遠近,但視界之外,一些物體的輪廓漸漸的由模糊到清晰,浮現出來。羅格心中欣喜,精神一散,立刻又只能望見五米的範圍。胖子趕忙收攝心神,視界外的物體才又浮現出來。慢慢的,羅格對這種無喜無悲的心境日漸純熟,一波波精神力宛如有生命般擴散開去,感應到的物體也由大到小,由近至遠。

  突然羅格的精神觸摸到了一團邪惡冰寒的能量,那突如其來的淒厲、凶暴以及對血肉生靈的極度渴望幾乎讓羅格窒息。同時,風月立刻轉頭望向那個方向,站定,轉身,加速衝了過去。

  一個殭屍從灰霧中浮現出來。這只殭屍全身肉已經發黑,卻是異常的結實,身上披著簡陋的皮甲,雙手中各持一把短鐮刀。通過這段時間對各種不死生物典藏的研究,羅格立刻認出了這是一個殭屍戰士。殭屍戰士往往是由生前武技高超、意志堅定的武者化成,保留了部分生前的戰鬥意識和技能,較之一般的殭屍就算不歷害個十倍八倍,五倍六倍總是有的。少部分殭屍戰士則由普通殭屍進化而成,卻不如前一種歷害。

  風月衝到殭屍戰士面前,長柄鐮刀高高舉起,一刀劈下。殭屍戰士雙短鐮高舉,試圖封架。風月半空中的鐮刀突然加速,閃過封架,一刀劈下。殭屍戰士動作十分敏捷,雖然出乎意料,身子仍是本能的後閃了一下。風月的鐮刀雖然劈中了它,卻有點奈何不得它的堅韌肉體,只在前胸劃出了一道一尺多長,寸半深的傷口,傷口處皮肉翻開,只見到一片死灰色的乾肉,與尋常殭屍腐爛流膿的創口截然不同。殭屍戰士的動作看起來沒有到這傷口的任何影響,仍是十分迅捷。

  風月可是對付殭屍的老手了,立刻應用起百試不爽的戰術,開始圍著殭屍戰士繞起圈子來,長柄鐮刀神出鬼沒,時不時突破殭屍戰士的防線,留下一道只長不深的傷口。所謂蟻多咬死象,傷口多了,殭屍戰士的動作也不由得慢了下來。只是受限於骷髏天生的力量不足,風月只能與殭屍戰士打打持久戰。

  羅格再次試著用精神力探索這個殭屍戰士,感應到一層薄薄的魔法能量佈滿了它的全身。熟知低級魔法的羅格知道這是魔法盔甲的效果,沒想到這個殭屍戰士居然天生具有這種防護魔法。這可與典藏所載的完全不符啊。羅格心神凝聚,再次提高精神力的頻率,在殭屍戰士體內感應到先前的那團冰寒的能量。此刻離得近了,這團能量就如在黑夜中的燈塔一樣醒目。羅格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試著以精神力包裹住那團能量,隨後暴喝一聲,精神力全力爆發,狠命往那團能量一束。殭屍戰士立刻全身一震,魔法盔甲的護身能量潮水般的褪去,隨後它不斷抖動,拚命掙扎,痛苦、畏懼甚至還有悲傷如潮般衝擊著羅格。此時的胖子意志早已堅定如鋼,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拚命壓搾著那團能量。

  風月何等伶俐,哪肯放過如此機會,死神鐮刀狂舞之下,十幾條黑線縱橫交錯的織成了一道網,無聲無息的飄過殭屍戰士的身體。殭屍戰士一下子靜止不動,過得片刻,只聽得轟的一聲,碎成了幾十小塊,散落一地。那團能量也炸了開來,化作無數點閃亮的瑩芒,四下飄散。風月歡欣雀躍,將四下飄蕩的能量瑩芒通通的吸了過來,與自己頭骨深處的那團能量合而為一。那種滿足與愉悅,恰如久旱的沙漠旅人飽飲了清泉,潤遍了風月的全身。羅格也跟著借光小小的進補了一把。

  空氣中一片肅剎。

  風月與羅格停止了享受,靜靜的等待著。多少次的生死關頭早已培養了一人一骷髏無比敏銳的直覺。

  周圍的環境一一投影在羅格的精神世界裡,正中那一小團耀眼的金光正是深藏於風月頭骨中的神之本源能量,金光周圍一圈紫黑色的,飄動著點點金光的霧氣讓羅格異常熟悉,看來自己現在就是以這團精神能量霧存在的。這段時間以來,風月的能量已經成長了不少。

  風月的金光周圍,幾十團冰冷、蒼白的能量團逐一亮起,有亮有暗,其中有七八個能量團與適才的殭屍戰士能量相若,遠處更有一個最大的能量團閃著清冷的淡藍色光芒,能量強度幾乎相當於三個殭屍戰士。羅格心中一陣惡寒,掃視了一下整個戰場。目力可及之處,一個個等級不一的殭屍正從泥土裡艱難的爬出來。

  風月與羅格此刻心意相同,對於山那邊的那個邪惡存在只能暫且放過了。只這裡外圍的一群殭屍看來就對付不了,看來還是溜為上策。當然風月的思想決沒有這麼複雜,只是看來理解了羅格的想法,向著那團最大的能量團相反的方向,疾衝出去。路上順手幾刀解決了幾個正從土裡往外爬的低等殭屍。

  眼看衝出包圍,一個殭屍戰士攔住了去路。風月與羅格故技重施,羅格全力攻擊殭屍戰士的能量核心,使之呆立不動,風月則是一刀斫去,只是此刀電光繚繞,輕鬆破開了殭屍戰士護身的魔法盔甲,雖然仍是沒能將其腰斬,但至少砍進去一尺多深。殭屍戰士的能量團又開始飄散,風月卻已無心吸取,再度砍倒兩個攔路的低等殭屍,揚長而去。

  羅格清晰的感覺到那團追來的淡藍色能量團充滿了憤怒與不甘。但是殭屍很難與骷髏比拚速度,風月又快得實在不像個骷髏,那最強大的殭屍,(此刻羅格還不知道它是殭屍領主還是一個千年殭屍王)想追上來門都沒有。既然逃命無憂,羅格集中全部精神力給那團淡藍色的能量來了一記衝擊,頓時撞得它流螢四散,恰如風雨飄搖中的燭火。羅格自己也不好受,頭暈眼花了好一陣才恢復過來。

  羅格得意大笑,還沒笑完,卻見風月筆直衝向了一道斷崖,一躍而下。迅速的下墜使得恐懼如同怒潮,淹滅了羅格。。。。。。

  「啊!!!!!!!!!」

  一聲慘叫,羅格翻身坐起,汗透枕被。他大口的喘著氣,一時不知此刻究竟是夢是真,抑或亦真亦幻。

  「羅格閣下,您怎麼了?」一個俏麗的侍女推門走了進來,睡眼朦朧,羅衣半解。「您做惡夢了?要不要我陪陪您呢?」侍女眉梢眼角全是風情。

  羅格靜坐著,回想著夢中的情形,似有所悟。他望向這個侍女,雙眼中紫黑色的霧氣一閃而過,侍女立刻悶哼一聲,鼻中兩道鮮血流了下來,軟倒在地,暈了過去。

  「啊哈哈哈哈!!!」羅格仰天狂笑,窗外電光閃過,映亮了他的臉,恰如惡魔轉世。

  一道霹靂過後,暴雨傾盆。

  冊封之後不久,裡爾城就發出了徵召令,羅格等人啟程去王都赴任了。反正此時領地中已經初步有了些條理,一切還算上了軌道,運出來的鐵礦石戰神之錘可能就要用掉小一半,其餘的也賣不了太多的錢,除了維持城堡的維修費用,其餘的就都用來修路了。

  山區的冬天還是十分寒冷的。幾日前的一場大雪將整個山區妝點成一片銀白。午後的陽光照耀在成片的樹掛上,折射成七彩的光暈,宛如水晶宮一般。

  百餘個龍與美人傭兵們悠閒的在出山的路上行著軍。七個月前,他們不是些殘兵敗將,就是地痞兵油。但生死之間幾番磨練,留下來的算是身經百戰、殺人不眨眼的老兵了。雖然積習難改,看上去多少還有點匪氣,但人人身上都隱隱的透出殺意。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傭兵們本就裝備精良,在塞勒斯堡一個月的修整,又把裝備修葺一新。人人加發一件腥紅的天鵝絨披風,戰馬前胸上也掛了半幅青銅馬甲。這一隊傭兵拉出來,怎麼看怎麼是王牌騎士團的樣子,哪裡想得到會是只三流雜牌部隊?隊列最後的五十餘人穿著簡單的皮甲,身背弓箭,徒步跟在傭兵後面。這些人正是羅格召回的山民,胖子準備好好培養一下。

  忽生大病的羅格(其實是精神力耗盡所致)始終弄不清那夜倒底是夢是真,三天過去了,精神力也不過恢復了一小半罷了,但胖子卻由此掌握了精神衝擊的秘奧。此刻胖子正坐在一輛溫暖的馬車裡,享受著病號的待遇。只是崎嶇不平的路面時時把胖子從酣睡中弄醒過來。

  這一日終於到達了裡爾城,傭兵們和凱特分頭前去軍部報到。作為獨立騎兵大隊,羅格等人在第三騎士團駐地裡擁有了一小塊自己的營地。去軍部登記、領取印信、領軍餉、取裝備、製作隊旗,等等等等,瑣事一堆,只忙得幾個貴族叫苦連天。

  只這隊旗一事,就反覆折騰了兩回。起先是倫斯自告奮勇去訂製隊旗,回來展開一看,一頭肥碩的巨龍身上騎著一個豐乳肥臀的裸女,果然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妙處纖毫畢現。佛朗哥臉色發青。

  其後羅格上陣,又過了四天,旗面上一頭優雅的仙女龍旁邊靠著一個絕色吟遊詩人,倒真的是國色天香,麗質無雙。只是佛朗哥越看越眼熟,終於認出這正是裡爾城最大的銷金窩「黑夜裡的精靈」中最紅的頭牌姑娘。這面隊旗一打,只怕要立刻被貴族監察院給彈劾下來,連奧菲羅克也別想護住眾人。唉聲歎氣之下,本已不堪重負的佛朗哥只好又接下了隊旗這活。眾人奸笑不已,一副早該如此的表情。

  羅格以有病在身為由,毫無身為大隊長的自覺,日日躲在房間裡修煉精神力和魔力,研讀關於亡靈魔法的各種書藉。亡靈魔法中多數法術是各種詛咒和生物召喚類的魔法。亡靈法師或以自身魔力模擬一個類似靈魂的能量核心,這樣形成的不死生物雖然戰鬥力一般,但好在耗費魔力不多,也能接受簡單的戰鬥指令。另一種方式是收集生者的靈魂,使之附於不死生物之上,這樣形成的不死生物戰力與生者的靈魂息息相關,具有一定的智慧,如果是強者靈魂的話,會形成十分強大的不死生物。至此,羅格終於明白了夢境中感受到的那一團一團的能量原來就是不死生物的靈魂。只是分不出來是由魔力擬成的還是來自於生者的靈魂。

  構成風月的神之本源,正是最純淨強大的靈魂能量。風月,本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異物。

  存在就是合理的。哪一位古哲曾經這樣說過。

  存在的合理性是在於只有合理的才能存在。有人爭論。

  就算不合理,只要存在下來了,那也就是合理了嗎?

  什麼是合理呢?理又是何物?

  胖子頭暈腦漲。

  「就算不合理,老子和風月也在這裡了!什麼人再來廢話,先給他一刀兩段。到時候我讓你先不存在了,看你怎麼個合理法?!」

  胖子正在房中跟抽像思維作鬥爭的時候,一個便裝士兵直接衝進了他的房間。羅格認出這是凱特身邊的一個侍衛騎士,看他臉上鼻青目腫,不知何事如此驚慌。

  「羅格閣下,大事不好!」

  「慢慢講!」羅格喝了一聲。

  「凱特閣下帶著我們十幾個獅心騎士們偷偷去『魔域深淵』賭場賭錢,」說到這裡,年青騎士的臉紅了一下,只是滿臉青紫之下,紅得不大明顯。「不知怎麼的,第二騎士團的十幾個人也在那賭錢,認出我們是獅心騎士團的,就過來挑釁,被我們修理了一頓。沒成想那幫孫子叫了一百多號人來,現在凱特老大被堵在裡面了,他命我突圍來找您求援!」

  羅格立刻把手中的《亡靈法師的世界觀》扔在一邊,跳了起來,大叫道︰「來人!叫兄弟們抄傢伙集合!拿棍子!別帶刀劍!對了,還有別穿軍服!」

  龍與美人傭兵們這個月以來已被馴得快悶出鳥來,聽得有架打,自是動作神速。羅格在小校場上剛數到十五,手下人馬已經一個不拉全部集合完畢。於是一行人風風火火的趕往賭場。

  傭兵們,不,現在該稱為騎士們來到賭場門口,看到兩個面目猙獰的彪形大漢正守在賭場門口,只許人出不許人進。貴族敗類們久戰成精,哪裡還看不出不對來。羅格一聲令下,二十個龍與美人騎士撲了上去,以十打一,立刻解決了門口的守衛,衝進了大廳。

  大廳十分寬敞,此刻卻是一片狼藉。裡面黑壓壓一片大漢,怕不有一百六、七十人。眾大漢衣著均是褐色的布衫,一看就是騎士甲下的底衣。此時眾人正圍著大廳邊上的一個小門在叫罵著,裡面倒是全無動靜,只有凱特一人手執一桿木槍,守在門口。此時又是幾個大漢撲了上去,凱特一側身,讓前面五個衝入屋內,又攔住了門口,木槍槍影點點,幾下就擊倒了餘下的三個大漢。屋裡也是一片熱鬧,片刻後又寧靜下來。「撲通」幾聲,五個赤裸的大漢被扔了出來,命根處一片青紫。

  羅格等人湧入大廳後,大漢們騷亂了一下,一個看起來為首的人排眾而出,朗聲道︰「我是第二騎士團的大隊長帕西斯!來的是那部分的兄弟?這是我們第二騎士團和第一騎士團的私事,想管閒事的可要想好了!」

  此時帶羅格來的那個騎士悄聲說︰「這個帕西斯是個八級騎士,大人要小心。恐怕第二騎士團一會還會有援兵到來,咱們得速戰速決!」

  羅格低聲問到︰「第二騎士團最近幾年打過仗嗎?」

  獅心騎士道︰「好像從沒上過戰場。」

  羅格放下心來,大喝一聲︰「老子們是第三騎士團獨立大隊的!趕緊把人給我放了,咱們還能相安無事!」

  帕西斯眾人相顧放聲大笑起來,作為主力騎士團,他們何曾把這些雜牌部隊放在眼楮裡過?

  羅格被笑得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黑。正待喝一聲「給我狠狠的打」,佛朗哥已經如一道輕煙般衝到帕西斯面前,手中三尺棍棒如毒蛇般點向他的雙目。帕西斯大驚,沒想到這些人說打就打。急忙仰身後閃,佛朗哥的棍子將將從他眼皮上掠過。未待他反應過來,佛朗哥底下無聲無息的再出一記撩陰腿,帕西斯就地一個打滾才算閃過。但佛朗哥豈是那麼易與的?一朝佔了上風,棍影大盛,處處不離帕西斯的子孫袋,幸福根。大難當前,帕西斯在地上滾來滾去,靈動之極,佛朗一時之間竟拾掇不下他來。故老相傳,神秘的東方異界大陸武技獨特,其中就有一門地堂功夫。這帕西斯說不定曾得過真傳。

  龍與美人傭兵們悍勇毒辣,雖然不動刀劍,但諸般市井鬥毆、戰場保命的手法層出不窮。正統騎士武藝在這混戰當中倒是沒多大用場。

  第二騎士團果然訓練有素,十幾個大漢排成一個密集衝鋒隊形,衝入龍與美人陣中,片刻間打倒了數人,縱橫來去。正威風間,一個淡黑色透明的小球飛了過來,輕輕炸開,一道精神振蕩擴散開來,正是羅格所發的三級魔法恐懼術。眾大漢立刻魂飛魄散,作鳥獸散。兩個意志堅定不受影響的則立刻被龍與美人騎士們打倒在地。

  第二騎士團幾個大漢一見羅格是個法師,覺得有便宜好撿,就結隊衝了過來。羅格哼了一聲,眾目睽睽之下,輕鬆提起一張幾百斤重的大賭桌,呼的一聲擲了過去,登時把那幾個大漢全壓在下面,喀嚓聲中,斷幾根肋骨是少不了了。

  賭場裡一時鴉雀無聲,人人冷汗直流。

  胖子改造過的身體可是一身蠻力,平時穿了八十多斤的全身甲依然是跳躍如飛。只是武技實在平平,胖子對修煉武藝也是興趣缺缺,遇上高手,就如黃牛遇上獵豹,是定無還手之力的。

  倫斯躲在柱子後面,亮出一個纖巧的機弩,一支支三寸短箭飛速射出,只是這次上的是麻藥。一個個第二騎士團的騎士們莫名其妙的就倒了下去。

  凱特見有機可乘,也帶著屋內的騎士們殺了出來,這下第二騎兵團眾人大勢已去。

  羅格身後黑霧飄動,一個骷髏頭探出來看了一眼,見戰局已定,又縮了回去。

  盅茶功夫,龍與美人傭兵們就以第二騎兵團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陰損打法以少敵多,打得眾大漢倒了一地,只有帕西斯還在苦撐。

  佛朗哥黑髮飄飄,一根木棍狠狠的對著帕西斯連戳帶點,帕西斯則連滾帶爬,時不時來幾聲哀嚎,全沒注意自己是在繞著佛朗哥打滾。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1

第一卷 輪迴 第二十一章 慾望


  「魔域深淵」一戰,第三騎士團「龍與美人」獨立大隊名聲鵲起。當日戰況被有心人秘密匯總成多種版本的報告送到了幾個大人物的案頭。閱報告者表情各異,有咬牙切齒的,有忍俊不禁的,也有厭惡不已的。當事人們對此倒是一無所知。

  當事的各方對守口如瓶這一點是出奇的默契。巴伐利亞公國治軍嚴謹,軍律森嚴。士卒私下鬥毆就是一月的單獨禁閉,鞭刑二十。如此規模的鬥毆,且是在賭場裡進行,傳揚出去,帶頭的幾個怕是要掉腦袋了。那個帕西斯這個眼前虧是吃定了,只有以後再圖報復。

  聽得凱特一番解釋之後,羅格等人才放下心來。不然眾人闖下如此大禍,怕是軍餉沒吃兩天,就又要落草為寇了。

  接下來的數日,眾人在提心吊膽中渡過,但也都沒閒著。分頭忙著購地置宅的,竟是打算在這裡爾城長住下去了。一百「龍與美人」騎士和那五十個山民則被佛朗哥關在軍營裡悶馴,據說首要目標是「在街頭混戰中生存下來」。這自是為了防備日後第二騎士團的人街頭尋釁所做的準備了。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此時在第三騎士團的軍營裡,其它大隊的人,甚至包括第一騎士大隊的正規騎士們,望向「龍與美人」騎士的目光都有所不同了。那目光中包含了欽佩、羨慕、不屑、嫉妒,不一而足。

  也許是自小窮怕了,羅格對有一個自己的小窩情有獨鍾。胖子十分懷念法爾堡自己的那第一棟小樓,就算是機關重重,就算是凌亂不堪,那也是自己的第一個家啊。還有那個美妙的夜晚,那死裡逃生後無以倫比的瘋狂,銷魂的呻吟,修直有力的雙腿,一洩千里後如同被抽空般的疲憊,都是如此的深刻。突然之間的,羅格很有些想念奇薇,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奇薇性格潑辣,身材傲人,容顏秀麗,武藝出眾,又是年紀輕輕。就算在當前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人們也依然尊重有實力的強者。她雖然只是個平民身份,可也比自己這種沒落貴族的後代強上太多了。羅格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是沒有可能得到這樣一個女人的。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那天會如此記憶深刻的原因吧。羅格自嘲的想。對自己來說,或者說對一個男人來說,奇薇的武勇其實並無用處。想要的,不過是她的身體和臉蛋罷了。她雖然漂亮,但遠非埃麗西斯那樣的絕色,平民女子中有如此容顏的也並不在少數啊。可這幾樣加在一起,能與奇薇相比的女子就不多了。就如戰神之錘的武器防具,就實用上來說的確是精品,但也絕稱不上絕代神兵。只是種種裝飾、噱頭加上了之後,立刻顯得不一般起來。

  對了,還有征服感!羅格知道奇薇對自己肯定是不屑一顧,高高在上的。「可是那又怎麼樣?還不是讓老子把你看了個夠,摸了個遍,幹上了天?」胖子惡狠狠的想。應該就是這種身份地位和實際之間的反差,才讓自己如此之爽,爽不在於干了奇薇,而在於幹了一個原本是以自己身份地位來說得不到的女人。

  能幹個名女人,是每個男人的夢想吧。

  「這就是征服!」羅格有些自得。可是心裡另一個聲音在說︰「這也叫征服?你只是用卑鄙手段得到了她的身體罷了,你摧毀她的意志了嗎?還是你得到她的心了?」胖子默然。

  「這年頭,哪有那麼多囉嗦!我只要你人,不要你心!」胖子又憤憤地想。

  幹過了名女人並不就是結束了,還要想辦法讓其它人知道才行。這已經成了身份地位的一種象徵,看,這樣出色的女人都從了大爺我了,大爺我自有不凡之處。至於哪裡不凡,哈哈哈哈,小子你自己想吧!至於如何讓別人知道,這裡也頗多學問。自不能逢人就說,XXX是我的女人了。要宛轉曲折,最好還要讓他們費點腦筋自己發現。同什麼樣的人說,也是學問。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一個苦力炫耀這個,一定不是被人當白癡,就是被罵有病。

  可是胖子想來想去,奇薇這件事上,說起來實在太不光彩。就算是貴族仗勢欺人,也得有個起碼風度,能單挑就單挑,挑不了就群歐,但總要堂堂正正的才是。對於勾引女子,貴族們就更是講究了,要的是人心並獲。自己又是陷阱又是麻藥的,這事除了那幾個敗類損友之外,實在是說不出口的。這讓羅格頗有些衣錦夜行的鬱悶。

  貴族們雖然很多平庸之人,更不乏廢物和敗家子,但爭強好勝,力求上進有為之心,是人盡有之的。千辛萬苦的有了身份地位,哪有不趕快讓人知道的道理。於是高門豪族,歷史久遠,血統純正高貴,顯示的自是家族譜系中有過幾位國王,幾位王妃。那些次一等的,歷史中多也出過些公候,但還是不夠,要把現任的官職、肥沃土地也拿出來顯一下的。還有那些富商,雖然地位不高,可那些珠寶器皿,價值連城,甚至貴族們看了也眼熱。至於沒落貴族們,家世沒落,這貴族派頭決不能也沒落了。於是幾件家傳寶貝,就成了逢年過節時老人們必須拿出來給子孫展示的東西。

  至於強者們,也多不能免俗。魔法師地位已經十分尊崇了,但魔法師公會還是要搞一個等級制度出來。且各級之間服色飾物區分明顯。魔力並不等於戰鬥力,這道理羅格早已知道。既然自己這個菜鳥法師都知道,沒道理那些大法師們不清楚,這等級鑒定,有和沒有其實差不太多。但每年去進行等級鑒定的法師們還是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鑒定費可不便宜,只此一項收入,魔法師公會就富可敵國了。當然,做為聰明人物的傑出代表,魔法師公會提供的服務也不是普通水準。單說這高階魔法師的魔法袍的式樣,都是經過真正大師的精心設計,各地風格均有。式樣質樸中透著高雅,屬於不會過時的經典設計,且有高手裁縫專門量體剪裁,可不是成衣輔子裡的大陸貨能比的。是以每個高階魔法師(一般指十二級以上的魔法師)站出來,都顯得風度翩翩,儒雅睿智。

  胡思亂想著的羅格眼楮突然一亮,是了,是男人不能沒地位,有地位一定要顯顯的。這「戰神之錘」四個字,就該成為身份地位的一種象徵才是。以後低價位的東西是不能賣了,真正的大主顧是不願意同平民用一樣的東西的。至於那些富商們,也不能冷落了他們,只要你價碼加個幾成,一些原本只賣給貴族的精品,只要不犯忌諱,你也可以抱回家去。這個費斯,造魔法器具特別是防具的確是一代宗師,就是品味差了些。再說單單靠他一人,一個月能造出幾件東西來?現在戰神之錘收購的冒險者的戰利品早已堆如山積,得快點變成金幣才成。看來是到了再雇幾個高手匠人的時候了。這藝術大師是一定要一個的,是不是還該找一個禮儀方面的大師呢?看來該和佛朗哥商議一下才是。

  轉眼間,羅格踏著積雪走入了自家的小院。這座宅子並不大,二層小樓附帶一個五百平米左右的庭院。小樓裡有七個房間,樓上四間,樓下連客廳在內一共三間。與羅格在法爾堡的那樓比起來,這座小樓大也有限,只是位置要好上不少。這條賓舍大道是富人區和平民區的交界,就是說,多少能沾點高尚社區的邊了。

  裡爾城地價昂貴,遠非法爾堡那種半邊境地區可比。這點產業足足花去了羅格二千金幣,著實讓胖子肉痛了好久。不過物有所值,小樓的原主人也是個沒落貴族,一生時間都花在藝術和歷史上,對園林修葺也很有心得。這個小小院落被整治得清雅幽靜,大見匠心。一棵古樹夏日可以蔭涼大半個院子,冬天時的樹掛也可能為院落一景。碎石輔就的一條曲曲彎彎的小路連接起了院門和房門。門廳上搭了個花架,已經乾枯的籐蔓類的植物仍然盤繞在花架上,靜靜等待開春的時刻。冬季院中的草坪已經乾枯了,上面錯落擺著兩盞漆成黑色的馬車車燈。入夜的時候點上,淡淡的黃色光暈讓夜歸的人感覺到格外的溫暖。

  羅格在小院裡轉了一圈,極是滿意。進了房間,旺旺的燒起了壁爐,搬過一張足有五十年歷史的搖椅,懶懶的煨在火爐旁,抽過一本《論亡靈魔法的本質》看了起來。

  書是五十年前一位大死靈法師所著。作為異端的典型,那個死靈法師不幸為神聖教會所剿滅,他的一切財產自然也成為教會所有。這本書是奧菲羅克派人送來給羅格的,當時差點嚇得胖子屁滾尿流。魔法師招喚點不死生物非常正常,可是讀這種禁書就完全不一樣了。就在神的榮光最耀眼的光明大神殿旁邊,也存在著最黑暗的所在宗教裁判所。一年中除了少數幾天節日之外,宗教裁判所火刑柱上的火焰從來不曾停熄過。故此羅格每次讀這本書時,莫不選在四處無人的所在。現在小樓中還未曾有僕役廚娘,正好清靜的看看書。

  所謂亡靈魔法,說白了,其實就是與靈魂打交道的魔法。從這點上來說,倒是與光明系的很多魔法相當接近。不死生物全都是依靠各種負面能量支持才能活動的,而其智能和本能,則來自於法師模擬的靈魂或者是直接放入的生者靈魂。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不死生物,就是不同的肉體、骸骨與各類靈魂相結合的結果。模擬的靈魂好處就是穩定。經過千百年來的錘煉,亡靈法術的咒語已經相當完善了。法師想召喚一個骷髏兵,就會出來一個骷髏兵。而用生者靈魂的結果就很不確定,很多時候是完全失敗,更多的時候會召喚出各種莫名其妙的生物。比如以一個邪惡武者的靈魂為引,就很可能召喚出刀行者或者是骷髏將軍。但一旦形成一個比較好用的不死生物,死靈法師們就有一定機會學習如何模擬這種靈魂狀態。成功的話,一種新的死靈召喚術就產生了。

  比如說,食屍獸就是這樣產生的低級不死生物。食屍獸體形龐大,週身流淌著含有劇毒的膿水,行動遲緩,主要靠吸收屍體裡的死氣為生。但它遠遠達不到風月那種直接吸收靈魂能量的程度,只能靠把屍體整個吞下肚去才能慢慢的吸收。食屍獸可以噴吐含有巨毒的胃液,又有相當不錯的物理和魔法防禦力,是防守交道要道的不錯選擇。

  羅格看得入神。這書的作者居然還畫了一幅食屍獸的圖片。羅格看著看著,但覺陣陣黑霧從書中飄了出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伴隨著難以形容的惡臭撲面而來,霧氣中爬出一隻巨獸,卻是一隻三米多高、綠中帶黃的食屍獸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

  羅格倒吸一口涼氣,面對突如其來的這只食屍獸,自己斧子、盔甲,各式裝備一樣沒帶,這一仗如何打法?保命要緊,胖子無暇去想為何看書時會突然遇到這麼一個東西,可卻是牢牢記住了食屍獸「行動遲緩」四字評語。羅格一個轉身,就準備逃跑,一股熟悉之極的吸力將他一帶而起,穿過黑霧,破空而去。

  又是那片熟悉的灰色。

  就在羅格徒勞的張牙舞爪、威脅恐嚇中,風月毫不客氣的將羅格吸入體內。羅格的精神力又一次如同一個被打破的盆子裡的水,汨汨的洩出。「吸就吸吧,反正法師與寵物是一體兩面,榮辱休戚相關的。」羅格苦笑著想。最近兩年來羅格勤修苦練,精神力和魔力都有不少進步。特別是上次夢境以來,精神力有不小的提高,這次風月吸完,還有小半的精神力留了下來。

  如同一盆墨汁自頭淋下,又一抹黑色從風月頭上開始向下迅速蔓延。一片「喀喇」聲中,風月全身骨骼伸展,又高了三寸有餘。那柄從不離手的鐮刀也如活物一樣不斷的蠕動和生長。不時有白色的腐肉一樣的物質從裡面翻出來,隨後迅速變黑變硬,形成了鐮刀新的一層。一陣喜悅清晰的從風月處傳到羅格的腦海裡。羅格只有苦笑,哪本典藉中寫過不死生物也會有喜怒哀樂的?

  「如果這是夢,就讓我快些醒來吧!」胖子呻吟道。

  一道道黑霧從風月身上散發出來,周圍一些殭屍慢慢的站了起來。羅格這時才注意到風月旁邊地上倒著十幾具殭屍,其中有一具還是個殭屍戰士,身上的每道傷口都是深可見骨。一團團死亡能量從風月身上發出,將這些已經「死」了的殭屍們炸得粉碎,腐肉四面飛射。蒼白色的冥界火焰又從風月的腳下燃起,迅速擴展成了一個十米大的火圈,火圈內的殭屍被迅速的燃燒殆盡,只餘星星點點閃著些光芒的物質飄在空中。這些物質慢慢的匯聚在一起,最終形成指甲大小的一塊東西。羅格的精神力輕輕伸展過去,觸摸了那塊物質一下。那小東西立刻扭動起來,不斷的擴張,最後變成極薄極大的一張膜,飄了過來,覆在風月身上,慢慢的溶了進去。

  風月的死神鐮刀也停止了生長,此時的鐮刀,粗了一圈,長了一半,足足有四米多長,形狀猙獰。時時有一道暗紅色的電火自刀尖竄到了刀柄,射了出去,在地上熔出一道冒著輕煙的小坑。

  風月一聲歡叫,當然是無聲無息的。可是羅格以精神力聽來,這嘯聲如黃鶯出谷,又如清風撫琴,悅耳無比。只是這精神力振蕩實在是大了點,有如霹靂一般,震得羅格眼前金星亂飛。

  風月鐮刀斜指天際,遙遙盯住了遠方灰色中若隱若現的一座黑色山峰。羅格再一次感應到了那個古老的存在。隨著精神力的提高,胖子越發清晰的感覺到了那存在實力的深不可測。然而風月已經在發足狂奔了,背後骨翼全張,有如御風而行,一躍而起,就是輕飄飄的滑過十幾丈遠。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上次鎩羽而歸的地方。殭屍們又是陸陸續續的自土中鑽了出來。這一次打頭陣的是三個殭屍戰士。大戰當前,羅格集中全力凝聚精神力,對準這三個殭屍戰士的能量核心全力發出了三道精神衝擊。這三團能量猛然一亮,如同狂風中的燭火,已是處在熄滅的邊緣。風月巨大的鐮刀帶著一道紫色電火,畫出一道完美的弧形,直接將前面的兩個殭屍戰士腰斬,第三個殭屍戰士能量較弱,能量核心竟給羅格直接摧散,倒在地上不動了。

  一道道黑氣夾著令人心魂俱散的歷嘯繞著風月狂舞,各式各樣的殭屍肢體四處飛散。

  一眼望去,無窮無盡的殭屍正從土中鑽出來,擁擠著,磨擦著,慢慢的壓了上來,直如一片殭屍的海洋!

  風月卻是執著無比,一步一步的逆流而上,每踏前一步,都要倒下十幾具殭屍。風月的雙眼,還是盯著天際那座黑色的山峰,盯著山峰上那古老的存在。

  羅格全力轟出一波波的精神振蕩。如同狂風一般,每波精神振蕩發出,幾十朵能量火花就會隨風飄散,然而更多的燭火卻又在黑暗中亮起。

  人類執著,多是為了慾望。風月如此執著,卻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時代,骷髏也瘋狂。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1

第一卷 輪迴 第二十二章 大師


  「匡當」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唉喲」一聲慘叫,羅格連同搖椅一個後仰,重重在栽在地上。就算羅格皮糙肉厚,這腦袋先著地也讓他著實暈了一陣。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好一陣才驅趕走繞著腦袋飛舞的星星與小鳥們。

  夢中之境仍是歷歷在目。

  也不知廝殺了多久,羅格早已筋疲力盡,風月頭骨中的金色光團也暗淡了很多,然而殭屍仍是殺之不盡。

  突然,幾十里外那座黑色的山峰上一個新的能量團開始形成。在羅格的精神感應世界裡,那團能量深黑色中透著絲絲血色,以驚心動魄的速度不斷的強大起來。隨著那團能量最終形成一個黑紅相間的巨大的能量團,一道強大無比的精神波動如怒濤般向四面八方衝擊過去。稍微弱小點的殭屍的靈魂能量如同在颱風中的燭火,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瞬間就熄滅了。一時之間,原來密密麻麻堆集著幾千隻殭屍的平原上,竟只餘風月和十幾個殭屍領主還在站立著。雙方的精神力一接觸,羅格就如遭雷擊。無盡的憎恨、毀滅、殺戮從那道精神震波中傳來,在那個瞬間,羅格幾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瘋狂。

  轉眼間,那個靈魂能量就已經鎖定了風月,並以驚人速度向這邊掠過來。羅格叫苦不迭,風月這個瘋子可千萬不要再衝上去自尋死路呀,雖然還看不到那是個什麼生物,但單以這團靈魂能量的強度來說,就萬萬不是風月和羅格對付得了的。

  風月鐮刀盤旋一周,一道血紅色的電弧向四面激射出去,將身邊的幾個殭屍領主逼開。風月怒視著那團能量奔來的方向,無聲咆哮一下,一個小小的金色精神力光球帶著一道細細的美麗焰尾飛了過去。眼見就要擊中那團巨大的靈魂能量,羅格都已經準備歡呼了,那團能量一陣翻滾,一道暗紅色的閃電發出,將那個小小金色光球擊得灰飛煙滅。

  風月和羅格一時都呆住了。

  「快跑啊!你個白癡骨頭架子!沒腦子的骷髏!」緩過神來的羅格忍不住通過精神對風月咆哮起來。

  風月一躍沖天,卻是衝著那團能量而去。

  「天啊!」羅格呻吟了起來。

  空中的風月骨翼輕輕展開,這一次骨與骨之間多了一層肉眼難辨、幾乎完全透明的膜。

  風月柔柔巧巧的一個盤旋,已是掉了個方向,盈盈的飛走了。

  胖子卻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半空中就被甩了出來,翻滾著向下落去。

  地上的殭屍領主們聚成了一堆,仰首向天,個個口水直流。

  羅格一聲尖叫,拚命想向天上縱出,結果卻是腦袋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羅格嘟囔著爬起來,咒罵著該死的風月。不過他可不敢把風月召出來理論個明明白白,經歷過兩次異界後,羅格早已明白這決不僅僅是個夢而已。而親眼見識過風月戰鬥英姿之後,胖子心知自己已經不是風月的對手了。何況這死骷髏心狠手辣,居然能把自己從天上給扔下來,這不是反了嗎?心裡還有沒有自己這個主人了?

  胖子唉聲歎氣的,有什麼不滿也就只好嚥下了。以後打架仰仗風月的地方還多著呢,這次得罪了它,別到時候背後給自己一刀。法師和寵物關係處到這份上,也真叫一個鬱悶。

  精神鬱鬱的羅格看看窗外天色近晚,起身出門,去尋費斯和佛朗哥幾人商議戰神之錘的大計去了。

  寒夜裡華燈初上,天空中飄蕩起了片片雪花。假日飯店裡卻是燈火通明,熱氣騰騰。

  在三樓一間清幽的單間裡,一個月來,幾個貴族們和費斯還是首次齊聚一堂。埃特看起來胖了不少,他的腿腳還是不大利落,被鬥氣所傷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何況當時他大腿上三分之一的血肉被爆得乾乾淨淨的。

  別後小聚,大家興致都很足。眾人談了一番風花雪月、金幣美人之後,才開始認真研討起「戰神之錘」的發展大計來。

  羅格首先開口︰「弟兄們,咱們這新的戰神之錘馬上就要開張了。這次要做就得做出個樣子來,要讓那些貴族們一想到『戰神之錘』,馬上想到的就是地位!就是財富的象徵!就是酷!就是那些賤貨們的尖叫和平民們的艷羨!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名字太像個矮人店了,媽的,當初倒底是誰想這麼個破名字的?」

  「除了你還有誰?!」埃特毫不給羅格留面子。

  胖子難得的老臉一紅,支唔一下,茬開了話題︰「當然,我們做的東西一定要好!一定不能有任何一點點的偷工減料!我們扔進去一個金幣,就會收回來二個金幣!我的意思是,戰神之錘就算做不出最好的兵器盔甲,但是絕對要做出最精緻惟美的東西來!」

  「哼,對你來說,用的金子越多就是越美!」佛朗哥惡毒的諷刺道。

  羅格大怒,盯著佛朗哥,躍躍欲試的。佛朗哥不以為然,哼了一聲,抄起一個精緻的小銀叉。胖子眼楮一翻,又坐下了,狹小空間裡與拿著短兵的佛朗哥鬥,無疑是自尋死路。

  費斯嘴裡塞滿了龍蝦肉,含含糊糊的說︰「別再鬧了,趕緊給我找幾個助手來是正經事。總不能什麼都我一個人干吧?再說弄個魔法陣我是擅長,可這盔甲兵器漂不漂亮、合不合那些人物的品味,我就不知道了啊!」

  倫斯也道︰「東西做得漂亮點用處真的不小。從賣出去的東西來看,打造得精緻漂亮的那幾樣東西最少都能有個對半利,而且總是最先賣掉的。其它那些做得一般些的,其實質量不比這些精品差,可是錢就賺得少多了。開張以來,不算收購冒險者戰利品,咱們的精品一共賺了二萬多金幣,可是那些普通的,才賺了四千金幣而已。」

  凱特插口道︰「普通裝備的利雖然薄點,但勝在量大啊,也不能放過了。我看我們該開個新店,專門做這類生意。要是能擠進軍隊這塊肥地裡,也是財源滾滾。至少我們可以讓法爾堡溫寧頓勳爵專門採購我們的東西。」

  羅格道︰「這樣吧,我看我們需要多找一批工匠來,金負責指導和訓練就行了,打制些普通的武器防具。這樣把我們自己最好的精鐵礦也能消化一些。原礦就這麼賣了,總覺得有些虧了。這個作坊城裡隨便找個地方放就行了。至於戰神之錘,我們得找幾個真正的藝術大師來設計式樣,最好再找幾個懂得最上層社會禮儀的,他們知道什麼會在貴族中流行。」

  埃特繼道︰「對了,我在教會治傷的時候,那裡做義工的一個小姑娘好像說過她的爺爺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雕塑大師呢。名字叫什麼來著?霧什麼幻什麼的來著?」

  佛朗哥眼楮一亮,聲音都顫了︰「難道是霧幻大師?他在裡爾城?聽說他早年得罪了奧匈帝國的一個大貴族,為了避禍,他發誓不再製作藝術品,那貴族才算放過了他。後來就不知所蹤了。沒想到他居然就躲在這裡。我家裡還有一件他的作品呢!霧幻作品風格如雲似霧,至精至美卻又讓人難以抓住其內在,所以才得了個霧幻的稱號。」

  他閉上眼楮,回味了片刻,才感歎道︰「那是真正震撼靈魂的藝術啊!」

  羅格一聽,來了精神,追問道︰「這個霧幻真有這麼歷害?」

  佛朗哥不滿的看了羅格一眼︰「他是真正能與時間同在的大師。只是聽說脾氣古怪,性子固執無比,又極端仇視貴族。要說動此人給貴族設計物品,我看是休想了。」

  「哼,怕什麼!對付這種老頑固,咱們的辦法難道還少了嗎?」羅格陰陰一笑,「他就是塊玄鋼,也要他開朵花出來!那個伊恩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老老實實的全招了?」

  倫斯道︰「那個小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親孫女,如果是的話,嘿嘿,那可就好辦了!」

  「倫斯!我可告訴你,別打那小姑娘的主意。這一個月來,我這條腿可是虧了她呢!」埃特不滿的喝到。

  倫斯呵呵一笑,道︰「好好,這個一定給你留著。」

  不為人知的皺了皺眉,羅格道︰「這裡爾城不比其它地方,我們現在不能做得太過了。不然事發起來,奧菲羅克可未必護得住我們。何況他為什麼如此照顧我們還弄不清楚呢,萬事小心些為好。想做些事業出來,總不能為這些小事翻了船吧。何況這種事,背地做做可以,提起來卻是殊不光彩。讓有心人看了,多了提防,我們自己今後做什麼事也都不大方便啊。要不就像伊恩那樣做得乾淨徹底,要不然索性先放放看。對付這種老東西,辦法多得是。並不一定非得打打殺殺,弄出些人命來的。當務之急,是先要查清這老傢伙的資料,看他有什麼愛好沒有?我們好投其所好。實在不行,就栽他一贓,讓他有理說不清,只能從了我們。沒有辦法了,再打他孫女主意吧。總而言之,務要讓他為我們所用才行。而且最好讓他盡心盡力的。」

  幾人當下計議起來。經過多番磨煉之後,眾敗類們沉穩了很多,鋒芒漸隱。所想出的毒計卻是周密狠辣,滴水不漏。與兩年前比起來,其精粗顯隱之間,相去早已不可以道理計。

  幾個侍女從門外經過,但覺陰風陣陣,忍不住打了幾個寒戰。

  午後的陽光懶懶的灑落在裡爾城的大街小巷上,讓這個在寒冬裡沉睡的城市慢慢的甦醒了過來。陽光是最平等的,無論你是貴族也好,平民也好,都會沐浴到陽光的恩澤。

  依莎貝拉愉快的在貧民區的街道裡穿行著,彷彿是一個跳動著的音符。低矮的窩棚、崎嶇不平的土路、一攤攤結成冰的污水、四處飄揚的異味,以及種種奇怪的媽媽打罵孩子、鄰里吵架、雞鳴犬吠的聲音,都未能影響一絲一毫她的心情。她自小就生長在這塊地方,所以她愛這裡的一切,愛這裡所有的人。神說,要愛這世上的人,所以她全心全意的遵循神的教導。每週在教會做三個半天的義工是她最快樂的時光。雖然沒有任何收入,可是沐浴在神的榮光下,可以幫助其它受苦受難的世人,就是最好的報酬了。

  少女喜歡陽光,只要晴朗的天氣裡她都會很快樂。十七歲的依莎貝拉身材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十,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要成熟的多,只是那一張吹彈得破的小臉偶爾會顯露出一點幼稚表情,洩露了主人的真實年紀。依莎貝拉很白,白得近乎透明,但活潑的少女總是會給這層透明的白色下添上一抹暈紅。

  女孩兒五官精巧,一雙大大的眼楮總是不安分的四處看來看去的,加上永遠掛在嘴邊的微笑,她總是很討周圍人的喜歡。教會裡的牧師們都對她很好,一個年輕的牧師甚至偷偷教了她一點光明法術,依莎貝拉現在已經能勉強使出最初級的微傷治癒術了。

  女孩兒有理由高興,這一個月來一直相處不錯的那位埃特先生,今天給自己提供了一份工作,為他打理房間和庭院,一個月有整整一個金幣呢。爺爺再也用不著天天只吃黑麵包了,我們每天都能有燻肉吃了,節省一點的話,爺爺還可以每天喝一小杯葡萄酒呢。這種生活,鄰居們可是要羨慕死了。這樣幹上兩年的話,也許可就以蓋一間木屋了,爺爺年紀大了,風濕很歷害的,有了新屋子,冬天就可以少受很多罪了。

  那位埃特先生真是一個好人。他可不是一般的高大健壯呢,比自己要高出整整一個頭去,好多的男人還不如自己高呢。嗯,雖然衣著挺隨意的,卻是非常乾淨,那張臉很粗獷,卻是越看越英俊。想到這裡,少女的心跳有些加快,臉也有一點點燒。

  女孩兒糊里糊塗的走著,腦子裡全是埃特的影子。「埃特先生好像年紀不大的樣子,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冒險經歷呢。這一個月來,他講的經歷還沒重複過呢。鄰街的那個笨笨的鐵熊,成天纏著自己就只會講他照顧的那幾匹馬,要不然就是那位吉布梅爾先生家裡的瑣事。可是,埃特先生腿上的傷好嚇人啊,自己在教會呆了四個月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傷啊。剛見到的那會,都能透過傷口看到骨頭了,可是埃特先生從來都沒有叫過呢。

  迷糊的女孩子路上踢倒了兩個羅筐,嚇壞了幾隻母雞,還差點撞到了一位大媽。

  女孩兒來到一個小小的院落前,如果這五六個平方米大的地方也能稱為院落的話。這麼小的院子裡也有一棵古樹,樹幹盤曲著,看得出來它的一生,也必如大多數生長在樹蔭下的人一樣,坎坷痛苦。小院由一道籬笆圍成。構成籬笆的不過是普通的木條罷了,可是不知怎的,看了卻讓人心中無比的平靜。院落中積雪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喧囂髒亂的環境都被那一道籬笆隔了開來。

  一個乾瘦的老人正坐在院中,一下一下的劈著柴。老人身邊放著一個紅泥的小火爐,爐上煮著一壺茶。那玲瓏的小茶壺古樸高雅,一道道熱氣正慢慢從壺嘴裡溢出來。老人劈著的那塊東西說是柴,不如說是一塊樹墩,多少有些朽爛了,但在這冬天,卻是凍得無比堅硬。老人手中一把銹斧,慢慢的揚起,順勢落下,卻如切入一塊豆腐一樣,輕輕巧巧的就劈下一根一尺長,三指寬的柴來。

  「爺爺!」女孩兒如一隻歡快的小鳥,輕盈的撲進了老人的懷裡。

  「爺爺!我找到一份工作了!每個月有整整一個金幣呢!您再也不用天天啃黑麵包了,也有錢給您買藥了!」

  老人愛憐的輕輕撫摸了一下女孩兒的頭髮,笑道︰「傻孩子,爺爺一把年紀了,還吃什麼藥呢。倒是你啊,實在是受了太多的苦了。對了,教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有一個金幣一月的工作?」

  依莎貝拉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低聲道︰「是,是給一位先生管理庭院呢。」

  老人的聲音立刻嚴峻起來︰「他是個貴族?」

  女孩兒淚水已經是在眼眶裡打轉了,嚅嚅地道︰「好像,好像是的。。。」

  嘩啦一聲,老人一斧將身邊的小茶壺劈得粉碎,氣得渾身發抖︰「你,你忘了你的爸媽是怎麼死的嗎?又是誰讓我們在這種地方,挨饑受凍的?你。。。。」老人眼見一口氣喘不上來,只嚇得女孩兒臉都白了,連忙扶住老人,淚水卻只不住的流了下來。

  老人稍稍平息了下來,狠狠的甩開了她的手,走進了屋裡,重重的摔上了門。

  女孩兒哭道︰「可是爺爺,您的病不能再拖了啊!!而且,埃特先生是個好人呢。。。。」女孩兒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卻是哽住了。

  女孩兒無力的坐在地上抽泣著,一塊雪白的絲綢手帕送到了她的眼前。依莎貝拉順手接了過來擦了擦眼淚,突然意識到這是她絕對買不起的奢侈品,現在弄髒了,卻如何是好?

  她慌張的抬起頭來,看到一張和氣的胖臉,那笑容是如此的溫暖,仿若連冰雪都能化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2

第一卷 輪迴 第二十三章 出山


  依莎貝拉慌得跳了起來,吃吃的說︰「對不起,弄髒了您的東西,我不是有意的。」

  羅格的笑容和煦如春風︰「沒關係,送給你好了。這一個多月來,若是沒有了你,埃特可要苦得多了。」

  女孩兒一臉的驚喜︰「您,您認識埃特先生?」

  「是啊,不只認識,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呢。」胖子頓了頓,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個院落,每一絲細節都未曾放過。小院雖然簡陋,卻佈置得淡雅天然,連羅格這等俗物,也覺身心一陣清靜。羅格柔聲對女孩兒道︰「我可以見見你的爺爺嗎?」

  女孩兒有些遲疑,低聲道︰「爺爺。。。。。現在正在氣頭上呢。」

  羅格道︰「不要緊,我只是想見見他老人家而已。倒是埃特那裡,你還是先過去看一眼吧,熟悉一下環境,也好工作了。」

  「可是爺爺那裡怎麼辦?」

  「這個啊,我會幫你和他解釋的,放心吧!啊,對了,你爺爺的病需要什麼藥,都可以埃特說的。藥錢就算你的獎金好了。」

  「可是,那些藥好貴啊!」

  「所以,你要好好的幹啊!」胖子笑得狼尾巴亂晃。

  「我一定會的!」女孩兒用力的點頭,隨後歡快的走了。

  羅格看看日頭已經有些偏西,那老頭還悶坐在屋裡生氣,於是哈哈一笑,一腳踢開大門,鑽進了房內。

  老頭怒雷般的聲音立刻響起來︰「你是什麼人!進來連敲門都不會嗎?!啊,原來是位貴族大人。俺這小老頭的鄉下院子不歡迎閣下!免得污了閣下的鞋,我賠不起!」

  羅格嘻皮笑臉的打量著房間裡。屋子非常小,放了一張上下的床輔,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就擠得滿滿的了。另有一個小門,看上去是個廚房。胖子自已拉過了一張椅子,坐在了老頭對面。還順手抄起老人面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起來。

  老頭臉色由紅變紫,若不是看羅格是個貴族,早就拿東西摔他出去了。

  胖子瞇著眼楮,對著老頭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就是色狼看剝光了的羔羊,也沒這麼仔細法。一時之間,房間裡靜得出奇,只聽見老頭風箱一樣的喘氣聲。

  「霧幻大師!」胖子輕輕的一聲聽在老人的耳裡卻如同炸雷一樣,驚得他跳了起來,茶壺也帶落了下來。

  羅格輕哼一聲,宛如空中存在一隻看不見的手一般,那茶壺輕盈的在空中翻了個身,又回到了桌上。

  房間裡又靜了片刻。

  「您在怕什麼?」胖子有些諷刺的道。

  老頭重重的坐下,剎那間好像老了好幾歲。「霧幻,霧幻。唉,已經十幾年沒人提過這個名字了。霧幻大師早已經死了。你們這些貴族們逼得霧幻家破人亡,就是他還活著,也決不會再為貴族出一分力。您要是沒別的事,還請回吧。老頭年紀大了,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最後的時候,就是盼個清靜罷了。」

  「哼,這老頭好生可惡,先把所有的路全部堵死了。」羅格憤憤的想,「我偏不讓你如意!」

  胖子眼楮一轉,抄起小茶壺觀察了起來。過得片刻,搖了搖頭,「唉,什麼如霧似幻,都是浪得虛名罷了。光看這茶壺,就知道十多年市井生活,霧幻的雙眼,早就被污水淤泥給塗了。看來我是白來了,倒還不如去公國畫苑,找幾個藝術方面的權威幫忙呢。」

  老頭勃然大怒,喝道︰「你這俗不可耐的小子又懂得什麼叫品味了!快把茶壺給我放下了!別怪老頭我把你打出去!」

  這等狠話,羅格自是不信。歐打貴族罪名可是可大可小的,羅格也不點破此點。胖子雙眼一翻,望向天空,不屑的哼了一聲,道︰「我就是什麼都不懂,也知道這個藝字,講究的是鬼斧神工,巧奪天工。藝術大家們,不在環境清幽的佳境創作,難道能在這污水滿地,臭氣薰天的地方找到靈感不成?畫些雕些什麼?大媽打孩子圖不成?」

  老頭氣得發抖,道︰「藝之一道,求的是自然,講的是神韻!這每一刀下去,莫不要順乎自然,切合天道,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恰到好處。一刀落處,其神自現。天下萬事萬物莫不是自然,這污水中也有大學問,小兒啼哭也能啟靈思。豈是你們這些只懂得黃金珠玉的貴族能夠瞭解的?!」

  「哦?」羅格來了興致,虛心道︰「這倒從未聽過,還要請教。」

  老頭盛怒之中,只求訓得這小子心服口服,讓他知道,藝術二字,博大精深,其中別有天地,那些沽名釣譽的藝術權威們,不過是騙騙羅格這種俗人罷了。這一番說教,老人直講得口沫橫飛,指手畫腳,一直到天色已黑,還是意猶末盡。當中早不知喝了幾壺茶水潤喉了。

  院門開啟的聲音傳來,隨後是依莎貝拉甜甜的聲音︰「爺爺!我回來了。」屋內二人這才醒覺,靜了下來。老頭是餘興未盡,羅格是苦盡甘來。

  胖子站起身來,道了聲再會。又哼了一聲,小聲道︰「你講了這麼半天,我是沒懂多少。你要是真的精深淵博,怎麼會給我講不明白?光是自己知道,卻不能傳道授業,這大師二字嘛,哼哼,哼哼。」老頭怒極,正欲理論,羅格卻揚長而去。

  第二天清晨,胖子又出現在霧幻的小院之中,正遇上依莎貝拉眼楮紅紅的走出門來。羅格立刻問道︰「出什麼事了?埃特欺負你了不成?」

  女孩兒淚水險些又掉了下來,輕輕的道︰「爺爺說什麼也不肯吃藥,說是寧死不吃貴族的東西。還狠狠的罵了我一頓。嗚嗚。」

  胖子也是大怒,道︰「你儘管去幹活,這老東。。。老。。。老先生自有我來對付!」女孩兒應聲出門去了。

  此番對付霧幻,眾貴族們可是費了不少心機。佛朗哥藝術天份最高,卻首先被涮了下來。理由是他藝術品味再高,也高不過霧幻去。這老頭性子古怪,還能把他放在眼裡?至於倫斯,埃特是堅決反對的,當然五大三粗的埃特也不合適出面。老頭看到貴族勾引自己孫女,還不把他剁來吃了?只有凱特和羅格看起來像個好人,又只有羅格能夠隨機應變,強詞奪理,信口開河,不落俗套。

  想來以流氓手段,對付古怪老頭,應該最是對路不過。

  一如昨日,羅格踢門進屋。老頭正待大罵,一見是他,精神一振,就又待說教一番。沒想到羅格搶先發難︰「我原本敬你年紀虛活了幾歲,沒想到還如小孩子一樣的脾氣!依莎貝拉辛苦做事,賺錢買藥,有何不對?你倒是把藥潑了,好威風啊,怎麼只對小女孩兒使啊?」

  「哼,你又懂得什麼,我是寧死不碰那些貴族的骯髒東西!」

  羅格哼了一聲︰「倒要請教,貴族的東西怎麼就是髒了,又是髒在何處?」

  「這些貴族,沒一個好東西,連你在內!想當年。。。。」這一緬懷昔日,自是再也關不上閘門。一老一少不住鬥嘴,轉眼間又是一日過去了。

  日復一日,每天清晨羅格準時來此報到,與霧幻鬥嘴一番。小院裡再也不復往日清靜,二人大呼小叫,有時還互相廝打一番。霧幻早已忘了問羅格為何天天來此吵架,到得後來,每日胖子離去,都有點不捨。夜裡翻來覆去,只是想明日如何駁得那小子心服口服,也算出了自己多年的一口惡氣。羅格白日吵架,夜裡也不閒著。反正他精神力強橫,只想冥想片刻,自是精神飽滿。是故夜夜苦讀,古往今來、天南海北、神魔仙佛、諸子百家,無所不包,無所不讀。盼能早日讓那老頭明白,十幾年不聞世事之後,他霧幻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至於鄰里們,早已對二人爭吵視若不見,聽而不聞了。羅格每次來,逢人必打招呼,總要帶些糖果分給孩子們的,還順手幫了大媽大嬸們不少小忙。其間,更有一次,送了每家每戶兩條新出爐的麵包,這可是熱氣騰騰的白麵包啊。一來二去,街民們覺得羅格的胖臉越發的和藹可親。那些世居於此的老人們也說,這一輩子,從沒見過肯到這個地方來的貴族,也沒見過真正關心過這些可憐孩子們的貴族。那個總是醉薰薰的老彼得,在一天看到羅格走進霧幻的小院後,抱著劣酒站在街中大聲的說︰「這個羅格先生,是個真正的好人啊。我老彼得活了七十年了,想當年當海員的時候,走了多少個國家。你們別以為我醉了,我這雙眼楮看人是絕對不會錯的!」

  民心所向既然已經定了,身邊羅格對立面的霧幻的日子可不大好過了。鄰里們開始是小聲議論,後來是偷偷拉住依莎貝拉要她勸勸爺爺。女孩又羞又急,卻是毫無辦法。待得後來,鄰里們白天裡聽得二人吵架內容,等羅格一走,就乾脆再和霧幻理論一番。大媽大嬸們自有雞毛蒜皮的道理,其蠻不講理,纏雜不清之處,比之羅格可是強得太多了。

  可憐那霧幻大師每日裡白天與羅格辨,晚上和鄰里吵。孫女望過來的目光也是越來越不滿,那碗藥煮得一天比一天的苦。對於孫女兒每日去埃特家裡上工,霧幻只能是哼幾聲表示不滿,已經不敢再說三道四了。

  二人之間的論戰也是羅格漸漸的佔了上風。先是在「貴族都不是好人」這一點上羅格打得霧幻大敗輸虧。胖子收買人心手段日益歷害,往往晚上自己就成了鄰里們反駁老霧幻的活生例子。

  接下來結論自然是「貴族們有好有壞,是好多還是壞多呢?」羅格卻不與他過多糾纏,話題一轉,到了「貴族們既然有好有壞,那貴族的東西就不都是骯髒的了。」即有前面做基礎,霧幻自是很快敗下陣來。羅格卻不放手,接下來在「不管東西來源,只要是付出辛苦,正當得來,就是好的。」這一題上又勝一陣,自此霧幻只能天天老實喝藥。

  霧幻眼見得自己立場日益鬆動,心裡發愁。但羅格可是絕不放過落水狗的,很快就辨到了霧幻發的「不為貴族出力」的誓言上來。毫不費力的,羅格就讓霧幻認識到了自己的以偏蓋全。胸襟之小,實與大師之稱過於不符。

  這一日,兩人在小院裡對坐劈柴品茶,看起來閒情逸志,不知道羨慕壞了多少每日裡營營役役的苦命人們。

  霧幻手中斧子飛舞,如快刀切豆腐般劈出了一根根整齊的細柴。羅格也不示弱,他本就力大如牛,此刻再給自己加持了一個「蠻牛之力」,十指如落花繽紛,撕木墩如撕熟雞,空手扯出了一條條的木柴。

  兩人正戰到了最要緊處,就是這神究竟為何物,以神發誓是不是得守。

  羅格惡狠狠的撕著木頭,眼露凶光,道︰「先不說這世上有沒有神,就算真有神的存在,那又如何?」其實羅格心知肚明確是有神的,那些天使可不是平空冒出來的。胖子續道︰「人間種種不平的慘事,難道還少了嗎?既然有神,它又為何不管?如果說是它管不過來的話,那也是說明它能力有限,就算是神,也不是萬能的。充其量比你我強大的多罷了,本質卻沒有不同!」

  霧幻卻不同意︰「神之所以稱為神,那是因為他站在世間萬物頂端,俯瞰眾生。神所見的,未必我們能見,神所聞的,我們未必能聞。這世間大地,不過是創世神的作品罷了。我花了一生的時間,才體悟出一點點神的規則。也就是神秘的東方大陸稱之為道的東西。以至高的存在為名,所發的誓言,自是具有至高的效力,值得以生命去遵守。」

  羅格暗暗對這「道」留上了神,羅德裡格斯帶給自己少得可憐的知識中就有關於這個「道」的描述,只稱其為天地之本,萬物之源,是眾神之上的本源所在。如此幾句,叫人如何能懂,看來這老傢伙自己生前也是不明不白。以老東西的實力,跨越重重險阻,去神秘的東方大陸轉轉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太心急了點,早早的就殺上了俄狄神殿,結果卻引來了審判之光。想起這羅德裡格斯,這一年來也不知是怎麼了,再也不感受不到他的活動了,彷彿消失了一樣。

  胖子想歸想,嘴裡卻不閒著︰「就算神真的有至高的大威力,那也是因為我們自己的限制,看不到神之外的世界罷了。就如同一隻只有觸覺,只會爬行的蟲子,在它的世界裡只有長與寬的概念罷了。要讓它理解什麼是高,怕是難了些吧?好像螞蟻不會理解你的作品一樣,要讓你這老古董明白神之外的世界,嘿嘿,哼哼!」

  「我不明白,難道你就明白了?」老頭怒道。

  「真是不好意思,這些日子看來,對這世間的運行法則,我好像比你懂得多一些。」羅格大言不慚。

  半個月來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的霧幻終於忍耐不住,大吼道︰「好!好!現在真的是年輕人的天下了。老頭子我活了一輩子,研究自然之道三十年,會的不過就是點砍柴而已。如果你的柴能砍得比我好,老頭子沒有二話,這條老命就是你的了。你也不用再如此費盡心機的天天和老頭子較勁了。如果你輸了,就還老頭子一個清靜!」

  羅格腦門冒汗,咬牙道︰「我以至高神的名義起誓,咱們一言為定!」心裡卻想︰「定你個大頭鬼。至高神的名義關我屁事,砍柴比不過你,老子自有其它辦法!你這老東西,破綻多著呢!只是你這老東西,原來這半個月來一直在跟我裝傻,操,倒是有點門道。咱們走著瞧!」

  這些日子以來,羅格早見霧幻砍過無數次柴。胖子種種探測手段用過去,見老頭子一無鬥氣,二無魔力,遂放下心來。可是此刻見那如柴棒般的瘦小手臂,揮動一把銹斧,有氣無力的,卻極輕鬆的砍下幾根柴來,胖子才覺得大事不妙。

  羅格拿起一根柴,細細的看起來,慢慢冷汗自額上流了下來,見那細柴既不挺直,也不勻稱,但全身木頭紋理,竟是沒有半條斷裂,渾然天成。羅格抄起銹斧,抱過木墩,也是輕輕一斧下去,卻聽噹的一聲,那木墩連個印痕也沒有。羅格深吸一口氣,比手畫腳,咒語念出,幾道不同的光暈在身上閃現,卻是給自己加持了「牛之力量」、「貓之敏捷」外加一個加速術。他再次運斧,仍是學著霧幻,緩緩下落,此次銹斧劈入木頭,果然一分一分的輕輕的沒了進去,直無木墩並不存在一般。只是胖子咬牙切齒,全身青筋浮現,斧過處木屑橫飛。如果說霧幻運斧是全無煙火氣的活,羅格這招,就是烈火焚林了。

  好容易弄下一根木柴,羅格待要拿起來細看,手指觸處,那細柴卻是 的一聲,化成了滿天木屑。

  羅格欲哭無淚。十多天的辛苦,卡在最後一關上,卻是被霧幻從頭耍到了尾。

  可是霧幻不曾料到,羅格還有一手,叫做偏執。

  羅格再不曾揮出一斧,卻只是抱著木墩在院中苦思,對周圍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天色已黑,依莎貝拉過來呼喚羅格,胖子卻如石雕一樣,動也不動。女孩兒無奈,只得將飯菜放在羅格身邊。轉眼間,已凍成一塊冰坨,那湯碗也冰得裂了開來。

  入夜,鵝毛大雪自天而降,靜坐不動的羅格成了雪人。

  清晨,依莎貝拉驚呼一聲,拿出一塊軟布,細細的將羅格全身的積雪擦去,轉身離開,一滴晶瑩的淚珠卻落下。

  屋內霧幻自在品茶,女孩兒進來哀求,霧幻緩緩的道︰「我也勸不回他的,他已經進入一個死局了。再說,這些貴族,死得一個,便是一個。」女孩兒怒道︰「爺爺,你從開始時便是故意的!是不是?」

  霧幻再沒說話。

  待得女孩兒走後,霧幻才低聲自語,那聲音好像蒼老了幾十年︰「爺爺不是神,怎能料到如此結局呢,唉。爺爺這火爆性子,怕是要連累你了。」

  再次入夜之際,佛朗哥、倫斯、凱特、埃特、費斯全都來到了小院,看了完全不說不動的羅格,都無計可施,也不敢妄做處置。眾人未曾說一句狠話,只是盯向霧幻的目光中,多了一種怨毒。老頭自是不懼,但依莎貝拉回來,見到眾貴族瞄向她的目光,老頭才開始心驚膽戰。

  天色已黑,如雷的馬蹄聲在陋巷中響起,金色的鬥氣光芒在小院中灑落,奧菲羅克走入這個幾乎已經站不下人的小小院落。

  霧幻大為驚異,未曾想一個面相普通的下層貴族,居然驚動了公國大公的獨子到來。但事已至此,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

  奧菲羅克皺著眉頭,靜靜地在羅格對面坐下。

  這一坐就是一夜。

  清晨,奧菲羅格站起身來,吩咐給羅格搭了個小小棚子,留下兩個黃金獅子騎士護衛羅格的安全,便帶著眾貴族敗類們離去了。

  日出日落,羅格就如雕像一樣,不吃不動。

  依莎貝拉每日依舊在埃特家中做事,但見埃特面容削瘦,鬍鬚漸長,每日只是喝酒。女孩兒偷偷垂淚,回家後再也不與霧幻交談。

  有時那天見過的貴族們也會過來,席間眾人只是無聲喝喝悶酒,望向女孩兒的目光卻讓依莎貝拉膽戰心驚。那一晚眾貴族在埃特書房裡激烈爭吵起來,女孩兒隱隱覺得事情與已有關,正要偷聽,卻撞見埃特開門出來。埃特一怔,只是揮手讓女孩兒回家了。

  又是一個暗淡無光的夜。濃濃的鉛雲早已遮蔽了天上的月光。依莎貝拉見又要下雪,提著一床棉被出屋,想給羅格蓋上。剛打開房門,一陣塑風幾乎將她凍得僵了。她好容易咬牙踏出屋外,突然櫻唇大張,手中棉被滑落在地,卻是嚇得呆了。

  小院中黑霧瀰漫,一個骷髏無聲無息的從霧中走了出來。這骷髏色作深黑,若不是那週身上下時時竄動的紫紅色的電光照亮了它的身影,女孩兒是萬無可能看到它的。

  院中的兩個黃金獅子騎士感覺有異,正要回頭,那骷髏週身電火一閃,手中二道黑影閃電般的擊中了騎士的後腦。兩個騎士悶哼一聲,暈倒在地。

  紫紅色的焰火照耀之下,小院中景物森森,宛如人間魔域,那骷髏就是來自地獄深處的魔神!

  依莎貝拉恐懼之極,卻又絲毫動彈不得。她只覺眼前一花,兩個黃金獅子騎士已經倒下。下一刻,一把巨大的鐮刀平空出現,靜靜的擱在了她雪白粉嫩的脖子上,那刀身,幾乎有她大半個人高。刀氣所激,女孩兒脖子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紅線,一滴鮮血慢慢地滴了下來。

  女孩兒嚇得早已麻木了。

  那骷髏望了望滑落地上的棉被,鐮刀靜靜的消失了,下一刻,出現在骷髏的手中。

  骷髏伸手一招,羅格緊緊抱著的木墩浮上了半空。

  那骷髏背後骨翼全張,全身電光大炙,單手將巨大的鐮刀筆直的豎起!

  瞬間的紫電,照亮了整個院落。那鐮刀不曾動得分毫,一道刀影卻唰的落下,空中的木墩分為兩半,滾落於地。

  那斷處曲曲彎彎,木紋全無一絲斷裂。

  黑霧湧出,骷髏邁步,隱入霧中。臨去前,骷髏望了女孩兒一眼,女孩兒覺得自己好像懂了那目光的意思。

  「今晚的事,不要說出去噢。」

  清晨,羅格動了一動。

  轉眼間他拍落了身上的塵土,輕輕拾起了地上分為兩片的木墩,合為一處。

  羅格輕輕拍門,請了霧幻出來,柔聲請他再砍一次柴。

  一臉憔悴的霧幻拿了一個木墩,手起斧落,一根細柴落在地上。

  在羅格的精神世界裡,霧幻身上一層淡淡的青光閃現,將木墩、斧頭和他自己都罩在其中。

  羅格淡淡一笑,柔聲道︰「那存在的,都是幻影;那永恆的,終將毀滅;世界萬物,繽紛色彩,都是被蒙蔽的人心罷了。終有一日,天上人間,青山綠水,存在只依我心!」

  羅格伸手一指,一塊木墩輕輕浮上半空;屈指一彈,木墩如春花盛放,每一根最微小的木絲都分離開來,在空中起舞;最後袍袖一拂,那漫天木絲,都平空消失得乾乾淨淨。

  「多謝大師成全!」羅格回身,對呆若木雞的霧幻一揖到地。

  當。。。。。當。。。。。遠處悠然的鐘聲響起,新的一年就要來了,再過一日,就是神聖歷686年了。

  那存在的,都是幻影;那永恆的,終將毀滅;世界萬物,繽紛色彩,都是被蒙蔽的人心罷了。

  第一卷《輪迴》完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2

第二卷 月隕 第一章 神跡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禮炮聲響起,震得整個裡爾城都在微微顫抖。

  無數的禮花在夜空中綻放,恰如諸神打開了天界之門,將無盡的繁華灑落人間。

  點點燭火,若天上繁星盡落凡塵,燭火映處,是一張張平凡和喜樂的面孔。裡爾城的百萬市民,此刻都走出家門,感謝過去一年神的眷顧,祈求新的一年閤家平安。

  在「暗夜裡的精靈」的空中露台上,擠滿了觀景的貴族巨富、夫人小姐們。貂裘錦緞、寶氣珠光,交相輝映處,恰是一幅人間富貴圖。

  人眾中自也少不了羅格等眾貴族。

  眾人今非昔比,眼下是奧菲羅克座前紅人,又手握戰神之錘這一財源,雖然年夜裡,「暗夜裡的精靈」最著名的空中花園「巴比倫」中一個座位價值百個金幣,幾人還是有這個實力坐在這裡的。有身份地位的大貴族們此時自在公國大公府裡與「獅心大公」萊因哈特。馮。威廉同樂,而這「巴比倫」則成了中小貴族和富商們顯示身份地位的最佳所在。

  一朵又一朵的火焰之花在夜空裡綻開,直似無窮無盡。間中更有魔法之火焰凝成的七色鬱金香直衝天際,在黑色的幕布上留下一道炫目的焰尾,久久不散。漫天的變幻映得羅格的臉也忽明忽暗,只有那雙眼依然清澈,如一泓深潭,所有的繽紛,都是有進無出,不曾在那雙眸上映得分毫。羅格微笑自語,卻是無人聽得︰

  「這繽紛色彩,都是被蒙蔽的人心罷了。」

  裡爾城的另一邊,大公府裡最高的樓台上,漫天的焰火也蓋不下四處流溢的金色光芒。奧菲羅克鬥氣全力爆發,渾身上下升騰著有若實質的金色火焰。地面是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埃麗西斯那絕色身影正卓立在法陣中央,黑色的火焰也不住升騰,卻都被魔法陣給吸了進去。

  奧菲羅克雙眉緊鎖,已是出了全力。金色火焰每當升騰到一定高度,空間中就會劃過一道奇特的黑影,將之吸收得乾乾淨淨。偶爾有流溢的火焰想逃出這座樓去,卻總是被魔法陣冒出的黑色火焰給擋了回來,只得老實回到升騰的金色烈焰中去。

  羅格同樣在期待著。

  當`````當`````大公府的巨鐘悠遠的鐘聲甚至壓過了震天的禮炮。

  在百萬凡人的歡呼聲中,神聖歷686年,終於到了。

  大地突然震動起來,巨大繚亮的聖歌在天地間響起,這道聲浪之巨大,直如是由百萬聖女組成的唱詩班頌唱一般。

  所有凡間的生靈都在靜立,所有的聲音都不再存在,此時此刻,天地間只餘這滌蕩一切的聖歌。

  所有的眼楮都在凝望,所有的靈魂都在等待,等待那突然到來的………

  神跡!!

  大公府的上空,雲團瘋狂般的積聚而來,翻滾著,蠕動著,越積越厚,越垂越低。那無形的威壓,撲天蓋地而來。

  眾生紛紛跪倒。

  羅格清澈的雙眸轉為渾濁,隨著眾人跪倒於地。

  此時此刻,若大的城中只餘奧菲羅克一人聳立如山。

  埃麗西斯輕輕的拉著奧菲羅克,春蔥般的玉指此刻卻如山般沉重。奧菲羅克頹然跪倒,一點清淚滴落塵埃之中。

  雲團停止了翻滾,漸漸的亮了起來,到得後來,那潔白的聖光將整座裡爾城映得亮如白晝。

  雲團之上,一座百米高的巨門漸漸清晰。

  「轟」的一聲,如千百個霹靂同時炸響,天界之門終於開啟了。

  光芒中,一個巨大的身影走出天界之門,背後三對巨大的光翼放射著無法直視的金色光芒。

  六翼天使手持巨瓶,威儀無倫。它將巨瓶傾倒,煙氣升騰,一道聖水直直的傾入大公府中。隨後,一道白色水線出現,迅速漫及了整個裡爾城。

  芸芸眾生們只感到聖水從靈魂中毫無滯礙的穿過,自是欣喜若狂。

  水線行至羅格處,卻一分為二,至他身後方合而為一,繼續奔騰而去。

  羅格跪倒不動,嘴角卻有笑意︰「那天上諸神,你們既然已經如此,從此刻起,我就當一回亡靈法師,卻又如何?」話音剛落,無數「預言系」咒文自羅格腦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埃麗西斯蜷曲如嬰兒,黑焰只餘薄薄一層。黑焰外是由黃金鬥氣形成的一個光球,在聖水的波濤中被衝擊得忽明忽暗。奧菲羅克披頭散髮,口鼻溢血。

  六翼天使的巨瓶中,最後飛出幾十團光芒,四散而去,掉落凡塵。

  轉眼前,六翼天使轉身步入天界之門,雲散光消。

  相隔百年之後,神跡終於重臨格羅裡亞大陸。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2

第二卷 月隕 第二章 暗流


  裡爾城重現神跡,六翼天使為巴伐利亞公國大公府賜下聖水,施以祝福一事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傳遍了大陸的各個角落。無數的有心人都或多或少的意識到了什麼,紛紛開始行動起來。

  午夜,宏偉輝煌的萊茵城王宮中依然是燈火通明。國王路易九世難得的好精神,與群臣共度年夜,欣賞王城萬民同慶的盛大場面。這王城的盛景與裡爾城又有不同。七座大型魔法陣將七色魔法光柱射向了天空,在王宮的上空會合,合成了波旁王朝皇室的象徵,一匹巨大的七彩雙翼獨角獸。

  路易九世在位十六年,其間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同盟以巴伐利亞大公為首,名將如雲,勇士林立。對外數次征戰,都是旗開得勝,開疆拓土而回。國內則文有宰相羅素大公爵坐鎮,其人智謀深沉,忠心耿耿。武則一有大陸三劍聖之一的普羅西斯,二有大陸十位大魔導師的其中二位,分別是大魔法師耶羅和神秘的大術士拉薩。國勢之強,雖然尚不及三大強國,但三大強國也不願輕易招惹萊茵同盟。

  路易九世站在王宮最高的接天樓上,放眼望去,處處燈火通明,真是一座人間仙城!

  眼見王城如此太平盛世,耳聽周邊臣子馬屁如潮,路易九世如在雲中,十分自得。年愈五十的路易九世此時已在考慮自己在後世史書中的地位了。

  慶祝儀式結束,路易九世興致不減。命人取來了煉金大師丹巴獻上的秘藥,服食後自覺龍精虎猛,又回到後宮,命一眾平素喜愛的妃子們除去衣衫,在宮室裡裸身追逐為戲。老路易自坐在寶座上飲酒作樂。

  此時的路易九世早已不復年輕時的英俊瀟灑。多年酒色早已給他留下了烏青的眼袋和鬆弛的腮肉。年輕時那一身線條優美的肌肉也早都不知去向,餘下的只有層層疊疊的贅肉而已。

  熊熊的魔法火焰將宮殿曖得都有些發燙,兩座小小的噴泉給空氣增添了不少濕意。寫實主義的裸女油畫掛在宮室的四壁上,當中還有不少是路易自己的作品。

  猩紅的地毯上,十幾個膚色各異的赤裸身軀正扭打在一起,細細的汗珠順著緞子般光滑的肌膚滾落。眾妃子為求歡心,自是加意的表演,平日裡有點假鳳虛凰勾當的,此刻居然假戲真做起來。這深宮之中,人人勾心鬥角,就在這場淫宴之上也不例外。二個平日裡得寵,復又清高的,此刻各自被三、四個妃子按住了手腳,在那裡肆意的戲弄泡製。路易九世只看得心花怒放,哪裡注意得到那兩個妃子臉上的淚水?那點淚水轉眼就被人擦去,眾女對二人敏感部位下手卻又重了幾分。

  路易九世看到興濃處,解衣下場,與眾妃同樂。丹巴的秘藥果然不同凡響,路易九世精力健旺有如少年,眾妃自是鶯鶯燕燕,嬌呼不已,直埋怨這國王不懂得憐香惜玉,定要弄死人家才肯罷手。

  這場淫宴直至凌晨四點才堪堪收場。筋疲力盡、心滿意足的路易九世在二個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清麗秀美少女扶持下,準備回寢宮休息了。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裡響起,一個女官手捧一道緊急文書衝了進來,那文書封面鮮紅,如欲滴下血來。

  女官單日膝跪地,急道︰「啟稟陛下!拉薩大術士有緊急軍情呈報!」

  路易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有什麼急事啊,告訴拉薩,明天再說吧。朕今天累死了。」

  那女官卻不離去,道︰「拉薩大師一定要您立刻批閱!他還說。。。還說。。。就算陛下睡了,也要叫醒。如果陛下不看,他可要親自進來了!」

  路易嚇了一跳,這位九十多歲的拉薩大術士自小就是自己的啟蒙老師,神通廣大。四十五歲那一年領悟了魔法「外層空間鎖定術」,從此與各種異界空間建立了神秘的聯繫,也能夠召喚出各種異空間惡魔,並擔任了護國大法師一職。老拉薩忠心耿耿,性子火爆,自己自來見他就先怕了三分。

  路易趕忙打開文書看了起來,一讀之下,臉色瞬息萬變,手一抖,文書掉在了腳下。老國王顫抖著想撿起來,卻不慎碰翻了旁邊少女手捧的金盃,血紅的葡萄酒灑下,將那文書污了。路易九世顫抖著,猛地揮手給了那少女一記耳光,掌印立刻在那雪白的小臉上浮起。他歇斯底里的吼著︰「誰讓你這麼不小心的!朕要你們有什麼用!有什麼用!你也想反我是嗎?好,好。我讓你反,讓你反。來人啊,把她給我拉下去,砍了!」

  幾個如狼似虎的女官撲上來,將那小侍女拖了下去。少女淒厲的哭號在廊間迴盪著,久久不散。

  路易頹然坐倒,他眼中的一切景物都在扭曲,模糊。平日裡千嬌百媚的那些面孔此刻看起來卻是如此猙獰,彷彿每個人都在孕育著針對波旁王朝的陰謀。

  「啊。。。。」老國王哀歎著,到最後卻成了哭泣。「為什麼不是在萊茵城?為什麼不是在王宮裡?我才是神的使者,波旁家族才該是永世存在的血脈啊!」

  火焰搖曳,老國王抖動的身影映在牆上,卻似是惡魔在狂舞!

  過了許久,老國王才平靜了一點。他急匆匆的披上了衣服,衝出了寢宮。見到身材高大,面容平靜的拉薩大術士,路易九世的心裡才安定了一些。

  「我敬愛的陛下,幾個老臣正在小議事廳裡敬候您的光臨呢。」拉薩大術士聲音平靜,就如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步入小議事廳,看到宰相羅素大公,軍務大臣羅歇裡奧元帥,軍務副大臣錢德勒伯爵都是衣冠不整的在等候著,路易九世不禁精神一振。老國王坐上寶座,又命眾重臣坐下,開口道︰「這次裡爾城神跡之事,眾愛卿有何看法,當此國難,萬事不妨直言。」

  拉薩大術士低沉的聲音首先響起︰「據史記載,格羅裡亞大陸上降臨於王室貴族的神跡共有三次,每一次被降神跡的家族都先後舉兵謀反,戰火波及數國,並盡屠前朝王室所有血裔,最終形成了如今的大陸三大強國。此次神跡重現,天幸巴伐利亞大公雖然武勇過人,但血脈單薄,僅有獨子奧菲羅克,可以省去我們不少手腳。此次便讓老夫會會這父子二人,定要得二人之頭方才回京!雖說神命難違,但老夫縱為千夫所指,死後永墮地獄,這次也要違上一違!」

  羅素大公道︰「這次的神跡事出突然,從光明教會那裡事先沒有一點消息。而據臣所知,這光明教會中恐怕有轉世的天使存在,完全不知此次神跡也有些說不過去。神跡之後,教會勢力勢必急速擴大,對此事的態度至關重要。依老臣之見,陛下正可借此神跡表示畈依教會,多多供奉。萬一將來有事,最好能讓教會置身事外。其二,巴伐利亞大公多年來為國立下大功,此刻又剛蒙天使賜福,此刻動手,一個不好只怕要天怒人怨,動搖國之基本。其三是大公夫人乃是奧匈帝國皇帝之妹,這位皇帝窮兵黷武,好大喜功,若是對巴伐利亞大公下手,只怕會給了他干預的口實。故臣以為須得謀劃萬全,萬事以保全波旁王朝基業為上,此時動手萬萬不妥。」

  一直閉目養神的羅歇裡奧元帥睜開眼來,緩緩的道︰「同盟近年來未有戰事,精兵強將都集於巴伐利亞大公一人之手。黃金獅子騎士團戰力天下聞名,十二圓桌騎士個個都有接近聖騎士的水準。恕老臣直言,此戰若開,恐怕我們輸面居多。」

  路易九世面色慘白,歎道︰「難道這五百年的波旁王朝,就要在朕的手上煙消雲散了不成?」

  羅歇裡奧元帥依然不急不徐的道︰「也不見得。當前要務,是先召集忠於陛下的能人異士。這星空劍聖普羅西斯天不怕地不怕,又與老臣有過命的交情,就算此次是逆神,老臣也擔保他會來效力。到時一面有老臣為陛下操練精兵,一面令這普羅西斯監視巴伐利亞父子二人。同時徐徐調動巴伐利亞公國的兵馬出外征戰,慢慢削他們的兵權。這樣雙管齊下,可操必勝。」

  羅素大公沉吟片刻,又道︰「這神跡預言,想來巴伐利亞大公也會知道。當務之急,是要先令他不可速反。任何削他權柄的舉動,怕都會適得其反。老臣以為,陛下必須示之以誠,表示不以神跡預言為意,反而視之為萊茵同盟的祥瑞才行。」

  羅素頓了一頓,毅然道︰「老臣以為,陛下不妨將芙蘿婭公主賜婚給奧菲羅克!」

  噹的一聲,路易九世手中金盃再一次掉落於地。老國王聲音顫抖,老淚縱橫︰「什麼!你難道要朕將芙蘿婭犧牲了不成!不!這絕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路易九世突然抬起頭來,恢復了作為帝王的威儀,道︰「給朕擬詔!朕明天就統領大軍,親征巴伐利亞,不勝不歸!」

  「撲 」一聲,羅素跪了下來,死死拉住了路易九世的衣袖,「吾王,萬萬不可啊!」

  羅歇裡奧元帥也跪伏於地,沉聲道︰「陛下,宰相所言怕是眼下惟一的解決辦法。不要弄得巴伐利亞公爵還未有反意,我們就先逼反了他啊。況且,謀而後動,我們還有勝機!現在開戰,恐怕同盟就要立刻分崩離析啊!」

  路易九世定下了腳步,蒼老的面孔上老淚縱橫︰「朕這一生中,最對不起之人莫過於梅爾苔斯。你們現在卻還要朕犧牲她給朕留下的惟一的女兒!情何以堪啊!」

  老國王閉目垂淚,回憶起昔日情事來。自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是當年那個自許風流的路易王子?那翩纖身影還恍如昨日,那傾世的容顏依然深刻在心底。二十二年的歲月流逝,非旦未能消得分毫,反而更加的刻骨銘心了。

  當年的王子對梅爾苔斯一見傾心,使盡手段強收了她入皇宮。七年之後,梅爾苔斯終於鬱鬱而去,只留下一個女兒芙蘿婭。梅爾苔斯死後,年僅五歲的芙蘿婭如一夜間長大,自此再也不稱路易九世為父。

  隨著年歲漸長,芙蘿婭越發出落得秀美無倫,同時顯示了過人的天資。各種武術、魔法一學則會,一會即精。芙蘿婭十歲那年,大魔導師耶羅遊歷天下,途經萊茵同盟,為路易九世請入皇宮做客,席間與芙蘿婭相遇,立刻為其天資所驚,破例留下一月專門指點芙蘿婭的魔法,其後繼續遊歷。

  芙蘿婭生母已逝,皇宮之中備受欺凌。路易九世雖然無比疼愛這個女兒,直是有求必應。但芙蘿婭卻從不把所受任何委屈說與路易九世。一來二去的,後宮眾人漸漸發現這一點,變得越發的變本加厲了。

  十四歲時,芙蘿婭已經初顯絕代風華,後宮三千脂粉中,她獨如一泓秋水,又似冥海冰山,清麗無倫。

  皇宮這片毒沼中,容不下清麗,忍不了高潔。這最後的純淨,也終要被雨打風吹去。

  時年十八歲的四皇子是路易九世最寵愛的貴妃所出,頗有望得繼皇位,其母為克赤帝國公主。四皇子一日偶遇這號稱冷宮美人的妹妹,驚為天人,心中搔癢,不可復抑。當夜即率心腹偷入芙蘿婭居處。

  芙蘿婭淒厲的求救聲穿空而出,但一眾宮人,就是聽見,畏於四皇子的權勢,也只作未知。有那心思猥瑣的,還在竊笑猜測四皇子此次又會玩出多少花樣來。

  仿如不願見到這幕慘劇,一道火柱沖天而起,映亮了整個皇宮上空。強風平空而來,將火焰四處拋灑。整座宮殿如著了魔,就是沾上一星火花,也瞬間變成大火!那些心思惡毒的宮人們,奔走哭號中,一點點的火星陰魂不散在背後追逐,一旦上身,那些宮人侍女們轉眼就變成了火人。火焰宛如有生命一般,貪婪的吞噬著血肉,慢慢的燒灼著神經,直到耗盡了受難的人所有生命能量,才猛地爆發起來,將已經徹底燒成焦炭的人們摧得灰飛煙滅,卻留下靈魂在原地哭號!

  以芙蘿婭的居處為中心,方圓五十米內最終全部為烈焰所填滿,形成一個無比巨大的火柱,火焰衝上了幾十米的高空。

  聞訊而來的路易九世驚詫地看著這烈焰地獄,一個勁的命人滅火。但這摻雜著無數怨念的地獄之火,用水如何滅得?寵妃早已哭倒在地,口裡一個勁的只是︰「你這該下地獄的狐狸精!居然勾引我的兒子啊!他可是你的親哥哥呀!你怎麼下得了這般毒手呀!」周圍侍從也是一片附和聲。路易九世面色陰沉,眾口鑠金,雖然他心知肚明自己那兒子是個什麼貨色,但心裡也禁不住有些動搖。

  宮庭法師們趕到的時候,也為這大火所驚。諸般冰箭、水龍、冰錐用上去,都是瞬間蒸發,毫無作用。

  火焰突然風行草偃地向兩邊分開,芙蘿婭踏火而出。昔日清麗無匹的面容依然是絕色,卻掛上了不曾有過的一絲笑意。她還是一襲睡衣,衣衫不整,臂上還帶著幾道抓痕。

  火焰瘋狂的向上竄了一下,就徹底的熄滅了。留下了一片直徑百米的廢墟,廢墟中只有灰燼,連那石柱都被熔成一片玻璃,卻不知芙蘿婭是如何生存下來的。陰風吹過,一陣陣撕心烈肺的哭號直接傳入眾人心底。在場之人無不變色。

  場中一片寂靜,活生生的地獄景象就在眼前。

  芙蘿婭盈盈走到路易九世面前。看著女兒如此打扮,路易九世早已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一抹笑意在芙蘿婭嘴角綻開,那絕代的風華竟讓眾人覺得無法直視。

  「這火起得好奇怪,還好我躲在安全所在,活了下來。活著真好!」如仙樂般的聲音縈繞著,讓在場所有的雄性生物都熱血沸騰。

  芙蘿婭望了望立在一邊的寵妃,走了過去,輕輕的說︰「凱瑟林阿姨,您別再難過了。主會保佑您再給我添一個英俊聰明的弟弟的。」芙蘿婭伏在了寵妃的懷裡,手輕輕的放在她顫巍巍的胸脯上面,揉動著,湊在寵妃耳邊的櫻唇,吐出的卻絕不是這個天使般的少女該說的話︰「阿姨,我可不再是那個會任你欺負的小女孩兒了。四哥哥可是我燒死的呢,現在您有沒有後悔,當初不該將母親逼到絕路呢?可您別忘了,我的導師是耶羅呢。您雖然少了個兒子,可還有父母和很多兄弟姐妹啊!」說著,那五根玉指一緊,深深的陷進那驚心動魂的肉團之中。

  寵妃痛苦的想叫,卻發不出聲音來。芙蘿婭嫣然一笑,輕輕道︰「我可是個很乖的小女孩呢。」

  大劫之餘,雖然還有諸多疑團未解,但路易九世此時也不想深究,對四皇子的怒意卻是有增無減。深宮之中,亂倫其實也算不得大事,但這四皇子弄到芙蘿婭頭上,卻是觸了路易九世最大的一塊逆鱗。

  路易九世愛憐地道︰「芙蘿婭我兒,你受驚了。今夜你就睡在朕的宮裡吧,明天朕就叫人給你另建新宮!」

  芙蘿婭卻搖了搖頭,道︰「還是不了。我已經決定去跟耶羅導師修習魔法了,他這就要來接我了。」

  話音剛落,廢墟上亮起了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陣。洶湧澎湃的魔力撲面而來,驚得眾宮庭魔法師們連連退後。一道電光閃過,魔法陣上空一個身影漸漸的清晰,一個風塵僕僕的老魔法師跨空傳送了過來。

  老法師不唸咒,不作法,一個風之翼就施在自己身上,緩緩自空中下落,飄逸如仙,確是大師風範。只是落處不對,廢墟之中,儘是無數細小之極的灰燼。那風翼的氣流雖然輕柔,對這些細灰來說,也是山崩海嘯的大威力。只見一道灰黑色的龍卷突然拔地而起,將老法師裹在裡面。

  灰頭土臉的老法師一面嗆咳著,一面從塵霧中鑽出來,待見了芙蘿婭似笑非笑的面容,更是無地自容。

  老法師一臉鎮靜,裝作沒看見芙蘿婭,對路易九世施了個禮,道︰「老朽耶羅,見過陛下!」

  路易九世見事已至此,愛女能得這耶羅大魔導士的指點,也是福份非淺,就不再阻攔。只是問︰「耶羅大師遠道來此,是否多呆幾天,也好讓朕多討教一番?」

  芙蘿婭卻執意立刻就走。耶羅無奈,交給路易一個指環,若有事之時,轉動這指環,就可聯繫上耶羅。

  一道青光沖天而起,耶羅施展飛行術,帶著芙蘿婭向遠方飛去。

  芙蘿婭突然回頭脆生生的叫著︰「父王,我每年都會回來的。我那公主的房子要蓋得漂亮點噢!」

  路易九世熱淚縱橫,坐倒於地。

  半空中,一老一少飛行中嘴也未閒著。

  「芙蘿婭!我給你的兩件魔法戒指怎麼就這麼用掉了?那可是神器啊!居然用來放火燒屋!」

  「哼,我要讓他的靈魂永生不滅,卻又哪裡都去不得,永遠體會這烈火焚身之苦!只有神器才有這種永世禁錮靈魂的力量!」

  耶羅一陣寒意湧上心頭,差點從天下掉下去。

  「對了,師傅!」芙蘿婭的聲音突然甜甜膩膩的,「就算是神器,您當初也隨隨便便的給了我兩件,看來一定是還有得多了?」

  「啊!這個。。。。」耶羅張口結舌。

  「怎麼了?有就是有,沒有就沒有。堂堂十大魔導之一,難道還要騙我一個小姑娘不成。。。。。」

  芙蘿婭走後次日,路易九世就廢寵妃,打入冷宮,一月後賜死,株連各色宮人三百。克赤帝國大怒,發兵八萬征討萊茵同盟。當其時,克赤帝國國力強盛,遠過於萊茵同盟。路易九世派巴伐利亞公爵率兵三萬抵擋,拉薩大術士隨軍助陣。

  兩軍決戰於邊境之地。決戰前夜,拉薩大術士獨鬥對方三大護國法師,最終將其全部封入異界,大獲全勝。決戰之時,耶羅大法師突然現身戰場,降下數片百米火雲,火雲之下,人畜無生,克赤軍大亂。巴伐利亞公爵親率五千獅心騎士,一路勢如破竹,殺入中軍,斬下統帥首級,克赤軍自此兵敗如山倒。

  其後,巴伐利亞公爵率兵追擊,拓地百里,掠城三座,克赤帝國遂降,自此淪為三流國家。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2

第二卷 月隕 第三章 漩渦


  「陛下!」羅素的聲音將路易九世從沉思中喚了回來。

  「陛下,您對芙蘿婭公主的關愛,巴伐利亞大公最是清楚不過!如果換成其它的公主,就怕他到時會有疑心,懷疑陛下的誠意了。。。。。這是其一;芙蘿婭公主天資聰穎,又有大魔導師耶羅作後盾,與巴伐利亞父子周旋,應該是游刃有餘,此其二;若天祐我朝,巴伐利亞大公不反,以奧菲羅克的人品才華,正堪為芙蘿婭公主良配,此其三;若他終還是反了,陛下勝則可赦公主,敗。。。敗也可為波旁王朝留下一點血脈,未必不是他日東山再起之機啊!」羅素公爵力勸道。

  路易九世沉默良久,長歎一聲,道︰「就看她肯不肯答應了,唉,芙蘿婭那孩子。……朕今天累了,眾卿也回去休息吧。」

  裡爾城裡,巴伐利亞大公萊因哈特與奧菲羅克父子相對無言,對坐了一夜。

  天色泛白,老萊因哈特終於緩緩站起,道︰「我三十年忠義,不能為這神跡毀於一旦。不論如何,就算陛下不仁,我也不能不義!這造反二字,從今以後休要提起!希望陛下能念我一世忠心,不會下手加害。」

  奧菲羅克也默默的站起,昔日光彩照人的面容此刻卻顯得十分暗淡。

  父子二人並肩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

  天邊隱隱的泛起了魚肚白。狂歡了一夜的城市此刻正是睡得最深沉的時候,寧靜而詳和。

  凌晨的寒意正是熟睡最好的伴侶。對那些無法入眠的人來說,看著窗外染霜的枯葉被風吹起,雖然觸不到那風,寒意卻是直入心底。

  暗紅色的太陽慢慢的從雲層中爬出來,將紅色緩緩傾倒,染了天上的雲霞,也染了裡爾城的一草一木。萊茵同盟風俗,新年的第一天如果是晴天的話,就意味著今年全年都將是風調雨順。

  但此刻在天南海北,無數凝視著同一個晨陽的人們,卻都從這新年第一縷陽光中,嗅出了一絲血腥的味道。

  天還未亮,羅格就從「暗夜裡的精靈」那豪華得近乎誇張的大床上悄悄爬了出來。一邊迅速的穿著衣裳,一邊在還在熟睡的豐腴肉體上狠狠摸了幾把。那女子哼了幾聲,翻了個身又去睡了。

  羅格輕輕的掩好了門,在幾個兄弟的門前溜了一圈,聽得不是酣聲如雷,就是磨牙夢話,苦笑一下,一個人出去了。

  胖子咕噥幾聲,就給自己加持了一個加速術,步伐輕盈地向外走去。

  一個護衛正在門口,眼楮已經有些睜不開了。羅格悄悄掩上去,在他後頸吹了一口氣。那護衛立刻轉頭,卻是半個人影都沒有,於是他不滿的嘀咕了兩聲,豎了豎衣領,重又巡視起來。至於羅格,早已經出了大門,揚長而去。

  羅格如鬼魅幽靈一樣在大街小巷裡穿行著。一幕幕的景象撲面而來,就好像一幅幅平面的畫卷飄浮過來,待到得近前,又轉瞬繞到了身後,迎面又是一幅新畫漂來。羅格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平面組成的世界,但是那一次,他揭開了幕布的一角,窺見了那隱於萬物之後的景色!

  大幕拉起一角時,羅格就如一個初降生的嬰兒,他看見了花,卻不知道這是花;他觸到了水,也不知那是水。滿眼的迷離,漫天的色彩,早已耀花了他的眼,他的心。

  但那扇門一旦打開過,就再也不會永遠地緊閉了。

  羅格心情不喜不悲,精神力全面發動,一波波的搜索著周圍的世界。就如退潮一樣,一些平時隱於水下的魚鱉蝦蟹都浮了出來。

  幾個小小毛賊正偷偷地的穿行著,看他們身上大包小裹的,必定是驗證了早起的鳥有蟲吃這句古話。

  數撥人馬正在密室一樣的地方計議著什麼。羅格對其內容倒是毫無興趣,事不關已,高高掛起了。再說以精神力探測的靈魂的能量,周圍環境事物只有個模糊輪廓而已。

  羅格那胖胖的身影慢慢的行走在大街上,但走著走著,就消失不見了。下一刻,他又從另一個地方平空冒了出來,繼續悠悠然然的閒逛。

  羅格腳一抬,讓過了一隻疾衝而至的老鼠,再落下,踩住了一隻緊追而來的花貓。那花貓還未來得及抗議,腳的主人早已經不見了。可憐的貓呆了片刻,才想起那只更可憐的老鼠,又奮勇追了下去。

  一個陰暗的小巷裡,羅格無聊的踢起了一個石子,石子拍地一聲落在牆上。胖子對自己地腳法很是滿意,出巷去了。

  那面牆忽然動了一動,一隻巨大的眼楮睜了開來,盯著羅格的背影,緩緩的轉動著。

  羅格的身影漸漸遠去,牆上的眼楮轉得有點發酸了,用力眨了一眨,眼珠轉了回來,愕然看見胖子正笑瞇瞇的蹲在面前。

  那眼楮徒然睜大,人頭大小的眼珠幾乎從眼眶裡掉了出來。然後,眼楮用力閉上,迅速從牆面上隱去。羅格嘴裡念叨著什麼,一隻手已經探入了牆裡。那牆面一陣波動,羅格的手好像探進了水面一樣,不過這水面卻是立著的。

  羅格摸索了片刻,輕輕道︰「寶貝聽話,躲是沒有用的。哈哈,這不被我抓到了?」說話間,拎出了一個身裹黑袍,三尺來高,骨瘦如柴,四肢細小,有著一個奇異的大頭,頭上有一雙特大眼楮的奇異小人。那小人一被拎出牆面,就猛的張口,打算大喊。

  嘴是張了,聲音卻發不出來,小人的嘴裡早已多了一隻可憐的老鼠,只留下一點尾巴在外面。那老鼠還在奮力掙扎。小人一臉的恐懼,被那老鼠折磨的死去活來,終於頭一仰,將那老鼠吞了下去。剛張口喘了口氣,見羅格手一揚,嚇得立刻閉上了嘴。

  一隻花貓衝了過來,繞著二人轉了二圈,可憐兮兮的喵了兩聲,垂頭喪氣的走了。

  羅格仔細看著眼前的小人,那小人臉上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羅格越是笑得甜蜜,小人越發的冒冷汗。羅格捕捉到了那小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紫色,笑得更開心了,道︰「好聰明的小東西,你是什麼呢?不要告訴我是人啊!」

  羅格眼楮也亮了起來,是閃亮的銀色。那銀色彷彿二道細線,鑽進了小人的眼中,終於捕捉到了那一片紫色,於是生拉硬扯的將那片紫色拉了出來。

  「真沒想到,居然還會遇到魔族呢。」羅格仔細的看著那雙紫色的大眼楮,自言自語道︰「看來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來,寶貝,告訴我,你躲在這大公府對面,天天都看些什麼呢?」那小魔物一臉的茫然。

  「呵呵呵呵」羅格笑得更開心了,「還會裝傻呢,真不簡單。不過如果你不是真傻,就該知道在我面前,還是老實說實話的好。對了,別告訴我你不會人類的語言啊!」

  那小魔物神色慢慢堅毅了起來,突然嘴張得巨大,另一隻肥大的老鼠將它的慘叫堵在了肚子裡,它那細細有腿在羅格的手中被揉成了一團。羅格的手溫柔的摸上了另一隻腿,那小東西終於崩潰了,無比快速的嘰嘰喳喳了起來。

  羅格側耳細聽,越聽越是不耐煩,最後歎了一口氣︰「看來你真是可憐呢,就知道這麼點東西。」

  那小魔物臉色驚恐,又嘰嘰喳喳了一番。羅格笑了,「居然還威脅我了,呵呵。魔族將軍自然歷害,還用得著你說?我可不見得一定是魔族的敵人啊!說不定將軍和我以後還是朋友呢。可現在還不是見面的時候,我是還不夠強大呢,所以還想多喝幾年美酒,多抱幾個美人。不知道魔族的美人怎麼樣呢?」

  小魔物拚命嘰嘰喳喳。

  羅格嘿嘿的,「你說給我介紹你族最美麗的公主?好啊!你怎麼知道我就喜歡小的?啊,今天我是怎麼了,居然和你說了這麼多,我們真是有緣啊!」

  小魔物一個勁的點頭。

  羅格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道︰「時間不早了,既然我們這麼有緣,怎麼也得為你找個好歸宿才成。」

  羅格輕輕念頌了一個咒語,一匹恐狼被召喚了出來。未等那狼弄清狀況,羅格一把掀開巨狼的大口,將那小魔物塞了進去,然後一腳將恐狼踢回了異界。

  胖子拍了拍手,看著遠處的大公府,淡淡的道︰「奧菲羅克,你可要好自為之了。」說罷,哼著小曲去了。

  早起的鳥有蟲吃,早起的蟲呢?自然是被鳥吃了。

  這麼多早起的人,誰是蟲,誰又是鳥呢?

  每個新年祭的時候,商家永遠是最忙碌的。如此一年一度的黃金時節,每個街上閒逛的行人,在商人眼中,就是一堆走動著的金幣。

  戰神之錘自然也不會放過如此好時機。在新年的第二天,全新的戰神之錘在第五大道上開張了。初至戰神之錘的霧幻對這棟三層建築極為不滿,特別是看著那仿古的厚實牆壁、狹長高聳的窗戶、深褐色的百葉窗,禁不住火冒三丈。但時間並不允許他對建築風格作出任何的改動,霧幻只得用了兩個通宵的時間把三樓的貴賓室重新改造了一下。

  戰神之錘三層樓被裝修成完全不同的三種風格。一樓大廳那叫一個金壁輝煌!面向大門的整面牆壁上都裝飾著鍍金的棕櫚葉圖案,華麗得炫目的水晶吊燈從高高的天花板上直垂下來,魔法的光輝映亮了整個大廳。大廳中散落擺放著六七件盔甲兵器,這些魔法裝備自身的光暈也將廳堂裡裝點得如同仙境。廳堂四周擺放著一些椅子几案。那些椅子都是方方正正,異常寬大的,以極南的海島上出產的紅木製成,漆以黑漆,入手沉重非常,直似是鐵製的一樣。椅面上壓以錦緞,錦緞上繡著椰子樹,這可是四季分明的裡爾城沒有的東西。這大廳中,每一樣事物都是一望可知價值不菲,連水果茶點也是精美異常。

  二樓被用來接待一些真正有實力、有品味的大貴族或是巨富的所在,也是收購冒險者戰利品的地方。除了收購冒險物品的所在,整個二樓共有三間廳房,分別展示武器、盔甲和各種魔法飾物,每間廳房中最多也就擺放兩件魔法裝備。同時這裡也接受顧客的訂貨,可以按客人的要求量身訂作魔法裝備。二樓風格與一樓迥然有異。這二樓風格追求的是真正的優雅,合乎最上層貴族社會的禮儀和審美標準。這裡每一件小小擺設都有了一些年頭,說得出一番故事。牆壁上的油畫也都是大師們的真跡,間或有兩幅現代的作品,畫者也都是仿古的名家。這二樓,講究的是歷史,是時間的沉澱。正如前朝一位著名的大思想家所言,現代藝術惟一的缺點,就是還不夠古老。

  而這三樓,則是接待王公大臣,或是知名人物的所在。三樓僅開了一間小廳,由霧幻親手佈置而成。一道小小流泉繞室而過,濕潤著兩旁的奇花異草。廳內地上一層如最厚實的地毯的青草,一道碎石小路曲折通向惟一的一個小几,幾把椅子。這些傢俱都是霧幻親自動手,一斧斧從原木樁中雕成,各不相同。所用木料既有最常見的老榆樹樁,也有世所罕見的沉香木。小几上放著一套茶具,也是霧幻親手燒製而成,只是做得急了,水準難讓霧幻自己滿意。眼下這室中几上,就只放了一個戒指。

  那戒指是由三根四四方方的魔銀柱纏繞而成,那纏繞角度渾然天成,越看越覺神清氣爽。魔銀柱六根柱頭錯落有致,巧奪天工的瓖上了一顆散發著淡淡藍光的晶鑽。那藍光時不時會溜出一道來,在魔銀柱間閃電般穿行纏繞,又回到了晶鑽之中。這個戒指是完美的結合了費斯和霧幻的技藝,從品味上來說,較之前戰神之錘那些華麗無匹的作品,要高雅上不知道多少倍。

  這個戒指裡面封印了三個不算太高階的魔法。佩上這個戒指的人首先可以隨心意自動加持二級魔法「鬼面術」,這個法術不光能減低傷害,還對魔法飛彈之類的低級魔法免疫。這就使魔法師不會受到對方快速的低級魔法干擾。然後則為兩個四級魔法「高級隱形術」和「低級魔法穿刺」。前者使魔法師能夠在隱形狀態下施法,後者則可使魔法師驅除對方法師身上最多三個的防護魔法。這個戒指雖然沒有封存什麼高級魔法,但在魔法對戰中卻是實用無比。而且將三個低級魔法封存在同一枚魔法戒指之中,所需的煉金技能也是複雜無比,就是費斯,也是花了無數心血,才最終鑽研成功。

  新店開張,自是一片喜氣洋洋。羅格等貴族惡少們衣著光鮮,在大廳裡笑迎來往的賓客們。這戰神之錘地處最繁華街區,遠遠的就可從大門處望見大廳裡的奢華。門口兩個衣著筆挺的中年侍者一看就是多年在大貴族家中為僕的,那氣度上就透著不凡。大廳裡數個年輕貌美,衣著質樸優雅的女郎們正引領著衣著華貴的客人們在四處穿梭。這些女孩兒,原本按倫斯的意思,是上裝要穿得靠下,下裝要穿得靠上,濃妝艷抹,未語先笑的。在被佛朗哥、霧幻乃至全部三個禮儀方面的師傅痛罵之後,倫斯只得憤憤放棄了自己的想法。

  戰神之錘這等地方,一望而知,不是普通平民百姓該來的地方。然而對那些自恃有些斤兩的貴族富商來說,越是這等富貴所在,越是要進得聲勢浩大。過不多時,這戰神之錘門口,早已停滿了大大小小華麗的馬車。

  大廳中賞玩的眾顧客,也是心情各異。許多氣勢十足進來的,在看了這擺設佈置之後,就有些英雄氣短。待得身邊美女櫻唇中吐出同樣華美的價格時,臉色更有些發白。這廳中佈置了數個小小的魔法陣,陣陣暖風襲來,寒氣早已被驅得一乾二淨。兩旁桌椅,都是精品,那些茶點果品,也是由最上等的酒店送來,供人隨意取用。只是在此等高雅富貴所在,若不買上一件東西回去,或是真正公認有實力的,誰又好意思坐在那裡吃喝一番?事後還不成為貴族圈中的笑柄?過不多時,許多臉色發白的中小貴族,中等富商已經找個借口,匆匆而去。而幾個還在死撐的沒落貴族,在其它顧客異樣的目光下,簡直是無地自容。

  一胖一瘦兩個貴客,在大廳眾人的欣羨目光中,帶著同樣鼻孔朝天的隨從們,昂然上了二樓,羅格等人親自陪著上樓,那幾把小刀自是早已磨得飛快,只等宰殺屠戮了。

  那胖瘦二貴賓在羅格等人如潮的馬屁中施施然走下樓來。

  那胖貴賓身後四個家丁抬著一個大大的木製箱子,看那箱子式樣古樸,箱角的青銅包皮都已經磨得精光閃閃,紅漆已經斑斑駁駁的,怎麼看都是很有年頭的樣子。這箱子都已經如此了,箱子裡面的東西也可想而知了。

  至於那瘦貴賓,身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物極為吃力地捧著一個小小的,扁扁長長的琉璃盒子。那盒子自也是一件古物,難得的是沒有一點破損,晶瑩玉潤。一圈淡藍色的輝光宛如有生命一般,不住地從盒子中透出來,如同燃燒著的淡藍色火焰。

  胖瘦二人看來是舊識。那胖的名叫斯坦尼奇,體形碩大,氣勢逼人,是公國的數一數二的大糧商。瘦的是阿比亞蒂候爵,衣著高貴,排場非凡,其家族歷史悠久,祖傳產業驚人,家族中有多人在公國或是同盟要害部門任職,權勢也頗為可觀。

  羅格緊跟在斯坦尼奇身後,低聲說道︰「大人果然氣度非凡!這件寶物也只有大人這等體形氣勢,穿戴起來才不落俗套。說實話,此物放在小店已經有些日子,只是來的客人要麼品味差了些,看不上眼;那些懂得欣賞的,偏又沒幾個錢。何況戰神之錘出品,向來是只為真正地位尊崇,又有藝術大家風範的人物所備,那些窮酸,眼光是有了,這身份地位就差得太多了。想斯坦尼奇大人何等身份,哪能與些窮藝術家們用一樣的東西!」

  這番馬屁雖然露骨了點,卻正中斯坦尼奇下懷。這大胖子少不得志,沒受過什麼藝術熏陶。待得發家,早已過四旬。這等富商,最喜的是附庸風雅,最愛的是地位血統。小胖子剛剛發達,揣摩此等暴發戶心理,自是如魚得水。雖有那真正俗人,發達後也不忘本,依然我形我素,粗口不絕,本色不改。但此等本色英雄畢竟是少數。

  小胖子又湊上前神秘的說︰「小店還有一個魔法戒指剛剛研究成功,這戒指是混合了牧師系神術復元術以及魔法『蠻牛之力』的產品。」大胖子興趣給勾了起來,道︰「神術與法術合一的戒指,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這魔法加持的好像低了些,有些什麼用啊?」

  小胖子一臉神秘的道︰「這個戒指是用來征服的,不過不是敵人,而是女人!這復元之術可以讓人的精力慢慢恢復,這個……嘿嘿,作用您自然是知道的了。而這『蠻牛之力』嘛,自然也不用我說了。大人精通魔法,啟動這戒指不成問題,到時神不知鬼不覺的,用不了多少時候,大人還怕不能威震花叢嗎?」

  大胖子果然一點就透,聞言又驚又喜,用力一拍小胖子,差點把小胖子拍了個跟頭。「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們這地方,果然有好東西!哈哈哈,妙極!果然妙極!」這幾句響亮之極,大廳中一時人人側目。

  大胖子見勢不妙,心想此等寶貝,可萬萬不能讓人知道,給人搶了頭裡去。立刻壓低聲音,放下身段,在小胖子耳邊嘰喳起來。小胖子一臉為難之色,道︰「這件東西……」大胖子立刻摀住了小胖子的嘴,警惕的四下張望著。一樓大廳中眾人神色如常,各自觀賞,那耳朵卻在拚命抽動著。

  一邊陪著阿比亞蒂侯爵的是佛朗哥。佛朗哥劍眉星目,一頭罕見的黑髮披肩而下,舉手投足,優雅大方。這一老一少談論的自是真正的藝術,古往今來各大流派,諸般名家,都逃不脫二人的指點評論。佛朗哥見地獨到,談論當中不動聲色,這馬屁暗潮卻已經是翻翻滾滾的,一個接一個的送過去。那阿比亞蒂侯爵只覺得心曠神怡,恨只恨佛朗哥未能早生十年,不然早就多了一個真正知己。

  眼見大小胖子如此神秘,這阿比亞蒂侯爵立刻拉住佛朗哥,低聲密議起來。佛朗哥回道如此這般,侯爵也是神色如常,眼角卻跳動了幾下。佛朗哥低聲道︰「這戒指製作極為不易,小店只有一人才能打造,要一個月才能製成一枚。而材料也是珍貴之極,其中幾樣,小店也僅有一點而已,打造一枚,都未見得夠……」侯爵當即打斷,道︰「這材料不必擔心,我家裡世代相傳,魔法材料不是少數。你們要用什麼,儘管開口。價錢方面我也不問,只是無論如何,二十天後,我要拿到那枚戒指!」佛朗哥極為為難,只答應盡力而為。

  好不容易送走了胖瘦二貴賓,大廳中眾人立刻圍了上來,拉住羅格等人問個不休。適才眾人早已千方百計向侍女打聽,但那些年輕女孩子,又能打聽出什麼來?佛朗哥不慌不忙,慢吞吞的道︰「這樣東西不便透露,主要還是材料難得,製造極難。只是各位如果有精金一兩,極品火鑽一顆,小店也願意為各位訂造,當然價錢另議。」眾人聽得精金一兩,已是議論紛紛,待聽得極品火鑽四字,則相顧無言。這精金一物,隨機與各類礦藏相伴而生,產量極是稀少,用於魔法材料,其效果更勝魔銀,是上品魔法裝備必備之物。價格則是等重黃金的百倍。至於極品火鑽,指的是艷紅色,富含火魔法力的鑽石。火鑽用於魔法裝備的不多,但上品火鑽由於其紅色如同火焰,忽明忽暗,夜裡更是光暈四溢,故是極品珠寶。

  幾個貴族敗類兼奸商大施手腕,籠絡這些貴客。這戰神之錘首次開張,就能有如此效果,其實也不是偶然。幾個敗類一年多來從冒險者手中巧取豪奪的諸般珍貴材料,被擺放的這些魔法裝備用得七七八八。奧菲羅克那十萬金幣也已經花得只剩幾千了。前有佛朗哥、後有霧幻的品味,再加上大把大把的金幣堆上去,戰神之錘自此一舉奠定了頂級貴族店的地位。

  門口突然一陣喧嘩,卻是兩個侍者鼻青臉腫的被扔了進來。大廳裡眾人連忙向門口張望,卻見七八個衣著光鮮的大漢氣焰囂張的走了進來,一望可知是些地痞流氓之類的人物。這些大漢進得門來,為首一個嘿嘿一笑,對大廳眾人道︰「我們是飛龍老大的人。這次來,是看不慣有人用些假貨次品騙各位的錢,我等不才,卻是要替天行道!」

  羅格等人只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同時心下暗驚。眾敗類們生死之間幾度來回,此刻無一不是計謀深沉、心狠手辣之輩,這些市井混混如何放在眼裡?只是這戰神之錘在第五大道上開張,消息靈通點的都該知道幕後必有實權人物撐著,這些混混還敢如此囂張,只能說有所憑倚,卻不知這飛龍老大,是何許人物。

  大廳內眾人聽得飛龍老大四字,安靜了許多。只是眾人都有些身份地位,不怕惹禍上身,所以無人離去,竟是擺出一付看熱鬧的架式來。

  此時眾大漢有的抽出擺放的刀劍,胡亂揮舞起來;有的坐下大嚼果品,更有的追逐起廳內姑娘來。

  一直默不做聲坐在廳角的凱特此時站起身來,大喝一聲︰「哪裡來的雜碎,到這裡撒野,你家大人沒有好好管教你們嗎?」說話間邁步上前,一探手就拎起一個大漢,揮手就是一記耳光,鬥氣閃處,大漢們如斷線風箏,飄飄蕩蕩的落到門外去了,空中灑落門牙鼻血若干。

  那個為首的大漢有兩下子,還抵擋了一招,才被一耳光扇了出去,正要飛出門外,一隻大手伸進門來,輕輕鬆鬆的拎住了那大漢,隨手放在地上。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這些孩子們是少了管教,可是卻不大好勞動閣下動手吧!」

  羅格等人相視一眼,留下凱特一人在廳中坐鎮,自回後面披掛裝備去了。

  世事時局既然已經暗流激盪,動盪不安了,那些該來就早晚都會來的。只是今年來得格外的早些罷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2

第二卷 月隕 第四章 力量


  伴隨著這話聲,一個精壯的漢子跨進了大門。這人看上去四十出頭,面色黝黑,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無數的痕跡,左臉上有一道十字刀疤。此人身上隨隨便便穿著一襲短裝,腰間別著一把彎刀。

  他在大廳中央站定,道︰「我就是飛龍!」

  短短五個字,自自然然的一股氣勢油然而生

  他身後跟著三五個精明強幹的手下,再其後則是那些被剛剛被扇出去的大漢。眾地痞流氓們在飛龍身後排成扇形兩列,顯得頗有氣勢。

  凱特的瞳孔慢慢縮小,全身放鬆,收緊,再放鬆。但沒過片刻,就不敵飛龍的目光,後退了一步。

  鏗鏘聲中,一股殺氣突然瀰漫全場。眾貴族敗類們全身披掛,從後堂魚貫而出,身上的裝備散發著各色魔法光暈,一望而知是真正的戰神之錘出品,富麗華貴,古樸優雅。

  這飛龍老大純以目光逼退了凱特,見到眾惡少們,也毫不慌張,仍然是以那沙啞的嗓音不急不徐的道︰「這麼盛大的歡迎場面,我飛龍可是領受不起啊。可能剛才孩子們沒有說清楚,我這次來,是來談生意的。」

  羅格轉頭問倫斯︰「這傢伙是幹什麼的?看起來很歷害啊?」

  倫斯也低聲道︰「這飛龍聽說是這裡爾城地下世界裡有數的幾個高手之一,手下兄弟數目也是最多的。連盜賊公會也不願意和他發生什麼衝突。聽說他年輕時曾經單獨宰殺過一頭成年雙足飛龍,所以自號飛龍老大。」

  羅格回道︰「依你看,這傢伙估計有多少實力,什麼職業?」

  倫斯瞇著眼楮看了會,道︰「職業看不大出來,不過應該是戰士系的。看他左手比右手還要粗壯,應該是用左手刀。」頓了一下,倫斯又道︰「真是個高手,我都找不到射箭的空隙。」

  羅格低聲罵道︰「你奶奶的,你前不久剛造的那玩意兒還用得著找空隙?」

  倫斯嘿嘿一笑,在衣袖的掩護下,一個精鋼製成,一尺多長的圓筒滑到了手裡。圓筒製作得精巧無比,有一個小小的把手和一個扳機。筒口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箭尖,一數之下,竟有十二支之多,箭尖暗淡無光,色作深藍,顯然是淬了巨毒。

  羅格道︰「這個東西,不到關鍵時候可千萬不能用。弄出什麼人命就太麻煩了,我看你還是先用手弩吧。」

  二人在後面密議不休,前方佛朗哥早已迎了上去,朗聲道︰「不知道飛龍老大想要談的是什麼生意?」

  飛龍悠然道︰「其實這生意也很簡單,我來為各位提供安全保障,讓你們可以安心賺錢。這賺來的錢嘛,分點出來,讓我的這些孩子們有口飯吃,我飛龍就感激不盡了。」眾貴族相顧一愣,難道是來收保護費的?這可真是沒想到,但收保護費怎麼會如此大張旗鼓的?

  佛朗哥順著飛龍的口氣接道︰「就不知飛龍老大要如何分法?」

  「這個簡單,二八分帳!」

  佛朗哥陰陰地道︰「飛龍老大,您這兩成,分得多了些吧!」

  飛龍哈哈一陣狂笑,大廳內立時捲起一陣旋風,道︰「我飛龍親自出馬,怎會只拿兩成!這分成嘛,是我八你二!」

  佛朗哥的聲音越發的陰冷︰「飛龍老大,你可知這戰神之錘是誰出的錢?這樣與大貴族為敵,你可想得清楚了?」

  飛龍暴喝一聲,聲波到處,各色玻璃器皿紛紛碎裂。廳中眾人,功力稍弱些的無不頭暈眼光,金星亂竄。一眾年輕姑娘更是倒地,嚇得哭了起來。一陣騷氣撲鼻而來,有人已經嚇得小便失禁了。

  立威之後,飛龍才又用沙啞的聲音道︰「我不管這家店是誰開的,這八成利我是要定了!要不然,不管天涯海角,只要我飛龍在世一天,這個店都別想再開下去!」

  不知何時,凱特手提長槍走了上來,這槍原本是擺在大廳裡展示的一把,以上等精鋼打就,整個槍身上泛著青光。槍尖三寸則色作深黑,卻是給鍍上了一層玄鐵。鍍過玄鐵之後,此槍直是無堅不摧,是以名作「破甲」。

  一槍在手,凱特氣勢又是不同,他一步一步緩緩上前,鬥氣不住提升,週身上下漸漸泛出一點乳白色的光華。這道光華慢慢明亮起來,直到在凱特全身形成一層一寸左右的光暈。這鬥氣光芒還順著槍身不斷伸展,直至延伸至了槍尖。那槍尖猛地爆出了一團耀眼的光華,後又暗了下去,原來深黑色的槍尖卻轉成了乳白色,隱隱有光帶在不停地流轉。

  凱特喝道︰「佛朗哥,還跟他囉嗦什麼?這些人不知受了何人指使,分明是有意來此搗亂!哼,這生死搏鬥,可不單是由功力深厚決定的,便讓我再來見識一下這位飛龍老大的實力!」

  飛龍老大微有訝色,道︰「沒想到你居然練的是神聖鬥氣!而且功力不凡啊。我在你這年紀,可是遠遠不如你呢。嗯,這槍也好!好槍!真是好槍!人槍一樣的出眾。」飛龍身後的一人卻沉不住氣了,哼了一聲,火紅色的鬥氣亮起,邁步向前,道︰「讓我來會會這位騎士先生吧!」

  那漢子與凱特功力相若,而且看起來也是身經百戰之人,二人立時在原地對峙起來。

  羅格估計了一下全場形勢,看起來飛龍手下那三人與已方眾人功力相差無幾。佛朗哥和倫斯看來各自能應付一人。只有這位飛龍老大實力不明,但自己出馬,應該能撐上一會,再由隱在暗處的費斯下手暗算,應該能夠拿下。當然如果加上風月,當可操必勝,只是這等場合,實在不大合適召喚風月出來。況且這風月架子越來越大,自己就算召喚了,它肯不肯出來,也是一個問題呢。但沒有風月,算起來也還是勝面居多的。羅格不禁感到有些頭痛,開張第一天,打發些地痞流氓,居然還是這麼費事。

  而且這打鬥一起,廳中眾飾物怕要遭池魚之殃。想到購置這些東西的花費,羅格全身的肥肉都禁不住抖了幾抖。胖子心思一轉,這飛龍老大的後台不知是何等人物,真動起手來,一個失手,可能就沒有了周旋餘地。眼前上上之策,莫過於不戰而屈人之兵,看來埃特這廝,粗中有細,早已看到了這一步,倒是頗有計謀啊。

  胖子正胡思亂想之間,佛朗哥與倫斯早已各與一人對上,場中只餘飛龍老大一人悠閒自在。就在場中形勢一觸即發之際,大門口又是一陣喧嘩,撲通幾聲,飛龍留在門口守門的幾個大漢被人扔了進來。

  一個身材高大,滿身披掛的大漢跟著走了進來。這大漢右手拖一把雙手巨劍,這劍做工考究,紋飾華麗;左手魔法光暈一閃一滅,不停畫著各式符咒。看這架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魔法劍士。

  正是埃特到了。

  呼拉拉的,一批批龍與美人的騎士們擠了進來,將飛龍等人團團圍住,刀叢劍林,直指眾人。後面進來的是十幾個短弩手,弩箭也指定了飛龍等人。一直很鎮定的飛龍臉色大變,這麼短的距離內,任他功力再高,怕也難躲這許多弩箭。何況還有羅格等人在旁虎視眈眈的。他再看了一眼被拋進來的幾個手下,臉色更是難看。眾手下都是傷在關節等處,短期內是無法復原了,一個調理不好,更可能留下點殘疾什麼的。這些騎士下手如此狠辣,臉上卻是平靜得很,絕不是初上陣的菜鳥。真動起手來,怕是討不了好去的。

  羅格見飛龍心神微分,暗暗給費斯和倫斯打了個暗號。

  一個灰黑色的小光球閃電般從廳外飛了進來,沒入了與倫斯對峙那人體內。那人臉上一陣掙扎的神色,隨即雙目轉紅,手中長劍轉向對準了飛龍,卻是中了費斯的五級魔法「精神控制術」。倫斯騰出手來,立刻將在袍袖掩蓋下的一個筒狀物也對準了飛龍。

  羅格見到大局已定,方才從人叢背後走了出來,手中倒拖戰斧,仰天哈哈哈長笑三聲。

  儘管處境險惡,那飛龍老大卻也不驚慌。他根本無視於周圍的利劍勁弩,只淡淡笑著望著羅格,就如一隻盯上了青蛙的蛇。一波波無形的殺氣如暴風驟雨般的向羅格撲去,適才他就是以這招逼退了凱特。

  羅格頓覺得如同身處表面平靜,內裡卻暗流無數的汪洋大海之中,心旌動搖,口乾舌燥,只想掉頭逃跑。他心中暗叫不妙,心神一提,雙眼混濁褪去,復轉清明,一線銀絲出現在瞳仁之中。羅格眼前的世界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景物人物都有些扭曲和變形,那道銀絲忽大忽小,如蛇般游動了幾下,這世界在羅格眼中才穩定下來。

  飛龍身周暗紅色的殺氣瀰漫,這殺氣飛了三五道出來,宛如有活蛇一樣,不停的向自己撲過來,一波波的在自己身上炸散,每炸開一次,自己那紫紅色帶金星的精神力就會搖晃一下。羅格心念一動,精神力宛如醒過來一般,分出了千萬道細絲,唰的一下綻放開來,不停的在羅格身周舞動。那暗紅色的殺氣一襲來,就有幾百道細絲迎上,先到的緊緊纏繞住那道殺氣,中間的幾十根則變得無比鋒利,一舉將殺氣切斷,最後的凶相畢露,將斷了回家之路的殺氣剿滅得乾乾淨淨。

  飛龍面色也有些不自然,眼見得這胖子就要為自己的威勢所壓服,卻不知怎地,這胖子忽然有如汪洋大海,自己殺氣撲去,都感覺落到了空處,有去無回。難道這貌不驚人的胖子,竟然身負絕藝不成?

  羅格嘿嘿一笑,借飛龍失神之機,瞇起的眼楮一亮,已經是全部轉成銀白色。這銀色轉眼就褪了,未曾被人注意到。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飛龍全身如同透明,被看了個透。那暗紅色的殺氣之下,突然亮起了一層紅色的光芒,這是鬥氣的光芒。這光芒緩緩的流動著,有如實質,光從這鬥氣來看,飛龍的確實力遠遠強過凱特,至少是個十三級左右的戰士。鬥氣光芒亮起之後,羅格就不再能看透飛龍了,但之前那一眼,已經發現一小團艷紅色的光芒在飛龍的小腹處流動著,就如剛從人心中滴下的鮮血。

  羅格一個寒戰,這飛龍不知殺了多少人,才有如今這殺氣,這鬥氣!他大腦急速的動著,搜尋著資料,啊,有了!這鬥氣不是火焰鬥氣,從那團艷紅的光芒來看,這是嗜血鬥氣!而且這一小團光芒潛伏不動,顯然是飛龍還能在戰鬥時臨時提升斗氣。什麼樣的人物才能做到這一點呢?這個問題就容易解答多了,是野蠻武士!他們的狂暴術可以在瞬間提升一半的實力!

  瞭解了飛龍的底牌,羅格心事稍定。如果說風月不大好拿出來見人的話,這飛龍的嗜血鬥氣也同樣見不得光!嗜血鬥氣並不是靠修煉得來,而單純是靠殺戮養成!是以兩軍陣前,殺人無數的猛將經常會有身懷嗜血鬥氣的。這飛龍一介平民,若未曾踏足軍旅,這嗜血鬥氣只能說明他雙手沾滿了鮮血,遇上光明教會裡的極端派別,末日審判團的成員的話,多半會被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給淨化了。

  胖子眼角忽然掃到那個被費斯控制的漢子,見他眼中的紅色忽明忽暗的,心中一動,對飛龍道︰「飛龍先生好深沉的智謀,居然想拖到『精神控制術』失效,難道飛龍先生認為如此局面下,還能翻盤不成?」飛龍不置可否,只淡淡的道︰「我看你也不是個普通人物,這戰端一啟,誰勝誰負還很難說呢。何況不管拖不拖時間,這精神控制術也不能持久。如果你願意,不妨讓那劍刺過來試試。只是我飛龍這人,一向是滴水之恩,湧泉為報的。」

  羅格冷笑一聲,道︰「飛龍先生殺人無數,這我自然是知道的。先生還有絕招未使,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大爺我脾氣偏和先生有點像,費斯!」

  喊聲落處,被控制的那漢子長劍轉向,不是刺向飛龍,而是抹向了自己的脖子!飛龍剛被羅格暗裡帶刺兒的幾句話說得心神不寧的,此時大吃一驚,來不及搶劍,一腳踢在那漢子小腹上,將他踢得飛了出去,那劍也自然離開了脖子。

  漢子落在了龍與美人騎士中間,站起來後,一言不發,一劍又是向脖子抹去,飛龍臉色發白,大吼一聲,欲上前救人,卻已經來不及了。

  噹的一聲,千鈞一髮之際,那劍被一把金光閃閃,富麗堂皇的斧子給架住了。胖子和氣的笑臉從那人身後露了出來,笑道︰「飛龍閣下,難道非要動手不成?」

  飛龍臉色陣青陣白,一咬牙道︰「今天就放過你們,你放人,我們走!」話音落下,卻見沒人動彈。

  飛龍猶豫一下,喝道︰「今天我飛龍就此認輸,你們放人,從今以後,凡我飛龍的人,都絕不會再找戰神之錘的麻煩!」羅格一笑,心知這等凶狠人物,也不必逼得過緊了,伸手一推,將那漢子推到飛龍身邊。

  鬧事眾人走到門口之際,飛龍突然回頭,冷冷地道︰「今天的事,我記下了。幾位以後走夜路可要小心啊,別有個跌打損傷什麼的。」

  羅格面色轉冷,道︰「飛龍閣下,我們幾人雖然年輕,也是從生死戰場上下來的。哪個兄弟們如果走夜路不小心撞了樹,我就只好出點血,多燉點龍皮龍湯什麼的給兄弟補身子。就算這裡爾城裡有個三五百小龍,一天一條,也要燉光為止!」說罷,羅格輕哼一聲,一道精神衝擊直奔飛龍身旁一個漢子而去。

  飛龍等人只覺突然如一盤冷水從頭頂淋下,奇寒入骨,登時打起寒戰來。那漢子首當其衝,猝不及防之下,兩道鮮血從鼻中流下,軟倒在地。飛龍大驚,命人架起那人,匆匆離去。

  飛龍也是時運不濟,本來也是這城裡數一數二的大流氓,奈何遇到的羅格等人,骨子裡卻是不折不扣的土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流氓見到土匪,情形也大致相當。

  羅格眼見飛龍等人離去,卻是面有憂色。佛朗哥默默走過來,二人眼望門外天空漸漸暗淡,鉛雲逐漸堆集,都覺心中壓抑,一口悶氣橫在胸裡。二人直覺,今日之事,怕是沒這麼容易善了的。

  飛龍等人一走,這店裡又熱鬧起來。埃特形象威武,又是很拉風的魔法劍士,全身披掛之下,就是當年曾經屠龍的眾英雄站在旁邊,也會顯得寒酸了。這會無數貴族小姐夫人圍住埃特,問長問短的,一張張櫻唇輕啟,歷害處不下於王國秘探,早把埃特家譜打聽得一清二楚。雖然埃特家族沒什麼過人之處,然而這位年紀輕輕的,就被封了騎士,又顯得高大多金,再者廳中眾人中也沒有多少真正的世家豪門,不是中小貴族,就是沒有名頭的富商,埃特正是這類人家女婿首選。未過片刻,埃特就接下了無數宴會邀請,直排到二周開外。

  那一邊凱特也很風光,長槍「破甲」剛才一戰中雖未出陣,也很出風頭。當場就有很多人老心不老的貴族騎士表示自己眼光獨到,早就看上了這槍。其中一位貴族心中不服,命管家拿出一副家傳上品魔法鎧甲來試槍。這所謂上品魔法鎧甲,不過是精製鋼甲用魔法稍做強化而已,蓋因魔法裝備實在難求,所以這甲,售價倒是不菲,值個幾百金幣的。

  凱特鬥氣運處,那槍尖再次泛起乳白色,隨後大喝一聲,運槍刺出,撲的一聲,這聲音如穿腐木一般,沒有半點金屬磨擦之感,再看那甲,已被刺了個對穿。

  胖子眼尖,早已發現這邊情況,急急趕過來,一把把「破甲」搶在手裡。對眾人賠笑道︰「實在對不住各位,這槍放錯了,放錯了,應該是在二樓的,都是我手下那般廢物沒用,把原本那戰槍錯放在樓上了。」說罷轉頭對身邊一個女孩兒怒喝道︰「你這沒用的東西,早告訴你這兩把槍很相像,不要放錯了!不要放錯了!結果到底還是出錯了不是,老子花這麼多錢養你們有什麼用!」

  那女孩兒長得如同水蔥一般,清秀可人。此刻被罵得淚水汪汪的,不停的低頭道歉,心中卻道︰「這全店上下只有這一把長槍,就是要放在一樓的槍架上。你又什麼時候變出一把新槍來了?」心裡幽怨,嘴上可不敢說。女孩兒聰明,自知事後必有好處。

  這時廳中眾貴族可不幹了,有年長爵高的,先就站了出來,指責道︰「身為貴族,怎麼可以這樣出爾反爾?就是真的放錯了,既然在場的先生女士們已經看到了,詢了價,也該擔當起來才是。這才是一諾千金的貴族風範!」

  在場眾人無不稱是,羅格也是一臉慚愧,連聲道歉,宣佈此槍就以標價賣了。這些社會名流們只覺這年輕人本領不俗,又是知錯能改,好感立刻大增。再看這戰神之錘如此規模,胖子身家自然豐厚,立時又有多人打起了招婿的主意。

  那老貴族滿意的乾咳一聲,道︰「老夫年輕時曾有二十年騎士生涯,現在年紀雖然大了點,但一身本領還未放下,這槍正好配得我的身份地位。有了此槍,老夫又能為國殺敵了,哈哈哈哈。」

  其它貴賓們立刻不幹了,當下就有一個華麗騎士裝扮的年輕人道︰「施奈德伯爵,您這年紀怕不只是大了點吧!這槍看上去重了些,您提著走上三里路,說不定就筋疲力盡,出師未捷,先傷大將了。這為國殺敵,恐怕無從談起了。」

  老貴族大怒︰「吉爾,你這小子也來拆我的台?你老子來還差不多,想當年與羅恩公國那場大戰,要不是我。。。」一老一少不停拌嘴,邊上眾人也不閒著,爭得不亦樂乎。

  最終眼見要無法收場,胖子乾脆現場搞了個小拍賣會,價高者得。眾人出價湧躍,價碼從三千金幣一路攀升上去。最終老伯爵終以六千金幣壓倒了眾人。

  老伯爵得意非常,走上台去,一把握住名槍「破甲」,卻是提之不動。老伯爵有些尷尬,好在發現的人不多,只有吉爾嘿嘿冷笑兩聲。老伯爵運足力氣,用力再一提,還是紋絲不動,這回眾人都已經發現不對了,場中一片安靜。老伯爵不敢回頭,滿臉通紅,大喝一聲,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只見那槍終於一分一分的緩慢抬起,到得三寸高時,又重重的落了回去。吉爾大聲喝彩,「果然是把好槍!正好上陣殺敵!」

  老伯爵背影不住顫抖,場中除了吉爾那聲喝彩,真是掉根針也聽得見。

  不過老伯爵見多識廣,大風大浪經歷得多了,轉過身來時,已是面帶喜色。大聲道︰「如此好槍,正好做傳家之物,來人哪,給我抬回去!」四個僕人應聲而上,抬起那槍,腳下都是一晃,吃力非常的跟著老伯爵走出門去。眾賓客眼見此槍竟如此沉重,顯然不是凡物,都不由得後悔讓老伯爵買得便宜了。連那吉爾也是滿心懊悔,顧不上再對老伯爵譏諷一番。

  眾名流好久方才省起,凱特和羅格拎這槍時,輕鬆得好像提根木棍一樣,看來真是有一身本領啊,那招婿的心,又活潑起來。

  冬天的夜都是來得很早的。那一片黑色的天幕再次佔據了天地的時候,凡間的繁華卻正在高潮之時。溫暖的燈火在第五大道上一家家店裡亮起,貴族夫人小姐們身披各色貴重皮草,步態裊娜的從雍容華貴的馬車上下來,在一個個腆胸凸肚的紳士們陪同下,傲慢的步進了店門,自有舉止優雅得體的侍者過來謙卑地招呼著。貴夫人們身上的各色珠寶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散放著令人迷醉的光暈。夫人小姐們錯身而過的時候,都禮貌的打著招呼,那眼光卻在迅速的評估著對方的身份地位,珠寶價值高低。

  三輛馬車在戰神之錘的門口停下,這三輛式樣普通,毫無裝飾且還帶著許多泥跡的馬車在周圍眾多式樣豪華的馬車中顯得極不合諧和顯眼。馬車尚未停穩,車伕就跳下了車,動作灑脫利落,沒花一分多餘的力氣。

  中間那輛馬車的車門被車伕恭敬的打開了,一隻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輕輕的掀起了門簾,車內的人望著戰神之錘那氣勢宏偉的橡木大門和大廳內的富麗景象,滿意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這就是戰神之錘嗎?來看這一次倒真是值得啊。」

  這時其它兩輛馬車上各自下來了四個身披黑色天鵝絨披風的大漢。

  這三輛馬車毫不客氣的停在了戰神之錘的大門口,堵住了後來者的路。一輛寬大,深黑色瓖金邊的的馬車就被堵在了那裡。那輛車車伕的制服都可以看出質地不錯。那車伕跳了下來,大聲罵道︰「哪個混蛋的車停在路中央啊?要是誤了我家老爺的事,你們那細小的肩膀擔得起嗎?!」

  那些黑衣人都沒有理會在那裡大呼小叫的車伕,只有一個車伕走了過來,一言不發,一隻手慢慢抬起。那步伐似緩實快,轉眼間已經來到後來那車伕面前,那隻手剛好扼住了他的咽喉,將餘下的髒話都扼在了喉嚨裡。這時車內那老爺不耐煩起來,打開車窗,探了一個花白肥胖的頭出來,喝道︰「怎麼停了那麼久沒走?在耽擱些什麼?」他徒然看到自己的車伕被另一個車伕打扮的人提在手裡。那個車伕抬起空著的一隻手,一把扯下了馬車上的紅銅車燈,單手發力,慢慢的將那車燈捏成了一團廢銅。那車伕這才開口,聲音冷得如同地獄裡吹出的陰風︰「多等一會,就能多活一會。」那胖老爺臉上肥肉一抖,嚇得縮回車廂,再也不做聲了。

  又有一個車伕走進了戰神之錘的大門口,侍者立刻迎了上去。這些侍者經驗老道,知道這些貴族派頭大都不小,必然有些僕從之流先行引路的。這個車伕雖然衣著普通,但氣度一看就是不凡,說不定是哪家豪門的車伕,可不能怠慢了。佛朗哥突然「咦」了一聲,驚道︰「怎麼會是你?什麼時候當上車伕了?」

  那車伕抬起頭來,苦笑了一下,原來是第二騎士團的大隊長帕西斯,曾和幾個惡少在賭場有過一場惡鬥。

  帕西斯不再理會佛朗哥,退到一旁躬身迎接正走進大廳內的眾黑衣人。

  中間的那人優雅的解開了披風,帕西斯立刻上前,接過了披風。那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三十歲左右,一頭深褐色微帶捲曲的長髮隨意披散著,高鼻深目,一雙眼楮是深遂的綠色。他臉上線條剛毅,皮膚則是貴族們夢寐以求的蒼白色。身上穿的是剪裁極合身的黑色禮服,除了領口別著的一枚小小的雙色金的鬱金香別針外,全身上下再無其它裝飾。

  這些人一進來,立刻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眾貴族惡少們神情鄭重。

  為首的那人眼光一個個的從貴族惡少們身上掃過,最後停在羅格身上,注視了片刻。被注視的眾人都覺得似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又似是赤身裸體站在雪地,正在任人觀賞。眾人面色難看,拚命抗拒著這種感覺。只有凱特和羅格,一運鬥氣一運魔力,才成功將這目光驅除開來。

  他突然一笑,猶如冬去春來,肅殺的氣氛頓時消失無蹤。隨後,他除下手套,那雙手手指欣長,也是蒼白色,左手尾指上戴著一個式樣奇特的尾戒,碩大的綠寶石油油的閃著光。

  他向眾貴族敗類們伸出手,微笑著說︰「幾位果然都不凡!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大衛,現在是巴伐利亞公國第二騎士團---蒼狼騎士團的團長,我身後的這幾位都是我的同僚。」

  他一一與眾人握了手,最後到了羅格,握住了卻不鬆手,只微笑著盯著他。羅格被笑得毛骨悚然,尷尬地陪笑了起來。那人笑得越發歡暢,用只有羅格聽得見的聲音道︰「果然是英雄年少啊,真是有一身好本事。」

  冷汗刷地順著羅格的額頭流了下來,他強忍著立刻轉過身逃走或者是用精神力進行探測的念頭。直覺異常敏銳的胖子本能的感覺到對方身上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對自己無孔不入的進行著探測,看看身旁同伴都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羅格歎了口氣,放棄了一切抵抗的想法。

  「或者讓風月在他背後給他來一下?」胖子又壓抑不住的想。那人背後的空間,不為人覺察的微微扭曲了一點,只待胖子決心一定,風月就要破空而來了。大衛好不容易鬆開了羅格的手,讓胖子長出一口氣。大衛不經意的動了一下尾指上的戒指,一陣冰寒自羅格頭上淋下,切斷了他和異界的一切聯繫,那空間扭曲也恢復了原狀。

  羅格的心狂跳著,只想歇斯底里的發作一場,然後遠遠的逃離這個人。胖子把手伸進懷裡,握住了一顆冰晶石,拚命吸收著裡面的蘊藏的寒氣,這才沒有做出什麼瘋狂的舉止。

  羅格在那令人瘋狂的無形威壓苦苦掙扎著,如同置身於一個無光、無聲、無一物存在的空間一般,表面上看來,他倒是面色平靜,只是臉色難看了些而已。突然,一種力量跨空而來,將那威壓戳了一個洞,一陣陣清涼的能量自異界傳來,把那無形的能量驅除出了羅格的心神,平復了羅格精神世界裡的騷亂。羅格精神一振,不再理會外界的事物,將心神提升至精神世界裡,開始收束四散逃逸的精神力量。

  一直風度翩翩的大衛優雅的走回自己的隨從之中,對眾貴族惡少們說道︰「幾位果然是一表人材,看來我趕這一天的路很是值得。嗯,現在是不是可以看看貴店的貨物了呢?真希望能有些精品啊。」

  沉浸在精神世界裡的羅格突然發現自己那一團紫紅色精神力量外圍,正有三、四團黃綠色的霧氣緊緊地吸付在上面,不停的蠕動著,撕扯著。時不時扯出一小團紫紅色的精神力來,包裹起來,慢慢的腐蝕殆盡。每一點紫紅色的精神力被吞食,羅格就是一陣暈眩,那團黃綠色的霧氣便又壯大了一分。

  羅格大驚失色,這黃綠色的能量竟如此陰損惡毒,傷人於無形,看來今後要好好學習才是。他記起領悟到的精神震盪,心神一動,那紫紅色的精神力先是大張,後又急縮。一張一縮之間,將那黃綠色的能量暫時排在外面,隨後四點金星從紫氣中飛中,疾轟在那些黃綠色的霧氣上面,引發了無數細小的爆炸。那些黃綠霧氣終於被驅得乾乾淨淨。

  終於,羅格醒了過來。

  迎面而來的就是大衛那驚訝的目光。隨後,大衛竟然鼓起掌來,喝彩道︰「真是好本事,竟然破得了我的荊棘地獄。難怪我那無能的屬下帕西斯會敗得這樣慘!唉,也不怕讓幾位見笑,我這人喜好享受,一直躲在王都作樂,這管教手下的事,都荒廢了。二年下來,這蒼狼騎士團的名字真該換成柴狗騎士團才是。」

  羅格只有苦笑,這大衛傷人於無形,事敗後又坦承其事。還不怕直言下屬無能,自己管教無方。讓人聽了,只會覺得此人光明磊落,胸襟遠大。若是沒有這份陰險,此人氣度風範,還真是頗令人心折。自己此刻竟無法再開口指責他什麼。

  這神跡一降,漩渦中心該是巴伐利亞大公府才是。怎麼才這一天工夫,各路人馬都找到自己的頭上來了?本想置身事外,混水摸魚的,眼下這如意算盤不但打不成,連小命能否保住,都不一定呢。

  羅格思緒糊塗,心中鬱悶,只得長歎一聲。

  此時一個金屬磨擦般的聲音突然響起,將羅格嚇了一跳︰「原來你這小子也知道只要爺爺出馬,定能發現這些破銅爛鐵只是中看不中用,所以來歎這一口氣求饒,可惜卻是晚了!」

  胖子忙轉頭看去,見是一個如鐵塔般的黑壯大漢。那人一如大衛身後的其它人一樣,一身灰色制服,只是肌肉突起,將那衣服撐得緊緊的,都要破了。

  那大漢正手持一把長刀。

  長刀線條優美,刀刃散發著柔和的紅色光芒,一道道灼熱氣流從刃身上噴出,正是戰神之錘出品的火焰長刀「焰流」。

  那大漢冷笑道︰「花樣好看,卻是不堪一擊,騙騙這些愚蠢貴族罷了。」那大漢這一句,卻是將場中九成以上的人都罵了個遍,除了大衛、羅格等寥寥幾人,人人都是面色難看。那大漢卻不自知,自身後抽出一把普通的鋼劍,看那刃口都有些鈍了。

  大漢大喝一聲,如同一個炸雷一般,青色的鬥氣閃亮,揮劍向那「焰流」斬去。只聽『蒼啷』一聲,焰流的刀頭已經落在地上,四溢的熱流將地毯都燃了起來。那劍卻只多了一個小小口子。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2

第二卷 月隕 第五章 逝水


  那大漢一劍斬斷焰流,不由得得意非常,仰天哈哈大笑︰「爺爺我一把破劍,也能斬斷你這所謂名刀!今天給你們幾個小輩一個教訓,再想拿這些破爛出來唬人,須得避開我『狂獅』法瑞爾!」

  法瑞爾還不罷休,喝道︰「再讓你們幾個無知小崽子看清楚了,爺爺我用的可不是什麼名品寶劍!」說罷,兩指夾住劍尖,噹的一聲,就折下了一截。

  廳中尚未離去的貴族名流們此時不由得議論紛紛,望向幾個貴族敗類的目光也充滿了懷疑。

  羅格幾人相顧無言,那法瑞爾鬥氣深厚,武技驚人,竟能以空手折斷鋼劍。幾人都看出他純是以鬥氣灌注鋼劍,才得以斬斷焰流的,若單是比拚刀劍,焰流不知要比那鋼劍強上多少倍。佛朗哥輕輕一拂袍袖,一道寒氣撲出,熄滅了地毯上的火焰,皺眉不語。凱特突地歎一口氣,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若是生死搏鬥,眾人倒不至於如此為難。法瑞爾此人脾氣暴躁,頭腦簡單,就算是武藝高超,也不難對付。一直以來,眾惡少們屢次以弱勝強,靠的就是以多打少,陰險卑鄙八字真言。奇薇、雪狐哈特、伊恩等人都是這八字真言的犧牲品。羅格雖然窺見了世界運行的本源規律,自此實力大增,但人力有時而窮,這八字真言,他是萬萬不會放棄的。

  眼前難就難在要與這蠻牛一樣的法瑞爾真刀真槍、毫不取巧的拼上一記。若是不能壓住這法瑞爾,戰神之錘今後的生意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羅格一咬牙,彎腰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焰流,輕聲頌念了一個咒語,一道光環自腳下升起,在頭頂消失,正是那個用得不能再熟的「蠻牛之力」。羅格心神慢慢沉入精神世界裡,感受著周圍的魔法能量不斷的匯聚而來,在身周奇異的組合著,最終形成星星點點的能量,進入自己的身體,刺激著神經,強化著肌肉,自己的力量也從小至大,不斷的增強。羅格不由得沉浸在這魔法的世界裡,精神力追逐著每一點的魔法能量,探尋著它們的組合規律。

  法瑞爾還在那裡大放厥詞,這次連大衛都有點看不過去了,冷哼了一聲。那法瑞爾立刻噤若寒蟬,再也不做聲了。

  羅格的精神力再次擴張,腦海中如電光石火一樣閃過霧幻的短斧和風月的鐮刀,精神力立刻延伸進了焰流裡,與焰流裡被封存著的火魔力呼應著,追逐著。

  羅格斷刀指向了法瑞爾,淡淡的說︰「揮刀自斬,說明不了什麼。我們再來試試,看戰神之錘的刀是不是真的那麼不中用。」

  法瑞爾盯著羅格左瞧右瞧,啐了一口,道︰「原來還是個魔武雙修,那就更不可能是你爺爺的對手了!要不是團長不讓傷人,爺爺我一劍還不將你這肉球連人帶刀砍成兩片?」

  羅格臉色發紅,自己胖是胖了點,也不過是腰圍略粗罷了,肉球二字,從何談起?

  胖子再不答話,只將那斷刀向法瑞爾一指,深深的呼吸了起來,焰流上的紅芒也隨著這呼吸一明一暗的閃炫著。

  法瑞爾大喝一聲,全身鬥氣發動,週身形成一層兩寸多厚的鬥氣光層,那鋼劍也亮起了刺眼的青芒。他再次暴喝一聲,一劍向焰流斬去。

  羅格雙目一張,瞳仁裡已是一片銀色,焰流迎了上去,速度之快,功力稍差點的人看到的只是一道飄動著的紅色的光帶而已。

  刀劍無聲無息的相掠而過。

  法瑞爾嚇出一身冷汗,一看手中鋼劍夷然無損,登時得意起來,狂笑數聲,道︰「小胖崽子,今天遇到你家爺爺我,讓你知道什麼是高手!」

  話音剛落,聽得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手中鋼劍最前面的一尺劍鋒,斷成了四段。法瑞爾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渾然不知何以如此。

  就在那一瞬間,羅格已經在法瑞爾的劍上連斬了四刀!

  「啪啪啪」掌聲響了起來,鼓掌的人正是坐在椅中的大衛。每一記掌聲,都好像是扇在法瑞爾臉上的一記耳光。大衛慢慢站起身來,悠然的道︰「真是精彩!這次奔波四百里路實在是太值得了!沒想到居然能看到如此武技和魔法!」

  法瑞爾滿臉通紅,就待上去拚命。弓身曲腿,待要發力,全身紋絲不動。法瑞爾大怒,罵道︰「哪個孫子敢扯你爺爺的褲角!?」

  回頭一看,卻是大衛正微笑著拉著自己的腰帶,那尾指戒上的寶石光芒現在看起來是越來越讓人寒意入骨。

  大衛一揮手將法瑞爾擲回了自己隨從之中。說道︰「這位羅格先生看來已經領悟到了力量的本質,就是我也不敢輕言必勝,哪是你這個莽夫應付得來的?從今天起,輪到法瑞爾為我駕車,什麼時候你想明白了錯在何處,什麼時候再官復原職。帕西斯從現在起恢復騎兵大隊長原職。」那法瑞爾卻是一臉感激,好像駕車是多大的榮耀一般。

  羅格看在眼裡,心下越發發愁,這大衛本領如何,自己是看不透的,看起來此人御下還有一套。自己為何如此倒霉,不明不白的就招惹上這等歷害人物?

  大衛身後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走了上來,道︰「對付這個人哪裡用得著閣下您出手?有我來就足夠了。」

  大衛笑道︰「平日裡的事情都讓你們打發了,我可是一點樂趣都沒有了。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正領悟了力量的人,雖然火候差了點,但無論無何都不能再讓給你。你要是再囉嗦,就給我回父親那去!」那中年人無奈,只得退下了。

  大衛伸手一招,斷劍飛入掌中,隨後四段斷了的劍尖也一一飛起,依次接了起來。他輕叱一聲,一道綠色的火焰自劍柄處一路燒了上去,在劍尖處恰好熄滅。那鋼劍又成一把新劍,全然看不出有絲毫的破損。

  如同時間停滯了一般,那鋼劍凝在半空,沒有絲毫的顫動。忽然,一點波動自劍尖處閃現,瞬間波及了整個劍身,明亮卻柔和的明黃色光芒從劍身噴發了出來。那光芒凝滯厚重,有如很沉重很粘稠的液體一般。

  那光芒忽然大張,鋼劍變成了一個黃色的光球,隨後光球又分崩離析,一片片的散落開去,只餘下一支……

  妖艷無匹的迎春花!

  無形的風吹過,那黃色的花瓣一片片的掉落,在空中消散成無數的光點。轉眼之間,花已完全凋零,留下一點花蕊,即是那柄精鋼長劍。

  旁觀眾人為這手華麗的劍技所驚,過得片刻,才拚命的叫起好來。眾貴族敗類們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面色難看。羅格卻是閉目不動,臉如死灰。

  那朵迎春花並非是幻覺,而是一瞬間由無數道劍光所形成的真正的鬥氣之花!大衛的每一劍都如慢鏡頭般在羅格的腦海中一點點回放,每刺出一劍,羅格臉色就灰白一分。終於,羅格手中焰流落地。

  佛朗哥走上一步,朗聲道︰「大衛閣下位高權重、武藝高超,我們自然是萬萬不能和閣下比肩的。只是我實在不知道到底在哪裡得罪了閣下,一定要來與我們這小小武器店過不去?」

  「啊?這個嘛?」大衛臉上有些驚訝,道︰「其實我也不是來與你們過不去的,只是聽說這戰神之錘很有獨到之處,幾位店主又是年少有為,精明過人。一時心喜,過來看看罷了。」

  這番話一出,又有誰會相信?

  大衛嘿嘿笑笑,道︰「好吧,看來你們也不信。直說吧,我這次來,是想出錢買下這『戰神之錘』一半的權益。買下之後,仍由幾位打理,價錢方面嘛……就五十萬金幣好了,你看如何?」

  大廳中眾人當即嘩然,這筆錢表示這戰神之錘價值在百萬金幣以上,這筆巨款在戰爭之時甚至可以贖回一個小型城市!這個大衛一定是瘋了!

  幾個貴族敗類內心也是無比的掙扎,連羅格都是大汗順著胖臉滾滾而下。只是這戰神之錘,說起來已算是奧菲羅克的產業,自己怎麼好把他人的財產賣了出去?眼前兩邊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卻如何是好?

  就在眾人還在掙扎之際,地上的焰流突然忽的一聲飛起來,落入一人手中。那人英俊高大,一頭金髮跳躍著,臉上永遠是迷人且從容的笑容,正是奧菲羅克到了。

  奧菲羅克朗聲道︰「真是不好意思,這『戰神之錘』嘛,已被小弟早一步買下來了!大衛閣下的這一劍,該由我這個主人來接才是!」

  焰流到了奧菲羅克手中,紅色的火焰已經盡數轉為了金黃。

  埃麗西斯依然是一襲黑色長裙,臉上卻蒙了一層輕紗。只是這輕紗遮得住絕色的面容,卻遮不住無盡的誘惑。往日那週身的黑焰卻不知道哪裡去了。埃麗西斯身後跟著四位神殿騎士裝束的騎士,正是十二圓桌騎士中的四位。

  大衛看到奧菲羅克進來,眼中精光一閃。待得看到埃麗西斯,更是露出了狂熱的光芒;隨後進來的四位聖殿騎士則讓他臉色有點難看。

  大衛身後那中年人冷哼一聲道︰「魔女裝神弄鬼!」腳下輕輕一頓。

  埃麗西斯腳下一道金光閃現,與地下翻湧而來的鬥氣硬拚一氣,勁風四溢,黑色長裙漫天飛舞,雪白修長的小腿和半截如冰似雪的大腿都露了出來。春光乍瀉之下,所有瞥了一眼的男人都是氣血翻湧,口乾舌燥。那無比優美的線條早已刻在眾人心裡。

  埃麗西斯大怒,也不多話,雙手以曼妙的姿式抬起,在胸前交叉,雪白的十指綻放如百合,無數金色的小光點在這朵百合間生成,旋即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龍卷。

  「忽」、「忽」、「忽」、「忽」,一道道金色的風刃突然在那中年人身邊出現,隨著那百合中的點點金星合成了小龍卷,這些金色風刃也同時形成了一個一人多高的金色龍捲風,將那中年人裹在了其中。那中年人大驚之下,鬥氣全力發動,與那金色龍卷一撞,登時勁風四溢,廳中功力不到的人,一不小心挨上一點就是頭破血流。

  剎時間大廳裡一片混亂,鬼哭狼嚎,間中夾雜著數聲尖歷穿雲的小姐太太們的尖叫!

  好容易混亂的局面才平靜下來,那中年人全身浴血,雖然傷口都不深,但勝在數量眾多。且他的衣服披風早已經粉碎,此刻幾乎是全身赤裸。有位小姐一眼望去,不禁一聲驚叫,那中年人那話兒早已露在外面,正在四處晃著。單以尺寸來說,水平倒是遠遠高於他的武技的。眾貴婦們紛紛掩面,卻都極有技巧的從扇縫指間裡偷偷的瞄上一兩眼。

  法瑞爾一聲大吼,喝道︰「哪來的雜種敢戲弄爺爺們?待我狂獅法瑞爾教你們點禮數!」說著抽出了一把長劍,就待衝上來。那劍如一泓秋水,寒意逼人,顯然這才是他平日常用之劍。

  自埃麗西斯受辱,奧菲羅克臉上的笑意早已不見蹤影,這法瑞爾說話又不知分寸,把巴伐利亞大公甚至連奧匈帝國王室都給罵了進去。

  羅格等人第一次看到奧菲羅克的臉上有如冰霜。

  黃金獅子滿頭金髮無風自動,抬手一指法瑞爾,指尖上燃起了一朵黃金火焰,低喝了一聲︰「碎!」

  法瑞爾手中長劍突然通體泛起了金色光芒,整把劍越來越亮,彭的一聲,化作了漫天的金沙。他口噴鮮血,仰天倒地,早已人事不醒。

  大衛盯著奧菲羅克,一字一句道︰「黃金獅子真是名不虛傳!我管教手下不力,倒是勞您的手教訓了。令尊萊因哈特大人最近可好?呵呵,我問得多餘了,這神跡一降,人人都知道令尊大人是天命所歸,哪能不好呢?」

  奧菲羅克淡淡回道︰「這就不敢有勞大衛閣下費心了。至於您這個下屬,出言辱及了公國及奧匈帝國王室,我就是立刻殺了他,令尊羅歇裡奧元帥也想必不會責備於我。家父一生忠義,人盡皆知。在有些跳樑小丑別有用心,散佈謠言的時候,須得知道我黃金十字戰槍對敵之際,從來沒有心慈手軟之時。」

  大衛低聲念了兩聲「黃金十字戰槍」,哈哈一笑,神色恢復了往日的瀟灑風流,道︰「都說奧菲羅克閣下是目前教廷中最有希望晉身聖騎士境界之人,黃金十字戰槍至今為止尚未一敗。而且這位埃麗西斯小姐,風華絕代,又是實力超卓的大魔法師,再有教廷十二圓桌騎士輔佐,如此組合,豈是我們這個小小的騎士團能夠抗衡的?這就告辭了!」

  經過埃麗西斯身旁時,大衛對這冰山美人來了一個標準得可以進入禮儀教科書的躬身禮,那本來就很悅耳的聲音又帶上了些許磁性︰「這次我要在裡爾城呆上一年的時候,好好的教育一下手下那些不成才的騎士們。不知道今後能不能有這個榮幸邀請到埃麗西斯小姐共進晚餐?」

  埃麗西斯輕紗外那一雙黛眉毫不客氣的皺了起來,冷冷的道︰「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大衛哈哈一笑,道︰「沒關係,我在裡爾城的時間還長,總還是會有機會的。」

  經過奧菲羅克身邊,大衛淡淡地道︰「再過兩個月,我弟弟安德烈也要到這裡爾城來。他可是一直很想向您討教一下呢。」奧菲羅克瞳孔一縮,沒有理會。

  眼見大衛等人就要出門,羅格急急忙忙的趕上相送,雖然大衛身後眾人都虎視眈眈的,但有奧菲羅克在場,他也並不擔心這些人真敢動手。

  羅格在大衛身邊低語幾句,大衛腳步立即踉蹌了一下。

  羅格說的是︰「那購店之事,是否可以再商量一下?小店另有一家分店,專營軍用品級刀劍,雖然不是魔法裝備,但量大利足,收入絕不比這戰神之錘差,不知閣下可有興趣?若是非戰神之錘不可,小人試試說服奧菲羅克大人讓出一部分權益來,小人等的權益也可出讓一部分來,只是這控制權,恐怕還得是奧菲羅克大人的。」

  大衛盯著羅格上看下看,除了一臉媚笑之外,實在找不出半分強者的樣子。不禁長歎一聲,也壓低了聲音道︰「真不明白你是如何悟出力量本源之道的。這神也真不開眼了,還是說這世界上強者已經不再值錢了?唉,你好自為之吧,如此貪財,就是悟了力量本質,境界也不會有多高啊。」

  大衛突然低聲神秘地道︰「打個商量,如果我出錢足夠,你敢不敢把奧菲羅克賣了給我?」

  羅格嘿嘿一笑︰「命比錢重要,這可不成。不過價錢足夠,埃麗西斯的行蹤、愛好、常去的地方我倒是有些消息可以出讓!」

  這二人上一刻還是生死對頭,這一刻卻相對奸笑起來。

  大衛上了馬車,一個隨從道︰「大人,這埃麗西斯來歷不明,值此多事之秋,可是招惹不得的。」那人說得含蓄,大衛早已經明白了,嘿嘿一笑道︰「這女人嘛,就是拿來玩玩的。埃麗西斯不過是其中最精緻的一個玩具罷了,我是不會因為她誤了大事的。」

  另一人突然道︰「這幾個小子即貪財又好色,我們不妨收買過來,對大事多少有些幫助吧。」

  沉默了片刻,大衛臉色陰沉得怕人。他突然怒喝道︰「真是蠢材!要是這麼簡單就能收買得到他們,你以為戰神之錘會是現在這個規模?再說巴伐利亞公國近百年的經營,暗中又有多少勢力?眼前無數大事要辦,這幾個小傢伙還不是太成氣候,更可能是被人推了出來當靶子的,哪能打草驚蛇?哼,不知著眼全局,只顧得眼前這點事情,不是鼠目寸光,又是什麼?!」

  幾個下屬立刻噤若寒蟬,不敢做聲了。

  大衛閉目養神,平息了一下怒氣,緩緩地道︰「這幾個小傢伙,若是在太平盛世,也許就是小富即可,偏安一方了。當此亂世之時,可就是如魚得水了。他們現在魔法武技無一足取,然而小小年紀,就心思毒辣、思慮周詳,做事絕不拖泥帶水,又足夠卑鄙無恥。我若有幾個這種人相助,早就不用這麼累了,也不會事事被大哥壓過一頭了。你們這些自以為手段高明、出身高貴的,真與他們相鬥,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從今天起,限時十日,每人把那本《君王論》給我讀一遍,十日之後,我親自驗看你們到底領悟了多少!」

  哼了一聲,看著下屬都惟惟諾諾的樣子,大衛更是心中有氣,暗自歎道︰「這個羅格倒是個人才,若不是還足夠貪財好色,這次無論如何,非得殺了他不可。」

  待得大衛一行人遠去,這戰神之錘中才又熱鬧起來。這開張第一天的諸多精彩故事,讓堅持到現在的貴族名流們覺得深有所值,茶餘飯後的談資不知道又多了多少。

  奧菲羅克、埃麗西斯與羅格等人來到了三樓,在霧幻佈置的小廳內坐下。奧菲羅克環顧四周,讚歎道︰「真是大師風範,清靜自然,全沒有人間煙火氣,看來大師這些年境界又有所進宜啊。」

  霧幻給眾人倒了茶,歎道︰「老了,已經不比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埃麗西斯發現了那枚飄浮在半空中的戒指,立時大感興趣,玉手輕抬,向那戒指一指。那戒指就自行飛了過來,套在那纖纖玉指上。埃麗西斯反覆把玩,又細心探測了戒指上附著的魔法,越看越是喜愛。

  倫斯輕咳了一聲,幾乎是本能的道︰「既然小姐如此喜歡這枚戒指,也是小店的榮幸。何況也只有您這般容色,也才配得上這戒指。這戒指就打個六折,小店收回本錢也就是了,您看可好?價格嘛,九……」倫斯一番話說得即快且熟,那雙賊眼只顧盯著埃麗西斯猛瞧,猛然發現不對,才硬生生的把價錢吞入了肚中。

  埃麗西斯惡狠狠的盯著倫斯,那倫斯一面冷汗直冒,不知何時就會被埃麗西斯修理一頓,另一方面又被看得飄飄乎乎的,心下只想︰「她這樣看我,總比以前不理不睬要強得多,說不定還得多多少少有些情意呢,哈哈哈哈!」

  倫斯雙眼無神,口流饞涎,要多醜陋有多醜陋,其餘敗類臉皮雖厚,此刻也都紛紛轉頭,裝作不認識此人。只是這廳中就這幾個人,硬充不識,實在是做作了些。羅格無法,悄悄凝起精神力,從椅角上扯下一根木絲。神念運處,那木絲利如鋼針,對準倫斯的屁股狠狠地紮了下去。

  「嗷嗚!」倫斯一聲慘叫,一躍而起,反手從屁股上一陣亂抓,拔下一根木刺來。他一邊揉著屁股,一邊恨恨的道︰「什麼破椅子,也不修乾淨了,到處都是刺!我早就說過,弄什麼清靜自然啊,還是來幾張檀木紅漆描金大躺椅是正經!」他這裡嘟嚷,那邊霧幻惡狠狠的哼了一聲,把倫斯嚇了一跳。霧幻現在可是戰神之錘的財神,對於財神倫斯是絕不得罪的。何況埃特那廝天天圍著霧幻的孫女轉,自己要是得罪了霧幻,埃特非拎他那把搞笑大劍劈來不可。說起埃特,他那劍是典型的戰神之錘早期作品,華而不實,但對於凸顯他魔武雙修的高大形象,則是必不可少的。

  「哼」埃麗西斯冷哼一聲,把倫斯又嚇了一跳,立刻擺出防禦架式來。「我好像記得,這戰神之錘中,奧菲羅克佔了一半的權益是吧?這就是說,這戒指的一半是奧菲羅克的了?那剩下一半嘛,就算預收第一個月的分紅吧!他雖然吃點虧,但家大業大,也不在乎。奧菲羅克,你看可好?」

  在埃麗西斯殺人目光注視之下,奧菲羅克含笑道︰「正該如此!」

  羅格等人目瞪口呆。

  只有倫斯高聲喝彩,附和道︰「佳品配佳人,正該如此!唉喲!」回手又從屁股上拔出一根刺來,怒道︰「今天真是見鬼,這刺怎麼都會飛了?」倫斯一個一個的看過來,見人人一臉無辜,個個滿面聖潔,只得無奈作罷。

  奧菲羅克喝了一杯茶,沉默了片刻,道︰「這次神跡一事,想來你們也都知道了。事非福禍,現在還難以預料。過不了多久,這裡爾城可能就要成為動亂根源,幾位都是我推舉出來在公國任職的,難保不被捲進事非之中。今天這個大衛就是大有來頭之人,是同盟軍務大臣羅歇裡奧元帥的次子。」

  奧菲羅克頓了頓,見眾敗類們都聚精會神的取著經,續道︰「這亂世保命之道,首要就是無能。這樣自然不會被人視作威脅,下手加害。其二是不拘一格,隨機應變。這就不用我說了。這其三嘛,就是實力。強大實力面前,一切小花招都不會再有用武之地。這所謂實力,千變萬化,魔力強橫,武技驚人是實力;知人善任,運籌帷幄也是實力;當然,人多勢眾、財廣權高也是實力一種。如何取捨,就看你們自己的了。過幾天我會要求父親頒給你們經營軍用裝備的特別許可證,要好好利用啊。好了,我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吧,你們還有何要問的嗎?」

  羅格沉吟一下,問道︰「大衛曾提起過的安德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奧菲羅克歎了一口氣,道︰「這安德烈是羅歇裡奧元帥最小的兒子,自幼就驚才絕艷,八歲那年被星空劍聖普羅西斯看中,收為關門弟子。自此苦修十五年,直到最近才聽說他藝成出師。這安德烈我倒並不放在心上,只是此人背後的普羅西斯才真正讓人頭痛。」說罷,奧菲羅克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起身告辭。

  埃麗西斯則是毫無將戒指摘下來的意思。

  月上中天,一身疲憊的羅格才回到了自己的小樓。

  夜雖然深了,羅格卻毫無睡意,他燃旺了壁爐,裹了條毯子,靜靜的坐在窗前,看著沉睡中的裡爾城。自離開家門,進入萊茵魔法學院起,如今已經有八年了。八年來的生活,此時一幕幕的在眼前閃過,特別是與死靈法師融合以來,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驟然波瀾壯闊起來。奧菲羅克、埃麗西斯、羅德裡格斯、大衛。羅歇裡奧等等距離自己足有萬里之遙的名字,現在也一個接一個的與自己聯繫在一起。

  而神秘的風月、詭秘的異界、神跡天使以及躲在暗處的魔族,都是與原來自己的世界毫不相關的。現在的生活精彩了許多,但也逐漸身不由已,各大勢力風雲匯聚的時刻,自己就如一隻螞蟻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被一隻巨腳踏得粉碎。可是螞蟻又怎麼會知道何時、哪裡會有一隻巨腳落下呢?說不定拚命逃逸的結果,卻正是逃到了巨腳的下面呢。

  奇薇、菲拉,一在人世,一已命殞,她們一定都恨死了我吧?如果有機會,她們一定是毫不猶豫就把我給煮了烹了的。可是那些苦力們是一定不會讓她們這麼做的。一直以來,自己似乎只是在撈錢、爭權、玩女人,糊里糊塗的,竟然也混得小有身家了。都說惡有惡報,自己怎麼都算個惡人了吧,怎麼報應沒來,反而越過越好了?

  這世上的因果,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羅格正在胡思亂想,心中突然一動,猛地回頭,卻見一具骸骨立在自己身後,那骷髏身披黑袍,手執法杖,氣度雍榮,一副大師風範。

  「羅德裡格斯?」胖子驚得跳了起來。

  「呵呵」,死靈法師特有的低沉笑聲直接在羅格腦中響起,道︰「你既然已經窺見了這世間運行的本源,怎麼還會看不透這個簡單的幻術呢?這原因其實很簡單,你被自己的感官,被自己的心蒙蔽了罷了。」

  羅格依然未從驚慌中恢復過來︰「我們不是已經融合了嗎,怎麼你又弄這個幻影出來了?」

  「孩子,」羅德裡格斯的聲音蒼涼而平靜,「我本以為靈魂融合,可以使我躲過審判之光的追蹤,以及給這世界的軼序投下一點變數。可是審判之光追蹤的是靈魂的印記,當天我沒有想過光天使力量竟然如此強大,收拾她耗費的時間過長,以致於躲進靈魂法珠的時候,終於還是被審判之光追蹤到了靈魂的印記。你我融合之後,失去了靈魂法珠的庇護,我再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對抗審判之光的侵蝕力量,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試圖將審判之光的力量驅逐出去,但是很遺憾,我失敗了。所以我選擇了分離,如果我們仍是融合為一體的靈魂,這審判之光會將我們兩個都淨化掉。」

  雖然骷髏是看不出表情的,但羅格仍感覺到羅德裡格斯輕鬆的笑了笑。

  「我的孩子,這次分離,我帶走的只是靈魂的印記,所以對你的力量不會有任何影響。每一個大死靈法師都是操縱靈魂的大師,這一點,大概就是神族追殺死靈法師的最重要理由。孩子,我的時間不多了,但有些東西該留給你的。我來問你,什麼是力量?」

  羅格回憶起大衛那春花綻放的劍技,伸出了食指,轉眼間,指影幻化出了一個小小的骷髏頭。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3

第二卷 月隕 第六章 破立


  「這世上成為強者之路,無外乎魔武兩途。魔法分成八大體系,而武技更是流派繁多,職業複雜。我來問你,一個大魔導師與一個劍聖生死相鬥,最後會是誰勝誰負?」

  羅格沉思良久,才道︰「若是兩人單打獨鬥,劍聖可能會勝出;若是各帶一軍,則無疑是魔導會勝。這勝負關鍵,其實還在時間。」

  羅德裡格斯點了點頭,法杖一揮,一個小小的象棋棋盤出現在二人中間,微笑道︰「來,先陪我下一盤棋再說。」

  羅格雖然有些不解,但仍依言開局。老少兩個死靈法師很快就下了十幾手棋。

  羅德裡格斯邊下棋邊說︰「單以威力而言,魔導師的魔法要遠遠強於劍聖的武技。然而一對一的戰鬥中,魔導幾乎必定要落敗,原因就是多了一個因素,時間。這時間根源於對力量的控制,劍聖的力量雖然較小,但是卻對這力量有著絕對的控制力。魔導師引動天地間的魔法能量傷敵,威力可以震天動地,但聚集魔法能量卻需要時間。所以,任何一個魔法師在作戰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是為發動強力魔法爭取時間!」

  二人像棋造詣天差地別,老法師口裡解說,手下不閒,片刻之間,就連吃了羅格兩個小兵,破了他的兵陣。

  「這世間之人,往往以為擁有力量就是強大。就像認為五級魔法師一定要強於四級魔法師一樣。比如我這只後,在這棋盤之上,就要遠遠強過你的相。」說著,骷髏手一抬,後自陣中飛出,吃掉了羅格的白格相,並穩居盤中,一時之間,死死的壓住了羅格整個棋陣。

  羅格苦思冥想起來,老死靈法師悠然的聲音卻沒有停下來。

  「有些聰明的人,在力量達到了一定程度之時,發現強大的力量並不是一切,對力量的瞭解、控制和運用也非常重要。於是他們便開始向這方面鑽研,比如大衛。羅歇裡奧的劍技,並不在於力量強大,而是控制精妙,所以能以巧破力,以弱勝強。再看那個霧幻,沒有幾斤力氣,卻能輕易破開堪比石塊的硬木,靠得就是對物質本身的透徹瞭解,以及力量運用的至高技巧。」

  「啊,原來是這樣!」羅格靈光一閃,衝起一個小兵,重整兵陣,逼得羅德裡格斯不得不收回了後。

  「呵呵,領悟的很快嘛。其實魔法的道理也是一樣,致勝的魔法不見得是最強的魔法,而是最正確的魔法。這方面嘛,你天生就有這種本能的。」

  聊著聊著,羅格的棋已經被吃得七零八落的,只餘三兵一後一馬對老死靈法師的五兵一後相馬車全。而且棋陣破爛,眼見過不了幾步,王就無路可逃了。

  老死靈法師法杖一揮,棋盤轉了個圈,「來,我們現在換棋來下下!」

  兩人接過對方的棋,又開始下了起來。羅格雖然棋力遠遠不如老死靈法師,但棋上優勢實在過於巨大,且整個棋盤要衝都控制在手裡,老死靈法師棋力再高,也沒有回天之力,勉強掙扎了七八步,終於山窮水盡,再過兩步,就要被羅格將死。

  「孩子,我的棋力比你高得多,為什麼現在會下不過你呢?」

  羅格思索片刻,道︰「我明白了,絕對的力量是一切的基礎。這力量上的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單憑技巧就再也不可能以弱勝強了。大衛的劍技漂亮是漂亮了,可惜中看不中用,根本稱不上是力量。有起這劍影的功夫,還不如一劍直刺,來得簡單直接。」

  「嗯,你能瞭解這一點,非常好。其實以你對力量的瞭解和掌握,要遠遠超過了大衛,大衛這種層次也敢宣稱掌握了力量的本質,呵呵,真是可笑!不過這世界所謂的大陸強者們,絕大多數也只能停留在他那個層次罷了。單以對力量的掌控來說,現在就算是奧菲羅克也不見得比更加深入。假如把你們的力量限制在同樣程度上,他們是鬥不過你的。可是你們之間力量的絕對差距太過巨大,已經不是技巧可以彌補的了。這就好比一隻全副武裝的老鼠,在老鼠的世界裡是所向無敵的,甚至連貓都可以鬥上一鬥,但是面對猛虎,裝備再精良,技藝再高超的老鼠都是無能為力的。」

  老死靈法師停了一會,給了羅格一點思索的時間,續道︰「在對付魔界探子這類小卒的時候,就算是那個什麼劍聖普羅西斯親至,也不見得比你更歷害;但如果對手是奧菲羅克,你們的下場就會完全不同。所以你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首要就是增加自己魔力!」

  長歎一口氣,羅格有點垂頭喪氣的,本來他還以為可以不用像以前一樣努力了呢。現在看來,還是得天天冥想增長魔力啊,不過,有沒有速成的辦法呢?

  當,胖子頭上挨了死靈法師重重一擊,雖然是幻影,可是打人倒是一樣的痛。「哪有這等好事?魔力的增加只有靠你自己努力,用功一分,就強得一分!」

  羅格嘿嘿一笑,不敢再胡思亂想了。

  「我們再來看看,這技巧的本質是什麼?」羅德裡格斯重新擺了一盤棋。

  二人又對弈起來,這次不同的是,羅德裡格斯一邊下,一邊指點羅格棋藝。羅格人也聰明,一點就透,十幾步過後,雖然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但和上一盤全無還手之力比起來,局面已經好得多了。

  「這技巧的本質,就是規則!」死靈法師的聲音突然有如千均之重,每一個字都似有排山倒海之威,轟轟隆隆的在羅格腦海中炸響。

  一盤棋有遊戲規則。

  一個家族有家法。

  一個國家有法律。

  水往低流,樹向陽光,鹿馬逐水草而居,候鳥依天時而徙。

  就是這天,也有雨露風霜,也有四季分明。這地,也有山川湖泊,也有地脈龍氣。

  世界萬物,日月星辰,莫不依規則而行。

  羅格腦中如雷轟電閃,但覺妙悟明思不絕而來,手下妙著頻發,頃刻間已經扳回了局勢。

  「世人諸多強者,無非是由力量而技藝,再由技藝而力量。正有觀樹是樹,觀花是花;觀樹不是樹,觀花不是花;以及觀花還是花,觀樹還是樹三重境界。其實返樸歸真,萬流歸宗,依然是徘徊門外罷了。我既然曾為十大魔導師之首,而你是我選之人,(當然了,當時也別無其它選擇),怎麼也不能給我丟臉!增長魔力之道,天長日久,急也急不得。可是如果眼光見識,還停留在觀花還是花,觀樹還是樹這一層上,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兩人棋局膠著。

  「孩子,你那日所見的,是在所有規則之上的,這世界運行的最基本規律。只是你現在力量不夠,還不能全部領悟罷了。現在你看了,但沒有看到;終有一日,你會看了萬物為空,但你還是看到了。」

  轉眼之間,棋局急轉直下,羅德裡格斯已是岌岌可危了。

  「我的孩子,有朝一日,當你面對著理解了所有規則,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技巧和力量之人的時候,你要如何取勝呢?」

  羅格這一次愣住了,那只將要絕殺羅德裡格斯的手始終放不下去。

  他苦思片刻,終於落下棋子,將死了羅德裡格斯,且要看他如何破解這局面。

  羅德裡格斯詭秘一笑,棋局驟生變化,那王飛了個大斜線,躲入角落自己的陣營中去了。同時,所有小兵都在原地升後,反而將羅格將死了。

  「這!……你……你居然耍無賴?!」羅格氣得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

  「孩子,你再仔細看看,我是不是在無賴?」

  羅格運起精神力仔細的探索起整個棋盤來,突然驚叫一聲,︰「啊!?這規則怎麼變了?」

  「哈哈哈哈!我訂的規則,我當然可以改變它。就算你規則掌握的再好,只要威脅到了我的存在,我就會設置一套新的規則來限制你,束縛你,直至絞殺你。」

  這真正的力量,就是制訂規則。

  羅格再次苦思起來。

  突然,他站了起來,手一揮,所有的棋局都煙消雲散。

  「我不玩了!」胖子笑瞇瞇的說。

  「哈哈哈哈」,老死靈法師仰天長笑,道︰「好,好,好!我雖然沒能躲過審判之光,但有了你和風月,這世間完美無缺的軼序,已經算是破了一角,不枉我一生心血了。」

  狂笑中的死靈法師自下而上,突然亮了起來,軀體迅速化作無數光點,飛散在空中,隨後消失無跡。

  「其實,還可以下我這一局啊。」羅格喃喃的說道,面前又現出一個棋盤。

  羅格這裡一王十後,老死靈法師那邊只有孤零零的一個王,且動彈不得。

  羅德裡格斯臨去前終於看到了這一局,眼眶中閃過一絲欣慰。

  適才還熱鬧無比的小樓,這一刻卻顯得無比的空曠。

  良久,一滴水滴落了下來,濺起幾片小小塵埃。

  空白。

  巨大的空白。

  羅格不知道這空白該如何填補,也不想去填補。

  壁爐裡的火漸漸的熄了,小樓裡慢慢的充斥了寒意。

  對面的那張椅子上,就在不久之前,還坐著羅德裡格斯,最偉大的死靈法師,一百多年來穩居大陸十大魔導士之首。可是現在,所有曾經的偉大,都已經逝如流水,只有那把普普通通的椅子,還默默的立在那裡。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這大魔導師至少還有九個,為什麼審判之光單單找上了羅德裡格斯?

  羅德裡格斯蒼涼的聲音又在心底響起︰「每一個大死靈法師都是操縱靈魂大師,這一點,大概就是神族追殺死靈法師最重要的理由。」

  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靈魂,應該是神的領域,所以神以審判之光來滅絕一切瀆神者。相應的,光明教會以火刑柱來對付所有的異端。

  只是那高高在上的父神啊,你宣稱為眾生之父,你身為慈愛祥和之身,聖光照耀之下,眾生莫不分享你的榮光。

  無人敢大聲頌念你的名,只會全心意的聆聽你的教誨,遵從你的指示,將你的福音帶至每一個角落。

  只要信仰你的名,那苦痛的,必得救贖;那飢餓的,必會飽食;那寒冷的,必將溫暖。

  這種種恩賜之下,何以容不下一點點的異端呢?

  曾經是最偉大的死靈法師,如今連一點靈魂的印記都未曾留下。再過得幾十年,記得他的人都隨風月逝去的話,後世恐怕再也無人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過吧。倒是這把他曾經坐過的椅子,無知無覺,堅固持久,或許會再經歷百年以上的歲月呢。

  冥頑多長命,靈秀易早夭。這又是何道理?

  既然有了靈魂法珠,羅德裡格斯要躲過審判之光,安心過得幾百年,絕對不成問題,為何他一定要選擇與神族對抗之路?為何拼卻放棄幾乎無盡的生命,也要給這世界的軼序投下一點變數?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照在羅格的臉上。沒有了爐火,小樓裡早已經冷如冰窖。

  羅格靜靜的坐在窗前,身旁還是那盤剛剛開局的棋局。他苦苦的思索著,卻不知自己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回想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經歷,似乎一直缺少了什麼。在道德學者那裡,自己算得上是無惡不作了;在貴族當中,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也就是不上不下的。殺人、放火、強暴、陷害甚至行善積德都做過了不少,可這一切的行為背後,又是為了什麼呢?無論為善為惡,總是有個目標的,自己的目標在哪裡?

  難道說自己二十三年來,這所謂人生意義,都是一片空白?

  黑霧湧動,風月靜靜自異界跨了出來。

  羅格看著風月,突然痛哭起來。

  風月巨大的骨翼張開,輕輕將羅格罩了起來,骨翼下是一個溫暖的世界,就如這世上最後的庇護所一般。

  一縷陽光照在羅格的臉上,提醒他新的一天已經到來了。

  羅格猛然站起來,四處張望,才發現風月已經回到了異界。

  略略活動了一下已經發麻的手腳,嘿的一聲,胖子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啊啊啊啊!」他又學著猩猩一樣捶擊了一番自己的胸膛,才多少提聚起一點精神來。「  」又在原地跳了起下。突然他停了下來,慢慢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地板上刻著︰「活著」用的是大貴族間和教會常用的哥德花體。

  是啊,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只要活著明天就永遠是個未知。管他什麼意義、理他什麼主義,先要活著,還得活得好些才成。

  心結一去,羅格又活了過來,仿如放下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包袱一般。

  只是這風月,什麼時候又學會寫字了,還寫得龍飛鳳舞的,頗有自知之明的羅格知道自己與風月比書法,就如魔法學徒和大魔導士之間的差距一般。胖子蹲了下來,用手指順著地上的刻痕輕輕的描著,感受著木刺輕輕的刺在指尖的感覺。

  街道上漸漸喧鬧起來,偶爾也會有一輛馬車呼嘯著馳過。羅格略微梳洗,準備出去走走。他推開了房門,一股驟風帶著寒氣鑽進了他的脖子,讓他打了個哆嗦。

  街道上一片喜氣洋洋,賓舍大道富人區的那一邊,多是深宅大院,各色的綵帶、綵球以及以魔法光芒照耀的雕塑,將這些大戶人家裝點得花團錦簇的。大道的另一邊則多是羅格那小樓一樣的房舍,適合中等偏上的人家居住,相形之下,就寒酸得多了。賓舍大道十分寬闊,路中央有一條綠地,種植著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常青灌木,每隔數米,就會栽種一棵雪松,將兩邊有意無意的隔離開來。雖然住在賓舍大道上的人們,在裡爾城中只能算是勉強混入上流社會,但這道斷斷續續的綠色隔離帶卻讓他們感到與中產階級有了一道實實在在的距離。儘管這安全感只是心理上的,不過仍讓賓舍大道兩邊的地價相差越來越大。

  看著充滿節日氣氛的城市,四處喜氣洋洋的行人,羅格益發感受到了心中那道巨大的,無法填補的空白。雖然風月的留言讓他暫時壓抑了心中的悲傷,卻並不足以讓他空曠的靈魂重新飽滿起來。

  突然,一股思鄉之情湧上心頭,也許,該是回家看看的時候了吧。

  雖然羅格對自己的家沒有多少眷戀,最近一年來也完全斷了聯繫,但畢竟是與自己血肉相連的親人啊。幼年時候,老裡弗斯每次喝醉酒,都會拿下人出氣,有時羅格倒霉遇上了,也會挨頓狠揍。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畢竟是自己父親,回家看看吧。

  回家。這個念頭一起,就再也不可抑制了。也許自己只是需要一些親情或者是感情來填補心中的這個空白吧。但不管怎麼樣,還是回去一次吧。

  小時的花樹,還在茂盛的生長著嗎?那小鎮上的民眾,還是一樣的樸實和好欺負嗎?還有家裡的婢女蘇拉,自己的第一個女人,還在嗎?

  新年祭禮很長,足足有兩周的狂歡,是萊茵同盟最重要的傳統節日。

  羅格抓緊時間與一群損友們聚了聚,言明自己準備離開十天,回家看看,眾人也都表示理解。其後羅格一邊通知奧菲羅克,一邊收拾行裝。費斯敖了一個通宵,終於將羅格原先的全身盔甲改造完畢,剛好趕得及第二天清晨羅格的起行。

  新年第二天,羅格跨下一匹通體烏黑的高頭大馬,一身雪亮的聖騎士全身甲,身披猩紅的天鵝絨披風,造型古拙的長柄戰斧掛在馬股上。羅格身後是十個全身披掛,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龍與美人騎士。這些騎士都是屬於孤家寡人類型,就算是新年也無親人可以團聚,這段時間又在軍營裡被訓得狠了,聽得隊長大人要衣錦還鄉,拚死拚活的跟了上來。

  眾敗類們本來也想去遊山玩水一番,但聽羅格家鄉窮山惡水,民不過數千,興趣就有些缺缺。再者戰神之錘正是創業之時,也的確不能離開,是以都留在裡爾城,出則練習屠宰之技,入則苦修殺人之術。

  相送千里,終有一別。一眾貴族惡少們各自訂下了需要的土產之後,心滿意足的回城了。羅格一行則撥馬疾馳而去,此去路途遙遠,沿路多有艱難險阻,土匪強人自也不少。只是羅格等人也今非昔比,雖說習慣了以多欺少,但對付點山賊土匪的,近來已能以少敵眾了。若有那不開眼的賊找上門來,只是來送盤纏路費罷了。羅格心情實在不佳,路上惹是生非,端幾個匪窩,也很有可能。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3

第二卷 月隕 第七章 歸途


  返鄉途中,羅格等人無疑是十分顯眼的。這十餘騎人高馬大,衣甲鮮明,緊跟在羅格身後的一個騎士高高打起龍與美人的團旗。這麵團旗是佛朗哥親自設計,由霧幻審定的作品。旗面上漫天的龍焰,烈火中一個絕色的女魔法師凌空漂浮著,一襲黑袍裹不住魔鬼般的身材。她雙手交叉在胸前,仰面向天,一頭金髮都向天飛舞。雖然從這個角度看不見她的面容,但頸項處絕美的線條已然足夠引發無窮的想像。

  『看不到的美人才是最美的。』霧幻如此評價道。

  美人的背後,火焰當中,是一對眼楮。巨大的,龍的眼楮。

  羅格這身銀色的全身甲也很有奧妙之處。經由三道魔法強化之後,其本身物理防禦力已經非常的超卓。與貴族敗類相處的這幾年,費斯靈感不斷,煉金技藝突飛猛進,足可當得大師二字了。此次精心泡製的全身甲,還能差了?

  首先胸前領口處一道看似裝飾的金色常春籐花紋其實是以純精金打製的魔法陣,魔法符號都蝕刻在金紋的背面,表面是看不出來的。這道法陣的作用就是在身周形成一道相當於「強化魔法盔甲術」的力場。

  其次,在打制盔甲時,金在裡面摻入了足足一斤的玄鐵,並以精湛的技藝使其均勻分散於整個甲片之中。如此打製出的甲片堅韌無比,金曾讓一個龍與美人騎士持破甲斧,全力劈斬一個甲片,結果只是留下半分的淺痕,砸彎了一點而已。

  當年羅格巧取豪奪來的那根紅色羽毛,經由埃麗西斯法眼鑒定,居然是火焰魔獸不死鳥的尾羽。只是埃麗西斯的黑焰與這魔火格格不入,這羽毛才沒被貪污了去。費斯苦閱無數典藏之後,終於引動了這羽毛之中的魔炎之力,封在這盔甲之中。此後整副甲冑變成一片火紅,並且這紅焰還在不停的流動,盔甲周圍三尺之內,宛如熔爐,人畜難近。為此費斯再將一顆極為珍稀的冥海冰淚石熔入魔銀,融在盔甲的表層之上。冥海冰淚石擁有至純的水系能量,濾掉了不斷外發的熱力。此後這副盔甲就變成了普通的銀甲。

  至於這甲的好處,羅格是深有體會的。他親自操斧,大力一斧對著一片甲片砍下,連玄鐵都擋不住這廝的蠻力,被斧悠瓶 桓齟罌謐櫻 歡馱諞 崠┘灼  剩 還苫鷓嬤 φ     誘 攪艘槐擼 灼 站課幢豢炒 9靡桓魴 保 羌灼 棺孕謝指戳恕7閹辜擁眉復鋼 螅 質欽感碌囊黃 住?

  然而這甲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式樣頗為古樸雅致。羅格逼著霧幻在甲片角落裡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於是這甲又成了霧幻的設計之作。羅格的如意算盤是,將來萬一落泊了,就把那刻有霧幻名字的甲片拆下來單賣了,至少十年豪華生活還是能夠保證的。

  這副盔甲,哪件材料都非常罕見,不是金子可以買得到的。

  羅格對這付全身聖騎士甲喜歡非常,因其破後還可再生,是以命名為︰「輪迴」

  「輪迴」幾乎用光了戰神之錘所有稀罕的原料,可算是無價之寶。奧菲羅克觀後評價道︰「若此甲能有靈魂,則立即可成神器。」羅格馬上對靈魂二字留上了神,沒辦法,死靈法師們個個對靈魂有說不出的敏感。胖子本來想問如何讓盔甲擁有靈魂,但硬生生的忍住了。

  死靈法術中自有將靈魂封於物體或是不死生物中的技術,其實嚴格點說風月就是這種法術的產物。只是隨著風月力量的日益強大,慢慢的產生了獨立的意識,而其它的不死生物則會絕對服從魔法師。想想雖然神之本源這等靈魂能量可一而不可再,但世間強者的靈魂總是有不少的吧?日後遇到機會,再慢慢加害不遲。

  羅格那戰斧也非凡物。斧柄可拆可合,合則是長柄戰斧,拆則是短斧短槍。整把戰斧以最上品的深藍玄鋼打成。這深藍玄鋼鋼質遠較一般精鋼來得硬和韌,且含有少量冰屬性魔法能量,有少許寧定人心的作用。深藍玄鋼雖然遠比不上玄鐵的珍貴難尋,但也不易得,好在塞勒斯堡鐵礦中採到一些原礦,這才得以打成這柄戰斧。至於以玄鐵和魔法加持,那也是必須的。但以戰神之錘這等財力,也只能做到在外表鍍一層玄鐵罷了。

  斧頭是一個樸實無華的小小半月,沒有雕刻也沒有裝飾。由於本身是短柄戰斧,斧頭並不算大。只是整把戰斧沉重異常,比之當日戰神之錘賣出的破甲槍重了三倍!也只有羅格這等力氣大過了半獸人的怪物才拎得起來。就算如此,羅格也得施展「蠻牛之力」後才能顯得舉重若輕,行有餘力。羅格目前魔力只是個八級法師的水平,但魔控水平精妙無比,是以這「蠻牛之力」一天足可使上七次,外加魔法戒指裡貯存的四個「蠻牛之力」,胖子就是想一天二十四小時保持在這魔法加持的狀態之中,也不是多大問題。

  那斧最大的奧妙,則在於斧頭處瓖的一塊極品黑水晶。這塊水晶據稱是來自魔域最深處,可以束縛一切怨者的靈魂。這可是對羅格再合適不過了,對死靈法師來說,多少靈魂都是不夠用的,力量強大的靈魂更是越多越好。是以此斧名作︰「縛魂」

  惟一可憐的,就是胖子那馬而已。平心而論,此馬神駿非常,就是稱不上千里名駒,也是甚為難得。只可惜胖子連人帶斧,直有四個人的份量,一路上壓得那馬苦不堪言,跑上幾里,就得歇歇。

  其它幾個敗類對頃全店之力給羅格打造兩件准神器級的裝備倒是沒多少怨言。一是戰神之錘本來主要就是羅格的心血,二是戰鬥之中,魔法師的威力要遠遠大於戰士的威力。有這兩件裝備的羅格,外加那個莫名其妙的風月,只要不是對上大衛。羅歇裡奧那類十五級以上的強者,幾乎可以說是近戰無敵。當然這是指一對一的情況。至於以少打多,這種情況一般不會發生在這些敗類的身上。一個可以安心施法的魔法師,哪怕是羅格這類八級的菜鳥,也絕對是敵人的惡夢。試想一個一個的「衰弱術」「恐懼術」或者是「疾病術」放過來,就算是實力強運氣好,一直不中,也很噁心人的。

  羅格臨行之前,費斯就已經宣稱再不給他打造裝備,今後一切要靠他自己了。想要東西,自己動手吧。

  「身為煉金大師的弟子,居然打個最簡單的魔法戒指都不成,實在也太說不過去了。」

  羅格只有嘿嘿傻笑。他蠻力太大,雖然領悟了一些精神力運用的秘密,但對肉體力量控制還差得遠呢。魔法戒指不管是什麼材料做的,胖子一錘下去,都會砸成一個硬幣。

  一行人走了半日,已經漸漸馳入了山區。一座陰森森的樹林慢慢出現在眾人眼前,那條大路穿林而過。此時前無商隊,後無旅人,就只這孤零零的一小隊騎士。

  胖子精神力搜索之下,發覺林中隱著無數充滿敵意的精神能量,只是那些精神能量實在不怎麼強,比之在異界遇上的最普通的殭屍都不如,正合了胖子以強凌弱的心意。

  此時身後一個尖嘴猴腮的「龍與美人」騎士跟了上來,低聲問道︰「大人,屬下感覺前面好像有埋伏。」羅格微覺意外,看來自己屬下能人不少,這騎士能感覺到林中的殺氣,頗不簡單。於是回頭問道︰「不錯,看來是有埋伏。現在就看埋伏之人有沒有膽子出來了,叫兄弟們把錢袋都掛在外面!」

  只可惜獵物也有危險直覺。

  十一個披掛華麗的騎士在林間大道來回徘徊,不住把玩金銀財寶,就差沒打面大旗,上書「我有錢,來搶我啊!」

  林中埋伏眾人一個個透過樹葉草縫死死盯著那些金幣珠寶,卻伏在地上不敢稍動,只想等對方衝進來,好中了設好的陷阱。這土匪首領也很有點小聰明,在林中下了不少埋伏。一旦打劫失利,就可退入林中。若是敵人追來,猝不及防之下,肯定要吃上大虧。此計過往屢試不爽,但那首領看到羅格,總是莫名其妙的寒毛倒豎,打死也不肯出林了。

  羅格等了良久,也不見土匪出來,氣得對著林中破口大罵了一番。然後提起戰斧,對著道旁一棵參天古樹砍去,幾斧下來,刮出了光溜溜一片,再倒轉『縛魂』,在樹上刻下一行大字,

  『此處絕無土匪陷阱』

  字刻好後,方才罵罵咧咧的離去。

  半小時之後,一隊商隊在五十多位全副武裝的傭兵護衛下,開到了這裡。入林之間,一個看起來是首領的傭兵馳到樹前,仔細的看了這個告示,思索片刻。命兩個游擊騎兵前行探看道路,其餘傭兵弓上弦,刀出鞘,緩緩跟上。

  眾土匪見了這等陣仗,自是不能輕舉妄動。

  再過一會,一小隊商旅來到此處,看了告示嚇了一跳。羅格那幾筆字實在不怎麼樣,越看越像出自念過兩天書的山民之手。小商旅立即決定繞路而行。

  「老大!」一個土匪趴在首領身邊,低聲道︰「再這樣趴下去,兄弟們要受不了了。為什麼不派兩個人去把字給刮了?」

  「廢物!跟了我這麼久都沒半點長進!那肥豬騎士說不定正等著我們出去哪!命都危險,還想打劫?去告訴兄弟們,想保命的給我趴到天黑,不許說話行動,大小便就地解決。現在就指望周圍這些陷阱啦!」那首領說完,側耳伏地,仔細聽起周圍動靜來。

  又有一隻手拉了拉首領的褲角,那首領低聲怒喝道︰「不是讓你們老實的趴著嗎?!」背後卻沒有回答。首領向左回頭一看,見所有手下都筆直地站在原地,動都不動,一臉恐懼的盯著自己背後。首領再向右回頭一看,見那肥豬騎士笑瞇瞇的盯著他,把手中戰斧隨手往樹上一靠,斧頭立刻沒進了樹幹中去,道︰「俺是胖了點,肥還說不上吧。」

  那首領這一驚可非同小可,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幸好還有份急智,撲地跪在地上,伏地痛哭起來。

  這一哭把羅格也弄得呆住了,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兒啊?」

  首領渾身一抖,差點把「你怎麼知道?」給說了出來,話到口邊,又給嚥了下去。他哭聲不絕,心思急轉,道︰「小人遭奸臣迫害,全家遇難,是以不得以在此地劫掠為生!」

  羅格哼了一聲,示意不信。那人急道︰「小人自幼父母雙亡,先寄人籬下,後流離失所,……」

  胖子一把將斧頭從樹中提了出來。「小人自小為仇家所掠,多年折磨……」

  大斧高高舉起。「小人家有悍妻,不堪折辱……」

  斧光一閃!「小人畢業於帝國軍事學院!!!」

  斧子正正好好的停在那首領的脖子上。首領面孔扭曲,大汗滾滾而下,急道︰「小人畢業於德羅帝國軍事學院,哦……不敢隱瞞大人,是還差半年就畢業了。在畢業前軍略對抗上,只因小人出身貧寒,就被要求輸給一位侯爵的小公子。後來小人心有不甘,多喝了幾口酒,路遇一小美人,小人就……就將她打昏,拖入無人所在,強行上了。事後才發現她是那侯爵公子的意中人。小人連夜出逃,被那侯爵家殺手一路追殺,直逃到此處。生活無著,才聚起一班兄弟落草。」

  首領說得又快又急,身子卻挺得紋絲不動。剛才那斧子自行入木,鋒利無比,他又哪敢動上一動?

  羅格仔細打量了幾眼這個首領,見他二十七八年紀,中等身材,還算眉清目秀。適才能看破自己在一旁反埋伏,還有幾分能耐,更為難能可貴的是,這群土匪居然紀律還很嚴明,這人帶兵本事不錯。想到這裡,羅格哈哈一笑,道︰「你奶奶的,居然拿這等酒後亂性的鬼話唬我。若是你心中沒起過念頭,喝多少酒也亂不了性!」

  「是,是。大人明見,其實小人早就知道那女子是誰。只是膽子太小,不喝酒不能成事。」

  「你奶奶的,這樣吧,今後你就在我手下辦事吧,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首領感激涕零,道︰「小人名叫羅伯斯基,多謝大人栽培。小人能跟著大人這樣的明主,那是三生有幸,家門……」

  羅格聽得頭大無比,怒喝道︰「給我住嘴!再亂拍馬屁,小心我斧子不長眼楮。讓你這幫兄弟先回營地裡休整,讓他們這段時間小心謹慎,你這就跟我去吧。等我辦事回來,這些人要還沒給人滅了,我自會想法安排他們。」

  午後斜陽下,一行騎士又上路了。只是這次衣甲鮮明的隊伍中多了一個土匪山賊打扮的人,頗不和諧。那人此刻緊緊跟在羅格身旁,正在領受教誨。

  「以後拍馬屁,要恰到好處,不能亂拍一氣。你奶奶的,老子我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你這不著邊際的馬屁拍上來,我如何聽得舒服?嗯,對了,當日你喝酒之後,所作所為之事,現在給我細細的道來。」

  「是,是。那日小人多喝了點酒壯膽,便去那小丫頭必經之路上埋伏……」

  古樹,斜陽。一眾騎士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漸漸的遠去。

  轉眼間日薄西山,風塵僕僕的騎士們遙遙的望見了一個小鎮。這小鎮規模不大,看起來不過三千人的規模,但位於交通要道附近,旅館酒店倒還是不少。小鎮上的人看起來也還算富足。小鎮裡剛剛進駐一個規模不小的大商隊,光護衛的傭兵就足足有兩百人。看那服色旗號,有經驗豐富的騎士告訴羅格,這是羅恩公國大傭兵團『百戰傭兵』護衛的商隊。

  不等羅格吩咐,自有下屬騎士挑了一家最大的酒店,進去搶佔了兩張桌子。此時這酒店裡早已經坐滿了傭兵和商隊的一些頭面人物。羅格等人進得店來,店內眾人都抬頭看了一下,見是正規騎士團打扮,都不願招惹。

  這種行走於各國之間的大商隊和傭兵之中,多得是亡命之徒,羅格也不願意隨意惹是生非。多年生意做下來,他倒是更想看看這商隊之中,有沒有大家一起發財的機會。

  羅格剛剛坐下,就有兩道熱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個女子猛地站起來,喝道︰「老天有眼,終於讓我遇見了你這頭混蛋的豬!」

  那人一頭金色長髮束在腦後,面容嬌好且透著一股野性,年紀二十七八上下,身材高挑,穿著百戰傭兵制式的土黃色半身鎖甲,身旁是一把巨大的雙手劍,正是奇薇!羅格朝她望去,與三年前相比,她少了原有的天真,多了成熟與堅毅,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她膚色略略有些黑,想來是風餐露宿的傭兵生涯的緣故。

  奇薇見羅格並不慌張,還有那裡盯著她猛瞧,不由得怒火上升。三年前要不是這胖子卑鄙無恥,機關下毒,無所不用,自己怎麼會失身在他手裡,還連累了哥哥死於非命。『嗆』的一聲,奇薇巨劍出鞘,就待撲上相鬥。

  這邊龍與美人的騎士們一見事情不對,立刻抓起兵刃,掀翻了兩張桌子作屏障,人人亮出一把三箭手弩,指著百戰傭兵和商人們。

  「辛蒂,住手!」一個三十多歲、長著一張國字臉的中年傭兵拉住了奇薇,奇薇奮力掙了幾下,那隻手卻是紋絲不動。「放開我!道爾,我今天一定要殺了那頭肥豬!」那被稱作『道爾』的中年傭兵眉頭一皺,見有點拉她不住,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裡,喝道︰「辛蒂,你冷靜點!到底是怎麼回事?」

  奇薇叫道︰「這只肥豬他把…他…他害死了我的哥哥,也是害得劍與血玫瑰傭兵團覆滅的兇手!」

  「是嗎?」那中年傭兵聽了,愛憐的摟了摟奇薇,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卻盯住了羅格,「這位騎士大人,我想這件事情您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哈哈哈!」羅格道︰「你是在命令我嗎?你,一個羅恩公國的傭兵,要在萊茵同盟境內命令同盟騎士團的大隊長?如果我不同意給您解釋呢,尊敬的道爾先生?是不是就要率領您這二百位傭兵將我拿下呢?可是您不要忘了,這個小鎮人可不少,此地又深入萊茵同盟境內五百多里,您以為您可以平安的逃回羅恩公國嗎?好吧,就算您本領高強,可以逃得回去,這些下屬呢,能逃回去幾個?您為了一個女人,就可以放棄手下兩百條性命了?」

  那道爾聽了,道︰「我的部下和我的生命一樣重要,而我的妻子,辛蒂,我也會用我的生命去保護她,讓她快樂。如果您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會以一個武者的身份向您提出決鬥的要求。想來一個騎士是不會拒絕一場合理的決鬥要求的吧!」

  「做你的夢吧!我們大人要務在身,地位重要,你這種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傭兵說決鬥就決鬥,想解釋就得給你解釋?嘿嘿,你怎麼不去找同盟軍務大臣羅歇裡奧決鬥去呀,他也是騎士呢。又怎麼不找劍聖普羅西斯決鬥啊,是不是怕打不過就不決鬥了?這麼說起來,你要決鬥也是因為有把握勝得羅格大人才提出來的吧!這是決鬥嗎,這是謀殺!什麼武者身份,我呸!」

  新加入的羅伯斯基口齒尖刻無比,非止於奉承拍馬而已。這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又條條在理,只把道爾說得羞愧無地。

  道爾呆了片刻,才道︰「這位先生說得也是,是我考慮不周。然而無論如何,我決不能讓奇薇受了委屈!這樣吧,如果這件事是我錯了,我道爾會任羅格先生處置;如果是羅格先生錯了,還請答應我的決鬥請求,至於時間、地點、方式可由羅格先生選擇!」

  「不!」奇薇叫了起來。「這肥豬卑鄙下流,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你別答應他什麼!放開我,今天我非殺了他不可,一切事情有我承擔!」

  「這位奇……啊不,現在是辛蒂小姐!呵呵,你看我笨的,應該稱呼你為道爾夫人才是。」羅格笑瞇瞇的說。奇薇一見羅格的笑容,禁不住從心底有股寒意,待得聽他叫自己作辛蒂,才多少放下點心事,不由得擔心的看了道爾一眼。這神色變化,都被羅格看在了眼裡。

  「道爾夫人,您的哥哥可不是死在我的手裡吧?他好像是死在萊茵城城防軍的手上吧?至於原因難道還用我說明嗎?」羅格的口氣漸轉嚴厲。

  商隊幾個領隊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其中一個老者責問起道爾來︰「道爾先生,您所屬的百戰傭兵團受我們委託,是要保護我們平安到達萊茵同盟南部海港的,並不是與人起衝突的。更何況是與萊茵同盟王都軍隊起衝突?您這位夫人,不會來歷上有什麼問題吧?想必您也知道,我們克拉克商會一向聲譽卓著,是絕不會將任務委託給有任何不良紀錄的傭兵的。這件事,我想您該首先給我一個解釋才是,如若不然,我們可要向貴團團長進行投訴,或者提議公國商會斷絕與百戰傭兵團的往來的!」

  商會一向是傭兵團最大的主顧,如果羅恩公國的商會斷絕與百戰傭兵團的往來,那百戰傭兵團就只有解散一途。道爾由百戰傭兵團團長自幼帶大的,情若父子。這傭兵團是老團長一生心血,他又哪能讓傭兵團在自己手中覆滅呢?可是辛蒂,難道就這樣看著她的仇人不管不成?

  道爾心內為難之極,羅格則在一旁微笑不語。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3

第二卷 月隕 第八章 吾往


  羅格對奇薇和道爾的關係越發的感興趣了。一雙笑瞇瞇的眼楮不停打量著他們,捕捉著他們之間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道爾穿著一件土黃色的半身鋼甲,防禦力僅次於全身戰士鋼甲及聖騎士甲,每一塊甲片都整潔之極,閃閃放著油光。甲冑下是天藍色的底衣,看那質料是由上等天麻製成。寬大、高高立起的護頸中可以看到絲製的白色襯衣,熨燙得筆挺之極。道爾也是使一把雙手巨劍,護手由紅木包銅製成,劍柄上麻線纏繞得異常的整齊,末端瓖著一塊紅寶石。羅格精神力悄悄的探了過去,除了此劍曾經由魔法強化了一個硬度之外,沒有其它的特殊之處了。

  道爾眉頭緊鎖,在商會首領和奇薇的雙重壓力下,心內不斷交戰,戴著皮手套的手不斷抓起劍柄然後又放下。面頰不斷抽動著,時而咬牙時而歎氣,鬥氣時閃時滅。

  看著道爾的皮手套,羅格心內忽然一動,一滴油汁由道爾面前的菜盤中飛出來,啪的一聲,沾在道爾的盔甲上。「啊!」道爾的表情突變,就如剛剛吃下了一隻死老鼠一般。他大退了兩步,掏出一塊雪白的手帕,仔細的擦拭著那一點油漬,反覆擦拭了好久,只至再沒一點痕跡留下,才厭惡的將那手帕遠遠扔了。

  羅格微笑。

  如果評價笑容的話,胖子的笑容絕對是一流之列。如果說少女的微笑可以點亮世界,長者的微笑可以撫慰心靈,胖子的微笑就是理解,就是平凡,就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之間的笑。胖子笑的時候,眼楮是瞇瞇的,歡暢的。所以胖子笑的時候,也就沒人發現他眼中時時閃動的銀絲,何況那銀絲是如此細小,就是不瞇著眼楮,也無人會留心的。

  奇薇癡癡的看著道爾剛毅的面容,只有她才知道道爾為得到今天的地位付出了多少汗水和鮮血。

  老團長公正無私,對道爾這個義子的要求比其它人苛刻得多。在道爾的功績足以升任三次大隊長的時候,老團長才任命他作了傭兵大隊長。只有她才知道,道爾每天夜裡都會在無人處瘋狂習練劍術,清晨又比任何人都要早的起來,修習鬥氣。也只有她才知道,道爾深埋心底的雄心壯志,對事業的狂熱執著。

  同樣只有她才知道,道爾為她付出了多少。三年前,當她被同盟軍隊追殺,同伴隕盡,走投無路的時候,是道爾收留了她;三年裡,多少次道爾以他的劍、以他的盾甚至以他的鮮血將自己護翼在他的臂膀下?一年前成婚的那夜,滴酒不沾的道爾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醉後的道爾抱著奇薇大哭,道出了自己深埋心底三十五年的無數心事。得夫如此,更有何求?

  然而奇薇對道爾有無比的愧疚。事事追求完美的道爾同樣也有一個缺點,潔癖。在道爾求婚之時,已經深愛上道爾的奇薇沒敢將三年前的那場往事說出來。人的天性中總是有自私的一面,經歷了太多傷痛的奇薇並不想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

  三年過去了,萊茵同盟的官僚們早已經淡忘了那個被通緝的小小傭兵團。奇薇這才與道爾同回萊茵同盟。沒想到,卻在這裡遇到了命中的魔星羅格。

  「唉!」奇薇心裡歎了一口氣,眼前又浮現出道爾那血肉模糊的手腕。當初二人出任務時路遇大隊魔獸,被逼入塔什干大沙漠。在無水無援的情況下過了兩天後,奇薇終於支持不住暈倒。道爾一路背著奇薇,時時咬破手腕,以鮮血延續著奇薇的性命。一天後,二人終遇路過的商隊,這才獲救。

  就是那一次,奇薇已經死去的心又復活了。

  「神啊,為什麼!要讓我經歷這麼多苦痛,要讓我的幸福如此的短暫啊!」奇薇心裡在哭泣,臉上卻換上了一副平靜的表情,拉住了道爾的手,柔聲道︰「道爾,我…。。」背後如一道冰水淋下,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是羅格的目光。

  羅格哈哈一笑,道︰「奇…。。」

  胖子滿意的看著奇薇全身戰抖了一下,才續道︰「您看,我又說錯了,該是道爾夫人才是!當年我和你們之間的確是有些誤會,令兄的死我也很抱歉。唉,其實當初令兄多點耐心,多聽聽我們的解釋,也不至於誤襲城防軍軍官了。後面的事,誰都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唉!」胖子長歎一口氣,悵然若失。

  奇薇心中怒極,此刻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了,自然清楚當初實際是中了羅格布下的陷阱,然而現在又發作不得,只有死盯著羅格,喘著粗氣。

  道爾沉吟片刻,他非是愚蠢之人,當初追殺奇薇的是萊茵同盟的警察部隊,他當然知道奇薇來歷並不簡單。只是日久情深,奇薇終於向他吐露了當年的辛酸往事,只是瞞過了受辱一節。此刻見奇薇如此激動,這羅格自然是當年兇手之一。奇薇此刻表現,其實是不願自己毀卻前程罷了,才寧願放過殺兄仇人。

  當年羅格等人還只是幾個不成氣候的小貴族,就已經能動用警察部隊追殺奇薇。眼下不過三年功夫,眼前這羅格竟已經成了騎士團的大隊長。看他笑瞇瞇的,這份鎮定功夫叫人佩服,然而卻半點高手的氣勢也沒有,想來一定是靠陰謀或拍馬上來的了,如此並不足慮。

  然而道爾二十年傭兵生涯,眼光老道,識見不凡,馬上就想到不對之處。羅格雖然只帶了十個騎士和一個……等等,那人怎麼越看越是山賊的樣子?先不管那麼多,那十個騎士人數雖然是絕對劣勢,然而卻毫無懼色。手弩威力巨大,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在場眾人怕是只有自己能夠躲得過去。一旦開戰,已方必然傷亡慘重。

  他緩緩看了看周圍部下,人人劍拔弩張,只等自己一聲令下,就要上前圍攻了。奇薇漂亮豪爽,武藝過人,在傭兵團中很有人望。傭兵們多是悍勇亡命之徒,百戰傭兵又是個大傭兵團,團中之人早已習慣了說上句話,此刻看到奇薇仇人,早已經躍躍欲試了。有那被弩箭對正之人,臉有懼色,卻是強自鎮定。

  再看龍與美人騎士,竟臉有興奮之色,更有幾人不住輕舔嘴唇,顯然是手上有無數血腥的嗜血屠夫。再看裝備,又是極為精良,雖非魔法裝備,但品質之精,就是自己這個傭兵大隊長的裝備也有所不及。這分明是王牌騎士團精銳中的精銳啊!那麵團旗氣勢逼人,但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哪個旗士團的團旗來。

  雖然一時半會之間,這一仗可能還打不起來,但龍與美人騎士們都不曾鬆懈。羅伯斯基看了道爾神色,與身邊騎士們低聲交談了幾句,眾騎士的弩弓全部轉向,一半指向的都是明顯年輕且經驗不足的百戰傭兵,另一半則指向了商隊的頭領們。

  克拉克商會幾位長者神色大變,只有為道的那位老人還是鎮定如初。羅格見了,斥責手下道︰「這爭端是我和百戰傭兵團的事情,怎麼可以把克拉克商會的長者們牽連進來?!這點常識都沒有?快把弩弓給我放下了!」

  幾個騎士立即稱是,弩弓卻不放下,只是轉了方向,五把弩弓都指上了奇薇。

  克拉克商會老人們臉色好看了很多,都悄悄的擦了擦汗,看向羅格的目光充滿了感激。那為道老者卻向羅格微微一笑。

  道爾突然長歎一聲,喝道︰「大家把兵器都放下!」傭兵們雖然不解,但命令就是命令,還是垂下了刀劍。

  羅伯斯基讚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緊跟著唉喲一聲,卻是被羅格提起來,重重扔在地上。羅伯斯基心知這次馬屁又拍錯了地方,臉上堆笑,心下仔細檢討。

  道爾伸手撕下了胸前的百戰傭兵的標記,平靜對身後傭兵中一位年長的道︰「從現在起,你就是百戰傭兵團第七大隊的隊長,負責將克拉克商會貴賓們平安護送到目的地。」

  奇薇驚慌起來,死死拉住了道爾的胳膊,哭道︰「道爾!你…。你要幹什麼!不要做傻事啊。」她頓了頓,看了一眼羅格,那胸有成竹的笑容更讓她心生寒意,死死抓住道爾的胳膊不放手。「道爾,我…我認錯人了。他並不是當年那些人之一,當初我和他只是個誤會罷了!求求你,我們走吧,走吧!」

  道爾淡淡一笑,輕撫著奇薇的頭髮,道︰「奇薇。」奇薇大吃一驚,全身麻木,動彈不得,呆呆的看著道爾。

  道爾把奇薇攬在了懷裡,柔聲說道︰「知道嗎?你是個愛說夢話的孩子,所以,其實所有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年來,看著你每一次從惡夢中驚醒,我的心都會破碎一次。我瘋狂的練習劍術,就是為了眼前這一刻。你怕我知道你的遭遇後會離開你,傻孩子,我娶到了你,就是得到了整個世界了,我怎麼會放棄這個世界呢?」

  道爾抬頭望向羅格,鬥氣緩緩提起,平靜的道︰「當年的事非恩怨,我們都心知肚明。作為百戰傭兵的大隊長,我應該以客人委託為至高利益。但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個傭兵,而只是一個深愛著自己妻子的丈夫。人生在世,有所必為,有所不為。羅格閣下,希望您能有一個騎士的最起碼尊嚴,接受我最後的請求。」

  道爾深吸一口氣,淡紅色的鬥氣籠罩了全身。「我,道爾,謹在此挑戰羅格閣下及其所有下屬!」

  另一個身影也踏上一步。「我,奇薇,謹在此挑戰羅格閣下及其所有下屬!」

  生又何歡,死有何懼,雖千萬人而吾往矣。

  輕輕提起戰斧,羅格笑道︰「你真是要挑戰我和我的下屬們?」下屬們幾字特別強調了一下。

  道爾站勢如岳停山峙,道︰「正是!但我仍有一個小小要求,希望此戰無論我是勝是敗,羅格閣下都不要為難我這些下屬們。」

  轉頭看了看奇薇,她也是一臉的堅毅,羅格歎了口氣,道︰「以一敵眾,你這要求也並不過分。但是奇薇,你忘了提醒道爾先生,我是個魔法師了吧?」

  酒店裡頓時哄的一聲。武士與一個擁有一小隊騎士作護衛的魔法師作戰實在是與自殺沒什麼區別。酒店老闆見兩撥人在自己店裡決鬥,本來就已經臉色發白,只是不敢出來阻止。此刻竟聽得其中一方竟是魔法師,天哪,魔法師一個火球,這店裡的一切可就報廢了!他雙眼一翻,終於暈了過去。

  道爾也是臉色慘白,但看那羅格實在沒有半分魔法師的樣子,身穿的是最強壯的騎士才能穿得動的亮銀全身甲,手提長柄戰斧,若這也算是魔法師,那恐怕獸人也能當魔導士了。奇薇嘴裡發澀,想起了往事,聲音發苦︰「他…他真的是一個魔法師!」

  「媽的!我們一起上,宰了這幫兔崽子!」百戰傭兵們鼓噪起來,刀劍再一次舉起,就待一擁而上了。一個極為威猛的大漢拎著一把重戰錘,站在陣前,指著羅格罵道︰「你這肥豬,還不自己抹了脖子,難道要等著大爺動手不成。」

  羅格嘿嘿一笑,道︰「呵呵,怎麼今天人人都對我這個同盟騎士團大隊長喊打喊殺的?好像本人就是任人宰割的不成!羅伯斯基!意圖殺害同盟軍官的,萊茵同盟律法是怎麼說的!?」話到後來,語音已是極為嚴峻。

  羅伯斯基當年也是德羅帝國軍事學院的高材生,肚子裡很是有幾分貨色的。自從在萊茵同盟轉職成山賊之後,首要工作就是研究同盟律法,什麼人不能動,什麼事不妨一作,都研究得清清楚楚。自此打劫大法不犯,小錯不斷。地方警備機構無力圍剿,所犯之事又不值得正規軍隊出動,所以山賊事業如魚得水,蒸蒸日上,直到遇到了羅格,這才失手被擒。實在是非戰之罪。

  一聽羅格問話,這馬屁精哪能不立刻上前湊個趣呢?「羅格閣下,攻擊同盟軍官(大人您是中校大隊長,絕對是軍官了)是同盟律典十二條死罪之一。聚眾意圖攻擊同盟軍隊的,證據確鑿的,為首者與攻擊同盟軍官同罪,斬!協同者處五年至十五年苦役不等!」

  「所以……」羅格打量著那為首大漢,「就是我殺了他,也沒什麼事了?」目光所到之處,那大漢如被針刺,疼痛無比。

  「正是,大人。這店中老闆侍者,鎮民酒客,都是證人,此人確是意圖聚眾圍攻同盟軍官!」

  道爾已經看出不對,喝道︰「都住口!你們都退下!今天這事,哪個百戰傭兵都不得插手!」那人卻還在嘴硬,「你這肥豬,只管過來啊,看大爺我一錘砸爛了你的烏龜殼!」

  羅格哈哈一聲狂笑,喝道︰「你一個小小傭兵,居然狂妄到如此地步。冰雪銀狐傭兵團又如何?!雪狐還不是死在我手裡!今天不斬了你,還當我怕了你們不成!」說罷,一道白色光環自腳下升起,呼的一聲籠罩了全身,正是『蠻牛之力』已經發動了。

  戰斧『縛魂』第一次被運起,向那大漢砍去。這一斧速度不快,但卻帶起奇異的「嗚嗚」風聲,彷彿地獄中的惡魔正在掙扎著要跨出來吸取血肉一般。

  道爾大驚,叫道︰「手下留情!」鬥氣大灸,照亮了半個酒店!他撲了上來,就要救人。

  那大漢心裡害怕,口裡還道︰「看我一錘砸爛了你的破斧子!」一錘掄了過來。那鐵錘光看外形,比『縛魂』大了一倍不止,要說砸爛,似乎也不是什麼大話。

  錘斧相交,嚓的一聲,『縛魂』輕輕巧巧的就將錘頭一削兩半,大漢如被雷擊,口中狂噴鮮血。羅格獰笑著,手腕再一運力,『縛魂』畫了個弧形,再次當頭斬下。

  道爾正在此時趕到,揮劍架上,鬥氣漫延到劍上,艷紅如火焰!

  空間中黑光一閃,那大漢登時被斜劈成兩段,血柱沖天而起!

  一把巨大的鐮刀這才現身出來!

  鐮刀順勢一轉,刀柄電閃雷鳴般刺向道爾面上!

  道爾渾身寒毛直豎,他從沒有如此與死亡如此接近過!

  千鈞一髮之際,道爾狂喝一聲,全身潛力崩發,終於在刀柄離喉間只有二寸之際架住了這柄來自地獄的魔刀!

  轟的一聲,一團紫色電火在刀柄上炸開,將道爾遠遠的炸飛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週身細小的電光亂竄,每一道電光竄動,道爾就抽搐一下。

  風月這才從異界跨了出來。

  羅格登時頭大無比。

  此時的風月比羅格還高了半個頭,一身骨骼是晶瑩玉潤的黑色,背後的骨翼比羅格上次見時要大得多了,全張開來有近一人高,骨翼上覆著一層黑色的膜,那把巨大的鐮刀斜提在手裡,時時有紫色電火流竄。

  一道無形的力場從風月腳下擴散開來,被力場波及的人立刻心膽俱喪,哭叫道︰「惡魔!惡魔啊!」連滾帶爬,只求能離風月遠上一點。本來準備一擁而上的百戰傭兵們立刻被清出一個二十米的空地來。

  相比之下,龍與美人騎士們就要強得多了,眾人跟隨羅格已久,都見過風月,雖然每次見時風月都有所不同,但畢竟心有準備,好得多了。另外眾人也都是心志堅定,膽大妄為之徒,對這道恐懼力場的抵抗力,遠超常人。此刻雖然人人臉色難看,但都還挺立不動。不過眾騎士每見過風月一次,就越發堅信羅格閣下一定是將靈魂賣給了魔鬼了,再聯繫羅格平日所作所為,更是印證所想。

  但眾神也好,魔鬼也罷,只要站在自己這邊,就是好的。

  只有羅伯斯基本就膽小,此刻更是屁滾尿流,能強忍著不哭出來,已經不錯了。有龍與美人騎士見他太過丟臉,揣摩羅格心意,一把把他拎了起來,短刀抵住了腰間,羅伯斯基只要後退一步,就刀尖入肉了。這倒是練膽妙法,羅伯斯基果然不敢再動分毫,卻是嚇得暈了過去。

  酒店中靜極,再無人敢大聲出一口氣。

  風月在場中左顧右盼,卻實在找不到敢上前一搏的對手,最後瞄上了羅格,眼眶中火焰越來越旺,盯著胖子看個不停。

  羅格立刻大汗淋漓。

  胖子心中拚命與風月溝通,各種知道的咒語都默頌了個遍,三請五求,更是許下無數宏願,酒肉雞鴨,早已上不得檯面了,香車美人更屬尋常,這才算把這煞星送回了異界,還回得不情不願的。

  風月走後,羅格輕咳一聲,道︰「各位……」

  這輕輕一聲卻如同在眾人耳邊響起了一個炸雷,酒店中頓時又是一片鬼哭狼嚎,狼奔豕突。

  此時場中一片空地,倒了兩片屍體,一地的血腥內臟,羅格孤零零地站在場中,若說他不是披著人皮的惡魔,只怕誰也不信。此刻人人都相信羅格是個極為強大的召喚法師,至於為何法師要穿全身甲,自己修為不到,想來是領悟不了。

  至於多年之後,是不是新進法師們會流行穿全身甲上陣肉搏,此刻是誰也不知。

  羅格極為尷尬,再次用自己最柔和的聲音道︰「各位…。。」

  「惡魔呀!」「主啊,救救你的僕人吧。。。。。。」

  羅格默然片刻,突然大喝道︰「操你們奶奶的!都給我站直了,一個也不許動!不然老子通通剁了你們!」全場眾人立即挺立不動,聆聽教誨。

  羅格心下暗罵,這『驅散恐懼』之術因為是自己法術的死對頭,自己連個卷軸都沒準備,結果弄得此刻束手無策。看來以後行事須得謀定而後動,萬事要準備妥當才成,絕不能只依個人喜好行事。

  心下更是暗中警惕,日後殺機絕不可妄動,看風月進化速度如此之快,一定是在異界又有大補。如今它殺人連面都不用露,可是事後種種黑鍋爛攤,還不是得自己一樣樣的收拾?

  道爾此時在奇薇的攙扶下掙扎著站了起來,那雙手巨劍早已斷成幾段,他無物支撐,只得斜斜靠在奇薇身上。奇薇雖未動手,但看了風月威勢,早已經不敢上前了。

  此時她當然想不到,風月就是三年前那個裝死的小骷髏。

  羅格提斧走到二人面前,冷笑不語。

  道爾掙扎著擦淨了臉上的污跡,輕輕推開了奇薇,勉力站起,低聲道︰「羅格大法師法力通神,道爾向您及下屬挑戰,是狂妄自大了。在下既然敗了,就請動手吧。」

  慷慨赴死,這壯士烈懷,又有幾人懂得?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3

第二卷 月隕 第九章 是非


  這道理就算有人能懂,也絕不會是羅格。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種傻事羅格是堅決不幹的,所以對道爾絕談不上欣賞,更無絲毫尊重之意。既然道爾想死,就此成全了他吧,免得以後還有後患。羅格心裡轉著念頭,握戰斧的手不由得緊了一緊。

  奇薇縱身擋在了道爾前面,嘶聲叫道︰「你要殺就先殺我吧!」羅格如寒冰般的目光盯著奇薇,看得奇薇渾身發抖,要上前拚命,卻又不敢。

  羅格目光一閃,奇薇胸甲突然一動,只是此次是半身的鎖子甲,卻不是能掀得起來的。羅格嘿嘿一笑,道︰「百戰傭兵團的制式甲不錯,真的很不錯啊。」奇薇大吃一驚,又想起往事,臉上一紅。

  羅格語聲漸漸嚴厲起來︰「當初我們兄弟幾個與你們在酒館相遇,我那兄弟雖然有小小無禮之處,卻是你先動手打人的吧!?嘿嘿,那時我們幾個幾乎不會什麼魔法武技,你們卻都已經是頗有經驗的傭兵,還要以多打少,美其名曰教訓!」

  奇薇咬著下唇,想要反駁,卻想不出什麼話來。當時想來,幾個中等傭兵痛歐幾個未離家門的毛頭無賴,雖然對方有不是之處,但自己似乎也不是多麼理直氣壯的。

  「當時酒館那一戰,你奇薇大小姐,還有你那些英勇無敵的同伴們,大概從沒想過會被幾個貴族少年給打得落花流水的吧!的確,我們手段是不光彩,打法也不夠貴族。但是幾個不超過五級、從沒什麼戰鬥經驗的少年,對上了至少是八級的傭兵,嗯,你哥哥是十一級的法師吧,還是以少打多,那是決鬥嗎?那是保命!我們雖然手段不光彩,但戰場之上,生者為王,所以問心無愧!我們是卑鄙,但我們至少不會在以強敵弱之時,還要以多欺少!」

  羅格一番話義正辭嚴,慷慨激昂,卻是不盡不實。以少敵多是能免則免的,當然眼前情況不同,以少敵多還能吃掉對方的情況下,自無不可,還可順便佔點道理。

  「奇薇大小姐,你們輸就輸了,事後還想報復殺人,這說得過去嗎?那日我要不是運氣好點,只怕早已經成為你奇薇大小姐的劍下亡魂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憑什麼要來找我報仇?先以多打少,事後又想報復殺人,最後處事魯莽,殺了城防軍多名士兵,就是說一句死有餘辜,都不算太過分了!」

  奇薇滿臉漲得通紅,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旁觀眾人見羅格駁得奇薇啞口無言,看向奇薇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懷疑

  更有許多人心下對奇薇等人的做法不以為然。一直以來,傭兵團多多少少為當政者所忌,所以其行事之時都極為謹慎小心,不到走投無路,絕不與政府及軍隊發生衝突。羅恩公國號稱傭兵之國,對傭兵們的限制要少得多,境內雲集了冰雪銀狐、百戰傭兵、魔域天狼這類的超大型傭兵團。相對而言,這類大傭兵團律下要嚴格的多,作為回報,羅恩公國則要求在受到外敵威脅時,傭兵團要全力相助。

  道爾在這個大隊裡有絕對的威望,是以百戰傭兵們見到他挑戰羅格的方式幾乎就是送死,這才不顧傭兵界的規矩,要出手相助。但失手殺了大國的王都城防軍,對任何傭兵團來說都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何況殺的還不是一個人,是多名士兵,這就絕不僅僅是失手了。就是一向自大慣了的百戰傭兵團,遇到這種事情,也會把肇事者給交出來,以求免禍。

  奇薇自小沒受過什麼高等教育,只是習武天份頗高,人又年輕貌美,追求者中有很多家世或者本領出眾之人,傭兵團長又是自己親哥哥。就是落魄之時,也有道爾這樣的人一見傾心。所以自少順風順水的,讓她小姐脾氣大了不少;大變之後,她日日苦練武技,只想有朝一日細細地切了這幾個敗類,至於為何淪落到如此地步,卻從來沒有深思過。

  道爾默然不語,對羅格一番話並不反駁。奇薇則淚水滾滾而下,抬頭盯著羅格,咬牙切齒的喊道︰「你這頭來自地獄的豬,若不是你,我哥哥不會死!我也不會受這麼多的苦!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你的錯!!」

  道爾一把未能拉住奇薇,她已經向羅格撲了過去。只是她那把還算不錯的雙手大劍在『縛魂』面前一點抵抗力都沒有,輕易地被削成兩段。奇薇又起一記飛腿,重重的踢在羅格前胸。她只覺得如同踢中了一大塊黃油,力氣都使在了空處,說不出的難受。

  羅格如山一樣矗立不動。

  當然,胖子加上那全身甲足足將近300斤,手中再提一把也是300多斤的戰斧,奇薇要想踢得動他,還真要費點力氣。何況『輪迴』的防護力場還把她大多數力氣轉移了。羅格眼中銀絲一閃,奇薇立即覺得一根尖針刺入了大腿根部,慘叫一聲,摔倒在地。那刺痛一閃而逝,莫名其妙,卻是發生在最隱秘的所在,想來又是羅格搞鬼。當年那個一無是處的羅格就曾經讓奇薇吃足了苦頭,此次相見,胖子的心計法力更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了。

  奇薇又羞又氣,伏地痛哭起來。道爾歎了口氣,吃力地將奇薇扶了起來,對羅格道︰「想不到羅格閣下武技也是如此驚人。您適才所言,也有道理。我們既然敗了,自然該遵守承諾,就請動手吧。」

  說罷看了奇薇一眼,心內淒苦,柔聲道︰「奇薇,你自小好強,武藝出眾,人又美貌,所以事事想佔上風。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一味恃強爭勝,總會有碰釘子的時候。以後遇事,先要想想自己錯了沒有,如果你是對方,又會如何?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能在你身邊護著你了,所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和你在一起這三年,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記住了,一定不要再想報仇二字。」

  道爾語音越來越小,後來僅有奇薇聽得清楚。他猛然大喝一聲,「快逃!」一把抓起奇薇,從窗口扔了出去,正好落在一匹戰馬之上。呼的一聲,一把斷劍飛出來,切斷了戰馬的韁繩。

  那馬受驚,絕塵而去。馬上的奇薇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如在夢中。

  道爾這一番劇烈動作又牽動了傷勢,鮮血不斷的從嘴角流下。他張開雙臂,攔住了羅格追擊之路。

  羅格嘿嘿一笑,盯著道爾看了一會,才轉身回到下屬當中,道︰「叫老闆上菜!」

  道爾本就憑一口氣支持,此刻大劫突然過去,再也支持不住,倒地暈了過去。

  老闆也是大難得脫,好酒好菜不停的送了上來,一時之間倒把商隊和百戰傭兵們曬在了一邊。龍與美人騎士們一邊飲酒吃菜,一邊大拍馬屁。羅格正坐微笑,不置可否,高深莫測。

  危機即去,羅伯斯基自然醒了過來。此人一旦恢復神智,桌上馬屁檔次又有不同,其種種無恥荒誕之處,恐怕拍馬之人自己也不信。

  在百戰傭兵們聽來,龍與美人騎士們的馬屁不免十分刺耳,只是剛才見識了羅格神鬼莫測的手段,又蒙對方高抬貴手饒過了道爾隊長,心內感激懼怕兼而有之,無人敢再生事。

  那商會為首老者逕自走到這一席,向羅格敬了一杯酒,道︰「老朽是克拉克商會的本傑明。羅格閣下魔力高強,更難得的是心存仁厚,讓老朽十分佩服。」

  羅格急忙站了起來,拉那本傑明坐下,臉上堆起完美的笑意,道︰「老先生千萬別這麼說,我雖然是騎士,但也有點小小生意。所以一向很仰慕商會的長者們。來來來,坐,在下羅格。裡弗斯,現在是巴伐利亞公國第三騎士團龍與美人騎士大隊的隊長。」

  那本傑明也不多推辭,坐了下來,道︰「真沒想到羅格閣下本領高強,人也如此精明。不知道羅格閣下經營的是什麼生意?」

  羅格為本傑明倒了一杯三十年的波旁葡萄酒,笑說︰「我在裡爾城裡替人管理著一個高級魔法裝備店,另外也做點珠寶、礦石和軍用品生意。剛剛起步,這才開張幾天呢,因為急著回鄉看看父母,所以就扔下生意了。」

  本傑明捋鬚微笑道︰「老朽是克拉克商會長老,負責這東邊的生意。老朽主要做點稀有礦產和奢嗜品的生意,有時也進一些海外的奇珍。羅格閣下年輕有為,心胸開闊,手段高明,將來一展鴻圖是指日可期啊。」

  胖子臉上笑得歡暢,竟難得的紅了一紅。「這麼誇獎我,那可是過譽了啊。您老見多識廣的,有什麼不知道?不知這稀有礦產,都是些什麼東西?」

  本傑明呵呵笑了,道︰「羅格閣下何必太謙虛呢。老朽行走這麼多國家,如您這等人物也不多見啊。羅格閣下既然做魔法裝備的生意,老朽這商會中恰好有些魔法白銀的礦源,應該對羅格閣下有些幫助吧。」

  「嗯?呵呵,當然需要了,越多越好。不知價格如何呢?」羅格兩眼登時放光,心裡卻道,老傢伙裝神弄鬼,手段歷害,須得小心從事啊。

  「價格嘛,就按每一兩魔銀八十個萊茵金幣好了,我們克拉克商會每月可以供應二斤魔銀給你。」

  羅格大吃一驚,道︰「魔銀在萊茵同盟價格可是一百二十個金幣啊,而且還供不應求。二斤魔銀,這……這我怎麼好意思呢?」

  「呵呵」本傑明笑了起來,「羅格閣下,能在此相遇,總是有緣啊。這只是見面禮而已,日後與戰神之錘合作之處,還多著呢。到時還得多仰仗羅格大人啊。」

  笑容一下在羅格臉上凝固了。龍與美人騎士們感受到氣氛不對,許多人的手都放在了劍把上。

  那笑容一凝僅僅是一瞬間事,羅格轉眼又是笑得無比燦爛,道︰「本傑明大人果然歷害。我想請教一下,戰神之錘只開張了三天,想必您還在路上,卻又如何得知的呢?」

  本傑明不慌不忙的道︰「我們做礦產和珠寶生意的,原本就時刻注意著魔法裝備商。冰雪銀狐傭兵團的慘敗,震動了整個羅恩公國。敗給奧菲羅克也就罷了,精銳的雪狐大隊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龍與美人』傭兵團消滅了,讓有心人不能不一探究竟啊。羅格閣下那個時候就已經初顯身手,智謀讓人刮目相看。」

  本傑明喝了一口酒,續道︰「在法爾堡的時候,『戰神之錘』就造出了藍水晶戰甲,著實名聲大震。說實話,老朽那時也對戰神之錘經商路數十分佩服。不怕羅格閣下見怪,此後老朽就一直非常留心戰神之錘和羅格閣下,悉心收集了許多資料。本想這次從南方回來途經裡爾城的時候,登門拜訪羅格閣下的,沒想到相約不如偶遇,竟在這南方路上遇見了羅格閣下!」

  心下盤算了一番,羅格才道︰「無功不敢受祿啊!不知道戰神之錘能為貴商會帶來什麼些什麼呢?」

  「打造!」

  默然了片刻,羅格微微一笑,道︰「本傑明先生真非常人啊,是看中了在下這把戰斧了吧。」

  「正是。羅格閣下盔甲和戰斧都非同一般,老朽走遍天下,除了少數幾個大師之外,能夠製造出如此水準魔法裝備的商家,就只有戰神之錘了。老朽這商會不才,在收集各種稀有原料上面,多少有些長處,我們合作,該是各得其所的。」他特意強調了『原料』二字。

  羅格輕輕提起戰斧,撫摸著線條流暢,除了一塊黑水晶外再無其它裝飾的斧頭,淡淡應道︰「原料?」

  「是的,原料!」本傑明含笑回答。

  「好好好,今日太過匆忙,本傑明先生何時能從南方歸來?」

  「大約一月之後吧。」

  羅格當即道︰「那時我也該回到裡爾城了,就這麼辦,我在裡爾城裡敬候大駕光臨!到時咱們再仔細議議,如何一同發財,哈哈哈。」

  這邊正賓主盡歡,那邊道爾也醒了過來,掙扎著來到羅格這桌,過來道謝。

  「多謝羅格閣下不殺之恩!也多謝羅格閣下肯放過內人奇薇!道爾是個無信之人,還讓羅格閣下見笑了,此後當任憑羅格閣下處置!」那道爾態度多少有些慚愧,畢竟放走奇薇,早已違背了先前誓言,與他武士身份,更是絕不相符。

  羅格失笑道︰「處置?我處置你幹什麼,又能怎麼處置你呢?讓你從此效命於我不成?我看你是寧可自殺也不會幹的。」

  道爾臉上陣紅陣白,卻不開口,來了個默認。

  「但話又說回來,我也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物,只是愛惜你的為人,不忍心看你如此輕易走上絕路罷了。我想你早已知道,就是我不用魔法,也不召喚魔物,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的。」

  道爾點頭默認,卻又不甘心的看了羅格的甲和斧子一眼。羅格「哈哈」一笑,道︰「裝備上我是佔了很大便宜,但勝負之爭,誰還不盡量發揮自己的力量?百戰傭兵不也給傭兵們配置盔甲嗎,生死之時,哪來什麼公平與否?!」

  道爾為人端方重義,但不是不知變通之人,戰場之上也是用兵佈陣的行家,自然也認同羅格說法。

  「道爾先生」羅格看了一眼道爾,「你既然敗了,我有兩個要求,想你應該遵守一下。」

  「閣下請說。」

  「這一嘛,你和奇薇從此之後不得與我,及我這方勢力有任何敵對行為。二呢,在三年之內,幫我訓練出二百名精銳士兵,一切費用由我負責。至於精銳標準,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看如何?」

  道爾微一沉吟,道︰「羅格閣下寬宏大量,道爾感激不盡。道爾現在已經不是百戰傭兵,這兩個要求不是問題,只是奇薇那邊,我還要好好勸勸她。士兵一事,羅格閣下可否說得詳細一點?」

  羅格壓低了聲音,道︰「此去西北六十里,有一座森林,林中有群山賊,你報上我的名字,他們自會聽你安排。我一會派個人給你帶路。收攏這些山賊後,再向西北行至邊境之地,那裡有座塞勒斯堡,是我的領地。你就在那裡好好訓練這些人,順便負責一下那邊的防衛工作。這些人訓練完畢,你就是自由之身,那時如果再要找我報仇,也由得你。」

  道爾長歎一聲,道︰「道爾曾食言而肥,羅格閣下反而饒了我的性命。在下本領雖然不濟,這羞恥之心還是有的,報仇二字,再也不要提起。」

  「哈哈,這樣就好!萊茵同盟想必不久就將成是非之地,羅恩公國也不能倖免。道爾,替我辦完這件事後,你最好帶著奇薇尋個清靜之地,過幾年平安日子吧。待得風平浪靜了,再重新出來行走。這亂世之中,是是非非,並不是簡單的善惡二字就分得清楚的。善心行事,卻得惡果,你說這人是善是惡呢?你這人本事不錯,為人也很好,只是並不適合在亂世生存罷了。」

  道爾沉默良久,歎道︰「想不到我空活了三十五年,多謝羅格閣下,道爾就此告辭了。」羅格示意下,一個『龍與美人』騎士站起身來,為道爾帶路尋那群山賊去了。羅伯斯基眼見自己辛苦的基業都被羅格接收了過去,肉痛無比。只是見識了風月之後,徹底的死了反叛之心。他轉念又一想,這位羅格大人年紀輕輕,手段心計就這麼歷害,背後還有個魔王撐腰,只要緊緊跟住,日後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當然他並不知道風月只是羅格的寵物而已。但這樣發展下去,倒底誰是誰的寵物,還難說得很。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3

第二卷 月隕 第十章 魚水


  送走了道爾,本傑明又將克拉克商會中的一些重要人物介紹給羅格認識,賓主盡歡。百戰傭兵們雖有一人死在羅格手上,但對他放過了道爾還有心有感激,羅格又拿出一百金幣作為他的撫恤,算作陣亡。其實那大漢率先挑釁,破了傭兵界的規矩,就是戰死,也只是私鬥而死,按例是沒有任何補償的。羅格此舉,雖不能讓那大漢的幾個朋友感激,但至少消了不少敵意。

  幾杯老酒一下肚,傭兵們的神智就有些不清楚了。過不多時,傭兵就和騎士們找到了很多共同語言,廳內的氣氛也熱鬧了起來。山賊出身的羅伯斯基成了眾人嘲弄的對象,但他三大帝國軍院高材生的名頭並不是平空吹出來的,口才伶俐,舌戰四方,不落下風。到得後來,傭兵們有些惱羞成怒了,看羅伯斯基面目清秀,身材單薄,就提議比武。羅伯斯基也不推辭,當即下場,以他七級戰士的實力,外加各種詭計,很快就打倒了六、七、八級百戰傭兵各一人。

  龍與美人騎士們起先見那羅伯斯基膽小如鼠,被羅格輕易收服,都心有輕視。此刻看他大展了一番身手,才真正的尊敬起來。待想起羅格收伏此人的霹靂手段,都對胖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心下發誓定要追隨羅格大人,陞官發財,指日可待。

  月上中天,酒店的席才散了。克拉克商會讓出了一套高級套房給羅格使用。房中設施很雅致,看不出來這酒店老闆也小小有點才情,懂得附庸風雅的貴族們喜歡些什麼。羅格叫上羅伯斯基進來聊上一聊,羅伯斯基登時受寵若驚,亦步亦趨的跟了進來。

  進得房中,羅伯斯基搶先將房中所有的蠟燭都點上,動作之敏捷,倒似是個殺手一般。羅格搬過一張躺椅放在落地窗前,緩緩的解下了自己的全身甲,放在了桌上。看見羅伯斯基將房中弄得燈火輝煌的,微微一笑,手一揮,幾道寒氣放出來,將蠟燭撲滅了大部分,只餘下三根蠟燭,在房間裡投下跳動的光影。

  羅格披上一件絲面棉裡的睡袍,輕輕提起戰斧『縛魂』,在房間內默默的來回走動著,握著縛魂的手指時松時緊。

  屋內的氣氛沉重之極。

  羅伯斯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心下不停的揣摩羅格的心意,試探地說︰「大人是不是在煩那個女武士的事?」

  「嗯!你來說說看,我該不該追上去把那個女人繃耍肯衷謨Ω沒估吹眉埃甭薷癲輝臠獠劍 皇薔簿駁惱駒諑淶卮扒埃 醋徘謇淶腦鋁痢?

  羅伯斯基知道自己的表現,或者該說是考驗的機會到了,仔細想了良久,方才說︰「大人,斬草要除根!這話是沒錯,但在目前屬下認為並不合宜。」羅伯斯基猶豫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羅格沒有回身,聲音飄渺,宛如從天外傳來︰「無妨,只管說吧。」

  「大人,奇薇一個小小女子,其實無足輕重的。當前局勢複雜,動亂的跡像已經越來越明顯了。道爾訓練的那兩百精銳士兵對大人您的霸業至關重要。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殺了奇薇,說不定道爾就會知道。兩相權衡,自然是兩百精銳要遠為重要。為一個弱女子冒風險,並不值得。大人,亂世之時,實力是決定一切的啊。」

  羅伯斯基見羅格不置可否,膽子又大了一些,獻計說︰「大人,依小人之見,這女人恨起一個人來,是絕對不講道理,且糾纏不休的。所以雖然奇薇殺之不值,但也不能放任不理了。對付男人,無外乎恩威並施;對付女人,一個是拿住把柄,一個是征服她的心。當然了,大人您是對付女人的老手了,小的就不獻醜了。只是大人日理萬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征服這麼一個普通女人,是以小人以為,當以拿住她的把柄為主!控制了奇薇,也就拿住了道爾。」

  「有道理,繼續說下去。」

  見得了羅格的首肯,羅伯斯基精神大振,又獻計道︰「大人,這道爾看來頗有潔癖,又深愛奇薇,那奇薇也對道爾深情款款的。我們就可從這點下手,想辦法擒住她,要了她的身子,再以告知道爾相脅,不怕她不從!」

  羅格盯著羅伯斯基,直看得他冷汗直冒,才哈哈一笑,道︰「嘿嘿,你到現在還敢來考教我!操你奶奶的,老子害人的時候,你還在學院裡讀書呢。再給老子下這種圈套,你覺得我殺你不容易是嗎?」

  羅伯斯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拚命磕頭,哭道︰「小人一心追隨大人,怎麼會獻計害大人呢?大人就是小人的前程啊!」

  「那好!我來問你,你清楚奇薇與我到底有何過節嗎?你瞭解奇薇的身家背景嗎?你知曉她這三年來的經歷嗎?你明白她的性情脾氣嗎?」羅格每問一句,羅伯斯基就冒一次汗,咬牙道︰「小人不知!」

  羅格歎了一口氣,說︰「你平時智謀周全,又是德羅帝國軍事學院出身,定下計劃之前要盡可能的瞭解情報,這麼基本的道理你怎麼會不懂?你獻這計,漏洞百出,事先又不曾問我當問之事,你這居心,呵呵,嘿嘿。」

  羅伯斯基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從眼角偷望出去,只見得那面戰斧在眼前晃來晃去,黑水晶深不見底,但又像一個眼楮一樣死死的盯著自己。

  「哼,爭霸大業?人貴有自知之明,此次亂世,我不過是想發點小財,趁著亂局撈點好處罷了。爭霸?爭什麼霸?又拿什麼去爭?再者說來,我害害人,都是有些目的,要有所收穫的;你時時轉的這些害人念頭,又是所為何來?無緣無故的四處害人,損人而不利已,只會惹禍上身罷了。這就是我二十三歲就混到了騎士大隊長,而你只能落草當個山賊的原因!哼,我剛才猶豫不絕的,是要不要立刻動手斬了你!」

  羅伯斯基如墮冰窖,大汗淋漓,突然從懷中拔出了一把閃著幽幽藍光的短劍!

  羅格此刻背對著他,『縛魂』已經倚在了牆壁上。極為沉重的縛魂立刻沒了半個斧頭進牆壁去。胖子的全身甲已經脫去了,只著一身睡袍的後背離羅伯斯基只有二米遠。只要羅伯斯基一個縱躍,就可以刺到羅格。而他對短劍上喂的毒也極有信心,只要劃破一點皮,羅格必定小命不保。

  羅伯斯基死死的盯著羅格,手抖了又抖,心內掙扎之極,短劍上藍瑩瑩的光映得他的臉孔猙獰無比。

  終於,羅伯斯基長歎一聲,短劍『嗆啷』一聲落在了地板上。

  羅格轉過身來,臉上滿是笑意,道︰「想通了?」

  「是的,大人。我自小自負天資過人,卻始終事事不順。進了帝國軍院,又覺得論真才實學不遜於任何人,卻為何總無出頭之日?我日思夜想的,只是如何出人頭第!一直到被逼無路,當了山賊,我也沒想明白究竟是錯在哪裡了,只覺得老天為何待我如此不公?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不是上天沒給我機會,只是我自己把它推了出去罷了。我這等人,心胸太窄,恃才傲物,多謀無斷,又想坐等良機自天而降。苦無機會之時,只會怨天尤人。唉,我做個狗頭軍師則可,若想自成大事,是絕無可能的。適才我若是殺了大人,今後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有可能再遇到一個可以追隨之人。」

  「很好,你能想通這個道理,也不枉我對你一番信任。你這軍師雖然狗頭了點,不過是有真才實學的,哈哈哈哈。人生在世,並不一定非成什麼大事,站在萬人之上。如我這般小人物,四處混混,左右逢源,也是一種樂趣啊。日後你就明白了。哈哈,來,這次你再來說說,咱們該如何處理奇薇之事?」

  羅伯斯基這次才仔細的思量起計謀來。但他卻不知道,適才風月一直站在他的背後。

  「女人是一個很奇怪的動物。你不能對她們太好,那樣她們就會騎在你的頭上。也不能忽視她們,那會比殺了她還要令她感到仇恨。」羅伯斯基仔細挑選著詞句,繼續說︰「奇薇始終是個女人。我想對付她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不讓她給我們添麻煩,一個是利用她控制道爾。所以我們還不能殺她,這樣只會讓人懷疑到大人的身上。辦法一個是脅迫,一個是收伏。但不論哪種辦法首先要盡量讓她處於困境,再堅強的女人都會有脆弱的時候;其次是攻心,要軟硬兼施。大人不妨暗中施些援手,再表示出傾慕之意,她說不定心一軟……」

  羅伯斯基還要滔滔不絕的說下去,被羅格給攔住了。「停停!按你的方法,我就再也不用幹別的事了。」

  羅格沉思片刻,問道︰「對百戰傭兵團,我們該怎麼處理?」

  羅伯斯基一愣,呆了片刻才說︰「百戰傭兵?大人不是對他們不錯嗎?啊,我明白了,大人是要點起一隻兵馬,攔在前方,殺人越貨?嗯,大人果然高明,克拉克商會遠道而來,肯定油水不少!我看該如此這般……」

  說起埋伏打劫,殺人越貨,這可是他的老本行了,此去前方何處適合埋伏,如何調虎離山,如何誘敵,如何側應,得手從哪條路線逃跑,栽贓嫁禍給哪個盜賊團,說得條分縷晰,清楚異常。

  羅格聽得哭笑不得的,暗想這人倒真是個行軍打仗的人才,只是有些囉嗦,看來只能日後慢慢的要他改了。

  「你對萊茵同盟的官制熟悉嗎?」羅格再問。

  「小人做山賊時曾經悉心研究過萊茵同盟的法典,以及官制架構,所以還算明白。」

  羅格立刻來了興趣,問道︰「你研究這個幹什麼?」

  「回大人,研究這些是為了知已知彼。劫什麼樣的人會觸犯哪條律法都有說法,被劫之後官場處理程序也很重要。比如軍隊不能劫,大貴族不能劫,劫時不能殺傷人命等等。這樣收穫雖然少些,不過官場慣例,報喜不報憂,只要事情能在自己這裡蓋得住的,就絕不會上報去自尋煩惱。所以小人打劫近一年,做了三十多起案子,還沒有真正被萊茵同盟政府給圍剿過。」

  羅格坐在了躺椅上,疲憊的閉上了眼楮,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扶手,過了一會慢慢的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這小鎮上應該有負責維持治安的警長,雖然是同盟官吏的最低一級,但畢竟是正式在冊的官員,有向上匯報的權利。一會你去拜會他一次,嗯,秘密的去。教他一下如何上報今天酒店裡發生的事情。就說百戰傭兵窩藏通緝犯,圖謀不軌,嗯,讓我想想,還有意圖襲擊帝國軍隊,為首者已被擊斃。大致就是這樣,你好好的教一教他怎麼寫。辦完事後,再回來找我。」

  羅伯斯基心中不解,但牢牢記住了,正要出門,呼的一聲,背後飛來一物。他頭一低,就避開了那物,然後伸手在空中抓住,原來是一個錢袋。他心領神會,匆匆的去了。

  看著羅伯斯基匆匆的離去,羅格默默地沉思起來。再次遇見奇薇,讓他驚異世界的狹小,三年不見,奇薇去了單純,多了成熟,身材更加的驕人了。想到三年前那個精采無比的夜晚,一股熱氣在他的小腹上慢慢的升起。

  「媽的,道爾那混蛋的運氣也太他媽的好了!看那賤貨的身材飽滿成那個樣子,這三年來,道爾一定沒少賣力幹活!」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了一些,又覺得無趣,抽出一本都有些發黃的《權臣傳》,翻看了起來。

  月亮漸漸的西下了。

  噹噹噹,輕輕敲了三下門後,羅伯斯基走了進來,低聲對羅格道︰「大人,事情都辦好了,這是那個老警長上報公文的副本,您過下目。」

  羅格接了過來,打開細細看了起來。那份報告中除了羅格所言各要點外,還添加了不少作料。其中警長挺身而出,力戰之下,擊斃襲擊軍隊主犯一名,百戰傭兵領隊被擊傷,攜同妻子目前在逃。經查實,其它百戰傭兵成員並不知情,又有護衛友國羅恩公國商隊委託,故給以放行通過。

  羅格對這份報告很滿意,問道︰「這是你寫的吧?」

  「是的,大人。」羅伯斯基又問道︰「大人,您這一步棋太過高深莫測,小人實在是不懂,還請大人再多加指點一二。」

  「呵呵,你做了一年多山賊,看來對這天下大勢有所不知啊。友國羅恩公國?哼,只怕萊茵同盟最先要打的就是這羅恩公國呢。現在前有雪狐傭兵團大舉進入同盟領地,被奧菲羅克打了個全軍覆滅。現在如果再有這百戰傭兵團公然在同盟境內挑戰同盟權威,你說讓波旁王朝的面子往哪裡放?」

  「大人高瞻遠矚,小人佩服之至,只是小人還是不大明白,這兩國交戰,與我們有何關係?」

  羅格這次倒是很耐心,道︰「你想想,我這戰神之錘做的是什麼生意?」

  「軍火!」羅伯斯基幾乎跳了起來,興奮的說道︰「大人,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啊。既然克拉克商會有意合作,我們倒是不妨走私上一些兵器盔甲,更能賺大錢啊!等等,呵呵,我又目光短淺了,此戰我看好萊茵同盟,所以我們只要供應同盟軍隊,再打點上層關係,戰勝後能參與一下對羅恩公國的瓜分,天哪,小人一定誓死追隨大人!」

  倒轉戰斧,輕輕一敲羅伯斯基的腦袋,羅格笑道︰「你發的誓言有幾分可信,當我不知道嗎?戰亂一起,兵器原料價格勢必暴漲,我那領地中恰好有一個上等精鐵礦,因為道路不通,存了不少礦石,到時其它兵器商沒米下鍋,我們卻可以源源不絕的供應軍隊,自然會讓人高看一眼。那道爾看起來在百戰傭兵中聲望很高,有他在塞勒斯堡駐守,至少百戰傭兵團不大好意思進攻我的領地吧?」

  再用手指輕輕一彈那份報告,羅格道︰「別小看了這份報告,這樣報上去,這警長雖小,但代表了官方的意思。道爾和奇薇定是要被同盟通緝。而且同盟還會要求羅恩公國交出道爾來,到那時,無論是百戰傭兵團還是羅恩公國,能交出什麼來?這不正是個很好的開戰借口嗎?而且待得道爾訓練完這兩百精兵,他也會發現天下之大,他已經無處可去了,還是留在我手下比較好一點。至於那奇薇,被兩國通緝,老老實實的呆在道爾身邊是最好的選擇。」

  羅伯斯基又問︰「那這個道爾知道百戰傭兵團的處境,怕是會挺身而出,止息干戈的吧?」

  「絕對不會!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道爾也不是傻瓜,他知道就算他出面了,該打的仗也是一定會打起來的。這個借口沒有,還有雪狐傭兵的呢。至於那些狐狸們為什麼要率大軍進入同盟,倒是個謎。這個以後再說,咱們再說這道爾。有這奇薇在道爾身邊,她絕對不會讓道爾出去送死的。」

  至此,羅伯斯基對羅格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馬屁如潮。羅格倒是不以為然︰「我今天跟你說了這麼多東西,是因為你胸中謀略還是不錯的。只是書讀得多了,又沒機會發揮,顯得過於死板了。這韜略嘛,是要將你肚裡那些兵書加上人情世故才能形成的。所以眼光放得長遠些,心胸弄得開闊點。知道天下大勢,我們才能順勢而為,就中取利。」

  羅格打開那本《權臣傳》,指著其中一頁讀道︰「看,這大學者霍斯廷說過『水至清則無魚』。實在是精僻啊!想想看,要是一汪清水,那些魚還不都是被看得清清楚楚的?早就被人撈得精光了,哪還能輪得上我們?所以說,混水摸魚,就是把水弄混了,大家都只能碰運氣的時候,我們的機會就來了。現在反正水遲早是要混的,我做的,不過是攪上一攪罷了,是不是有效,還很難說。不過勝固歡喜敗亦欣嘛!」

  羅伯斯基這次終於聽得目瞪口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3

第二卷 月隕 第十一章 誘惑


  小小警長的一份報告卻在一些人有意無意的推動下,產生了意外的效果。

  這份報告的報告人雖然人微言輕,然而報告的事件卻是非同小可,鄰國的大型傭兵團包容本國通緝犯,不管所謀何事,這陰謀一定很不簡單的。

  「嗯,這陰謀一定不簡單!」肥胖的地區警備局局長連夜閱完這份報告後,一拍桌子,大聲地下了結論。

  旁邊的秘書又遞上了另一個文件,低聲說︰「大人,這件陰謀既然非同小可,這上報的報告,可得仔細的推敲一下啊。這份大功勞,怎麼也得把行省警務廳廳長大人,法政廳廳長大人給放在前頭。大人您雖然只得個次功,但將來仕途一定受益無窮。這是小人新擬的報告,您過過目。對了,大人,此事非同一般,小人想明天就動身到那個鎮上去仔細打探一下,看看這事到底是真是假。」

  警備局長拿過這份報告,越看越是眉飛色舞,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嗯!他奶奶的寫得就是好!哈哈哈哈!你明天,不,現在就動身去那個鎮上看看,到底有這麼一回事沒有!?」

  三天後,這份報告到了行省警務廳廳長大人和法政廳廳長大人的辦公桌上。報告內容也有了變化,講的是百戰傭兵預謀在同盟挑起叛亂,尋了同盟通緝犯奇薇做內應,假借商旅掩護,秘密入境。幸得警務廳長大人和法政廳長大人高瞻遠矚,早早洞悉陰謀,預先布下了天羅地網。地區警備局長身先士卒,奮勇殺敵,擊斃傭兵十餘名,擊傷敵傭兵隊長。但因敵我力量對比懸殊,故使主謀道爾、奇薇夫妻脫逃,現正全力追擊中。鎮警長從旁協助,也有功勞。這份報告內容詳實,考據確鑿,二位大人並沒有費多少心思修改,只是在擊斃傭兵數量後面添了個零,就給呈報了上去。

  十五天後,經過警務部和法政部的層層報審,這份報告終於來到了二位大臣的桌上。

  二十天後,報告擺上了羅素大公的辦公桌。羅素大公皺眉沉思,良久不決。

  當然羅格並不知道這些,也無從知道,他正沉浸在回鄉的快樂之中。對於他來說,水早渾一些晚渾一些並無所謂的。

  想想衣錦還鄉,自然不能空手回去,羅格在離家最近的一個市鎮中採買了不少風雞、蠟鴨、烤乳豬之類的年節物品,又買了一大桶當地產的松子白蘭地,雇了一輛大車,命四個騎士先押車回家,羅格自己職業癖發作,又在武器店、魔法裝備店、藝術品店之類的逛了一圈,一無所獲,這才慢悠悠的向家裡進發。

  從鎮裡出城沒有多遠,就有一條向南的小路從大道中分出來。順著這條小路走上十里,就到了裡弗斯家族的領地了。小路兩邊是茂盛的梧桐樹林,只是在這冬季裡顯得有些淒冷。這一片土地都是貧瘠的紅土,除了一些果木之外,其它的作物產量都不大高。

  冬天正午的時間正是領地內的居民進入大城鎮採購的好時間,但現在路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羅格皺著眉頭,催了一下座下的馬,加緊向前趕去。

  剛走了幾里路,就看見前面吵吵鬧鬧的一群人,當中被圍的幾個騎士衣甲華麗,這不正是自己手下的『龍與美人』騎士嗎?難道說自己家的領地暴動了?一想到『暴動』二字,羅格立刻一提戰斧,催馬衝了上去。後面跟隨的騎士們一看,個個都放下頭盔,斧槍前指,放馬衝刺起來。

  四個被圍的「龍與美人」騎士團團將貨車護在中央,斧槍筆直的指向天空,左手亮出了手弩,對準了包圍的人群。圍著的有二十幾個士兵裝束的人,四五個看起來像是些騎士的傢伙,外加一個小吏模樣的人物。之所以說『像是騎士』,是因為哪怕以平常人的眼光看來,這幾個傢伙的裝備也太破爛了些。雖然胸甲看起來還是閃閃發光的,但是皮甲上前後釘兩片薄鐵皮,就以為是騎士胸甲了?力氣大些的,拿根木棍也捅穿了。

  如悶雷一樣的蹄聲響起,塵土飛揚中,羅格等人殺了過來。正規騎士衝鋒,氣勢自然和這些烏合之眾不同。羅格人還離著好遠,這邊士兵已經慌亂起來,待看清是與被包圍的騎士一個裝束,更是嚇得如潮水般退後,在一處空曠所在結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陣式。

  羅格嘿嘿一笑,打馬轉了幾圈,大喝到︰「我是裡弗斯家族獨子羅格!你們這些下賤亂民,把裡弗斯男爵怎麼樣了!還不下馬投降,難道非要老子我動手剝你們的皮不成!」

  那小吏一聽,急忙上前,道︰「羅格大人,是誤會!是誤會!小人是裡弗斯家族的收稅官,這些人都是裡弗斯家族的護衛騎士和武士!羅格大人多年不曾回鄉,他們不認識您的屬下,所以才有點小小誤會!」

  「當我傻子不成?!」羅格大怒︰「我那老頭子有幾個子兒,這塊小地方有多少人口,多少稅收我會不知道?!養得起這麼多騎士和武士?操你奶奶的,這種水平也配稱騎士和武士!是個流氓上馬就成騎士了?就是我後面這些流氓天才們,訓練了多久才成騎士的?」

  此時,一個先前被圍的『龍與美人』騎士湊上來低聲說︰「大人,他們好像真是收稅的!說我們這車貨沒交六成五的進境稅,是走私,要全沒收了去。小的攔住不讓拉車,他們就召來了這些人想拿下我們。小人想這是大人父親的領地,下手不敢太狠,更不敢弄出人命,守住貨物也就算了。」

  羅格聽得『下手不敢太狠』,往對面望去,果然見到幾人鼻青臉腫,混身是傷,不過沒有打斷幾根骨頭,的確算是下手不能太狠。至於內傷多重,眼下還看不出來。

  羅格沉著臉喝問︰「好,這六成五的進境稅是誰定的?實行多長時間了?」

  那小吏道︰「羅格大人,這稅已經實行一年多了,小人人微言輕,稅是何人所定,小人並不知道。」這時裡弗斯家族的護衛們一陣鼓噪,說︰「喬治騎士來了!喬治騎士來了!這回要你們領教一下喬治騎士的歷害!」

  遠處蹄聲響起,一個銀甲白馬的騎士如風般馳來,遠遠就大喝道︰「什麼人敢在裡弗斯家族領地搗亂!」

  羅格氣得胖臉發紫,自己是裡弗斯家的獨子,居然在自己的領地上屢次被人喝問,這世道是怎麼了?羅格自小容貌、身材、魔法無一出眾,在魔法學院時泡妞屢戰屢敗,所以最恨的就是風流瀟灑的騎士。畢竟魔法師實力出眾的,年紀都已經不小了,對羅格直接威脅不大。此刻這喬治扮相不俗,氣焰囂張,正犯了羅格的大忌。

  那喬治衝到三十米處,還不曾減速,且騎槍前指,是標準的騎士戰鬥姿態。羅格心下暗罵白癡,對象也包括了老裡弗斯男爵,怎麼找上這麼一幫廢物來護衛領地,純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自然羅格也不準備就此放過了這個喬治,估量了一下這喬治的等級,一個精神衝擊狠狠的發了過去。

  喬治本來正瀟灑無比的衝刺,預計在十米處才減速,最後以一個戰馬人立原地轉上一周收場,讓屬下看看真正騎士的技藝。他正陶醉間,猛然感覺一個重錘狠狠的砸在頭盔上,眼前金星閃耀,整個人仰天從馬上飛起,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兩道鼻血從頭盔的柵欄中噴了出來。那把騎槍在空中轉了兩圈,筆直對著他的胸口插了下去,眾人一片驚呼!

  眼見得喬治騎士就要莫名其妙的死在當場,那騎槍突然一偏,緊貼著身體插在了地上。

  羅格戰斧一揮,惡狠狠的對手下說道︰「把這群雜碎的武裝都給我卸了,操他奶奶的,有人敢反抗的,你們就當我不在這好了!老子還管不了這幾個家奴了?」

  裡弗斯家族護衛們一見指望的靠山突然落馬重傷,羅格又自稱是裡弗斯家獨子,加上這些人雖然作威作福慣了,但也都是些欺軟怕硬之人,遇到了如狼似虎的『龍與美人』騎士,再也不敢反抗。

  羅格突然想起一事,看喬治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精神力輕輕發動,打開了他頭盔的面罩。羅格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喬治表哥啊!你不是在王都騎士團做見習騎士的嗎,怎麼突然屈尊跑這小地方當起護衛騎士來了?」

  吩咐了一個騎士把神智尚不清楚的喬治扶上了馬,羅格挑了一個看起來神情凶悍的護衛『騎士』跟在自己身邊,當先向家裡馳去。一路行來,羅格漫不經心的問道︰「這一年多日子過得還行吧?」

  那『騎士』答道︰「托裡弗斯老爺和喬治大人的福,一直都很照顧屬下們。」

  「我那布朗叔叔可好?在這裡呆得還習慣吧?」

  那『騎士』順口答道︰「布朗大人很喜歡這裡……啊!」

  羅格轉頭看著他,微笑的道︰「操你奶奶的,有什麼要瞞我的是吧?看來你也知道我是誰嘛。」

  那『騎士』一聽,面色由恭敬轉為傲慢,哼了一聲說︰「羅格大人,我們可是一直跟隨布朗老爺的親隨!雖然這次喬治閣下不小心落馬,但想必您也知道,他哥哥布蘭克大人武技更是高明!小人勸您還是讓您那些手下小心些好!」

  羅格心裡怒極,臉上笑意越發的歡暢。

  身後的羅伯斯基聽見了二人對話,打定主意一會若有衝突,一定第一個衝上去,嘿嘿,此等痛打鄉下土狗、又能大表忠心的機會,哪是隨隨便便就有的?羅伯斯基雖然膽小,但這些護衛素質實在比起昔日手下那些山賊都有些不如。想到這裡,羅伯斯基不由得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給些大貴族當當護院,日子應該過得不錯。

  「這位大哥!」羅格當下改了稱呼,那『騎士』哼了一聲,居然受用了,「小弟人胖了一些,這斧子有些重,麻煩大哥幫我拎拎。」說著,將『縛魂』平遞到那『騎士』面前。

  那『騎士』大大咧咧伸出一隻手接住了縛魂,嘴裡還道︰「羅格大人,騎士都是要經過長期嚴格訓練才能勝任的!比如說我……唉喲!」

  羅格已經鬆開了手!

  三百多斤的『縛魂』突然下落,這壓力何等沉重,立刻把那『騎士』左手手肘壓脫了臼。『縛魂』落勢絲毫不緩,接著重重砸在馬背上。這種小地方又能有什麼好馬了?那馬悲鳴一聲,四腿一軟,倒在地上,把那『騎士』壓在了下面。『縛魂』仍不罷休,緊跟著落在『騎士』一條大腿上,只聽得『喀刺』一聲脆響,『騎士』的大腿骨已被壓折。那『騎士』此刻才來得及慘呼一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羅伯斯基臉色蒼白之極,急忙跳下馬來,小跑幾步,搶著去拾『縛魂』。他並不以力量見長,雖然三百多斤的重量對一個七級戰士來說還不至於拿不起來,但提著『縛魂』也讓他臉紅脖子粗。他極力將『縛魂』舉過頭,羅格一把提過,隨手掛在馬後,羅伯斯基這才吐出一口粗氣。看這把戰斧頗為纖巧精緻,怎麼竟會如此重法?再想到平日羅格信手揮灑,好像全無重量的樣子,羅伯斯基越想越是心寒。

  恰好此時羅格大有深意的一眼看了過來,羅伯斯基立覺這一眼彷彿看入了自己靈魂,牙齒打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羅格嘿嘿一笑,轉身驅馬前行。羅伯斯基慌忙上馬,跟了上來。二人不理地上昏倒的騎士,揚長而去。

  再向前就到了裡弗斯家族領地內惟一的小鎮,裡弗斯家就坐落在鎮外一座小山丘上。裡弗斯家族住宅是一棟白色的二層佐治亞風格的建築,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白色的格子排窗、古雅寬大的門廳、樓前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一直是羅格小時候的最愛。

  二人縱馬緩緩步入了小鎮。

  羅格記憶中那個生機勃勃的小鎮早已經不見了。

  整個小鎮陰暗、髒亂、破敗。鎮民們衣衫藍縷,目無表情的注視著羅格和羅伯斯基。羅格的手死死的抓著的韁繩,指關節因過於用力都有些發白,上等皮革精製的馬韁在他的手下呻吟著,扭曲著,一道道的裂縫悄悄的擴散開。羅格渾然不覺,只想找出一點記憶中曾經熟悉的地方來。

  羅格默默的在一座二層紅磚樓前停了下來。小樓已經顯得破敗,橡木大門緊緊關著,上面的紅漆已經駁落了七七八八,門旁釘著一個銅製的金屬支架,已經在風雨中銹蝕得綠跡斑斑。寒風吹過,幾個還掛在上面的銅環發出丁當的響聲,原本該掛在銅環上的招牌卻已經不知去向。羅格翻身下馬,輕輕撫摸著橡木大門,低聲對羅伯斯基說道︰「這裡原來是小鎮上惟一的酒館,我五歲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這裡,一直到十五歲離開家,這一直是我最願意來的地方。」聰明如羅伯斯基,自然知道此時不宜搭話,只是陪著長歎一口氣。

  羅格抬起手正要敲門,小鎮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陣騷亂,夾雜著幾聲少女的尖叫聲。羅格翻身上馬,向著那方向馳去,羅伯斯基緊緊跟上。

  在小小的中心廣場邊上,坐落著一棟頗有些年月的二層小樓。幾個護衛『騎士』正把一個雙手被縛的少女提上馬去,為首一人正對著一個老者喝到︰「給了你三天時間!你還收不上稅來,真老糊塗了不成!要不是布蘭克大人看上了你的孫女,早把你吊在廣場上了!布蘭克大人放下話來,什麼時候鎮子把稅交了,什麼時候你來領你孫女回家!」

  羅格臉上慣有的笑意已經不見蹤影,把馬停在十五米外,對羅伯斯基一揮手。羅伯斯基早就在等著這個效忠的機會,立刻拔劍撥馬衝上,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想抓人先得問問我們羅格大人!」護衛『騎士』們一愣,見羅伯斯基衣飾普通(還沒來得及換上『龍與美人』騎士制式裝備),但一旁的羅格盔甲鮮明,坐騎神俊,像是個大人物,就多了幾分小心,沒有上來就動手開打。

  羅伯斯基嘴上喊的是住手,長劍卻不閒著,刷刷兩劍,兩個護衛騎士手腕中劍,兵器落地。羅伯斯基又順勢一劍對抓住少女的騎士咽喉抹去,那人嚇得屁滾尿流,一頭從馬上栽了下去。羅伯斯基用劍在馬屁股上輕輕一拍,那馬載著少女,一路小跑到了羅格跟前。少女十七八歲年紀,一頭金髮披散下來,如一道金色的瀑布懸垂在肩頭,身上破舊的衣服掩蓋不住青春的氣息。少女肌膚晶瑩,嬌俏的小鼻子不斷的抽動著,一對湛藍的眼眸中滿是淚水,如一頭風雨中無助的羔羊。

  羅格仔細打量著少女,突然叫到︰「你是莉莉絲!」那少女透過朦朧的淚眼努力辨認了許久,還是沒有認出來。羅格信手扯斷了縛住了少女的麻繩,笑道︰「我是羅格哥哥啊,你難道忘記了?」

  「啊!」那少女叫了起來,顯然是想起了,又疑惑的看著羅格︰「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像個好人了?」以羅格臉皮之厚,也不由得紅了一紅。羅格離家時,這莉莉絲不過十歲,自幼時起,羅格就沒少幹過揪她辮子、掀她裙子之類的事。

  此時羅伯斯基正對那為首『騎士』猛攻,其餘的護衛『騎士』們都已經倒在了地上,呻吟不起。羅格眼光歷害,早已經看出這些人都沒傷在要害,只是裝死而已。說到裝死,也是『龍與美人』騎士團常用招數。不過『龍與美人』騎士裝死,為的是背後偷襲,這些『騎士』裝死,只是想免禍罷了。雖然都是裝死,境界高下,是絕對不能混為一談的。那為首騎士還有兩下子,居然挺住了這些時候,架了七八劍,還是不倒。

  羅格不耐煩起來,抬手在空中劃了一個魔法符號,那符號隨即閃亮,一道閃電突然竄出,劈在那『騎士』身上。這不過是個普通的低階閃電魔法,只是對精神力運用領悟越來越多的羅格運用起來,準頭卻是大不一樣,正正劈在那騎士的頭上。騎士本來戴的是皮盔,只是為了威風,自己釘了幾個閃閃發光的鉚釘。此刻盔下一道黑煙徐徐冒了出來,騎士筆直坐在馬上,已經暈了過去。

  羅格想起那倒地上的老人,下馬扶起一看,果然是自己熟識的老鎮長。那老人也認出了羅格,顫顫巍巍的一時說不出話來。五年不見,老人卻似是老了十餘歲一般。羅格與莉莉絲將老人扶到了屋裡,喂老人喝了幾口水,老人這才平復下來,慢慢的道出了這一切的原委。

  原來一年半前,老裡弗斯的弟弟布朗突然帶著兩個兒子,布蘭克和喬治來到了這裡。布朗也曾受封騎士,勉強跨入了貴族的門檻。不知為何,老裡弗斯對這個布朗弟弟言聽計從,一年前更是將領地管理的大權全部交給了布朗父子。此後布朗父子以保護安全為由,又帶了三十多個隨從過來。為了供養這些『騎士』和『武士』們,裡弗斯家開支急增。後來布朗先宣佈提高領地內所得稅率,又開徵『安全稅』,後來各種名目繁多的稅種更是層出不窮,最後每家每戶幾乎是十稅其九,仍然無法滿足布朗父子們的貪慾。鎮民曾向老裡弗斯請願,老裡弗斯卻置之不理,竟全交由布朗處理。結果是為首幾個鎮民被鞭打之後吊在廣場示眾,若不是要出人命,只怕布朗會一直將他們吊下去。

  說到傷心處,莉莉絲在一旁不停抽泣,羅格臉上青筋隱隱浮現。眼見老人精神逐漸不濟,羅格吩咐莉莉絲只管照顧好爺爺,其它事不必再擔心。見老人已經家徒四壁,又吩咐羅伯斯基將帶的用作乾糧的臘肉麵包都留了下來,才走出屋去。

  羅伯斯基跟在羅格身後,見他眉頭深鎖,忍不住道︰「大人,其實如您這領地內情況的也不是獨此一家。現在整個同盟東南一帶幾乎都是如此,領民們不過是多餓幾天少餓幾天罷了。要不然小人也不能在短短時間內,就聚起二百弟兄了。」

  「哦?」羅格眉毛一跳,道︰「你說說看,為何會如此?」

  「大人。依同盟法律,貴族爵位繼承容易,一位公爵身故之後,除了公爵爵位世襲之外,往往還要多出幾個世襲的伯爵來,以此類推,需要領地的貴族也是越來越多。同盟幾十年安定,南方一帶不曾有大的動亂,這貴族只多不少。貴族們家家攀比成風,生活水準絕不肯低了下去,多出來的這些開銷,不向領民們征,又向誰去要呢?可是貴族多了,土地領民卻不曾增加,所以這些領民生活慢慢困苦,其實也不是偶然。大人您的領地未曾餓死人,已經不算最差了。」

  羅格默然良久,才道︰「領地繁榮才是財富之源。這些領民們如果都沒有隔夜餘糧,你把稅率定得再高,又有何用?比如這入境稅一定,頭兩天可以敲詐一筆,但日後又有誰會來做生意?這最後的一頭奶牛也殺了,以後這些貴族們自己又吃什麼?不是一樣得餓死?何況,領民們沒了活路,就真的不會造反嗎?」

  羅伯斯基歎道︰「恕小人直言了。貴族中如大人這般高瞻遠矚的,只怕整個同盟也沒有幾人。在貴族眼中,領民只怕和豬牛的地位差不太多的。只要眼前美酒不斷,大多數貴族哪裡會管領民們的死活呢?又有誰會擔心一些家畜會造反呢?」

  「嘿!吃光了草原上所有的鹿,最後獅子就會餓死。這個道理我記得許多書中都曾有記載,閱讀不是貴族的時尚嗎,怎麼好像沒幾人懂得呢?」

  「恕小人直言,貴族們讀的都是流行詩篇,評論的是文學藝術。如大人這樣讀《權臣傳》的,小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4

第二卷 月隕 第十二章 純真


  站在那乳白的門廳前,羅格不由得感慨萬千。

  老裡弗斯早已經得到消息,迎了出來。五年了,老裡弗斯頭髮已經全白了,單片金絲水晶眼鏡後面,眼楮也開始渾濁。雖然不得不拄著手杖,老裡弗斯身子還是挺得筆直,禮服仍然打理得沒有一絲皺紋。老裡弗斯身邊站著一個全身嶄新禮服的高瘦老人,面貌與老裡弗斯有些相像,儘管多年未見,羅格仍然一眼認出了這人就是布朗叔叔。

  羅格激動的上前兩步,卻被老裡弗斯的冰冷表情給冰封在原地。布朗熱情的走上來,拉著羅格到了屋裡。

  在裡弗斯家的小客廳裡,羅格卸下了全身甲,與老布朗一邊品著咖啡,一邊聊著天。老裡弗斯每天晚飯前雷打不動要睡上一覺,此刻早回房睡覺去了。羅格心思不寧,老裡弗斯的冷淡讓他無所適從。母親也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自己。

  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停在了大門口,一聲大喝傳來︰「是誰把我弟弟和老子手下傷了!給你布蘭克大爺滾出來!」羅格微笑不動,手卻抖了一抖,灑出了一些咖啡來,然後捕捉到了布朗眼中的一絲喜色。

  小客廳的大門被粗野的踢開,一個高大白淨、騎士裝束的人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大漢。看來這騎士裝束的人就是布蘭克了。

  羅格身後侍立著的兩個『龍與美人』騎士則對二人視如不見,不過如果布蘭克真的衝上來的話,恐怕立刻喉嚨上會多上一支弩箭。羅格瞬間評估了一下布蘭克,估計是個五級騎士,雖然自己手下的『龍與美人』騎士們大多不到五級,但對戰中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布朗罵道︰「布蘭克!怎麼這麼無禮!這是你羅格表弟,都是自家人!」

  這『自家人』三字,堵在羅格胸中,久久化散不去。

  離晚飯還有一些時間,羅格找個借口,結束了讓人不快的會談,騎馬去老鎮長家了。

  時近黃昏,一身便裝的羅格坐在火爐旁,以一把銹斧一下下的劈著柴,一邊和莉莉絲和老鎮長隨意聊著。自布朗來到裡弗斯家族領地後,原有的僕從們死的死,散的散。那個讓羅格成為男人的侍女則在布朗父子來了一個月後,在一個月夜吊澇謖蟯獾氖髁擲鎩B薷窈屠險虺淖判 焙虻囊恍┤攏 倍笮σ徽蟆<負醪晃 酥 模 未鷚簧嵯歟 桓魴︵  ㄔ詰匕逕轄  ?

  不經意間注意到這朵水花的莉莉絲,胸口突然被一團無形的東西牢牢塞住,過了片刻,突然大哭起來。想起當年羅格還在領地裡無法無天,四處害人的日子,相比今朝,竟有如天堂。

  羅格轉過頭來,臉上還是令人融化的笑,道︰「哭什麼,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說著又掏出一塊雪白的絲綢手帕,輕輕擦去莉莉斯臉上的淚,但開了閘的河流,一塊小小手帕,又如何堵得住?

  羅伯斯基悄悄的閃身進來,遞上了兩張紙,又低頭閃了出去,表示什麼都沒看見。

  兩張紙上記錄羅格所要的一切信息,小鎮人口,估計財富規模,稅基大小,稅收可能範圍,等等。看罷,羅格隨手將兩張紙扔進了火爐。

  裡弗斯家晚宴上,布朗父子對羅格態度突然客氣了很多,想必是見到了那個骨折的倒霉『騎士』。喬治見羅格則畏畏縮縮,只有布蘭克還帶著點傲慢。

  看著滿桌豐盛菜餚,雖然也有自己貢獻,羅格依然感到渾身不自在。於是提起了這稅收之事,老裡弗斯卻突然暴怒起來,說這些領民狡猾,足足騙了自己二十年,藏匿財產,害得自己多年來丟盡了男爵的面子。羅格盡量解說鎮民早已無隔夜之糧,如此下去就要餓死人了,老裡弗斯卻只是不信,認為羅格年紀輕輕又懂得什麼?

  見老裡弗斯無可理喻,羅格又提出養這三十多個護衛有何必要?布蘭克插話說附近盜匪猖狂,須得以防萬一。

  這次羅格不再客氣,方圓百里之內,除了大城鎮就是同盟軍營,什麼盜匪會不長腦子挑這裡下手?

  布蘭克支唔片刻,又說須得防備外國盜匪到此劫掠。羅格氣得險些暈了過去,此地距離最近的國境也有三百餘里,什麼異國盜匪能衝到這裡來?

  眼見羅格駁得布蘭克體無完膚,布朗插了進來,打著哈哈說︰「我也是裡弗斯家族的人,難道會不為自己親哥哥著想不成?」

  『啪』,老裡弗斯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有什麼盜匪?這些不識抬舉的鎮民就是盜匪!要不是有這些護衛在,這房子說不定都被拆了!」

  羅格的聲音也提高了︰「沒有這些白癡,鎮民又幹什麼來拆我們家的房子!我們家一個護衛也沒有的時候,這房子難道就被拆過了?」

  老裡弗斯氣得臉色鐵青,咆哮道︰「這個家是我說得算!這領地、領民是我裡弗斯的,我的話就是法律!你想在這裡發話,先等我死了再說!」

  布朗急忙攔住了老裡弗斯,道︰「親生父子,何必弄成這樣呢?羅格啊,不是叔叔說你,好容易回家一次,就不要氣你父親了。」

  聽了布朗的話,老裡弗斯卻更是怒意上湧,指著羅格道︰「我知道你想氣死我!你好來接收這些產業!你給我滾!滾出去!」

  羅格不曾想到事情竟會這樣,只覺自頭頂慢慢的涼到了腳底。他轉頭看向了母親,發現她正有意無意的看著別處,一臉的冷漠。

  羅格手扶桌子,慢慢站起,將飯廳眾人神態一一看在眼裡,轉身慢慢走出門去。這幾步路無比漫長,直到他走出門去,老裡弗斯和自己母親也不曾喚自己一聲。

  飯廳門『砰』的一聲關上了,一個在廳內侍立的護衛『騎士』嗤的一聲訕笑出聲。笑聲未落,突然兩眼翻白,鼻中標出兩道細細血線,倒地不動了。

  在這一刻,時間好像在飯廳裡停止了。

  這一夜,羅格借宿在老鎮長家裡,一夜無眠。

  『龍與美人』騎士們也被召了回來,讓他們改找民家借宿,羅格只不許他們接近裡弗斯宅邸五百米,其它一切,「你們看著辦!」

  這一夜,鎮裡發生了數起鬥毆事件,幾個『龍與美人』騎士身上帶傷,卻有二十個『護衛』們得臥床一個月。

  清晨,布蘭克罵聲幾乎傳遍了整個小鎮。他全身披掛,帶著幾個手下衝著小鎮而來,被羅伯斯基一記弩箭射在馬頭上,當場射死了他那匹白馬。布蘭克狼狽萬分,又是冷汗直流,羅伯斯基那箭意思很明白,射得馬頭,自然也射得你的人頭。

  自此護衛們見到『龍與美人』騎士立刻閃人,騎士們也不為已甚,對著背影比劃幾記中指,也就算了。

  每天必有一段時間,羅格要羅伯斯基密議一些東西。雖然不避著莉莉絲,不過少女很伶俐,這個時候都去陪爺爺聊天。其餘時間,羅格除了陪爺孫倆聊天,就是在小鎮上挨家挨戶轉轉,坐坐,聊會以前的事。晚上,羅格則和衣在老鎮長家一樓的客廳裡過上一晚。

  小鎮上的人們難得的過了幾天清靜的日子。

  這天夜裡,莉莉絲輾轉難眠,少女心中輕輕悸動,起身披衣下樓,看到客廳中那張躺椅上已經空空無人了。少女莫明的擔起心來,匆匆忙忙的套上了外衣,出門的一瞬間,她打了個寒戰,但還是毅然踏出門去。

  莉莉絲也不知道到哪裡去找羅格,為什麼要去找羅格,她只是覺得有個聲音隱隱約約的在指點著自己的方向。少女在冬夜的小鎮裡穿行著,四周的陰影裡彷彿有無數的怪物在蠢蠢欲動,身後又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跟著自己,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的後背。

  莉莉絲越來越害怕,終於忍不住奔跑起來,呼出的氣息形成了一團團的白霧,在身後慢慢散去了。

  她感到就在不遠的前方,有一處溫暖安全的所在,她越跑越快,一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擺絆倒,摔在地上。莉莉絲爬了起來,手肘處的衣袖已經擦破了。她顧不得還在流血的手肘,繼續向前跑去。

  轉過一個屋角,少女淚水突然流了下來。不遠處是一株羅格小時候最喜歡的古樹,此時樹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徘徊。那個胖胖的身影即不高大,也不英挺,卻是此刻世界上惟一的安全,惟一的溫暖。

  莉莉絲飛奔起來,如撲火的飛蛾,這一刻,羅格就是她惟一的盡頭。

  羅格回過頭來,有些驚訝的看著飛奔過來的少女。他的身後,一小團黑霧正被風吹得漸漸散去。

  寒夜裡的飛蛾終於投進了溫暖的火焰,就是在那剎那後死去,小小的飛蛾也曾體驗了幸福。

  羅格靜靜的抱著懷中的少女,看著她努力地鑽出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大哭起來,鼻涕眼淚都往羅格胸前蹭去。

  羅格『呵呵』一笑,輕輕的撫弄著莉莉斯的頭髮,少女抬起頭,晶瑩剔透的小臉上還掛著幾顆淚珠。清冷的月光下,少女膩如凝脂的肌膚似乎罩在一層若有若無的光暈之中。忽然,一陣柔情湧上羅格的心頭,他不由得歎了口氣,低頭對著少女的雙唇吻了下去。莉莉斯全身立刻僵硬了,然後又如水般化去,沉入了令人忘記一切的暈眩之中。

  少女的吻生澀而清馨,她渾然不知如何應對,只是本能地拚命吸吮著讓她沉醉的源泉。這清澀而瘋狂的吻也點燃了羅格,讓他更加用力地擠壓著少女的肉體。莉莉斯喘息著,扭動著,胸前兩團碩大的溫軟擠壓摩擦著羅格的胸肌,中間重重的衣物似乎越來越薄了。熊熊的火焰在古樹下瘋狂的燃燒了起來。

  羅格輕輕拉開了少女背後的裙帶,艱難的抽出了一隻手,在她的衣服下跨越了重重阻礙,順著柔膩的肌膚一路向上,終於攀上了頂峰,勉強握住了少女胸前的一團溫潤。羅格的手掌劃過乳尖的時候,少女突然啊的叫了一聲,眼楮由狂亂轉為清明,旋即臉上騰起了兩團玫瑰色的火焰。莉莉斯雙手死死的抓著羅格背後的衣服,頭深深的埋進了他的肩窩,身體緊貼著羅格,用自己的胸壓住了羅格的手,不讓他亂動。

  微笑在羅格的臉上漾開,他五指微微一緊,又揉了一揉。一聲微不可聞的驚呼傳了出來,除了抱得更緊一些,少女沒有更多的抵抗。羅格邪邪一笑,用另一隻手強行挑起少女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握住少女要害的那隻手突然大力的動作了起來。「啊!」莉莉斯拚命扭動起來,想把頭鑽到羅格的懷裡去,卻哪裡能夠?

  羅格體會著少女在自己掌中無助的掙扎,注視著她臉上嫣紅的玫瑰色,看著她的眼神由清亮復轉為迷離,微微一笑,停止了動作,將莉莉絲輕輕抱在懷裡。

  二人靜靜相擁過了許久,羅格打橫將莉莉絲抱起,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羅伯斯基和幾個『龍與美人』騎士突然消失不見了,但護衛『騎士』們大半都在床上躺著,也不敢趁機報復。

  羅格與莉莉絲親密了許多,在無人時,兩人會突然抱在一起瘋狂的吻上一陣。夜裡,羅格會突然出現在莉莉絲的臥室裡,然後灰狼會靜悄悄的來到床尾,閃電般地鑽進去,小小白羊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被牢牢地按在爪下。於是灰狼流著口水開始享受自己的戰利品,白羊還在掙扎,不過只是讓狼的興致更高了些而已。

  二天後,羅伯斯基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老人,正是裡弗斯家族原先的老管家。羅格與老人單獨密談了整整一個下午,才面色蒼白的從房中走出來,吩咐二個騎士將老人好好安頓一晚,再送回去。羅伯斯基又呈上兩張紙,原來是布朗一家人的簡要背景。羅格拿了,一個人騎馬向鎮外而去。

  夜已經深了,裡弗斯夫人看著老裡弗斯的鼾聲均勻的響起,悄悄的起身披衣。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幾天來,為了徘徊不去的羅格,裡弗斯家雞犬不寧,自己也掛上了兩個重重的眼袋。裡弗斯夫人用力張大眼楮,以求將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一陣陰冷的風吹過,讓她打了個寒戰。裡弗斯夫人不情願的披緊了衣服,去看看哪扇窗戶忘記關了。

  「這些粗心的下人,真要好好教訓才是!」

  「母親大人,這可不關下人們的事。」羅格無聲無息的坐在了裡弗斯夫人身後。

  裡弗斯夫人倒吸口涼氣,驚慌的看了一眼床上。

  「不用擔心,他會一直睡著,不會被我們驚醒的。你的兒子好歹也算是個魔法師,不是嗎?」羅格微笑著說。

  「你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嗎?羅格,我們家裡已經夠亂的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你父親脾氣和身體都不大好,他並不想看到你!」裡弗斯夫人的聲音不可抑制的越來越響。

  「母親大人,不要這麼激動嘛。我這次來,是想問問您,究竟誰是我的父親。」

  裡弗斯夫人退了兩步,跌坐在梳妝凳上。「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被你們趕走的那個老管家,已經被我找到了。他告訴了我一些事,雖然不多,但也足夠讓我知道裡弗斯男爵並不是我的父親。我想這應該可以解釋我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可是這些並不足夠,我想知道事實,全部的事實!」

  裡弗斯夫人艱難的喘了幾口氣,才慢慢的述說起來。

  約在二年前,老裡弗斯年紀漸大,身體不適,去了地區最大的教會醫院檢查身體。未曾想到,竟順帶被查出了終身不育的症狀。老裡弗斯震驚之餘,帶著教會醫官開具的證明信件,憤而回來興師問罪。裡弗斯夫人不得已,說出了與老裡弗斯當年在王都小住時,曾有過幾個貴族情人,羅格就是她風流的結果。在貴族間情人是家常便飯的事,裡弗斯夫人的那幾位情人又都出身自名門望族,不是老裡弗斯得罪得起的,又是積年老帳,老裡弗斯只能罷了。

  後來不知為何,裡弗斯的弟弟布朗得知了此事,立刻帶著兩個兒子過來。老裡弗斯自此對這個弟弟言聽計從,還準備將爵位和封地交由布蘭克和喬治繼續,畢竟這才是裡弗斯家族的血裔。

  「那我的父親,究竟是誰?」羅格低沉著聲音問道。

  裡弗斯夫人面露尷尬,過了一會才小聲的說起往事。原來有羅格的那段日子,裡弗斯夫人的生活相當糜爛且瘋狂,還參加過一個秘密的淫亂聚會,所以羅格的父親到底是誰,她也不知曉。

  「那麼……」羅格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是我的母親,為什麼也要如此對我?」

  裡弗斯夫人這一次倒是答得又急又快︰「我已經是快五十的人了,如果被你父親……被裡弗斯男爵拋棄的話,你要我如何生活?這些年來,你帶給我的除了麻煩,還是麻煩!我一直擔心他哪天會知道真相,沒想到那該下地獄的醫官居然把這個也給查出來了。但就算這樣,你不回來,一切就平平靜靜的過去了!布蘭克和喬治都有本事,前途也不錯。可你一回來,就把大家弄得雞犬不寧,裡弗斯又把一切都怪到了我的頭上!天哪!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魔鬼總是跟在我身後!」

  羅格微笑著說︰「我真的不敢相信,您是我的親生母親。這裡是些錢,您收好了,將來以備萬一。您放心,既然已經清楚了一切,我很快會從裡弗斯家族中消失的。再見了,裡弗斯男爵夫人。」

  羅格優雅地向裡弗斯夫人行了一禮,放下一個精美的皮製錢袋,一躍出了窗戶。裡弗斯男爵夫人撲到窗前,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良久,她回過身來,拿起那個沉重的錢袋,仔細的收藏起來。

  莉莉絲懶洋洋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又有些心煩意亂的抱緊了枕頭,今天是怎麼了,早已經過了子夜,可是人狼卻始終沒有出現。少女索性抱著枕頭坐了起來,忽然看到這匹狼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床頭!

  少女的心中,羅格是神秘、親切且無比強大的,連一向強橫的布朗老爺和他的兩個兒子們都不敢惹他;每天夜裡他來的時候,從來都是無聲無息、突然出現的。這並不奇怪,他不是個魔法師嗎,而魔法師不是無所不能的嗎?

  可是今夜的他為什麼看上去是如此的憂傷?少女的直覺總是最敏銳的,莉莉絲坐了起來,溫柔地從背後抱住了羅格。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羅格身上有太多她不瞭解的事情,他和她是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莉莉絲也不想知道,她只想要羅格明白,在他煩心的時候,在他不開心的時候,她願意做他的港,哪怕天明船就要開走,也無所謂。

  飛蛾在投入火焰的瞬間,哪還顧得上什麼天長地久?

  「我不是老裡弗斯的兒子,我的親生母親也不準備收留他的兒子。」羅格的聲音在夜色裡飄蕩著。莉莉絲輕輕用臉龐摩擦著羅格的後頸,她才不管羅格是什麼人的兒子呢,如果他不是貴族,也許兩個人的身份差異就會小一些。

  「如果裡弗斯男爵夫人知道我已經被封為騎士了,你說她還會不會如此對我呢?」羅格輕輕後仰,靠在了莉莉絲的身上,悵悵地說。莉莉絲並不知道裡弗斯夫人是如何對待羅格的,但聽得羅格已經被封為了騎士,心下不由得微微一驚。

  「這次回來,一切都變了,都變了。我是不是不該回來?在母親的眼裡,難道貴族封號就真的比血緣、比她的兒子更重要嗎?我是什麼,我難道只是一個代號,一個身份?」莉莉絲有些慌了,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他,只有抱緊了些。

  「羅格哥哥,我不管你是一個高貴的騎士還是一個普通人,莉莉絲心裡永遠都會只有一個羅格哥哥。以後,不管你是煩了、累了,還是悶了,莉莉絲都會願意陪著你的。」少女柔柔的說著。

  羅格猛然轉了過來,一把緊緊抓住了少女的雙肩,面目扭曲著,低聲說道︰「我不是個好人,不再有父母,也不再有家。你和我在一起,也不會有沒有任何結果的。你可曾想過這些嗎?」

  莉莉絲淚水刷的就流了下來,但馬上又擦了去。隨後少女又是一臉的溫柔淺笑,輕輕的伏在羅格的懷裡。

  『嗤』的一聲,少女胸前一涼,白色睡裙的前襟已經被羅格撕了下來。莉莉絲驚呼一聲,本能的用雙手護住了傲人的雙乳。羅格又抓住睡裙上破開的口子用力一撕,睡裙被他整個地撕成了兩片,然後隨手扔在了地上。少女暈生雙頰,全身赤裸,無助的掩著胸部,蜷曲在床角里。

  「難道,難道他要來真的嗎?」少女咬著下唇,不敢抬頭,心下七分驚慌,還有三分嬌羞。她正慌張間,羅格已經把她撲在下面,肌膚的親暱,讓她忍不住戰抖了一下。

  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瞬間淹沒了她。莉莉絲側著頭,死死的咬著枕頭,手指則用力撕扯著床單,時不時忍受不住,也會低低的呻吟幾下。

  小樓一夜聽春雨。

  異界。

  山腳下幾隻殭屍正在遊蕩著,徒勞地尋找著食物,想充填一下那永遠也不可能被滿足的飢渴。突然,如同聽到了無形的命令,它們整齊劃一的望向了平原的方向。地裡一隻一隻的殭屍也從藏身之處鑽了出來,空洞的眼楮也都盯著同一個方向。

  平原那邊,只有無邊無際的灰霧。

  有如實質的灰霧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兩邊排開,風月斜提著鐮刀從霧中踏出。

  一排排的殭屍團團圍了上來,然而身為低級不死生物,它們對較自己遠遠高階的風月本能地充滿了畏懼,又如潮水一樣的退了下去。僅有幾個殭屍領主帶領著二十幾隻殭屍戰士攔在前面,然而隨著風月一步步的逼近,有幾個殭屍戰士已經忍不住開始後退了。

  殭屍領主們慢慢的迎了上來,其中一個不似其它殭屍領主那樣的深黑色,而是一身淺褐色,一條條的筋肉盤錯著,看起來充斥著一股威嚴的氣息。它迎向了風月,嘴一張一合。風月立定,兩個強大的不死生物無聲的交流了起來。

  羅格沉浸在莉莉絲的溫柔之中,他狂暴的蹂躪著身下豐腴的肉體,似是要把多日的沉鬱都發洩出來。在他體內,一股洶湧的潮水正一波波的衝擊著堤壩,偶爾一道巨浪的浪尖甚至會漫過長堤。

  風月突然無聲的嘶喊了起來,背後雙翼猛地全部張開,四溢的威勢逼得殭屍戰士們也不住退後,幾個弱一些的甚至開始逃跑了。那為首的殭屍領主看起來有些詫異的樣子,然而不容它多想,風月的鐮刀已經破空而至,斜斜斫向它的頭頸。殭屍領主大都行動遲緩,然而這只卻不大一樣,它迅速用雙臂護住了頸部,樸的一聲鈍響,風月的鐮刀在它無比堅恝的雙臂上只留下了一寸來深的痕跡。刀臂相交的一瞬間,一團紫色的電火又爆炸開來,然而電火爆炸之後,殭屍領主竟是全然無恙。

  殭屍領主一般都有一定的抗魔屬性,特別是對各類電魔法抗力較強,只是對火系魔法全無抗力。這只罕見的殭屍領主顯然魔抗能力更為出眾,甚至達到了對電魔法傷害免疫的程度,風月的鐮刀上附加的電系攻擊對它毫無效果。

  然而再強大的殭屍領主也還是殭屍,是無法和風月比拚速度的。風月的骨翼時張時收,有時在地上疾馳,有時在空中翻飛,身影劃出一道道詭秘的弧線。風月繞著為首的殭屍領主疾轉,甚至有時突然離地飛起,堪堪躍過它的頭頂,然後又有如被一隻無形的巨掌拉住了一般,疾落在它身後地上,順手一刀劈下一隻躲避不及的殭屍領主的手臂。看風月的運動軌跡,只會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為首的那殭屍領主全然處於挨打地步,雖然它身上最多只被劈出了兩寸深的痕印,但身周所有的殭屍領主們都一一被風月砍倒。至於殭屍戰士們,早已經逃得精光了,而一般的殭屍更是鑽回了自己的藏身地穴,只會埋在泥土中發抖。

  風月在為首的殭屍領主前現出身形,站住不動。周圍所有的殭屍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羅格終於攀上了快樂的頂峰,他如同野獸一樣低低的吼叫著,死死的抱著懷中令人瘋狂的雪白肉體,努力地進入到莉莉絲的最深處,然後隨著一陣一陣的顫抖,他緊繃的身體和神經慢慢的鬆弛了下來。

  風月突然瘋狂地一刀迎頭劈向那殭屍領主,它舉臂架住,這一刀用盡了風月的全力,砍飛了殭屍領主手臂上長長一塊筋肉,然而風月也立足不定,向前踉蹌了幾步。殭屍領主抓住機會,立刻一掌迎面拍向了風月。風月卻似乎看不見這一掌一樣,不閃不避,全力回手抽刀,鐮刀的刀尖重重的鉤進了殭屍領主的後背,插進去半尺多深。然而這傷害對殭屍領主來說並不算什麼,它一掌拍在風月的胸骨上,卡卡聲中,風月骨屑紛飛,三根肋骨經不住這等大力,斷了。

  風月突然只以左手握住鐮刀刀柄,右手成抓,手骨,不,此刻不能說是手骨了,而是已經覆蓋上了一層黑色、閃著金屬光澤的物質,如同惡魔的右手一般。她歷嘯一聲,右手如插腐木,深深的插入了殭屍領主的胸膛。殭屍領主想要躲閃,卻掛在鐮刀刀尖之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風月的右手沒入了自己的胸口。

  風月握住殭屍領主的心臟,還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然後手一緊,砰的一下,將它捏得粉碎。

  暴風雨終於過去了,雖然莉莉絲年輕而富有活力,此刻也疲累之極,沉沉欲睡。羅格靜靜的躺在床上,享受著放縱之後的輕鬆。

  剛剛激戰過的場地上,一地的屍塊中,風月獨自肅立。

  過了片刻,風月轉身離去,灰霧彷彿也畏懼她的氣勢,自動的向四處散開。待風月步入了灰霧之中,霧氣才重又在她身後合上。

  羅格從床上坐起來,慢慢的穿起了衣服。莉莉絲翻了個身,面向裡,好像睡著了。羅格輕輕撫摸著她頭髮,在手指上纏繞著,許久,彷彿才下定了決心,披衣站在了地板上。莉莉絲的後背微微的聳動著,羅格看著她後背優美的曲線,淡淡的歎了一口氣。

  少女雖然對他一片癡心,然而在羅格的心裡,她只是旅途中的一座驛站而已。

  「莉紗,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你……你也不要再留在這裡了,裡弗斯家族的領地很快會有動亂的。你帶著爺爺……唉。你就帶著爺爺到裡爾城吧,我給你留了一些錢,路上小心了。」

  莉莉絲沒有回頭,輕輕的說︰「我好累,想睡一會。你要走的話,求你輕一些,不要吵醒我。」

  羅格又猶豫了一會,莉莉絲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你走吧,快走吧!為什麼非要等我哭出來!走啊!」羅格歎一口氣,出門去了。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羅格就帶著手下眾騎士踏上了歸途。

  他縱馬馳上了路旁的一個小丘,默默的看著晨霧中的小鎮和裡弗斯家宅。冬天的早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風夾帶著濕淋淋的霧氣撲面而來,毫不留情的鑽進騎士們的領口裡。有的龍與美人騎士已經在低聲詛咒這可惡的陰濕天氣。

  羅伯斯基上前一步,問道︰「大人,我們就這樣走了不成?要不要小人……」說著,他做了一個揮手向下的動作。

  羅格沉吟片刻,惡狠狠地道︰「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帶幾個人留下來,今晚去把布朗的兩個兒子給我閹了!手腳一定要乾淨些!裡弗斯血脈?嘿嘿。還有,如果莉莉絲搬離小鎮的話,叫兩個人一路上保護一下他們,別讓些小賊什麼的得了手。」

  佈置完畢,羅格就靜靜凝視著還在沉睡中的小鎮,片刻,他掏出一片破碎的白色睡裙破片,上面似乎還留著少女的淡淡體香。他苦笑一下,手指一鬆,裙片被風吹下了山丘,掛在了一根樹枝之上。

  直到太陽初升,晨霧將散,羅格才撥馬疾馳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不久之後,一隻潔白的小手從樹枝上取下了裙片,路中一輛破舊的馬車中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莉莉絲,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沒事,爺爺!嗚嗚…。風好大,眼楮有些痛。等我們到了裡爾城,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我們還從來沒到過那麼大的城市呢……」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4

第二卷 月隕 第十三章 潛潮


  就在羅格還在曉行夜宿的往裡爾城趕路的時候,埃特卻正在精心打扮著自己。今年深藍色是貴族中時尚的顏色,他也特別訂製了一件深藍色的披風。披風下是精美的墨綠色鎖甲,金色的滾邊顯示出了主人的年少多金,再結合披風角上的魔法師的標誌,埃特魔武雙修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那把雙手巨劍也經過重新的打製,數道流暢的金色花紋從劍柄一直沿伸到劍身的三分之一處。這新增的花紋沒有絲毫特殊的功用,只是單純好看而已。費斯在給他打製的時候不住的歎氣,最後惡狠狠的收了埃特二百個金幣。自羅格的盔甲『輪迴』與戰斧『縛魂』打制完成後,費斯就定了個規矩,『戰神之錘』的所有大小老闆們要想打造裝備,必須付錢。當然只是成本而已,想不付也行,分紅時直接扣除。

  埃特仔細的理好了衣服,在耳後塗上了一點點香水。據說這種『卡帝蘭詩』香水可以挑動最冷淡女人的春情,是以奇貴無比。埃特用了三十個金幣,也只買到了一小瓶,平日不到關鍵的出風頭時刻,絕對捨不得用上一點。不過今晚不同,依莎貝拉終於答應了他共進晚餐,讓埃特那顆久處花叢的心也雀躍不已。

  自從霧幻被拉到戰神之錘後,依莎貝拉就再也用不著去給埃特收拾房間了,這讓埃特苦惱無比,又不能得罪脾氣古怪的霧幻。只得在依莎貝拉每週例行三天去教會幫忙的時候,才能抓住機會不斷騷擾,如今成功有望,他哪還能不好好準備一番。

  看著天色還早,埃特又仔細地在鏡前理了一番容顏。鏡中人高大帥氣,又帶著一些粗獷,左臉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平添了些許豪邁的魅力,嘴唇稍厚了些,不過不要緊,顯得更有男子氣概嘛。埃特十分滿意自己的扮相,惟一不滿的只是時間過得太慢,太陽死活就是掛在空中不肯下去。他在房中走來走去,時不時在鏡前擺幾個姿式,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高大英俊。

  好不容易夜幕低垂,埃特立刻興沖沖的跑著門去,高聲叫僕人備馬,然後一路蹄聲清脆,絕塵而去。

  一輛並不起眼的驛車停在了一座非常奢華的大酒店門口,門口的侍者顯然訓練有素,依然熱情萬分的迎了上來,拉開車門的動作非常優雅,躬身的幅度也不曾少了半分。一個身材不高,披著黑色套頭斗蓬的人從車中下來,打量了幾眼酒店和侍者,滿意的笑道︰「這個『海倫』酒店永遠都是那麼讓人感覺舒服啊!上次來還是半年前的事了。」

  車上又下來兩個人,當先一人一頭淺金色的短髮,藍灰色的眼楮深邃而沉靜,後面那人是筆直的罕見披肩黑髮,面容俊美得甚至有些妖氣,眼楮乍一看去如同夜空的黑色,仔細觀察才能發現其中透出深深的藍色。這兩人正是凱特和佛朗哥。神聖鬥氣有所成就之後,凱特的整個氣質也有改變,舉手投足間顯得一身的神聖肅穆。

  「哈特主教,自到了裡爾城之後,兄弟幾個手裡一直沒什麼富餘。現在『戰神之錘』生意不錯,這才敢請哈特主教出來敘敘啊。若不是『海倫』,一般小地方怎麼配得上哈特主教的身份呢?」佛朗哥親密地說道。

  斗蓬中的人正是格納德。哈特主教,曾為眾貴族惡少授過勳、淋過聖水的。三人在侍者引導下,直上五樓,尋了個清靜的小房間裡坐了下來。

  這個房間略小了些,卻是正對著裡爾城最繁華的街區,從窗口望出去,一片燈紅酒綠,熱鬧非常。屋中是復古的風格,桌、椅、餐具都飾以繁複華麗的紋飾,好在屋中擺設很少,僅有一桌四椅,一個掛外衣的櫃子而已,所以並不顯得擁擠。牆壁上掛著一位繪畫大師晚年瘋狂時的一幅作品,當然是仿作。在佛朗哥這等行家看來,這幅仿作已得了這位大師的神韻,絕對價值不菲,可是在凱特和格納德。哈特主教眼中,此畫不過是一些色塊莫名其妙的堆在一起罷了。

  小屋的地毯下面,刻著一個小小的魔法陣,可以完全阻止屋內的談話傳到魔法陣範圍之外。這才是這個小屋的真正價值所在,維持一個魔法陣的費用很高,就是這種作用簡單的小魔法陣也是如此。所以一般小富,是不敢在這種房間裡吃吃飯品品咖啡的。

  菜色很簡單,開胃菜過後,就是幾道海味,一條魚而已,只是絕對的新鮮。裡爾城四面均離海有相當距離,此刻又是冬季,這些海物定是由快馬毫不停歇的自海邊一路運來,才能保持如此鮮活味道。若是凍過,口感就差得太遠了。

  酒是七十年以上的陳年葡萄酒,這也就罷了,進來上菜的侍女竟然是一位半精靈奴隸。精靈族與人類往來並不太多,是以混血的半精靈就更是稀少了。半精靈都是男的俊美,女的絕色,是各類達官顯貴們絕佳的收藏品,此刻竟然有一個半精靈少女來做侍者,大大出乎了在座三人的意料。

  就在三人遲疑不定的時候,一人敲門進來,這人個子並不高,只是胖得歷害了點,足以把二個佛朗哥給裝進去。就是高大健壯如凱特,塞進一個半也不在話下。大胖子臉上笑容之真摯歡暢,直追羅格,進來就與凱特和佛朗哥熟得不能再熟地打起了招呼。

  「這兩位定是凱特騎士和佛朗哥騎士了,果然是英俊風流,風采不同凡響啊!小人荊戈,現在為我家老闆管理著『海倫』。至於這位先生,小人雖然不識,但一看就是久居高位,氣度不俗,站在您的面前,連小人都好像能沾一點神的榮耀啊!先生難不成是一位光明魔法大師?」

  格納德。哈特不過是個八級牧師,光明魔法只能使到四階,連中師都稱不上,何況大師?但是這從未謀面的胖子荊戈竟然一見面就發現自己用的是光明魔法,當下心內無比歡喜,難道說近來魔力大進,自己竟然不知?

  格納德。哈特主教對這荊戈立刻好感大增,凱特和佛朗哥倒是心存疑慮。荊戈發覺二人神色不善,馬上道︰「小人老闆是斯坦尼奇老爺。我家老爺前天收到在『戰神之錘』訂製的貨物之後,歡喜得不得了。特意吩咐小人請『戰神之錘』幾位大人來『海倫』消遣一下,並且吩咐以後大人們光顧『海倫』的話,一律對折。小人還未來得及親自邀請,誰知二位已經來到小店了。呵呵,小人曾和每一個下人詳細描述過幾位的相貌,是以二位一到,下人們就立刻通知小人了。」

  二人這才疑慮盡消,凱特笑問道︰「你家斯坦尼奇老爺呢?」

  荊戈答道︰「我家老爺今天約了阿比亞蒂候爵,好像是去『暗夜精靈』了。」

  佛朗哥和凱特對望一眼,詭秘的嘿嘿起來,笑得荊戈滿頭霧水。

  荊戈離去後,三人揮退了半精靈侍女,開始邊吃邊議。格納德。哈特主教順手重重地在那個半精靈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弄得她痛叫一聲,才心滿意足的放她離去。

  主教大人對這裡的菜色非常滿意,一個人幾乎打掃了整盤的銀冰蝦,那條極北冥海的特產鱘龍魚也吃掉了大半條。凱特和佛朗哥二人對主教大人大加吹捧,開始時還頗有節制,後來見到主教的吃相,開始肆無忌憚的拍起馬屁來,不一會拍到主教大人法力高強,別說紅衣主教手到擒來,就是教皇大位,也不是沒有想頭。沒想到這句馬屁觸動了主教大人的心事。他仰頭一口葡萄酒,將口中滿滿的鱘龍魚肉衝下肚去,然後放下杯子,長歎一聲。

  原來這位主教大人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追隨伯克紅衣大主教也超過了二十個年頭,多年來一直是伯克的頭號心腹,在巴伐利亞公國教區中,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角色。伯克紅衣大主教已經五十七歲了,七年前就成為了紅衣大主教,獲封巴伐利亞公國教區。想當年,伯克也是第二年輕的紅衣大主教,光明魔法造詣高深,十六級的魔法造詣教會中號稱僅次於教皇而已。然而七年下來,伯克在紅衣主教中的排名不升反降,竟由第八位滑落至第十一位,教皇已多次對伯克無法將光明教會的神光擴展至整個萊茵同盟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俄狄神殿一役原來也讓伯克欣喜不已。這不知從何而來的聖女威娜小小年紀,竟也有十六級光明魔法的造詣,假以時日,光明教會出位女教皇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布倫紅衣主教死後,教皇居然提拔了一個年僅三十六歲、名不見經傳的主教填補了紅衣主教的位置。在賜與紅衣主教法袍的儀式上,那人竟然展示了高達十七級的神力,再次讓伯克驚心。依伯克原本打算,教皇也不過是十六級神力而已,又已是九十高齡,想必光明魔法造詣不進反退,雖然伯克自己這些年也沒進步,壓過已經老態龍鍾、日益糊塗的教皇還不是問題吧。但此人一現,伯克原來的如意算盤立刻全然落空,從此開始斂財漁色,自暴自棄起來。

  伯克教皇無望之後,轉而遷怒於這位哈特主教大人,痛斥他只會吹牛拍馬,神力低微,做事毫不得力。哈特也是異常委屈,伯克紅衣大主教要是不好這口,自己怎敢天天拍馬?又有哪一次不是把伯克拍得舒舒服服的?至於神力低微、辦事不力,你二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怎麼今日才想起來?當然哈特只敢心裡發發牢騷,嘴上還是馬屁如潮,直把伯克再次拍得渾身舒泰,這才離去。

  但從此以後,伯克轉而大力提拔新人,現在與哈特並列的兩位主教不到四十,然而精明幹練,神力高強,都是十二級的光明法師。伯克有什麼重要事情,都慢慢的交給這兩人去辦,哈特早已被冷落在一旁。

  格納德。哈特主教果然才華有限,這點事情,囉囉嗦嗦二個小時才算說完。等凱特和佛朗哥二人好不容易理出了頭緒,哈特主教已經醉倒,倒在桌上爬不起來了。

  凱特扶起了哈特主教,轉而向樓上走去。佛朗哥跟在後面,低聲說︰「同其它兩位主教比起來,這位哈特主教已經不得勢了,我們這麼用心結納,耗費不低,值得嗎?」

  哈特主教雖然沉重,對凱特來說還算不上什麼。凱特搖了搖頭,也壓低了聲音道︰「我老子反覆跟我說過,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物,不管看起來如何昏庸無能,必有過人之處。另兩位主教我們也都見過,的確是精神強幹、年輕有為,但是總是覺得他們鋒芒太露,傲氣十足。我們就算去結納,大把的金幣堆上去了,人家心裡可不一定有我們的位置啊。真若有事求到他們,到時一定又是一副嘴臉。」

  佛朗哥恍然大悟,「你說得也是。現在想起來,哈特主教行事果然要有分寸得多。主教雖然也貪財好色,但並不提出過分的要求。呵呵,這倒是我勢利了,另兩位主教正在風生水起的時候,必然看不上我們。」

  凱特此時上到六樓,在侍者的示意下,推開了一間豪華客戶的門,將哈特主教放在沙發之上,這才道︰「是啊,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多少需要教會幫助之處。單從結交這點來看,哈特主教要更令我信任一些。」

  佛朗哥讓侍者將那個半精靈少女叫來,吩咐她一定要服侍好哈特主教,這才和凱特推門離去。

  半精靈少女脫去了爛醉如泥的哈特主教的衣服,去浴室放熱水去了。她剛一離去,哈特就翻身坐了起來,看著凱特和佛朗哥離去的門口,滿意的點頭笑笑,後又仰天躺倒,自去享受這一夜的溫柔了。

  夜深的時候,正是「暗夜精靈」最為紅火的時候。門口一片獨佔的停車廣場已盡顯氣派,每當夜幕低垂之時,這廣場上必然停滿了各色華貴的馬車。若是那些小富小貴的,沒錢裝飾車馬,這個時候都不好意思從此地路過。然而此刻又有兩輛毫無裝飾的馬車正正的停在「暗夜精靈」的大門口,從馬車上分別下來一胖一瘦兩人,見面相視一笑,把臂言歡,共進大門,正是巨富斯坦尼奇和阿比亞蒂候爵。

  二人的車伕神情頗有些倨傲,自有侍者引導他們將馬車停在「暗夜精靈」後院的小停車場中。「暗夜精靈」雖然各式服務包羅萬象,然而皮肉生意太過有名,那些真正有身份的大貴族心嚮往之,但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不屑光顧的樣子,偶爾來上一次,都是偷偷摸摸如做賊一般。這後院的小停車場就是專為這些人而設,場中車輛都是質樸無華、全無裝飾紋章之類的東西。可是那富貴氣息,單從拉車的馬的神駿上就不可抑止的透露出來。

  斯坦尼奇和阿比亞蒂候爵多年相交,明裡暗裡也曾相鬥不休。斯坦尼奇勝在財勢宏大,歲入豐盈。而阿比亞蒂候爵則是家族歷史悠久,領地遼闊,幾百年身家積累下來,各式各樣的無價傳家之寶也不知有多少,所以也不曾落了下風。

  二人包下了「暗夜精靈」最富麗堂皇的一套房間,商談起侯爵領地今年的收成問題來。這套房間與其說是套房,倒不是說是一小座豪宅。大廳即足夠三五十人開上一個派對,另附有三間臥房,各自備有獨立的浴室。室內大到水晶魔法吊燈,小到几上擺放水果的瓷碟,都不是中等人家享用得起的。

  歷年以來,侯爵領地的糧食和其它作物六成是賣給斯坦尼奇的,二人在年初即議定價格數量,至收穫季節再行交付,斯坦尼奇只需預付全款的一成即可。對侯爵來說,這樣一來,領地內大部分收成都有了固定的收益,再也不用他煩心買賣的問題。斯坦尼奇則一方面保證了貨源充足,另一方面,他也有足夠人手經驗應付市面糧價的波動。事實上,由於這位斯坦尼奇老爺壟斷了公國過半的新糧,這國內糧價走勢,倒有很大部分要看他的臉色才成。

  由於多年合作,二人三言兩語就搞定了今年的合約問題,於是今晚的正戲上演了。

  一位清秀的侍女領著一排妖嬈的女郎走進了大廳,供二人選擇。「暗夜精靈」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這些女郎中居然有兩個半精靈和一個真正的黑暗精靈!那黑暗精靈兩邊裸露的肩頭上烙著魔法符號,顯然是用來抑止她的魔力和控制她防止逃跑的。至於其它人類女孩兒,或清純,或媚艷,或優雅,或楚楚可憐,神態舉止各不相同,都是各自類型的極品。

  二人互相謙讓一番,最後還是由斯坦尼奇先行點選。大胖子伸手一指,就定在了黑暗精靈身上。阿比亞蒂眉毛一挑,知道這胖子來者不善。雌性的黑暗精靈不僅是天生的魔法師,還是超卓的戰士,這被捕獲的黑暗精靈雖然不知道被用什麼方法給控制住了,然而天生體力和反應優勢仍在,若想在床上征服這等妖精,絕不是『猛男』二字可以形容的。往日這胖子中看不中用,也就能折騰上一杯熱茶的功夫,哪敢挑上這妖精?難道他真的是老當益壯,還是尋到了什麼滋補聖品?侯爵心機深沉,心下犯疑,臉上卻不動聲色,點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年紀十六、七上下的少女。

  斯坦尼奇也是心裡一驚,那少女也是聞名「暗夜精靈」的難以馴服的角色,她貌似純真,實際潑辣異常,若是男人表現差些,她事後必定破口大罵,並廣為傳播。然而正因如此,反而讓大小貴族巨富們俱以征服她為榮,自此門庭若市。

  輕輕轉動著拇指上一個碩大的戒指,斯坦尼奇頓時心定。這戒指制工精美,造型誇張,一顆巨大的火油鑽更是奪目非常。這還是羅格走前親自定下的設計方案,直是合意到了大胖子心裡的每一個角落。斯坦尼奇「哈哈」一笑,拉著那黑暗精靈走進房間去了。

  看著大胖子消失在臥房裡,阿比亞蒂侯爵不自覺的用拇指捻著中指上的一個戒指,嘴角冷笑了一下。這枚戒指由雙色金打製而成,一排細碎的火鑽瓖嵌出了侯爵姓名的首字母。整個戒指並不起眼,純以線條優美、設計簡捷取勝,正是佛朗哥定下的方案。

  無邊的春色在房間中蔓延開來。二人的臥房都有意的不曾關門,一陣陣令人心旌動盪的嬌呼、呻吟此起彼伏,相互映襯。

  半個小時如逝水一樣無聲無息的過去了。一個侍者悄悄將大廳的門推開一線,聽見裡面激戰仍然驚心動魄。他一臉艷羨,又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悄悄的帶上了門。

  魔法火焰的搖曳中,斯坦尼奇覺得整個房間的景物都似乎在微微的晃動著。他已經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而下。身體下面的黑暗精靈已經軟癱在床上,黝黑且細膩光潔如緞子般的皮膚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此時她早已經無力再配合斯坦尼奇的動作,只是無力的躺著,任憑斯坦尼奇瘋狂的衝刺著。

  斯坦尼奇也是有苦說不出,雖然有這『戰神之錘』的魔法戒指『不老仙泉』在撐著,但他畢竟不是鐵打的,最多外表是鐵,裡面可還是玻璃芯呢。撐了這麼久,怎麼對面那老小子還生龍活虎的,有什麼古怪不成?

  終於斯坦尼奇再也支撐不住,牛吼數聲,一洩如注。他喘息稍停,側耳聽去,那邊已無絲毫聲音,不由得心下大喜。身下那黑暗精靈有氣無力的道︰「那邊,五分鐘之前,就已經,結束了。大人,您,您真的是人類?」斯坦尼奇「哈哈」狂笑,肥大的身軀輕盈的跳落在地上,屋裡杯碗盤碟丁丁噹噹的一陣亂響。

  他胡亂披上了衣服,興沖沖的衝入了大廳,見阿比亞蒂侯爵面如死灰,正坐在沙發上喘氣。旁邊那小美人則如同沒了骨頭,軟軟的靠在侯爵身上,眼楮半睜半閉的,一絲神采都沒有了。斯坦尼奇多年來在床上功夫方面一直被阿比亞蒂侯爵牢牢壓在下面,此番一朝復仇,心中愉快無以復加。

  斯坦尼奇瞄了一眼壁上魔法沙漏,見定格在一小時零五分鐘,不禁又笑得跟朵花一樣。侯爵雖然又氣又惱,但此番將身邊這小妖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也算是收穫不小。兩人互相打量,都對對方突然如此勇猛大惑不解,無意間看到了對方手上的戒指,那紅艷艷的火鑽顏色讓二人心中都是一跳。不過都是老奸巨滑之輩了,他們誰也不會說破這點。

  好不容易胖瘦二人喘息稍定,披衣離去。走廊門廳中的侍者們望向二人眼神都是又驚又羨,又讓胖瘦二人的虛榮心極大的滿足了一回。二人一走,那兩隻小妖精就被侍者侍女們團團圍住,不停的盤問起來。連「暗夜精靈」的主管也聞得消息,匆匆趕了過來。那兩隻小妖精神情委頓,如同幾日沒睡覺一般;手腳無力,走路也須得人扶。眾人見得此景,各種版本的謠言自然漫天飛舞起來。

  這種事情,在貴族圈子中傳得最是迅速。

  第二日午後時分,幾乎每一家有頭有臉的貴族家中下午茶會的主題都是斯坦尼奇和侯爵老樹發芽,神勇無比征服「暗夜精靈」兩大小妖精的故事。更有無數聽了故事的夫人小姐們坐在馬車上,匆匆趕往親朋好友那裡拜訪,好能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從自己口中添油加醋的述說出去。

  斯坦尼奇和阿比亞蒂侯爵家突然門庭若市,無數曾經和現在的所謂好友們要求拜訪。更多的貴族們在門房處留下了名帖,希望能在合適的時間得到下午茶或者是共餐的邀請;如果可以,更希望二人能夠賞光參加他們家族的聚會。而那些身份資格不夠得到邀請的貴族們,則是想方設法打聽二人的親族旁支,然後登門拜訪,希望零零星星的能得到些小道消息。

  夜幕在流言菲語中又降了下來。晚上謠言的二個配角,「暗夜精靈」的兩個小妖精,同時宣佈休息一周,不再見任何客人。這就好比在秋後乾燥的森林中投下了一個火把,流言的烈火立刻熊熊燃燒了起來。

  斯坦尼奇和阿比亞蒂幸福地煩惱著。二人萬不成想一夜風流比拚竟是這個結果,那些不太相熟的也就罷了,有些幾十年的世交可是不好打發的。二人經不住夜以繼日無休無止的折磨,終於在第三天裡和幾個最親近的人吐露了秘密。

  市面火鑽突然價格 升,精金也是如此。「戰神之錘」訪客也驟然多了起來,人潮來往,川流不息。各色馬車將「戰神之錘」門口擠得水洩不通,為爭一個位子,車伕們往往還要口角一番。

  剛剛趕回王都的羅格風塵僕僕地站在第五大道的另一頭,不能置信地看著『戰神之錘』門口那座由密密麻麻馬車排成的「森林」。他揉了揉眼楮,再仔細的看了看,方才確信這真的是第五大道,馬車森林中那座三層樓宇真的是『戰神之錘』。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4

第二卷 月隕 第十四章 爭奪


  接連幾天來,眾貴族惡少們人人都被拖得筋疲力盡。那些敢於上門訂貨的主顧,都是非富即貴的主兒,隨便哪一個都不是可以輕易得罪的。然而想不得罪人,又談何容易?哪一位的定貨都不好不接,開始還有材料不足作借口,隔上一天,來客們就都自帶了足夠的火鑽、精金過來。既然不得不接下單子,取貨時間誰早些誰晚點可就又是一個大學問了。這些貴賓們人人心高氣傲,互不服氣。若要說這財務副大臣、公國禁衛騎士團長或者是法政專員誰比誰的地位更高一些,更不好得罪一點,非是幾十年的官場老吏,還真是分辨不出。

  這其中的學位,非止在於權位高低、位置重要而已,還須視大公對其人的寵信程度、該人本身才學品行若何、至愛親朋中又有何人位高權重、家族血緣中哪位地位尊崇,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甚至某某人的妹妹、女兒姿容絕色,尚未許人,都成了一個考慮因素。

  這些因素,單論是一回事,綜合起來,難度就又上了一個台階。不光要看目前,還須得看長遠。當前時局大勢下,哪家日後會興旺發達,哪家哪家又漸失寵信,假以時日,定要衰亡,都要分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要不然一朝得罪了某人,說不定就此被記恨於心,過了幾年,風水輪流轉,待那人上台得意的時候,「戰神之錘」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來賓當中還有些互相之間有著幾世深仇大恨的,什麼你的祖父搶先買了我爺爺訂的好馬,又什麼我父親家境不好時變賣了家傳珠寶,被你家買去,如今要贖,卻死不歸還,等等。結仇的理由千奇百怪,甚至還有需要追溯到八百多年前的。本來羅格等人對這些陳年舊事沒有絲毫興趣的,但在爭戒指這件大事上,世仇雙方都是絕對不肯有分毫讓步。為了說服羅格等人,雙方反覆數落對方是如何的背信棄義,而且家傳淵源,劣跡是從祖上就流傳下來的,連血管裡流的血都是惡魔的紫色,這戒指可無論如何不能賣給對方,免得上當受騙,又恐說服力不足,還舉出無數例子佐證。幾天下來,幾個貴族惡少們倒是知道了無數豪門世家背後種種匪夷所思的醜聞,眼界為之大開,也算是小有收穫。

  眾人竟相爭搶之餘,這價碼也不免越抬越高了。能夠早些拿到這『不老仙泉』魔戒,不僅僅是財力雄厚的證明,更漸漸成了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總算這些大貴族們神通廣大,知道這『戰神之錘』後台大老闆是奧菲羅克,不好意思上門強索硬要,但軟求硬泡的功夫,也讓人著實吃不消。

  貴族惡少們實在是作繭自縛,頭痛之極。倒不是他們忽然良心發現,不想再宰人,而是實在交不出東西來。這件戒指打制極為費時費力,這段時間以來,除了斯坦尼奇和阿比亞蒂侯爵的那兩個戒指,費斯就只多打造出了一枚來,就是這枚也還得再過兩天才能全部完工。這還是夜以繼日,幾乎不眠不休開工的結果。眾惡少看著費斯佈滿血絲的雙目,也不好意思再催促他加快進度了。

  費斯日夜苦幹,也要花上十五天才能打製出一枚『不老仙泉』來。這第三枚戒指中封存的是四級神術「強化再生術」,效果更佳,相對的難度也就更高。他已經整整干了十七天了,還要再過得兩天,才能完工。

  四年多來,費斯雖然煉金技術突飛猛進,但是魔力增長緩慢,不過從九級長到十級罷了,距離十一級,還有相當遙遠的一段距離。費斯倒也不急,相對魔法來說,煉金和魔法陣才是他平生興趣所在。

  費斯對於他自己無力施展的魔法,自然把握不到其中的精微奧妙之處,所以對如何在魔法裝備中應用五級以上的魔法,他所知寥寥。修煉魔力可沒有速成捷徑,費斯這悶騷更不是勤勉刻苦之人,冥想是三天兩頭的停一停。要想修到十二級,能夠使用六級魔法,真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費斯打造出的封存高階魔法的裝備,都是些大路貨色,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魔法師本就不多,煉金師更需要是魔法師中天性聰穎之人,所以更加稀少。魔法之道浩瀚無涯,魔力增長需時曠日持久,大多數魔法師究其一生也不過就在十級上下晃當著。身為一個煉金師,還得面對如何在魔法和煉金技藝間分配時間和精力的問題。大多數煉金師兩邊都捨不得放,結果兩邊都不精,打造出的物品千篇一律,相差不多。這也即是魔法裝備難求,精品更是稀少的根源所在。但就算是千篇一律的魔法裝備,也因為數量不多,價格都是不菲。畢竟好一點的裝備,也許在日後戰鬥中就會救自己一命,所以冒險者們大多願意為一件合手的裝備傾其所有。

  費斯在魔力到了十級之後,即行開始瘋狂地鑽研煉金術。雖然魔力不高,但他的確是個罕見的天才煉金師,又對魔力有著天生的敏感,是以所有低階魔法都研究得出神入化,加上精深的魔法陣知識,每每能推陳出新,研究些莫名其妙的新東西出來。比如這「不老仙泉」魔戒,通過對蝕刻的魔法陣進行改良,「再生術」與「蠻牛之力」的魔力妙若天成的融成一體,作用集中於那幸福根處,確是男人聖品。這等效果可絕不是分別施展「再生術」與「蠻牛之力」所能達到的。

  當然,以費斯這悶騷人品來看,當初研究這「不老仙泉」,動機定然不大純良。

  這天深夜,幾個貴族惡少們又聚集在費斯的實驗室裡。

  在費斯實驗室的頂層,有一間不算太大的茶室兼書房,裡面胡亂堆放著大堆大堆的魔法典藏、卷軸,零零星星的魔法筆記散落得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燒杯、量筒、藥劑瓶被隨手放在書堆上,書架中和書架頂部。寬大的寫字桌上高高的堆著兩摞厚書,書堆之間則是幾頁手稿,上面畫滿了裝備草圖和密密麻麻的魔法符號。

  天花板上刻著一個魔法陣,法陣中央一團亮白色的魔法火焰正在不停的翻滾燃燒著,將亮白的光灑落下來。這魔法火焰也很有學問,據費斯說,在普通明黃色的魔法火焰照耀下,物體的顏色會發生小小的變化,而在這他特別研究的白色魔法火焰之下,一切物體都能保持本來顏色。要知道魔法實驗之中,材料顏色稍有偏差,對火候的把握就會有差異,一件裝備很可能就此失敗。

  這間無比雜亂的書房居然是費斯這座樓裡惟一能夠見客的地方。

  費斯指揮著兩個矮人把房間中央清理出了一塊空地,擺上了幾個厚厚的墊子和一個小几,幾個貴族惡少們就算安頓下來了。他們知道費斯這裡不會有什麼可以下口的東西,所以自帶了咖啡和點心來。

  屋子裡一片寂靜,只有啜吸咖啡的聲音和嚼著餅乾的聲音,費斯則趁這難得的空閒休息一下,順便吃點東西。

  咳嗽一聲,凱特首先開口了︰「乾坐著也不是辦法啊,還是先看看今天的情況吧。」

  佛朗哥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仔細看看,慢慢道︰「今天來客中欲訂購這『不老仙泉』的一共有二十二人,其中包括公國財務大臣、大公妃的叔叔等不得不接受訂貨的貴賓五人,加上以前的貴賓訂購數量,我們最少應該做二十一枚魔戒出來。按費斯目前的進度,需要做一年。」

  費斯當即嚇了一跳,站起來吼道︰「什麼!讓老子一年都做這狗屎東西?不幹!打死我也不幹!就是讓我一年都不碰女人也絕對不幹!」

  羅格一臉同情的看著費斯,又加上了一枚重磅炸彈︰「問題在於,這個消息顯然已經傳到王都去了。萊茵同盟警務副大臣的特使已經從王都日夜兼程地趕來,今天下午到了店裡,表示要訂購三枚魔戒。當然眼前可以暫不考慮這方面,但以後恐怕就不得不考慮了。如果是三大帝國的皇室來訂貨,我們也不能不接。甚至我想,教會也會成為我們的大主顧的。費斯啊費斯,研究出『不老仙泉』,你是作繭自縛啊!」

  費斯呆了片刻,臉色發白,痛苦的吼了一聲,仰天就倒。倫斯搶上扶住,幸災樂禍的笑起來。凱特陰陰的道︰「費斯,這戒指別人是打制不出來的。所以你要小心不要被人給綁了,那時你可就是天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屋內掛著的一個小小銅鈴突然劇烈晃動起來,窗外「啪啪啪」三道電光閃過,隨後響起了一聲慘叫。一個全身黑衣、盜賊裝扮的夜行人被樹上、屋頂、牆角發出的三道閃電同時擊中,在空中抽搐了幾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又觸發了一個衝擊陷阱。他被這衝擊波彈上半空,連翻了幾個跟頭,這才重新摔落在地,自然是動彈不得了。

  三道黑影隨即同時從牆外躍了進來,在最先那黑衣人的身體上一點,向小樓撲來。可惜恰在此時,一道橫亙整個院落的火牆突然憑空燃起,身在空中的三個黑衣人無力變換方向,如飛蛾一般,眼睜睜的投入了火牆之中。三聲語音腔調各不相同的慘叫匯合成一股巨大的慘呼聲,響徹雲霄,讓所有伏在黑暗中的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三人飛出火牆時,已經滿身烏黑,肉香四溢了。

  但禍不單行。

  呼拉拉一片響,小院中從地裡鑽出了幾隻骷髏,二隻守住了費斯小樓後門,其餘的衝上去對著地上那三個滿身焦黑的盜賊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小院中自然是一片痛呼哀號,愁雲慘霧。

  一隻巨大的劍蜘蛛呼啦一聲從暗處的巢穴中鑽出來,兩隻高高舉起的前爪泛著寒光,在小院中威風凜凜的巡視一圈後,鑽入另一邊的一片陰影中消失了。

  牆頭樹梢的幾個黑影一陣發抖,悄悄的退了出去。

  當然藝高人膽大的人總是有的。趁著小院內火牆剛熄,骷髏們還在痛歐入侵者的混亂局勢,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閃電一般躍牆而入,顯然是個潛行技能不低的盜賊。然而骷髏們對生靈氣息天生的敏銳,一齊望向了此人撲來的方向。來人動作極快,反握短劍,刷刷兩劍削斷了兩個攔在當路的骷髏頸骨。他看也不看高高飛起的兩個頭骨,又撲向了小樓的後門。

  守門的兩個骷髏各握一把銹刀,此刻擺了架式就要與這人決一死戰。不死生物是沒有恐懼的,就是明知不敵,也鬥過了再說。

  那人眼看就要與守門骷髏短兵相接,卻腳尖一點地,身形輕飄飄的一個轉折,撲向了三樓的窗口。這一下顯然大出守護生物們的意外,那劍蜘蛛剛剛衝了過來,卻撲了個空,一時沒收住腳,與守門的骷髏滾成了一團。劍蜘蛛龐大沉重的身軀立刻壓斷了兩個骷髏好幾根肋骨。那人正得意間,忽然小腿上一緊,正急速上升的身子立刻在空中凝住。

  他回頭一看,見一個骷髏正用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小腿,不由得心下一寬,區區一個骷髏還不好對付嗎?雖然這只色作沉黑,顯得頗為高級,不過骷髏就是骷髏,能歷害到哪去?他正準備回劍削掉這骷髏的頭骨,猛然省起自己是身在六七米的空中,這骷髏是怎麼上來的?

  他再凝視細看,才發現骷髏背後張開著兩隻骨翼,浮在半空,眼窩中火焰閃耀,彷彿正嘲笑著自己。他還未來得及驚叫,一把無比巨大的鐮刀迎頭劈了下來!

  時間在剎那間凝固了。這前所未見的巨大鐮刀在他瞳孔中一點點的放大,他呼吸停滯,恐懼如潮水一樣淹沒了他,全身肌肉僵硬,無力掙扎。刀未至,勁風先吹得他頭髮飛舞,就在刀刃及身之前,他終於抵擋不住巨大的恐懼,大叫一聲,全身一軟,暈了過去。這一軟倒也救了他的命,風月顯然沒預料到此人如此不濟,鐮刀一下子砍了個空。她楞了一下,隨手把這人扔在了骷髏中間,於是小院中原有的慘叫聲中又添了一股外國口音。

  風月收攏骨翼,又混入了院中的骷髏之中。

  小樓中的眾人側耳細聽著後院裡的動靜,直到只餘盜賊們的慘叫聲為止。倫斯算了算,道︰「還有三道陷阱沒有發動,估計能夠挺到天亮。今天一共來了五撥兒人,估計最多再有一撥了。明天早上六點至八點之間,咱們還得把這些陷阱重新佈置一遍。陷阱的存貨有點不夠了,我再去公會裡買點。嘿嘿,那賣貨的小妞倒騷得很啊,嗯,那屁股翹得很。」說著,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呼的一聲,一個鏤空的金屬球飛了過來,正中倫斯跨間高高樹起的帳篷上。倫斯仰天就倒,呼呼喊痛,在咬牙切齒、滿地翻滾間,倫斯偷眼一望,見霧幻這小老頭還沒有收回投擲的姿式,遂放棄報復的想法,專心呼痛了。

  「你這小子!滿腦子就是女人的大腿屁股!上次買回一半假貨次貨、差點誤事不說,這種時候還只想著那妖精的屁股翹不翹?!你去買陷阱機關,若也是次貨,一屋子人的性命你來負責?這次回來,老夫要親自驗貨!一件不合格,價錢加倍從你的帳上扣除!而且以後你也別再想出去採貨了!」霧幻怒得白髮根根立起。

  費斯大叫一聲︰「霧幻你這老不死的!幹什麼打人!」說著撲了出去,痛心的拾起了金屬球,仔細的看了半天,見沒有變形也沒凹陷,這才滿意了些,盯著霧幻怒道︰「老不死的!我費了兩天才刻了魔法陣進去,你隨手就是一扔,弄壞了怎麼辦!這裡面三分之一都是精金啊!掉點渣呢!你賠得起嗎!」

  霧幻嘿嘿一笑,不與費斯這瘋子計較。

  羅格斜靠在窗邊,用手細心在窗台上摸了幾遍,回頭對倫斯道︰「倫斯!窗口那魔法壁障陷阱呢?你怎麼沒安!」

  倫斯本來還在地上抽冷氣,聽到羅格追問,立刻大聲呼起痛來。凱特沉聲喝道︰「倫斯!別鬧了!起來!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凱特原本就年紀較長,武藝在敗類中出類拔萃,遇事穩重大氣,頗有擔當。自從神聖鬥氣有成後,氣勢威嚴更是與日俱長,與羅格的一團和氣完全不同,在眾敗類中的說話份量也要重得多。他這一喝,倫斯就不敢再裝病了,坐起來唯唯諾諾的,半天才說了個大概。

  原來倫斯一見了那小妖精就忘乎所以,那妞也的確火爆風騷,身材傲人,半推半就之間更是讓倫斯心癢難搔。在挑貨、檢驗、殺價之時,倫斯不停地對那妞上下其手。可那小妞滑溜之極,每次倫斯的手順著大腿或是腋下摸進來,她總是輕輕一個扭動,讓倫斯的手從要害部位擦肩而過,碰到點邊,又摸不到實處。更是時不時有意無意的輕輕擠壓一下倫斯的下身,把他全身的熱血都擠到了腦袋裡去,燒得他昏昏沉沉的。

  為博她好感,倫斯大加吹噓『戰神之錘』的財雄勢大,最近又是如何如何炙手可熱,自己更是『戰神之錘』中的大人物云云。那妞越聽得多,眼神飛過來就越是崇拜,扭得也不那麼歷害了。甚至讓倫斯重重的捏了次實的。倫斯這一下更是如在雲裡霧裡,緊緊地貼了上去,迷迷糊糊之間對小妞的報價大點其頭。等到一看貨物,才有些清醒了過來。按那小妞的報價,有三道高級陷阱根本就沒錢買了。倫斯正想再講講價,那妞卻道︰「『戰神之錘』那麼大的財力呢,怎麼會跟我們計較這點價錢呢?已經是八折了,而且您也已經答應了。你不會根本不是『戰神之錘』的人,只想騙騙我是吧?」

  倫斯大話出口,難以收回。只得收貨付款,又大吹了一通牛皮。那小妞靠在倫斯懷裡,一臉的崇拜,小手更似是無意間在倫斯下身撩了一下。倫斯心癢癢的,就要放下手中的包裹,再與那小妞糾纏一番,那妞卻嘻嘻一笑,將他推出了店去。倫斯臨去之時,她柔柔的道︰「您下次還會來看我嗎?」說著瞟了倫斯一眼,似喜似嗔,如怨如訴,直勾了倫斯大半條魂魄去。

  購貨回來,到得安放陷阱時,問題終於來了,缺少了三個高級陷阱,原本構想的後院防禦體系頓時出現了很大的漏洞。眾人一向相信倫斯在佈置陷阱方面的天才和陰毒,也就不來過問了。結果他宣稱中作為最後防衛手段的三個高級陷阱其實根本是子虛烏有。也就是說,如果骷髏中沒有混著一個風月,那個盜賊早已經衝進樓裡來了。那時必然將屋中眾人殺個措手不及。

  現在,小樓其實是不設防的,而離天亮還有二個小時。

  在眾人的目光下,倫斯心知自己已經闖下了大禍。這段時間以來,夜夜都有盜賊光顧「戰神之錘」,而且等級越來越高。起初盜賊們盯錯了目標,只盯著「戰神之錘」第五大道上的商店,但那裡一來夜夜燈火通明,二來時時有騎士巡邏,實在不易得手。就算如此,『不老仙泉』太過聞名,店內精品也不少,過得兩個不眠之夜後,奧菲羅克見情況不對,派了一個圓桌騎士專門在店內駐守。代表教庭圓桌騎士的聖銀十字槍盾燕尾旗掛起之後,終於息了那些盜賊的心。然而很快盜賊們就發現費斯這實驗室才是真正要下手的目標,入夜之後,小樓周圍處處人影閃動,簡直成了盜賊大本營了。由於奧菲羅克的緣故,公國的盜賊公會嚴禁對「戰神之錘」下手。不過一來盜賊公會組織鬆散,二來外地盜賊為數眾多,惡少們的壓力並沒有因此小了多少。

  這一次奧菲羅克只有白天才會派一個圓桌騎士過來,天一黑就撤走,名曰讓眾人歷練一下。敗類惡少們白天已被纏了個筋疲力盡,晚上如何還能歷練?眾人只得絞盡腦汁,在後院設下了無數陰毒陷阱,全是針對慣盜大賊所下,每晚思路均有不同,埋伏主題從示弱、出奇、歸真一直用到今夜的威壓。至於前門,一向是大門洞開、燈火輝煌的。曾有幾個盜賊先後衝入正門,就如跳進了水中一樣,景物一陣波動,人就消失無蹤了。早有高明盜賊看出那是幻術,但幻術之後是什麼呢?眼力高明的,在那一瞬間的波動後面,瞥見了一雙巨大的血紅色眼楮,而在衝進幻術的盜賊消失之後,也偶有悶雷一樣的飽嗝聲傳來。

  眾人來不及責備倫斯,迅速披掛起來,倫斯也裝備整齊,要將功折過。小院中突然傳來一陣如同銹刀生刮鐵鍋一樣難聽的嘶叫,幾人心裡都是一跳,知道是劍蜘蛛已經被人給幹掉了。隨後小院中傳來了一片骨裂的聲音,那些骷髏也都被打散了。

  三道黑影在小院中迅速遊走了一圈,確定沒有其它埋伏了,二個撲向三樓的兩座窗戶,另一個則向二樓的一個窗戶撲過去。

  一個盜賊剛剛衝入三樓的一個窗子,就看見一個黑衣人從迎面惡狠狠地撲來。他大吃一驚,閃電般揮短劍刺去,對面那人也是一劍刺來,驚人的是,他在空中變幻了幾次出劍方向,對面黑衣人仍是最終與自己劍尖相觸!兩劍相交,一片脆響,對面那人登時碎成了千百小塊,灑了一地。他心裡一驚,看清滿地是境子的碎片時,才發覺上當!這時一把戰斧無聲無息的自側面劈來,他再也無力閃躲,眼睜睜的看著那戰斧毫無滯礙地自腰間掠過。他覺得自己忽然輕盈了許多,周圍的一切都不自然的晃動著,一直到他眼中的光芒完全熄滅。「縛魂」沒有沾上一點血跡,上面的黑水晶卻微微亮了起來,點點瑩瑩的碧光從屍體上飛出,又一一被黑水晶吸了進去。最後一點碧瑩也吸入之後,黑水晶綠光一閃,映得整個屋子都是鬼氣森森,然後暗淡了下去,恢復了本來模樣。

  另一個盜賊輕輕跳進另一間屋子,作勢前撲,卻又在原地左右晃了兩下。如果有人此時偷襲,勢必判斷錯了他的動向。但房間裡突然大放光明,登時把他的眼楮晃得花了。凱特全力爆發神聖鬥氣,整個人幾乎變成了光人。大凡鬥氣外放發光,都是由於提升斗氣過高,又控制不住,致始鬥氣外溢形成的。像凱特這樣運鬥氣純為放光的,倒也少見,也只有這乳白色的神聖鬥氣光芒才會如此強烈。那盜賊眼一花,感覺中凱特一槍刺向自己左臂。他倒也不慌,向右側一個翻滾。這時機簧聲不住響起,佛朗哥和倫斯各持兩把三箭手弩,一共九支弩箭將那盜賊釘成了刺蝟。

  那個準備衝進二樓的盜賊身體剛剛離地,一個骷髏即從一地的骨骼堆中躍起,無聲無息與那人一同冉冉上升。那人尚未覺察之際,骷髏已一指插入了他的頸椎。

  裝死原本就是風月的拿手好戲。

  小樓裡熱鬧剛停,突然一道強烈的魔法波動傳了出來。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如電般從小樓裡沖天而起,又一個轉折,向遠處輕飄飄的落了下去。此人武技和潛行技能極高,若不是手中那物事無比強烈的魔法波動,還真不易讓人發覺。小樓裡一陣雞飛狗跳,氣急敗壞的聲音不斷響起︰「怎麼突然不見了?」

  「這可怎麼辦?」

  「不老仙泉啊!!!」

  「那袋極品火鑽也沒了!」

  「快抓住他,一定沒跑遠!」

  如同宿鳥受驚,小樓周圍一片片身影紛紛躍起,急向先前那人的落腳處追去。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4

第二卷 月隕 第十五章 合謀


  PS︰賀荊戈喜添千金,也預賀勿用添丁進口。

  樓內的貴族惡少們總算睡了幾個小時的安穩覺。天色微亮,倫斯就匆匆離去,想辦法將功折罪去了。其餘人洗漱完畢,換上職業笑容,去「戰神之錘」開始新一天的折磨了。眾人誰也不以昨夜的失竊為意,損失一塊火鑽換來以後的安寧也是值得的。畢竟誰也沒真見過「不老仙泉」,更不知道每枚「不老仙泉」長得都不一樣,偷錯了也屬正常。

  至於魔武雙修的埃特,這段時間只顧著修飾自己、勾引依莎貝拉以及暗地裡尋花問柳,對「戰神之錘」的事情也顧不上了。眾人苦勸過幾次都沒什麼效果,也就罷了。

  幾人到了「戰神之錘」,一眼看到奧菲羅克的馬車正停在門口,不免有些疑問,這麼大清早的,他怎麼突然過來了?

  「戰神之錘」三樓的一間小會客室裡,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已經坐了一會了。一個還有些睡眼朦朧的秀麗侍女剛剛煮好了咖啡端上來,盤子裡還放了一些點心。看到三個貴族惡少和費斯、霧幻進來坐定,奧菲羅克輕輕咳嗽了一聲,道︰「這個…埃麗西斯,你看,是不是去挑些喜歡的東西?」

  「哼」了一聲,埃麗西斯站了起來,冷冷的道︰「你們要談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天下男人,都是一樣!」

  幾個貴族惡少頗感肉痛。被埃麗西斯看上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她又從不付錢,雖說損失最大的還是奧菲羅克,但黃金獅子在這件事情上倒是公私分明︰要麼按出資比例分攤損失,要麼你們自己找她要錢。與埃麗西斯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她根本沒什麼金錢的概念,找她要錢,就算她不翻臉,也無錢可給。如果想打她收藏的那些魔法物品的主意,可能還是去搶一頭龍來得容易些。

  待埃麗西斯走後,奧菲羅克出人意料的面容尷尬,只是埋頭喝咖啡。連續三杯咖啡下肚,壺中已經空了,他倒來倒去實在倒不出東西來了,這才坐正,眼望窗外,咳嗽幾聲,道︰「這個…嗯…聽說最近…嗯,費斯造出了一個不錯的戒指?」

  眾人登時恍然,原來也是為了這個來的。只是奧菲羅克鬥氣深厚、又是年輕力壯,怎麼會需要這個?眾人立刻開始想到了歪處上去,難道說他是個繡花枕頭不成?更有不堪的想︰「看來這埃麗西斯果然歷害啊,連黃金獅子都降她不住,假以時日,還不被吸成獅子干……」

  眼見眾人表情越來越古怪,奧菲羅克冷哼一聲,殺氣外放,屋內登時寒意逼人。眾人忙收拾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正襟危坐。奧菲羅克這才開口,一開口就又有些口吃了︰「這個戒指嘛…嗯…父…父親大人很感興趣…。想要一枚看看。不知道有沒有新的打製出來?」

  眾人萬萬沒想到巴伐利亞大公居然會對這「不老仙泉」也動心了,驚訝之餘也禁不住有些竊喜。費斯忙道︰「現在有一枚新的,明天就能打造成功,效果應該較前兩枚好得多。」

  奧菲羅克點點頭,道︰「這就好。父親已經同意頒給『戰神之錘』軍用武器經營權,並且指定了獅心騎士團和我的黃金獅子騎士團專門向『戰神之錘』採購裝備。因為可能要與羅恩公國發生戰爭,父親還準備由公國國庫出資,修一條連接到塞勒斯堡的道路。」

  屋中眾人無不大喜,這些許諾的含金量可是要遠遠超過區區一枚『不老仙泉』了。欣喜過後,羅格試探著問︰「奧菲羅克大人,這後面還是有其它要求的吧?」

  奧菲羅克點了點頭,道︰「半年之內,我的黃金獅子騎士團要擴充一百人,獅心騎士團要擴充一千人。這些人的裝備都準備向『戰神之錘』採購,所以當務之急,是如何將這些裝備按期生產出來。算上強化訓練期三個月,我們只有九個月的時間。而且至少有五套隊長的裝備需要費斯親自打造。」

  費斯立刻頭大如斗,叫道︰「打一個『不老仙泉』戒指就要十五天,光它的訂單我已經做不完了,哪有時間打造其它的東西?」

  「這說的也是,『戰神之錘』最近的情況我也瞭解。」奧菲羅克沉吟片刻,說道︰「那就這樣吧。對外宣佈這『不老仙泉』二個月才能造出一枚,到時候集中各家出價,價高者得。費斯你每兩個月打造兩枚出來,那多出的一枚專門秘密供給各大帝國王室。這樣以後生意做過去也方便。貴族這方面,自然有我出面應付。但無論如何,九個月內公國騎士團的訂貨必須完成。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就是去偷去搶也沒有問題,做得乾淨些就好,如果真有需要,我的黃金獅子騎士也可以秘密調給你們一小隊。」

  奧菲羅克環視一周,見眾人都有些不解,歎口氣道︰「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公國現在處境微妙,困難重重。萊茵同盟境內的各大武器工坊現在都不肯向公國提供軍用裝備,反而是大衛的第二騎士團-蒼狼騎士團計劃三個月內擴充三千人,裝備早已經訂好了。他現在直接接受他父親-軍務大臣羅歇裡奧元帥的命令,我父親也拿他無可奈何。目前我藉著要向羅恩公國開戰的借口,公開擴軍,想來路易九世也拿我沒有辦法,只是眼前裝備有點成問題,所以只能交給你們了。再過三個月,教會委派的神殿騎士團就會來到公國,那時局勢就穩定得多了。」

  他頓了頓,又道︰「同盟軍隊不同於公國,幾年來未曾征戰,現在訓練不足,裝備不精。待得擴軍、訓練、備戰一樣樣做好,至少也得一年以後。所以我們擴軍時間尚算充裕。父親一生忠誠,是絕不會背叛同盟的。但我並不想束手就縛,是以稍許強兵,以為自保。不過想來對方也不會坐等的,兵法中有雲,遇強敵,則截其爪牙、斷其羽翼,而後一戰可定。至於我的爪牙羽翼嘛,嘿嘿,說起來除了黃金獅子騎士團,就是你們了。」

  說罷,奧菲羅克轉了過來,面帶笑意︰「神殿騎士團到來前的三個月,你們可要小心從事啊,實力謀略是保命基礎,我可是很可能照顧不到你們了。」

  眾人聽了,都默然無語,然而時勢不由人,都已被綁上公國這輛戰車了,此時再想下車,為時晚矣。何況這場爭鬥,雖然萊茵同盟現在看起來佔了上風,但公國有神跡護佑,乃是民心所向,背後又有勢力龐大的教庭支持,大公妃還是三大帝國皇室正統血統,說起來還是贏面居多。只是雖然話是這麼講,但那贏面是巴伐利亞大公和奧菲羅克的事,自己這些魚鱉蝦蟹,當務之急是如何在各大勢力的夾縫中活過這幾個月去。

  習慣性的輕輕啜口咖啡,卻喝了個空,奧菲羅克才想起來一壺咖啡都已經進了自己肚子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對自己父親此時還想著『不老仙泉』有些無奈。看來大公年紀已經大了,再也無復當年的神通謀略了。

  奧菲羅克對幾人一個一個的看過來,點了點頭道︰「你們幾個都很好,實力大有長進。倫斯沒在嗎?聽說他好像稍微差了一些。至於那個埃特,魔武雙修只是個笑話!他現在專心習武還來得及,魔法並不適合他。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了。對了,你們的龍與美人騎士團可以擴編到五百人了,公國會按每人一百金幣費用,再撥給你們三萬金幣軍費,要好好運用。」

  奧菲羅克走後,小屋陷入難言的寂靜。

  當初的五個敗類之中,好大喜功的埃特早已經自甘墮落了,停留在五級劍士、四級法師的水平上已經很久了。倫斯也不大長進,除了機關陷阱日益精通之外,真實實力進步不大,現在還只是個六級左右的盜賊。只有羅格、凱特、佛朗哥三人苦練不綴,日夕奮鬥。凱特等級最高,已經修習到十級,步入中級騎士之列,佛朗哥鬥氣也修至九級。羅格雖然距離九級法師還有段距離,但是他花樣繁多,裝備恐怖,精神力又有精進,精神衝擊讓人防不勝防,外加一個風月,真要論起來,反而是他實戰實力最強。

  樓下漸漸的喧鬧起來,繁忙的一天又開始了。

  自『戰神之錘』秘密放出一個月後對『不老仙泉』進行非公開競價的消息之後,生意這才慢慢的恢復了正常。但幾個貴族惡少們反而忙得更加歷害了。

  首先是費斯的安全必須保證。現在不分日夜,始終有十個『龍與美人』騎士駐守在那小樓裡。至於那小小的後院,機關重重,早已經以『盜賊之墓』聞名整個公國的地下世界。忌憚奧菲羅克的權勢,公國盜賊公會早就約束會員不得對『戰神之錘』下手,至於境外慕名而來的盜賊,由於大多實力有限,進去了也是白白送死。真正高等級的大盜飛賊又不屑於偷這些寶石原料什麼的,況且這邊都是些半成品裝備,就是偷了用處也不大,費斯打製出的東西,其它煉金師還真不易仿製。所以,最是貴重的,反而是費斯本人。

  這道理很久以前,幾個貴族惡少們就明白了。當時人人絞盡腦汁,把費斯一直武裝到了牙齒。除了標準魔法飾物外,專門請高手裁縫設計的外套斗蓬裡暗格無數,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魔法卷軸。為防萬一,就連內褲上都縫了一個閃電術卷軸。原本費斯並不怎麼引人注目,這些佈置都沒派上用場,費斯也就放了一兩個卷軸充充數。但如今世道不同,眾人逼著費斯在暗格裡擺滿了魔法卷軸,至於舒適與否,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至於霧幻,乾脆給安置在『戰神之錘』裡面住了。那裡總會有一個圓桌騎士駐守,一般人是不敢亂打主意的。

  軍品生意要從無到有的建立起來,難度也非同小可。塞勒斯堡的煉鐵作坊還沒有完工,修通道路過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至少也要三個月才能勉強行走輕型運貨馬車。不過既然有豐富的原料,眾人乾脆準備把武器工坊也一起建到塞勒斯堡去,到時候需要外運的只是成品刀劍盔甲,重量比鐵礦石甚至是鋼錠可是輕得多了。那時道路已經基本修好,運出來不是什麼問題了。

  這樣原來的一百多個苦力就完全不夠用了。羅格已經把羅伯斯基派了出去,再行收購四百個身強力壯的苦力來。

  食物也成了大問題。塞勒斯堡領地內人口稀少,道路不便,沒有多少餘糧,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口,每日人吃馬嚼就成了一大難題。羅格緊急傳訊給道爾,作為二百多山賊們的訓練課程,每人必須攜帶六十斤各種食物前往塞勒斯堡。雖然於事無多大補宜,但至少解了燃眉之急。至於山賊們以後的訓練課程,打獵肯定是個重頭。

  「龍與美人」的擴編倒不是太大問題,如果這批山賊訓練出來,應該能有個四百人上下,少的那部分,日後慢慢補充就是了。倫斯許諾從盜賊公會招募一批殺手、盜賊和斥候來,在眾人殺人目光注視下,他忙賭咒發誓說此次定然不會誤事,這才過關。至於還差的那些名額,眼前諸事繁忙,哪裡顧得上那麼多。

  然而很快一個迴避不得的大問題就來到了面前,那些高手工匠從哪裡尋找?在看過了黃金獅子騎士團和獅心騎士團送來作為標準的刀劍盔甲之後,貴族惡少們就發起愁來。這些裝備質地優良,打工精細,絕不是一般鐵匠能隨意打造的。『戰神之錘』裡面也就金和他那幾個矮人徒弟能夠勝任。這叫人如何是好?

  那些高手鐵匠大多數為各大武器工坊壟斷了,少部分也都有了自己的輔子,請之不動,要不然就是要價過高。眾人商議來商議去,只有購買矮人奴隸一途。但這段時間根據羅伯斯基從各地奴隸市場傳回的消息看,矮人奴隸數量不多,合用的更是少數。找來找去不過買到了九個矮人工匠,只是杯水車薪而已。眾人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其它的辦法,只有發愁。

  這般匆匆的過了數日,羅伯斯基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立刻與羅格等人密議了一夜。第二天夜裡,羅格等人大搖大擺的就來到了『海倫』,直上頂樓,包下了一間小屋。稍過片刻,門打開來,一個衣飾普通的精瘦漢子走了進來,大模大樣的在席上坐下。他一揮手,身後幾個保鏢模樣的人物就去門外守著,順手把門嚴嚴的關上。

  羅伯斯基介紹道︰「這位是卡托先生,同盟北部一帶最大的奴隸商人。這邊三位是我的老闆,凱特先生、佛朗哥先生和羅格先生。」

  幾人互致禮節之後,話題很快就轉到了矮人奴隸問題上來。卡托頓時面帶難色,道︰「現在同盟周圍矮人聚集村落著實稀少,一百年前,五個矮人國王又聯合與人類國家達成協定,宣佈矮人奴隸交易為非法,矮人奴隸來源一直很成問題,所以是不是可以變通一下……」

  羅格等人互望一眼,凱特單刀直入地道︰「成年矮人工匠,鑄造技藝要相當於人類高級鐵匠,我們一共需要一百個,每個五百金幣,怎麼樣?」

  卡托登時動容,平時這樣一個矮人工匠不過一百多金幣一個,凱特直接把價格翻了三倍多,讓他如何不動心?他吞了口口水,歎氣一聲,道︰「這筆大生意我當然想做。合乎你們要求的貨物,眼前萊茵同盟所有奴隸商人手中存貨加起來可能都沒有十個。當然不算你們已經買走的九個矮人。不瞞各位,我只是這生意的管理人而已,我會盡快報告給老闆,老闆應該會有辦法。」

  此時房門推開,一個豪爽的聲音大笑道︰「我能有什麼好辦法?」隨著話音,一個肥碩巨大的身軀從門口擠了進來,凱特和佛朗哥立刻認出此人居然是荊戈,『海倫』的管理人!

  卡托立刻站起來,畢恭畢敬的道︰「老闆!」

  荊戈橫了他一眼,笑容不減,目光越極是嚴歷︰「呵呵,你最近很可以啊,把客人帶到『海倫』來了。上來就先為我吹下牛皮,我要是辦不到,怎麼向客人交待?嗯?還好這幾位貴賓與我關係非同一般,要不然,哼!」

  最後這重重一哼,嚇得卡托混身一抖。待荊戈一揮手,他才如蒙皇恩大赦,屁滾尿流的跑了。

  荊戈臉上又是一副最真誠的笑容,費力的將身軀擠進了最寬大的一張椅子裡面,喘著粗氣道︰「下人們不懂事,怠慢了幾位大老闆們。我也是才得到消息,立刻就過來了。來來來,喝酒喝酒,我家斯坦尼奇老爺要是知道我如此對待幾位的話,一定會把我這身肥肉通通煉成油的,哈哈哈!這位一定是羅格先生了,初次見面,我家老爺天天提到你,現在一見,果然是年少有為啊。」

  幾人驚疑不定,荊戈見了,壓低聲音道︰「我家老爺將『戰神之錘』幾位老闆特別是羅格先生引為知己,我也不拿幾位當外人了。斯坦尼奇老爺富可敵國,光靠這沒幾分利的糧食生意怎麼可能?馬不吃夜草不肥啊!」

  三人立刻恍然大悟,深以為然,於是又提起這矮人奴隸的問題來。

  荊戈也很有些為難,道︰「剛才卡托說的,也都是實情。估計最近半年之內,不會有太多矮人奴隸工匠的。不過……」

  三人以為他也在藉機抬價,凱特當即道︰「我也知道矮人工匠不多。這樣吧,您就直接說一個價錢,我們看看能不能接受,如何?」

  荊戈一怔,又笑了起來︰「凱特先生言重了,如果斯坦尼奇大人知道我從幾位身上賺錢,非要打死我不可。矮人工匠缺少是實情,非是我要藉機抬價。不過據我最新得到的消息,在羅恩公國境內的卡夫卡山區裡,最近遷入了一個丘陵矮人部落,估計人數在一千人左右。您知道,丘陵矮人工藝手段雖然不像高山矮人那樣出名,但也都是非常出色的工匠,我想應該能夠合乎各位的要求。只是這種千人的矮人大部落,要想無聲無息的一鍋端了,可是件天大的難事。」

  羅格心中一動,問道︰「不知道難在何處?」

  「羅格先生一定是明知故問了,呵呵。人類與矮人王們有過約定不得抓捕矮人為奴隸。所以我們要做就一定要秘密的幹,不能放過了一個矮人!可是這千人部落,論起戰力來,不輸於五百名一流的騎士,若要一鼓而殲,更需要千名以上一流騎士的戰力。不怕幾位見笑,小人的捕奴隊伍只有七百多人,又大多在外,能夠急調而回派上用場的不過三百人左右。雖然小人這些家臣技藝不錯,但算來算去也只相當於六百名騎士而已,其它的人最快也要半年後方能調回。這中間的戰力缺口實在難以補充,再加上是深入羅恩公國境內作戰,周圍人煙稠密,相當於千名騎士的戰力是絕計不能再少的。」

  佛朗哥咳嗽一聲,道︰「如果我們給你補上這四百名騎士的戰力,那又如何?」

  荊戈盤算了半天,才抬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個半月後我們可以出發,半個月內就可以解決這個部落。到時候你們先挑一百名矮人,餘下的就是我的。偵察、情報、補給交給我好了。」

  三人對視一眼,緩緩點頭。矮人部落中婦女孩子少說要點一半,千人部落中技能高超的工匠最多不超過一百五十人,其餘奴隸只有強壯的戰士才能值些錢。然而在捕奴之中,這些戰士又往往要戰死大半。是以荊戈如此安排,實在是大大便宜了三人。

  羅格有些疑惑,問道︰「荊戈大人,您這可是有些吃虧啊?」

  荊戈哈哈笑了起來,眼楮都堆進了肥肉中去,故作神秘的低聲道︰「錢對我家斯坦尼奇老爺來說,遠遠不如一個朋友來得重要。實不相瞞,我家老爺特別看中羅格先生大才,話裡話外的,有意將惟一的女兒許給羅格先生呢!」

  羅格腦海中浮現出斯坦尼奇的面孔和胖大的身軀,聯想到他的女兒,不由得一陣惡寒,慌忙道︰「這,這一定要多謝斯坦尼奇大人的好意了,我本事低微,相貌平庸,哪配得上斯坦尼奇大人的小姐呢,呵呵,荊戈大人無論如何也要替我推辭一下,嘿嘿。」

  荊戈盯著羅格看了半天,直看得小胖子坐立不安的,才收回目光,斂去笑容,道︰「這是件大事,不知幾位是否願意合作?以及有幾分把握?據我所知,各位的『龍與美人』騎士大隊目前不過二百騎士而已,那其餘的二百騎士從何而來?」

  三人反覆思量了一下,下定了決心。羅格道︰「二百騎士的戰力不難解決,您放心,到時候定是只會多,不會少。」說著,羅格瞇起眼楮,盯著荊戈道︰「但是我們怎麼知道是不是該相信您所說的呢?」瞇成絲一樣的眼楮中,時時有幾絲銀光閃過。自羅克精神力有所成就之後,每當運起精神力量之際,他的眼楮就會逐漸變成銀白色,全力提升之時更是完全變成銀色的眼眸。好在他眼楮本來就不大,臉上又永遠掛著微笑,眼楮更是瞇得只有一條縫了。一絲絲的銀光外洩,也不易為人發覺。

  荊戈道︰「羅格大人有這顧慮也是人之常情。但在眼前這等敏感時候,我家老爺願意與『戰神之錘』合作這生意,我想意思已經表示的足夠清楚了。如果幾位還有疑慮,兩日後我家老爺可以親自與大人們在這裡見上一面,最後敲定,各位意下如何?」

  羅格當即道︰「那好,就這麼辦!」

  在返回『戰神之錘』的車上,佛朗哥首先開口問道︰「這種時候,我們怎麼知道這不是一個圈套?」

  羅格道︰「斯坦尼奇原來還是個大奴隸商人,這倒真沒想到。那個荊戈話裡話外的意思早就表示很清楚我們的後台是奧菲羅克,而且我們目前處境微妙,急需這批矮人奴隸。為什麼要在羅恩公國小心從事呢?還不是因為我們是公國的人,與冰雪銀狐傭兵團有大的過節嗎?他能這麼說,是表示斯坦尼奇看好大公和奧菲羅克,要下注在這一邊了。這才會不計較得失的幫助我們。這樣即示好給奧菲羅克看,又不暴露他自己。待日後大局已定時,因他的奴隸生意在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們,說不定還可以繼續下去。至少不會因為這生意獲罪了。」

  凱特歎口氣補充道︰「而且他肯出面,更是表明了支持公國的決心,也有展示實力,不在乎我們構陷他的意思。佛朗哥,你還是少花點時間在藝術品上,多花點時間在謀略劍術上吧。埃特和倫斯兩個不爭氣,你若是也玩物喪志的話,我們可真是不好辦了。」

  佛朗哥滿臉通紅,半晌才長歎了一聲。

  羅格沉默了一會,又說道︰「這個荊戈來歷並不簡單,他是一個魔族!而且實力高強。」

  凱特和佛朗哥悚然而驚,訝道︰「真的有魔族?你是怎麼知道的,確定沒有看錯?」

  羅格點了點頭,望向車窗外冬日裡鉛色的天空,自言自語道︰「嗯,魔族,這個遊戲,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2:34

第二卷 月隕 第十六章 魔女


  四百名一流騎士的戰力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那兩百多訓練中的山賊是肯定無法指望的,道爾武藝不錯,但為人正直善良,讓他去捕奴隸想都不要想。奇薇現在已經與道爾匯合了,她與羅格仇深似海,所以也不能考慮進去。

  不過貴族惡少們牢牢記住了奧菲羅克所說的「就是去偷去搶也沒關係」這句話,準備從他那裡打些主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這件事上奧菲羅克痛快之極,答應調五十個黃金獅子騎士給羅格,到出發前自會與『龍與美人』騎士們會合。但奧菲羅克話說得也很清楚︰「我這五十個騎士,戰力至少相當於四百正規騎士團騎士。不過我不希望損失了其中任何一個,所以若他們判斷戰況絕望時,可是會自行撤離的,你們可要想清楚了。你們和斯坦尼奇的合作我看沒什麼問題,放手去做好了。嗯,還有一點,你們去做什麼,我可是根本不知道的。」

  羅格心下明白,這是告誡他不要仗著黃金獅子騎士的戰力亂來。不過就算手中握有絕對優勢兵力,正面猛攻也不大符合他的性格和哲學。是的,哲學!在看多了幾本類似《死靈法師的世界觀》之類的書後,羅格也對哲學有了些興趣。當然,脫離開了亡靈魔法、金錢權勢和美女的純正哲學書魅力還是不小的,十幾頁的《大邏輯》就起到了『強力催眠術』的效果,讓他美美的睡上了一夜。

  從大公府出來,羅格越來越覺得裡爾城的這個冬天無比的壓抑,天和地之間都是一片濃重的鉛灰色,就如同身處風月所在的異界一樣。最近一段時間來,自己已經不只一次感到風月已經有獨立的意識了,也有過數次,還曾清晰的體會過她的喜怒哀樂。這與所有典藏中所載有關骷髏或者是法師寵物的描述都不一致。但是管他呢,自己還是喜歡風月這個樣子,就算有些不大聽自己的話,也好過一個只知道執行命令的機器。

  一陣寒風吹過,羅格緊了緊衣領,不由得想︰「風月在異界,會不會也覺得冷呢?」隨即他又想到去公國軍務部領取經費所需的繁雜手續,不禁歎了口氣,鑽進馬車,招呼車伕向軍務部馳去了。

  埃特這些日子倒是春風得意,對依莎貝拉的攻勢也很有進展。在他的腦子裡,所謂進展就是今天又佔領了少女身上哪塊風水寶地。思來想去,埃特覺得依莎貝拉也許會是個不錯的老婆。少女雖然不算絕色,但是漂亮可人。爺爺霧幻是藝術界一代宗師,又是『戰神之錘』的大搖錢樹,這身世背景也算是上上之選了。

  埃特倒也有些自知之明,心知自己這魔武雙修對付些地痞混混是威風八面,很可以譁眾取寵的。但真的對上了高手,不,不用說什麼高手,就是那幾個損友,自己也不再是對手了。所以若能騙得依莎貝拉到手,自己也該心滿意足了。

  但是每當想到羅格、凱特提著幾百斤重的戰斧、長槍行若無事的模樣,埃特就心裡發寒,又有些忿忿的。想當初,自己的功夫魔法可是眾人之中的老大,就是凱特,都有不小把握能夠戰而勝之。就這三年多的功夫,怎麼自己越來越差了?

  可是埃特現在已經完全放不下日日醇酒笙歌,夜夜擁美入眠的日子了。『戰神之錘』的興盛帶給了他夢想中的奢靡生活,他卻沒有給『戰神之錘』做出多大的貢獻來。幾個損友都很夠意思,從不以這點為意,每次分紅之時從不會少了他的一份,他也並沒有比其它人少拿一個子。

  可是就是這點讓他心裡覺得無比的彆扭。如今幾人每次商議事項、分派工作之時,都會派給他最容易、最沒有危險性的工作。他也知道其它的任務自己其實勝任不了,損友們是為了他好,可是他也是個男人!他也有雄心、也會好勝!何以當初共同起步的幾個人,現在差距竟會如此之大?

  這原因埃特是再清楚不過的。

  那就是在他抱著美人入眠的時候,其它人都是或修鬥氣、或在冥想,而且日日如此。對凱特、羅格兩人來說,獵艷尋美只是偶爾為之,其餘時間永遠都是在忙忙碌碌的。而自己呢,在無數個女人的人肉磨盤上打磨過來,鬥氣魔力沒有退步,已經是個奇跡了。想一想,自己已經有多少天未曾修過鬥氣或者是冥想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時間已經長得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吧。當中又曾下過無數次的決心,許過多少次的誓言,要從明天開始成為如凱特羅格一樣的偏執狂呢?

  可惜明天永遠只是明天。

  慢慢的,埃特已經不願意或者說是怕見到這些損友們了。看著他們的實力日漸提高,處世圓熟沉穩,他心中就有著說不出的一種滋味。這是懊惱自己的不爭氣,後悔未如他們那樣奮鬥以及一絲絲的嫉妒混合在一起的情緒。

  有一句大草原上的諺語是怎麼說的來著?「雄鷹三天不在天空中翱翔,就會變成肥胖的鵪鶉;駿馬三天不在草原上奔馳,將會跑不過愚蠢的牛羊。」

  「埃特,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歎氣了?」

  懷中可人的依莎貝拉抬起小臉,擔憂的望著埃特。埃特回過神來,忙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擔心你,怕自己不能給你一個幸福的生活呢!」魔武雙修的埃特高大英俊,臉上常帶著陽光般的笑容,似乎永遠也不知道什麼是憂愁。這是最令依莎貝拉著迷的地方,另外,埃特的嘴永遠象塗滿了蜜糖,不論是情話還是吻都是如此的甜蜜。

  埃特低下頭,輕輕佻起依莎貝拉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下去。他嫻熟地逗弄著少女的舌尖,讓她漸漸迷失在這個吻裡。埃特得意的微笑著,照這個進度,用不了多久,依莎貝拉就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吧?那時自己在『戰神之錘』的地位想必會穩固得多了?

  他抽出一隻手,先在少女飽滿的胸脯上揉了一揉,就準備伸入少女的胸襟領口之中。

  奔馳中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埃特和依莎貝拉猝不及防之下,從座位上滾了下來,重重地撞在車廂前壁上。車廂外傳來車伕的一聲慘叫,又嘎然而止,顯然是被割開了喉嚨。埃特心知有異,急忙爬了起來,一把將從不離身的巨劍抓在手裡。好在他時時刻刻都要顯示自己魔武雙修的天才身份,這把劍是絕對不離左右的。在這危急時候,倒是派上了大用場。

  情況緊急,來不及念頌咒語了。但『戰神之錘』的大小老闆們使用第一個魔法向來沒有唸咒的傳統,以金幣壓死強力對手是眾人的信條,所以財大氣粗的惡少們一般都是以卷軸拉開對戰的序幕的。埃特自然也不例外,他展開一個小小的白色卷軸,急促的頌念了幾個單音,卷軸即燃燒起來,『蠻牛之力』的法術已經開始顯示效果了。

  這時,車門猛地被人拉開,一道刺眼的強光照射進車廂裡,如果車廂裡的人本能的向門外望的話,一定會被這道強光晃花眼楮。

  埃特雖然本領不濟,論起機變狡詐還算是不錯的。車門一開,他就抓起一個墊子飛了出去。撲撲幾聲,幾把長劍將墊子刺了個對穿,鵝毛漫天飛舞,將強光遮蔽了下去。埃特緊跟著又擲出一個墊子,車外果然還有埋伏。一把長劍突然自車頂刺下,十字劍光閃耀之下,墊子被切成了四塊。埃特這才縱身而出,一劍劈向了車頂埋伏之人,那人刺了個空正自心驚,倉促回劍擋架,卻架不住已經加持了魔法的埃特全力一劍,被劈得踉蹌幾步,坐在地上。

  埃特得理不饒人,大喝一聲,雙手持劍,又是一劍當頭劈下。那人尚未從麻痺中恢復過來,眼中露出絕望神色,咬牙橫劍招架。旁邊猛然伸過一把彎刀,架住了埃特的巨劍。刀劍相交,激起了無數火花,刀一寸一寸的沉下去,卻終於在那人頭頂一尺處定了下來。埃特大驚,望過去,見握刀的是個精瘦的中年劍士,身披深褐色的鏈子甲,週身隱隱顯出淡黃色的鬥氣。劍士大喝一聲,埃特立刻覺得劍上一股大力傳來,巨劍被激得向上揚起,隨即雙手、雙肩、雙腿甲冑覆蓋不到之處均是一涼,他登時渾身無力,軟倒在了地上。

  鮮血汨汨地從傷處流了下來。埃特此時才深深後悔不該為了帥氣穿這華而不實的鎖甲,若是身披『戰神之錘』出品的精品半身甲,以劍士的刀質和功力,這幾刀肯定奈何不了自己,然而後悔已經晚了。劍士走了過來,伸腳在埃特身上重重地踢了一記,他身上的傷處一齊巨痛,忍不住呻吟了起來。劍士冷冷地道︰「這傢伙是什麼魔武雙修的吧,真他發媽的沒用!就為這種貨色派我出馬,老大也太小題大做了!」

  車廂內傳出一陣撕打的聲音,夾雜著依莎貝拉的哭叫和衣衫撕裂聲。劍士面容一沉,怒喝道︰「獨眼巴克!給我滾出來!這小丫頭是老大指名道姓要的人,你他媽的都敢亂來?找死是不是?」

  車門打開,一個猥瑣的武士拖著衣衫不整的依莎貝拉走下車來,嘿嘿笑著說︰「我只是摸她兩把而已,絕沒有想動老大的女人的意思。嘿嘿,不過這妞還真豐滿……」

  啪!劍士狠狠給了獨眼巴克一記耳光,吼道︰「老子說話,你都敢頂嘴!」獨眼巴克吃了一驚,立刻老實起來。

  眾人在劍士的指揮下,迅速清理了現場,埃特、依莎貝拉被押上了原先的馬車,劍士親自在車廂內看守著。其餘人眾自帶了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夾著埃特的馬車,馳入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清晨,羅格、霧幻等人聚在『戰神之錘』三樓之上,面色都是極為難看。室中的桌子上放著埃特的那件墨綠色的胸甲以及一雙殘破的白色絲織高筒襪。霧幻老臉鐵青,呼呼喘氣,如扯風箱,只是盯著那雙白色襪子狠瞧。

  這兩件貼身衣物是清早時一個乞丐送過來的。貴族們對送貨的乞丐很是用了一點私刑,卻發現他一無所知,只問出要他送貨的是一個蒙面黑衣人而已。隨著兩件衣物而來的,還有一封信。

  此刻羅格正讀著這封信︰「字諭凱特、羅格閣下及霧幻大師。因在下誠意相邀,貴同伴埃特及霧幻大師孫女依莎貝拉目前正在下處做客。惟一遺憾的是相邀時略有誤會,對二位貴賓有所失禮。特別是屬下粗魯,對依莎貝拉小姐頗有不敬,現已嚴懲犯事之人,勿再擔心。再過三日,正是月圓之夜,也是賞月品茶的佳期。期待當夜與眾位共賞月色,順帶一觀貴店妙品『不老仙泉』及費斯大師風采,不知可否賞光?相約地點屆時會另行告知。另︰風雅之事,不宜人多,望仔細斟酌。三日內,貴友及依莎貝拉小姐在下定會招待周全,三日後則不敢保證禮數了。

  飛龍」

  眾人本來幾乎已經忘了這個所謂的飛龍老大,也因為諸事繁雜,忽略了埃特與依莎貝拉的安全,沒想到被這飛龍鑽了個空子。對方指名要費斯到場,顯然是已經知道費斯才是『戰神之錘』的靈魂所在,就不知道是不是從埃特或者依莎貝拉口中挖出來的情報。

  霧幻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埃特這臭小子就知道自吹自擂!一到關鍵時候屁用也沒有!我孫女要有半點損傷,我非得活活剁了這狗屁蜥蜴老大和埃特那笨蛋!」

  凱特勸慰道︰「大師,您先別急。真要論起來,我們誰也不是飛龍的對手,所以這事也不能全怪埃特。再者說,對方有所圖,眼前應該不會對他們有什麼不利舉動的。」

  「沒什麼不利舉動?!」霧幻跳到了椅子上,吼道︰「貼身襪子都給送來了,還叫沒什麼不利舉動?非得把全套內衣送來才是有不利舉動嗎!」

  「霧幻大師!眼下是商議對策!你這樣發發脾氣就能把孫女救出來了?」羅格沉聲道。霧幻曾被羅格狠狠地折磨過,是以在眾人中只對他的心計手段又畏又敬。羅格既然開口,霧幻就不做聲了。

  這一次敵暗我明,對方有重要人質在手,飛龍武技高強,還不知道是不是另有魔法師躲在一旁,特別是對陣形勢上還是敵眾我寡,極為不合幾人的胃口。幾人商議良久,也議不出什麼來,尤其不明白這飛龍老大為何閒著無事,專與這幾個貴族敗類們做對?

  苦無良策之下,幾個一方面讓倫斯想辦法打探有關飛龍的一切,另一方面則去通知奧菲羅克,畢竟這『戰神之錘』是他的產業,諒他不至於放手不管這棵搖錢樹。

  第二日,凱特、羅格、佛朗哥三人在大公府與奧菲羅克又商議一番,奧菲羅克仔細詢問了前因後果,沉吟一會道︰「飛龍不過是個地頭蛇,應該不至於敢惹到『戰神之錘』的頭上來,他背後一定另有其人。就這樣吧,我和埃麗西斯跟你們一同去見識一下,看看這飛龍到底有什麼手段,竟敢在裡爾城裡綁架我的人!」黃金獅子這一怒讓眾人有些喜出望外,有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出馬,不管那飛龍有何本事,這一次一定要搞得他灰頭土臉。幾人更想得長遠,已經打起了如何刑訊折磨這不開眼的飛龍,以及順帶接收他所有勢力的主意來。

  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三天黃昏,又一個乞丐送信過來,標明相見地點在城南貧民窟的土羅小廣場之上,時間是子夜時分。幾個貴族惡少連同費斯都是全副披掛赴約,膽小的羅伯斯基也被逼上陣,雖然混了一身嶄新的精良裝備,但看他那蒼白臉色,對這個交換一定不大滿意。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隱在暗中,隨時準備出手相助。他二人要想隱藏行蹤,自然不會被飛龍之流的手下發現。

  裡爾城的冬夜十分寒冷。土羅廣場地處貧民窟之中,地面坑坑窪窪,一攤攤的髒水早已結成了冰,四周是破敗低矮的房屋,此刻早已沒有了半點燈火。只有月亮摩狄斯將清冷蒼白的月光灑落下來,平空增加了不少寒意。

  羅格等人在廣場中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聽見『哈哈』一聲長笑,一個不算高大卻氣勢沖天的身影走入了廣場,正是飛龍老大!

  「歡迎來到龍穴!」他的聲音高亢入雲!

  「歡迎來到龍穴!」周圍無數聲音突然響起。一隊隊灰衣大漢手持刀劍火把跑入廣場之中,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形成了巨大的無形壓力。貴族惡少們都有些變色,這飛龍老大竟然能將一幫地痞混混訓練得如同軍隊一般,絕不是個簡單人物。頃刻之間,貴族惡少們已經被百餘名大漢圍在了廣場當中,羅伯斯基當下腿就是一軟,羅格立刻用『縛魂』斧柄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戳,馬上讓他站直了身子。

  飛龍志得意滿,喝到︰「把人帶上來!」一輛巨大的馬車隆隆馳進廣場,車廂頂上立著兩根木桿,埃特和依莎貝拉正被綁在木桿之上。二人身後各立著一個頭蒙黑布罩的大漢,手持閃亮的斷頭斧。

  凱特越眾而出,喝道︰「飛龍老大,我們兄弟幾個在裡爾城做做生意,過去和現在都沒有什麼得罪過你的地方吧?飛龍老大為什麼總是要找我們弟兄麻煩?真以為我們幾個是好欺負的?!您可能還不知道這『戰神之錘』真正的老闆是誰吧?」

  飛龍老大踏上一步,傲然道︰「我飛龍縱橫裡爾城之際,你們幾個小子還未出生呢!用得著你們來教訓我?這裡爾城表面上是歸那黃毛小狗和老狗管理,但是地下世界的老大是我飛龍!你們在我的地盤上做生意,那就是得罪了我!上次給你們臉不要臉,現在後悔了吧?哈哈哈哈!廢話少說,把『不老仙泉』和費斯交出來,這對雛兒就還給你們,然後給我滾出巴伐利亞公國!」

  凱特大怒,正欲上前,卻被羅格拉住了。羅格冷冷地對飛龍道︰「您是真的不把奧菲羅克放在眼裡呢,還是只敢躲在老窩裡吹吹牛?」

  飛龍一愣,奧菲羅克威名在外,要說他真的不怕怎麼可能?不過大話已經放出來了,在眾多手下面前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失了面子,是以不得不強撐門面︰「就是那黃毛小狗現在站在這裡,我飛龍老大也能讓他來得去不得!」

  羅格淡淡一笑,道︰「這樣就好!馬車上這兩個人怎麼能與費斯相比,飛龍先生既然看中了他們,就請留下好了,若沒有其它事,我們這就告辭了。」

  飛龍又驚又怒,喝道︰「你們難道不管同伴的性命不成?居然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害?」

  「這話就不對了,害死他們是飛龍老大而不是我們。何況到時候自然有奧菲羅克為他們報仇,我又何必來趟這趟混水?話說回來,費斯也是我們的同伴啊。呵呵,飛龍先生,回見!」

  飛龍怒喝道︰「給我站住!你以為這樣就走得了嗎?」

  羅格哈哈一笑,道︰「那好,我們就再幫飛龍先生一回!佛朗哥!」

  佛朗哥應聲而出,手持一把散發著淡綠螢光的精靈長弓。他低喝一聲,黑髮飛舞之間已搭上兩支長箭,閃電般向埃特和依莎貝拉咽喉射去。少女驚恐的睜大了眼楮,無助的看著箭矢向自己的咽喉飛來。她本以為終於盼到了救星,沒想到引來的卻是殺星。

  飛龍大驚,匆忙之際雙手一揮,兩隻精鐵護臂飛出,將兩支長箭撞飛。還未等他緩過神來,佛朗哥又是四箭射出,二取咽喉,二取心口,狠辣無比。車頂的兩個大漢上前一步,亮出一面鋼製輕盾,擋在埃特和依莎貝拉身前,當當幾聲,四箭都射在盾牌上彈了下來。

  飛龍驚怒交加,大喝道︰「你們居然對自己人也下得了毒手!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凱特長笑一聲,朗聲道︰「這怎麼會是我們害人呢,下毒手的當然是飛龍老大您了!」

  一個小小的黑球悄悄的飛到了廣場上空,突然爆炸開來。一道強風突如其來的刮過廣場,將場中眾人吹得東倒西歪,所有的火把瞬間都被吹熄。伴隨著這道強風,沉重的黑霧也隨之漫延開來,廣場上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飛龍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家不要亂!保護好那兩個雛兒!法師施法驅散迷霧!」

  人叢中亮起了三團光亮,三個魔法師分別開始施法。飛龍手下果然能人眾多,光魔法師就有三個,也難怪他口氣會那麼大了。

  突然包圍圈中爆出一團五顏六色的光暈,貴族惡少人人手持卷軸,施法速度自然遠遠超過唸咒的魔法師們。光暈一閃即逝,飛龍的手下中隨即響起了一片鬼哭狼嚎之聲。好不容易三個法師才施法完成,一道和風吹散了廣場上的迷霧,一紅一黃兩個光球徐徐升起,將小廣場上照得亮如白晝。

  藉著剛才的片刻混亂,貴族惡少們已經快殺出包圍圈了,幾人圍成一圈,羅格當先,凱特斷後,佛朗哥與羅伯斯基居中策應,費斯則被圍在中間。隊伍周圍已經倒下了十幾個飛龍的手下。飛龍老大的三個得力手正在包圍圈的外圍拚死堵住眾人的去路。加持了「蠻牛之力」、「加速術」與「鬼影」之後,本就力大無比的羅格更是橫衝直撞,仗著身披『輪迴』,視刀劍叢如無物。沉重無比的『縛魂』在揮舞間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嗚嗚鳴聲,無論輕重兵器,碰上了一概斫為兩段。一時間,羅格殺氣騰騰,連斬數人。看起來頗為纖巧的『縛魂』上,黑水晶不停的閃爍著,快樂地吸取著四散的靈魂。羅格越發得意,斧子揮得更加沒有章法了,純是胡劈亂砍。迎面那三個飛龍的手下叫苦不已,這胖子破綻百出,明明武藝不怎麼樣,可是那盔甲邪門之極,自己無論怎樣砍刺,就是奈何不得。然而那斧子的威力令人心驚,幾人誰也不敢沾上一星半點。這般純是挨打的局面讓三人頭大如斗。

  其中有一個使雙手巨劍的,看準時機一劍重重的刺在羅格肋下,他本以為這劍定會透甲而入,誰知『輪迴』上突然炸起一團火焰,這炸力登時將劍尖彈在了一旁。隨即一陣奇異的風聲在那人耳邊響起,他也十分了得,當機立斷,原地一個虎撲就趴在了地上,『縛魂』隨即從他身子上空掠過。他正要抬頭,轟隆聲響中,不知是誰召出來的一隻肥大野豬衝了過來,不過目標不是他,只是從他身上路過而已。這只野豬足有三四百斤,踩得那人倒抽冷氣,可是禍事還沒完,三四隻隨後跟來的冰狼也就罷了,那只八百來斤的暴熊可不是他的骨骼承受得起的了。

  英雄常遇末路。

  那人好歹是個十級劍士,放在哪裡都是個人物,誰知此番時運不佳,不小心臥在了交通要道之上,結果弄得出師未捷身先死,這種死法,估計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瞑目的。在他恨恨的呼出最後一口氣之前,瞳孔中一隻土元素的大腳正在不住的擴大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戰場上各種召喚生物越來越多。三十幾隻骷髏、十多具殭屍、成群的冰狼、野豬和暴熊在戰場中四處穿梭,場面上一片混亂,誰都不知道哪只召喚生物是屬於已方的。費斯那高達四米的土元素一召出來,立刻威風八面,抬腳踢飛了兩個飛龍的手下,巨掌一揮,扇飛了一隻棕熊。那熊痛得滿地打滾,一隻劍蜘蛛衝了過來,兩隻前爪狠狠的插進了棕熊的肚子裡。棕熊掙扎了幾下,化作一股青煙,返迥異界去了。

  不知不覺間,羅格召出的一小隊骷髏倒是戰果輝煌。這隊無人有餘暇理會的最低等骷髏已經悄悄的消滅了六隻冰狼,一個骷髏將軍,以及七八個飛龍的手下。

  廣場中突然泛起一片紅光,兩隻火元素同時被敵人的魔法師召喚了出來。這兩個週身裹著烈焰的生物動作敏捷,一先一後衝了過來,圍住了那土元素惡鬥起來,片刻就佔了上風。

  此刻戰場上一團青黑色的暴風凝聚在一起,挨近的人都被風暴吹了開去。一個高達五米的暴風精靈正在風眼中不停的掙扎著。費斯額頭汗水不停的流下,正全神貫注地試圖控制這只精靈,無暇理會身處困境的土元素。由於費斯不能移動,這隊人馬也只能在原地苦鬥了,戰況漸入困境。

  飛龍已經正面對上了羅格。他手持鋼盾短斧,巧妙地利用盾牌的弧面和運力技巧不住將『縛魂』卸往一旁。而他每砍出一斧,都運足了鬥氣,在『輪迴』上激起一道道艷紅的火焰。羅格叫苦不已,但凱特、倫斯、佛朗哥等人都被敵人纏住,如何能夠援手?至於羅伯斯基,這許多時候還能站立不倒,已經是個奇跡了。飛龍手下眾多,三個魔法師周圍都有戰士護持,那三個魔法師一方面與費斯對抗魔法,一方面開始逐個消滅召喚生物,顯得行有餘力,魔法師風範盡顯無遺。

  就在危急時刻,一道金色光芒灑落在廣場之上。奧菲羅克週身燃燒著金色的鬥氣火焰,自半空中緩緩飄向廣場之中。

  「飛龍!你既然不將我放在眼裡,自然是有些本事了。顯些來給我看看吧!」奧菲羅克清越的聲音未落,身子還在半空之際,就伸手虛空一抓,鬥氣凝成了一桿金色戰槍,握在了手中。他大喝一聲,一揮手將戰槍向馬車上的埃特和依莎貝拉射去。

  這一下頓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車頂兩個大漢揮盾一擋,金色戰槍猛然炸開,將二人炸飛出去,一篷血雨清晰地標出了二人在空中的軌跡,埃特和依莎貝拉倒是毫髮無傷。

  奧菲羅克剛一落地,一道環形的金色鬥氣圈以他為中心暴發開來,不分青紅皂白,將波及範圍內的人或召喚獸通通炸飛,頓時清出一片空地來。

  奧菲羅克能將鬥氣凝為實質,以之傷敵正是已經達到十六級的標誌,與十七級的公認聖騎士標準僅相差一階而已。

  馬車頂部空間一陣波動,埃麗西斯自魔法門中踏了出來。她纖足一點實地,身周即凝成了數十個黑色焰球,當然在黑夜之中,這些焰球幾乎是看不見的。埃麗西斯指尖射出一道細細黑火,將縛住埃特和依莎貝拉的繩子燒斷,隨後遞給二人幾瓶療傷藥水。有那眼力不夠高明的想上馬車上搶人,卻迎頭撞在了一個黑焰球上,週身火起,痛得滿地打滾,片刻後即無聲息了。

  看著遠處微笑著盯著自己的奧菲羅克,飛龍禁不住牙關打戰。

  突然之間,一道強烈的魔法波動籠罩在廣場之上,這道波動消去了這個世界同異界之間的一切聯繫,所有的召喚獸腳下都出現了各式各樣的魔法陣,被強行送回了異空間。隨後,一道亮得耀眼的閃電橫過了大半個廣場,劈向了馬車頂上的埃麗西斯。埃麗西斯大吃一驚,匆忙之間伸手一指,幾十個黑色焰球紛紛迎向那道閃電,一個黑色盾牌又在她纖纖指尖處形成。轟的一聲,無數的流焰夾雜著細小的電火四散飛出,不小心沾到的人立刻被火焰包圍,倒在地上哀號起來。

  埃麗西斯清脆的聲音響起,她急速地念頌著意義難明的咒語,雙手不停的組成曼妙的手勢,畫著一個個的咒符。她身周的黑焰暴漲,七面黑色盾牌顯現出來,圍繞著她緩緩旋動著。

  又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了過來。

  羅格提升精神力,雙眸完全變成銀白色,順著閃電來路望去,見一個魔法師正飄浮在半空中。那魔法師手持一根魔杖,杖頭電火閃耀,一道接一道的巨大閃電不停地劈向埃麗西斯。

  每一道閃電劈下,埃麗西斯的黑焰盾牌就會碎掉一塊。然而此時埃麗西斯的新魔法已經完成,一根暗黑色的長槍憑空凝結,射向空中的魔法師。那魔法師急揮魔杖,連續三道閃電劈在暗黑長槍之上,終於在半途將其劈碎。魔法對沖的風暴將那魔法師吹得向後飄了幾米,法師袍在烈風中緊貼在身上,帽子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那魔法師秀髮飛散、體態輕盈裊娜、一雙雪白的赤足在法師袍下若隱若現,竟然是個女魔法師!

  電火一閃的剎那,羅格看清了女法師的面孔,他立時呼吸停頓、心跳停止、手足冰冷、口乾舌燥,心下只想︰「怎麼會?怎麼會有如此絕色?」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6

第二卷 月隕 第十七章 聖名


  半空中的女法師被逼退雖然只是一剎那的事,但就如一位哲人說的︰「瞬間的遲疑也會變成永久的遺憾。」有了這一剎那的喘息功夫,突遇打擊的埃麗西斯已經回過神來。

  她吟頌咒語的聲音越來越急促高亢,每一個重音都要帶動小廣場上所有人的心臟重重地跳一下。黑色火焰如同有生命一樣從她袍服裡拚命的鑽出來,凝成一個又一個焰球,幾個焰球又進一步結合,化成一面面黑盾,環繞著埃麗西斯不停的飛舞著,盾牌上隱約可見猙獰的惡魔頭像。烈風中,埃麗西斯秀髮飛揚,露出了額間一顆水滴形狀的黑水晶。伴隨著咒語的完成,這粒水晶光芒一閃,一道淡淡的黑色球形護罩把埃麗西斯罩了起來。

  暗夜之中,一襲黑色法師袍映襯得埃麗西斯肌膚勝雪。在眾人矚目之下,她離地而起,緩緩升上了半空,衣袂飄蕩,風姿絕代。如這樣純以自身魔力浮上半空,正是十四級法師的標誌。

  見埃麗西斯也升上天空,空中的女魔法師似乎略顯驚慌,魔杖光芒閃耀,一道道閃電橫過幾百米的空間,劈向了埃麗西斯。然而這些閃電大多被黑色焰球攔截或被黑色焰盾在擋住,少數閃電打在埃麗西斯淡黑色護罩上,濺起無數絢麗之極的電火,卻絲毫奈何不了這護罩。

  埃麗西斯就這樣帶著無比絢爛的魔法光焰升上了半空。

  一升到空中,埃麗西斯即凝成三道暗黑長槍,接連向女法師刺去,逼得她手忙腳亂。

  埃麗西斯一聲長吟,月色突然如水般波動起來,映得樹木房屋的影子晃動不停。三道影子突然離地而起,若有若無地向那魔女飄去。這三道影子在空中化成了模糊的怪獸輪廓,細長的四肢,依稀可以感覺到爪牙的鋒利。

  埃麗西斯完全升上空中之後,吟唱咒語的聲音再一次響徹全場,如一曲激昂的戰歌!

  隨後她雙手前伸,十指綻放如蘭,一時間似乎法師袍內所有的黑色火焰都在向她的雙手間集中,凝成一個尺許大小的圓球,不住吞吐著黑色的火焰。隨著所有的黑焰都被圓球吸進之後,球體變得有如實質,如一個光滑無比的黑珍珠。下一刻,球體已經變成全透明的,球心處竟是一片夜空,一個小小的女魔法師在夜空中漂浮著,不住揮舞著寸許長的魔法杖,放出一道道的閃電。這人偶般的小小法師竟與遠處半空中的女魔法師一模一樣,連每一個動作都是完全相同。

  一絲不被人察覺的笑意浮現在埃麗西斯的嘴角,她看了看遠處半空中剛收拾了三根暗黑長槍,現在下忙於對付暗影殺手的女魔法師,悠然抬手理了理鬢邊的亂髮,右手向身前球體中的小小人偶一指,球體內頓時風雲變色,充滿了暴虐的魔法黑焰。

  一個淡淡的徑達十米的球形突然出現在女魔法師周圍,將她牢牢罩定在球心處。憑空生成的黑色火焰猛然佈滿了球體內的空間。這黑火就如一頭困在籠中的猛獸,來回竄動,卻脫逃無門,它發現了處在球心的女魔法師,一股怒火終於有了發洩之處,於是惡狠狠的一口咬上去。女魔法師好在及時發動了一個七色的魔法護罩,這才堪堪抵住了這不知是來自地獄還是魔淵的黑焰。在黑焰的撞擊下,女魔法師的護罩激起無數焰光流螢,如漫天花雨,繽紛灑落。

  埃麗西斯面前那個光球中也是流光溢彩,小小人偶比手劃腳地奮力與周圍的黑火搏鬥著。她在球心中做出了無數飛行動作,身影也時隱時現的。

  半空中的女魔法師靈動之極的翩遷飛行著,又時時突然消失,轉瞬在幾百米遠的另一處空中出現,但那個大球始終罩定了她,與她同進同出,不離不棄。

  看到憤怒的埃麗西斯發威,羅格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埃麗西斯不知是何來歷,魔法稀奇古怪,偏偏又是威力奇大,自己始終想不出她究竟使的是哪一系的魔法。除此以外,她似乎並不需要太多魔法裝備的輔助,連魔法師不可或缺的魔杖都從來不用,最多使用幾件小魔法飾品而已。在施放大多數魔法時,這恐怖的魔女僅僅做幾個手勢、畫兩道魔法符號就可以了,施法速度無以倫比,就連那個威力十足的暗黑長槍,咒語也遠較一般高階魔法要短得多。

  空中的絕色女魔法師魔力高強,自己是拍馬也追不上的,又是先下手偷襲的情況下,居然給埃麗西斯轉眼之間就扭轉了局勢,想到以往種種盯著她胸脯大腿猛瞧的劣行,羅格登時覺得喉嚨發苦、渾身的皮肉都在隱隱作痛。

  女魔法師雖處下風,但也不露敗象。

  她週身四五處魔法裝備同時閃亮,紅、藍、綠三道羅格叫不出名字的魔法護罩先後生成,混成一個色彩艷麗的新護罩,抵住了黑焰的侵蝕。隨後一道魔法門在她後上方的夜空中形成,四頭尖聲嘶叫著的雙足飛龍一隻接一隻地從中飛了出來,與埃麗西斯召喚出的暗影殺手纏鬥在一起。

  女魔法師雖然無法擺脫埃麗西斯的魔法,她的攻擊性魔法卻能夠穿透這一球體。她剛一發現這一點,無數的火焰箭、天火之柱、極凍冰環如火山噴湧一樣向埃麗西斯撲去。

  埃麗西斯依然從容不迫,七面黑盾繞身飛舞,將這些魔法攻擊通通擋了下來。她伸起一彈,一點小小黑球飛上天空,化作一團不斷扭曲著的黑霧,隨後各種奇怪的生物一隻接一隻的從霧中跳了出來,惡狠狠的向天空中的雙足飛龍們撲去,轉眼間四頭雙足飛龍就被撕咬得遍體鱗傷。

  兩位女法師之間的空間如同有無數禮花在同時綻放,七色的魔法焰火映亮了整個貧民窟地區。眾人如同身處最美麗的童話世界,看著漫天的流螢緩緩飄落。然而這些流螢中包含的卻是致使的電火、毒焰或是冰風。伴隨著這些美麗卻致命的流光溢彩,是鬱鬱沉沉的雷聲。

  眾人的面孔被映得忽明忽暗,不時有奇形怪狀的生物在身邊呼嘯而過,那些功力淺薄的,一時竟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何方?

  兩位女法師之間的魔法戰鬥雖然華麗無比,但是真正致命的高階大範圍攻擊魔法都沒有使出來,這些魔法並不適合在人煙稠密的裡爾城施放。然而這種暴風雨般式中低階魔法對攻,也是在場絕大多數人做夢都想不到的。

  片刻之後,已佔了絕對上風的埃麗西斯當然不打算放過對面的女法師。但就如一隻貓,捉到老鼠之後總得好好玩玩才行。埃麗西斯指尖一點金星飛入了面前禁梏著小小人偶的球體之中。一道強風突然自人偶下方吹起,將她法師袍吹得高高飛起,兩條嫩得如水蔥般的大腿幾乎齊根露了出來。

  空中的女魔法師一聲尖叫,冰肌雪膚、線條絕美的雙腿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中。好在她身在百米夜空之上,除了奧菲羅克、羅格等實力超卓之人,大多數人只能模糊看到一小團白色而已。她不停上下翻飛,飛行術運用之純熟,足以成為各大魔法學院教育魔法學徒的典範。然而她頭下腳上也好,左右橫飛也好,那道旋風如有靈性,始終從她腳下吹來,若不是女魔法師爭中生智,用雙腳死死夾住了一片裙腳,這股風幾乎要將她整個法師袍給剝下去。

  美人大腿雖然好看,然而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在場中眾男人個個拚命伸長了脖子,徒勞地向天空凝視的時候,羅格如鬼如魅,在場中穿插來去,專從背後下手,『縛魂』之下又添了許多冤魂,甚至一個魔法師措不及防之下,吃了羅格一記無聲無息的精神衝擊,巨大的火球還沒成形就在身邊炸開,還拉了幾個飛龍手下陪葬。

  胖子剛剛放倒了第五個大漢,飛龍眾手下已經發現不對,幾個衣甲一看就高出尋常爪牙一籌的劍士圍了上來,羅格見勢不妙,立刻閃人了。

  眼看召喚生物又開始在戰場上橫行,羅格躲到安全所在,比手劃腳的又召喚出了七八隻骷髏。

  兩個魔女之間的魔法比拚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龍穴的範圍,開始逐漸驚醒了沉睡的裡爾城。飛龍深有憂色,顯然沒有想到局勢竟會如此失控。事情弄得這麼大,對他可是絕沒有好處的。一分神的功夫,佛朗哥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一柄細刺劍刷刷數聲,抹喉、挑筋、撩陰,招招陰毒無比,殺得飛龍手忙腳亂。

  對失控局勢不滿意的不只飛龍一人。奧菲羅克眉頭皺起,拔出佩劍,展開一套細膩無比的劍法。『順劈斬』這種基本騎士技能在黃金獅子手上變得威力無比,他的佩劍如同在水面上不住跳動的音符,靈動無比的挑開一個又一個對手的盔甲,在關節或筋脈處淺淺一刺,傷不重,卻剛好足以使對手不能再戰。

  空中的魔法戰又有了變化,埃麗西斯嘴角帶著邪惡的笑意,一隻纖素卻邪惡的手伸到了面前的球體之中,視黑焰如無物,兩片指甲拈住人偶的法袍,輕輕一扯,就撕了一塊下來。空中的女魔法師又一聲尖叫,法師袍背後部分被一隻無形的手扯了一大片下去,露出一大片背肌及包裹在水綠色褻衣下的絕妙臀部。

  看中小小人偶無助的掙扎,埃麗西斯邪惡的小女人天性越發的發揮出來,纖纖二指如靈魂的鳥喙,一片片的將人偶的法袍撕了下來。轉眼之間,小小人偶幾乎被剝成一隻小小白兔,蜷曲著,即要無助地抵抗那邪惡的手指,又要對抗時刻不停的黑焰。人偶大大的眼楮中已經充滿了晶瑩的淚水。

  埃麗西斯略有不忍,笑著對面前幾乎全裸的小小人偶道︰「這次給你個教訓,以後若是再敢和我作對,就真的讓你好看!」

  奧菲羅克對天上地下戰局一覽無餘,但他身為聖殿騎士,自然不便多看女魔法師的裸體。羅格可就不同,他精神力牢牢鎖住女魔法師,躲在骷髏群著,死死盯著女魔法師,每一個部分都不放過。百米距離、暗淡月光在他銀色的雙眸下都不再是問題,這頓秀色大餐,直讓他吃了個口角流油。

  就在埃麗西斯剛一撤去罩住女魔法師的神秘球體之際,那女魔法師眼楮猛然一亮,全身上下八處魔法飾物同時閃亮,六面綠色透明光屏瞬間出現在埃麗西斯上下左右前後,將她包裹在這個巨大的綠色立方體中。

  「異界牢獄!」奧菲羅克臉色大變,高聲叫道︰「埃麗西斯!瞬移!快點瞬移!」

  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綠色六面體瘋狂旋轉起來,急速縮小,一道綠光閃過之後,空中空蕩蕩的,再也沒有埃麗西斯的身影。

  『異界牢獄』是一個恐怖的七階魔法,施法者以自身魔力溝通異界空間,將目標以空間壁壘封閉起來,送入異界之中,再切斷空間通道。由於存在著無數個異界空間,除了施法者之外,沒有人知道目標究竟被傳送到了哪個異界,自然也無從下手解救。這個法術雖然並不直接消滅目標,但如果目標魔法造詣不足,根本無法再回到這個世界,就是魔法高強之人,缺少空間定位的情況下,也幾乎不可能尋路回到這個空間。因此相對這個世界來說,埃麗西斯等於被消滅了。

  奧菲羅克拯救不及,狂怒之下面如沉水,一伸右手,一根黃金戰槍便憑空在掌中凝成,他左手遙指空中的女魔法師,剛做出投擲的姿勢,戰槍就已經飛到了女魔法師面前,金色的光芒映亮了她驚恐的面容!

  空中一團金色的蓮花瓣瓣盛放,女魔法師搖搖欲墜,護罩早被鬥氣戰槍全部破去,餘波顯然還重創了她。

  幾乎在第一支戰槍消失的瞬間,第二支戰槍就已經凝成了。但沒有人敢在此時阻止狂怒中的奧菲羅克,女魔法師在人間的旅途即將由這支戰槍終結。

  天空中忽然有一些異樣,似乎所有的星辰都在不安的晃動。

  如同一串斷線的珍珠項鏈一般,無數的星星掉落下來。這道流星雨的目標正是奧菲羅克!

  即使強大如奧菲羅克,此刻也感覺到一絲不安。他當機立斷,身子微轉,鬥氣戰槍閃電般迎向了滿天墜落的星辰。

  鬥氣戰槍與流星雨相撞的瞬間,所有的景物似乎都波動了一下,隨後才傳來一道沉鬱的雷聲。

  夜空中的星星重新閃亮,剛才掉落的根本不是星辰,而是劍氣!

  一道身影當空掠過,接住了自空掉落的女魔法師,以一道猩紅色的斗蓬裹住了女魔法師的身軀,一起慢慢飄落到廣場中央。

  懷抱著女魔法師的是一位無比俊美的貴族青年。他一頭栗色的短髮,顯然出自最高明的髮型師之手,每一道波浪和曲線都是如此優雅和高貴。同奧菲羅克一樣,他也沒有身著重甲,只披著一件深藍色的鎖鏈胸甲,黑色的長褲和皮靴都以裁剪得體取勝,本身沒有多餘的修飾。相對於他穩重、高雅的氣質,他的臉未免過於秀美了些。深碧色的眼眸、高挺清秀的鼻子和一點朱唇都足以讓所謂的美女們相形失色,若不是頗為濃重的雙眉為這張臉添了些許剛毅線條,在場的男人們恐怕要想入非非了。但也正是由此,哪怕是最挑剔的導演也會選他出演歌劇中夢中情人這類角色。

  此人右手中握著一把放著湛藍色光芒的長劍,劍尖斜指右前方地面。此劍劍刃晶瑩剔透,本應是一眼就可以看透的,卻不知為什麼劍身上的藍色卻是深邃無比,讓人一見之下,目光即不由自主的越陷越深。藍色中更有萬點星光在忽明忽暗的閃爍著,一把劍中,竟似蘊藏了一個世界!時不時有幾點星光從劍身上掉落下來,在空中盤飛幾次,才不情不願的消失了。

  女魔法師軟軟地靠在那人懷裡。與埃麗西斯一戰,她的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其後又被奧菲羅克重創,此刻還能站著,已經很不簡單了。

  羅格眼楮卻死死盯著那人的左手,這隻手目前正裹在斗蓬裡,想到幾乎全裸的女魔法師,羅格認定此手正在大揩油水,不由得欣羨萬分。只可惜此人適才顯露的劍法早已經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範圍,上前爭風吃醋,羅格是萬萬不敢的。

  奧菲羅克盯著那把藍色長劍好一會,這才抬眼看了一下劍的主人,問道︰「這就是碧落星辰?」

  「正是!」

  奧菲羅克點了點頭,道︰「這麼說來,你就是安德烈了。『星空劍聖』普羅西斯果然很看重你,連他仗以成名的神器『碧落星辰』都給你了。可惜劍雖不錯,人的火候卻差了點。」

  奧菲羅克的語氣越來越冷,「以你的本領,還不足以阻止我。把那個女魔法師交出來,不然的話,普羅西斯可就要少一個徒弟了!」

  這幾句話擺明了不將這所謂的劍聖弟子放在眼裡,安德烈怒意上湧,臉色鐵青。手中『碧落星辰』隨著主人的心潮起伏光芒大盛,將安德烈幾乎稱得上是完美的面容映成一片慘碧色。

  那女魔法師抬起頭,望著奧菲羅克輕輕笑道︰「黃金獅子怎麼氣量如此狹小,連一個小小女子都捨不得?不過於情於理,我可都不應該對你的秘密小情人手下留情啊。再說了,堂堂的大公之子、教庭最年青有為的聖殿騎士,居然會對我下手偷襲,說了出去,巴伐利亞大公的名聲……」說著,她嗤地輕笑了一聲。

  魔女這一笑如春花盛放,又似雲開月出,直笑得所有男人無不心旌動搖。奧菲羅克也微微心跳了幾下,但他畢竟心志堅定,隨即寧靜了下來。待運起鬥氣查看,這魔女此笑竟然並未用上任何『魅惑人類』之類的法術,純是一股天生嫵媚。論起容色,她絕不比埃麗西斯有絲毫遜色之處,一身深紅色的斗蓬險險要束縛不住傲人的身材,偏她一雙細眉彎彎如月,碧色眼眸如兩灣萬年深潭,與嬌俏的鼻子、淡淡的唇色一起構成了清麗絕倫的臉。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歷來就是男人的最愛。

  奧菲羅克暗暗驚心她的魅力之際,那魔女掏出一個翡翠小瓶,笑道︰「不過人家自小可就不怕什麼獅子老虎的。」說著一仰頭將瓶中液體全部喝光,一股強烈之極的魔法波動隨即自她身上散發出來,這一瞬間,她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魔力。清脆的笑聲中,她離開了安德烈的懷抱,緩緩升上了天空。她的眼中充滿了盈盈的笑意,盯著奧菲羅克看個不休。

  奧菲羅克心下卻知這魔女絕不是看上了自己,只是在尋找自己破綻而已。能夠再次升上天空,是顯示魔力是真的全部恢復了。十四級的魔法師對付一個十六級的騎士,勝負可是難說得很,何況邊上虎視眈眈的安德烈看樣子至少也是個十五級的劍士。而能夠瞬間恢復魔力的藥劑,聽說過的只有『魔力之源』而已。此藥據說製作方法早已失傳,每一瓶魔藥的珍貴處幾乎不下於一件上品魔法兵器。這魔女竟隨身攜帶此藥,看來法寶無數。

  雖然身處劣勢,奧菲羅克卻是絲毫不露懼色。然而身後貴族惡少們的處境可就不大妙了。

  這段時間,雖然人人都被女魔法師的艷色所驚,下手緩了許多,但絕不是停手了。現在埃麗西斯生死不明,奧菲羅克復又被安德烈和魔女纏住,飛龍和手下們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大下殺手了,惡少們的形勢一時吃緊,片刻之間,人人身上都帶了點傷。

  本來神勇無匹的羅格突然跟失了魂魄一樣,眼中渙散無神,躲在幾個骷髏中間,東一下西一斧的砍著,也不管落斧處有人沒人。佛朗哥獨鬥飛龍,早已處於絕對下風,全仗著劍法陰毒刻薄,刺劍上機關重重,連電帶毒,幾次關鍵時刻又拚死只挑下陰,擺出個同歸於盡的架式,才支持了這許多時候。那邊倫斯早已經亮出了秘密武器,那把碗口粗的弩筒。雖然只射了幾箭出去,不過因為這種距離內幾乎是百發百中,中者又隨即面色青藍、倒地不起。是以圓筒所指之處,人人色變,個個奔逃。不過倫斯自己心裡知道,筒裡的二十隻弩箭一旦射光,自己這點武藝可就只有被屠宰的餘地了。

  倒是羅伯斯基劍法使得越來越有模有樣了,看來除了膽子小點,這人肚裡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凱特在隊尾,獨鬥三名飛龍手下的幹將,這三人都是八、九級的戰士,三人聯手,凱特鬥得十分吃力。此刻凱特身上神聖鬥氣閃爍,顯然已出了全力。然而斧槍所指之處,都不是三人的致命要害,神聖鬥氣有成的人,自然是心存厚道的,連幾次傷敵之機都平白無故地放過了。可惜對手們並不這麼想,心下竊喜之餘,下手反而越來越沒有顧忌了。轉眼之間,凱特身上又多了幾道小傷。

  飛龍手下一名九級叢林武士見羅格突然變得有氣無力的,看出了便宜,持長劍衝了過來,幾劍下來,在『輪迴』上激起道道火光,然而畢竟他鬥氣不足,奈何不了『輪迴』。此人眼珠一轉,伏低了身子,一劍劍向羅格腳上刺去,什麼樣的全身甲也護不到這裡吧?只要他一倒,這肥豬還不是手到擒來?正打著如意算盤之際,兩邊三個骷髏兵圍了上來,三把鋼刀當頭砍落。叢林武士顯然不把這幾架不入流的骷髏放在眼裡,長劍隨便一架,便準備回劍反削,料理了這幾隻最低等的召喚物。『當當』兩聲,長劍架住了兩把鋼刀,卻沒聽到第三聲脆響。他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對,抬頭一看,眼角餘光正好捕捉到原來慢吞吞下落的第三把帶銹鋼刀突然疾發忽收,繞過擋架的長劍,帶著一道殘影沒入了自己的胸膛。

  一股熱血湧上喉頭,堵住了他最後的慘叫。剛剛逞兇的骷髏卻又變得步伐蹣跚緩慢,笨拙且呆滯地跟隨著其它骷髏迎向下一個敵人。

  羅格苦不堪言,異空間中的能量亂流正洶湧衝擊著他的神經。他的精神力正無限的延伸著,牢牢鎖定著一團同樣在無數空間縫隙中掙扎的靈魂。好在有個隱形的風月護在一邊,要不然早就變成異國名菜『白切香豬』了。

  奧菲羅克眼見惡少們處境不妙,冷哼一聲,絲毫不理會安德烈和空中的女魔法師,轉身準備施以援手。

  一股血色湧上安德烈如雪的面龐,他怒喝一聲,「奧菲羅克!我要讓你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今天就讓你看看我們之間,到底誰才是最接近聖騎士的人!」說罷,安德烈全身猛然溢出湛藍色的鬥氣,朵朵星火繞身飛舞。他慢慢提起『碧落星辰』劍,直指奧菲羅克,左手抬起,鬥氣再次提升,三個水藍色的鬥氣光球在掌心上形成。一道道無形的壓力自安德烈身上散發出來,他竟然也修成了十六級的鬥氣!

  「哈哈哈哈!」一陣朗笑自廣場外傳來,大衛率領了十幾個手下步入了小廣場。「我親愛的弟弟,十幾年不見,你居然比我這個做哥哥的歷害這麼多了!真羨慕你有個好老師啊!」

  安德烈冷冷地道︰「我親愛的哥哥,若你每月能少玩幾個女人,也不至於實力淪落到如此地步。莫說是劍聖,就是創世神怕也教不好你這樣的徒弟。」

  大衛不以為然,還是一付玩世不恭的表情,邊行邊道︰「你和你那個木頭老師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力量並不只是拳頭大就行的真正道理?當然當然,你還年輕嘛,又和那不明世事的老鬼混了十幾年,論遠見卓識,自然是比不上你英明神武的哥哥我了!哈哈哈哈!」

  大衛看到空中的女魔法師,眼楮一亮,狂熱地道︰「啊,我心中的女神啊,原來你也在這裡?」他正準備背頌幾段名篇長詩以表達自己的傾幕之意,一道自空而降的巨大閃電充分表明了魔女的心意,惡狠狠的把詩篇堵在大衛的肚子裡。

  大衛一邊和安德烈鬥嘴,一邊走進廣場,正好和安德烈、女魔法師一起將奧菲羅克圍在中央。

  奧菲羅克面上罩上了一層嚴霜,見貴族惡少們處境堪憂,冷冷對圍住自己的三人道︰「你們兄弟倆既然不知死活,那就別怪我要得罪羅歇裡奧元帥了!最接近聖騎士的人?真是笑話!」

  奧菲羅克金色鬥氣猛然光芒大盛,隨後回縮,凝成一副有如實質的透明甲冑。甲冑胸前鐫一個巨大的黃金十字,背景是熊熊燃燒著的聖火,幾道線條流暢的凸稜自黃金十字架上延伸出來,繞過雙肩後化成飄動的金色戰旗。旗面無風自動,至旗尾方重新變成鬥氣火焰,逐漸散失在空中。

  空間中有隱隱約約的聖歌聲響起,奧菲羅克手持鬥氣凝成的戰槍,全身不動,在黃金鬥氣的托扶下,緩緩升上了天空,風儀若神,威如獄海。

  無論是鬥氣還是魔力,其修煉都是越到後面越難以突破。然而每突破一個重大障礙,習成新的技藝,自身水準都會急劇升高。十二級之後,每一等級之間的差距都會越來越大,力量上的絕對差距也讓越級挑戰的可能性越來越小。待到十六級之後,每一等級的提升已經沒有什麼所謂的標準,這類強者大陸上已是寥寥可數,各人技能修煉都不相同,強分等級,已無太大意義。然而一些公認的標準還是有的,比如鬥氣修煉至至高境界,自會發生一些共通的變化,如形成可以隔絕重力影響的領域。

  這絕不同於魔法師的飛行術。不論何種戰士職業,修煉到了這個地步,都可以冠上一個聖字。

  能夠純以鬥氣升空,正是聖騎士的標誌。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7

第二卷 月隕 第十八章 別離


  無窮無盡的壓力從奧菲羅克身上散發出來,廣場上的人剎那間似乎都有些錯覺,彷彿自已化成一隻隻柔弱羔羊,身處空曠、無處可藏的草原上面對著一隻飢餓的獅子。這種威壓無形無跡,正是直接作用於精神、靈魂之上的。

  一道罕有的殺機在黃金獅子的眼中掠過,無形的精神風暴充斥著廣場之上,所有的人都已經停手罷鬥,苦苦對抗著這道精神風暴。功力心志稍弱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向後退去,有幾人承受不住這種精神壓力,意志徹底崩潰,哭叫著四散而逃。轉眼之間,廣場中清出了一大片空地,只有女魔法師、安德烈和大衛團團圍住奧菲羅克,連飛龍也抵擋不住巨大的壓力,一步步地後退著。

  飛龍正全力咬牙支持之際,異變忽生!

  背後突突突一陣輕響,十幾支弩箭如雨如瀑的潑了過來。飛龍正全神對抗奧菲羅克的威壓,哪還能注意身後的異動?好在多年生死邊緣打滾,讓他直覺敏銳之極,本能的就地打了個滾,這才逃過殺身之禍。只是弩箭眾多,距離又短,還是偷襲,哪能全數躲開?待飛龍站起身來,屁股上已經插上了兩支弩箭。飛龍怒發欲狂,回頭尋找偷襲之人,見凱特一臉神聖站在自己身後,手持一個空著精鋼圓筒。不必再看了,筒中原來那些弩箭中,有兩支正插在自己屁股上。

  偏偏這凱特還表情神聖,一副悲天憫人、為民除害的樣子,以看一頭作惡多端的魔獸的眼光盯著自己,怎麼叫人不怒?飛龍大怒之下,氣血上湧,突然一陣無力和酸麻感傳遍全身,險些栽倒在地。他大吃一驚,看見一雙手已經變成青藍色,想來臉上也是如此。神聖騎士偷襲也就罷了,居然還會在箭上喂毒?可他不知,凱特練的是神聖鬥氣,職業卻絕不是神聖騎士,二者之間差別之大,世人大多是根本不會知道的。

  眼下小命要緊,飛龍大吼一聲,渾身肌肉暴張,體形瞬間增大不少,嗜血鬥氣如一層淡淡紅霧繚繞身周。狂化之後,他審時度勢,掉頭就跑,不愧是做了多年老大之人,當機立斷的功夫讓人佩服。

  凱特暗叫可惜,他可不敢追趕狂化後的戰士,何況此人不狂化之時也是十三級野蠻武士,自己可不是對手。當下低聲咒罵起倫斯來,高價買來的毒藥竟如此不濟事。這一次凱特倒是真的冤枉了倫斯,毒藥還是值那份價錢的,只是野蠻武士本身抗毒能力就高,嗜血鬥氣更有以毒攻毒之效,所以飛龍連中兩箭之後,還能活蹦亂跳的。

  抗拒精神壓力很大程度上依靠的還是精神力量。飛龍抵擋不住的,不見得比他功力弱的就一定抵擋不住。凱特修習出的是神聖鬥氣,與奧菲羅克的黃金鬥氣所出同源,幾人又站在黃金獅子一邊,自然不用害怕他,所以對這道精神風暴抵抗力自然比旁人要強的多。只是倫斯和羅伯斯基不大濟事,屁滾尿流的,羅格又魂不守舍,凱特無奈,也跟著退到遠處。恰巧飛龍也向這方向退來,凱特見機不可失,從倫斯手中搶過機弩,痛下毒手暗算,一舉建功。

  凱特先前戰鬥中故意示弱,處處手下留情,充分展示了神聖鬥氣主人的慈悲胸懷。其實他不是不想下狠手,只是沒找到好機會可以一擊必殺而已,只能繼續引敵人消去戒心。正是由此,飛龍才沒把凱特放在心上,沒成想會栽在這裡。

  這也是飛龍流年不利,修成神聖鬥氣之人擁有凱特這般黑心的,不敢說後無來者,倒的確是前無古人。

  羅格臉色蒼白,此刻他的精神如怒潮中的一隻單桅小船,正在異空間的風暴中苦苦掙扎。他極力想從異空間中逃脫出來,可是遠方無窮多的空間之外,一股吸力牢牢的抓著他的精神,一點一點的將他拉入到風暴的中心處。羅格根本不知異空間的風險,幾次出入風月所在的異界,也是那個小骷髏操刀召喚的結果。這次不知怎地,見埃麗西斯被封入『異界牢獄』,他竟然鬼迷了心竅,以精神力牢牢鎖定了埃麗西斯,這才陷進如今進退不得之境。

  要是早知如此,埃麗西斯就是再美上十倍,羅格也絕對會坐視不理的。如今在異界風暴和每一瞬間都會發生的空間轉換摧殘下,羅格原本龐大的精神力量也漸漸乾涸了。精神連線另外一頭的埃麗西斯倒一直死死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反有把羅格精神靈魂全部拉入異界的趨勢。羅格心下早已經問候了埃麗西斯祖上後代各幾百代家族中的全部女性,然後又無數次咬牙切齒地發誓要用知道的一切技藝好生伺候一下這個丫頭。當然這些只是在心中說說而已,這女魔頭操縱人偶的那個法術可不是一般的恐怖,羅格一見之下,就已經起了偷師學藝的心。

  心下怨氣雖重,但胖子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那類人,在此要緊關頭,還是稱得上是生命不息,奮鬥不止的。當然了,奮鬥一止,小命必息。苦苦支撐之下,他的精神力越拉越長,雖漸漸弱了,還是韌而不斷,可見其精純。

  此刻場中圍住奧菲羅克的三人誰也不輕鬆,雖說奧菲羅克不過比安德烈高了一級而已,但這一級就是天上人間的分別。面對聖騎士,三個魔法武技心計均為一時之傑的人誰也不敢輕言能勝。單是精神上的威壓,就無時無刻不在瘋狂增長著,似乎永無止境。面對著這其深似海、其威如山的力量,三人都暗暗生了退心。

  奧菲羅克哪能就這樣讓他們跑了?戰槍率先指向最弱的大衛,大衛一張俊臉頓時色變,怎麼也不該輪到先挑自己下刀啊?安德烈和女魔法師同時戒備,只待奧菲羅克一動,就要下手。

  劍拔弩張的諸人突然神情一動,同時轉頭望向了夜空。原本空空如也的夜空中突然一道血紅色的閃電劃過。過不多時又是一道。隨後電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形成了個暗紅色的電火之球。

  電球猛然亮起、耀眼欲盲!

  強光過後,一個俏麗身影當空而立,絕色容顏冷若冰霜,一頭長髮無風飛揚,正是埃麗西斯!

  她週身衣衫破爛不堪,將將掩住要害部位而已,若不是盛怒之下黑焰升騰,下面眾男人又要大飽眼福了。

  羅格精神力已經耗盡,週身酥軟,面如灰土,一心只想倒在地上大睡一番。

  埃麗西斯秀目一掃到空中的女魔法師,眼中立刻再也容不下旁人。她黑色的眼眸中紫氣一現,柔柔地對著女魔法師說道︰「你這個小東西,姐姐還真是小看了你呢!來,小寶貝,再給姐姐好好的哭一個,姐姐一定會好好痛你的。」聲音甜得發膩,身上發出的狂風怒潮般的魔法波動卻洩露了她真實的心意。

  女魔法師掩嘴淺笑,道︰「姐姐千萬不要這麼生氣嘛,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啊?誰讓姐姐這麼歷害呢?再說了,剛才你整治的人家好慘呢,哪有一點做姐姐地樣子嘛!」她這一笑,笑得花枝搖動,斗蓬若開若合的,又讓男人們心中一陣狂跳。

  埃麗西斯不再理她,再次雙手前伸,黑焰在胸前迅速集中起來,那個讓女魔法師大吃苦頭的人偶法術又要使出來了。

  女魔法師突然清脆地笑了起來,道︰「奧菲羅克呀,這裡有這麼多人在,你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你的秘密小情人謀殺未來老婆不成?」

  這一句話宛如一道霹靂,險些將黃金獅子從半空中劈下來。埃麗西斯驚詫之極,櫻唇半張,說不出話來。那個人偶法術自然被中斷了。

  女魔法師的話聲音不大,除了場中五人,就只有羅格聽到了,可這句話的衝擊力實在太大,奧菲羅克、埃麗西斯和羅格一時都呆若木雞。

  在埃麗西斯一雙明眸注視下,奧菲羅克心神大亂,人登時往下一沉。好在警覺極時,這才穩住了身形。

  「難道,你就是芙蘿婭公主殿下?」奧菲羅克語聲有些澀澀的。

  「嘻!你是我未來的老公啊,不用公主公主的叫,叫我芙蘿婭就可以了。本來依父皇意思,是要我自己看過滿意後才能定這門婚事的。現在看也看過了,我很滿意啊,這事就這麼定了吧!」

  芙蘿婭和埃麗西斯目光都集中在奧菲羅克身上,不過一邊是柔柔秋水,一邊是熊熊魔焰。黃金獅子夾在中間,不免尷尬無比。他咳嗽兩聲,道︰「這個……芙蘿婭殿下,似乎決定的倉促了點吧,您身份尊貴,我怕是……」

  他話剛說到一半,就被芙蘿婭打斷了︰「沒有呀,一點也不倉促!當個聖騎士的老婆好像很不錯呢!『把那個女魔法師交出來,不然的話,普羅西斯可就要少一個徒弟了!』真是太帥了啦!呵呵呵呵!」

  就在埃麗西斯將要爆發之際,芙蘿婭沖天而起,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飛走了,清脆的語聲從天上傳來︰「至於你的秘密小情人嘛,人家會嫉妒的噢!不過我也很喜歡姐姐呢!所以就暫時委屈一下,你自己先處理吧!」

  芙蘿婭飛走之前,卻死死的盯了羅格一眼。這一眼別人或許不會注意,但羅格卻如被針刺一樣,驚得跳了起來。

  安德烈妒火中燒,也是他長得過於漂亮了些,連怒目而視都讓人十分心動。他想上前拚命卻又心知不敵。如果是單打獨鬥,奧菲羅克、埃麗西斯任何一人都能穩穩的收拾了他,這種感覺讓一向心比天高的安德烈無比難過。

  他猛然仰天清嘯一聲,身影閃動,轉眼間已身在百米之外。

  局面發展至此,已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衛看了看滿地狼藉的屍體,淡笑一下,道︰「這裡就讓我來善後吧。奧菲羅克大人想必一會定有大事要忙,我就不留您了。」偷笑之意,真是表現得肆無忌憚的。

  一道黑色焰柱猛然自大衛腳下衝天而起。大衛措不及防之下,立刻被烤了個焦頭爛額。他一眾手下欲上前救主,卻又畏懼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個個面色難堪,手足無措。大衛鬥氣一發而收,撲滅了身上的火焰。一縷黑煙自烤火雞般的大衛頭上冒起,他頭髮已經全沒了,眉毛也去了大半,早已沒有半分瀟灑風流的樣子。大衛抬頭四顧,始作甬者埃麗西斯早已經消失了。就是她還在,大衛想來也不敢說什麼的。

  大衛苦笑一下,低聲吟了一句著名的詩句︰「女人啊,火山就是你的寫照!」

  如此局面再打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奧菲羅克自然不能對大衛兄弟下毒手,除非他準備立刻反叛。埃麗西斯既然已經回來,他也就不為已甚了。他隨即想到以埃麗西斯的魔法造詣和其它種種神秘本領,絕不會就此失陷在異空間的。只是當時關心則亂,才不小心露出了真正的實力。

  想到那個令人捉摸不透的芙蘿婭和路易九世的賜婚,奧菲羅克不由得頭大如斗。而安德烈年紀輕輕,鬥氣居然達到了十六級水準,不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個輕忽不得的對手,真正難以對付的還是他背後的『星空劍聖』普羅西斯。

  芙蘿婭和安德烈來到裡爾城用意顯然是牽制自己和埃麗西斯。這些也都罷了,呆會如何安撫怒火沖天的埃麗西斯才是天大的難題。賜婚傳聞,他一向當成幾句戲言罷了,也沒有說給埃麗西斯聽,哪想到今日竟真的由芙蘿婭本人證實了這個傳聞。奧菲羅克呆了片刻,歎口氣飛走了。

  至於飛龍的眾手下們,自老大跑路之後就已經一哄而散了。羅格等人解救下了埃特和依莎貝拉,大衛則指揮著一眾手下收拾屍體,清理現場。聞風趕來的城防軍、秘探和警察們都被大衛的人攔在了廣場外面,這些人也很乖覺,見有蒼狼騎士團的人在場,都各自散去了。但是職責所在,為表示勤勉盡責,又不能就此回到署裡,於是各人四處遊蕩,順手抓了不少小偷夜盜,各個酒館妓院的生意也突然好了不少。

  除了羅格之外,凱特、費斯等人人帶傷,個個胸中都有一股惡氣,雖然動不得安德烈、大衛等人,但飛龍這落水狗是一定要打的。大靠山奧菲羅克居然是聖騎士,這一大發現頓時讓幾人腰桿硬了不少。

  繁忙的一夜終於過去了。

  埃特受傷頗重,依莎貝拉倒沒什麼損傷。過了兩日,羅格等人前來探看埃特的傷勢,卻被依莎貝拉攔住了不讓進去。少女站在幾人面前,有些怯怯的,卻拚命鼓起了勇氣,攔在門口。羅格有些莫名其妙,笑問道︰「依莎,不認識我們了?怎麼不讓我們進去啊?」

  少女咬著下唇道︰「我認得你們!你們這些埃特的朋友!我當然認得你們,用箭射向朋友的人!」少女小臉通紅,全身激動的發抖,聲音也是越來越大。

  埃特虛弱的聲音從二樓傳來︰「依莎,是誰來了?怎麼了,怎麼和人吵起來了?」

  羅格提起聲音,對著二樓道︰「嗨,埃特!是我們來了,怎麼好像依莎對我們有些誤會啊。」

  埃特沉默了一下,道︰「依莎,讓他們上來吧。」

  依莎不情不願的讓開了路,幾個貴族隨手把馬拴在門口的石柱上,隨著依莎來到了二樓。

  接受過牧師治療後,埃特依然十分虛弱,此刻正在床上靜養,原來英俊的臉孔,兩天的工夫卻消瘦了很多。

  幾人坐下後,依莎端上了咖啡,重重的放在桌上,險些把咖啡濺了幾人一身。凱特手上的青筋閃了一下,顯然是有些怒意了。這時羅格伸手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凱特的手。

  儘管氣氛有些尷尬,羅格還是微笑著道︰「埃特,那一晚佛朗哥是為了救你們才射的那幾箭,這麼多年了,我們之間誰有什麼本領還會不知道嗎?依莎不知道佛朗哥有這手箭法也就罷了,你為什麼不給她解釋一下?弓和箭都是我們自己造的,那幾支心靈之箭會依射箭之人的意志轉變軌跡,你又怎麼會不知道?」

  羅格頓了頓,輕輕啜吸了幾口咖啡,房間中只餘埃特粗重的喘息聲。依莎貝拉面上充滿了疑惑,看看幾個貴族,又看看埃特。

  羅格喝去了半杯咖啡,又淡淡地道︰「埃特,你們這一次出事,兄弟們又有哪一個退後了?當時戰場上依莎昏過去了,但你總是清醒的吧?我們雖然壞事做了不少,然而情勢再不利,又有哪一次半途扔下自己人不顧了?你這樣對待我們,我實在想不明白!」

  房間中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過了良久,埃特才低沉著嗓子道︰「大家兄弟一場,一直都是你們照顧我的,如果說有什麼對不住我的地方,那是胡說。只是我感覺累了,想出去走走,所以……我想退出『戰神之錘』。」

  羅格、凱特、佛朗哥和倫斯都大吃一驚。自從四年前臭味相投的五個人相遇以來,無論好事壞事,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向來都是同進同退的。其間也曾共歷生死,也曾同享榮華,即能共患難,也能同富貴。無數次大小惡戰之中,幾人早已經形成十分默契,各人的技能武藝又是頗為互補。因此雖然單打獨鬥都算不上什麼高手,可若是打群架,就算飛龍這等高手也吃了大虧。

  此刻雖然外敵力量強大,但『戰神之錘』生意正如日中天,兩大靠山一個是聖騎士,另一個是神秘強大的魔女,羅格等雄心勃勃,正想大做一番事業,這埃特居然要走?

  羅格正待勸說,埃特擺了擺手,道︰「我已經決定,就不要再勸我了。」

  沉默片刻,埃特如自言自語般,喃喃地道︰「當初相遇之時,我們幾個還是小混混,一起喝酒、打架,那個時候多開心啊。我也曾想過要做一番事業,也有過天天拚命練習劍法、魔法的日子。到了法爾堡之後,我們有了些錢,過上了以前想不到的奢華日子。就是那時起,我喜歡上了這種生活,越來越沒有心思再去修煉什麼劍法、魔力了。」

  「兄弟一場,我也不怕你們笑話。那時我開始還能三五天去花天酒地一次,後來是隔天一去。再後來是三五天才會修煉一次劍法或者是魔力。無數次深夜回家時,我都對自己說,從明天開始就要天天修煉、日日苦讀。晚上睡覺時,想起自己和你們的差距越來越大,又有哪一次不是滿身冷汗?可是到了天亮時,溫暖的陽光又會迷了我的眼楮,讓我把這一切忘到腦後。」

  「一天天的,我從『戰神之錘』分得的錢越來越多,可我心裡知道,我什麼都未給『戰神之錘』做過。生意上的主意都是羅格拿的,打造是費斯,其它兄弟們也都各有作為,只有我……每次拿錢的時候,我心裡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味道。如果沒有飛龍這次事情,也許我還能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可現在,我……我也是個男人啊!」

  埃特痛苦的將臉埋入雙手之中,竟有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傳了出來,寬大的背心不停抽動著。

  「我不光不能做點什麼,反而變成了累贅。依莎落在飛龍的手裡時,我,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凱特試圖勸慰埃特︰「飛龍可不是一般的高手,敗在他的手裡是很正常啊。我們才多大,他又修煉了多少年?看開些嘛,武技高可不代表著強大了,我們照樣不是打得他落荒而逃?來,別婆婆媽媽的了,咱們去『暗夜精靈』喝一杯,找幾個姑娘開開心!」

  凱特突然看到旁邊滿臉通紅的依莎貝拉,臉也有些紅,咳嗽兩聲,不說話了。

  埃特歎道︰「不必勸我了。這種糊塗的,只知道伸手要錢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再這樣下去幾年,我也就成廢人一個了。等這傷一好,我就準備去遊歷天下,修行武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許幾年之後我們還能相見。」語氣雖然低沉,意志卻極堅定。

  少女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埃特這個計劃,一時臉色蒼白,站立不定。

  事關男人尊嚴,羅格思前想後,只能歎口氣道︰「如果你真決定了,作為兄弟,只好祝你好運。這幾天我們在店裡看看哪些東西適合你的,回頭給你送來。裝備好些,也能多點保險。『戰神之錘』裡面永遠有你的位置!」

  四人魚貫走到床前,一一與埃特擁抱。

  「我們是兄弟啊!記得早點回來!」

  「混不下去早點回來啊,別硬撐!」

  「你好像還欠我錢呢!」

  「奶奶的,不是真要走吧!記得回來還錢啊!」

  二日後,羅格等人帶了整整一箱的魔法裝備來到埃特的家,卻發現已經是人去樓空。小樓的樓門虛掩著,陰冷的風呼嘯著穿堂而過。依莎貝拉坐在客廳廳裡,靜靜的看著窗外。稀薄暗淡的晨光透過百葉窗斜斜灑落在屋裡和少女的身上。這昏暗的光芒即沒有驅逐走多少黑暗,也未能給廳中帶來分毫暖意。

  客廳裡壁爐中只有冰冷的灰燼,不知坐了多久的少女唇色有些發青,幾張信紙散放在身旁的茶几上。

  少女看見羅格,突然抽泣起來,嗚咽道︰「他走了!他本來答應了要帶了我一起走的!這個騙子!」

  信是給羅格的,大意是老子四海歷練去了,不知道哪年回來。裝備不要了,老用好裝備不利於修行。你們幾個傢伙要給老子照顧好依莎貝拉,若是哪個敢動她的主意,回來一定劍劈火燒。男人痛快點,老子走了就不跟你們告別了,免得看你們哭心煩云云。

  「靠奶奶你的!滾就滾吧,當自己是傾城小妞啊,還要老子掉眼淚!」羅格一邊嘴裡咒罵著埃特,一邊對依莎貝拉說︰「這小子滾蛋了正好,呵呵,我們一直想說依莎這頭純潔羔羊,如何會看上埃特這豬玀的。這下我們可都有機會了!」

  依莎『撲嗤』一笑,旋即想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與埃特相見,又哭了起來。

  羅格心情十分壓抑,歎一口氣,手指劃了幾道魔法符號,一道細小火焰點燃了壁爐中的木柴,他看著爐內的火焰怔怔出神,臉色被火焰映得忽明忽暗的。良久才回過神來,與依莎道了別,離開了小樓。

  出得門來,大口呼吸了幾下冰冷而新鮮的空氣,羅格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點。吩咐店裡的夥計將馬車趕回『戰神之錘』後,羅格來到了自己那匹通體烏黑的純種高頭大馬前,見四周無人,腳尖一點,肥胖的身軀如失了重量一般緩緩升起,空中一個伸展,輕巧地落在了馬背上。那馬打了個響鼻,對今天背上意外的輕鬆感到驚喜不已,輕快地以舞蹈般的節奏一路小跑去了。

  小樓外不遠處立著一棵古樹。三五隻烏鴉正在樹枝上不停的呱呱叫著,上竄下跳的,難聽的叫聲透過厚厚的百葉窗,硬擠進那些還在熟睡中人的耳膜裡,驚擾了不少好夢。群鴉之中,有一隻眼楮裡透著血紅色,偏著頭盯著羅格看個不停。

  羅格悠閒地騎在馬背上。這段時間大小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幾乎把他弄得筋疲力盡。清晨騎騎馬,很可以愉悅一下他的心情。他輕聲哼著小曲,一手控韁,一手用手指在馬鞍上輕輕敲打著節拍。曲子是最近貴族間很流行的一曲,歌詞卻讓他改動了不少。

  「噠噠噠……戰馬踏過晨風,旌旗在騎士的長槍上飄揚!年輕而高貴的騎士啊,長槍剛剛刺進過惡魔的心臟!在那遠方的家鄉,純潔的少女正等待著他的歸來………晨風撫過少女的臉,一隻烏鴉在不停的歌唱……啊,紅眼楮的烏鴉,最愚蠢的烏鴉……啊啊!……愚蠢的魔族,千萬年不變……」

  好在行人稀少,羅格聲音又低,這恐怖的歌聲並沒有驚擾到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7

第二卷 月隕 第十九章 後患


  奧菲羅克此刻的心情也如窗外的天空一樣抑鬱。

  父親巴伐利亞大公剛召他來長談,內容了無新意,還是關於賜婚那件事。老大公堅持認為路易九世的賜婚是巴伐利亞公國的極大榮耀,也是萊茵同盟皇室善意的證明。為了整個公國的未來,奧菲羅克必須接受這次婚姻。

  雖然已經是上午了,但陰鬱的天空並沒有把多少光線投進大公的書房中。燭台上五根巨大的蠟燭熊熊燃著,溫暖的光芒驅走了不少陰霾。

  「父親!史書所載三次神跡成就了三大帝國,有這些例子擺在前面,路易九世不可能對我們一點戒心都沒有!他現在沒有先發制人,只是準備不足,立刻開戰,他沒有分毫勝算而已!這次賜婚,無非是他想拖延時間罷了!」奧菲羅克有些激動,在猩紅的地毯上煩躁的走來走去。

  坐在高背椅上的老萊茵哈特挪動了一下身子,緩緩地道︰「話雖如此,但這次他把珍逾性命的芙蘿婭公主賜婚給你,也足見誠意。聽說芙蘿婭這孩子有傾城姿容,又師從耶羅大魔導士,哪方面條件都足以配得上你了。那天晚上你也見過她了吧,感覺如何?」

  奧菲羅克對大公知道此事並不感到驚訝。老萊茵哈特三十年來無論是政壇還是戰場都是縱橫不倒,巴伐利亞由一塊小小的伯爵領地一直經營到目前擁有萊茵同盟最強大的武力和國力,純不是只憑幸運就可以辦到的。近年來老萊茵哈特雖然年紀大了,變得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但心計手段,只會更加老辣深沉而已。就連奧菲羅克自己也不清楚父親終究在暗處有多少實力。雖然單以五千獅心騎士團的戰鬥力,就足以讓任何對手在冒犯公國前仔細考慮,但奧菲羅克是絕不會單純到相信父親手上只有這些表面上的實力的。

  奧菲羅克歎口氣道︰「父親,在王座面前,有什麼不是可以犧牲的呢?何況只是一個公主?路易九世不願意惹耶羅,我們又何嘗願意樹這麼一個敵人呢?路易九世如果翻臉的話,我們難道還能真把芙蘿婭給殺了不成?再說如果對方有意拖延,只訂婚、不成婚,一年後路易九世就能在軍務方面做好準備了。我看不如力拒這次賜婚,打亂路易九世的佈局。」

  老大公仍然不急不徐地道︰「孩子,貴族之間的婚姻又幾樁是以感情為基礎的呢?婚姻對我們來說,只是一根把兩大家族捆綁在一起的利益和血緣紐帶罷了。我看你不願意接受公主的真實原因是為了那個叫埃麗西斯的女魔法師吧。」

  奧菲羅克默不作聲,來了個默認。

  「這個埃麗西斯……」老大公沉吟良久,顯然為如何用詞費了不少腦筋。「她的確是個絕代佳人,魔力又強得異乎尋常,依我看,她的魔力可能已經接近於魔導師了!這樣出眾的女孩子我也是頭一次見到,你為她著迷並不奇怪。只是,孩子啊,就如你剛才所說,為了王座什麼都是可以犧牲的。如果你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青年,沒有這份才華,我並不會如此要求你。但你天資橫溢,公國和威廉家族很可能就在你的身上發揚光大,名耀千古!為了一個女人影響清明的決策,並不是智者所為!再說,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埃麗西斯身上黑暗的氣息如此濃重,絕不會只是修習暗黑魔法的結果。這種時候,你要小心惹禍上身啊!」

  奧菲羅克沉聲道︰「父親!埃麗西斯絕對不會作對公國不利的事情的。而且以我們的實力,就是現在起兵,我也有把握在三年之內擊敗萊茵同盟!如果是比拚個人實力,就更不用擔心了。就算是普羅西斯本人來到公國,我和他誰勝誰負,也還說不定呢。」

  老萊茵哈特看著氣度沉凝如山的兒子,只淡淡地說︰「孩子,聖騎士並不就是天下無敵了,戰場和政壇也是完全不同的領域。放眼大陸,雖然年青一輩中能與你相較之人幾乎沒有,但如果就此小看了天下英雄,早晚你會吃到苦頭的。」

  「父親,我們是同盟裡惟一一個支持神聖教會的公國。教會允諾的三千神殿騎士再有兩個月就會到達公國。單憑我的黃金獅子騎士團和神殿騎士團,我就有把握打敗萊茵同盟。何況舅舅菲利浦大帝也絕不會坐視的,我們何懼之有?」

  老大公長歎一聲,道︰「孩子,你自小就被視為天才,年紀輕輕的就成為大陸最年青的聖騎士,還有教庭的大力支持,可以說從沒有遇過任何挫折。但世事難料,在政壇之上,親族血緣有哪一樣可以為你提供永世不變的保證呢!教會裡派系林立,你舅舅菲利浦大帝又是野心勃勃,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把惡狼引到自己家裡來呢?」

  奧菲羅克道︰「舅舅已經許諾一旦公國和同盟戰事發生,將會無條件的出兵援助。教會的要求則是在可以在各城市裡建立教堂。公國作為信教國,現在又有幾個城市沒有教堂呢?這樣的條件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呢?」

  「孩子!無論從哪一方面考慮,接受芙蘿婭對公國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難道中了『魅惑』魔法了不成,這樣明顯的事實你都看不到!這個埃麗西斯出身來歷如此可疑,可是你是我惟一的兒子,一直以來我都沒有過問過。可是眼下各方勢力正向同盟雲集的時候,難道別人就不注意、就不會過問嗎?難道神殿騎士團團長『血天使』奧古斯都也會視而不見?宗教裁判所的執法者們也都是瞎子?你的決斷呢,你的英明呢,都到哪裡去了?再這樣下去,不要說擊敗同盟,我怕你連自己和埃麗西斯都保不住!從今天起,埃麗西斯要在公眾面前消失,你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毫無忌憚了!」

  奧菲羅克冷冷地道︰「父親,我們用不著這麼小心吧,埃麗西斯用其它的氣息將自己偽裝起來不就行了?」

  老公爵看了奧菲羅克的固執,也有些無奈,道︰「其實依我的想法,埃麗西斯應該立刻遠走高飛。可是那孩子性格倔傲,應該是不肯。奧菲啊,回去後好好想想我的話吧。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變數,也有太多未知的力量,你的力量並不能決定一切的。」

  這些道理奧菲羅克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但是在埃麗西斯的問題上,他從來無法保持冷靜和理智。從書房裡中來,奧菲羅克一面思索著當前時局,一面信步走向自己的院落。隔得很遠,他就感受到了院落裡忽起忽落的強大魔法波動,顯然埃麗西斯目前的心情並不大好。黃金獅子苦笑了一下,以埃麗西斯的高傲,她哪裡肯躲避或者是收斂起自已的氣息呢?思前想後,一股豪情自心內而生。埃麗西斯魔力強大無匹,當天表現出來的遠遠不是她真正的實力。以聖騎士與大魔導師的組合,縱橫大陸,又會懼怕何人?何況,奧菲羅克冷笑一下,自己也尚未展露全部的實力呢。

  但以奧菲羅克的智慧和武力,也想不通如何解釋賜婚一事和安慰暴怒中的埃麗西斯。可是前面就算真的是地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跳了。

  奧菲羅克長歎一聲,一臉堅毅,舉步邁入了大門。

  羅格正在城裡悠閒的轉著,喝了會茶,吃了個中飯,又去『戰神之錘』看了一眼,順便小睡了一覺。精神養足,他才走出『戰神之錘』,縱馬向城西南慢慢行去。

  一輛黑色華麗的馬車從後面趕了上來,一絲絲危險的氣息從馬車上散發出來。羅格本能的寒毛直豎,精神力感應之下發現趕車的車伕居然隱藏著異常龐大的能量,那能量正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黃綠色。而車廂中是兩團更為恐怖且強大的能量。一團是湛藍色帶著點點星光的鬥氣,另外一道能量則是極為不安分地滾動著的艷紅色魔法能量,。

  羅格苦笑一下,在這三個煞星面前,還是不要妄想逃走的好。大庭廣眾之下,想來對方也不至於明目張膽的痛下殺手吧。「更何況,」羅格心中暗想,「老子難道就一點收買價值都沒有?」想想自己拚死將埃麗西斯從異界拉了回來,雖說並不是那麼自願的,但她總該有些表示吧?然而埃麗西斯對羅格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這讓胖子心裡多少生了點怨懟。

  很快馬車就與羅格並行了,車伕掀起帽子沖羅格一笑,但在胖子眼楮裡,大衛這英俊面孔的背後充斥著黃綠色的荊棘鬥氣,讓他就如被一隻蟲子盯上了一般不爽。這時窗簾打開,一張清麗得讓羅格目眩的小臉出現在窗口上。

  當日遙遙一瞥,芙蘿婭清麗絕俗的面容已經讓羅格顛倒迷醉。此刻近在咫尺,更是讓羅格無法承受。轟的一聲,整個世界在羅格腦中炸開了,每一個碎片上都亮閃閃地映著這個小魔女!

  芙蘿婭看著羅格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掩口淺笑。這一笑又險險把羅格笑下馬去。

  羅格腦子裡剎那間都是一個一個在空中飛舞著的近乎全裸的絕色身軀,一個小小人偶正做著相同的動作。在這方面,羅格的本能永遠快於理智,他的身體立刻就有了反應。馬車上三個人都是頂尖的人物,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羅格的變化,目光都集中到了羅格胯下。胖子的臉皮雖然厚過牛皮,此刻在六道如刀似劍的異樣目光注視下,也不禁紅了起來。

  羅格滿頭大汗,拚命想平復心情壓下身體上的反應,卻絲毫沒有用處。這等反應向來是欲壓欲堅,屹立不屈的,越想壓下去反而越是歷害。那一桿長槍直直豎起,越來越是明顯。羅格急忙運起精神力集中在那話處,結果反而使它暴漲了一號,嚇得他急忙撤去了精神力。

  雖然這個發現日後必定妙用無窮,可是眼下卻只有火上澆油的好處。

  小魔女那張注定遺禍萬年的小臉後面,又出現了一張幾乎同樣清麗,卻顯得無比令人生厭的面孔。安德烈鄙夷地看著羅格,充滿不屑地哼了一聲。

  同樣兩張絕世容顏,芙蘿婭讓羅格不能自已,安德烈卻如同一盆夾著冰塊的冷水,立刻讓胖子某個嚴重充血的部位恢復了正常。羅格頭腦清醒之後馬上堆起了滿臉的媚笑,訕訕地道︰「幾位都是大人物,那晚匆匆一見,來不及打個招呼,呵呵,實在是太失禮了!」

  安德烈輕哼一聲,淡淡道︰「那晚是見得匆忙了些。哥哥事後倒是一直在誇你呢,一定要我們來仔細來看看你。今日一見,羅格閣下果然『不凡』啊!哼!」

  羅格立刻賠笑道︰「安德烈閣下乃是劍聖關門弟子,又是同盟羅歇裡奧大元帥公子。何至於來看在下一個小小二等騎士呢。剛才失態,可真是怪不得在下。芙蘿婭公主風華絕代,在下一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下級貴族哪還能控制得住自己呢?」

  芙蘿婭一陣嬌笑,欣然受用了羅格的馬屁。

  羅格察言觀色之下,眼珠一轉,又道︰「也只有以安德烈閣下的高貴血統,以及天下無雙的風采武技,才是芙蘿婭公主的良配啊。在下十分佩服安德烈閣下的劍法,那晚雖然看不明白,但這幾天反覆思索,終於有所心得。只盼望十年辛苦下來,能有安德烈閣下今天的部分成就。」

  安德烈哼了一聲,道︰「就憑你,十年功夫也想學會這『碧落星辰』的劍技?那豈不是滿世界都是劍聖了?」話語雖然仍然諷刺,然而當初那股刺骨的冰冷已經無影無蹤。待得回味起那句「也只有以安德烈閣下血統之高貴,以及這等風采武技,才是芙蘿婭公主的良配啊。」,不由得深以為然,心裡極大的受用了一番。待轉頭一看芙蘿婭出水芙蓉般的側面,心下頓生柔情萬種。

  一時之間,安德烈深覺得這羅格識情知趣,更頗有眼光見識,懂得美人配英雄的道理,看來哥哥大衛還算有些看人的眼光。他忍不住斜睨一眼羅格,感覺他那張胖臉好像也突然變得可愛了許多,覺得剛才對他的那些冷言冷語似乎是有些過了。

  羅格心下慚愧,覺得有些對不住奧菲羅克,暗自想道︰「奧菲羅克大人啊,現在我小命有憂,你就只有委屈一下了。反正聖騎士肚量必然很大,你又是個真英雄,想必不會爭不過這個白臉安德烈的。當然了,如果你真的爭不過他,這英雄稱號,大概也有些名不符實了。」

  羅格轉念一想,這安德烈擺明了想要給奧菲羅克戴頂綠帽子。給聖騎士戴綠帽子豈是件小事,若自己是奧菲羅克,必定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偷偷去把這個安德烈給幹掉。

  芙蘿婭一雙眼眸似笑非笑的盯著羅格,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看得羅格渾身不自在,直懷疑是不是自己什麼地方衣服穿錯了。

  「羅格大人,那一晚你可是很會憐香惜玉呢!」

  她短短一句話立刻讓羅格如墜冰窟,手足剎時冰涼。他幾乎按捺不住自己,就要發動精神衝擊,然後奪路而逃。

  好在芙蘿婭說完那麼一句後,就再也沒有其它什麼表示了。羅格狂跳的心才有所平復,但從芙蘿婭的臉上,羅格怎麼也看不出來,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正是給埃麗西斯提供空間定位的人。

  大衛一揚馬鞭,笑道︰「好了,見也見過了,我們就先走了。羅格,你可要好自為之啊!對了,我長時間不在軍團裡,蒼狼騎士團的軍紀都渙散了,如果日後遇見我的屬下中有害群之馬,只管出手,不用客氣。還有,前面有一家『夜歸』旅店,很有點意思,你可別錯過了啊!」

  說話間大衛驅車走了。

  在遠去的馬車上,安德烈又與大衛爭吵起來。

  「這個羅格挺有意思的,潛力很好,看起來已經開始瞭解如何運用精神力了。不過就憑這些,並不值得我們專門為他跑一次吧?我親愛的哥哥,你花了這麼多心思在他的身上,值得嗎?難不成是因為你們在女人上面臭味相投的原因?」

  大衛怡然自得的坐在車伕的位置上,笑著回答︰「我親愛的弟弟,在尊貴的芙蘿婭公主面前,你還是少開兩句口吧,免得洩了你那鄉下師父的老底。或許你該去德羅帝國在大哥的麾下當兩年劍士,才能拓展一點你的戰略眼光。這個羅格,妙就妙在他實力不錯,花樣還挺多,還有不少的毛病。好色貪財卑鄙下流,哪一樣都有不少。差一點的動不了他,像我親愛的弟弟這樣的大高手又不屑於動他。這可是亂世之中明哲保身的道理啊!」

  安德烈哼了一聲,不予回答。羅歇裡奧大公兒女眾多,最出眾的三個人就是長子所羅門,現在德羅帝國擔任騎士團團長,三子大衛,和小兒子安德烈。所羅門軍略出眾,大衛則長於政治,至於武技最高,則還屬安德烈為最。

  安德烈雖然孤傲,但並不狂妄,他心裡十分清楚由於十多年來專注於劍法,生命中幾乎再無他物。說起政治和兵法,自己較兩位哥哥相差實在懸殊。但是一腔怒火總得有個發洩之處,於是某只不開眼的烏鴉就成了替罪羊。

  樹上的鴉群突然一陣慌亂,一隻烏鴉一頭栽在了地上,它的身體不斷射出湛藍色的光芒,慢慢地連本來是血紅色的眼珠都變成了藍色。轉眼之間,這只烏鴉變成了一隻藍色的水晶鳥。一陣微風吹過,藍水晶烏鴉化作無數極細小的飛屑,消失了。

  羅格心情複雜的看著這只跟了他整整一天的烏鴉化為飛灰,微微歎了口氣,驅馬去了。

  裡爾城中某處暗室裡,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仰天倒地,噴出一口鮮血。他恨恨的以奇怪的語言咒罵著安德烈。雖然四下無人,他也只敢低聲的罵,似乎聲音大上一點,就會被人聽到似的。

  羅格剛剛走出幾步,迎面一個小小的旅店映入眼簾。小旅店很冷清,除了門口站了兩個士兵之外,好像裡面並沒有什麼客人。鐵製的招牌在冷風中不停的搖動著。

  「夜歸旅店?」羅格讀著旅館前的招牌。他一時之間只覺得這間小店有些說不出的味道,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奇怪的是自己又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思索之中,小店已經遠遠的被他胯下一路輕快小跑著的駿馬拋在了後面。

  等等!旅店門口為什麼會站著士兵?羅格心裡突如其來的湧起了些許不安,他瞇著眼楮,仔細回想起來。「唔,從裝束上看那兩個士兵應該是蒼狼騎士團的人啊,那種神情,不像是吃飯或者是其它什麼,倒像是……是什麼呢?對了,是戒備!他們在戒備什麼呢?」

  羅格突然渾身冷汗直冒。他不及細想,立刻拔馬回頭,向小旅店衝去。

  還未到店口,那兩個蒼狼騎士團的士兵就轉過頭來盯著羅格,神色有些緊張。羅格飛身下馬就要進店,卻被那兩個騎士給攔住了。

  「站住!什麼人?」

  羅格微笑著道︰「我想要喝口水,住個店。」

  兩個士兵對望一眼,冷冷地道︰「這家旅店已經客滿了。」

  羅格向裡面一望,道︰「不會吧,好像裡面沒什麼人啊,怎麼就會客滿了?」

  兩個士兵中一個面相兇惡的不耐煩起來,喝罵道︰「這店今天大爺們包了!你是不是沒長眼楮,大爺們可是蒼狼騎士團的人!大爺在這裡辦事,讓你滾你就滾了,哪來這麼多廢話!當心妨礙了大爺的公務!」羅格今天雖然一身便裝,但所騎之馬乃是名貴的純種馬,所以這個騎士雖然跋扈,倒也知道些進退,沒有動手就打。

  旅館二樓上突然傳來一陣桌椅倒地的聲音,一個沙啞的聲音粗魯地罵道︰「媽的,都已經到這地步了,你這小騷貨還他媽的不肯老老實實的!不過越辣就越合老子的胃口!給我按住了!現在先別亂動啊,馬上就讓你好好的動動!」

  一陣隱隱約約的嗚咽和哭泣聲從二樓傳了下來,顯然是一個年輕女子,從聲音來看,還被堵住了嘴。這聲音一傳到羅格的耳朵裡,他面色突然大變,舉步就向店裡衝去。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7

第二卷 月隕 第二十章 殺意


  那個粗壯士兵伸手就沖羅格的領子拎來,喝道︰「小免崽子真想找打是不是?老子們可是蒼狼騎士團的……啊!」話剛說到一半,他那隻手腕就莫名其妙的落在了羅格的手裡,隨即是一陣喀喀喇喇的骨碎聲。那人慘叫剛發出一半,就被羅格一腳抽在下陰處,他吸口涼氣倒在了地上,臉瞬間就成了紫色,滿地打滾,卻叫不出聲來。

  另一個騎士大吃一驚,後退了一步,卻覺得眼前一花,羅格早已不知去向。他驚恐地四下尋找之時,一陣巨痛突然從後背上傳來。他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羅格一腳踢倒了第二個騎士,緊跟著左腳踏上那騎士的腳踝,骨碎聲不斷響起。羅格料定他已經沒有能力再來攔阻自已了,就在兩個倒地騎士的後腦上又一人補了一腳,踢暈了事,省得慘叫聲煩心。

  『 』的一聲,木屑紛飛中,二樓一間客房的門被羅格一腳踢得粉碎。待看清屋內的情勢,羅格險些暈了過去。

  屋子裡很有幾個羅格的老熟人。莉莉斯披頭散髮,兩隻手上各綁了一根白色的布帶。布帶繞過房梁,兩端分別執在喬治和布蘭克的手中。這兄弟二人不斷的拉緊和放鬆手中的布帶,莉莉斯又始終在不屈不撓的掙扎著,這就使少女那白得讓人眩目的軀體就如同一條被釣出水的魚,拚命的彈跳扭動著。

  一團白布塞在了莉莉斯的嘴巴裡,她左側面頰上還有一個紅色的掌印。少女身上的衣服全被撕成一條一條的,顯然是有意為之。少女身軀扭動之下,飽滿的胸脯和雪白的大腿都時隱時現,看得屋內的男人們個個慾火高漲。

  屋內除了喬治和布蘭克這對身著見習騎士服色的兄弟外,還有三四個身著蒼狼騎士團軍服的騎士圍在旁邊。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看來是個首領模樣的人物站在少女面前,他一手握住少女的腰身,另一手正用力抬高少女雪白赤裸的大腿,試圖架到肩上。他的衣甲已脫在一邊,胯下醜陋的陽物高高挺起,正試圖鑽入少女的溫暖柔嫩的身體裡。

  少女出人意料沒有流淚,一雙眼楮盯著面前的男人,拼足了全力在掙扎著。

  布蘭克和喬治兄弟面孔扭曲著,獰笑著,不斷的拉緊布帶。少女的身軀被越拉越高,掙扎的餘地也越來越小。

  羅格驚怒交集,熱血上湧,望出去的視野已經是一片血紅。一股無法抑止的殺意從靈魂深處無窮無盡的洶湧而出,一剎那間羅格只想撕爛屋中一切活著的生物。他張口就是一聲尖叫,精神衝擊波瞬間襲遍了方圓五十米的每一寸空間。屋中眾人登時眼楮外突、口鼻耳中鮮血外溢,軟軟地倒了下去,莉莉斯也如遇電擊,臉色忽青忽白。連幾戶鄰居也都受到了波及,幾個老人的當場就倒地不起,一命嗚呼了。

  在僅有的一線清明裡,為了顧及莉莉斯,羅格勉強壓抑了這道精神衝擊的力量。好在莉莉斯心志堅毅,承受精神衝擊的能力顯然遠遠超過了這些蒼狼騎士們。

  布蘭克和喬治兄弟倆一鬆手,少女就跌倒在地上,然而莉莉斯已經發現進來的是羅格,驚喜交加的她立刻跑了過來,在折辱中一直未曾哭泣的她這一刻卻是淚流滿面。

  蒼狼騎士中隊長緊跟著恢復了過來。他一躍而起,怒罵道︰「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敢來壞我哥斯特的好事!來人啊,給我拉到軍營裡去,老子要好好操操這孫子!」

  話音未落,一個拳頭就在他眼前不斷擴大,隨後是漫天的金星飛舞。哥斯特龐大的身軀凌空飛起,重重地撞在木頭牆壁上。還未滑落下來,羅格就又在他的胃上補了一拳。胖子的蠻力可是極為恐怖的,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怒氣和出手力道,免得一拳就打穿了這哥斯特。饒是如此,僅僅一拳就讓體格健壯的哥斯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哥斯特轟然倒地,羅格仍未放手,一腳踏上了他尚未軟下去的陽物,用瓖著鋼片和馬刺的靴子狠狠地碾壓了起來。那哥斯特張口欲呼,房間裡一根燃燒著的巨大蠟燭忽然飛起,閃電般插進了他的口裡,火焰和蠟油將他的慘叫堵死在了喉嚨裡。那哥斯特眼楮翻了幾下,渾身一陣抽動,就暈了過去。

  羅格這才提起帶血的靴子,一個一個地向屋裡的男人們看過去。這些人剛剛從精神衝擊中恢復過來,就看到隊長瞬間就被打倒,隨即是慘無人道的折磨。見羅格獰笑著看過來,被目光掃中的人無不覺得下腹陣痛。喬治面色慘白,剛剛坐起,見羅格看了過來,咚的一聲又倒了下去,竟然已經被嚇暈了。

  蒼狼騎士團的人畢竟還有些膽氣,沒被徹底嚇倒。他們呼哨一聲,就準備群起而攻。羅格一聲野獸般的吼叫,身影如輕煙一般穿行全場一周,蒼狼騎士們帶著愕然的表情慢慢的倒下了。瞬間的功夫,羅格空手捏碎了所有騎士的肩骨。

  他瞪著血紅的眼楮,盯上了布蘭克。

  布蘭克戰戰兢兢地道︰「你…你可別亂來啊!我們都…都是蒼狼騎士團的,團長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蒼狼騎士團?我不敢亂來的,真的不敢亂來!」羅格獰笑著拎起了昏迷中的哥斯特,一把從哥斯特的手臂上撕下了一條肌肉。巨痛把哥斯特從昏迷中刺醒,然後又把他再度送入昏迷。昏迷中的哥斯特仍時不時的抽動幾下。

  羅格輕輕舔了舔嘴唇,來到布蘭克的面前。「不!不要過來!不要殺我啊!」布蘭克連哭帶叫,手足並用向後退著,一直抵到牆角,退無可退為止。布蘭克身材算是高大的了,至少比羅格高了半個頭去,然而此刻在羅格無窮無盡的殺氣壓迫下,居然興不起一點反抗或逃跑的念頭。

  羅格輕輕拍著布蘭克的臉蛋,獰笑著道︰「我的布蘭克表哥啊,我們真的是很有緣呢,沒想到會在裡爾城裡見到你們啊。來,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出現這裡呢!」

  布蘭克全身冰冷僵硬,舌頭打結,結結巴巴地述說著。

  羅格離開當天夜裡,兄弟二人就被幾個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給拖到樹林裡閹割了。其後不久,見小小的裡弗斯家族領地再也搾不出什麼油水,又害怕那暗中勢力再次下手,這兄弟二人身體剛剛養得好些,就離開了這塊鄉下地方。在布朗舊日的朋友推薦下,他們投入蒼狼騎士團,任哥斯特輕騎兵中隊的二名見習騎士,待三月後自然會轉成正式騎兵。

  倆兄弟與哥斯特臭味相投,混得十分融洽。二人新閹不久,雖無作惡能力,但那心多少還在,在哥斯特行淫之時,在邊上幫把手,湊個趣,過過乾癮也是好的。

  這天二人巡邏,恰巧遇到莉莉斯,隨後悄悄尾隨她到了這個小小旅館。兄弟二人想起羅格,登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加上這莉莉斯也是他們想了很久的美味,此番異鄉見到,自然不能放過。不過他們只是見習騎士,在王城裡還不敢太過胡來,要作惡還是要仰仗這哥斯特的。在二人一番慫恿之下,哥斯特淫心大起,今天特地帶了幾個騎士來這小小旅店,一見莉莉斯頓時驚為天人,派人守了店門,就準備好好的淫樂一番,卻不料半路殺來了羅格這個煞星。

  羅格此刻稍許壓抑下了自己的殺意,隨即想起自己曾叮囑羅伯斯基的任務,伸手一扯,布蘭克那熟牛皮製成的見習騎士護襠就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輕鬆撕開。

  羅格盯著布蘭克的下身,那處仍厚重的包著紗布,一番折騰之後,紗布上滲出了些許血跡。羅格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來︰「你知道莉莉斯是我的人,居然還敢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嗯?賤貨就是賤貨,已經挨了一刀,怎麼還像匹種馬啊,嗯?你的靠山就是這哥斯特?操你祖宗的,騎士中隊長老子就不敢惹他了,嗯?」

  每擠出一個「嗯」來,羅格就伸右手在那塊紗布上彈上一指。羅格蠻力如牛,又是在盛怒之下,這一彈之力少說也有幾十斤。布蘭克臉孔紫漲得如欲滴下血來,可是嘴卻被羅格左手牢牢扣住,哪裡叫得出半聲!

  不多時,布蘭克已經被羅格折磨的暈死醒來數次,眼見得出氣多,入氣少了。胯下一灘鮮血,紅得觸目驚心。

  見布蘭克已經不堪用刑,羅格眼光一轉,在滿地的騎士中又看中了喬治。一絲殘忍的微笑浮上了羅格的嘴角,他的眼楮迅速變成了銀色,隨後血紅色又徹底的蓋住了銀色。喬治的身體如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握住,升上了半空,惡魔般的羅格緩緩的走了過去……

  冬夜的風呼嘯著,將最後一線夕照驅趕出了裡爾城。

  「不!羅格哥哥!住手!」莉莉斯突然尖叫了一聲。

  羅格愕然轉頭。莉莉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外面換好了衣服,此刻正倚在門框上,有些恐懼的看著他。少女瞳孔中,羅格看到一個面目猙獰的怪物,渾身染著鮮血,一個騎士被無形的繩索綁在半空中,怪物一隻手指正慢慢地挖向了那騎士的眼珠。

  「那個怪物,不就是我嗎?」

  如被一盆冷水淋下,羅格突然清醒了過來。他精神力一鬆,空中的騎士失了憑依,重重地摔在地板上,那個騎士不等從巨痛中恢復過來,就哭號著爬到了牆角。

  羅格茫然四顧,見哥斯特倒在屋子中央的地板上,一根左腿扔在房間的另一邊,一副極度恐懼的表情永遠的凝結在他的臉上。屋中一共五個蒼狼騎士,此刻只有兩個還是活著的。布蘭克和喬治兄弟擁抱在一起,早已經結束了罪惡、痛苦和波折的一生。

  羅格猛然拉開窗子,一股寒風撲面而來。他深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心情,這才轉過身來重新面對屋中地獄般的景象。他畢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物,轉眼之間,就下定了決心。

  莉莉斯勉強抑止著嘔吐的慾望,見羅格恢復了神智,這才放下心來。這一放鬆,她再也壓不住胃裡的翻湧,跪在地上大吐起來。

  羅格輕輕拍著莉莉斯的後背,直到她把胃中的東西全部清空。他藏在背後的左手虛空輕輕握了兩下,倖存的兩個蒼狼騎士喉骨一陣輕響,頭一歪,追隨他們的同伴去了。

  殺了這麼多蒼狼騎士團的騎士絕非小事,莉莉斯也明白這一點。因此當羅格下樓之時,少女並沒有試圖阻止,只是摀住臉輕輕抽泣起來,間中雜著祈禱的聲音。樓下兩聲若有若無的慘叫傳上來時,莉莉斯終於經受不住,暈了過去。

  夜深了。

  羅格冷漠的看著房間裡堆在一起的屍體,集中精神念頌起咒語來,兩隻手不停的畫出各種魔法符號。一個個各色的魔法符號自他雙手中飄了出來,慢慢溶進地上一個剛剛畫好的魔法陣中。

  一道惡臭在房間中瀰漫開來,隨後黑暗氣息自魔法陣中大團大團的湧了出來,二隻食屍鬼爬了出來。它們隨即發現了面前的美味,拚命蠕動著肥大的身軀,撲到了屍堆上,大嚼起來。

  羅格的精神力籠住了整個小旅館,捕捉著每一縷試圖逃逸的魔法波動。在這種繁華都市中,特別是在一個信仰光明教會的都市中召喚黑暗生物,他必須慎之又慎。被食屍鬼吞食的屍體,其靈魂將隨著肉體一道被攜往地獄深處,並在那裡變成食屍鬼的排泄物。哪怕是最高明的牧師也無法救贖或者是召喚這種被徹底污穢了的靈魂。這樣,自然也就不會有人通過靈魂召喚發現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了。

  哥斯特干的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所以來的都是他的心腹,其它人並不知道他這次出來幹什麼,去哪裡。這個羅格輕易的就從蒼狼騎士的嘴裡問了出來,他盤算著,如果再仔細清理掉現場的痕跡,這間旅館內發生的事,也許就永遠沒人知道了。

  不!至少大衛是知道的!羅格剎時間汗透重衣。

  思索了一會,羅格也沒想出什麼辦法來,只得決定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必很快大衛就會掀開底牌的吧?

  清理過了所有的痕跡,羅格來到莉莉斯的房間,解衣上床。

  莉莉斯早已倦極而眠,但轉眼又被羅格弄醒了。經歷了太過緊張的一天,又是久別重逢,兩人都需要某種方式的發洩。於是小樓裡又重新充斥了瘋狂的氣息,不過這一次,氣息非常的淫靡。

  天色未亮,教堂悠揚的鐘聲就喚醒了沉睡中的羅格和莉莉斯。

  羅格起身披衣,他看著莉莉斯,猶豫了片刻,終於說︰「要不,你還是跟我回去吧。」

  莉莉斯看著羅格,目光如水,良久才搖了搖頭,輕輕地道︰「我不想給你填麻煩,再說,我也很喜歡這座小旅館,想好好經營一下。我……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看著如釋重負的神情在羅格臉上一閃而過,莉莉斯只覺胸口鑽心的痛。可是表面看起來,少女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活潑與快樂,她只拉住羅格的手,輕輕說了句︰「記得有空的時候常來看看我。」

  羅格點頭應了,出門去了,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少女哀傷欲絕。

  羅格回到自己那小樓的時候,裡爾城才剛剛從沉睡中醒過來。斜靠在窗邊的躺椅上,羅格終於有了一點安靜的時間,可以好好的回味一下這幾天驚心動魄的經歷。

  與大衛、安德烈和芙蘿婭三人相見雖然只有寥寥數次,但是每次相見,羅格都有一種兔子與三隻惡狼在一起喝咖啡的感覺。特別是芙蘿婭和安德烈身上散發著一種令羅格感到極為危險的氣息,街上相遇之後,過於強大的刺激使羅格直到如今精神上都有些恍惚。

  羅格有些煩躁的盯著窗外血紅的朝霞,那紅色讓他感到分外的粘稠。

  「我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呢?為什麼會那麼控制不住自己,那道殺意到底是什麼呢?在殺他們的時候,我,我甚至還很快樂!那種用手捏碎肋骨的感覺啊!怎麼會有一種幹完了女人的快樂呢?」

  他的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敲打著桌子,顯示出了他心中無法控制的緊張。殺人對他來說並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然而這並不代表了他認同於毫無目的的濫殺,他也絕不願意成為一個嗜血的人。殺人應該只是一種手段而已,而且是不得已時才能運用的手段。

  「我明白了!我是在害怕!」

  在『夜歸』旅店的那場屠殺,其實真正的原因仍在於羅格的恐懼。那是心裡最深處的,不願面對的恐懼。是對安德烈和芙蘿婭壓倒一切的強大實力的恐懼。雖然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的實力更是深如淵海,已經遠遠超出了羅格理解的範圍,但他們對羅格來說是靠山,他可以感覺到奧菲羅克對自己的回護。

  然而安德烈和芙蘿婭不同。芙蘿婭始終是一副遺害千年的清麗笑容,然而街頭交談的短短時間裡,她已經對羅格起了數次殺機。如果不是自己醜態百出,演技到位,也許她真的就要下殺手了。對於一位公主來說,殺死一個下級貴族,最多有點小小的麻煩而已。這麻煩恐怕不會比為了參加宴會而不得不穿一套緊身背心大多少。

  安德烈給自己的壓迫更勝於芙蘿婭。在他的面前,羅格小心翼翼的收束著自己的精神力,務求不使有一絲外露。安德烈的鬥氣如濤濤江水般衝入了自己的身體,肆無忌憚的探察著。就是在這一次的接觸中,羅格深切領受到了「星空鬥氣」的可怕本質。這種鬥氣隱含了天上星辰的力量,具有將物質轉換屬性、使之結晶化的可怕力量。在安德烈探查自己的過程中,如果他願意,隨時都可以使自己落得和那只烏鴉同樣的下場。那種感覺,有如躺在菜板上的羔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屠夫用刀在自己身上比來比去。

  羅格雖然膽大妄為,但絕不是不怕死的。當時能夠全心投入演了一個出色的小丑,這讓他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事後他雖然表面上無事,然而這恐懼卻在心裡不斷的成長著、積累著。在『夜歸』旅店裡的屠殺,實際上就是這恐懼的宣洩。他要靠屠殺弱者來證明自己是個強者,來解決這恐懼!

  解開了這個心結,羅格終於感覺到輕鬆多了。他站在窗前,深深的吸了口氣,再緩緩的吐了出來。在他意識深處,精神力緩緩地旋轉起來,如一團淡紫色且閃耀著數點金星的雲團。隨著他的雙眼逐漸轉成銀色,整個世界再一次的在羅格面前平面化了。

  羅格竭力回憶著與埃麗西斯精神相連、為她提供空間定位的經歷。他抬手向眼前這平面的世界摸去,空間中一陣蕩漾的波紋,羅格的人還在原地未動,手也保持著前伸的姿式,他的精神卻已經突破了這層空間,再度置身於詭異的異界。

  這是個無比美麗的世界。在深黑色的無盡空間裡,懸掛著無數的星辰。時時會有一道能量風暴在空間中掠過,在黑色的幕布上留下絢爛的尾跡。一個個看不見的黑色洞口在空間中飄蕩著,似乎是毫無規律的在運行著,然而任何兩個黑洞都絕不會碰撞到一起。

  這個世界裡,由於缺少參照,視覺經常會受到欺騙。當一個黑洞在離羅格有千里之遙的地方掠過時,羅格才詫異的發現這個黑洞的大少居然可以輕易的放下大陸上最雄偉的山脈!這些黑洞深不見底,羅格無從知道洞的那一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他也不想知道。

  在這個世界裡,他沒有身體,只有感覺存在。羅格忽然想起了埃麗西斯,想起了異空間的掙扎。如果說這個空間是一泓寧靜的湖水,那一次的空間則是風暴中的大海。剛剛想起埃麗西斯,羅格立即感受到了她。這個空間之外的某處,有一團暗黑色的能量。那能量凝結成了一顆小小的透明球形,在那小小的球體中,卻彷彿蘊藏著整座火山!

  在一座華麗的小客廳裡,正慵懶地靠在軟墊上的埃麗西斯突然詫異地抬起了頭。一絲罕有的微笑在她的嘴角浮現︰「這小胖子,學東西很快嘛,居然能夠鎖定我的精神了,哼!看來真的得給你點苦頭嘗嘗,不然以後還不被煩死!」

  那團黑色的能量球突然漲大了少許,飄飛出六個極為複雜的魔法符號,構成了一個六芒星魔法陣的頂點。隨即一個小小的黑色能量球從魔法陣中飛出來,沿著羅格與埃麗西斯的精神聯繫,迅捷無比的突破了無數空間,向羅格的精神本體襲來。

  羅格頓時慌了,好在在這個空間裡依然能發出精神衝擊,他拼起老命,發出了數道無形的精神衝擊去攔截那個能量球。然而羅格的精神衝擊在那個小小能量球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連讓它降低點速度都辦不到。

  羅格精神本體上方的空間一陣波動,埃麗西斯的能量球如幽靈一般鑽了出來,惡狠狠地向羅格撲來。羅格立刻魂飛天外,好在精神本體的移動速度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念動即移。他立刻憑著無比的求生本能在異空間中發了瘋一樣的亂竄起來。

  能量球如附骨之疽,牢牢的跟在羅格後面。兩團精神能量互相追逐了一會,埃麗西斯的能量球忽然炸了開來,漫射的黑焰終於小小的燒了羅格一下。

  巨大的痛楚!這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最直接的痛苦!雖然只是瞬間的事,但那一剎那間,羅格已經明白了什麼是生不如死。

  埃麗西斯笑得花枝亂顫的,自那晚以來,她還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呢。剛才的那番精神追逐可是她當年最喜歡的遊戲了。

  「這小胖子雖然魔力不怎麼樣,可對精神力的運用還挺熟練的。說不定這個世界上很多魔法大師都還不如他呢!說起來,好像『異界牢獄』那件事我該謝謝他的。可是……可是……這叫我怎麼開口呢!以前罵過他們不少次的,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唉!」埃麗西斯想著想著,也有些煩惱。然而一想到『異界牢獄』,就又想到了那個讓她恨得牙齒發癢的小狐狸精公主。

  「要不要今晚去把她偷偷殺了?十四級魔法師,嗯,是有點難對付,不過還稱不上是個對手。」埃麗西斯暗自盤算著。然而當日一戰之後,小狐狸精公主彷彿平空消失了一樣,無論埃麗西斯使用什麼辦法,也無法感應或偵測到她的存在。那個恐怖的人偶法術也無從用起了。這就更讓埃麗西斯抓狂了。鬱悶之餘,正好羅格不知死活的來探頭探腦,自然要狠狠地收拾一下。

  羅格平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如此懼怕一個女人,不,這個埃麗西斯簡直已經不是人了。他明白,剛才那不過是埃麗西斯的『小小』的懲戒而已。可憐他不知道這個女魔頭還有多少手段沒使,口出怨言是絕對不敢的,就連心存怨望也不行。天知道這魔女會不會有什麼方法可以知道他心中的秘密!

  剛剛平復了精神上的痛楚,一個空間通道在羅格面前打開,極為熟悉的吸力鎖住了羅格的精神。他還未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被吸入了空間通道之中。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8

第二卷 月隕 第二十一章 等待


  如流星一樣,羅格刺破了異界濃厚、濕膩的鉛灰色雲團,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一座小小山峰掠去。

  峰頂一個身影正等著他。

  彷彿已經等了無數個歲月,彷彿自天地生成的一刻她就等在那裡。

  電光石火的瞬間,羅格穿過重重的濃霧,飛到了山峰上,緩緩下落。

  有那麼一刻,羅格感覺好像有些眼花,看到了一個長髮飛揚的身影,然而當他在風月面前停下的時候,卻發現她其實並沒有什麼變化。

  羅格現在只是以一個精神體存在,自然談不上什麼『眼花』了。他自嘲地一笑,就準備如前兩次到異界一樣,飛入風月的核心裡。

  一道無形能量罩突然在風月身上生成,羅格如同一頭撞在牆上一般,被彈了回來。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好半天才平復過來。

  風月伸手一指,羅格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三隻殭屍領主帶著二十幾隻殭屍戰士正站在不遠處。他自信地一笑,這點不死生物還不手到擒來?就待先發一道精神衝擊打打前陣的時候,羅格忽然有些疑惑,這些不死生物的姿態與其說是挑戰,倒不說是,嗯,是什麼呢?對了!是恭敬!

  羅格極度詫異地望了望風月,這些不死生物居然對風月恭敬?!她居然開始拉幫結派了?

  風月手指處,一個殭屍戰士走了出來,來到風月面前。風月右手一探,輕而易舉的插入了它的胸膛,握住了能量核心。殭屍戰士堅如硬木的肌體對風月來說竟有如爛泥。風月手上一使力,口中輕嘯一聲,殭屍戰士就爆成了一地的屍塊。無數道金色的能量線從風月頭骨裡伸展出來,探入了殭屍戰士的能量核心之中,隨後自能量核心中爆出無數的細線,纏繞上地上的每一塊屍塊。

  被纏繞的屍塊迅速燃起蒼白色的火焰,很快就被燒盡了,只餘一點精華連結在精神細線的末端。風月手一收,無數精神連線潮水般回收,在她指尖處凝成水滴大小的一團金色液體。那滴液體隨即溶入了風月的指尖,與手指融為一體。

  不死生物沒有恐懼、歡喜或者是驚訝等情緒,它們對自己的主人只有單純的服從。雖然風月毀滅並吸收了一具殭屍,其它的殭屍們依然安靜的立在一旁,等待著風月的下一個命令。

  代表了羅格精神本體的紫霧急劇翻湧著︰「難道精神力竟然可以這樣運用嗎?!這不是說,我也能在這個世界擁有身體嗎?」

  一個神秘的新世界在羅格面前展開了!

  紫霧滾動了起來,數條霧氣探了出來,沿著地面不停搜索著,一道霧氣更是逐漸滲入了地下。在霧氣的帶動下,不時會有一兩塊骨骼、石頭或者是枯死的樹幹會忽然跳起,然後又落下。慢慢地,霧氣的運作開始熟練起來,不時有新的更加細小的霧氣分出來,地面上各種物體跳動卻越來越頻繁,幅度也越來越大。

  風月懷抱著鐮刀,靜靜的等候著。她已經等了那麼久,不在乎再多等一會。

  小小的峰頂此刻可以稱得上是群魔亂舞!無數的骨骼和各種奇怪的東西在空中飛舞著,地面也在不斷翻湧,彷彿有幾百隻土撥鼠在地下瘋狂地挖掘著。已經有數百條細細的紫色細線從羅格的精神本體中伸出來,不停的觸摸、探索和操縱著每一個接觸到物體。

  終於一個骷髏頭在半空中凝定下來,如海綿一樣將羅格的精神本體吸入,兩團紫火隨後在骷髏頭的眼眶裡亮起。

  羅格對自己的新身體,確切點說是新頭,很不滿意。

  雖然據記載最強大的邪惡生物半神巫妖就是一個飄浮在空中的巨大骷髏頭而已,但人家跟自己現在這個骷髏頭顯然不是一回事。作為一個初級的死靈法師,羅格仍然至少需要一雙手才能施展出大多數的魔法。而且在離開了改造過的肉體,以及戰甲『輪迴』和戰斧「縛魂」後,羅格的肉博能力甚至還不如一個稍微高等一點的骷髏兵。

  猶豫片刻,羅格毅然放棄了這個骷髏頭,再一次的試圖給自己組織一個身體。經歷了無數次的嘗試,他終於自「死靈召喚」的法術中得到啟發,為自己召出了一具骷髏作為身體。

  風月引著羅格來到一處水潭前。

  異界的水都是泥濘、混濁的灰色的漿狀物的,這個水潭的水卻意外的清澈,雖只小小的二尺方圓,一尺多深,卻顯得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羅格清晰的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保護著這汪清水不受死亡力量的侵蝕。這力量非常熟悉,應該是來自於風月。他略有些迷惑,這汪普通的清水有何特殊之處,要如此費心的保護?

  羅格在水邊俯下身去,一具還算完整的骷髏在水中倒映出來。羅格苦笑了一下,現在的自己應該是死靈法師的邪惡典型屍巫了吧。不過羅格很會為自己開解,風月能在異界不斷改造自己的身體,自己作為主人,應該也能做到才對。日後不難再變成一具高大英俊的骷髏法師。其實他心裡很清楚,風月能辦到的事,他可不一定辦得到的。

  羅格又花了一些時間適應自己的新存在形態,甚至還成功施放了一個詛咒術!但正如恐懼術對不死生物根本不起作用一樣,羅格也完全想不出詛咒、疾病這些輔助類死靈法術,能在這個幾乎只有不死生物存在的世界裡有些什麼用處。

  如果不是來自本體世界的強力召喚,羅格不知還要在這全新的領域裡探索多久。

  這道召喚強橫、霸道、威力無匹,極其精準地鎖定了他的精神。羅格苦笑了一下,除了埃麗西斯這女魔頭,還有誰能辦到這一點?

  骷髏散了。未及和風月打個招呼,羅格的精神本體就被埃麗西斯召回了原來的世界。在不斷高飛的時候,看到風月的身影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羅格忽然生起了一個念頭︰

  「也許該和它道個別的……」

  他隨即被自己的荒謬想法弄笑了,法師和自己的寵物道什麼別?雖然,雖然風月似乎有些特別,不過它依然只是個法師寵物罷了。

  不知為什麼,羅格突然感到自己有些笑不出來了。

  埃麗西斯在空間中飄蕩的時候,羅格為維繫與她的聯繫都耗盡了全力。當她想找羅格的時候,這召喚卻簡直如一個野蠻武士去提一隻小雞般的輕鬆。這就是對空間的理解和魔力上的絕對差距。這個發現又讓羅格頗受打擊,好在他追隨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已經有年頭了,臉皮和神經練得無比堅韌,這種打擊實在不算什麼。

  一陣眩暈過後,羅格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一站一坐,都在關切地看著他。看到羅格的眼神自迷茫慢慢轉為清明,奧菲羅克才鬆了一口氣。埃麗西斯強大的魔法波動逐漸的消散了,往昔週身有如實質的黑焰也一點不剩地被她吸回了體內。剛剛施放的「異界召喚」看起來對埃麗西斯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幾粒細細的汗珠正掛在她的鼻尖上。

  現在已是黃昏時分,夕照透過百葉窗柔和地灑落在屋內,也在埃麗西斯的面容上映上一片金黃。幾粒細細的汗珠在夕照下閃耀著金色的光彩。

  羅格從未如此清楚的看過埃麗西斯。以往無時無刻不在燃燒的黑焰總是讓她朦朦朧朧的,如同隔著一層霧氣一般。

  「哼!」埃麗西斯一聲冷哼把羅格的魂魄拉了回來。「你倒真的是膽大妄為啊!體驗過一點異界空間就以為自己是大魔導師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個異空間存在,又有多少你沒見識過的異界生物,可以隨時吞掉你的精神本體?以你那點可憐的魔力,又能發動哪個空間魔法可以讓你逃回來?起初我以為你只是在修習一些鎖定對手靈魂的魔法,沒想到你居然把整個精神本體都傳送到異空間去了!」

  埃麗西斯披頭蓋臉的一頓指責,反而讓羅格第一次感覺到她是一個真實的人。而以往的埃麗西斯總是如此神秘和矜持,更讓人覺得是一個魔或者是神。而且羅格也是第一次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關心,這種感覺讓他激動不已。

  「好了好了,埃妮,既然羅格已經沒事了,你就饒他一次吧。」奧菲羅克微笑著說。

  他隨後又對羅格道︰「你兩天沒出現了,讓大家都急得不得了。凱特先在這裡發現了你,但你始終神志不清。他解決不了,就來找了我們。埃妮斷定你的精神本體,換句話說,也就是你的靈魂已經游離到異界去了,所以施展了『異界召喚』的魔法,這才把你捉了回來。」

  羅格嘿嘿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異界召喚』?這個魔法……好像是用來召喚異界怪物的吧?而且事先也不知道召喚的是什麼才對啊?」

  埃麗西斯『撲嗤』一笑,道︰「這個魔法本來就是召喚異界怪獸用的,稍微改改,拿來召喚你再合適不過了。再說了,我想要召喚什麼,什麼東西就得乖乖地出來,哪有召喚獸自己選擇的餘地?」

  羅格有些訕訕的,又問︰「我在異界呆了兩天嗎?」

  「那你以為呆了多久?」埃麗西斯反問道。

  奧菲羅克盯著羅格看了一會,目光有如實質,將羅格裡裡外外看了個透。

  「看來你這段時間收穫不小啊。魔力居然又有進步,呵呵,不錯不錯。這本《平行空間與初級空間魔法》是四百年前大魔導士克利夫蘭的手跡,現在是我父親的收藏品。我和埃妮都覺得這本書比較適合你現在的情況,所以順便帶過來了,你可要小心收好了。不算裡面的魔法本身,單是大魔導士的手跡就已經很值錢了!」他微笑著道。

  最後這句正中羅格要害。以胖子這種天生的商人,哪會不知道四百年前大魔導士手跡的價值呢?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這克利夫蘭是何許人也。羅格趕緊上前兩步,雙手顫抖著接過這本歷史悠久的羊皮書,心情激盪。

  好不容易送走了奧菲羅克及來同來的凱特等人,羅格迫不及待的來到靜室,開始靜坐冥想。他收束了心神,意識慢慢的潛入了精神本體之中,體會和操縱著周圍一點一滴的魔力。

  空中各式各樣的魔法能量以羅格為中心開始聚集,繞著他飛速旋轉起來。紅的是火焰,藍的是冰霜,灰色的是死亡能量,還有許許多多羅格分辨不出的魔法能量,一起組成了一道瑰麗的光帶。這道光帶是無法用肉眼辨識的,只能以精神去感應。光帶上一小股一小股的魔法能量會不時的飛入羅格,在他精神本體之中轉了一圈,又飛了出去。少許魔法能量就這樣留在了羅格的體內。

  清晨時分,羅格終於結束了冥想。他站在窗前,週身魔力湧動。他已經是一個九級的魔法師了,雖然稱不上強大,但已經是不能隨意忽視的人物了!從八級魔法師到九級魔法師,他只用了短短數月的時間,這速度算不上驚才絕艷,但以羅格在魔法上的天份來說,已經是做夢都想不到的進步了。

  與霧幻賭氣時的那一場無形的拚鬥,讓羅格領悟到了以精神力觀察世界的技巧,更使他無意中看到了使整個世界運行的力量本源。這讓他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目標,也知道自己追求的力量巔峰在哪裡。無論是鬥氣,還是魔力,最終都會歸於力量的本源。力量的本源還是羅格無法理解的範圍,他只是看到了,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方向,卻不知道那是什麼。

  然而知道了目標在哪裡,就可以選擇一條相對正確的路。絕大多數時候,強大並不取決於一個人能夠在自己的道路上跑的比別人快,而是決定於選擇道路的那一瞬間。

  相較於鬥氣而言,魔力更加接近於力量的本源。所以羅格雖然力大無窮,擁有成為戰士的獨一無二的天分,他還是選擇了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精進魔力與精神力上,既不修煉鬥氣,也不研習戰技。

  羅德裡格斯臨終前的教誨則使打碎了他頭腦中已有的條條框框,使他可以在通向目標的過程中踏出一條自己的路來。這位最偉大的死靈法師擁有無以倫比的智慧,他知道規則是一切智慧成長的捷徑,但也是束縛智慧最大的牢籠。羅德裡格斯心知在得到了無上智慧與力量的同時,這個世界的規則已經烙印在自己的靈魂深處。他已經無力跳出這個規則,但羅格不同。剛剛跳上追求力量征程的他擁有足夠的潛力,卻還未曾被烙上太多的印記。

  這正是羅德裡格斯沒有吸收羅格靈魂或是把自己的知識留給羅格的原因。那樣做的話,可能會再造出一個更加強大的死靈法師,甚至在力量上或許會達到神魔的程度。然而再強大肥壯的青蟲也不是蝴蝶。

  羅德裡格斯期待的是有朝一日羅格可以破繭而出,而不是永世作一條青蟲。

  與埃麗西斯的精神聯繫讓羅格第一次體會到了異空間的存在。風月的存在也使他第一次以靈魂躍入異空間的經歷不至於變成災難。而異界裡化身屍巫的獨特體驗讓他對死亡能量的把握更加的精細,也直接刺激了他那以死亡能量為主的魔力成長,終於在短短的時間內能夠再進一步。

  九級魔法師啊!

  羅格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這意味著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可以被忽視的小角色了!雖然隱於暗中、背後傷人永遠是他的第一選擇,但擁有了強大的力量,這個世界將會變得多麼寬廣啊!想一想,以自己精確的魔法控制力,九級法師意味著每一仗自己可以至少有四個劍蜘蛛可供召喚,還有無數的魔法飛彈,六七個火球術,恐懼術、疾病術,等等等等。這些法術足夠消滅一個騎士小隊!

  羅格有些眩暈,然而收穫不止於此。

  他回想起在『夜歸』旅館中瘋狂的一幕幕,特別是徒手插入敵手胸膛,捏斷脊椎的體驗。他試著將精神力提至最高,然後聚集於右手食指之上。片刻之後,他整根手指都熱了起來。羅格提手細看,他的食指已經長了一寸,指甲變成了鋒利的刀鋒形,手指上竟然形成了細細的肉鱗,在陽光下閃爍著淡紫色的金屬光芒。

  羅格一指插入了面前的硬木桌,就如同插進了一塊剛剛出爐的麵包一樣輕鬆。羅格滿意地笑了笑,隨手提起一把普通長劍,以惡魔般的手指彈了彈劍刃,竟然發出了金屬般的撞擊聲。當然了,這把劍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他可不會笨到用那些神兵利器,比如說戰斧『縛魂』來試驗自己手指的強度。

  他將閃著金屬光澤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細看了會,才自言自語道︰「這應該就是魔族的能力之一了吧?按書上的記載這一定是的。不過誰知道呢,說不定寫書的傢伙自己也沒見識過高等魔族呢!也許該再去抓個魔族來問問的,嘿嘿。比如那個荊戈……」

  羅格在房間裡轉了幾圈,沉吟道︰「這個荊戈,好像看起來很歷害的樣子,馬上還要一起做些生意,嗯……還是算了吧。」

  他現在已經自最初的興奮中平復下來了,雖然魔力增長是件好事,但這遠遠不是實力的全部。還有無數的事情等著他去做呢。約定出發捕奴的日子就要到了,然而好多準備工作都沒有完成。此次捕奴,自己這方實力要傾巢而出,但身後留著一個飛龍實在是讓人不爽。如同肉裡總是夾著一根刺一樣。可是這飛龍一傷之後,立刻變作地鼠,不知在哪個地方挖了個洞把自己藏起來了。這類卑鄙無恥不要臉面的敵人向來是羅格最痛恨的對象。

  這一次去羅恩公車捕奴,聲勢頗為浩大,幾百名武裝人員以何種名義進入羅恩公國可不是個小問題。羅格眼前是毫無辦法,只能寄希望於斯坦尼奇和荊戈兩人神通廣大,可以找出萬全的辦法來。

  奧菲羅克雖然是聖騎士,埃麗西斯的魔法實力也讓人恐懼。但只有這兩個靠山總是太單薄了些。何況對方的實力也未見得就差了,一旦衝突起來,最先倒霉的總是自己這些小嘍囉。羅格苦苦思索,把各方勢力一一檢索了一遍,突然眼楮一亮,光明教會啊!兄弟幾個最近和格納得。哈特主教混得十分融洽,眼前正是請他把自己引薦給伯克紅衣大主教的良機!如果搭上教會這條線,無論是誰,想要動自己之前都要好好的想想。

  想到這裡,羅格不由得深深懊悔沒有早早的投向教會的懷抱。雖說死靈法師加入光明教會顯得有些滑稽,但本著有你就是娘的原則,羅格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立場和原則哪裡有小命來得重要?話又說回來,奧菲羅克也是光明教會的人,巴伐利亞公國則是萊茵同盟裡惟一的信教區。自己這樣做,怎麼都算不上是背叛吧。

  想到逝去的死靈法師羅德裡格斯,羅格不禁有些愧疚。不過這絲慚愧轉眼就煙消雲散了,他理直氣壯地想︰「是你教我可以無視一切世界的規則的。這死靈法師不能加入光明教會也算是規則之一吧?那就自老子開始,在光明教會裡開創出死靈法師的新天地!嗯,這聖水有些麻煩啊,沒關係,忍了!咦?用不著忍的,老子好像可以用精神力做上一個小小護罩,把這聖水擋在外邊,就像神跡那次一樣。奶奶的,我怎麼忘了這麼一個好辦法!這個護罩要好好練練,不能太厚,半公分最多了;還要持久,又能隨我的體形變化……好像很有些難度啊?」

  聖水的問題還不是眼前的當務之急,先放放,以後再頭痛吧。

  他散去了精神力,待手指恢復正常,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羅格到達格納得。哈特主教府的時候,裡爾城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之中。被吵醒的中年管家顯然心情不大好,對羅格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但當他看見羅格遞過來的幾枚銀幣的時候,臉上立刻堆起了最慇勤的笑容,變臉之快,讓羅格也有些佩服。點頭哈腰的管家一再表示等主教一醒,就會第一時間把羅格的名貼遞上去。隨後他又諂媚的詢問羅格是否願意進去喝杯咖啡。

  看著這管家枯乾的瘦臉,以及那副被劣質煙草薰得發黃的牙齒,羅格實在難以對主教家裡的咖啡產生絲毫的興趣。匆匆在名貼上留了言,約了主教晚上再來拜訪,羅格就逃難似的急急離去。這次拜訪讓羅格對主教的經濟狀況有了初步的估計,然而仔細回想了一下主教大人的斂財作風,似乎又不應該如此窘迫才是。

  帶著疑惑,羅格向『戰神之錘』疾馳而去。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8

第二卷 月隕 第二十二章 攀附


  雖然裡爾城、甚至是整個萊茵同盟都已經是暗流湧動,然而表面上城裡還是一片太平,處處繁華。『戰神之錘』短短時間已經在這個浮躁且奢華的城市裡紮下了根,『不老仙泉』成了貴族們每次必談的話題。第三枚『不老仙泉』的歸屬更是萬眾矚目。

  『戰神之錘』將對『不老仙泉』進行秘密拍賣,價高者得的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整體貴族社會。流言的魅力和生命力再一次得到了證明。據稱這第三枚『魔戒』除了壯陽的奇效之外,還能大大增加使女子受孕的機率。此外,還有諸如返老還童、強身健體種種好處。又有人信誓旦旦的宣稱,這魔戒之中封印了源自神秘東方世界的魔鬼力量,可以使男人在床上吸收女人的生命精華。據另一則從殺手組織流傳出來的消息稱,這個戒指可以自性愛中汲取能量,自動為主人加上防護護罩,所以持有人大可放心取樂,不用擔心被暗殺云云。

  羅格到達『戰神之錘』的時候,店裡的客人並不是很多,然而在這裡隨時可以見到裡爾城最受尊敬的人物。來賓們三三兩兩的徜徉在大廳裡,大多數人都是互相認識的。來賓中有熟人相遇,也會極為優雅的互相打個招呼。這沒辦法,上層貴族的圈子就是這麼小。近來有身份地位的大貴族或者是大富商如果不到『戰神之錘』轉上一轉,就會害怕被人誤解為沒有購物的財力。當然總是有幾個豪門是不必用這種辦法證明自己的。不過,能夠到『戰神之錘』樓上轉轉正好為這些豪門充分提供了展示血統優越性的舞台。

  『戰神之錘』大約每個星期會發佈一件新品,按照『戰神之錘』的價格定位,這種新品推出速度不快也不慢。其實這已經是費斯的極限了。每當一件新品發佈,有實力在『戰神之錘』購物的顧客都會雲集而至,當然十個人中有九個不會買,只是顯示一下自己有買的實力而已。

  羅格從後門悄悄地溜進了店裡,順手在漂亮的女店員身上揩了幾下油水。

  凱特和佛朗哥都已經坐在頂樓的小茶室裡了。在寸土寸金的第五大道上,這間十幾個平方米的小小茶室就是幾個貴族青年的辦公室兼會議室。最大的房間和最好的朝向留出來做了貴賓接待室。三樓剩下的最後一個風景秀麗的大房間則給老霧幻作了休息室。

  這種清晨時分一般是看不到倫斯的,這也是他的職業特點。倫斯最近奮發了不少,苦練盜賊技能。據他自己說是為了早日把飛龍從他的老鼠洞給揪出來,其實大家心裡明白,其中至少有部分原因是能夠到防備森嚴的大貴族府上去偷窺一番。

  三人商議一陣,定下了晚上拜訪主教所需的禮品事宜,就各自準備去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夕陽的餘輝將格納得。哈特主教府裡那小小的花園也映得幾乎有了點繁華的感覺。可惜書房中的幾個人毫無欣賞的興趣。凱特、佛朗哥和羅格正圍著哈特主教大拍馬屁,並非常委婉的表達了希望哈特主教把三人引薦給伯克紅衣大主教的意思。

  哈特瞇著眼楮,怡然自得地受用著潮水般湧來的馬屁。他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等爐火純青的馬屁了。這些馬屁絕不是漫無邊際的胡亂吹捧,難得之處在於用詞樸實無華、感情真摯熱烈,一聽就是發自內心肺腑的。三人自主教大人出道時談起,幾乎每一件哈特有些成績的小事都會被提出來,並且詳加評論述說一翻。也難為這三人是如何翻出來這許多瑣碎的陳年往事的。自然其中也有許多並不屬於主教的功勞,也都被算在哈特大人的頭上。對這些小小疏漏,主教大人胸懷寬廣,自然是不予計較的。

  一個沉甸甸的纏絲袋子正在哈特主教的手上一起一伏的躍動著。每一個起落都會發出動聽的金幣碰撞的聲音。哈特主教的眼楮都快笑沒了,待三人馬屁告一段落,他這才開口︰「上次接受教會冊封時,我就看出你們幾個未來必定會對傳播神的榮光有所貢獻。讚美無所不能的至高神,它在萊茵教區最困難的時候,將你們帶到了光明教會的面前。我相信你們是至高神最忠實的信徒,我理所應該將你們這樣的人才引薦給伯克紅衣大主教!不過……」

  羅格一聽主教這聲『不過』,立刻在身上翻了起來,終於找出了一小袋寶石。這袋寶石本來是準備給費斯製作新的魔法裝備的,裡面雖然只有四塊寶石,但是質地純淨,個頭又大,價值遠在哈特主教手中那一千金幣之上。

  胖子沒怎麼猶豫,就把這一小袋寶石遞了過去。哈特笑逐顏開,打開口袋,仔細把玩了一會,笑道︰「這些寶石質地可真是不錯啊,看起來至少值上五千金幣啊!這些真的是給老夫的?」

  羅格賠笑道︰「這是我等對至高神的一點小小奉獻。主教大人身為至高神的使者,榮耀的傳播者,這些奉獻正該交給您掌管才是!」

  哈特主教吃力地將略顯臃腫的身軀在椅子裡挪了個位置,將掌中的寶石又放入了小口袋中。他摸了摸鬍子,說︰「這些寶石,可不是尋常貨色,怕是用來打造魔法裝備的原料吧?你們看過了我這寒酸的房子,是不是以為一千金幣對我來說就是筆巨款了?」

  羅格等人聽了這話,立刻滿臉通紅。

  哈特主教看了看他們的表情,笑道︰「不要這麼緊張嘛!一千金幣對我這個老頭子來說的確是筆巨款了。我這個破落院子一年的開銷不過是四百個金幣罷了。既然你們考慮了那麼久,還是來走我的門路,沒有投到眼前正當權的格裡芬主教或者泰勒那裡,我也不能讓你們失望。這一千金幣我就收下了,寶石嘛,你們還是拿回去吧。」

  佛朗哥以為哈特主教還在故做姿態,連忙又勸了幾句。

  哈特主教捻著下巴上稀疏幾縷鬍子,笑說︰「我侍奉至高神三十多年,坐上主教這個位子的時間也不短了。至於我的神力,嘿嘿,你們也看得很清楚,才是個八級神官而已。這幾十年風風雨雨的,就是格裡芬和泰勒也一直弄不倒我,是什麼原因呢?其實沒有別的,就是我這個人不貪,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胃口有多大,吃飽就行,不去想那些吃不下去,消化不了的東西。」

  「這些年來,老夫看過很多青年才俊,才華橫溢,神力高強。他們都很聰明,也都很有野心。可是他們一個個的倒下去了,還沒有我這個一無是處的老頭子來得長久,就是因為太心急了。好比一頭強壯的牧羊犬,所有的羊都怕它,於是它就真以為自己是無比強壯的,出去挑戰狼群。而老夫則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所以選擇了呆在羊群裡,依靠其它牧羊犬和牧羊人的力量來抵禦狼群,才活到了現在。所以人哪,就得知道自己能幹點什麼,會幹點什麼,手能夠伸多長。總是望著、想著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總有一天,會忘了看腳下的路,走到懸崖上去。」

  哈特主教站起身來,把寶石口袋放在羅格的手上,說道︰「這些寶石與『戰神之錘』的生意有關,你還是拿回去吧。『戰神之錘』興旺了,老夫才好安心收一些奉獻的。至於伯克紅衣大主教那裡,眼前正有一個機會。」

  羅格等立刻伸長了耳朵,生怕錯過了每一個字。

  哈特慢慢地道︰「伯克大主教最近一年來頗多不順之處,所以想訂製一件新的法冠,轉一轉運氣和心情。格裡芬和泰勒主教半個月前已經領了這個任務去了,老夫因為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就沒敢領這個任務。你們既然來了,正是再適合不過了。伯克主教會先付一萬金幣的定金,如果法冠被選中了,那麼差價部分會補齊的。不過,伯克閣下一生清正,恐怕承擔不起太過華貴的法冠……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在座的人都是快百練成精的小油條了,哪裡會聽不出哈特的言外之意?

  「哈特大人」羅格問道,「就是不知道伯克主教喜好是什麼。比如說式樣、顏色,還有,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寶石類型?」

  說到伯克紅衣大主教的愛好,幾個貴族青年興致立刻來了,七嘴八舌的開始刨根問底,恨不得把他祖上幾代的隱私都給深挖出來。對哈特主教的態度也變得親熱無比,就像已經認識了十多年一般,弄得哈特哭笑不得,深深佩服幾人的厚臉皮。

  格納德。哈特主教「哈哈」一笑,說道︰「我跟隨伯克紅衣大主教的時間太久了,能想出來的東西,伯克閣下多少能猜出來。倒是你們,說不定能夠給紅衣大主教和我一個驚喜呢。來來,不要著急,一會我把紅衣大主教的生平事跡都說給你們聽聽,看看你們能夠有什麼領悟。管家,管家!去準備四人份的宵夜!」

  主教府上這次拜訪,收穫之大連羅格自己都不敢相信。格納德。哈特主教的深藏不露、知足自省也讓羅格觸動頗深。這四年來,雖然多歷波折,然而羅格卻逐漸混得風生水起。日夕不變的苦讀群書和精進魔力,不但去了他身上不少浮躁之氣,也使他在面對強者之時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諸事順遂,讓他心裡悄悄地生起了一絲傲慢,覺得很多身居高位者也不過如此。可與哈特主教這次會晤,卻讓他數次冷汗直流。

  「這個老傢伙,還真是讓他平時的樣子給騙了。看來這些老傢伙們,哪一個都不簡單啊!唉,其實想想,哪一個人會很輕易的得到今天的位置呢?多多少少總會有些過人之處的,以後做人,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啊!唔,『戰神之錘』是不是太過招搖了點呢?」羅格一邊感慨,一邊策馬回自己的小樓休息去了。

  其後兩天,幾個貴族青年與霧幻、費斯聚在一起,整天揣摩著伯克紅衣主教的心思。兩天後,哈特主教派人送來了一萬金幣,以及一份訂製法冠的要求。哈特主教還親自送來了一塊幾乎有雞蛋大小、質地極佳的紅寶石。看著這塊意味深長的寶石,羅格又陷入了沉思。

  苦思一天之後,羅格去大公府拜訪了奧菲羅克,一席深談,終於使羅格定下了決心。

  十天夜以繼日的工作後,初步完工的法冠被這幾個貴族帶到了大公府,由奧菲羅克親自施展高階神聖法術『聖光降臨』,完成了對法冠的魔法加持。這項工作還只有奧菲羅克能夠勝任,身為聖騎士,奧菲羅克能夠施放出六階的神術,這也是得益於他出身於光明教會的緣故。

  經由霧幻作了最後的修飾後,法冠終於完成了!

  位於裡爾城的聖詹姆斯大教堂是光明教會十九座大神殿之一,也是伯克紅衣大主教的駐驊之所。由於大教堂位於裡爾城中,所以只象徵性的駐紮了一百個神殿騎士。在大教堂的一間偏廳裡,伯克紅衣大主教合上手裡的兩個極為華貴精美的盒子,滿意地歎了口氣。格裡芬和泰勒精明強幹,年輕有為,辦事深合自己心意,遠非日前老邁昏庸的哈特能比。這次他們進獻上來的兩個法冠高貴華麗,用料極為考究,單是那些瓖嵌的寶石就至少值個三萬金幣的。要說自己更喜歡哪個,還真是個難題啊。瘦高的格裡芬和高壯的泰勒都一臉神聖的侍立在旁,靜靜的觀察著伯克的臉色。

  一個神殿騎士走了進來,「伯克大人!格納德。哈特主教大人求見!」哈特近年不得寵,已經不能如格裡芬和泰勒那樣直接面見伯克,需要伯克准了,才能晉見。

  伯克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哈特也這麼快的就弄好了法冠,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吧?想到這裡,紅衣主教有些意興闌珊。格裡芬和泰勒對視一眼,目光似乎在空氣中都擦出了火花。伯克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退下了。

  格納德。哈特在神殿騎士的帶領下,進入了偏廳。羅格、凱特和佛朗哥魚貫跟在後面,凱特手裡捧著一個毫不起眼的大盒子。哈特主教上前一步,低聲道︰「伯克大人,請您看看屬下委託『戰神之錘』給您準備的法冠。」

  伯克本來眼角都不願意掃這盒子一下,聽得『戰神之錘』四字,才提起了點興趣。

  羅格偷偷向伯克主教望去。伯克身材高大,披著一襲深紅色的聖袍,秘銀線繡成的十字在燭火中閃閃發亮,他一頭寸許長的短髮根根直立,修剪得極為整齊得體。主教面上線條剛毅,精心打理的短鬚更添幾分威嚴。

  伯克神力極為高強,在這小小偏廳中一站,竟似有絲絲聖光從身上時時放射出來。羅格心下惴惴不安,伯克發出的神聖氣息時不時射在身上,就是一陣巨痛。胖子無法,只能苦忍。想到忍過這一次,日後就是海闊天空了,心裡才好過了一些。

  在哈特示意下,凱特大步上前,半屈膝獻上手中盒子。伯克這才感受到了盒子中溢出的神聖氣息,臉上忍不住有些色變,搶上一步,打開盒子,一道乳白色的聖光沖天而起!

  「嘶!……」伯克倒吸了一口涼氣。

  法冠前高後低,以紅金兩色構成,底子是極品魔焰天狐的狐皮。四圈的瓖邊金中泛紫,伯克是識貨之人,知道這金子是產自極西山脈中的琉璃金,有極強的光明神術的加成效果。整個法冠上只嵌以各式的紅寶石。法冠正中瓖著一顆雞蛋大小、血紅的橢圓紅寶石,一道若隱若現的光芒在寶石中不住的遊走著,不知是什麼魔法被加持在裡面。

  整個法冠是最傳統的式樣,然而伯克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完美的法冠。每一根線條,每一個曲面,每一顆寶石瓖嵌的位置,都是如此的和諧,如此的完美無缺。經過霧幻的雙手,這個法冠竟以最普通的式樣展現了最驚心動魄的美。

  然而這些都不以讓伯克如此失態。真正讓伯克失態的是︰

  教皇冠!

  這個法冠竟然是一頂教皇冠!

  伯克神色大變,大滴大滴的汗珠不住滾下。他突然神力急劇提升,週身聖光四射,喝道︰「你們做這個東西,究竟想幹些什麼!」雖然聲色俱厲,聲音卻刻意的壓低了許多。

  格納德。哈特撲地跪了下去,老淚縱橫,哭道︰「老臣無能,追隨您這些年來,沒有建下分毫功勞。伯克大人一生傳播至高神的福音,您正是神在這亂世之中的化身啊。雖然老臣不堪重用,但還有一點小小眼光。這幾人都極為仰慕大人的風采,願與老臣一道,追隨伯克大人,將神的榮光傳遍整個大陸!」

  凱特、羅格、佛朗哥也都跪倒一地。

  伯克神色變幻不定,凝聚在手中的聖光球也忽明忽暗。場中靜極,只能聽到眾人砰砰的心跳聲。

  終於他神色漸漸緩和了下來,身上的聖光也慢慢地淡了下去。他長歎一聲,道︰「哈特啊哈特,你一生謹慎,怎麼這一次竟如此衝動!這幾位就是創辦『戰神之錘』的人吧,果然不錯,果然不錯!的確是人材啊!」

  格納德。哈特主教這才將羅格等人一一引見給伯克。輪到羅格時,伯克照例劃了個十字,點了點羅格的額頭,以示祝福。羅格激動得淚水滾滾而下。伯克感動不已,卻不知胖子其實另有苦衷。

  「這該死的神聖魔力!真是太他媽的痛了!嗚,嗚,回去一定要把那護罩練起來!我的護罩!」

  在眾人的慫恿之下,伯克將那頂教皇冠慢慢戴上,雙手竟微微有些顫抖。

  教皇冠剛剛帶上,一道聖光就沖天而起,與伯克自身的神力相互激盪。一時間小小偏廳之中聖歌迴響,一道道聖光形成白色的光帶,環繞著伯克不斷飛舞。各色鮮花時時在聖光中顯現,竟有一個孩童般的小小天使自聖光中現身,繞伯克飛舞一周,方才隱去。

  聖歌中的伯克神態威嚴,仿若降臨人間的神詆!

  哈特忙獻上一面銀鏡,伯克仔細端詳了鏡中的自己,神態變得更加神聖莊嚴。

  片刻之後,聖歌漸漸隱去,聖光也逐漸消失了。伯克取下了教皇冠,頗有些戀戀不捨。

  凱特連忙上前,又獻上了一個富麗華貴的盒子,裡面又是一頂法冠,瓖金嵌玉,頗有俗氣。哈特主教低聲道︰「伯克大人,這個法冠……」伯克點了點頭,示意明白。哈特主教察言觀色,帶領羅格等人告退了,讓伯克獨自一人細細把玩那頂教皇冠。

  又隔了一天,伯克在聖詹姆斯大教堂召集教區會議,巴伐利亞公國教區高級神職人員齊集。除了教會神職人員,各世俗名流也多被邀請,就連羅格等人也在受邀之列。

  聖詹姆斯大教堂正殿恢宏無比,幾百人坐在殿中也絲毫不顯得擁擠。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教堂頂部的彩色玻璃射在神壇上,映得神壇上的三個法冠愈發的金碧輝煌。在唱詩班的聖歌聲中,伯克帶領眾人作完了祈禱和懺悔。

  伯克隨後捧起了中間的法冠,面對廳中眾神職人員和世俗名流朗聲宣佈道︰「這頂法冠,從今以後就是光明教會巴伐利亞教區紅衣大主教的傳承法冠!願神的榮光與我們同在!泰勒主教!」

  泰勒抑制不住臉上的激動與得意,看了看面色鐵青的格裡芬主教以及一臉懊惱的哈特主教,快步上前,跪在伯克紅衣大主教的面前。

  伯克莊嚴的聲音仿若傳自天際。

  「主說,你傳播了他的榮耀,他必將予你獎賞;你讚美了他的聖名,他必將予你救贖。」

  聖水自黃金聖盃中傾倒而出,灑在泰勒的肩頭。泰勒伏在地上,激動得微微發抖。這一次終於擊敗了老對手格裡芬主教!伯克年事已高,待他一退位,這紅衣大主教的位置,還不是自己的掌中之物嗎?也不枉了從自己腰包裡掏出來的五萬金幣了。

  泰勒退下之後,伯克又宣佈,騎士羅格、凱特、佛朗哥和倫斯為光明教會做出重要奉獻,一直致力於傳播神的榮名,誠心歸依教會;特此宣佈塞勒斯堡地區為分教區,將設立教堂;授予羅格、佛朗哥和倫斯守護騎士稱號,授權羅格在分教區組建守護神聖騎士團,以抵禦異教徒的襲擾。格納德。哈特主教將前往塞勒斯堡教區,負責光明教會一切事宜。

  因為凱特已經是守護騎士了,所以沒有單獨封賞。

  神殿騎士團是教廷擁有的第一支武裝力量,其全部職責就是衛護各地神殿和教堂的安全。神殿騎士團中出類拔萃的騎士則會被授予光輝騎士稱號,而當騎士個人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有機會成為聖堂騎士。聖堂騎士在教會中擁有無上的榮耀,其主要職責是統率教廷各種武裝力量,並研習以神聖鬥氣為主的戰技,奧菲羅克即是教廷七位聖堂騎士中最年輕的一個。聖堂騎士同時會擔任教廷重要職務。如位列聖堂騎士之首的『血天使』奧古斯都即是神殿騎士團團長。

  近二十年來,隨著光明教會的勢力不斷擴大,各教區擁有的產業、土地、財富也急劇擴大。為維護教廷在世俗界的利益,教廷開始許可各教區建立世俗武裝︰護衛騎士團。護衛騎士團的領導者則會被授予『守護騎士』的稱號。依據傳統,聖堂騎士中始終會為守護騎士保留一個位置。守護騎士即可以是實職,也可以僅僅是個虛餃。

  這個結果大出羅格的意料,原本他只是指望弄個守護騎士的空頭稱號,混個光明教會的名份而已。沒想到伯克竟然將他的領地列作教區,並授權他組建神聖騎士團!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大權啊,遠非幾個守護騎士的虛餃可比!他不但可以光明正大的建立實際歸屬於自己的力量,而且這力量還算是教會那一撥兒的!再與羅格正面作對,就相當於與光明教會作對。而與擁有一千萬信徒、五萬神殿騎士、無數光明大法師的光明教會作對,無異於自尋死路!

  羅格一路小跑,總算混入這一撥兒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哈特主教,主教的那張臉還是如此庸俗與平凡。不為人察覺的,哈特主教對羅格鼓勵地笑了一下。

  隨後是接受聖水洗禮。

  痛還是痛的。可是這次,胖子覺得痛得還真他媽的舒服!

  奧菲羅克與大衛都坐在第一排觀禮。對這樣的結果大衛顯然十分意外。他轉頭對奧菲羅克低聲笑道︰「奧菲羅克大人,您的屬下真是人才濟濟啊,什麼樣的人都有,總能有讓人驚喜的地方。您的識人本領真是讓我佩服,不愧『黃金獅子』的稱號啊!」

  奧菲羅克優雅地笑笑,同樣低聲回道︰「說到下屬人才,大衛閣下身邊不也是人才眾多嗎?何況您的幾個兄弟同樣承繼了羅歇裡奧大公的純正血統,個個不凡。說起來,我要羨慕您才對啊。」

  「您真是過譽了!對了,怎麼沒見到埃麗西斯小姐?這種莊嚴神聖的場合,正是她一展絕代風華的時候啊!難道她還會不舒服不成?」大衛又問。

  「她今天的確是有些不舒服,有勞大衛閣下關心了。倒是令弟和芙蘿婭公主的車駕聽說再過一周就會駕臨裡爾城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來回』奔波了這麼遠的路,可真是辛苦令弟了,別累著了才好。」奧菲羅克不慍不火的答道。

  「說到舍弟和公主,在下倒是明白了埃麗西斯小姐到底不舒服在哪裡了。呵呵,黃金獅子也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吧!不過奧菲羅克大人放心,舍弟一定會替您『照顧』好公主的!」大衛毫不放鬆。

  奧菲羅克神色終於變了一變,淡淡回道︰「這個世界本來清淨的很,但總有些蒼蠅蚊子飛來飛去的惹人厭。我若要拍死哪只蒼蠅,怕是沒什麼人來指責我吧,想指責也未必攔得住我。」

  「這個當然!不會有人會願意與聖騎士為敵的。在下當然更不會了,哪有這個膽子呢?奧菲羅克大人,您實在無需擔心啊!」

  奧菲羅克看著大衛的眼楮,在那裡面沒有找出任何的憤怒、恐懼或者是挑釁,有的只是平靜和清明。

  奧菲羅克轉過頭去,淡淡道︰「大衛閣下,您除了劍技高強之外,更有難得的雄才大略。您從來不會像有些人一樣,只會幹一些無聊的事情。您並不怕我,以後也不會怕我,因為您不是令弟,您不會衝動。」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8

第二卷 月隕 第二十三章 起點


  聖詹姆斯大教堂裡的儀式終於結束了。收穫遠遠出乎羅格的意料,也不枉了他們幾乎把『戰神之錘』所有盈餘都投了進去。能夠組建一支新的護教騎士團,這意味著羅格手中從此將掌握兩支騎士大隊。格納德。哈特主教親自出面主持分教區,將使羅格至少可以裝備一千個騎兵而不會有人提出異議!惟一受限的是看羅格有多少錢,可以裝備多少個騎兵而已。

  有如此好事,晚上當然要好好擺一場慶功宴了,哈特主教是必不可少地。至於地點,仍然是『海倫』。

  月上中天,羅格等人和哈特主教在海倫頂層剛剛喝到興高采烈的時候。哈特主教坐在正中,羅格、凱特等人兩邊陪坐,席上菜色依然以鮮、活二字為主。一道主菜竟然是幼年雙足飛龍的龍腦!淡黃色的整塊龍腦浸在深黃色的汁中,顯得誘人無比。

  要知道幼年雙足飛龍是可以被馴化的,或是煉化了作為召喚獸,或者用作軍事用途,所以價格極高。雙足飛龍肉質粗劣,雖然身上多處可以用作魔法材料,但是可以入口之處卻是不多。這飛龍腦雖然味美,但也算不上是什麼絕世佳餚。

  可是以荊戈的話來說︰「這東西好不好吃倒在其次,再不好吃的東西,被我這兒千熬百煉的濃汁一浸,味道也差不到哪去。這關鍵就在於東西少,到別的地方你想吃也吃不到。好吃的東西多了,但能用錢買到的,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別人吃不到的,你能吃到,這就是地位,這就是差距!我這『海倫』經營的不是美味,而是這種差距!」

  若不是斯坦尼奇專門關照,羅格想吃這龍腦,那是門都沒有。當初他聽了荊戈這一席話,深有所悟,佩服得五體投地。對『戰神之錘』日後如何興旺發達,自然又多了一些體會。

  凱特為哈特主教再倒上一杯酒,藉機問道︰「主教大人,說句實話,塞勒斯堡真他媽的是塊荒山野嶺啊。您,呃,您怎麼會想到那塊地方去的?這不是自貶了嗎?」

  哈特將一大勺龍腦放在口中,瞇著小眼楮細細品了半天,才滿足地歎了口氣,微笑著說︰「我本來想平平安安的過完這輩子就算了,可是看到你們,老夫突然又有了些活力,想隨你們這些年青人去闖闖世界了。塞勒斯堡地方是窮了點,不過位置重要啊,緊臨著羅恩公國。萊茵同盟與羅恩公國戰爭已經不可避免。戰火一開,巴伐利亞公國自然是要率先出兵的。公國軍隊到達的地方,就將是光明教會到達的地方。這日後教區擴大的功勞,難道還能落到格裡芬或者是泰勒手裡嗎?」

  他頓了頓,羅格連忙倒了一杯酒端過去,哈特一飲而盡,這才接著道︰「我來問問你們,眼下裡爾城裡潛潮湧動,大公、波旁王朝、教會甚至奧匈和德羅兩大帝國都開使插手了,這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你們誰來為我分析一下當前局勢啊?」

  羅格沉思片刻,回道︰「主教大人,眼前各方勢力實在太亂,我們年紀還輕,沒什麼見識,實在是看不清楚局勢!主教大人,您就指點我們一下吧!」

  哈特主教哈哈笑了幾聲,道︰「其實不瞞你們說,我也看不清這局面。這就好比一個大漩渦,除了真正會水的人,其餘的都說不定會在漩渦裡淹死。老夫自認為不是有這本事的人,所以當然要遠遠躲開這漩渦了!東方大陸有句非常智慧的諺語,怎麼說的來著?對了,就是英明的人不站在快塌了的房子邊上!」

  羅格當下對哈特主教的老奸巨滑真是發自內心的欽佩。立刻大拍馬屁︰「我的主啊,主教大人真是博學!小人也多少讀過幾本從東方大陸傳過來的書,可是慚愧得很,一直以為這句話是英明的人不站在快倒的牆邊上。唉,還好沒有丟醜!」

  哈特主教得意洋洋,道︰「雖說我沒什麼本事,不過大小是個主教,格裡芬和泰勒很多時候都看我不順眼。這次我主動走得遠遠的,讓他們眼界清淨一下,可以安心鬥個你死我活的!雖然混水才好摸魚,可這水裡要都是鯊魚,手還是不要伸得太長的好。等這些鯊魚們斗累了,自然有死魚會翻上來,我們正好撿個便宜!」

  羅格等人當然又是馬屁如潮,只是這一回馬屁多是發自內心肺腑。能有機會聽哈特這等老奸巨滑之人講講道理,真是這些小油條們的運氣。

  宴席快散時,哈特又問︰「伯克大人這一次特意撥了五萬金幣作為塞勒斯分教區建設費用,我大略算算,建個小教堂估計需要二千金幣,其餘我就都給你們,用來組建那個騎士團。伯克大人可是非常看重你們這支騎士團的啊。你們有些什麼想法,說說看!」

  羅格猶豫一下,道︰「眼前小人們在塞勒斯堡有不到三百個騎兵正在訓練,估計二個月後就會初步合格了。有伯克大人撥的錢,裝備也不是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

  「這些人的出身有些問題。」

  「都是些什麼出身啊?」

  「這個…不敢瞞您,這些人以前都是山賊!」

  「啊,這個……那這些人以前都是在哪裡求生的?」

  「萊茵同盟南部地區。」

  「那就是說,不是在教區以內,未曾搶過信徒,也沒有跟其它主的信徒有所接觸了?」

  「正是,主教大人!」

  「那就問題不大。我曾聽你說,你在領地內接納了三百個虔誠信仰主的信徒?就是他們吧!」

  羅格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回道︰「正是他們!主教大人。」

  「這些人以前都幹些什麼,從哪來的啊?」

  「他們受異教徒迫害,所以四處流浪,來自四面八方。」

  「很好很好,你準備怎麼對待他們啊?」

  「他們都願為抵禦異教徒奉獻畢生,是以小人準備將他們召入守護神聖騎士團。」

  「好像他們的信仰並不怎麼堅定嘛!」

  「主教大人請放心,一周之內,他們都會變成主最虔誠的信徒!」

  「一周之內?」

  「一周之內!」

  目送哈特走遠,幾個貴族青年這才坐上馬車,返回『戰神之錘』,準備連夜議事。

  佛朗哥道︰「這些山賊們加在一起認識的字不會超過一百個,咱們怎麼能讓他們在一周之內理解光明教會那些厚如磚頭的教典啊?這伯克大人萬一興致來了,要去塞勒斯堡看看,我們可怎麼辦?」

  羅格笑道︰「誰說虔誠的信徒就一定要熟知教典的?我們只要傳個話給塞勒斯堡那邊,讓那些山賊們不管任何情況,不論是何問題,只要背熟這幾條就行了︰神永遠是對的,神不對的時候,請參照前一條;神指東,我就向東,神指西,我就向西。神要我死,老子立刻就點火自焚!」

  「最後一條有點問題吧,那些山賊哪會笨到真為神自殺啊!」

  「佛朗哥,今天你喝多了吧。哪個神會笨到真讓他們去自殺啊?」

  「那個道爾怎麼辦?」

  「他自詡正義,讓山賊變成信徒應該正中他下懷!」

  「奇薇也在那裡,萬一她搗亂呢?」

  「好辦!給她筆錢,讓她到裡爾城去購一個月物,支走不就行了?」

  凱特一直沉默,終於插嘴道︰「羅格,連你這樣的人都能成守護騎士,至高神還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羅格立刻回道︰「那是當然!神要真的是全知全能的,就憑你比魔族還黑的心,還能練出神聖鬥氣?」

  羅格坐在馬車上怡然自得。山賊們搖身一變,成了護教騎士,這是有點奇怪。不過自己這死靈法師都能當上守護騎士,山賊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時間如水般流逝著,芙蘿婭公主經過一個月的跋涉,終於來到了裡爾城。此次芙蘿婭公主是以巡視的名義來到巴伐利亞公國,然而貴族豪門都十分清楚芙蘿婭公主此次出巡的真正目的。只是公國與同盟皇室關係微妙,萬一賜婚不成,這將是波旁王朝前所未有的恥辱。就算立刻征服巴伐利亞公國,波旁王朝也將永遠背負著這個恥辱。

  此次護送公主前來的是一千名皇家近衛騎士,由羅歇裡奧大公幼子、星空劍聖普羅西斯關門弟子安德烈子爵統率。安德烈出師之後,在萊茵城亮相才一個月,就被譽為波旁王朝第一美男子,號稱『萊茵最亮的星辰』。這次護送公主赴裡爾城,風頭之勁,甚至已經壓過了芙蘿婭公主。

  近衛騎士團共有五千人,自萊茵同盟成立以來就擔任王室的護衛工作,歷來是同盟裝備最精良、戰力最強的騎士團。就是在萊茵同盟軍備鬆懈的這幾年,其戰鬥力也絕不遜色於巴伐利亞大公的獅心騎士團。

  公主車駕入城之日,近衛騎士們四人一排,騎槍高高豎起,整齊地緩步踏入了裡爾城。

  芙蘿婭坐在一輛飾有皇室紋章的馬車上,車簾都已經捲起。她每一個顧盼都極為優雅,即使是最嚴格的宮廷禮儀大師也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奧菲羅克策馬伴在車旁,舉手投足間,威儀自現。這一男一女相伴而行,男的是當世英雄,女的是人間絕色,圍觀人群你推我擠的,都想湊近些看個清楚。

  然而更多的喝彩卻送給了安德烈。這顆『萊茵最亮的星辰』全身銀甲藍袍,跟在芙蘿婭車駕後面,那張清秀絕色的面容,引出了無數少女的尖叫。

  街邊一座四層樓房的閣樓裡,羅格正站在窗邊,欣賞著浩大華麗的公主車駕。馬車上的芙蘿婭公主顯得弱不禁風,可是如果這些歡呼著的人們知道了就在十天前,她剛剛在裡爾城大鬧一場的話,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對於偷偷潛入裡爾城一事,芙蘿婭和安德烈顯然並不如何在意,也沒有花什麼心思去保密。羅格掃了一眼跟在馬車後面的大大小小的公國貴族,心裡想︰「這些人裡面,大概有不少人知道芙蘿婭和安德烈已經來鬧過一場了吧?可是現在大家卻心照不宣的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迎接公主的到來,人類的心理啊,還真是奇怪呢。而貴族,則是怪物中的怪物。」

  羅格搖了搖頭。突然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羅格的直覺可是極為敏感的,立刻順著目光回望過去,正好迎上了芙蘿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羅格大吃一驚,芙蘿婭嘴角微不可察地笑了一笑,收回了目光。她微微傾向了奧菲羅克,與他低聲談著什麼,偶爾淺淺一笑。

  安德烈以最標準的禮儀回應著人群的歡呼,只是瞥向奧菲羅克的目光裡偶爾會落出一些殺機。

  與芙蘿婭短短的目光交匯已經讓羅格汗透重衣,他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著氣,低聲咒罵著什麼。此刻他才深切的體會到哈特主教那番話的深意。在裡爾城這個漩渦之中,周旋於芙蘿婭、大衛、安德烈以及奧菲羅克之間,就如同一條小魚與一群鯊魚嬉戲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自以為聰明靈活的小魚就會撞入哪條鯊魚的巨口裡。

  到目前為止,依靠著自已的小心、謹慎,不擇手段的行事作風,以及一些小小的運氣,他一直有驚無險地在巨鯊中穿梭著。雖然他現在照當初來說,已經是一條肥壯得多的魚了。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在鯊魚們的眼楮裡,自己也變得美味得多了吧。鯊魚嘴邊覓食,過得再舒適也都是暫時的。

  掂了掂自己的份量,羅格深知眼前自己還根本無力參與到這個遊戲中去,趁早脫離這個漩渦才是上策。問題是,奧菲羅克會讓自己溜之大吉嗎?不過,廢了那麼多心血,總算搭上了教會的關係,讓羅格多少鬆了口氣。芙蘿婭的行事比自己更加不講道理,更是無法無天。若是真的惹到了這魔女,羅格絕對不認為她會對殺了自己有絲毫的猶豫。這是羅格本能裡對天敵的一種直覺。

  然而眼前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有多少可供自己發呆的時間。羅格悄悄下樓,去『海倫』找荊戈去了。

  芙蘿婭公主的到來,可是裡爾城貴族社交圈子中的一件大事。

  一系列盛大的宮廷宴會是約定俗成的節目。大大小小的貴族們都擠破了頭,希望能夠弄到一張重要宴會的請貼。大公府的一系列宴會之後,則是各家大貴族豪門為公主舉行的晚宴。舉行宴會的先後順序又是各大家族進行殊死鬥爭的一個戰場。

  不過上流社會的這些勾心鬥角絲毫提不起羅格的興趣,趁著大多數實權人物被宴會牢牢拖住的難得時機,他則正忙著與一位神秘的客人進行接觸。

  經歷了一個多月的旅行後,羅恩公國克拉克商會的商隊終於從同盟南方返回了裡爾城。本傑明長老則在第一時間裡拜訪了羅格。

  夜幕完全降臨的時候,整個裡爾城正沉浸在歡樂和奢華之中。羅格帶著本傑明長老回到了自己的小樓。二人進了院門,放著正路不走,卻在花叢中穿來繞去的。好不容易到了門口,開門進了客廳,羅格卻在拉著本傑明長老站在客廳入口處,足足一分鐘後才舉步進入客廳。

  本傑明很有興趣的打量著小樓的佈置。閱歷豐富的他早就看出這個小樓裡面殺機四伏,機關重重。雖然陷阱佈置的水平不怎麼樣,有的連他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但本傑明相信,這一切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單是兩人在門口站那一分鐘,就讓他猜測不出是為了躲避何種陷阱。他不由得在心裡把對羅格的評價又調高了一級。

  為本傑明準備好了咖啡和茶點,羅格這才開口︰「本傑明長老,您能來看我,實在是讓我感到太榮幸了!您這次南方之行收穫如何啊?」

  「這一次收穫還算豐厚。在南方海港進了五車瓷器,其餘的是茶葉、香料、珊瑚、寶石,一條完整的海龍以及一些比較稀有的礦藏。」

  「海龍?!」羅格差點跳了起來,「難道真有龍這種生物嗎?天哪,一頭完整的海龍!費斯知道了一定會瘋的!」

  本傑明微笑著看著羅格,那模樣像極了一頭老狐狸。「說是海龍,其實不過是條亞龍罷了。只有五、六米長,這次買來是準備製成標本,當作私人珍藏的。『戰神之錘』的眼光可不應該這麼短淺啊!」

  羅格臉上一紅,轉開話題,問道︰「本傑明長老,您上次所說的供應我們魔銀、精金以及其它珍稀礦藏一事……」

  「這事好辦。我們商會可以以成本價供應你們魔法白銀、藍水晶和琉璃金。甚至托夫雷魔水晶也可以供應。價格至少比萊茵同盟的價格要便宜三成!」

  「托夫雷魔水晶!這可是羅恩公國絕對禁止出口的東西啊!本傑明長老,你們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要求的回報恐怕也不低吧!」

  本傑明安安穩穩地坐著,顯得胸有成竹︰「羅格大人,我們克拉克商會在萊茵同盟西南方的幾個小國和城邦之中都有很特殊的利益。我們希望在克拉克商會目前的勢力範圍內可以獨家經營『戰神之錘』的產品。另外,在您的領地裡有一個很不錯的精鐵礦,據我所知,由於道路的原因,這個礦一直沒法全力生產。我們希望每年您可以供給我們一千噸的精鋼,當然前期可以用精鐵礦石代替。最後,我們有一些特殊的客戶,對魔法裝備的要求很高,希望『戰神之錘』能夠為他們專門設計和製造相應的裝備。對於他們來說,錢不是問題!」

  羅格瞳孔一縮,回答說︰「恐怕最後一條才是您真正的意思吧?這些客戶裡有一些很麻煩的人物吧?」

  「羅格大人,怕麻煩是永遠不會賺到大錢的。眼前的局勢裡,只有盡快的壯大實力才不會怕麻煩。小人物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麻煩纏身的。羅格先生,以您在巴伐利亞公國的關係和地位,是不應該有這麼多顧慮的。好好考慮一下吧!」

  「好!就這麼定了。不過這些裝備的價格由我們定、也絕不可能打上『戰神之錘』的標誌!而且我還有一個要求,您這次回羅恩公國的商隊改由我們派遣人員提供保護!」

  本傑明雙眼一亮,這頭老狐狸敏銳地嗅出了羅格話裡話外暗藏的玄機。他半瞇著眼楮問道︰「您打算派多少人來保護我們的商隊呢?」

  「三百五十人左右。」羅格笑得像一頭小狐狸。

  本傑明的眼楮更亮了,表面卻不動聲色,然而羅格已經感受到他精神上的波動。

  一老一少對坐密談,不住的討價還價。或許是同為奸商的原因,二個人竟然越談越是投機。但是一旦涉及到生意上面,又是寸土必爭的。

  發戰爭財永遠是大奸商的必修課。雖然目前萊茵同盟對羅恩公國還是一團和氣,但是消息靈通之人早已經覺察到了暗地裡的緊張局勢。號稱『傭兵之國』的羅恩公國礦產豐富,兵器業十分發達。克拉克商會就經營著數個大型武器工坊。在目前局面下,公國內各大傭兵團和公國正規軍都在瘋狂採購兵器盔甲,導致價格一路攀升。連帶著使精鋼、鐵、青銅的價格狂漲。現在終於輪到各類原礦漲價了。

  幾個月來,由於道路不通,塞勒斯堡的原礦堆集如山。羅格在塞勒斯堡建了二個冶煉場後,情況才有所緩解。但出於各方面因素的考慮,除了『戰神之錘』自用之外,其餘的原礦和精鋼一律屯積著,沒有供應給同盟內任何一家武器工坊。現在萊茵同盟還未曾對羅恩公國發佈任何禁運的措施,這批高品質的存貨在羅恩公國絕對是炙手可熱的,正是發財的大好時機。

  本傑明和羅格慢慢的解除了彼此的戒心,開始討論起真正的違法生意來。又經過了一番艱苦的討價還價,在戰爭財這共同利益的驅動下,兩人終於在所有方面都達成了一致。

  克拉克商會的商隊將會在裡爾城採購大約五十車的糧食、木材等貨品。這支新的商隊將由羅格率人護送,途中將在塞勒斯堡秘密停留,換裝成礦石和鋼坯,運往羅恩公國。荊戈所率領的奴隸販子武裝也將秘密潛往塞勒斯堡,在那與克拉克商隊會合,搖身變成商隊護衛,堂而皇之的進入羅恩公國。

  待捕捉矮人的行動一結束,矮人奴隸將被藏入克拉克商隊中,與羅格從該商會訂購的武器裝備一同運回塞勒斯堡。

  那個矮人的秘密部落藏身地正巧離克拉克商會的一個大礦山不遠。中間只有幾個零星的村落,沒有多少人口。對於捕奴來說,實在是一個非常理想的環境。本傑明對這批矮人奴隸也垂涎三尺,但羅格在這一點上堅決不讓步,那老狐狸只得罷了。

  在得知這批武器裝備是用於裝備公國騎士團之後,本傑明當即把價格降低了兩成,並且表示會把最上等的武器都留給羅格。他同時還答應派遣工匠協助羅格在塞勒斯堡建立武器工坊。羅格明白,這是克拉克商會投注於巴伐利亞公國的表示。像這種生意遍佈數國的大商會,忠實的只是利益,而非某個國家。

  想來克拉克商會一定另有核心人物與公國上層接觸,那就不是自己這種權力體系邊緣的小角色能夠瞭解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幾天,羅格穿梭於各方之間,與荊戈、本傑明和奧菲羅克不斷密晤。斯坦尼奇和巴伐利亞大公這樣的大老闆,自然對這些事情故作不知了,萬一有事也好摘得乾淨。畢竟矮人帝國可不是那麼好惹的,單從控制地域上講,就相當於所有人類國家疆域的三分之一。

  大陸西北一帶以山地和高原為主,散落分佈著幾十個矮人帝國,歷史曾因人類公開抓捕矮人奴隸而與各人族國家發生過近百年的戰爭,強悍的矮人戰士最終迫使人族國家聯合簽署了一項聲明,宣佈所有人族國家開始全面禁止矮人奴隸貿易。

  當然,在利潤的驅動下,暗地裡的矮人奴隸交易是永遠無法完全根絕的。禁令使矮人奴隸的數量大大減少,但同時也提高了價格和冒險的利潤。不過,這一次羅格策劃襲擊的是千人規模的矮人大部落,風聲如果走露了,巴伐利亞公國必然會斷然否認參與了此事,說不定還會反過來追捕羅格。如果事情幹得乾淨,羅格當然可以推得一乾二淨,反正類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關鍵看公國上層有沒有堅決維護他的心了。

  東奔西走的羅格總是發現有魔族的探子窺探著自己的行蹤。雖然魔族的各式各樣探子近乎猖獗的無處不在,但考慮到荊戈也是一個高等魔族,羅格也就沒把這些探子放在心上。惟一讓他奇怪的是,眼下裡爾城裡強者如林,怎麼會一直任由這些魔族的探子逍遙呢?不過聰明如他,當然不會去問荊戈了。魔族一旦在人族國家裡暴光身份,大多會在火刑柱結束一生。所以這是個絕對忌諱的話題。

  一座神秘的殿堂聳立在遙遠的東部山脈之中。周周的魔法結界阻擋了一切來自外部的窺探企圖。大殿極其雄偉,弧形的拱頂足足有四十米高,由兩排二人合抱的青石巨柱支撐著。大殿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烈火祭壇,祭壇前放著一張裝飾得華貴無比的高背椅,一個男子正坐在這張椅子上。在這座大殿之中,他是如此的渺小,然而一眼望過去,其氣勢似乎充斥了整座大殿。

  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色斗蓬裡的人正跪在他的面前,報告著格羅裡亞大陸上各處的局勢。

  椅子上的男人有些惱怒,他低沉、奇異的聲音響徹了整座大殿。「夠了!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那個沒用的人族小肥豬的消息!如果你和你的手下們整天收集的都是這種東西,那還不如去給腐敗飛龍當點心!」

  「將軍大人!可是,小人以為……」

  「閉嘴!我的耐心不像你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小爬蟲一樣好!把有關埃麗西斯的情報再給我讀一遍!」

  「是!是!大人!這裡就是了……三天前,埃麗西斯殿下與……」

  羅格雖然忙碌非常,但還是抽空去了『夜歸』旅館三次。只有在莉莉斯那裡,他才會感到疲勞,也才會有真正的放鬆。莉莉斯每次都會歡喜非常,用一個女人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讓羅格放鬆和歡愉。

  她從來不問羅格的事。在羅格非常煩心的時候,她會在一邊靜靜的聽他的牢騷,然後承受他暴風雨般的征服。羅格總是那麼忙,每一次都是天不亮的時候匆匆的就走了。莉莉斯多希望他可以停下來,對她說一聲︰「跟我走吧!」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莉莉斯知道羅格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貴族們都是這樣的。少女知道羅格很累,非常的累,所以選擇了把這些話都放在了心裡,選擇了等待,等待著有那麼一天,羅格可以對她說︰「跟我走吧!」

  爺爺被那些「蒼狼騎士」們打死了,不過那些人都被羅格殺了,莉莉斯也就不再恨什麼人了。她用羅格留給她的錢收養了三個孤女,與她一同維持這間小旅館的運轉。少女很有做菜的天分,『夜歸』也在左右鄰居中越來越有名氣了。現在靠著這間小旅館,莉莉斯已經完全可以維持自己的生計了。

  自『蒼狼騎士』來鬧事之後,莉莉斯總會發現時不時有幾個大漢在門口閒逛,有時他們也在旅館裡喝茶。最初她還有些害怕,但這些大漢出現後,往日經常上門騷擾的小流氓們都消失無蹤了。

  日出日落,莉莉斯快樂的經營著這間小旅館。只是往往在黃昏時分,看不到羅格總是匆匆忙忙的身影,少女會有些惆悵。

  經過一番辛苦籌備,終於要到了出發的時候了。這次行動被羅格稱作『狩獵』。五十名黃金獅子騎士已經秘密進入了克拉克商隊的營地。三百名『龍與美人』騎士也換上了傭兵的裝束,在羅伯斯基的帶領下加入了克拉克商隊。此番行動,為防萬一,羅格、倫斯、凱特、佛朗哥以及費斯都悉數出動。至於那個躲起來的飛龍,一時之間實在找不到他,只能罷了。『戰神之錘』則由奧菲羅克派人守衛。

  『狩獵』隊伍出發前,一個騎士飛馬馳到了『戰神之錘』,要求羅格馬上去大公府面見奧菲羅克。

  羅格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又沒聽到任何調回黃金獅子騎士的命令。帶著一肚子的疑惑,他策馬隨著這個騎士來到了大公府。

  在一座淡雅樸素的偏廳裡,奧菲羅克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大衛則一件件地觀賞著廳中陳列的古董和盔甲。另一個人則是一身法師打扮,正欣賞著牆上的油畫。

  羅格走進偏廳,看到大衛,心裡立刻大跳幾下。

  奧菲羅克轉過身來,微笑道對羅格道︰「你來的很快嘛!」

  「這是屬下份內的事,不知您召屬下來有何吩咐。」見有大衛在場,羅格對奧菲羅克禮數十足。

  「明天那個『狩獵』,有個人很有興趣,她對你的行動有很大幫助的,讓她加入吧。」

  羅格有些疑惑地看著奧菲羅克。如此隱密的行動他就這麼當著自己的死敵面前說了?他順著奧菲羅克的眼光,望向了正欣賞油畫的法師。法師感應到了羅格的目光,撲嗤一笑,轉過身來,道︰「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羅格頓時覺得眼前一花,腦中一陣眩暈。

  竟然是芙蘿婭公主!

  羅格腳下不穩,顧不得禮儀,摸了把椅子坐下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芙蘿婭殿下,我,您,您怎麼會對屬下的小小狩獵感興趣?這次狩獵太過危險了,以您無比尊貴的身份,是不能夠跟屬下這些下等貴族一同冒險的。這太有失您公主的身份了,也是對皇室尊嚴的褻瀆啊。屬下萬萬不敢這麼做!」

  芙蘿婭裊娜地走了過來,站在了羅格面前,小臉湊了上來。若是無人之時,芙蘿婭如此親暱的舉動無疑會讓羅格欣喜若狂。但此刻公主名義上的未婚夫奧菲羅克就在邊上看著,自己若與公主有絲毫親熱,腦袋恐怕要不穩了。羅格拚命後躲,奈何後面就是椅背,已經躲無可躲了。芙蘿婭那張讓人窒息的小臉卻還在不停的湊過來。眼看二人鼻尖就要觸到一起了,羅格暗歎一聲,整個人仰天就倒,連人帶椅重重地摔在地上。

  芙蘿婭吃吃的掩口笑了起來,道︰「你那麼怕我嗎?我還能吃了你不成?有本公主出馬,你的『狩獵』只會成功,不會失敗的!就算失敗了,這兩個人自然會替你背黑鍋的,你又怕什麼?」

  羅格心中暗罵,萬一出了事,大衛和奧菲羅克會替自己背黑鍋才是真正見鬼了。他求救似地望向奧菲羅克,卻見平時威風凜凜的黃金獅子故做不知地看向他處,羅格這才死了心。

  但胖子可不是甘心如此受制於人的,總得收回點什麼東西才成。他轉頭望向大衛,問道︰「公主這麼喜歡狩獵,屬下自當從命,只是不知道『夜歸』旅館的事……」

  大衛笑道︰「『夜歸』旅館?那是什麼地方?有什麼精彩的節目嗎?」

  看到大衛裝傻,羅格也沒有辦法。他只得從地上爬起來,一轉身,猛然看到芙蘿婭公主緊緊站在自己身後,胸前突起的雙峰幾乎要擦著自己的手臂了。羅格尖叫一聲,向後躍出,被椅子一絆,又摔了一個跟頭。這自然又惹出了芙蘿婭一串清脆的笑聲。

  羅格歎了口氣,看來只能帶上芙蘿婭這千古禍水了。雖然以她的實力,這次狩獵可以說必定會成功。但她行事喜怒無常,誰又敢保證她不會綁了自己去賣給矮人呢?更讓羅格不寒而慄的是,自己自以為機密的行動原來別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有心人由此設下幾個圈套的話,恐怕這次羅恩公國之行就是自己最後的一次旅行了。

  出發的日子到了。

  天還未亮的時候,克拉克商隊的車隊就魚貫從裡爾城西門出城。這是一個由近百輛貨車組成的龐大商隊,單是護衛的傭兵騎士就有將近四百人。如此龐大的護衛力量足以使一切盜賊團知難而退。

  城外大路邊的一個小丘上,羅格等一眾貴族青年策馬立在上面,看著商隊的貨車一輛輛在眼前駛過。羅格無言地看著車隊後面那十輛馬車。芙蘿婭果然有公主的派頭,雖然聲稱只帶了十三個護衛,可是所有的行李足足裝了八輛馬車!十個車伕雖然百般隱藏實力,然而他們能量的強弱,羅格用精神力一查就清清楚楚的了。

  羅格極目西望,大路蜿蜒著伸向遠方,路的盡頭就是神秘的羅恩公國了。這將是二十四歲的羅格第一次踏出萊茵同盟的國土。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8

第二卷 月隕 第二十四章 整飭


  綿延的車隊一路西行,四天之後,離裡爾城已經有二百公里了。地面開始變得崎嶇,遠處已經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巍峨的山脈,人煙也日益變得稀少。

  這裡已經開始接近公國的邊境了。

  自從商隊出了裡爾城,各式各樣的魔法生物就圍繞在商隊周圍,不住的窺探。然而芙蘿婭可不是像羅格那樣容易說話。車隊所到之處,不時會有烏鴉、麻雀莫名其妙地從樹上跌落下來。間中幾隻地鼠和幾條蛇也從土裡衝出,躍高幾尺,掉在地上時個個肚皮朝天,已經死透了。

  等到了第二天,周圍就沒有什麼魔法生物敢來窺探了。車隊行過一邊林區的時候,一頭纖弱卻非常靈活的小鹿突然發了瘋一樣從林中向車隊衝來。它在林外的草地上剛跑了幾步,藍火就不斷從它的軀體中噴射出來,再跑出幾步整個變成了一頭火鹿。小鹿哀鳴不已,額頭突然裂開,一隻巨大的眼楮突了出來。在火焰燒灼下,魔鹿的哀鳴很快就止息了。

  藍火極為霸道,毫不留情的焚燒著鹿屍。待火焰熄滅後,草地上只留下一片焦黑的鹿形。

  在車隊的尾部,凱特和羅格縱馬緩緩經過草地上燒灼出的鹿形。凱特壓低了聲音問羅格︰「你說,這隻鹿也是魔族的探子?」

  羅格同樣也壓低了聲音回道︰「如果我剛才看的沒錯,這隻鹿應該是魔獸三眼霧靈鹿。它視力、聽力都非常好,森林奔馳很少有生物能夠追得上它,必要時還可以放出帶有刺激性的霧氣掩護自己逃跑。是非常出色也是非常難得的探子。書上說就算在魔界,這種魔鹿也不是很多。」

  「昨天一共有六十二隻魔法生物探子死的莫名其妙的,今天算上這只魔鹿,一共只死了五隻。但這五隻好像都是很高級的探子的樣子。你說,這一切真的都是她幹的嗎?」凱特提到『她』的時候,聲音都有點顫抖。

  羅格幾乎快趴到凱特的耳朵上了,這才低聲說︰「除了她還會有誰?不過這話可不能和倫斯那個大嘴巴說。萬一惹惱了她,我們可都沒有好果子吃!」

  凱特眼望道路兩邊的森林,僅敢用眼角的餘光瞄了幾眼車隊中那十輛華麗的馬車,極緩極緩的點了點頭。

  「凱特,她那十個車伕,你估計能對付得了幾個?」羅格突然問道。

  「如果是正規決鬥,上來一個我是穩勝;如果來二個我必敗無疑。當然如果不限制規則,就不大好說了。」

  羅格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了。二人並排策馬,隨著車隊一路緩緩西去。

  自三眼霧靈鹿被燒成飛灰之後,各種魔界生物終於在車隊周圍絕了跡。

  雖然不斷有各式各樣的生物莫名其妙地倒斃在車隊周圍,不過克拉克商會的夥計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了,已經見怪不怪了。那五十名黃金獅子騎士則視而不見,只當死的是普通烏鴉老鼠;而三百名『龍與美人』騎士雖然心下恐慌,但這些亡命之徒也都是老油條了。不管是誰幹的這一切,總而言之都不是自己得罪的了的。既然羅格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們也就當看不見了。不過想到風月的恐怖和羅格的平日為人,私下裡很多人都已經把懷疑的目標定在了羅格身上。

  這可能是胖子生平首次替別人背黑鍋。

  車隊出發的第三天開始,魔族探子都絕了跡,不過在車隊兩旁探頭探腦的換成了一些衣衫襤褸的山賊土匪。看到規模龐大的護送隊伍,這些不成氣候的小土匪們自然不敢亂打什麼主意了。

  羅格等人是知道芙蘿婭的強大與恐怖的,下意識的總是想離她越遠越好。只有倫斯完全被芙蘿婭的美色所迷,每天想著辦法想湊得近點。要不是芙蘿婭的隨從和車伕們個個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說不定哪天晚上倫斯就會鑽進芙蘿婭的馬車裡去了。

  一路西行,十幾天後,車隊終於無驚無險地抵達了塞勒斯堡。

  自離開塞勒斯堡後,幾個貴族都未曾有時間再回到這裡來。好在幾人走的時候已經打下了一個不錯的底子,一切基本已經走上了正軌。半年來,各種指令不斷的發給塞勒斯堡;每一個月,都會有一份關於領地的詳細報告被送到幾個貴族手裡。但當塞勒斯堡的輪廓遠遠的展現出來的時候,幾個貴族還是抑止不住心中的激動,拋下車隊,先行向前方馳去。

  本傑明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看著幾個貴族青年的背影,微微一笑。

  芙蘿婭也掀起了車窗的簾子,向外看了一眼,吩咐車伕道︰「跟上去看看!」

  那中年車伕手中韁繩一抖,六匹純種奧爾良高頭大馬拉著公主的馬車馳出了車隊,以不遜於幾個貴族青年的速度順著大路追了下去。

  羅格等人馳到塞勒斯堡的時候已過午後了。經過半年多的建設,塞勒斯堡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副破敗模樣了。除了一個倒塌的瞭望塔尚未修復外,城堡已經基本整修好了。城堡主樓大多數的窗戶都已經裝上了百葉窗,一面「龍與美人」的旗幟在樓頂上飄揚著。

  城堡主樓兩旁新建了兩大排木屋,先期到達的羅伯斯基正協助道爾指揮著山賊們在廣場中間列隊操練。經過兩個月的嚴酷訓練,原來三百名山賊只被道爾淘汰了十幾名。這讓羅伯斯基非常為自己的識人之明感到自豪,畢竟這些山賊都是自己的老部下了,是自己一手選拔出來的。現在證明,以素質而論,自己挑選的這些山賊並不比一流傭兵團的精銳部隊差多少。兩個月裡,道爾又補充了三十多個山民進來。用不了多久,這些山賊和野蠻人就會成為羅格的護教神聖騎士團主力了。

  城堡的另一端座落著兩座大型冶煉工坊,八根高聳入雲的煙筒正噴吐著濃濃的黑煙。一車車的精鐵礦石和煤被運進這兩個巨型怪獸的肚子,炙熱的鋼水則從怪獸的口裡不停的吐出來。

  冶煉工坊的旁邊用油布搭著一個簡易的倉庫,閃著青色光澤的鋼錠整齊的碼放著。兩個衛兵守在倉庫邊上,頗有些懶洋洋的樣子。這也難怪,在這個窮地方,誰會來偷這些鋼錠呢?就是想偷,五十公斤一塊的鋼錠也不是那麼容易搬得走的。

  城堡外已經平整出了一大塊空地,上面堆著小山一樣高的精鐵礦石。貯藏場旁邊是原來的苦力營。現在苦力營已經不再是昔日臭氣薰天的垃圾堆模樣,五排簡陋的木屋取代了原先豬窩一樣的窩棚。營地裡十分整潔,一道溪水環繞著營地。幾個苦力正在營地裡做著打掃。

  貴族青年不在領地的時候,礦場和冶煉作坊的生產由金的矮人徒弟負責。被羅格收伏的托夫勒負責管理苦力以及一應用品的採購,並且是領地裡名義上的管理人。道爾負責防務與訓練工作,不過當然這是暫時的。一待山賊們訓練好,他就要帶著奇薇遠走高飛了。但羅格可不打算就這樣讓他逍遙了,人才難得呀!可是眼前許多大事要辦,胖子還來不及去細想用什麼方法害得道爾走投無路,從此只能死心塌地地投靠自己。

  不過辦法總會有的,這羅格倒是有自信。

  在領地裡轉過一圈之後,羅格等貴族對這個欣欣向榮的領地簡直是滿意極了。

  羅格笑著對佛朗哥道︰「這個托夫勒雖然又陰又壞又怕死,倒真是個理財和管家的好手啊。以前看他的報告總覺得言過其實,沒想到這老東西不但沒虛報,倒還瞞報了不少東西啊。」

  「嘿嘿,這還不是因為你?你逼著他出頭誣陷伊恩那老傢伙,現在他不得不投靠我們了。要不然我們把事實一公佈,他還不被這些驃悍的山民們給砍了?」

  「喂!你記錯了吧,那可是凱特的主意啊!不要把什麼事都安到我的頭上!」

  「多一件少一件對你有區別嗎?」佛朗哥譏笑著說。

  羅格認真地想了想,道︰「那倒也是。」

  很快的,芙蘿婭公主的車駕和克拉克商會車隊都抵達了塞勒斯堡。芙蘿婭和本傑明對塞勒斯堡的繁榮都十分驚訝。不知什麼時候,芙蘿婭已經換上了一套緊身的獵裝,披上了一件紅色的魔法披風。她剛從馬車上下來,立刻讓旁邊廣場上正在訓練的山賊們看直了眼。雖然被道爾修理了兩個月,但他們還是賊性難改,有幾個膽大的竟對著芙蘿婭吹起口哨來。道爾氣得臉色鐵青,點了那幾個人出列,準備好好讓他們長長記性。

  芙蘿婭、本傑明和羅格等人都被安排在城堡主樓中歇息。此次率領黃金獅子騎士的中隊長保盧斯和五個小隊長,以及商會其它的一些重要人物也都住進了主樓中。商隊人員和『龍與美人』騎士們則只好委屈在原先山賊的房舍裡了。一番忙亂,總算把眾人都安頓了下來。本傑明和芙蘿婭顧不上休息,就騎馬隨著羅格參觀整個塞勒斯堡。

  參觀過了冶煉工坊和礦場時,天色已近黃昏。芙蘿婭遙望著不遠處十分熱鬧的苦力營地,突然有了興趣。「那邊是什麼地方?我們過去看看?」她半個身子向羅格傾了過來,親暱地問道。

  羅格慌忙撥馬退了一步,躬身道︰「公主殿下,那邊是領地的苦力營地,是最卑賤污穢的地方。殿下身份高貴,是不適宜到這種地方去的。」

  芙蘿婭一雙如水的眼眸盯著羅格,清脆地笑著問︰「你為什麼總是躲著我?我長得那麼可怕嗎?你讓本傑明長老評評理!哼。那邊是苦力營地?好像很乾淨嘛,去看看!我決定了。」說罷,她縱馬向苦力營地馳去。羅格攔阻不及,只得在後面跟了上去。本傑明一臉壞笑,不緊不慢地跟在二人後面。

  此刻苦力們已經從礦場裡收工歸來,正是吃晚飯的時候。苦力營中間的空地上,四口大鐵鍋已經支起多時了,鍋中的熱湯翻滾著,湧出陣陣頗為誘人的香味。二百多個苦力正排著隊,端著各式各樣的器皿,等候著幾個廚子模樣的人分發食物。

  一個高大肥壯的男人一邊滿滿地盛起一勺勺的食物放在苦力的盆裡,一邊精神抖摟地高聲吆喝著︰「你們這些苦力!能夠在塞勒斯堡做工,能夠替羅格大人挖礦,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你們在這裡,不光吃得飽,還能吃到肉!今晚這一頓,有一整條豬後腿燉在湯裡哪!換個別的地方,這輩子你們都別想知道肉是什麼滋味!」

  他一邊把一個瘦高的少年盆裡倒上滿滿地食物,一邊繼續著他的高談闊論︰「現在你們不光能吃到肉,還能睡在不漏雨、不透風的房子裡!小彼特,看你瘦得這個樣子,如果離開了這裡,你就只能睡豬窩、天天喝豬都不吃的東西!你們只要好好幹活,就不會有人挨鞭子!甚至生病了還有醫生!醫生啊!你們這些苦力,已經比很多自由民過得都好了!」

  「對你們這些來說,這裡,塞勒斯堡!就是你們的天堂!但是不要以為這裡就是你們永世的安樂窩!哪個幹活不賣力的,哪個有力氣留著不使的,就會被賣到羅恩公國的礦山去!到了那裡,你們就會知道什麼是後悔!」

  胖大廚子高聲叫著,口沫橫飛,一點都沒有覺察到不遠處有幾個人正饒有興味的看著他。正在苦力營地忙碌著的托夫勒突然發現了遠處安靜地坐在馬上的羅格等人。他慌忙一路小跑趕了過來,諂笑著道︰「羅格大人,呃,還有這位小姐和這位大人,您們怎麼到這個地方來了!這裡實在是太不適合接待您了!」

  芙蘿婭問道︰「你就是塞勒斯堡的管家吧?你又在苦力營裡幹什麼呢?」

  托夫勒抬頭看見了芙蘿婭清麗絕俗的面容,雖然他已經年過五十,腦袋還是一陣發暈。他吃吃地答道︰「呃,這位高貴的小姐……小人受羅格大人信任,管理城堡裡的苦力和日常的開銷。小人每天都要到這個苦力營地來轉轉,看看有沒有人受傷生病,東西夠不夠吃,哪裡還需要做點什麼之類的。」

  芙蘿婭有些奇怪地問︰「苦力便宜的很啊,如果人手不足,再買一些不就成了嗎?」

  托夫勒也愣了一下,答道︰「這是羅格大人吩咐的,小人只是按照羅格大人的吩咐辦事而已。如果大人的智慧有如天上的明月,小人就只是一隻螢火蟲。小人只知道,羅格大人吩咐的事,一向是有道理的。」

  芙蘿婭看向羅格,又有靠上來的趨勢,羅格連忙又後退兩步。芙蘿婭笑問羅格︰「你來說說,為什麼給這些苦力吃用的這麼好?有這些錢你可以買很多的苦力吧?」

  羅格恭敬地答道︰「公主殿下!小人以前見這些苦力過得太過辛苦,想到我們都是神的子民,小人希望神的榮耀能沐浴到領地上的每一個人,所以吩咐托夫勒給他們吃好點,住好點。」

  芙蘿婭一雙妙目看得羅格直發毛。她不屑地哼了一聲,知道沒法從羅格嘴裡套出實話,也就不再理這胖子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修理這惱人的胖子。好不容易自己擺脫了公國那些煩人的貴族,可以自由自在的出來遊玩,哪能不多找些樂趣呢?對,就是這樣!一定要好好修理一下這個一直不聽話的胖子!

  托夫勒聽到「公主殿下」四字,精神一陣恍惚,激動得全身顫抖︰「公主殿下!她是公主殿下!她居然問我話了!公主殿下居然向老托夫勒問問題了!噢!我的主啊!」

  本傑明若有所思地看著整潔的苦力營地,營地旁堆放的齊齊整整的原礦石,以及苦力的面容、表情、動作。過了一會,才對羅格說︰「羅格大人,您這個領地苦力不足二百人,礦產量卻超過了羅恩公國一個使用五百苦力的大礦,看來您真是很有獨到之處啊!這次能來塞勒斯堡看看,收穫不小,嘿嘿,收穫不小!」

  這時候苦力們已經注意到了這邊來了幾個大人物,所有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在芙蘿婭的身影上。那騎在栗色純種馬上的小可人兒,好似給整個營地帶來一道清新的氣息。

  一個苦力突然從隊伍裡跑了出來,幾個守衛大吃一驚,一時不及反應,讓他衝了過去。那個苦力直向芙蘿婭衝來。托夫勒忙上前阻攔,卻被他一把推在了一邊。芙蘿婭、羅格和本傑明倒是靜坐馬上,要看看來的是什麼人。

  那個苦力衝到芙蘿婭的馬前,猛地跪下。他抬起頭,用十分悅耳的聲音訴說道︰「這位高貴的小姐,您一定是位侯爵小姐!不,是公爵小姐!不不,您一定是一位公主殿下!您的美麗就是月亮摩狄斯也無法相比!啊!我高貴的小姐,我仁慈的小姐,您一定不忍眼看著您狂熱的追隨者在苦力營中終老一生!您一定會拯救我,卡爾梅,一個可憐的吟遊詩人的!」

  「卡爾梅?一個詩人?」芙蘿婭頗感興趣的看著這個苦力,他二十多歲,一張臉孔十分英俊。眼楮是很迷人的藍灰色。從他的臉色看,苦力營的生活顯然還不錯。

  「羅格,你的苦力營裡居然還有個詩人!」

  卡爾梅又膝行轉向了羅格︰「您就是偉大智慧的羅格領主閣下?哦,感謝主,我今天終於見到了您!我,卡爾梅,願意將我的智慧和知識貢獻給您!作為一個偉大的、英明的、富於遠見的貴族,您一定要需要我的!您會發現將卡爾梅放在苦力營裡會是您財產的重大損失!」

  卡爾梅繼續用他詩一樣的語言述說著他的才華、他的見聞、苦力是如何對他詩人身份的一種侮辱。芙蘿婭卻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她優雅地撥轉了馬頭,回頭對羅格道︰「我累了,要回去換件衣服。晚餐的時候再見吧!」說罷,這千年小禍水就絕塵而去,將卡爾梅無數「我的天使」「我的女神」之類的頌歌扔在身後。

  芙蘿婭一走,羅格的臉上立刻罩上了一層寒霜。他盯著跪在地上的吟遊詩人,冷冷地對托夫勒道︰「托夫勒!這個莫名其妙的詩人是怎麼回事?」

  「羅格大人,他是領地第二批買進的苦力。剛來的時候只是悶聲不響的幹活,誰知道後來卻不斷給其它苦力說什麼平等、自由之類的東西。為了這個,小人已經狠狠地抽過他一頓鞭子了。您知道,小人一共只打過兩個苦力的鞭子,可是完全遵守大人『盡力善待老實幹活的苦力』的吩咐的。」

  哼了一聲,羅格對卡爾梅問道︰「你都會些什麼啊?」

  詩人喜出望外,急忙說︰「小人遊歷過很多國家,會說四種語言!小人在詩歌、藝術甚至政治上都有所涉獵,小人一定會成為大人的得力助手的!」

  托夫勒急忙插道︰「羅格大人,他雖然知道點東西,可是……」

  「托夫勒!這件事我心裡有數!」羅格喝道。

  胖子縱馬繞著卡爾梅轉了一圈,道︰「來人啊!把這個狗屁詩人給我吊起來,狠狠抽他一頓鞭子!明天把他拉到奴隸市場上賣了!記得標明他是個詩人,賣個符合他身份的價格!」

  托夫勒連忙叫來兩個山賊守衛,將驚怒交集、高聲哀求的詩人拖了下去。托夫勒自己魔戒跟在羅格馬旁,悉心請教羅格如此處置的道理。

  羅格對這個若有若無的馬屁還是十分受用的。他一邊看著兩個山賊守衛將詩人吊在廣場中央的旗桿上狠狠鞭打,一邊耐心給托夫勒解釋道︰「我這個領地,現在要的就是盡可能多地出礦、產鋼。所以,我們要的是肯老實幹活的苦力!凡是踏實幹活的,我們就讓他吃飽穿暖,甚至還給他治病!讓他過得比別的地方的苦力好上幾倍!那些不老實的,比如說這個詩人,就要狠狠地打。而且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這種差別!這樣才能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怎麼做才能掙到飽飯吃,什麼行為會換來鞭子!」

  欣賞了一會詩人的慘叫,羅格又慢慢地說︰「我是缺人手,不過缺的不是這種會把自己弄成苦力的詩人,所以我沒興趣聽他的故事!苦力就是苦力,只要有力氣,會幹活就好。不需要他們有多聰明。如果我放了這個詩人,難保苦力中不會再出一個畫家、歌唱家。不管怎麼說,賣力幹活就是今後評價苦力惟一的標準!規矩就是規矩,絕對不能破了!」

  托夫勒跟在一邊惟惟諾諾的。羅格又叮囑道︰「這半年你幹得不錯!以後領地裡的規矩要盡量簡單,有他媽的三四條足夠了,多了他們也記不住。但對破壞規矩的苦力絕不能手軟!對那些自己會想辦法把活幹好的,要好好鼓勵。你要記住,苦力雖然是奴隸,但他們也是人,要把他們當成人來看待,賤骨頭之類的稱呼盡量的去掉。要讓他們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這樣他們自然會想辦法把活幹得快點。他們的想法你要多聽,也許其中就會有不錯的主意呢!」

  羅格安排完了苦力營的事,又趕往冶煉工坊去了。托夫勒恭敬地站著,直到羅格的背影消失才轉過身來。他惡狠狠地看著被鞭打的詩人,咬牙切齒地道︰「臭小子,害我挨羅格大人的訓!好,我看你肚子裡有多少詩!老子都他媽的給你抽出來。」他衝上前去,一把搶過一個守衛的鞭子,使足了全身的力氣抽了下去。

  接下來的兩天,幾個貴族忙得不可開交。克拉克商會的車隊為塞勒斯堡運來了急需的工具、盔甲武器、建築材料和糧食,現在則需要裝運鋼錠和原礦石。忙亂了兩天,終於裝好了五十車的鋼錠和二十多車的精鐵礦石。這段日子以來,冶煉工坊煉出的一百多噸精鋼就這樣被克拉克商會全部要走了。不過武器作坊建成還需要不少時日,未來的武器工匠們現在還快樂地在羅恩公國的山區生活著呢。等這些工匠們來到它們新生活環境時,就會有大批的精鋼等著它們了。

  貴族青年們在塞勒斯堡的防務上面花了出乎意料多的時間。在大批苦力的工作下,以及經常客串苦力的山賊們的汗水下,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塞勒斯堡的外城牆就基本修葺完畢了。道爾以他老道的軍事眼光對城堡的防禦體系進行了相當大的調整,其防禦力對這種小得不能再小的城堡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然而讓貴族青年們不滿意的地方在於這套防禦體系太過於,怎麼說呢,人道和光明正大了一些。用倫斯的話說︰「對你的敵人講什麼人道?腦子一定是進水了,還不如直接捅自己兩刀來得乾脆!」

  但是幾個貴族青年對於如何守城可是一竅不通的。他們能留在塞勒斯堡的時間又非常有限,轉了兩天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來,暫時也就這樣了。至於道爾訓練的那批山賊倒是成果菲然。兩個多月的嚴酷訓練,讓這批山賊一個個精神飽滿,身強力壯。似乎每個人都比當初粗了一圈,塊頭大了一號。看來假以時日,這批山賊必定會成為護教騎士團的骨幹。

  貴族青年們私下讓這批山賊和『龍與美人』騎士們對練了幾場,結果越發的令他們驚訝。山賊的體力和反應居然已經不比這批老兵油子差多少了!不過每到關鍵時刻,山賊們還是會倒在老兵們各式各樣的詭計之下。這要是在戰場上,可就是小命不保了。當然,這些有欠正大光明的招數道爾是教不出來的,只有日後把這批新兵混編入老兵隊伍中,才能慢慢學會「龍與美人」騎士「陰險毒辣狠、奸懶饞滑壞」十字真言了。

  貴族青年們爬上翻下折騰的功夫,荊戈親自帶領著三百多個服裝各異的手下,翻山越嶺的來到了塞勒斯堡。荊戈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大家熱鬧一番之後,立刻就進入了『狩獵』的正題。

  荊戈帶來的這三百多人一望而知個個都是亡命之徒,神色陰騭,殺氣四溢。有三個人特別引起了羅格的注意。一個是非常瘦小的中年漢子,看起來非常沉默寡言,但在他指揮著眾人紮營、換裝、安排夜巡的時候,看起來桀驁不馴的捕奴武士們卻都立刻老實照辦。另兩個人一個身材高大,容貌奇異,面色有些發藍。另一個如荊戈一樣,肥胖高壯,一臉笑咪咪的模樣。這兩人時刻都跟在荊戈身邊。

  二人的氣息與普通人類沒什麼區別,然而他們靈魂中心的那一點紫火卻逃不脫羅格的感應。這兩人實力很強,幾乎與黃金獅子騎士中隊長保盧斯不相上下,也就是說,比貴族青年們是強了不少地。讓羅格意外的是整個捕奴武士隊伍中,竟然只有這三人是魔族。原來他還期待著一半以上的魔族戰士呢。

  荊戈那幾個手下的強大引起了保盧斯的警覺。五十位黃金獅子騎士強大的氣勢也同樣給了捕奴武士們極大的威脅。兩幫人馬雖然互不相識,然而戰士的直覺和鬥氣的本能反應已經讓他們不自覺的開始對立了。

  小廣場中突然安靜下來了。

  捕奴武士和黃金獅子騎士都站了起來,靜靜的凝視著對方,態勢一觸即發。雙方鬥氣互相激盪,中央的空地上竟然憑空出現了幾個小龍捲風!「龍與美人」騎士們則本著看好戲的態度,遠遠地站在一邊圍觀著。

  荊戈、羅格和本傑明正在不遠處聊著這次『狩獵』活動的最後一些細節,對峙雙方的沖天氣勢立刻驚動了他們。荊戈身後的那個胖子一提鬥氣,一層青濛濛的霧氣立刻籠罩了全身。他宛如一道輕煙般向對峙雙方的中央落去。這胖子實力果然高強,看他身體,少說也有二百多斤,竟然身法如此輕盈。

  他一落入場中,立刻牽動了雙方的氣勢。有幾個武技比較弱的當時就控制不住自己向他出手。保盧斯和對面為首的中年武士畢竟實力遠超手下,後發先至,出手架住了手下的攻勢。黃金獅子騎士僅有兩人控制不住而出手,捕奴武士們倒是有近二十人出手。那個中年武士一番手忙腳亂下只攔住了七八名手下,餘下十幾名武士各種兵器仍是向那個胖子招呼了過去。

  胖子大喝一聲,青光暴漲,鬥氣隱隱幻化成一頭面目猙獰的怪獸。十幾名捕奴武士與他的鬥氣一觸,如被雷擊一般倒飛回去。胖子也不好過,硬拚十幾人之後,自己也連續後退了十幾步,嘴角見血。羅格和荊戈急忙趕了過來,約束住自己的手下。

  黃金獅子騎士們對羅格一向不大恭敬,保盧斯更是看不起這個實力還不如自己的臨時上司。雖然有奧菲羅克吩咐,他還不致於公開頂撞羅格,但是私下裡對羅格的命令從來都是愛聽不聽的。作為黃金獅子騎士團中隊長,保盧斯自己是上校餃,男爵封號。論起身份地位來,比羅格還要高一等。何況在奧菲羅克帶領下,黃金獅子騎士們還從未敗過,這更讓他們看不起羅格和『龍與美人』騎士這類從良的匪徒了。

  羅格把保盧斯叫到一邊,隨即兩人激烈的爭執起來,漸漸聲音越來越大。保盧斯絲毫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對於這些帶著邪惡氣息的人,就是不能客氣。他還特意盯著羅格咬著牙吐出了「邪惡氣息」四個字。羅格勃然大怒,若不是近年來胖子城府涵養越來越深,他立刻就想動手教訓一下這個傲慢的保盧斯。雖然保盧斯是十三級神聖騎士,實力遠遠超過羅格這個死靈法師。然而羅格的實力遠遠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些。

  裝備了「輪迴」甲和戰斧「縛魂」的羅格,本身就如同一個活動堡壘一般,足以讓保盧斯大多數攻擊無功而返。相反羅格的魔法保盧斯就是不能忽視的了。何況,羅格背後還有一個就算是單打獨鬥也不會輸給保盧斯的風月?

  羅格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冷冷地道︰「保盧斯閣下,作為一個珍視自己榮譽的騎士,您已經接受了奧菲羅克大人的命令,全力協助我完成這次『狩獵』!您眼下的所作所為並無益於完成您所承擔的責任,所以我很懷疑閣下的騎士精神!」

  「你說什麼!你竟敢侮辱我的信仰和榮譽,我要求和你決鬥!」保盧斯大怒,手已經按上了劍柄。

  「保盧斯閣下,您的榮譽應該是由您的所作所為維護的,我無法侮辱閣下的榮譽。在責任沒有解除之前,為個人恩怨而決鬥也不是騎士所為。這次『狩獵』回來,我很願意和您在奧菲羅克大人面前理論個清楚。您的決鬥邀請我也會在那時接受!不過在此之前,我重申一次,我,羅格,是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您必須遵守我的每一個命令!如果您做不到這一點,恕我要接管您對黃金獅子騎士的指揮權,並請您自行回裡爾城對奧菲羅克閣下解釋一切!」

  羅格搬出了奧菲羅克來,保盧斯也心知自己所作所為實在是不應該。當下只得悻悻地說︰「好!我會幫助你完成此次任務!不過『狩獵』完成之後,咱們走著瞧!」

  羅格不再理他,自與本傑明和荊戈協調行動的有關事宜去了。

  兩日後的清晨,一隻龐大的商隊從塞勒斯堡出發了。雖然『龍與美人』騎士、捕奴武士以及黃金獅子騎士們分成了涇渭分明的三大塊,但是換過了統一的傭兵服飾之後,外人是看不出來內裡的矛盾的。在羅格和荊戈的強力彈壓下,捕奴武士們和黃金獅子騎士總算勉強做到了相安無事。這倒是讓一直想看熱鬧的芙蘿婭十分失望。好在旅途還長,她還有大把的機會蹂躪羅格這個有趣的獵物。

  在看過塞勒斯堡之後,她倒是第一次真正地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胖子產生了一些興趣。

  不管怎麼說,這趟一波三折的『狩獵』終於要開始了。神秘的羅恩公國正在前方靜靜地等待著他們。

  (月隕卷完)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9

第三卷 戰火 第一章 傭兵


  從塞勒斯堡到羅恩公國的道路已經是非常破敗。本傑明熟知這裡的地勢,所以每一輛貨車都只裝了二噸的貨物。即使是這樣,這種道路對商隊的貨車來說也是嚴酷的考驗。好在這一次商隊隨行人員中高手雲集,遇到實在無法通行的地段,四個人抬一輛車,也就過去了。

  經過了二天多的艱苦旅行,這支龐大的商隊終於平安地穿過了荒涼且崎嶇的山區。

  翻過了巴伐利亞公國境內的最後一道山岡,眾人的眼前突然一亮。一個巨大、美麗、翠綠的盆地靜靜地在前方等著他們。這個時節,寒冷的塞勒斯堡山區還鮮有植物抽絲發芽,一路行來,眾人看的都是些淒清景色。哪裡想得到相隔一道山脈,墨綠、翠綠、嫩綠、鵝黃等顏色已經把這個盆地點綴得如此生機盎然。

  一道緩坡順著山岡延伸到盆地,緩坡上如絲如緞的草地上星星點點的綴著不知名的野花。幾隻野鹿受了眾人的驚嚇,輕盈地躍向了遠處。一條平緩的河流穿過了整個盆地,河的兩岸有許多整整齊齊的農田,青綠的秧苗隨著風舒緩的擺動著。盆地遠方,是一片蒼鬱的森林,與天際的山脈隱隱融為一體。

  盆地中部,一座中等大小的城市倚河而建。堅固厚重的城牆高高聳立,為數眾多的箭塔表明了這是一個軍事性的要塞。然而無數農舍圍著要塞而建,許多還形成了村落,四處一片祥和。顯然這片土地已經久離戰火了。

  車隊開始緩緩的向盆地駛去,為首的幾人依然駐馬在山岡頂部,欣賞著這如畫山河。

  本傑明捻著鬍子,神往地說︰「這個『落神盆地』自羅恩建國時起就是整個公國的魚米之倉,自古以來從未經歷過動亂戰火。這裡本是一片山脈,傳說上古時候神魔戰爭之際,一名天神自天而墜,在群山之中撞出了這一片盆地。它的血脈化成了『玨帶』河,它的肌膚變成了沃土。而它的心臟則還在跳動著,帶給了這片盆地四季如春的溫暖濕潤。」

  他伸手指向前方,指點著遠處的一個小小村落,悠然地說︰「那個村子就是老夫的家鄉。也是老夫選擇的終老之地。」

  在這等地方,就是羅格這類俗人也是心曠神怡,更不用說其它人了。

  芙蘿婭策馬上前一步,問道︰「傳說畢竟是傳說。不過一山之隔,氣候差異竟這麼大,應該還有其它的原因吧?」

  本傑明微笑答道︰「公主殿下果然聰明過人,這片盆地三面環山,只有西南部是一片平原。自『裡海』吹來的暖風可以暢行無阻,而北部和東部吹來冷風都被山嶺所擋。所以這裡一向濕潤多雨。此外,羅恩火山的餘脈一直延伸到這裡,所以這個『落神盆地』裡一共有幾百處溫泉。和風細雨、地氣濕潤,才有了這麼一個四季如春的盆地。」

  芙蘿婭點了點頭,道︰「羅恩火山?老師說過那是大陸上五大火山之一。地下火山山脈所到之處,自然少不了各種珍奇的礦藏。這就是羅恩公國盛產各類珍稀礦產,被稱為『礦山之國』的原因吧?也難怪會有矮人看上這塊土地了。不過也真奇怪,羅恩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鐵礦。那座城是?」

  「公主殿下,那座城以這個盆地命名,叫做落神城。城裡由『夜摩』傭兵團駐守。」

  在來到羅恩公國之前,貴族青年們都惡補了一番羅恩公國的風土人情。知道『夜摩』傭兵團是四大傭兵團之首,規模竟然達到了一萬五千人,幾乎超過了一個小國的全部軍隊,現役的或是預備役的都算上。

  羅恩公國對傭兵極為寬容,大陸上著名的大傭兵團幾乎有一半將總部設在羅恩公國,所以又號稱是『傭兵之國』。羅恩公國面積不過三千平方公里,人口五百多萬,國內常備軍和傭兵總和竟然達到了十五萬之眾。借助發達的冶煉和兵器製造產業,羅恩公國正規軍『非天』騎士團裝備極為精良,人數更是高達兩萬,整體戰鬥力已經躋身大陸十大騎士團之列。

  與此同時,羅恩公國武風強盛。自公國成立之日,開國之主就定下了藏兵於民的策略,提倡習武,並鼓勵傭兵發展。所以羅恩公國幾乎可以說是舉國皆兵。

  因此雖然盛產各種珍稀礦產的羅恩公國理應是大國眼中的一塊肥肉。但立國兩百多年來,因為興盛的武力和傭兵行業的日益繁榮,羅恩公國數次給入侵之敵以重創。其中最著名的戰役是三十年前的『衛國之戰』。是役『非天』騎士團與四大傭兵團共計六萬人一戰全殲奧匈帝國一萬重騎和三萬步兵,最後迫使國勢如日中天的奧匈帝國退兵賠款。

  此役之後,『非天』騎士團正式進入十大騎士團之列。

  羅恩公國把境內的一些城市甚至是一些比較重要的軍事要塞給傭兵團做駐留地,並將該地的一部分稅收作為傭兵團的經費。作為回報,傭兵團須對羅恩公國宣誓效忠,在公國遭受入侵時全力抵禦外敵。

  大小傭兵團的高層人物多數會兼任羅恩公國的官職,大型傭兵團的領袖往往會接受公國的冊封,正式成為世襲的貴族。作為對傭兵力量的一種制衡,羅恩公國王室掌握了公國內大部分的兵器製造業,同時『非天』騎士團的強大戰鬥力也足以保證羅恩王室的安全。

  二百年下來,羅恩公國王室和傭兵團形成了奇異且獨特的互相依靠,互相滲透,共同繁榮的局面。

  「夜摩?它們在羅恩公國裡總共管理著多少個城啊,好像它們的總部不是在這個城呢。」芙蘿婭問道。

  「公主殿下,夜摩是羅恩公國最大的傭兵團,一共為大公管理著三個城市。這座落神城共駐紮著六千傭兵。以『夜摩』引以為豪的重裝龍槍步兵為主。據小人所知,城裡一共有兩個大隊共二千龍槍步兵,重裝步兵二千人,騎士一千人,輕步兵一千人。」本傑明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龍槍步兵?那是什麼兵種?」凱特插嘴問道。

  「這個龍槍步兵可能會是凱特閣下最討厭的東西了。『夜摩』傭兵團的龍槍步兵們都裝備了全身重甲,三層精鐵塔盾。戰鬥每二名龍槍士兵合抬一桿七米龍槍,整個龍槍槍陣一共可以分成前後三層。這龍槍設有後座,戰時可以支在地上來增加抗衝擊的能力。呵呵,說到這裡,凱特大人想必明白了,這龍槍步兵正是用來對付重裝騎士的。據小人所知,這些龍槍步兵是最近三個月才調到這裡的。」本傑明微笑著回答。

  羅格暗自思忖,這個落神城修建在這裡,其意義不言自明,十之八九是為了抵擋萊茵同盟可能的入侵。至於派龍槍步兵進駐,自然是為了對付萊茵同盟以獅心騎士團為首的三大騎士團的。

  芙蘿婭繼續問道︰「這樣說來,羅恩公國已經準備好了對萊茵同盟開戰了?」

  本傑明恭敬地回答︰「並不是這樣的。據小人所知,羅恩公國民眾還是非常愛好和平的。眼前的局勢是萊茵同盟裡向羅恩公國開戰的呼聲非常高,所以羅恩公國才加強了戰備。這也只是以防禦為主。」

  倫斯插道︰「我怎麼覺得羅恩公國的軍力比同盟強啊?這麼大點的地方,居然堆了七萬正規軍和八萬傭兵!『非天』騎士團還是十大騎士團之一!萊茵同盟好像總共只有十幾萬軍隊吧,這還是把那些輕步兵都算進去的。」他撓了撓頭,續道︰「在裡爾城的時候,怎麼好像說來說去,同盟都是能夠輕鬆滅掉羅恩公國的樣子?」

  芙蘿婭輕輕歎口氣道︰「這要從二十年前說起了。當時的羅恩大公自恃武力強盛,竟然率領五萬大軍向同盟開戰。結果卻遇到了當時還很只是個男爵的巴伐利亞大公。那個時候萊茵哈特男爵和拉薩大術士的組合被譽為黃金組合。男爵憑藉著天才的指揮以及在魔法師力量對比上的絕對優勢,以一萬獅心騎士對陣五萬羅恩傭兵,卻是四戰四捷。短短兩個月內,當時如日中天的『非天』騎士團就損失過萬,而獅心騎士團僅損失了一千多人。羅恩公國不得不退兵。後來羅恩大公心有不甘,先後幾次進犯萊茵同盟,都在萊茵哈特大公爵手下慘敗而歸,羅恩大公最終抑鬱而終。」

  芙蘿婭歎道︰「這些戰報傳回王朝,就變成了是同盟主動出兵,打得羅恩公國無力還手。慢慢的,謊言也就變成了真理。幾十年下來,父王以及群臣都以為羅恩公國可以一戰而下。卻沒有人仔細想想萊茵哈特大公爵這些年來為何極力反對與羅恩公國開戰。可是現在,巴伐利亞大公……」

  芙蘿婭幽幽地歎了口氣,一時惆悵無限。

  羅格等看著芙蘿婭憂鬱的絕美背影,心中忽然湧起無限的柔情,只想將她好好的抱在懷裡呵護一番。他隨即警醒過來,暗暗為芙蘿婭的魅力驚心。

  車隊一路緩行。

  落神城已經發現了這支龐大的車隊,城頭上的士兵一陣騷動。過不多時,落神城城門大開,一小隊黑甲騎士向車隊馳來。隔得老遠,為首的一個青年騎士就高聲叫道︰「是哪個商會的車隊?我是『夜摩』傭兵團騎士小隊長蓋爾!奉城主之令要對車隊進行檢查!」

  克拉克商會一名老者迎上前去,朗聲道︰「這是克拉克商會的車隊!我們剛剛從萊茵同盟回來!卡德城主好嗎?我替本傑明長老向卡德城主致以最真誠的祝福!」

  蓋爾吃了一驚。接近車隊時,他一躍下馬,對那位老者道︰「真的是克拉克商會的車隊?本傑明大人也在這裡?」

  本傑明策馬而出,和藹地道︰「年青的騎士,我就是本傑明。『夜摩』傭兵團和克拉克商會有著超過五十年的友誼。從什麼時候開始,『夜摩』傭兵們已經不認得朋友的旗幟了?」

  蓋爾臉脹得通紅,他不敢直視本傑明,侷促地說︰「本傑明大人,不是我有意的冒犯。我剛剛加入『夜摩』傭兵不到半年,所以……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本傑明點了點頭,道︰「你還不到二十歲吧?才當了半年傭兵就已經是騎士小隊長了,很了不起啊!」

  聽了本傑明的誇獎,年青騎士的臉更加紅了。但他仍上前一步,說道︰「我為剛才的冒犯表示道歉。不過,本傑明大人,就算是克拉克商會的車隊,我也要開箱檢查的。這是在下職責所在,請您諒解!」

  克拉克商會的一位老者有些不悅,冷冷地道︰「過去十年來,『夜摩』傭兵和克拉克商會合作不下上百次。老夫這還是第一次聽說要開箱檢查我們商會的貨物。哼!」

  蓋爾看起來更加的緊張了,年輕稚嫩的臉上滲出了汗珠,說話都有些口吃了,但語氣卻是極為堅決︰「實在抱歉!但在下身為騎士,受領主大人所托檢查過往商隊行人。職責所在,不得不如此!」

  本傑明掃視了一下眼前的五十個『夜摩』騎士。這些騎士都很年輕幹練,從馬上的騎姿就可以看出本領都不算差。年青的騎士們一臉的堅決,又流露著對騎士身份的自豪。

  本傑明突然啞然失笑,對身邊的老者道︰「讓他們檢查吧!不要為難年青人!」

  老者訝道︰「本傑明長老!這……」

  「不要緊的。」

  在克拉克商會眾人異樣的眼光中,『夜摩』的年青騎士們開始逐輛地檢查貨車。看到整車整車的鋼錠,蓋爾越來越驚訝。他雖然稚嫩,但也知道在當前瘋狂備戰的局勢下,這批優質鋼錠意味著什麼。至於精鐵礦石,他就認不出來了,克拉克商會的人有意為難他,自然更不會說。

  年青的『夜摩』騎士們渾身都不自在。這商隊護衛多的離譜,但也難怪,現在這批鋼錠可是緊俏物資,數量之大足以讓最大的騎士團眼紅。讓他們不安的是護衛中一部分長相奇特的人目光始終有意無意地不離他們身上各處要害。另有幾十個人不動聲色,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但人人都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勢。剩下的那些護衛聚在一起,一看就知道都是些身經百戰的老兵,這種人在戰場上卻最是可怕的。

  年青的騎士們就如在狼群中穿梭的小雞,戰戰兢兢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然而騎士的榮譽又不允許他們退縮。片刻功夫,在料峭的春寒中這些騎士都已經汗透重衣。

  更讓他們面紅心跳的是那個正饒有興趣看著他們的絕色美人!她一舉一動都是如此的優雅,以至於抬一抬手,攏一下頭髮都讓這些小伙子們血脈沸騰。年青騎士們努力地挺直胸膛,克服恐懼,用自認為最優雅、最有風度的禮儀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很快『夜摩』騎士們就檢查到了屬於芙蘿婭的十輛馬車。看著沒有絲毫標記,卻顯然十分名貴的芙蘿婭座車,蓋爾猶豫了一下,還是下令︰「來兩個人,上車去檢查一下!」

  公主的座車哪能讓人隨意檢查?芙蘿婭的兩個侍女攔在馬車前,毫無為那兩個夜摩騎士讓路的意思。她們雖然作男子裝束,但是過於俏麗的臉孔讓夜摩騎士們一下就辨認出了她們的真實性別。看著手下們躊躇不前,蓋爾喝道︰「兩位小姐,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不然的話,我可要得罪了!」

  「這十輛馬車並不在『騎士大人』的職責之內!」一個侍女道。她特意強調了騎士大人四個字。

  蓋爾臉紅了起來,因為被美人輕視了,他還有些惱怒,喝道︰「我的職責是檢查一切過往商隊和行人!一切!我想小姐您可以充分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來人哪,請這兩位小姐讓一讓路!」

  「夠了!」皺眉不語的本傑明喝道。「騎士先生,這十輛馬車屬於克拉克商會最尊崇的貴賓所有。它們並不在您的職責範圍之內!您如果要堅持檢查的話,我只能認為『夜摩』傭兵團已經不再珍視與克拉克商會的友誼了!」

  「可是,本傑明大人,這是我的職責……」蓋爾爭辯道。

  「維護『夜摩』傭兵團的聲譽和朋友是您更重要的職責,騎士先生!對於您今天的無禮舉動,我會和『夜摩』團長好好商談一番的。車隊!準備起程,我們去下一個城鎮宿營!」本傑明不再理會蓋爾,逕自離去。

  車隊在本傑明的指揮下改變了路線,緩緩向西行去。蓋爾跟在本傑明的後面,焦急地解釋著什麼,但最終還是灰溜溜地帶著手下的騎士回落神城去了。

  佛朗哥突然說︰「夜摩傭兵團居然會用正統的騎士訓練法訓練手下,真讓人意外啊!」

  倫斯搖搖頭道︰「這些小傢伙本事是不錯,可惜就是太死板了些。死抱著那些教條不放!」

  「他們就是學再多的禮儀,也沒法學到其中的精髓,一個鄉下傭兵永遠變不成真正的貴族騎士。」佛朗哥有些惡毒地評論著。

  「我可不這麼認為!這些小傢伙到了戰場上,狂熱的騎士精神會讓他們極有紀律性並且悍不畏死。換句話說,這些人是最好的士兵。」熟悉軍旅的凱特對佛朗哥的看法倒是不以為然。

  芙蘿婭的侍女縱馬過來,叫道︰「羅格閣下,小姐請您過去一趟!」

  羅格一愣,雖然不情不願的,但光天化日之下,估計芙蘿婭也不會對自己下毒手,於是跟著那侍女去了。

  芙蘿婭與羅格並騎而行,其它人都知趣地離得遠遠的,惟恐多聽了一句半句。

  「羅格,大衛很看重你。我開始還不明白,看過你的領地之後,我就知道是為什麼了。」

  不知為什麼,芙蘿婭越是柔聲細語,羅格越是冷汗直冒。

  「殿下,小人只是個混吃好色的俗人而已……」

  芙蘿婭沒有理會羅格的拚命自貶,自顧自地問道︰「你說,巴伐利亞公國若和羅恩公國開戰,勝算有多少?」

  「小人一向只會賺點小錢,這些軍國大事,其實是一竅不通的……」

  芙蘿婭一雙妙目盯著羅格,突然格格地嬌笑起來。她伸手抓住了羅格的手,輕輕在他的手背上撫摸著。芙蘿婭的小手滑膩冰涼,如一股牛你在肌膚上緩緩流過,讓羅格受用之極。可是這銷魂滋味再捨不得,羅格也必須得捨。周圍可是有無數雙眼楮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啊!雖然沒有人敢向這邊看,但不經意間的餘光已經足以捕捉到他們想要看到的一切鏡頭了。

  「如果你敢把手抽回去,我就要喊了!」芙蘿婭小聲地威脅道。

  「公主殿下,小人一定把知道都說出來,您,您就饒了我吧!」眼前的情景,若有一絲一毫傳到奧菲羅克的耳朵裡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管怎麼說,芙蘿婭畢竟是他的未婚妻啊,自己與芙蘿婭勾勾搭搭的,無論實情如何,總是在拿腦袋開玩笑啊!

  芙蘿婭輕笑兩聲,鬆開了羅格的手。「看,我已經饒了你一回了。現在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交待,如果現在的巴伐利亞公國與羅恩公國開戰的話,誰的勝算會多一些?然後,你再來說說那小狐狸精的事!」

  羅格聽到後面一句,大吃一驚,問道︰「哪個小狐狸精?」

  「還能是哪個?就是那天你從異界救回來的那個小妖精啊,叫什麼埃麗西斯的。」

  「小人地位低微,哪裡會知道埃麗西斯小姐的事情呢。」

  真正的小狐狸精芙蘿婭一把又抓過了羅格的手,笑問道︰「你們都已經有了一腿了,哪裡會不知道她的事?」

  羅格大驚,哀求道︰「公主殿下,這話您可不能亂說!小人怎麼會和埃麗西斯小姐有一腿…。有什麼關聯呢?」

  「這樣啊!那你想不想和她有上一腿呢?人家可以幫你啊!」

  「小人萬萬不敢!」

  「那,你想不想和人家有上一腿呢?」

  羅格差點從馬上一頭栽下去。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9

第三卷 戰火 第二章 禍富


  經歷了落神城的小小不愉快之後,克拉克商會的車隊繼續西行。落神城主曾經派人趕上來道歉,力主克拉克商會在落神城裡多盤桓幾天,他要好好表示一番歉意。然而本傑明這一次卻怨氣沖天,對來人文雅卻惡毒的評論了一番小騎士的所作所為。最後老狐狸表示因為克拉克商會的最高貴賓受到了侮辱,不願再進入落神城一步,因此只能婉拒城主的好意。

  使者當即賭咒發誓,回去定要好好修理那個不知禮儀的小子。

  事後,倫斯不解的問同伴們︰「這老傢伙平日裡和氣的很,怎麼這一次如此不依不饒的啊?那個小騎士,叫什麼來著?還是挺可愛的嘛!」

  貴族青年亂猜了一氣,也沒猜出個結果來。後來還是羅格悄悄地去問了本傑明。

  老狐狸微笑著解釋說,誰也不想有一個太過強大的鄰居睡在身邊。『夜摩』本來已經是第一大的傭兵團,現在竟然以正規騎士方式訓練傭兵,成績斐然,將來必然會更加的強大。年青騎士蓋爾其實就是戰士的典範,這次他堅持不肯原諒蓋爾,就是為了讓『夜摩』傭兵懲處他。而這種懲罰,會給年青的夜摩騎士們一個示範,讓他們明白堅守騎士信仰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這樣,在不知不覺中就將『夜摩』傭兵引上了岐路。

  「當然,這只是老夫的一廂情願罷了。其實根本的解決之道是訓練出比『夜摩』傭兵更加強大的精兵啊!為羅格老弟訓練部下的那個人老夫有些眼熟,該不會是百戰傭兵團的道爾吧?」本傑明問道。

  「本傑明老哥果然眼光歷害,這也讓你看出來了。」

  「老弟手段果然不凡!看來老夫運氣不錯,才能夠結識老弟這樣的大才啊,哈哈哈哈!」

  羅格陪著乾笑了幾聲。他再一次開了眼界,原來害人可以如此的無形無跡。他只是不明白,克拉克,一個商會領袖,何以會把『夜摩』傭兵當成了對手?他追問了幾次,本傑明只是高深莫測地笑笑,不肯回答。

  這一路上,芙蘿婭折磨羅格手段越來越多,花樣不斷翻新。千年小狐狸精偏好精神上的折磨,又有無窮無盡的窺視慾望,不斷追問羅格與埃麗西斯所謂的那一腿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叫胖子如何答得出來?但是答不出來也得答,不然芙蘿婭就會當眾做出種種曖昧的表示來。黃金獅子中隊長保盧斯的臉已經越來越難看了,其它人則是一副事不關已的表情,只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但是眼前不說,不等於永遠不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多人在場,遲早這事會傳得人盡皆知。謠言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不管自己是多麼的清白,最後一定會被傳得面目全非。何況這個胖子的聲譽一向就不怎麼好。

  奧菲羅克英明決斷,這些謠言未見得能影響得了他,但指望他會喜歡是不可能的。更可慮的是還有一個安德烈。這傢伙可是無法無天,偏偏又本領高強,靠山夠硬。是以後來,芙蘿婭只要作個曖昧的表情,羅格立刻就聽話無比。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一定照辦,十足賣力。

  其它貴族青年們對羅格的處境視而不見。不是不想幫,而是不敢幫。佛朗哥出於義氣曾經想搭救羅格一回,半路插上來搭話,結果被芙蘿婭隨手用『異界牢獄』給封到異空間去了,到了晚上才放他出來。從『異界牢獄』中出來時,英俊的佛朗哥已是衣衫破爛、神志不清了。大家這才想起來這小魔女還是一位擁有著恐怖實力的高級魔法師!有了佛朗哥的例子在先,眾人只能讓羅格自求多福了。

  在小魔女的高壓政策下,羅格只得編造了一次與埃麗西斯是如何「有了那麼一腿」的。有了開頭,故事自然就不會這麼結束了。這個故事本身已經是對埃麗西斯甚至是奧菲羅克的大不敬了,芙蘿婭拿到了這個把柄,當然不肯如此輕易地放過了羅格。一次次的,胖子的故事越講越精彩,越來越自然,再加上芙蘿婭若有意若無意的挑逗,這些天裡,他某個重要部位總是要重複充血十幾次。

  往往在他最興奮的時候,芙蘿婭就會用一兩個小法術給他消消火。有時是閃電術、有時是冰水、有時是火球。更有甚者,有一次居然對胖子的要害施放了一個詛咒術!那一次真是把羅格嚇得不清,好在他體質特殊,事後反覆測試,發現那根重要傢伙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心裡自然問候了芙蘿婭本人及她的祖宗們無數遍。

  芙蘿婭的座車表面看起來並不很寬大,裡面卻足足大了十倍不止!除了公主臥室、兩個侍女的休息室之外,居然還有一間浴室、一間客廳和一個魔法實驗室!顯然這輛馬車是某個神秘的空間魔法的傑出作品!

  芙蘿婭的實驗室一向大門緊閉,僅有一次,她從實驗室裡出來時,羅格瞥了一眼,只見裡面閃著奇特的藍色光暈,無數的瓶瓶罐罐碼放得整整齊齊的。

  每到夜深人靜時,芙蘿婭就會差人將羅格提到馬車裡來,加以種種精神上的折磨。

  羅格心裡早就對這個變態的妖精恨得無以復加,每一次受完折磨,他都幻想著如果有朝一日能把這個小妖精制服,就一定要將她如何如何。這個如何如何中,自然包括了他所知的一切招數,不管試過還是沒試過的。這個念頭是如此強烈,以至於有一次他竟然忍不住向芙蘿婭撲了上去。如此近的距離,芙蘿婭又是一介纖弱的女魔法師,哪裡奈何得了力大無窮的羅格?

  然而就在羅格將將要觸及芙蘿婭的時候,她項間一個護身符突然爆出刺目欲盲的強光。羅格只覺如被上古冰霜巨人以大錘擊中,瞬間就失去了知覺。

  在羅格的意識裡,好像沒過多久,他就被一陣發自精神深處的巨痛刺醒過來。他緩緩睜眼,猛然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躺在地上,四肢攤開。他試著動了動,發現竟然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覺卻都沒有失去。羅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凝聚精神力,他隨即感應到了數道灰色的魔法能量正緊緊纏繞著自己的軀體,無論自己向哪個方向動作,都會被魔法能量給抵消。

  「醒了嗎?你的膽子可真大!呵呵呵呵,本公主就喜歡你這樣大膽的人!你再撲上來啊,你不是想強姦我嗎?不要著急,寶貝,馬上我就讓你享受個夠!你會願意做我的奴隸的!」芙蘿婭本應是悅耳無比的聲音聽在羅格的耳朵裡卻顯得無比的邪惡。

  魔女坐在一旁,絕美的臉上混雜著殘忍與快樂。她興奮得微微發抖,纖長晶瑩的手指下意識地急速敲著椅子扶手。

  「動手吧!」

  芙蘿婭的兩個侍女興奮地來到了羅格身邊。一個侍女取出了一把精緻的銀質小刀,看那刀刃上的寒光就可知鋒利無比。另一個侍女雙手籠住了羅格的陽具,十指嫻熟且輕快的舞動起來。羅格本就是好色之人,哪裡承受得了這種挑逗,轉眼之間胯下之物已經是高高聳立。

  持刀侍女一雙美麗的眼楮中閃動著殘忍的笑意,她盯著羅格,突然舉刀揮下。

  羅格眼中只看到一道銀光,他只嚇得狂嚎一聲︰「不!……」

  銀光閃過,侍女嬌笑著,從銀刀上吹下了一叢毛髮。

  羅格安然無恙。

  兩個侍女依然不停地動作著,認真且細緻,不放過每一個最細微的角落。

  一叢叢的毛髮飄落了下來。

  過不片刻,侍女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其中一個掩口吃吃笑道︰「原來那個地方禿了之後居然這麼醜!」另一個則不屑地說︰「看他平時一副沒用的樣子,原來這根東西也是又短又粗,還真和他的人長得一樣啊!」

  羅格微微地顫抖著。

  「怕了嗎?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來求我啊,求我饒了你,像條狗一樣!」芙蘿婭格格嬌笑著,用腳尖輕輕點著羅格的面頰。她赤裸的雙足同樣美麗得毫無瑕疵。一陣滑膩感覺輕輕掠過羅格的額頭、鼻尖和嘴唇。若是平時,如此強烈的挑逗足以讓胖子變成一頭發情的公狗!可是現在,他卻絲毫感受不到一點的誘惑。

  酸楚、冰涼、抽搐以及混雜著窒息感的陣痛佔據了羅格的整個身心。「殺嗎?殺嗎?殺光所有的人!所有的人!殺了這個婊子!!」這個念頭瘋狂地衝擊著他的理智。

  羅格內心裡如盛怒的火山,身體卻像是已經冰封千年的凍土,任由那兩個侍女擺佈。他不是沒有能力解除魔法禁梏,卻知道解開之後也只是死路一條。他默默地感應著芙蘿婭身上隱晦之極、卻又強大無比的魔法波動。那個護身符正是其中一個,而這種魔法波動,她身上竟然有四處之多!

  在芙蘿婭的纖足下,一滴水珠悄悄地溢出來。這滴水珠未如平常順著面頰滑落,卻繞了個彎,一路攀爬,消失在羅格的嘴角里。

  侍女們完成了初步的工作,惡毒地評論了一番後,其中一個解開了衣裙,興奮地跨坐了上來。

  羅格全無所覺。無數個空間之外,那個與他精神連為一體的風月正突破重重空間障礙,飛速趕來。羅格動用了全部精神力死死抵住了她,不讓她跨越最後一道空間壁壘,在這一界現身。

  多了風月,不過是多個送死的人而已。

  馬車裡的氣氛瘋狂且淫靡。死靈法師和他的寵物卻正在另一個空間中殊死鬥爭著。

  羅格精神力瀕於耗盡的一刻,風月終於先支持不住,如潮水般退回了異界。臨去前,她極度不解、憤怒和不甘地嘶喊了一聲。這聲無聲的吶喊清清晰晰地留在了羅格的意識裡。羅格心裡苦笑了一下,委頓下來。

  「既然鬥不過,總得活下去吧?」羅格自嘲地想著。他將殘餘的精神力向下體集中,那個侍女突然興奮地尖叫了起來。他一邊賣力討好那個侍女,一邊轉頭向芙蘿婭低聲下氣的求起饒來。

  芙蘿婭頗為意外。羅格如此容易就屈服了,讓她的樂趣大為降低。她指尖爆出一小團火光,羅格隨即發覺已經恢復了全部行動能力。

  「來!讓我看看,你準備怎麼做我的一條狗啊!」芙蘿婭笑問道。

  羅格猶豫了一下,伸手捧起了芙蘿婭的小腳,恭謹地舔了起來。舔著舔著,卻變得越來越急色了。

  「夠了!」芙蘿婭抽回了腳,鄙夷地看了一眼羅格。「不過又是一個好色沒骨頭的男人罷了,還以為他會和我拚命呢!」芙蘿婭想著,略有些失望。

  「今天晚上就這樣吧!」她吩咐道。轉眼又改變了主意,「不!今晚這條狗就賞給你們用一晚,別玩得太過火了!」吩咐完,芙蘿婭轉身進入裡間休息去了,將兩個興奮的侍女與羅格留在外間。

  天邊隱隱現出魚肚白的時候,羅格才一臉疲憊地從芙蘿婭的馬車裡走出來。這個時候,芙蘿婭正好起床。她披衣走出裡間,兩個侍女還在興奮地討論著。芙蘿婭皺了皺眉,問道︰「你們昨晚玩得怎麼樣?」

  「他簡直就是一頭發春的公豬!」一個侍女答道。芙蘿婭臉色更難看了,那侍女慌道︰「對不起,公主殿下,我太失禮了!」

  芙蘿婭站在窗前,看著羅格慢慢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道︰「你們說,我們是不是過分了些?」

  「他不過是個無能好色的男人罷了,這些臭男人還不都是一個樣!他心裡肯定覺得還佔了便宜呢!公主,您好像對他挺另眼相看的。其實那個佛朗哥、凱特還有保盧斯都比他帥多了啊。不過,這個羅格還真歷害呢,開始可一點都看不出來……」多嘴的侍女掩嘴嬌笑了起來。

  芙蘿婭歎了口氣,心裡只覺得十分煩悶。她低聲自言自語道︰「安德烈,這一次,我好像又做錯了些什麼。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為什麼一直想殺了他呢?其實他這種表面上挺恭敬的,心裡其實瞧不起女人的人到處都有。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控制不住自己?!」

  走出了芙蘿婭的小小營地,羅格意外地發現很多人已經在等著自己了。他疲憊地一個個看過去,其中有自己那幾個損友,有一些自己的部下,還有保盧斯和他的黃金獅子騎士們。很多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艷羨和嫉妒。

  保盧斯越眾而出,冷冷地道︰「羅格閣下,您在芙蘿婭公主的車裡過了一晚。您這種行為對公主的名譽是極大的損害。我想,您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凱特走過來,一把攬過萎靡不振的羅格,對保盧斯道︰「保盧斯大人是奧菲羅克大人的屬下呢,還是芙蘿婭公主的屬下呢?您是法政署的官員嗎?您是上議院貴族調查委員會的老爺嗎?恐怕都不是吧?那您有何權利要求羅格大人,您現在的上司對您解釋些什麼呢?」

  保盧斯一時語塞,但又道︰「作為騎士,我需要時刻維護吾主奧菲羅克的利益。大家都知道芙蘿婭公主是…嗯…與吾主奧菲羅克的關係。羅格大人同樣是一個應該珍視榮譽勝於生命的騎士,所以他必須就昨夜的事情做一個解釋!」

  「保盧斯大人,您把自己比作騎士的典範,未免過於抬高了點自己吧?您連奧菲羅克大人的命令都不遵守,還在這裡說什麼維護他的利益?我看您是心中不滿,不滿昨晚在公主營地裡的為何不是大人您吧?」佛朗哥陰陽怪氣的諷刺道。

  保盧斯怒極,喝道︰「你這是在侮辱黃金獅子騎士的榮譽!你必須道歉!騎士們,準備好你們的武器!」

  「唰唰唰」保盧斯身後的二小隊黃金獅子騎士們拔出了騎士劍,每個人身上都隱隱閃出了鬥氣的光芒。龍與美人騎士們則將羅格圍在中央,也都兵器出鞘。黃金獅子騎士們雖然是以二十對一百,然而氣勢如虹,死死地壓住了龍與美人騎士們。但羅格這些屬下都是些悍不畏死之徒,平日又與幾個貴族青年臭味相投,現在就是明知不敵,也要鬥過了再說。是以竟然無一人退後。

  凱特獨對保盧斯。他全力提升斗氣,對抗著保盧斯似乎無窮無盡的龐大鬥氣。

  就在此時,羅格有氣無力地插口說︰「保盧斯大人,公主找我只是談些風土人情而已。您既然懷疑我與公主有染,何不親自去向公主殿下問個明白?」

  胖子一句話切中了要害,保盧斯氣勢立降。

  皇室中人多的是變態和怪癖,亂倫都不是新聞,何況只是小小的淫亂?當然表面上這些事是誰都不會承認的。要保盧斯當面去問芙蘿婭是否與羅格私通,以那小魔女的凶悍手段,還不如讓他直接自殺來得痛快些。別看保盧斯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真讓他這麼去慷慨赴死,那是定然不幹的。

  心裡一番鬥爭之後,保盧斯只得放棄了他維護主公榮譽的舉動。還沒等他給自己找番下台階的話,遠處就傳來一聲朗笑,「唉喲!騎士們都是起這麼早的嗎?還真讓老夫佩服啊!」

  來人正是荊戈,身後還帶著幾十個全副武裝的手下。若有意若無意的,荊戈擋在了保盧斯和羅格中間。

  保盧斯估量形勢,一旦動起手來,就是被兩方夾擊的局面。他當即打了個哈哈,道︰「在羅恩公國地面,當然要小心些了。我只是帶著手下們巡巡營地,看看有沒有趁亂幹些什麼勾當的小賊罷了!荊戈大人既然也起來了,我就可以休息一會了。騎士們,我們走!」

  在眾人護持下,羅格回到了自己的營帳。貴族青年們本以為羅格是有了番艷遇,但羅格只說太累,硬是送走了損友們。隨後他吩咐羅伯斯基道︰「我休息一會,一個小時後你把我叫醒。」

  一小時後,羅伯斯基進來時,羅格已經起來了,招牌式的微笑又掛在了胖子的臉上。他正捧著一本魔法書在苦讀。羅伯斯基心下佩服不已,羅格大人毅力過人,經過昨夜一場大戰,早上累得像個死人一樣,居然休息了一個小時就又開始發奮鑽研魔法了。看來大人年紀輕輕就小有成就,並不僅僅是運氣好而已。

  車隊繼續啟程西行,眾人都似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羅格也恢復了平日的模樣,只是不論貴族青年們如何逼問那晚的事,他就是抵死不說。

  胖子在車廂裡休息了一天,晚上又被芙蘿婭叫到營地裡去了。可是讓眾人大失所望的是,這一次很快的羅格就被趕了出來。轟他出來的侍女還頗不客氣。自此芙蘿婭就對羅格失去了興趣一樣,再也沒在晚上召喚過他了。

  眾人大多心下竊喜,暗暗期盼著下一個幸運者就是自己。然而這個新的幸運者始終沒有出現。

  自那晚之後,羅格每晚苦苦鑽研奧菲羅克給他的那本空間魔法書。雖然書中幾個關於異空間的魔法還不是羅格能夠施展的,但是裡面關於空間魔法原理的闡述卻讓羅格大有所悟。

  按大魔導士克利夫蘭的理解,這個世界中存在著無數個空間,人類居住的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這些空間有大有小,大至無邊無跡,小的可以小到只有一個指頭大小。每一個空間都有自己的特點和自己的運行軌跡。據克利夫蘭的觀察,似乎只有靈魂才能夠長期在不同的空間存在。當一個魔法師足夠強大之後,他將對這個空間的運行規律有所體會,並有可能依托強大的魔力,使靈魂跨越不同的空間。當魔力再次強大到一定程度後,甚至可以暫時抵禦空間侵蝕,維持身體在異空間的短暫存在。這正是至高的十級魔法︰瞬間移動的原理。

  按羅格的經驗,以精神力突破空間障壁,似乎是更加的容易一些。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精神力是更加接近於靈魂本身的力量。三天之後,日夜苦練的羅格終於再一次成功地跨越了空間障壁,精神本體進入了異空間。這也是因為他的身體吸收了靈魂法珠緣故,對空間的波動和感應格外的敏感。才能以低得可憐的魔力突破空間障壁。

  憑借靈魂深處的一點聯繫,羅格迅速鎖定了風月的位置,精神本體如流星般向異界投去。

  再一次進入異界之後,羅格有點抑止不住心裡的激動。畢竟他和風月都擁有著『神之本源』的力量,這種靈魂深處的聯繫是任何東西都比不上的。而自那晚之後,無論他怎樣嘗試,都未能再度召喚出風月來。

  風月依然站在上次的那個小小山峰,靜立在那尺許見方的清泉前。幾十隻殭屍、骷髏戰士甚至還有一個騎在骨馬上的死亡騎士遠遠的侍立著。

  羅格精神本體形成的一朵紫火如流星般落至風月身後。無數細線隨即自紫火中延伸出來,羅格要在異界定形了。

  風月突然一聲低吼。這道低吼直接衝擊著羅格的靈魂,激得紫火一陣波動。她伸手一抓,空間一陣波動,那把巨大的死神鐮刀出現在她的手中。呼地一聲,鐮刀帶起一片殘影,向羅格的精神本體劈來!

  羅格大吃一驚,已經來不及躲避了。

  死神鐮刀在離羅格的靈魂不到一尺處硬生生地頓住。風月眼眶中的火焰不住翻滾著,鐮刀刀刃上附帶的蒼白色火焰也是忽伸忽縮。羅格可以感受到這純由死亡能量構成的火焰威力。這股火焰甚至可以直接燒灼靈魂!

  羅格苦笑一下,風月的力量真是一日千里啊!他隨即想起了那晚風月被逼迥異界時的不甘和痛苦,想起了那晚無法形容的屈辱。

  他收回了所有的感覺,靜靜等著那把鐮刀劈下來。

  一團紫火和持鐮的骷髏就這樣僵持著。

  良久,風月終於收回了死神鐮刀。下一刻,羅格已經召喚起了自己的身體︰一個骷髏屍巫。

  羅格不住以精神感應搜索著這個空間,不一會就已經找到了此行的目標。他指向一個方向,風月一把提起了骷髏屍巫,振翼向遠方飛去。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3 23:59

第三卷 戰火 第三章 收伏


  格利高裡今天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它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尋找棲身之地,可是在這個見鬼的世界裡,竟然找不到一塊乾燥溫暖點的地方。到處都是陰冷、潮濕,岩石縫裡總是會滲出污水來。如果棲息在山頂的話,吹來的風中又會夾雜著無數蛛網一樣的粘膩東西,不一會就會在身體上覆上厚厚的一層。這就更讓它不舒服了。

  它不耐煩地吹出一股旋風,將地面的渾濁、散發著惡臭的積水捲到了洞外。

  格利高裡四肢撐地,站起身來渾身一陣抖動。水珠、粘液還有幾片碎腐肉從身體上抖落了下來。它哀歎了一聲,無言地看著自己粗短的四肢,尾巴無聊地掃來掃去。現在這個樣子,哪有絲毫的威風可言?簡直就是一個鱷魚嘛!

  它由衷地懷念起家鄉來。那裡到處都是暖暖的,趴在滾燙、黑色的岩石上,沐浴在充滿了硫磺氣息的烈風中,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啊!由岩石縫隙中噴出的熔岩火焰時不時會掠過它的身體,那股熱力會一直滲入骨髓的!

  一陣冷風襲來,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從口裡噴出一股淡綠色的龍息。這就讓它的心情更不好了,想當初,自己可也是魔界裡最上等的種族︰深淵魔龍的一員啊!雖然實力在族中的成年龍中得倒著數起,但是身為天生高貴的魔龍一族,格利高裡的實力在任何其它種族中都算得上是強者。可惜深淵魔龍一族雖然強大,但是數量稀少,全族不過百頭魔龍,成年龍更是僅有三十多頭。要不然魔界王者一族早就變成深淵魔龍了。更讓魔龍一族感到恥辱的是,它們居然要和無恥、狡猾、絲毫沒有格調的魔界戰豬一族並列五大種族之列!

  雖然魔豬一族有著與其愚蠢外表不相稱的狡詐與陰險,但讓它們能夠成為五大種族更重要的原因是,魔豬是一種極會繁衍的生物!

  魔龍雖然強大,但就是龍王也不會認為自己能夠鬥得過二萬頭一等戰豬,而與魔龍族三十頭成年龍對應的,竟然是一百萬頭戰豬武士!至於魔豬全族的數量,則從來沒人說得清楚。因此,雖然不恥於與魔豬一族並列、並且極度厭惡它們,深淵魔龍王也不會愚蠢到與其開啟戰端。

  身為一頭魔龍,雖然實力相對低微,一矣成年,格利高裡也得以受到魔族皇帝的重用,成為魔族皇帝貼身的一等侍衛。但它被這等殊榮樂昏了頭,從未曾出過地獄火盆地魔龍谷的它,一時被魔族皇宮裡如雲的美人們迷花了眼,竟試圖去貼身護衛皇帝寵愛的一位暗黑女妖。結果盛怒之下的魔族皇帝將格利高裡投入了魔域聖地暗黑魔淵裡。魔淵里長年不滅的輪迴之火瞬間焚滅了它的身軀,然而它的靈魂卻奇跡般的保存了下來,飄蕩到了這個空間。

  格利高裡畢竟前身也是最強大的龍族一員,在異界裡很快重組了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頭醜陋的骨龍。更讓它不滿的是,雖然自己原先的酸性龍息在魔龍之中算是下等中的下等,但無論如何也比眼前毫無威力的風毒屬性龍息強上百倍啊!

  無論是魔界還是這個充滿了死物的異界,毒都是毫無用處的東西。特別是在異界,你還能再毒死一個殭屍不成?

  是以身為以天生強大魔力著稱的魔龍,(雖然那算是前生了),格利高裡竟然要靠牙齒和爪子去和殭屍、骷髏、幽靈們搏鬥,這讓它覺得無比的恥辱!雖然在魔界裡弱者沒有恥辱的資格,但這裡是異界啊,它恥辱一下,不會有人有異議吧?

  更讓它不滿的是,在魔界的時候單憑魔龍威武的外形和天生的龍威,就會讓其它種族的生物避之惟恐不及,但在異界卻總會有些不死生物來挑戰自己的權威,這不,又有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來找它的麻煩了。

  格利高裡衝出山洞,雙翅一陣急拍,但是漏風的骨翼只帶著它飛出了幾十米。

  這已經夠它飛上峰頂了。

  格利高裡擺了個自認為非常威武的龍族造型,單以兩個後肢和尾巴支地,上半身高高立起,雙翼張開,迎接著明顯不懷好意的不速之客。

  它的姿式在魔龍來說是非常威風的戰鬥姿態,可惜格利高裡忘記了變成骨龍之後,它的體形已經變了許多。

  化身骷髏屍巫的羅格在兩公里之外就發現了遠處峰頂上那可笑的不死生物。

  這是一隻似龍似蛇的奇怪東西,明明身長腿短,卻硬是只用四分之一的下半身著地,其餘部分高高立起,在異界的強風中搖搖欲墜。偏它的雙翼還要大大張開,讓它整個如同風中的蘆葦,東搖西擺的,似乎隨時都可能隨風而去。羅格隱忍不住,心裡大笑起來,陰鬱的心情也給沖淡了不少。

  風月可沒有羅格的幽默感覺。強大的戰鬥本能讓她瞬間就發現這頭虛榮骨龍的弱點。

  風月雙翼大張,一股強風在她身前形成,摧枯拉朽般向格利高裡衝去。虛榮的格利高裡視力本來就不好,剛到異界的它還不大會用精神力感應世界。好不容易它才看清來犯的兩個骷髏似乎不是那麼低級的樣子,特別是記憶中好像從沒見過會飛的骷髏。但還未等可憐的虛榮骨龍弄清狀況,一股強風就將它就地拔起,遠遠地向峰底拋了過去。

  「轟」!格利高裡重重地栽在峰底的怪石堆裡,幾乎把它給摔散了。

  它好不容易翻過身來,晃了晃眩暈的腦袋,峰頂上傳來的一陣魔法波動又讓它心魂俱喪!羅格迅速完成了幾個小法術,數個桌面大小的石塊在峰頂飄起,向剛剛爬起的奇怪骨龍砸去。

  「轟!轟!轟!」格利高裡又被埋在巨石堆下。

  它怒了,它終於怒了!魔龍的驕傲之血讓格利高裡怒火高漲!

  它是魔龍啊,如何能夠被兩個低級、下賤、骯髒的骷髏如此玩弄!一聲龍哮悠然響起,砰地一聲,亂石紛飛,格利高裡在灰霧石屑當中一飛沖天!

  它剛剛在空中驕傲地盤旋一圈,那個卑鄙的屍巫就伸手向它一指!

  是的,卑鄙!無以倫比的卑鄙!它們竟連個招呼都不打,上來就偷襲!至少這一次,又沒等格利高裡大人作好戰鬥的準備,甚至沒等它完成在空中優雅、威武的戰鬥飛行!那個屍巫就對它使用了法術!還是最最無恥的重力術!

  格利高裡身周空間一陣波動,它週身每根骨頭立刻都重了幾倍。骨龍絕望地撲騰了幾下翅膀,一頭向地下栽了過去。尚在半空時,兇惡直追魔族皇帝的有翼骷髏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它面前。風月手中鐮刀一輪,用刀柄狠狠地將骨龍抽飛了出去。

  撲通!格利高裡得意不過一分鐘,就栽回到了它一飛沖天的亂石堆中。

  可憐的骨龍剛剛從石堆中探出頭來,頸骨就被人一把捏住,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將它從石頭堆中抽了出來。

  風月將體形遠大於自己的格利高裡輪了幾圈,再重重地摔在地上。羅格開始持咒,一團紫色的靈魂之火向格利高裡飄去,準備就此受用了這個難得的補品。然而風月鐮刀一揮,擊滅了紫火。風月隨即一把又拿住了正準備逃跑的骨龍頸骨,將它提了起來。

  惡魔骷髏和可憐的骨龍就這樣面對面的交流起來。顯然骨龍並不是讓惡魔十分滿意,風月時不時重重地搖晃著格利高裡,抖得它渾身腐肉亂飛。

  魔龍一族的驕傲在窮凶極惡的風月面前原來什麼都不是。

  片刻之後格利高裡就充分體會到了這一點。它眼睜睜地看著風月右手帶著一點金星,探進了自己的口裡。縱使它知道這點金星代表著最不平等的靈魂契約,也是無可奈何。如果它一口咬下去,這只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魔鬼右手是絕對不會有事的,反而會反手捏碎自己的頭骨。格利高裡早已經從剛才的交流中明白了這一點。

  形勢比人強,有的時候比魔龍也強。格利高裡是個識時務的骨龍,在毀滅和被奴役間不存在選擇問題。何況在魔界,只有魔皇以及少數的十幾個最高級的魔族才有自由可言。

  契約完成,風月手一鬆,把格利高裡摔在地上。它爬了起來,垂頭喪氣地跟在風月的腳邊。

  羅格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雖然格利高裡這只骨龍的實力弱得離譜,甚至不如曾經遇到的千年殭屍領主,但眼前場面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羅格的理解範圍。

  「風月!」羅格試圖溝通正帶著骨龍遠去的風月。

  風月回過頭來,傳過來一個「今天到此為止」的意念,一躍跳上骨龍的背,一路遠去了。

  羅格默然。過了一會,訕訕地散去骨架,離開了異界。

  「啪!」一個花瓶在豪華的天星石壁爐上被摔得粉碎。緊接著步上悲慘命運的是數只水晶高腳杯,一個文藝復興時期的碟子和半瓶優雅時代的葡萄酒。

  安德烈喘著粗氣,在連續摔了一堆東西之後,他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些。縱使已經是有數的強者了,砸砸東西仍然是不錯的發洩方式。

  「為什麼你要讓芙蘿婭一個人去冒險,而要把我關在這裡?!我真懷疑父親讓你全權負責巴伐利亞公國的事務是否正確!我決定了,你要是再阻攔我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大衛顯然不把安德烈的威脅放在心上,悠然地坐在沙發上品著紅茶,慢慢地說︰「我親愛的弟弟,你當然可以把我打倒,並踏著我走出這個大廳。只是父親大人的脾氣你也知道,既然是我負責公國的一切事務,而你也劃歸我管理,這些衝動的做法只會給你帶來麻煩而已。你不是想再回到天火森林裡過上三年吧?」

  聽到「天火森林」四字,安德烈明顯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抓起一本厚重的帝國百科全書,惡狠狠地向大衛砸去。大衛腳尖一點地,連人帶沙發如同在水面滑行一般,輕鬆就躲過了。但那本百科全書突然射出幾頁紙,在大衛頭上炸得粉碎,灑了他一頭的紙屑。

  大衛呵呵一笑,從容整理著衣服。既然安德烈已經變相服從了自己,也就沒必要在小事上和這個弟弟計較了。

  「你也不用擔心芙蘿婭,捉幾個矮人居然出動這麼龐大的力量,她怎麼會有什麼危險呢?何況,論實力她不過是個高級魔法師,但論陰險……不,不,論聰明才智可真是沒有幾個人能是她對手的。再說,她還有一小隊黃金獅子騎士和羅格護衛著,這個陣容,就算是你去打劫,也不見得成功呢!」

  安德烈猛然抬頭,道︰「那個丑胖子看芙蘿婭的眼神色得露骨,要不是你攔著,我真想殺了他!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麼看重這麼個廢物!」

  「廢物,廢物?」大衛默念了兩次,難得地嚴肅了起來,說道︰「我親愛的弟弟,以你十六級的鬥氣,在我們這一代人中,是僅僅遜於奧菲羅克的。星空鬥氣浩瀚無涯,你應該時刻心如止水才是。為什麼你和芙蘿婭都那麼想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羅格呢?於情於理,你們都該有更重要的事才對!」

  安德烈沉思起來。

  大衛清理完了衣服,又開始品茶了。「親愛的弟弟,這有什麼難想的呢?你和芙蘿婭都是罕有的天才,不是哥哥我這樣的凡人能比的。相應的,你們對周圍的世界要敏感的多。」

  大衛頓了一頓,又道︰「你們想殺了他,是因為你們的直覺告訴你們,羅格對你們的生命有著威脅!」

  「啊!」安德烈臉色有些變了。

  「按理說,以他的實力,就是來個幾十個,也不會對你們有什麼威脅才是。但能讓你們覺察到威脅,只能有兩個原因︰其一就是他太過狡猾,隱藏起了實力;其二就是他可能有著龐大的潛力,這才讓你們感到不安。從我手頭的資料看,第一個原因是不大可能的,那麼就只剩下第二個原因了︰他有足以威脅到你們的潛力!」

  大衛好整以暇地把玩著手裡的古水晶杯,說道︰「我親愛的弟弟,現在你明白我和奧菲羅克為什麼會如此看重他、一直拉攏他的原因了吧?想來奧菲羅克一定也感覺到了他的潛力。至於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潛力,遲早我會弄明白的。」

  安德烈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死人是不會有什麼潛力可言的。殺了就是,何必這麼多事?」

  大衛微笑道︰「就算你師傅在這裡,我們有多大把握收拾得了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現在殺個羅格容易,但你要怎麼對待奧菲羅克的報復呢?更何況巴伐利亞大公年輕時就是同盟的一代戰神,他經營公國二十年,有多少歷害殺手藏在暗處,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呢。親愛的弟弟,如果你任性亂來,要是壞了父親的大事,可就真別怪作哥哥的不講情面了!」

  雖然大衛面帶微笑,然而話語裡的嚴峻意味竟讓安德烈有些不寒而慄。

  「親愛的弟弟,其實以你的本領才智,就算實力較奧菲羅克有所不及,但至少是他的勁敵。可是在羅格這件小事情上,你卻幾次進退失據,說到底不過是你的傲慢在作怪罷了。你的傲慢和虛榮讓你不肯承認對手的強大,你變態的完美主義又讓你習慣從外貌來判斷一個人。你感受到了羅格的威脅,卻又不願意承認。這些因素都是妨礙你再進一步的關鍵啊。要不然,以你在武技上的絕代天份,現在說不定早已經達到劍聖級別了。」

  大衛一口氣說了許多,才歎了口氣,低聲吟了句詩︰「虛榮啊,你是我最愛的原罪!」

  安德烈慢慢站起,恢復了平靜。他抬手一招,地上的碎瓷、水晶紛紛飛起,在他掌心中聚集,又在星空鬥氣下變成瑩藍透明的一塊結晶。他把玩著這塊結晶,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都不幹,等父親的命令。」

  「那個肥豬怎麼處理?」

  「當然是招為我用!」

  「招用?那只狡猾的肥豬會幹嗎?」

  「如果他不肯,我替父親招婿好了。」

  「什麼!」啪地一聲,藍色結晶在地上摔得粉碎。

  克拉克商會的車隊一路西行,在途中一個小鎮秘密卸下了貨物,又再向西南行進,一天之後,終於到達了商會的礦山。

  只有到過了羅恩公國的礦山,才會知道羅恩為什麼會有礦山之國的稱號。

  克拉克商會的礦山綿延了整個山谷,各式礦工就有三千多人,算上女人、老人和孩子,竟形成了一個繁華的小城。同大多數礦工村鎮一樣,小城裡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酒館。車隊入城的時候,已是入夜時分,大小酒館裡正是最喧鬧的時候,路上已經開始有東倒西歪的醉漢了。

  車隊入城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轟動,一群孩子叫著,跳著,跟在車隊的後面跑了很長一段。

  令羅格非常不安的是,這個小城擔任防衛任務的竟然是冰雪銀狐傭兵團!

  雖然當年和羅格以及『龍與美人』騎士們照過面的冰雪銀狐傭兵們都已經被殺得乾乾淨淨,其後冰雪銀狐所有的主力又被奧菲羅克給一網打盡,冰狐當場戰死,銀狐和風狐現在仍在裡爾城暗無天日的大牢裡苦苦度日。但就算是損失了幾千精銳,冰雪銀狐傭兵們仍擁有超過七千的龐大兵力,羅格一旦身份暴露,就算現在人手再多上一倍,也是必死無疑。

  冰雪銀狐傭兵早已經從羅格的記憶中漸漸地淡去了,沒想到這次出來狩獵,卻一頭撞進了狐狸窩裡來了!

  在一小隊一小隊的傭兵間穿行著,儘管羅格表面上若無其事,心裡卻是緊張之極。龍與美人和黃金獅子騎士們也都是暗暗戒備。好在一路平安無事,車隊穿過大半個小鎮,最終平安到達克拉克商會在這一區的總部。

  眾人顧不上休息,一矣安頓下來,就齊集克拉克商會地下一間密室內。密室中央已經擺好了一個這一帶地區的沙盤模型。

  沙盤中一大片丘陵給塗成了紅色,這是荊戈剛剛塗上去的。丘陵三面環山,向著克拉克礦山的這一面則被一片茂密的森林所覆蓋。丘陵之間的低窪地帶則佈滿了沼澤。

  荊戈開始介紹起這片地形來,而不是地頭蛇本傑明。作為大奴隸商人,荊戈顯然有自己獨特的情報來源。不知道是不是兩頭老狐狸達成了什麼默契,本傑明對荊戈如此熟悉自己老窩的地勢顯得並不十分吃驚。

  保盧斯眉頭緊皺,雖然他早就知道矮人們不會住在什麼平原上,但這種完全不適合騎兵作戰的地形顯然大出他的意料。他不滿地抗議了幾句。

  「哦?難道說您手下的騎士們只能在馬上作戰不成?這可不是一流的騎士應有的素質啊!」荊戈笑瞇瞇地道。

  在芙蘿婭略顯輕視的目光下,保盧斯勃然大怒。「胡說!我們就是下了馬,也是最出色的戰士!你可是想見識一下我的劍技嗎?」

  捕奴武士們本來就長於步戰,至於市井流氓出身的「龍與美人」騎士們更是馬上馬下皆能。在森林中的行動不成問題,但問題在於矮人的王國一向深入地下,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地下王國會挖多深、延伸到什麼地方。要想包圍封鎖,直至一網打盡,真是談何容易啊。

  荊戈道︰「地面上的偵察和包圍我的武士們可以勝任,但問題是矮人部落在地下的活動範圍有多大,我們就沒辦法知道了。」他說到這裡,望向了羅格和芙蘿婭。

  這種地下偵察本來很難,但魔法師們個個花樣繁多,至少大多數法師寵物就都是偵察型的。強大如芙蘿婭,則沒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少神秘的法術和法寶。

  芙蘿婭皺著眉頭,說道︰「這我倒是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或許一個大範圍的地裂術甚至是地震術會是個辦法,就是他們有坑道通向外界,也會給震斷的。」

  眾人面面相覷,如果真如這魔女所言來上幾個七級地震術,矮人們是逃不了,不過大家也別想捕奴了,收收屍就好了。

  芙蘿婭悄悄地瞪了羅格一眼,羅格無奈之下只得上前一步,掏出一個做工精美的琉璃瓶,上面還雕了一頭栩栩如生的惡狼。瓶中滿滿裝著淡金色、不住翻湧著的藥液。即使隔著瓶子,也能清晰感受到這瓶藥劑中所蘊含的強大魔力。

  羅格高聲道︰「矮人坑道密如蛛網,想全部堵死恐怕不大容易。不過,他們總要喝水吧,我這裡有些『墮落神的詛咒』,可以讓喝下的人極度虛弱無力,而且藥效還特別持久!只要能把這瓶藥水下到矮人們的水源裡,嘿嘿……只要喝下了這個藥水,矮人們就算跑了,也絕對逃不了很遠,他們五天走的路我們一天就能追上!」

  「而且,」羅格補充到︰「這東西無色無味,諒那些矮人們也覺察不出來!一旦他們沾上一點,力大無窮的矮人們就會變得比幼年的精靈還要脆弱!」

  羅格說著說著,奸商癮發作,繼續揮舞著手中的瓶子道︰「這個東西別看只小小一瓶,但幾乎可以無限稀釋而不影響效果!這一瓶下去,在三天時間內就能佈滿整個矮人丘陵的地下水脈!那個時候沒有一個矮人能夠逃得脫我們的手心!」

  眾人望著羅格手中綠瑩瑩的瓶子,心情極為複雜。這個東西不愧是「墮落神的詛咒」啊,若是自己沾上了一點,那結局可想而知!與羅格有些過節的如保盧斯之流心中暗下決心,以後絕不吃喝羅格動過的任何東西,和胖子關係不錯的,如那老狐狸本傑明則在考慮如何能弄一兩瓶到自己的手裡。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這樣一瓶東西,可以說是價值連城,是如何到了羅格手中去的?

  貴族青年中凱特最為深沉多智,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芙蘿婭一眼。小妖精立刻察覺,笑盈盈地回望一眼,目光中的寒意卻讓凱特戰慄不已,慌忙將目光移往一旁,心底拚命頌念著天主的名字。

  有了這瓶惡魔的藥劑作後盾,眾人頓時覺得底氣足了很多,討論立刻熱烈了起來,彷彿一個個矮人們已經被綁成了長長的一串,正在被運向各個工場。此刻沙盤上的矮人丘陵,在眾人眼裡似乎已經開始顯現著金色的光芒。至於圍繞著矮人丘陵的森林和泥沼,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考驗罷了。在場眾人哪個不是生死線上混過來的?還會被這些小事難倒?

  其實橫亙在矮人丘陵和克拉克礦場之間的原始森林名為『沉寂之森』,幾百年來從未有人深入其中。羅恩公國陰濕多雨的氣候使『沉寂之森』常年籠罩在濃厚的霧氣裡,大大小小的變異魔獸分佈其中。在富含礦脈之地出沒的魔獸,往往要較其它地區的更加凶悍、強大。有一個無名學者曾經提出,礦脈富含之地魔力場比其它地方更為強大,更不穩定,從而影響到了生存在其中的魔獸。可惜他人微言輕,並沒有什麼人理會他的報告。

  與魔獸比起來,『沉寂之森』的毒蟲更加難以對付。但只要有芙蘿婭在,眾人就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而羅格是死靈法師,也少不得要研究一番蠍子、蟲蚊什麼的。等到『沉寂之森』的時候,羅格手中自然會再冒出幾瓶驅蟲劑的。

  只有羅格知道,芙蘿婭除了是一位高級法師之外,還是一位藥劑大師!在她那個看似平平無常的馬車實驗室裡,堆放著無數稀奇古怪的魔法材料,以及大量他不知道用途的藥劑。其中有幾樣他是認得的,就包括五瓶『魔力之源』。羅格不知道芙蘿婭是不是掌握了這種神藥的配方,但看她隨意地擺放這幾瓶名貴之極的藥劑,就知道這種所有魔法師夢寐以求的珍品對芙蘿婭來說,並不是如何珍貴。

  能夠瞬間恢復魔力的藥劑極其稀少,價格堪比黃金。就如這『魔力之源』,擁有一瓶,就可以使魔法對戰改變結果。與擁有五瓶『魔力之源』的芙蘿婭為敵,就相當於要與六個十四級魔法師進行車輪戰!這個世上又有幾人能夠對付得了六個芙蘿婭?

  羅格那時才明白芙蘿婭的可怕之處。就如他自己穿上戰甲『輪迴』之後,實力稍差點的戰士就只有眼睜睜挨他魔法轟擊的份。

  物質的力量,有時候真是無窮的。這就更堅定了羅格變富斂財的決心。

  相對於矮人本身,本傑明更感興趣的則是矮人們正在開發的礦脈。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議定掃蕩矮人丘陵後,奴隸歸荊戈和羅格,礦山歸克拉克商會所有。礦脈中挖出的珍稀礦藏,則按市價的一半賣給戰神之錘。作為回報,克拉克商會將全力支持荊戈和羅格的一切活動。特別是在軍用裝備大量訂貨方面將按低價大量給戰神之錘供貨,其實等於是變相供應巴伐利亞公國軍火。

  分贓並不是十分均勻,但合作使各方都得到了預期之外的利益,因此這個同盟至少在目前是無比牢固的。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0

第三卷 戰火 第四章 狩獵


  沉寂森林裡陰暗、潮濕、冰冷。高大的林木遮蔽了陽光,灌木和籐蔓則填充了樹木間的縫隙。

  儘管尚是初冬,但各式各樣變異毒蟲魔獸們已經開始出沒了。這裡的生物都極為強悍和嗜血,要麼體形較正常的要大上幾倍,要不然就是色彩鮮艷外加奇形怪狀。

  隊伍剛進森林不足五公里,就遇上了幾十隻奇特的雙頭狼。這些灰白相間的狼體形比一般的恐狼要大上一半,有一隻竟然還能使用簡單的小魔法。首當其衝受到襲擊就是行進在隊伍中間、兩翼擔負護衛的黃金獅子騎士們。

  驟然遇襲,卻是給黃金獅子騎士一個展現強大實力的舞台。他們個個鬥氣閃爍。劍技樸實、狠辣,幾下就能解決一頭魔狼。黃金獅子騎士們三個人自成一組,二攻一守,配合流暢之極,下手幹淨利落。看得眾人都是暗暗心折。

  片刻之後,這些強悍的變種魔狼就永遠地變成了樹木的肥料。

  保盧斯不禁面有得色。

  這一次連羅格等貴族青年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得意很有道理。黃金獅子騎士單個的戰力也許並不是太強大,但三五個聚在一起時就是股很可怕的力量。五十個黃金獅子騎士結成戰陣的話,羅格手下的三百多龍與美人騎士們就只有逃命的份了。想想過去數次差點發生衝突,貴族青年們都有些不寒而慄。

  儘管這只七百人的隊伍人人實力不俗,這趟沉寂森林之旅還是走得辛苦無比。最輕鬆的恐怕就是芙蘿婭了,她不知道從哪裡召喚出一隻高達五米的遠古猛 ,居然還在上面搭了個小小的帳蓬,舒舒服服的在裡面休息著。

  三天兩夜過去了,這只隊伍終於艱難地穿出了沉寂森林。隨著芙蘿婭的猛 踏倒了森林最外緣的一棵大樹,一片荒蕪的土地展現在眾人面前,遠處就是起伏不定的矮人丘陵了。

  隊伍在森林邊緣隱藏起來,等待著斥候的歸來。過不多時,荊戈兩個貼身隨從就回來了。他們臉色顯得很難看,回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部落是高山矮人部落!還有丘陵巨人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矮人細分起來有十多個大族,小族不計其數。但不論怎麼劃分,高山矮人都穩穩地居於矮人各族的三甲之列。這並不是因為他們人口眾多,而是因為他們戰士的強悍。至於丘陵巨人,自古以來就是矮人的遠親。不過,一個身高往往超過四米,另一個卻只有一米多點,二者之間是如何沾上親、帶上故的,一直是困擾魔物學者們的大難題。

  又有一說丘陵巨人有遠古巨人的血統。它們雖然沒有遠古巨人那種足以與神魔龍族匹敵的實力,但其實力多少還是能和塊頭成正比的。成年丘陵巨人手中使的木棒或石棍往往重達數百斤,一輪之下足以連人帶馬擊飛一個重甲騎士!就是一個最普通的丘陵巨人也能輕鬆對付十幾個人類騎士。

  丘陵巨人經常與矮人結群而居。當一個矮人部落足夠強大時,往往都會有幾個巨人與他們生活在一起。

  丘陵巨人的出現說明荊戈的情報出現了嚴重錯誤,這個矮人部落比原先預想要強大了一倍不止!雖然捕獵方多出了一個芙蘿婭,但全殲他們的把握卻小了很多。

  好在眾人無一不是足智多謀、老奸巨滑之輩,向來不會認為謀劃幾條毒計出來會是什麼苦差事。就連保盧斯這等正義之士,也不願意讓自己的手下直接面對丘陵巨人,而寧可採取些陰謀詭計。黃金獅子的正義也是有保留的,要不然也不會參與此次捕獵了。

  捕獵隊伍悄悄在沉寂森林裡紮下營來。眾人一番商議之下,都覺得應該先弄明白這個矮人部落的實力再行定奪。羅格手裡那瓶「墮落神的詛咒」也需要時間來發揮作用。

  說到偵察,荊戈手下多的是奇能異士,潛行和偽裝的高手不少,手段也多種多樣。有擁有『精靈斗蓬』的高級盜賊,在森林中行動自如,幾乎不露行跡;有黑暗德魯伊,可以利用各種動物偵察敵情;也有草原精靈,隱在草叢中幾乎無人可以發覺。然而看過了芙蘿婭的偵察手段,大家才知道魔法師究竟有多強大,這個魔女有多可怕。

  在眾多斥堠偵察未果之後,芙蘿婭終於答應出手幫忙。對她來說,這真的是一次有趣的狩獵,可不能就這麼半途而廢了。

  在兩個侍女的幫助下,魔女沒用多久就布下了一個龐大的魔法陣。她隨後取出一個血紅色的小瓶子,待冗長的咒語頌完,傾倒了三滴暗紅色的粘稠液體。這三滴神秘的藥水剛一落入魔法陣,就爆發出大片的血色濃霧,濃霧中不斷傳出來尖歷的嘶叫和咆哮,還隱隱透出陣陣厚重的鐘聲。

  眾人突然都有些錯覺,好像極惡恐怖的魔界深淵已經在這片濃霧中開啟了大門。

  片刻之後,一個影子般模模糊糊、半透明的小怪物尖叫著從霧中跳了出來,它醜陋之極,嘴巴不成比例的大,裡面利齒森森。它極其兇惡的嘶叫著,似乎隨時要撲咬圍觀的人。隨後大批大批的怪物湧了出來,它們尖叫、互相撕扯著,爭著擠向前面。

  雖然這些小怪物並不強大,但當後來它們成百上千一堆一團地從濃霧中跳出來時,景象還是極為恐怖的。捕獵隊中部分膽小的人面色發白,已經在不由自主地後退了。

  在芙蘿婭示意下,羅格掏出了『墮落神的詛咒』,打開瓶蓋就向怪物堆上灑去。小怪物們拚命向上擠著,轉眼就壘出了一個怪物堆。沾到了一點藥劑的小怪物興奮之極,尖叫著從怪物堆頂一躍而下,化成一股淡霧,鑽入了土中。

  一會功夫,成千上萬的小怪物就都領到了藥劑,消失在大地裡。

  一切都平靜下來時,眾人的耳朵裡似乎還縈繞著怪物們的聲聲尖叫。

  等待的時間裡,芙蘿婭自回她那頂架設在猛 背上的小帳蓬裡喝茶,望著她儀態萬千的背影步姿,大多數人眼中已經沒有了色迷迷的神色,代之以恐懼和敬畏。

  過不多時,一個小怪物尖叫著從地底衝出來,跳入魔法陣中。再過一會,又是一個。隨後越來越多的怪物撲向了魔法陣。

  每衝入一名小怪物,魔法陣上的景物就一陣模糊,慢慢顯出一小塊新的景物來。捕獵武士們遠遠圍著魔法陣,無言地看著這些超出他們理解範圍的變化。

  一個小時之後,所有的小怪物都回來了。魔法陣上空形成了一個二米的透明圓球,圓球裡赫然是縮小了的矮人丘陵。溪流、森林、矮人的地下坑道、地下城、地下水脈,甚至還有幾道礦脈,都清清晰晰地顯示了出來。從比例推算,圓球顯示的範圍已經深入了矮人丘陵地下數百米之深!

  如此偵察,是荊戈手下的斥堠們作夢也想不到的。更讓人心生畏懼的是,在這個法術下,小魔女要是想對什麼人下毒,簡直是易如反掌!一直對芙蘿婭恨得牙癢癢的羅格更是暗中重新掂量起自己的份量來。

  這時芙蘿婭從帳蓬裡走出,捕獵隊的各個首領們聚集在魔法陣旁,充滿敬畏地觀察著光球裡矮人丘陵的地形。芙蘿婭不時調整著光球的角度和範圍,一個龐大、神秘,充滿了不可思議事物的矮人地下王國赤裸裸地暴露在無數貪婪的目光裡。

  這個矮人部落的規模比預想的要大得多,雖然光球中是看不到生物的,但依地下城的規模來看,怕是至少也有五千餘人。

  地下城建築在一個方圓一平方公里的巨大地穴之中。地穴高達五十多米,矮人地下城最高的建築也達到二十多米。地穴半天然、半人工開鑿而成,讓眾人不由自己的要讚歎這些矮人們,竟然能在一片巖山當中建立如此宏偉的地下城市!

  一個矮人大部落就已經創造出在人類看來如同奇跡的地下城市,在大陸西面的矮人王國裡,將會是怎樣的一幅光景呢?

  地下城周圍的坑道密如蛛網,有幾條通道綿延向西,一直延伸出了光球的範圍之外,通向了神秘的落日山脈。引起眾人注意的是一條神秘的巨大隧道。按比例判斷,這條隧道的直徑足有十幾米,曲折通向地下深處。芙蘿婭連續調整了幾次魔法光球,也看不出這條隧道究竟是通向何處,到底有多長。

  矮人地下城的礦脈在光球中顯示得很清楚,幾個大礦場也在光球的範圍內,惟有這條隧道是何用處,不得而知。在場眾人大多眉頭微皺,因為他們很清楚,在地下深處,黑暗之淵裡,存在著太多未知而恐怖的生物。雖然矮人大多信仰戰神,還是屬於光輝陣營的,但這個世界上的事可沒什麼絕對的,要不然也不會出現灰矮人和黑暗精靈這些種族了。

  對付如此龐大的一個矮人部落,眼前的這點人手不要說全殲,就是取勝也實在勉為其難了些。但勝機也不是沒有,捕獲隊各方首腦們都是老謀深算之輩,其陰險毒辣之處是率直的矮人們騎上獨角獸也比不過的。何況眾人還有『墮落神的詛咒』這張王牌。除此之外,芙蘿婭的強大眾人還摸不到邊際,羅格也一直隱藏了些實力。天知道在場的眾人中還有多少人隱瞞了些東西!

  至少荊戈那大胖子就絕不會是眼前一副孱弱的模樣。

  而且此刻獵人們知己知彼,獵物們卻還對即將到來的災難一無所知。

  午後的太陽一直是矮人們的最愛。雖然矮人一生中大多數時間是在地下度過的,但沒有哪一個高山矮人會放過在地面曬曬太陽的機會。

  暴風和鐵錘加索把自己舒適地安排在一堆岩石之上。兩個矮人戰士身上深褐色的皮甲與周圍岩石的色彩非常接近,不十分接近他們,是根本不會發現這兩個矮人的。暴風比鐵錘加索大了六十歲,實力上自然也高出了不少。暴風是個使戰斧的好手,已經是一名中級戰士了,並且實力上已經接近高級戰士了。而暴風的徒弟鐵錘加索還不到五十歲,只是個初階戰士而已,習慣用的武器是戰錘。

  以實力而論,暴風穩穩地進入了部落武士的前兩百名之列。原本放哨這樣的活都是初階戰士干的,但這兩天來部落中越來越多的人莫名其妙的開始生病了。好在病情不重,大多只是身體無力而已,還能勉強採礦。對於一向身強力壯的高山矮人來說,沒到起不了床,就不叫生病!

  惟一讓人有點擔心的是,族裡的巫師們對這種病還弄不清楚,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治療。十幾個巫師中甚至有三個也染上了這種怪病。

  族中三百歲的大巫師天眼這幾天愁容不展,不住地說什麼惡魔即將回到這個世界,光明將遭到磨難。還說惡魔的利爪已經伸向了部落,要求矮人王遷移整個部落。然而這個要求卻被矮人王斷然拒絕。

  「我們的王還是英明啊!我這一百多年中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的礦脈聚集在一起!也沒有一個地方的地底有這裡的溫暖和乾燥。連用這裡的水釀出的麥酒的味道都與眾不同!那些貪婪、狡猾的人類至少都在幾百里外,以他們孱弱的身體還能穿過沉寂森林和毒沼嗎?」暴風不停地胡思亂想著,忍不住又偷偷灌了幾口酒。戰錘加索已經躺在一塊大石頭上睡著了。

  是啊,這樣一個地方,怎麼會有什麼人來呢?連點大型的生物都欠奉。

  當!一聲巨響在暴風耳邊響起,整個天地都晃動了起來。暴風一下從石堆上摔了下去,頭盔遠遠地飛了出去,上面明顯有一個凹痕。暴風這才明白剛才那一聲巨響,原來是自己頭上挨了一記重擊。

  他怒吼著爬起來,揚起了手中的戰斧,四處尋找著偷襲者。撲通!鐵錘加索也從石堆上被扔了下來,他俯伏在地上,人事不知。

  「咦」,一個聲音從暴風身後傳來。「矮人還真是結實啊,這麼重的一下都沒打昏!」

  暴風大吃一驚,迅速回頭,看見一個閃耀著乳白色鬥氣的戰槍槍柄在自己眼前迅速擴大。暴風眼前一黑,這一次終於失去了知覺。昏迷前他迷茫地想著︰「為什麼?為什麼會有神聖騎士來攻擊我們?」

  凱特一手提著一個矮人,扔給了身後跟上來的龍與美人騎士們。

  騎士們很快就找到了矮人的坑道出口。凱特望著那幽深的地洞,神色凝重地問身後的羅格︰「你說,那個什麼『墮落神的詛咒』真的會有用嗎?」

  羅格淡淡回道︰「用處肯定是有的。你應該也知道那東西是從哪來的。」

  「剛才那個矮人很強壯啊,完全不像吃過藥的樣子。如果矮人都是這麼強壯的話,我們這次很難辦啊!」

  羅格道︰「中毒的矮人是不會被派出來放哨的。先按原定計劃辦吧。按那天的顯示的地形來看,這是這一片地區最後一個坑道口了。回去吧,先審審那些矮人再說。」

  在沉寂之森的深處,樹立著一大片營帳。原本生活在這裡的毒蟲和魔獸們不得已讓出了這塊地盤。稍微靈異些的魔獸都體會到了營地中瀰散的危險氣息,但還是有許多來不及逃跑的倒霉蛋,變成了芙蘿婭的絕佳試驗材料。

  一聲聲沉鬱的慘叫在營地中交相響起。這兩天抓來的十幾個矮人正在被嚴刑拷打著。除了黃金獅子騎士外,營地裡的人幾乎個個是用刑好手,不時會有些新鮮的情報被拷問出來。

  營地中央的大帳內繪著一幅雖然不大但卻極為複雜的魔法陣,一個二米大小的水球正在魔法陣上漂浮著,水球裡鉅細無遺地展現著矮人地下王國的地形。不時會有武士走進來匯報最新拷問出的情報。隨後水球裡就會多出一些代表著各種意義的光標。慢慢地,矮人地下城的軍力分佈和重要戰略要地都一一標示在地圖之上。

  在這個過程中,眾人倒很是領略了一番矮人風格的傲慢。

  矮人們對他們的部落之王有著無以倫比的崇拜。用他們的說法,矮人王『怒焰神錘』實力足以與世上任何強者匹敵,他一個人可以至少對付五十個最強悍的矮人百年戰士!至於捕獵隊這些跳樑小丑們,用矮人的話講,只是一群在矮人王戰錘下呻吟的老鼠而已。

  理所當然,武士們狠狠地給這些不開眼的矮人上了一課,整得他們慘叫連天。但矮人們雖然嘴上不說,眼楮裡的輕蔑卻是有增無減。武士們對此也有些無可奈何。

  根據矮人們的描述,羅格等人推斷矮人王至少有十五級左右的實力。他那三十個精銳的矮人百年戰士應該是十級左右,和黃金獅子騎士們的實力相關無幾,甚至還要略強。至於那一百個上級戰士,二百中級戰士和五百初級戰士,也是非常讓人頭痛的。整個矮人部落竟有六千多人,有些戰鬥力的成年礦工還有一千多個。

  這些矮人中,可以稱得上是合格工匠的少說也有一千個之多。一千個工匠啊!最少最少也是十萬金幣!這樣龐大的矮人部落,又已經生存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積聚的財富和寶物價值更是遠遠在十萬金幣之上。如果部落裡能夠有個三五樣非常不錯的魔法裝備的話,價值就已經不只十萬金幣了。當然,矮人婦女兒童雖然不如工匠那麼值錢,但也絕對不是什麼賠錢貨。小矮人可以成長為優秀的工匠和戰士,而矮人婦女因為種族上的優勢,往往會比人族成年男子力氣還大,做做苦力什麼的都不錯。

  在羅格腦子裡還潛伏著一個想法,為什麼矮人女人就不能訓練成為工匠?胖子想得還要長遠些,矮人雖然沒有精靈那麼傲慢,但是固執卻大有過之。想要他們安安心心的為自己幹活,就如同要他們剃光自己的鬍子一樣困難。但是有家庭的矮人就不同了。為了一家的生計,矮人奴隸將不得不盡心盡力地為自己工作。所以矮人女人孩子羅格準備通通吃下,反正也多花不了幾個錢。至於多了幾張嘴更是小事一件,一件上品兵器的利潤足以養活十個矮人。

  這些還都沒有把矮人地下礦脈的價值計算進去。那才是最驚人的財富,因為這片丘陵下面礦脈縱橫,居然還有一道小小的金礦。雖然芙蘿婭的魔法光球顯示的不太清楚,但相信眾人都已經看得明明白白了。

  因此,雖然矮人部落強大得出人意料,但這些利益已經足以讓人發瘋了。單單是礦脈的三十年開採權估計就至少值個二百萬金幣。

  沒有人會在成堆的金幣面前退縮。本傑明緊急調來了克拉克商會一直在秘密訓練的暗影殺手和黑暗武士。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多,只有六十人左右,但個個實力足以與黃金獅子騎士相比。這些人可是克拉克商會的絕密啊!看來為了拿下眼前的矮人部落,連老狐狸本傑明都要孤注一擲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這個奇怪的組合越發的牢固了。

  矮人王「怒焰神錘」煩躁不安地在豪華的大廳中轉著圈子。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多的瑣碎事情。

  十五年前,他帶領著族人歷盡磨難,從生存環境惡劣的落日山脈深處走了出來,終於找到了這個極為適合矮人生存的地方。當他宣佈在此定居之時,全族歡聲雷動。一路行來,風雪、嚴寒、魔獸、飢餓和疾病已經奪去了六千名族人的生命。

  那個時候,全族還不到四千人,可如今短短十幾年間,已經增加了一千多人,從高山下來加入到部落中的丘陵巨人也已經有十個,甚至還包括了一個高山巨人。

  可是快樂的時間沒有多久,該死、貪婪的人類就來到了這片土地上!三天來已經陸陸續續有十幾個矮人在外出或放哨的時候失蹤了。據派出去的探子回報說,發現有人類探險隊活動的跡象。看來這些矮人很有可能是被人族給抓走了。無論如何,作為矮人的王,「怒焰神錘」都要把自己的族人給救回來。

  不巧的是,這幾天族裡陸續有人生病,不是什麼大病,僅僅是全身無力,精神不振而已,也沒有人因此死亡。但採礦的進度卻大受影響。生病的礦工們雖然還能工作,可產量比過去的一半還低。就是這麼個小病卻讓族中的巫師們束手無策,也查不出是什麼病因。考慮到時間尚短,開明的矮人王才勉強壓抑住了自己過人的火氣,準備多給巫師們幾天時間。

  想起巫師他就怒火中燒。族中的大巫師天眼已經有五百多歲了,在法力日益高深的同時人也變得越來越糊塗和膽小。當初自己看中這塊土地時他就百般阻撓,說這裡是惡魔詛咒過的黑暗之地,惡魔必將在這裡誕生。

  這塊土地不管怎麼看,都是矮人一族天賜的福地,哪裡有什麼詛咒的跡象?至於來騷擾的人類,也不是心腹大患。人族就算能夠穿越寂靜之林來到此處,也必然帶不過來他們威力最大的重裝騎兵。沒有了騎兵的人族就像是沒牙的老虎,有什麼好怕的?

  至於人族的狡猾,也必然超越不了矮人王的卓越智慧,不妨利用這些人族自以為是的狡猾來給他們下上一個小套。想到這裡,矮人王浮現一絲自得的微笑。他粗聲地吩咐道︰「來人哪,去召集各位戰士首領、長老、大巫師和祭司!我要給膽敢冒犯我們的人族好好地上他一課!」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1

第三卷 戰火 第五章 暗火


  五天過去了,「狩獵」一直按照計劃進行著。狩獵者留下了一些若有若無的痕跡,獵物們也很高明,高明到能夠發現這些蛛絲馬跡的地步。現在,獵物們想必已經知道,有一支一百多人的人類探險隊已經來到了這裡。

  矮人們這些天的哨兵明顯增多了,探子的活動也越來越頻繁。看得出來,矮人們有一個不錯的領袖,不像一般的矮人那樣衝動。從被俘矮人的口供中推斷,矮人王很喜歡動腦,獵人們也正怕他不動腦。

  矮人一思考,獵人就發笑。

  第五天的夜依然很平靜,獵人們將兩具受盡折磨而死的矮人屍體草草埋在森林中。在下午,這兩具屍體就被矮人們發現並且帶回去了。

  夜深時分,羅格正在自己的營帳中苦讀魔法書之際,突然感覺到一個人靈巧地鑽進了自己的帳蓬。羅格不動聲色,依然做苦讀狀,直到一雙柔膩的小手快如閃電般地蒙上了他的眼楮。

  羅格裝作大吃一驚,這時耳邊一個甜甜的聲音響起︰「猜猜我是誰?」

  羅格突然反手摸去,在身後人胸脯上狠狠地抓了一把,嘿嘿笑道︰「艾妮啊,每次你都要送上門來吃虧,就不怕我吃了你嗎?」

  艾妮吃吃笑著,伏在羅格背上,毫不在意被他佔些便宜。

  「吃我?就怕你沒那麼大的胃口,撐著了你!」

  「難道前幾次沒把你吃得骨頭都不留嗎?」羅格的手用力地動起來。

  艾妮呻吟兩聲,用指甲狠狠地在羅格頸後刺了一下,道︰「死胖子,別這麼急啊。人家這次來是有正事的,公主讓你過去一下。」

  羅格心中大跳幾下,臉上卻作出一副歡喜的樣子。艾妮又狠狠地扭了羅格一下,說道︰「死胖子,又在打公主的主意了嗎?趁早別想了!你就不怕被公主煉成魔獸?」

  芙蘿婭的營帳並不大,但如那個神秘的馬車一樣,裡面的空間卻是大得不可思議。單是羅格看得到的,就有三間客臥室、一個大廳、一個廚房和芙蘿婭的小型魔法實驗室。她這幾天抓的幾十隻各種異獸也都被拎進了這裡,不知道收藏在什麼地方。

  自那天之後,胖子和芙蘿婭的兩個侍女倒是很有了些露水姻緣。一向好色的胖子心中如何想,就無人得知了。但有得也有失,那夜之後,芙蘿婭對羅格就失去了興趣,再也沒動過他一個手指頭。劣諶寐薷穸 鉸苕  姑荒歉齙ㄗ印?

  羅格在客廳裡等了很久,芙蘿婭才從裡間出來,羅格大腦立刻一片空白。

  芙蘿婭顯然剛剛沐浴完畢,髮梢上還在向下滴著水珠。一張小臉越發顯得清麗絕俗。她隨意穿了件絲質睡裙,裹了一件披肩,赤著雙腳,隨意地在羅格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身上的水還未擦乾,多處曼妙無倫的曲線露了出來。

  羅格兩眼直直地盯著芙蘿婭如霜似雪的纖足,又回想起那一夜這雙小腳踏在自己臉上時冰涼滑膩的感覺。那個時候胖子心中只有怒火,今天才得以仔細地觀察一番,也更加感受到芙蘿婭驚心動魂的美麗。

  芙蘿婭的美是完美,在羅格的記憶裡,她身體上哪一個部分都是如此的完美無暇。

  「羅格?羅格?」

  芙蘿婭連叫幾次才把羅格的魂魄給叫回來。

  芙蘿婭用手指輕輕點住了腮邊,淡淡地問︰「聽說你的法師寵物是個挺歷害的骷髏啊,能不能召喚出來讓我看看?」

  羅格立刻嚇了一跳。風月如果和芙蘿婭見了面,很有可能當場就要拚命。現在的風月已經擁有了獨立的意識了,自己可不敢說就能指揮得動她。

  「你在等什麼?還怕我搶了你的寵物不成?」芙蘿婭開始催促。

  「殿下,在您的房間裡召喚骷髏,似乎有些不妥啊!」

  「不妥你個頭!」芙蘿婭拎起一個墊子就向羅格砸了過來,「讓你召喚你就召喚,還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想到異界牢獄裡呆上一會啊?還是說,你想試試閃電的味道?」她一抬手間,披肩掀開了一角,讓羅格驚鴻一瞥,差點噴些鼻血出來。

  被逼不過,羅格只得慢慢頌起了召喚的咒文。其實胖子現在召喚風月,只需心中念頭一動就可以了,根本用不著什麼咒語。他裝模作樣的唸咒,不過是想拖拖時間而已。

  短短的召喚咒語,羅格念得滿頭大汗的。在芙蘿婭這個大魔法師面前,他也不敢在咒語上玩什麼花樣。

  終於咒文念完,一個魔法陣在廳中央出現,隱隱的一個骷髏開始成形了。

  羅格目瞪口呆。

  這個骷髏高大健壯,身披簡單的鐵甲,右手持一把閃亮鋼刀,左手是一個精鐵盾牌,顯然是一個極品骷髏戰士。

  問題是,來的不是風月,來的只是風月一個手下而已。

  雖然有那麼幾次戰鬥,風月也曾收攏雙翼,收起了顯眼的鐮刀,改用一把銹刀來冒充普通的骷髏。但羅格可以斷言,這一次來的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骷髏兵!

  「羅格,你的寵物怎麼和別人跟我形容的不大一樣啊?」芙蘿婭也有些疑惑。

  「殿下,小人的寵物是有些與眾不同,小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別人看了驚訝,傳來傳去的,難免有些不盡不實的地方。」

  「這倒也是。」芙蘿婭沉吟片刻,仔細觀察那個骷髏,但怎麼看也不過是個普通的骷髏兵罷了。她略略有些失望。

  芙蘿婭想了一想,拿出了一個小小盒子,裡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八瓶深紅色的魔法藥水。

  「這些是『火焰護盾』的魔法藥水,我剛剛作了一些。矮人部落比預想的要強得多,你現在的魔力水平還施展不出『火焰護盾』的魔法,這些就給你護身吧。」

  羅格總算是過了一關。

  從芙蘿婭那裡出來後,胖子又有新的愁事了。萬一以後自己性命危急之時,風月也只派個手下來湊數,那該如何是好?

  胖子滿腹心事之時,矮人王正對著兩具族人的屍體暴跳如雷。

  「把最好的探子都派出去!一定要給我找到那些該死的人類!『狩獵』計劃立刻啟動!」矮人王的眼楮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就在兩天前,矮人王和他的智囊們連夜制訂了一個計劃,準備把該死的人族給釣出來。計劃的名字就叫「狩獵」。

  「我英明的王,您要謹慎啊,不要中了人族的詭計。最近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惡魔就要誕生了,他的魔爪已經慢慢伸向了這裡!你要謹慎啊!」老巫師天眼沉重地說著。

  「我最好的探子們已經查清了來的人族最多不超過二百個人,好像是森林對面人族國家裡一個叫夜摩的傭兵團的人。不要說二百個人類,就是來了兩千個,我的『怒焰神錘』也能把他們化為灰燼。現在,我的族人的屍體就躺在這裡,你難道還要勸我龜縮在這裡,甚至躲開他們?!躲開區區兩百個人類?!」

  面對暴跳如雷的矮人王,老巫師始終苦勸不退。

  「無論如何,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來人,送大巫師回去休息!」兩個矮人近衛走了上來,不由分說地將老巫師架出了大廳。

  老巫師天眼一身疲憊,他沒有回去休息,逕直來到了矮人地下城的聖地︰藍火祭壇。

  祭壇高達十米,壇中央噴湧出一團三米多高的藍火,終年不熄。祭壇上佈滿了尺許大小的魔法符號,每個符號都微微散發著藍光。

  「吾之主,執掌戰爭的克裡斯德拉克啊,我,天眼,您最卑微的僕人,期待您的神諭!拯救你最虔誠的信徒吧!為你的信徒們指明未來的道路吧!」

  老巫師伏在祭壇下的禱告著。

  禱告完畢,他又吟唱起咒文來。冗長的咒文足足有半個小時才吟唱完畢。老巫師走到藍火前,以一把黃金匕首用力劃開了自己的胸膛。這一刀是如此之深,一股熱血遠遠標出,濺在了藍火之上。藍火猛然高高竄起,將寬大的房間都映成了藍色,一個又一個火焰構成的意義驗明的魔法符號從藍火中飄出,又在空中慢慢消散。

  「神啊!指點你的僕人吧!」老巫師聲嘶力竭。

  藍火再度竄高了一點,慢慢地暗淡了下來。在老巫師絕望的眼神中,火焰慢慢降低,只餘一尺多點,最後竟然轉為了黑炎。

  當!老巫師手中的黃金匕首落在了地上,匕首上尚餘的鮮血飛濺開來,觸目驚心。

  「神啊!」老巫師沙啞的語聲中已經有了一絲嗚咽,「你為什麼要拋棄你的子民啊!還是說,這個即將誕生的惡魔,讓您也無可奈何啊!」

  老巫師伏地痛哭。

  三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矮人戰士在沉寂之森中搜索著,這隊矮人戰士裝備精良,由二十個中級戰斧戰士和十餘個投斧手組成,甚至還有一個矮人巫師。為首的矮人戰士已經上了些年紀,盔甲做工明顯比其它人精良,還用魔銀瓖著一個代表著鎧甲強化的魔法符號。不過人類一般是看不出矮人年紀大小的,因為所有的成年矮人都留著一臉的大鬍子。

  這隊矮人延著地上的蛛絲馬跡一路尋去,很快就發現了幾個人類冒險者,這幾個人正圍著篝火,高聲談論著捕捉到的矮人能賣多少錢。大隊矮人的出現讓冒險者們大驚,他們甚至來不及撿拾地上的兵器,就向森林中落荒而逃。

  矮人戰士不得不佩服這幾個人類,居然能在原始森林中逃得這麼快。由於矮人天生的腿部長度的問題,在短途衝刺上是追不上這幾個人的。不過矮人的耐力卻遠非人族能比。

  一追一逃,轉眼就追出了三五公里。矮人追蹤者們來到了林中的一塊空地上。那幾個冒險者正對著他們笑。

  一聲呼喝,林中衝出來一百多個埋伏的冒險者,其中還有一個魔法師!矮人追蹤者們的處境頓時不妙。誰都知道矮人在魔法上的天份並不怎麼樣,矮人巫師是難以與同級的人族魔法師抗衡的。因此矮人巫師們大多致力於輔助性的法術,以求充分發揮矮人戰士天生的戰鬥力。

  「啊哈!矮人就是矮人,腦子和身材一樣的小!三十多個健壯的矮人,看來我們這一次的收穫不小嘛,捉了你們,我就可以收隊了,下半年再也不用到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受苦了!」冒險者中一個面目陰險(在矮人眼裡,所有的人類都面目陰險)的中年劍士譏笑著說。

  矮人首領一聲令下,矮人追蹤者圍成了一個圈子,戰士在外,投斧手在中。他怒喝道︰「卑鄙的人類,陰險的夜摩傭兵們!偉大戰神的子孫只有戰死,沒有願意做奴隸的。你儘管來試試,我會讓你用雙倍的屍體作為你愚蠢決定的代價!」

  「是嗎?矮人的固執果然和愚蠢成正比。認出我們的身份更是你最愚蠢的表現!我雖然捨不得殺了你們每個矮人都是一筆財富啊!不過不並不介意我的財產受點小小的損失。比如說,活烤了你喂喂魔獸。兄弟們,準備動手!」

  「投!」矮人首領突然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

  人族冒險者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聲嚇得一愣。中年劍士還未回過神來,眼前光芒閃動,十幾把投斧呼嘯著向他飛來。性命攸關,他暴喝一聲,鬥氣瞬間暴發,形成一道小小的旋風護身,隨後長劍閃電出擊,挑中面前的一把投斧,劍斧相交之際,長劍中的鬥氣將劍身炸得粉碎,衝擊波隨即帶飛了另外三把投斧。

  儘管中年劍士武技驚人,猝不及防之下左肩右腿上還是被兩把投斧砍中,傷勢不輕。還未等他回過神來,第二波投斧又飛了過來。此時他已經手無寸鐵,危急之下再也顧不上面子,就地伏倒,一個打滾躲到一邊。

  誰也沒想到一向講究光明正大的矮人也會突然動手。兩波投斧不光傷了中年劍士,還砍倒了他身後的七八個冒險者。此時冒險者們才清醒過來,上前圍殺,林中頓時陷入了一場混戰。

  高山矮人們果然悍勇無比,外圍的戰士哪怕身中多劍也死戰不退,內圈的投斧手動作整齊劃一,每次十幾把投斧都向同一個方向投出,總會有幾個冒險者被砍倒。矮人巫師則給矮人們加持了祝福術,並且給矮人首領加持了『大力』。

  戰局膠著起來,每一個矮人倒下,總會有兩個冒險者陪葬。

  森林中一處隱秘的營地裡,荊戈、羅格、本傑明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地上的一盆清水。戰局清晰地在水中顯示出來。

  「沒想到保盧斯也會如此狼狽啊!」佛朗哥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羅格皺眉道︰「高山矮人比原先預想的還要強悍!連黃金獅子騎士都戰死一人。我們的人員損失有些大啊!」

  本傑明不急不忙地道︰「不要緊,只要一切按計劃進行,這些損失還是值得的。」

  戰場上指揮者,中年劍士,也就是保盧斯終於下了狠心,喝到︰「全部殺光!不留活口!奶奶的,老子不要錢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火球就落在了矮人戰圈的中央,四五個投斧手渾身冒火,緩緩地倒了下去。過不多時,第二個火球又飛了過來,又是四個矮人永遠地倒了下去。其餘矮人受到波及,多少都帶了些傷。矮人首領憤怒之極,怒吼不已,一斧砍倒了一個人族的冒險者。

  本來膠著的戰局,因人族魔法師的優勢開始變得一邊倒了。

  突然冒險者包圍圈的外圍一陣騷動,有人高聲叫道︰「不好了!有大隊矮人殺過來了!」

  保盧斯提聲叫道︰「有多少人?」

  「至少兩百!」

  保盧斯當機立斷,喝道︰「立即撤退!我的人斷後!魔法師,放火牆術!」

  一道火牆森林中延燒起來,暫時擋住了矮人追兵。

  矮人王「怒焰神錘」站在火牆前,輕蔑地笑了笑。他一身暗金色的全身甲,一道道暗紅色的火焰不住從鎧甲上冒出來。覆面式頭盔僅露出兩個眼楮,頭盔上瓖著一個駕著火焰戰車的戰神,戰車的雙翼遠遠向側後方伸出。頭盔做工精緻之極,連戰車翼上的羽毛都打造得纖毫畢現。矮人王騎著一匹體形巨大的蜥蜴。蜥蜴從頭至尾足足有四米長,通體呈現暗紫色,雙目火紅。舌頭一伸一縮之際,隱隱帶著一股硫磺的味道。

  矮人王手持一柄巨大、古樸的戰錘,發著幽幽的紅光。戰錘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魔法符號。

  「還想在我面前玩火?」矮人王大喝一聲,手中戰錘一揚,錘上紅光大盛。火牆立刻暗淡下去,迅速地熄滅了。

  「追!」矮人王率領著手下疾追下去。

  「這就是矮人王嗎?果然歷害!我看保盧斯也不是他的對手!」凱特語音平靜,內心卻有一絲緊張和歡喜,為能與強者對敵的歡喜。

  「矮人王身邊的那二十個矮人百年戰士不能忽視。嗯,矮人王看起來已經初步掌握火焰之力,應該已經修成暗火武士了,那是矮人武者相當高的境界。這一仗不大好打。」荊戈皺著眉頭道。

  羅格的看法卻與眾不同︰「矮人王那身盔甲和頭盔少說能賣個五萬金幣啊!嗯,當然了,『怒焰神錘』看來附加了不小的火系傷害,還有一些操縱火焰的能力,和神器也差不了多少。嗯嗯嗯,我看十萬金幣是最低價了。這筆買賣很值得!」

  本傑明也深表同意︰「你看,矮人王那些手下們有不少穿了魔法盔甲。這些裝備估計多半是矮人們自己打造的。看來這片土地的下面一定還有魔法白銀的礦脈!無論如何,一定要把矮人丘陵給拿下來!損失多少在所不惜!荊戈,羅格,你們的手下死了一個,克拉克商會會額外補償一百金幣給你!至於礦脈的權益,商會會讓出兩成給你們。」

  芙蘿婭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些人,問道︰「賺錢就這麼重要嗎?值得冒這麼大的險?」

  羅格正全神貫注地研究著矮人王身上的裝備,一時不小心,隨口說出了心裡話︰「你這個富婆哪知道我們賺錢的辛苦,真是他媽的……啊!」

  周圍一片寂靜。

  芙蘿婭自小身為公主,其後又追隨大魔導士耶羅,本身還是一位藥劑大師。光是她手中的神器就不止一件,金錢對她來說,的確從來就沒什麼意義。

  這個小妖精的臉上浮現出了最純真清麗的笑容,淺笑道︰「富婆?這個稱呼我喜歡!富而成婆,嗯,我很老嗎?已經是婆了?」說著,她伸手去捉羅格。

  她的纖纖玉指在羅格眼中不亞於惡魔的醜陋爪子。但他哪裡敢躲?除了賠笑,還是賠笑。

  芙蘿婭的手指輕輕自羅格臉上劃過,染成淡淡綠色的指甲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無名花香。羅格突然感覺全身無力,轟然倒地。無力感轉眼即逝,羅格又跳了起來,這才來得及大叫一聲。

  芙蘿婭似笑非笑地看著羅格。羅格大汗淋漓,賠笑,賠笑。

  營帳裡其餘的人或抬眼向天,或議論起天氣來。

  矮人王一直追殺了這些冒險者將近五十公里,一舉抄了他們的老窩。保盧斯親自率領二十個人斷後,與矮人王大戰一番。『怒焰神錘』不得不承認眼前的人類實在強悍,在自己神錘火焰雙重打擊之下,居然能憑借劍技和鬥氣支持這許多時候。直到大多數冒險者們成功逃走,保盧斯才緩緩退入森林深處。

  「我會回來報仇的!」臨走前保盧斯惡狠狠地扔下了一句話。

  矮人王不以為然,在他的計劃中,狩獵才剛剛開始,他只怕保盧斯不來。這一次他只帶了一百五十名矮人戰士,就是要讓對方以為自己僅僅是這點實力而已。等這些該死的夜摩傭兵再回來時,將會有十倍戰力的矮人戰士等著他們!

  抄了冒險者營地讓矮人王收穫不小。除了救回了十餘名被俘的矮人,還弄到了大量的食物、裝備、補給和烈酒。其中有兩小桶酒,光看那古老的外觀、年代久遠的封口印記以及被精心擺放在中央大帳中,就知道價值不菲。陣陣濃郁的酒香透過百年橡木桶,絲絲縷縷地散發了出來。光是這酒香就已經讓矮人們快壓抑不住自己了。

  「怒焰神錘」大聲喝罵彈壓之下,才制止了手下們砸開酒桶暢飲一番的想法。矮人王親自抱著兩小桶酒,命令手下將冒險者營地所有有用的東西全部帶走,帶不走的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

  這一次雖然沒能全殲入侵的人族,但矮人王要放長線釣大魚。何況矮人們最終只是死了二十個,人族卻付出了四十多條性命,矮人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既然狠狠教訓了入侵者,慶功儀式對天性樂觀的矮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從人族基地搶到的十桶美酒以及那兩小桶極品威士忌可是全城眼紅的東西。矮人王在這些事情上向來有著不吝惜的美名,這次雖然萬分不情願,但也不會壞了自己的名聲。

  都怪那兩小桶極品威士忌實在是太他媽的誘人了,矮人王一輩子都沒有聞過這麼香的酒!釀製烈酒的技術向來是人族獨佔的,特別是極品烈性酒更是從來不傳外族,據說十幾種極品美酒每種都有些獨特的香料在裡面,而這些香料的配方和泡製方法都是在幾大釀酒家族中單傳,歷來無外人得知…

  全城的矮人此刻都聚集在廣場之上,矮人王站在高台上志得意滿。矮人少女們已經圍著火堆跳起了舞。

  隨著矮人王宣佈作為戰利品的烈酒將在全城人中供享,廣場中更是歡聲雷動!至於那些極品威士忌,矮人王也要與城中的首領們及自己最忠心勇敢的百年戰士們一同分享。

  「我的王,那是惡魔的眼淚!不能喝啊,大預言書上已經清楚的記載了這一切!」總有些人要出來掃興,老巫師天眼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矮人王怒道︰「天眼大師,我敬佩您的法力。不過您是不是糊塗了?這明明是最上等的美酒,哪裡是什麼惡魔的眼淚了?您是說酒裡有毒嗎?叫您手下的巫師來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但最精通毒藥的矮人巫師也查不出有什麼毒,連天眼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他也感知不到任何詛咒的力量。老巫師無法,突然跪倒在地,不住地要求矮人王倒掉這些酒。

  『怒焰之錘』愣住了,二百年了,他從未看到過德高望重的天眼如此失態。

  「好吧,去找條狗來,試試這酒裡有沒有毒!」

  「我的王,不要浪費了這些好酒,我願意來試毒!」一個明顯比其它人健壯的百年戰士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百年戰士喝下了美酒,他明顯沉醉在前所未有的美味裡。看得所有的矮人垂涎欲滴。矮人王吩咐慶典繼續舉行。

  一小時過去了。

  二小時過去了。

  五個小時過去了,百年戰士安然無佯,並且鬥氣也未受影響。

  隨著矮人王宣佈開始分享這兩桶酒,高台上的矮人們歡聲四起。

  矮人王舉著金盃,一口飲下美酒,屏息不出,直到滿臉發紫才呼出一口酒香,道︰「操他奶奶的!就算這真是惡魔的眼淚,我也要全部喝完!」

  廣場上的狂歡開始了。

  廣場角落的陰影裡,天眼落寞地站在一邊。他哀傷地看著高台上陷入瘋狂般興奮的矮人們。他再看了一眼廣場上的狂歡場面,終於下定了決心︰「惡魔們!我要讓你們也付出代價!」

  天眼召來了一個年青的矮人巫師,吩咐道︰「扶我去深淵之門!」青年巫師戰抖了一下,明顯露出了畏懼神色,但在天眼的嚴歷目光之下,還是扶著老巫師悄悄的走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1

第三卷 戰火 第六章 潰敗


  矮人的平靜日子沒過幾天,入侵者們就以幾倍的人數殺回來了。這正中矮人王的下懷。

  這一次入侵者們足足來了四百多人,氣焰上自然與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人族走出了沉寂之森,在林外選了一個地勢稍高的丘陵伐木紮營了。這一次人族居然還運進來十幾匹戰馬!他們還是一樣的狡猾和陰毒,剛一走出沉寂之森,就派出了大批人手四處搜捕矮人。矮人未曾預料到人族動作如此迅速,被抓走了十幾個放哨的矮人。

  「怒焰神錘」興奮地敲擊著寶座的扶手。兩隻小型的地行獸已經帶回了他需要的情報,一個全身綠袍的矮人巫師正向他解讀著地行獸所窺見的一切。

  在矮人王的議事廳裡坐著的十幾個矮人都是「怒焰之錘」心腹。但現在空了一個位置,那個位置原本屬於天眼。

  矮人王威嚴的聲音響起︰「這一次,我們要給這些入侵的人類狠狠地上一課,我們要調集最精銳的戰士,將所有的入侵者徹底埋葬在這片土地上。去通知巨人們做好準備!調集礦工,打通一條通往人族營地背後的通道!」

  「我的王,我們是不是不要全部殺死他們,而是俘虜他們?」一個矮人猶豫地說道。

  「嗯!」矮人王的眼中明顯有了不悅。

  「王,俘虜可以用來與人族交換酬金,哦,我的意思是,交換釀酒的配方。」矮人不敢直視矮人王的目光,卻堅持著說完。

  矮人王猶豫起來,其它矮人交頭接耳的,看來有不少人贊同他的主意。

  是啊,試過了人族烈酒的味道,所有的麥酒都如同清水一樣無味。

  「好!就這樣定了!多抓點俘虜!後天一早就向人族進攻!」

  帶領人族冒險者的人顯然是軍事行家,小小的營地依山傍水,佔盡了地勢。所有要地都搭建了高高的箭塔,各個角度上都沒有死角。

  但與矮人作戰可不同於人族內部的戰爭,地下就是人族的死角!

  遠遠地觀看著人族基地的矮人王,自信地微笑著。

  冒險者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在營地中央,保盧斯正與羅格等人激烈爭持著戰術的可行性。上一次誘敵之戰,精銳的黃金獅子騎士竟然戰死了四個,還有五人帶傷,讓保盧斯痛心不已。只是羅格和荊戈手下死傷還要慘重,才讓他沒有徹底地發作。但這並沒有減輕他對於羅格這個陰險卑鄙傢伙的厭惡。他不止一次地說,回去之後一定要將羅格的所作所為原原本本地報告給奧菲羅克大人。

  不過大敵當前,保盧斯並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在對付矮人的正規戰中他是必不可少的。

  人族紮下營地的第三天。

  清晨時分哨兵就感受到風中一絲緊張的氣息,箭塔也似乎在微微地顫抖著。片刻之後,哨兵就發現這不是錯覺,箭塔的確在抖動著,而且幅度越來越大。很快哨兵就發現了震動的來源,數不清的矮人戰士邁著整齊的步伐從晨霧中走了出來。在他們隊伍中央,還有三個高大的令人恐懼的身影。

  當!當!當!哨兵們拚命地敲起了警鐘。

  「怒焰神錘」騎在地火蜥蜴上,戰錘高舉,矮人戰士們停下腳步,排成了整齊的方陣,在人族營地前五百米處列陣。。

  這一次他帶了五百個精銳的矮人戰士,還有三個丘陵巨人。有三百多戰士因為生病的原因被留在了地下城裡。但五百個戰士已經足以對付至少八百人族軍隊,何況眼前之敵不過五百餘人?

  矮人王戰錘再一揚。一個高近五米的丘陵巨人走向陣前。他握著一顆磨盤大小的石頭,就如同拎著一個皮球。隨著他一聲怒吼,石塊如流星般投出,砸在人族營地的木牆上。轟地一聲,用一人合抱的原木排成的牆壁頓時被砸開了一個大洞。

  牆頭上的人族一陣慌亂,顯然未曾料到矮人竟然能動員這麼多的軍隊。

  過不多時,營門大開,人族入侵者們魚貫而出,開始列陣。人族的數量也讓矮人王大吃一驚,這哪裡是四百人,分明有七八百人!不過想到正開挖地道,準備偷襲的六百礦工和初級戰士,「怒焰之錘」的心中還是很寧定的。

  丘陵巨人們再次向列陣中的人族投出了巨石,但人族陣營中飛出三個火球,準確擊中了空中的巨石,將其凌空擊碎。

  投石並不是丘陵巨人們的特長,十幾輪投擲之後,三個巨人已經明顯露出了疲態。「怒焰之錘」揮手叫停,畢竟呆會戰陣之上他們還是主力啊。隨後他戰錘再度高高舉起,趁著人族還未列好陣勢,狂呼一聲︰

  「為了戰神的榮譽!」

  「為了戰神的榮譽!」所有的矮人和巨人們都同聲高呼!

  呼,一股火焰從地火蜥蜴的口中噴出,它馱著矮人王向人族衝去。

  人族入侵者很快就列成了陣勢,黃金獅子騎士在中央,龍與美人騎士們在後,荊戈的捕奴武士們護衛兩翼,本傑明的暗影殺手散在陣中,黑武士則與黃金獅子騎士共同站在陣前。

  三個丘陵巨人緊隨著矮人王,衝在最前面。

  矮人王「怒焰之錘」高高舉起,伴隨著震耳欲聾的一聲怒吼,戰錘狠狠擊下,一道火焰波浪跨越了幾十米的空間,向人族陣營撲去,轉眼間就將一個黃金獅子騎士和一個黑武士吞噬了。巨人們也投出了握在手中的石塊,砸翻了十幾個人,然後才抽出背後的巨大木棒,狂呼著衝向人族陣地。

  見勢不妙,保盧斯揮劍迎上了矮人王,凱特和荊戈的兩個護衛分別截住了三個丘陵巨人。

  矮人大隊隨後殺到,場上頓時一陣混戰。

  戰陣當中,黃金獅子騎士結成小小方隊,面對著矮人們一波波的衝擊卻是一步不退。轉眼前十幾個矮人就倒在了黃金獅子面前。令人意外的是,龍與美人騎士們面對精銳的矮人戰士竟也不落下風。反正主子有錢,又是大武器商人,羅格的手下全部裝備了重盾、長槍、戰斧和手弩。這是專門為了對付矮人設計的。長槍手手持斧槍,與其說是殺敵,不如說是往外推矮人們。他們不停地與矮人戰士角著力。矮人天生手短腿短,又愛用戰斧,被這些長槍支住,哪裡砍得到人?

  一時之間精銳的矮人戰士們竟拿龍與美人騎士無可奈何。

  但矮人沒辦法,不代表龍與美人騎士們也沒有辦法。作為龍與美人騎士的標準配置,手弩發揮了意想不到的巨大威力。這樣短的距離內,戰神之錘精製的手弩足以射穿中級矮人戰士的鎖鏈甲,雖然弩箭入肉不深,但也足夠了。要知道,這種時候箭上哪有不喂毒的道理?而且所喂之毒是芙蘿婭專門針對矮人體質所配的。只是為了多抓些活口,這一次喂的是特效強力麻藥而已。

  凱特僅與丘陵巨人獨鬥數個回合,就被巨人無法匹敵的大力震得嘴角流血。但凱特拚命催發鬥氣,死戰不退。他知道,自己若是一退,身後的戰陣就會是一片混亂。凱特渾身上下聖光籠罩,鮮血飛濺之餘,手中精鋼戰槍也不住在巨人身上留下傷口。

  羅格召喚出一隻巨大的劍蜘蛛,又召喚了幾個骷髏戰士。隨著他對死靈魔法的理解日深,現在召喚出的骷髏已經是裝備齊全的骷髏戰士了。現在他缺少的只是強者的靈魂,因此無法研究更加強大的不死生物。

  隨後羅格又用短短的咒語給自己加持了老三樣的「蠻牛之力」、「加速術」和祝福術。三個魔法施完,戰馬上的羅格又變成了一個戰爭堡壘。

  而且是個很特別的戰爭堡壘。

  由於矮人的強者都被牽制住了,羅格簡直是殺得如入無人之境。在劍蜘蛛和骷髏戰士的衛護下,羅格倒是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反而開始擔心自己未來財產的安全來。

  他把「縛魂」輪了一圈,用斧背重重砸向一個矮人百年戰士。 噹一聲巨響,百年戰士手中的精鋼盾牌被砸得粉碎,持盾的左臂也骨折了。百年戰士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晃了幾下,倒地暈了過去。

  連百年戰士都不堪一擊,其它矮人又何好怕的?羅格越發有信心了。戰斧前指,砍倒一個;斧柄後伸,又撞暈一個;甚至拳打腳踢也是沒有一回之將。至於被矮人戰士偶爾砍中,也是難以奈何戰甲「輪迴」的三重防護。

  他突然看見了凱特正與一名巨人苦鬥,於是策馬衝去。凱特與他多年配合,心有靈犀,大喝一聲,鬥氣轉化為強烈的聖光。巨人眼楮一瞇,隨後又是一聲痛呼,跳了起來。原來是羅格自後一斧刺中了巨人,整個斧尖都沒了進去。只是由於身高的原因,這一斧刺中的是巨人身上肉最厚的屁股。丘陵巨人臀肉之厚,遠遠超出羅格的想像。一尺長的斧尖全部刺了進去,居然還是沒有碰到骨頭。

  負傷的巨人立刻發了狂,輪著木棒滿戰場地追殺著偷襲自己的卑鄙小人,只是盛怒之下準頭不大好,誤傷了不少矮人。

  就在此時,混戰中的戰場突然有一刻似乎時間都有所停頓。

  本來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積滿了黑雲。雲層如有生命一般,還在從四面八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聚集著。

  雲層中央很快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漩渦中電光閃耀,巨大的雷聲不停的傳來。所有對戰的人手中都緩了下來,畏懼地看著天地間的異象。

  一個一身紅袍的女魔法師自人族營地飛上了天空。她長髮飛舞,胸前漂浮著一團強烈的紅光。戰場上僅有羅格等少數幾人能透過紅光,看到光球當中一個式樣奇特的小鼎正緩緩的轉動著。

  芙蘿婭清冷、悠揚的頌咒聲從空中飄渺而下。

  「罪之國度!「

  小鼎突然瘋狂地旋轉起來。整個戰場的地面彷彿有了生命一般,開始緩緩蠕動。慢慢地竟然有血水開始從泥土裡滲出來。

  「怒焰之錘」突然全身一抖,所有的力氣急劇從他的身體中流失出去。矮人王深吸一口氣,試圖重新運集能量,卻發現幾乎成為他生命一部分的火焰力量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定是天上那個魔女干的!那個該死的什麼「罪之國度」!矮人王憤怒之極地向天大吼一聲,顧盼間卻發現身周的百年戰士們都搖搖欲墮。他猛然發現,搖搖晃晃的都是那天喝過那兩小桶威士忌的!

  一時之間,後悔、自責、憤怒充斥著矮人王的心。但因為身為王者的責任,他還不能就此陷於內疚之中。不,雖然高級戰士們都受了詛咒,但這場戰爭還沒有輸!

  地下的部隊馬上就要破土而出了!

  天空之中的芙蘿婭仍然在吟唱著咒語,片刻之後咒語完成,她向地下一指,吐出清越如九天鳳鳴的幾個字︰「深淵之怒!」

  大地劇烈地震動起來,地下傳來的一陣陣地陷的聲音讓矮人王越來越絕望。

  芙蘿婭玉手連連輕點,手指之處,地面就是一陣劇烈的波動。

  「撤!撤退!」矮人王知道大勢已去。

  矮人戰士們突然發瘋一樣撲向了對手,殊死護送著全身無力的矮人王撤向地下城。

  「想撤?有那麼容易嗎?」羅格冷哼一聲,隨手召出一隻新的劍蜘蛛,縱馬追去。

  「吼!」一個,不,是三個巨大的身影攔在了羅格面前。身影旁還有數十個矮人。不論是丘陵巨人還是矮人們,面上都是難得的嚴肅。

  羅格大怒,喝道︰「都他媽的給我讓開,矮人是錢,巨人可什麼都不是!」

  為首的巨人,就是被羅格在屁股上刺了一斧的,翁聲翁氣地回答道︰「卑鄙的入侵者,除非我們的血流乾!不然你別想染指矮人之丘的地下城!」

  羅格突然詭秘地一笑,道︰「你以為犧牲了自己就能多救幾個矮人嗎?好好回頭看看吧!」

  這時,如神魔一般的芙蘿婭已經完成了她的第三個法術︰「雷獄森林」!

  無數電光從正在急速逃跑的矮人腳下升起,方圓數百米的範圍內頓時變成了雷火的森林。電火呈現了不同尋常的墨綠色。不時有矮人被電火擊中,轉眼週身就爬滿了細小的綠色火花,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短短幾百米的路程,絕大多數的矮人戰士被雷獄森林留了下來。。

  丘陵巨人憤怒之極,大吼著向羅格衝了過來。羅格冷笑一下,縱馬迎上,「縛魂」帶著令人心悸的呼嘯聲斬向了丘陵巨人。

  二人無聲無息的交錯而過。

  巨人發出一聲痛苦的狂吼,手中的木棍斷成兩截。一道血箭隨即從胸口標出。

  羅格策馬回來,凝視著地上尚未斷氣的巨人。

  丘陵巨人艱難地喘息著︰「這,這不可能,你只是個人類而已……」

  羅格淡淡地道,「這沒什麼不可能的。你最大的錯誤出在你的武器上,那根破木頭最多值一個銀幣,而『縛魂』呢?至少值一萬金幣。用一個銀幣抗衡一萬金幣的結果,就是你如今的下場!不過這些你當然不理解的,不是嗎?沒關係,在『縛魂』裡有的是時間供你思考!」

  又一道血箭標起,巨大的頭顱遠遠的飛出。

  幾點肉眼看不見的火星被『縛魂』上的黑水晶吸了進去。

  羅格看著巨人的屍體,自言自語道︰「看來論力氣,我也不輸給你們啊。」他調轉馬頭,再一次衝向戰場中其餘兩個巨人。

  矮人戰士們前赴後繼,用身體在『雷獄森林』裡壓出了一條路,終於護送著矮人王逃回了地下城。

  見大局已定,芙蘿婭輕頌咒語,小鼎變得晶瑩透明,沒入了她的胸口。若是有見多識廣的老魔法師在場,想必會認出這件小鼎的來歷︰神器「罪之國度」。

  「罪之國度」發動後會在相當廣闊的範圍內形成一個巨大魔法結界︰罪之國度,範圍大小視神器持有者魔力而定。在結界中,神器持有者可以施展出比自身原有魔力更高一階的魔法。同時,神器『罪之國度』本身還可以發動幾個獨有的威力巨大的魔法。

  雷獄森林正是『罪之國度』所附帶的一個強力魔法。被『雷獄森林』捕獲的獵物會在相當長時間內行動不能,正是最適合捕捉矮人奴隸的法術。雷獄森林的可怕之處在於範圍廣大,能夠成功穿出法術區域而又不挨上兩下的,十中無一。

  神器也有高低好壞之分,『罪之國度』毫無疑問是一件非常強力的神器。敗在它下面,「怒焰神錘」其實一點也不冤。而且他喝下的酒裡,已經被芙蘿婭特別添加了一些香料,這些香料本來沒毒,但和『罪之國度』的魔法力量產生共鳴後就變成了極歷害的麻藥。

  當然變成毒藥也無不可,不過那時芙蘿婭就要面對失去理智的羅格和本傑明瞭。

  一回到地下城,矮人王就被告知通向落日山脈的所有坑道都被剛才的地震給震斷了。由於地層錯位,整塊的岩層阻在了原先坑道的位置上。估計再次打通坑道可能要花兩個月的時間。驚怒交集的矮人王立刻讓侍從扶著自己到『深淵之門』去見老巫師天眼。隨行的還有十幾個同樣中毒的百年戰士。

  「你確定了嗎,真的要使用嗜血之術?」天眼的語聲很平靜。

  「是的!即使以五十年壽命為代價,我也要破除這邪惡的詛咒,與這些魔鬼決一死戰!」

  矮人王身後的百年戰士們神情肅穆,沉默的臉顯示了不屈的決心!對他們來說,不要說是五十年的生命,就是明天就要死去又如何?為了衛護這片家園,衛護他們的女人和孩子們,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天眼暗暗歎了一口氣,對老巫師來說,種族的命運早在踏上這片土地時就已經決定了。任何抗爭都只會給最後的結局多塗抹上一點悲壯的色彩而已。

  嗜血之術一個一個地施展在矮人戰士的身上。被施術的矮人痛苦地在地上抽搐著,過了許久,「怒焰神錘」第一個站了起來。他雙眼已經變得血紅,皮膚也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兩根長長的獠牙從嘴裡長了出來。

  過不多時,陸續有矮人戰士從地上躍起。

  「我的王,怒巖已經從沉睡中醒來了,他想見您!」一個矮人侍衛向剛剛完成嗜血之術的矮人王急切地報告著。

  「怒巖?他醒來了?太好了!告訴他我這就到!」矮人王興奮異常。

  怒巖也是巨人,已經沉睡了三年多的巨人。不過他不是丘陵巨人,而是威力要大得多的高山巨人,也是這個矮人地下城的巨人首領。怒巖身高足有六米,明顯超過了丘陵巨人。不同於丘陵巨人蒼白的皮膚,粗壯的身體,怒巖是古銅色皮膚,體形勻稱、健美。

  矮人王和巨人首領的會面簡單明瞭。

  「我已經知道,我的三個族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的靈魂沒有得到安寧,正在魔鬼的火焰下掙扎!怒焰之錘,我的老朋友,我們的血脈中都流著戰神的血液,我將會幫助你,讓我的族人得到死後的安寧,讓你的族人能夠重新在地下城中快樂地生活!」

  「尊敬的怒巖,我毫不懷疑你的決心。只是魔鬼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你我的想像!魔鬼的手中還有一個極為邪惡的魔器,這一次我就是敗在這件魔器上面!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帶著你的族人離開這裡,回到落日山脈中去,到一個魔鬼無法觸及的所在。」

  「尊敬的怒焰神錘,西去的路已經被魔鬼堵住了,我們只有一戰,別無他法。三年的沉睡讓我看到了以前無法窺視的世界。醒來的怒巖比以前更加強大,我將去挑戰這些惡魔。我已經感受到那件魔器,它正在恢復力量,但在兩天內它還無法使用。所以我們要盡快與這些惡魔們一戰!」

  「深淵之門下面也存在著難以言喻的邪惡。必要之時我會將他們釋放出來,以我的血肉讓惡魔們自相殘殺。」

  「尊敬的怒焰神錘,我能夠感受到你的悲傷。就讓我們的命運在明天決定吧!」

  黑夜很快的過去了,羅格和他的盟友們並沒怎麼休息好。打掃戰場花去了太多的時間。不過這就和在岩石堆中撿金幣一樣,沒有人會嫌髒嫌累的,除了芙蘿婭。

  這一戰擊斃一百多個矮人戰士,活捉了近四百個。更讓羅格心中歡喜的是,戰場上到處飄蕩著不錯的戰士靈魂。胖子超乎世俗理解的洞察力讓他可以清晰地觀察到這些靈魂生前是矮人還是人族,甚至能分出來究竟是哪個人的靈魂。

  對於追隨自己多年的龍與美人騎士們,羅格將他們靈魂送往……嗯,送往哪裡好呢?神所居住的天界顯然是不大適合的,這些作惡多端的人去了冥界更加會受到地獄業火的灼燒。至於魔界,那是強者才能去的地方,連羅格自己都算不上強者,何況這些手下了。龍與美人騎士只是卑鄙陰險上有過人之處而已。

  思前想後,羅格將十幾個戰死的龍與美人騎士的靈魂通通送往了風月所在的異界。至於架子越來越大的風月是不是能看上這批人,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黃金獅子騎士的靈魂是一個也不能放過的,荊戈的那批手下也都是好手。在對待靈魂的態度上,羅格向來只以強弱論英雄,不存在絲毫的種族歧視。只要靈魂有一定的強度,胖子是來者不拒,日後都是試驗死靈魔法的好材料啊。

  當然胖子是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在收集靈魂的。他在戰場當中穿梭著,和藹地和每個打掃戰場的戰士打著招呼。羅格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毫無架子的胖子很快就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在戰場上一圈轉下來,戰斧「縛魂」上的黑水晶中已經開始有一團蒼白的火焰在燃燒著。整個戰斧都開始泛起一層濛濛的白光。

  羅格忽然一斧斫斷了一棵小樹,小樹的樹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下去。羅格無意中發現,當『縛魂』中儲存了大量的靈魂時,戰斧開始自動附加上了強力的詛咒效果。

  當然這樣一把邪惡的兵器是不能堂而皇之地拎著走來走去的,一定要盡快地處理掉其中的靈魂。試著煉幾個不死生物倒是不錯的選擇。

  畢竟在人類的社會裡,「正義」這兩個大大的金字是一定要貼在自己臉上的。

  『縛魂』的作用自然瞞不過身為魔法大師的芙蘿婭。但小妖女自已也有很嚴重的黑暗傾向,對於羅格這種不擇手段增強實力的行為沒什麼看不慣的。至少不會把胖子的秘密給捅了出去。羅格現在對她言聽計從的,恭敬得很,還暫時用不著這個秘密,但難說以後啊。

  羅格拎著那把充滿了邪惡、冰寒、死亡氣息的戰斧,一路小跑,就想偷偷溜回自己的營帳裡去。

  「站住!你想溜到哪裡去?」

  羅格嚇出一身大汗,回頭一看,芙蘿婭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他把『縛魂』藏在背後,訕訕地道︰「嘿嘿,這個,殿下,您知道今天這一戰很辛苦,是了,小人比較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你背後的是什麼,拿來給我看看!」芙蘿婭的眼中全是笑意。

  羅格大汗淋漓,道︰「只是小人的那把破斧頭而已。」

  「哼,你出汗的本事滿歷害的嘛,問你點什麼就是出冷汗,是不是專門練過啊?給我站著別動!」芙蘿婭說著繞到了羅格的背後。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這個死靈法師收穫不小嘛。這身肥肉是不是假的?」小妖精靠近了羅格,用力扯著羅格臉上的肥肉,痛得羅格疵牙咧嘴的。

  芙蘿婭一把將『縛魂』從羅格手裡搶了下來,卻未曾預料到竟然如此沉重,驚呼一聲,戰斧落在了地上,砸出一個深坑。受了這下震動,『縛魂』裡面的靈魂都燥動不安起來,整把戰斧綠光大盛,一股股若有若無的綠色煙氣繞著戰斧飛舞,不斷地試圖逃離戰斧周圍,卻總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拉回來。

  『縛魂』翁翁地震動著,聲音尖歷,如同午夜鬼哭。

  芙蘿婭盯著羅格,眉花眼笑︰「你是想把這把斧頭裡的靈魂給煉成不死生物吧?真沒想到這把破斧子居然這麼重!」

  芙蘿婭加了幾次力氣,甚至給自己使上了比「蠻牛之力」更加高階的「神之力量」,也是提不動縛魂,終於放棄了。她饒有興趣地看著羅格,如同看著一頭從未出現過的魔獸。「好啊,死胖子,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的?看來你瞞了我不少東西呢!」

  羅格心虛之極,忙道︰「這個,小人哪敢啊!」

  「哼!這事回頭細細跟你算帳!你那營帳裡什麼都沒有,還是到我的實驗室裡去修煉你的不死生物吧!看你死亡魔法的水平也不怎麼樣,我就再順便教你點東西吧!」

  羅格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殿下,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拎著你那把破斧子過來?」芙蘿婭逕自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1

第三卷 戰火 第七章 蝶舞

  儘管見過了不少大場面,芙蘿婭的實驗室還是讓羅格大開了一回眼界。

  原因無他,就是宏大二字。

  芙蘿婭的小小營帳外面看起來住她主僕三人都有些擠,裡面卻有著不下十間房間,這已經羅格很驚訝了。然而當實驗室的大門打開時,羅格只有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方圓達百米的巨大廳堂。廳堂中空空蕩蕩的,飄蕩著濛濛的霧氣。霧氣中隱隱有許多不知名的生物在走動著。

  大廳對面是一條長廊。整個實驗室的巨大超乎了羅格的理解,單只這條長廊上羅格就看到了十餘個房門。幾個三米高的土傀儡在通道裡來來回回的不知道忙碌些什麼。所有的房間都被下了重重的魔法禁制。一路行來,羅格還發現了十餘個致命的魔法陷阱,而他沒找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這只是第一層而已。

  芙蘿婭的實驗室分為三層,每層層高足有六米。實驗室每層之間都由專門的魔法陣進行傳送,在一樓的魔法陣前,赫然有一個巨大的、足足有五米高的鋼鐵傀儡守衛在那裡。

  在跟隨芙蘿婭進入傳送魔法陣時,鋼鐵傀儡紅色的眼楮一直盯著羅格在看,看得胖子心中狂跳。他可是非常清楚這個戰爭機器的威力有多大的!如果說丘陵巨人可以對付十個人類騎士的話,那麼鋼鐵傀儡同樣可以對付十個丘陵巨人!能夠製作鋼鐵傀儡的都是大師級別的魔法師和煉金師,製造出的鋼鐵傀儡因為體形夠大,可以繪製極為複雜龐大的魔法陣,因此都會附加上種種的魔法防護,從而對大多數的魔法免疫。至於物理攻擊…。鋼鐵傀儡並不是個名字而已,通體上下十幾公分厚的鋼板絕對可以考驗強者的實力。

  芙蘿婭帶著羅格直接傳送上了第三層。

  剛從魔法陣中出來,羅格就與一頭幽靈女妖打了個照面。半透明的女妖面容秀麗,雙目中燃燒著淡淡的碧火。她飄浮在空中,依稀可以看出上半身穿著低胸露背的晚禮服。至少下半身,則是一團淡淡的霧氣。

  胖子的心跳一時之間徹底停頓了。

  幽靈女妖絕對屬於最強大的不死生物之列,她的尖歷嘶喊可以直接將生物的靈魂從軀體中拉扯出來。本身的幽靈形態又使她對絕大多數的武器和低級魔法免疫。

  羅格是死靈法師,當然清楚幽靈女妖的可怕,所以當他發現後面還有兩隻在盯著他的時候,簡直要昏過去了。

  芙蘿婭身上泛起黃色光芒,如在水面滑行一般漸漸遠去。「不快點跟上來的話,我可不等啊!」

  「不!!等等我啊,殿下!殿下!!!」羅格大叫一聲,一路小跑,跟了下去。

  二人來到長廊盡頭一座大門前,芙蘿婭輕聲念了幾句咒語,舉步向前憑空穿過了大門。羅格硬著頭皮,一低頭也衝向大門,心想大不了撞個包。無論如何胖子不願意留在滿是幽靈女妖的長廊裡!

  這座大門其實是個空間傳送門。羅格一頭撞進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實驗室裡。閉著眼楮的胖子只覺得頭上一陣綿軟和馨香,又聽見一聲驚呼。他立刻覺得大事不妙,抬頭一看,見芙蘿婭被自己一頭撞倒在地上。

  芙蘿婭身材高挑,和羅格相差無幾。胖子又是彎腰低頭猛衝,這撞的部位分外柔軟……羅格不敢再向下想了。也未等他再往下想,盛怒的芙蘿婭就把火球、閃電、負能量衝擊波等小魔法如雨般扔了過來。

  片刻之間,羅格少說挨了十幾記魔法,痛得他高聲慘叫。

  其實擁有極強精神力的胖子魔法抗力也是相當出色的,只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芙蘿婭發現這點。是以雖然受的只是些皮肉小傷,但光聽胖子那聲嘶力竭的慘叫,倒好像正有食人魔在活吃他大腿一樣。

  芙蘿婭好不容易出完了氣,才道︰「不用叫得那麼響,我知道你一點事也沒有!起來,幹點正事吧!」

  實驗室籠罩在一片碧光之中。地面上一個小魔法陣中綠霧氤氳,上百個亡魂在魔法陣裡東突西衝,拚命地掙扎,卻始終衝不出魔法陣的禁制。

  一個奇異、恐怖的生物在實驗室中央的一個大魔法陣中正在成型。生物在碧火中掙扎著,被禁固其中的靈魂不堪忍受火焰的燒灼,發出哭泣一般的哀鳴。羅格滿頭大汗,週身蒼白色的亡靈能量環繞飛舞,已經出盡了全力。

  「魔力輸得太快了!慢一點!再慢一點!」芙蘿婭在旁邊不停的指點著,指點的態度不大好而已。

  「這個咒語是怎麼念的?你的舌頭不打卷嗎?」

  「右手的姿式不對!你畫的是什麼魔法符號啊,我怎麼看不懂?難怪你只能召點骷髏兵出來!」

  嘩的一聲,魔法陣中的靈魂經受不住燒灼,尖叫一聲化成了一縷輕煙。快要成型的生物化成了飛灰。

  羅格歎了口氣。芙蘿婭指了指屋角的魔法噴泉,出奇地沒有斥責他,柔聲道︰「去補充點魔力吧,不要著急,反正那邊靈魂還有得是呢!」

  一夜很快過去了。有芙蘿婭在旁指點,又有充足的魔力供應,羅格死靈魔法的水平大進。

  他終於以巨人的靈魂召喚出了一個二米多高的骷髏將軍,又以黃金獅子騎士的靈魂成功召喚出三個骷髏騎士。骷髏戰士也多了十多個。其它的靈魂則或是由於羅格控制不當,或是不足以挺過死亡火焰的燒灼,都灰飛湮滅了。

  見識過芙蘿婭的實驗室後,羅格終於對短期內報復這個小妖女死了心。他一臉敬畏地問起這個實驗室的來歷。芙蘿婭嘻地一笑,道︰「我以為你知道的挺多呢,怎麼連『失樂園』都沒有看出來?」

  羅格張大了口。

  『失樂園』是大陸上最著名的神器之一,擁有自如操縱空間之力。神器的擁有者如果實力足夠強大,甚至可以為『失樂園』所創造的空間自行制訂一些法則。這件神器的威力連神魔也有所顧忌,沒想到居然落在了芙蘿婭手裡。

  芙蘿婭看著發呆中的羅格,淺淺一笑,道︰「我可沒那個本事建立這麼宏大的工程。失樂園中的這個實驗室本來是我的老師建造的,後來他看我東奔西跑的過於辛苦,吃不好住不好的,才把這個東西送了給我。」

  「耶羅大師……究竟有幾件神器?」羅格小心翼翼地問。

  「嗯,耶羅大師現在沒有神器。神器都在我手裡呢!」

  「他捨得?」羅格問。

  「我這麼可憐兮兮的,他當然捨得。」

  「可是……好像其它的大魔導士們,還有聖騎士、聖武士什麼的,都未曾聽說過有這麼多的神器啊?」

  「我那個死老頭老師魔力不怎麼樣,估計,不,肯定是十大魔導之末。可是他酷愛冒險掘墓,幾十年下來,身家倒成了十大魔導之首。」芙蘿婭淡淡答道。

  羅格當下把『冒險掘墓』四個字牢牢記在心裡,特別是在掘墓二字之下又打上了幾個重點標記。

  清晨時分,一身疲憊的羅格從芙蘿婭的小小營帳裡走出來,迎頭又撞上了保盧斯。保盧斯眼中又怒又妒,重重哼了一聲。心情大好的羅格哪裡願意理他,回到自己帳中倒頭大睡去了。

  剛剛打了個盹,一陣嘈雜聲就把羅格從睡夢中驚醒。沒怎麼清醒的胖子正準備破口大罵,就被凱特一把從被窩裡拎了出來。

  「別睡了,矮人們又殺過來了!」

  「又來送死了嗎?」羅格迷糊地問。

  「送個屁死!來的人太他媽的多了,還有巨人!有個超大個的巨人實在他奶奶的歷害得過了頭!我去前面了,兄弟們要頂不住了!」

  聽到巨人二字,羅格精神一振。聽到『超大個的巨人』幾字,胖子睡意全無。他飛速披掛整齊,仰頭灌下一瓶魔力藥水,策馬向前線衝去。

  營地外,冒險者們正陷入了一場苦戰。

  這一次矮人王把所有的礦工都動員了起來,生病的一律施以嗜血之術。算上殘餘的戰士,怒焰之錘足足帶了一千五百名矮人戰士!當然其中大部分是礦工。所有的丘陵巨人們也都出戰了,其中還有兩個剛剛兩米高的小傢伙。小巨人躲在陣後,將十幾斤重的石塊不住地投向人族隊伍。

  最引人注目的是衝在最前沿的高山巨人怒巖。他手持一把巨大無比的戰錘,光是錘柄就有一尺粗細,巨大的錘頭徑一米,長兩米!怒巖戰錘每輪一下,都會帶起一個小旋風,吹得人類戰士人仰馬翻。任何一個戰士只要稍稍挨著點錘邊,至少也是個骨折,連黃金獅子騎士都不例外。

  怒巖左手纏繞著亮白色的電火,每一下揮動,都會有十餘個二尺大小的電蜘蛛四散衝出。

  在怒巖身後,跟著四個成年的丘陵巨人。矮人王怒焰神錘則與怒巖並肩衝鋒,將一道道火焰衝擊波傾瀉到人族戰士之中。

  這時怒巖已經衝到了營地大門處,站在城門樓上的戰士們剛剛好與怒巖平視。羅格看著怒巖,越看越是心生歡喜。

  怒巖大喝一聲,運足全力一錘擊下!木屑紛飛中,四米高的大門被擊得粉碎。十幾個人族戰士被倒塌的城樓拋飛出去。

  衝進營地的怒巖發現了前方的羅格。他驟然平靜了下來,沉聲道︰「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我族人的靈魂!」

  雖然心下為怒巖的威力所驚,羅格面上仍是帶著微笑道︰「你說的是這個嗎?」說罷,羅格開始頌咒,一個高大的骷髏將軍在碧火中成形了。骷髏將軍身披全身甲,手持雙手巨劍,空洞的雙眼中閃爍著碧光。

  隨後羅格又把骷髏騎士和骷髏戰士召喚出來。他一聲令下,不死生物們蜂擁著向怒巖衝去。

  看著骷髏將軍,怒巖的眼中充滿了悲傷和憤怒。他狂吼一聲,高聲道︰「我的族人啊,怒巖將給你們的靈魂以安寧!」怒巖的嘴角流下一絲鮮血,手中的鐵錘泛起了聖潔的白光。

  骷髏將軍一劍在怒巖腿上開了道口子,但它也被怒巖一錘擊得粉碎,一道淡綠色的靈魂在聖光中燃燒殆盡。

  羅格大吃一驚,未及召回其它不死生物,兩個骷髏騎士和十來個骷髏戰士又被怒巖給擊碎了。被怒巖附帶神聖加成效果鐵錘擊毀的不死生物,禁錮其中的靈魂已經被淨化,以後再也召喚不出來了。

  胖子心痛不已,策馬向怒巖衝去。怒巖鐵錘上聖光大盛,顧不上其它不死生物,一錘向羅格當頭擊下。錘未到,勁風已經壓得羅格喘不過氣來。胖子從馬上一躍而下,連滾帶爬地躲向一邊。

  轟地一聲,羅格的坐騎被砸成了肉醬。

  胖子動作靈活之極,一邊左躲右閃怒巖的瘋狂攻勢,一邊在心裡拚命向風月許願。實在躲不過去了,胖子只能用縛魂硬擋幾下。縛魂不愧是價值萬金的戰斧,從怒巖的鐵錘上削下了好幾塊鐵塊。只是那錘子實在太大了,少幾塊鐵實在無足輕重,反而羅格被震得頭暈眼花。胖子還要躲避怒巖時不時放出的遍地電火,一時間狼狽之極。

  這時戰場上一亮,芙蘿婭週身環繞著各色光芒的魔法符號,自空中飛過。羅格抬頭大喊︰「殿下!殿下!救救小人啊!」

  芙蘿婭向下望了一眼,輕笑道︰「你對付得了的!你那些手下倒是有些麻煩呢!」

  「殿下!你……怎麼可以這樣……」羅格苦不堪言。

  天空之中,芙蘿婭再一次開始持咒。矮人王狂呼道︰「你這個惡魔!有種就下來鬥個你死我活!」

  芙蘿婭片刻之間已經頌咒完畢,笑道︰「你這個連飛都飛不起來的廢物也配和我叫陣嗎?有種你就上來呀!上不來嗎?那先試試我的『地獄之門』吧!」

  矮人戰陣中央突然隆起了一個大土包,無數血淋淋的白骨從土包中伸延出來。白骨不斷生長著,轉眼之間一道高達五米的白骨巨門就矗立在矮人群中。難以言喻的邪惡與恐怖氣息從骨門中飄散出來。

  矮人戰士們恐懼地後退著。

  血紅色的電光開始在骨門中閃耀,隨著一聲響徹雲霄的咆嘯,一個背生雙翼的地獄冥魔從骨門中踏了出來。

  冥魔綠色的雙眼環視了一下身周,仰天咆嘯一番,隨即俯身低頭,張開利齒森森的巨口,向周圍吹了一圈冰寒的綠色吐息。幾十個矮人瞬間被凍成了冰雕。冥魔巨爪一伸,抓起一個矮人,一口咬去了他半個身子,在口裡不停的咀嚼著。

  遠遠看到戰場上肆虐的冥魔,怒巖驚怒交集,他急於解決眼前煩人、滑溜的胖子。手一揮,又是十幾隻電蜘蛛開始滿地亂爬。羅格一低頭閃過了怒巖的鐵錘,戰斧橫輪,掃去了兩個電蜘蛛。疾衝兩步和怒巖拉開了距離。

  怒巖沒有發現,這一次召出來的一個電蜘蛛異乎尋常的大,並且還在急劇擴大著。

  怒巖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冰寒,他猛然轉身,正好看見電蜘蛛轟然炸開,電火飛濺中一把巨大的鐮刀勾向了他的脖子。怒巖舉臂阻攔,狂吼了一聲,堅如鋼鐵的手臂被鐮刀削下了一大片皮肉。

  風月跨在格利高裡身上從電火中躍出。此時的風月已經不再是一個骨頭架子了,她週身覆蓋上了一層紫黑色的不明物質。幾道刀鋒般的骨刺自肘部向後伸出。

  數日不見,格利高裡倒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骨龍,原先的腐肉都消失了。

  望著風月,怒巖的神色凝重起來,他問道︰「你已經掙脫了契約的束縛、跨越了魔法的禁錮!你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生命了!為什麼還要聽命於這個卑鄙、弱小的人類?」

  風月沒有作答,骷髏本來就不能說話。她雙翼一張,從格利高裡身上飛起,鐮刀又向怒巖劈去。怒巖長歎一聲,與風月戰在一起。

  格利高裡也一躍而上,一口咬向怒巖的大腿。怒巖後退一步,閃過這一記,沒成想一道淡綠色的龍息自格利高裡口中噴出,正中怒巖的小腿。一道綠氣迅速自怒巖的小腿開始上行,他的動作已經不那麼靈活了。

  格利高裡得意地仰頭無聲咆嘯一記,怎麼說自己也是頭龍啊,雖然是骨龍,還是最弱的那種風毒龍,就是只能噴噴毒霧什麼的那種蠢龍。

  但無論如何,什麼龍都是輕視不得的!

  與風月作戰可是與羅格格鬥完全不同。風月飄逸靈動,飛行路線詭異無比,似乎完全不受重力影響。她左手持死神鐮刀不住向怒巖劈去,惡魔的右手也時時閃電抓出。縱使怒巖的肌膚堅硬到一般刀劍都難以損傷,在風月的眼裡還是跟豆腐差不了多少,只要被她利爪鐮刀帶到,就是一道傷口。片刻之後,怒巖就已經遍體鱗傷了。

  風月與高山巨人的戰鬥羅格完全插不下手去。但這場戰鬥沒有持續多久,怒巖就被風月一手插進了胸膛。巨人大叫一聲,掙扎了幾下,轟然倒在了地上,壓倒了一排房屋。

  倒在地上的巨人喘息著,鮮血一股一股從他的口中流出來。他的胸口開了一個碗口粗的小洞,血花如噴泉一樣,淒艷而悲涼。

  風月收攏雙翼,輕盈地落在了怒巖的胸膛上。巨人的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有無盡的哀傷。

  怒巖望著風月,歎道︰「我們…都是自存在時起就被牢牢綁縛在命運之上。而你是多麼的幸運啊,能夠掙脫命運的束縛!回答我,強大的異界存在啊,你現在的選擇,真的是正確嗎?回答我,踏出了命運之河的你,為何又要再次回到原點?」

  風月寧定地看著怒巖,未予作答。

  「呵呵」巨人艱難、低沉地笑了兩聲,大股的鮮血開始自他的嘴裡湧出。「無論如何,你是幸運的,你畢竟有過選擇的權力。從五百年前,我就在看到了這一天,就在等著這一天。知道命運,真是一種悲哀……」

  怒巖眼中的光芒開始渙散了,他艱難地道︰「放過我族中的兩個孩子吧……生命……不應該如此不珍惜……」

  怒巖終於走完了他五百年的生命旅程。

  巨人強大無比的靈魂開始飄散了,羅格急忙上前一步試圖收取。風月卻突然伸手抓過了怒巖的靈魂,蒼白色的火焰在風月手上燃起,怒巖的靈魂徹底消散了。

  「啊!為什麼……風月?」羅格試著與風月溝通,卻沒有任何反應。

  風月彎下腰,輕輕撫攏了怒巖圓睜的雙眼,隨後躍上格利高裡的後背。

  羅格心中反覆迴響著怒巖的話︰「你已經掙脫了契約的束縛,早已經跨越了魔法的禁錮!你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生命了!為什麼還要聽命於這個卑鄙、弱小的人類?」

  他自語道︰「風月,你已經自由了嗎?」

  天空中呼嘯聲響起,芙蘿婭正全速向這裡飛來,她人未至,清脆的叫聲就先傳了過來︰「好你個胖子,居然敢騙我!那條鱷魚背上的是什麼東西?是不是你的寵物!?」

  格利高裡大怒!這個人類小女人居然敢說自己是條鱷魚,無論如何,一定要主人教訓一下她!他倒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萬萬不是這個小女人的對手。

  芙蘿婭人未至,一張灰色的魔法網就像風月當頭罩去。風月左手一緊,一道白焰自刀柄燃起,轉眼就把鐮刀變成一把火焰巨鐮。火焰巨鐮旋轉起來,兩道半月形的死亡火焰波動輕鬆地將魔法網切成了四塊,餘勢未止,又向芙蘿婭劈去。

  芙蘿婭微微吃驚,撐起了幾道魔法護罩。死亡火焰波動在護罩上炸開,只破去了最外的一道護罩。一抹微笑自芙蘿婭嘴邊浮現,但隨即小嘴大張,驚訝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面前的風月!

  風月右手提起,如雷似電般向芙蘿婭咽喉抓去。

  「十二天使守護!」芙蘿婭兩個戒指發出強光,十二道色彩各異的魔法護罩瞬間生成。

  空中如同燃起最絢爛的焰火。風月的右手離芙蘿婭的咽喉越來越近,一道道的護罩被不住破去。啪的一聲,芙蘿婭左手的一個戒指炸開了。

  終於,最後兩道護罩抵住了惡魔的右手。風月驟然後退,瞬間回到了格利高裡背上。芙蘿婭的面容難得地嚴肅了起來,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風月靜靜地看了芙蘿婭一會,轉身騎著格利高裡迥異界去了。

  望著風月離去後的空間波紋,芙蘿婭一手搭上了羅格的肩膀,柔柔膩膩地道︰「你這個寵物很凶嘛!」

  羅格忙道︰「那可不是小人的寵物,小人哪裡會有這麼強大的寵物啊!」

  「那倒也是!」芙蘿婭想了想,又再飛起,查看冥魔的戰果去了。

  此時四個丘陵巨人已經先後倒在了冥魔的吐息和利爪之下。冥魔隨即開始屠殺身旁的矮人,甚至靠得過近的人族戰士也被殺了幾個。

  怒焰之錘知道大勢已去,只有寄希望於憑矮人地下城的地利多殺傷幾個入侵者了。他親自率隊斷後,帶領著矮人們撤回地下城。在這片戰場上,矮人早已打通了幾條地道,現在都派上了用場。

  兩個小巨人卻沒法進入地道中,他們撒開大步,逃向了遠方的森林。

  凱特、保盧斯開始指揮手下四下追捕活捉潰敗的矮人們,沒人理會小巨人。

  熱衷於收集靈魂的羅格卻不這麼看,他策馬就向兩個幼年巨人追去。

  尚未完全滿足殺戮慾望的冥魔悍然拒絕了芙蘿婭要他回到魔界的命令。被激怒的芙蘿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翡翠魔杖,隨後冥魔絕望地看著五個淡綠色的光球向自己飛來。

  一連五個分解術!就算只有一半的成功機率,五個分解術也足以把它徹底消滅兩次!

  在被完全分解之前,冥魔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咆嘯。

  生命遭遇威脅時,潛力往往是無窮的。

  兩個幼年巨人大步如飛,轉眼之間就逃出了幾公里遠。羅格剛剛對亡靈魔法有些上手,對靈魂的渴望近乎於病態。眼見策馬是追不上的,他給自己加持了「蠻牛之力」、「加速術」和「羽落術」,躍下馬來徒步追去。這樣一來果然被他逐漸拉近了距離。

  一追一逃,轉眼又跑出了幾公里。就在距離森林還有不足一公里之際,羅格一躍而起,攔在了兩個幼年巨人之前。

  眼前的幼年丘陵巨人一男一女,兩個小巨人已經跑得筋疲力盡,如何還能是窮凶極惡的羅格的對手?此刻胖子心中得意非常。這種幼年異種靈魂召喚出的不死生物雖然不如成年巨人那樣強大,但好處在於還可以成長。觀察不死生物的進化成長過程,對羅格的死靈魔法將大有助益。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羅格應該惡狠狠地羞辱一番對手,甚至考慮一下活捉的可能。眼前的這個女丘陵巨人,以人類的審美觀點來說,容貌還算過得去。人族上層社會中有怪癖的人不少,這個小巨人捉到之後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呢。

  不過熟讀史書的胖子知道,有不少人就是因為戰鬥之前太過囉嗦,結果給了對方翻盤的機會,成王敗寇,最終把自己變成了反面典型。他可不想犯這個錯誤。

  胖子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也可以放過你們,不過……」

  小巨人們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側耳傾聽羅格『不過』的下文。

  這時羅格突然出手,一斧刺向了男巨人,同時用卷軸向女巨人施放了一個定身術。

  轉眼之間,男巨人腿上中斧,轟然倒地。女巨人全身麻痺,被羅格一斧拍在後腦,暈了過去。

  就在此時,一道若有若無的風聲襲向羅格的後頸,胖子不及躲避,脖子一縮。一件奇形兵器在戰甲『輪迴』上劃出了一道火光,但最終還是沒能砍穿輪迴。羅格戰斧後輪,偷襲者輕盈的躲開了。

  一身冷汗的羅格這才回過頭來,打量著偷襲者。若不是輪迴,換個一般點的盔甲,胖子腦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偷襲者一身墨綠色的盔甲,盔甲打造得極是精美華麗,看得出來是量身定做的。

  從身材上看這顯然是個女騎士,她的坐騎則是一頭巨大的白虎。女騎士頭戴覆面式頭盔,看不出容貌來。但頭盔兩側伸出的長而尖的耳朵洩露了她精靈的身份。她的左耳上穿了兩個孔,點綴著一黑一白兩粒珍珠。手中拎著一個圓形的刃輪,外延上遍佈鋒利的鋸齒。

  刃輪上升騰著淡綠色的魔法能量,顯然是件極品。剛才就是它險些砍穿了『輪迴』。

  是精靈!看這排場還不是普通的精靈!羅格心中癢癢的,色慾和貪婪交織在一起。

  「凶狠的人類,你已經屠殺了她們的父母,難道現在連孩子都不肯放過嗎?」精靈騎士嚴歷地責問著。

  幼年巨人身高比騎在白虎背上的精靈還要高出一頭。纖弱的精靈反而擺出一副保護他們的架式。羅格很有興趣地看著這奇怪的場面,問道︰「你是誰?」

  「我是精靈族的守護戰士,我聽到了怒巖的呼喚,特地前來幫助他的族人們。精靈族自古以來就是巨人和矮人的朋友,我不會坐視你的惡行不管的!」

  「難道精靈族的守護戰士只有你一個嗎?其它人呢?」

  「僅我一人,就夠保護怒巖的族人了!」

  羅格笑了笑,問道︰「高貴的精靈怎麼也要偷襲呢?」

  精靈女武士明顯有些不自然,吃吃地道︰「你……我急著救人啊!」

  原來還是個很嫩的精靈啊。不過身手真是不錯,特別是這一身行頭……羅格艷羨地看了一眼巨大的白虎,顯然對自己那匹馬不大滿意。

  不再與羅格廢話,精靈女武士一拍白虎就撲了上來。突然之間,迎面飛來了幾個魔法飛彈,讓她大吃一驚。隨後一頭巨大的劍蜘蛛又突然攔住了她,兩隻鋒利的前肢惡狠狠地插向她的胸膛。一個骷髏騎士和幾個骷髏戰士緊跟加入了戰團。

  看羅格的裝備和之間與幼年巨人的戰鬥,精靈女武士一直以為他是個戰士,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魔法師!就是這一時大意,立刻讓她陷入了苦戰。她好不容易才得空召喚出幾個樹人助戰,卻又被羅格幾個火球給燒了個乾淨。

  「還是住手吧!」羅格冷冷的聲音傳來。精靈女武士轉頭一看,頓時呆住了。羅格的戰斧架在一個小巨人的脖子上,正得意地看著她。

  「你真是卑鄙!」

  「這就不用你說了!怎麼樣,你是束手就縛呢,還是準備繼續動手,看著我殺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呢?」羅格的目光色迷迷地在精靈全身上下打著轉。

  精靈氣得全身發抖,她揮起輪鋸,一下劈散了一個骷髏。「啊!」小巨人一聲慘叫,羅格用斧尖在她的大腿上狠狠刺了一下。女精靈氣惱之極,尖叫道︰「不要傷害他們!他們還是孩子!」

  「呵呵,是啊,孩子。比我還高大的孩子。不過現在傷不傷他們,權利可在你不在我啊!你只要不動手,他們就不會有事的!」羅格笑得得意洋洋。

  「你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放過他們!」

  「其實很簡單,我可是個很仁慈的人呢。來,寶貝,你先把頭盔摘下來!」羅格笑得陰險。他知道一次不能提太多要求,一點一點來嘛。

  精靈女武士猶豫了一下,小巨人又是一聲慘叫。

  精靈一把摘下了頭盔,憤怒地道︰「現在你中意了?可以放過他們了吧!」

  羅格一陣眩暈。

  精靈的美貌他是見過的,但眼前這個精靈的美麗簡直不是這個世界上應該存在的!那雙憤怒的、深碧色的眼楮如有魔力,幾乎將胖子整個靈魂都吸了過去。

  「你放不放人!」精靈怒道。

  胖子稍稍回復了一點理智,又道︰「把頭盔、還有你的兵器扔過來!」

  當!頭盔被扔到了羅格的面前。兵器卻還握在精靈的手裡。

  羅格獰笑一下,提斧作勢又要刺下。當!輪鋸也扔了過來。

  羅格默唸咒語,地下突然伸出幾十隻手骨,牢牢地抓住了白虎,精靈女武士受驚之下,從白虎上掉了下來。

  羅格隨即指揮不死生物團團圍住了精靈。精靈的臉因為羞憤而發白。她怒道︰「你不守信用!」

  胖子現在倒是悠然起來,色色地盯著精靈道︰「我可沒說只有這兩個條件啊!」

  「卑鄙!!」精靈聲嘶力竭。

  「不敢當,現在是最後一個條件了!其實你也知道,現在你就算拚命也救不了他們了。把你的盔甲脫下來,我就放了這兩個小巨人!還是說,你準備要我動手啊?」胖子得意地靠近了精靈,雙手興奮地搓著。媽的,以前幹過的幾個精靈,加起來也比不過這個的一根頭髮!

  精靈女武士秀目閉起,一滴淚水自頰邊滑落。她恨自己的無知和天真。高傲的精靈是不會這麼受人擺佈的,作為守護武士,她還有很多特殊的能力。

  她準備與眼前這個卑鄙的人類同歸於盡。

  「哈哈哈哈!」羅格突然大笑幾聲。精靈疑惑地睜開了眼楮。

  羅格伸手拉起了兩個小巨人,順手施展了治療術在他們身上,然後將他們推到了精靈的身邊。「哪!這兩個人已經交給你了,呵呵,我剛才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怒巖的族人交給你。我不能隨便將怒巖的族人交給別人的,不是嗎?」胖子的微笑和煦如春天森林中的陽光。

  他撿起了精靈的兵器和頭盔,把兵器送到了精靈的手中,頭盔卻沒有交還。「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美麗的精靈。這個頭盔我能留下做個紀念嗎?」

  這個世界變化實在太快,精靈一時說不出話來。

  羅格笑了一笑,道︰「你不說話,那我就收下了。帶著巨人們回到森林中去吧,這個世界太過險惡,不適合你這樣純潔的精靈。」

  精靈女武士木然地跨上了白虎,帶著兩個巨人走向了森林。她還未從衝擊中恢復過來。

  「能知道你的名字嗎?美麗的精靈?」背後傳來羅格的呼喚。

  精靈沒有回頭,沒有停頓,帶著巨人沒入在森林裡。

  羅格苦笑著搖了搖頭,收回了骷髏戰士們,轉身準備離去了。

  這時,一個柔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的名字……叫風蝶!」羅格左看右看,卻沒有人,看來是精靈族最擅長的自然魔法了。

  羅格哈哈一笑,對著森林大聲喊道︰「我記住了!我還會見到你的!」說罷策馬回營。

  直到離開森林很遠,他才似乎是自言自語地道︰「風月老大,你看,我都按你的意思辦了!怒巖的族人也放了。嘿嘿,現在,嘿嘿,能不能讓那條龍的嘴離我遠點啊?」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1

第三卷 戰火 第八章 塵定


  浴血死戰的矮人王撤回了地下城。他渾身鮮血,後背一道有深可見骨的巨大傷口,全身甲被砍開,戰錘暗淡無光,火焰能量已經消耗得一乾二淨了。

  只有三十多個矮人能隨怒焰神錘逃回地下城,而出戰時足足有一千五百多人啊!

  他不住發抖。不是因為痛疼,而是因為懊悔、憤怒,還有恐懼與絕望。

  他恐懼,因為他挑戰了邪惡、強大的地獄冥魔。冥魔一爪撕開了他的全身甲,在他的後背上留下了這道傷口。這是來自地獄的力量!是他無法匹敵的力量!

  他絕望,卻是因為在撤回前的一瞬,他看到了強大的冥魔頃刻之間就在那個魔女的手下灰飛煙滅!

  他絕望,還因為怒巖的死。強大的怒巖竟然沒能在那個惡魔的手下撐過十分鐘!雖然他並不知道有哪類惡魔是騎著骨龍的,但僅僅是被惡魔的目光掃過,他就不知不覺得出了一身冷汗。

  「魔鬼啊!」矮人王失神的自言自語。

  他突然大叫一聲,狂笑道︰「是啊!他們是魔鬼!魔鬼只有同樣用魔鬼來對付!」

  矮人王一把推開為他治療的醫生,高聲叫到︰「來人!扶我去深淵之門!去把天眼大師找來!」

  對實力的解讀,每個人都是不同的。雖然在羅格眼中,芙蘿婭的確是強大無比,但這種強大和矮人王理解的是完全不同的。能夠不動聲色地用掉一根價值五千金幣的魔法杖來消滅自己的召喚生物,這使羅格再一次感性、生動、具體、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這種世俗商人和大魔導士之間的財富差距。

  回想以往,哪一次自己不是靠著一身昂貴的裝備、大量的卷軸取得對實力強大對手的優勢的?至於幾個貴族青年們,由於已經是小有身家,所以表現出來的實力遠遠超過了真實水平。同級廝殺,十戰九勝。

  金幣啊,你沉甸甸的份量果然是無處不在啊!羅格越發的堅信這一點了。

  「轟!」矮人地下城五米多高的大門不堪重負,沉重地倒下了。門後死命抵住的幾十個矮人都被砸成了肉餅。

  「昂!昂!昂!」同樣是五米多高的遠古猛 仰首向天,勝利地咆嘯了起來。矮人們驚恐地看這個從未在地下世界裡出現過的恐怖生物,握著戰斧的手雖然在發抖,卻仍是怒吼著衝了上來。

  驕傲的矮人們寧可戰死,也不願落入奴隸販子的手中。但這可是不大和捕奴者們的意。幾隻年紀有大有小的狐狸戰前在一起計議過之後,一致認為在戰場上視死如歸是很容易的,但在平常心境下,就是最難纏的精靈都不大會尋死,更不用說矮人了。所以如何瓦解矮人的鬥志才是關鍵。

  正好有一個很合用的低階魔法適合眼下的局面︰恐懼術。這個二級小魔法範圍卻是不小,雖然矮人們頭腦簡單,對這類魔法有一定的免疫力,但是只要魔法數量足夠,一個不行,多放幾個就是了。這是羅格從芙蘿婭消滅冥魔的戰鬥中得到的啟發。

  以芙蘿婭的魔力,恐懼術這類小法術可以輕鬆放上七八十個,羅格也能放個十來次。這還不算芙蘿婭論捆計數的魔法杖。羅格的手筆要小得多,用不起魔法杖,只能用用一次性的卷軸。但要用一個大布袋子才能裝得下的卷軸還是讓眾人吃了一驚。

  這類低階魔法卷軸幾個金幣就可以買到,量大還能打很大的折扣。這一大袋子卷軸不過是十個矮人奴隸的價錢而已。

  矮人的精銳戰士們早已經在前二戰中損耗殆盡,現在上陣的礦工都成了絕對主力,成年的矮人女人和大點的孩子佔了絕大多數。入侵者們神態從容,只要矮人成群抵抗,就會有一個淡黃色的魔法光球飛過來,隨後方圓十米內都是恐懼術的作用範圍。這些沒怎麼經歷過戰陣的矮人們只餘哭號逃走的份了。捕奴武士們則自後追上,一般是後腦一棍,就地打昏,等戰鬥結束後慢慢打掃戰場。

  羅格一馬當先,率領著手下向城中最高大的建築衝去。他心裡惦記著矮人王的寶物呢!根據協議,大家各取所需,荊戈、本傑明倒是不會跟他搶的。

  矮人王的宮殿還算是華麗。不過一般的金銀並不放在羅格的眼裡。他要找的是矮人王的秘室。大凡富貴點的人家都會有這東西的,不是嗎?

  羅格、凱特帶著數十手下在矮人王的宮殿中縱橫來去,除了打暈一堆矮人之外,也就是翻到些普通的金銀財寶。

  「報告羅格大人!」一個龍與美人騎士飛快向羅格跑來。

  羅格精神一振,立刻迎上上去,問道︰「是不是找到什麼密室密道了?」

  「大人,找到了一條密道,不過……」

  「什麼不過!快帶我去!」

  胖子、凱特和四十多個手下無言地站在密道前,如果一條有著六米高黃銅大門的地下通道也能叫密道的話。

  此刻大門洞開,門後十幾米處是一道不知道有多深的斷崖,崖寬五十多米。一道僅容兩人通過的石橋橫跨兩岸,也不知是天然還是人工而成。

  羅格向崖下試著看了看,只能望下去百米多點,再下面就是一片濛濛細霧。

  「小人看見矮人王帶著十幾個手下就是從這裡逃走的!」前來報訊的那個騎士不忘表功。

  羅格猶豫一下,對財富的渴望還是壓過了理智。他派了一個騎士去對岸查看了一下,見平安無事,當即風風火火地率領著手下追了下去。凱特比較精細,叫了一個人回去報訊,向這邊集結人手。

  轉過一道彎,羅格踏入了一個方圓百米的奇異封閉大廳內。

  這是一個封閉的大廳,廳壁上開鑿出了無數整齊劃一的方形石洞,洞中依稀可見石棺骷髏。這個大廳,赫然是個大墓場!

  怒焰神錘帶著僅餘的二十個戰士站在大廳的另一邊,對入侵者怒目而視。矮人戰士們都是渾身浴血,許多人站都站不穩了,一股視死如歸的氣勢卻沖天而起。

  胖子帶著龍與美人騎士們大步走上前,直至十米之外才停住腳步。羅格一個一個地打量著眼前的未來財產們,看得心花怒放。他身後的騎士們也都挺胸凸肚,一臉倨傲地看著窮途末路的矮人們,十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只有凱特面如止水,不住打量著怒焰之錘,握著戰槍的十指鬆了緊,緊了松。

  「哈哈哈!」這個時候是一定要大笑三聲的。羅格仰天長笑,笑得怒焰神錘面色鐵青。一般說來,笑過之後就該數落一番對方不知好歹,就這點本事也要跟大爺我作對之類的話。不過羅格可不準備按套路來,還在大笑之中,胖子手中握了個混亂術的卷軸,就準備偷襲了。

  羅格大笑幾聲,怒焰神錘還是準備聽聽他接下來有什麼廢話的,未成想眼前寒光閃動,原來凱特已經出手了!

  在矮人王的怒罵聲中,兩群人又混戰在一起。

  「以我的血為引,以我的肉為食……」一陣蒼老的巨大聲音在大廳裡迴盪起來。羅格一愣,尋找聲音的來源。矮人戰士們突然發了瘋一樣的進攻,死死地纏住了龍與美人騎士們。

  「將我的心放於大地,將我的四肢分置四方……」聲音越來越大了。

  羅格隨即發覺這是一個上古的咒語,他再也顧不得矮人的生死,大喝一聲,縛魂輪了一圈,砍倒兩個矮人。

  「我的眼將成為你的眼,我的骨骼將成為你的權杖……」聲音巨大之極,石壁上開始有石屑簌簌掉落。

  胖子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他汗毛直豎,精神力在大廳中來回掃蕩,終於發現半空中有一團魔法能量。原來是施展了隱形術!

  「出來吧!深淵中沉睡的魔鬼們!我將我的靈魂奉祭給你!」眼看著咒語就要完成了。

  「你個老混蛋!」胖子聲嘶力竭,一道精神衝擊全力向空中隱形的天眼衝去。

  老矮人現身出來,雙目盡赤,在完成這麼一個大咒語之後,他經受不住羅格的精神衝擊,眼中噴出了兩道細細的鮮血。但咒語已經完成了,天眼的身體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團血霧。

  大廳中輕微地震動了一下,遠方隱約傳來一些東西倒塌的聲音。

  凱特臉色一變,叫道︰「石橋!」

  大廳中的石壁突然倒下一片,一個兩米多高的巨大甲蟲形生物從洞中跳了出來。它四隻後腿著地,全身猛然人立而起,兩個前肢末端佈滿了極為鋒銳的鋸齒,一雙巨大的複眼被天眼的血霧映得通紅,恐怖、醜陋的嘴裡不住發出嘶嘶的叫聲。

  「深淵吞噬者!」羅格畢竟是飽讀閒書,立刻認出了眼前的生物。

  深淵吞噬者是窮凶極惡的一種地下深淵生物,極為嗜血,動作如風,巨大強健。雖然單個並不是十分強大,但這種生物向來是成群結隊的出動的,如同地下世界的狼群。

  羅格當機立斷,大喝道︰「兄弟們!快撤!撤到外面再說!」只要逃到芙蘿婭的身邊,深淵吞噬者來多少只都不管用。

  可惜呼的一聲,又一隻深淵吞噬者從捕獵們的來路跳了出來!

  胖子臉色立刻白了。

  「哈哈哈!惡魔們!這就是你們進犯矮人族的代價!給我的族人們陪葬吧!」矮人王得意之極的狂笑起來。

  「你祖宗的!老子先剁爛了你這老土豆!再收了你的靈魂!你想安生的死,有那麼容易嗎!」事已至此,羅格沒了退路,惡狠狠地提斧向怒焰神錘剁了下去!

  不過矮人王武藝實在高過羅格太多,就是力氣差了些,錘技也足以彌補了。三五下之間,羅格就險險被砸個結實。凱特見狀,一槍挑起一個矮人,向矮人王拋了過來。那矮人還沒死透,半空中不住發出慘叫。怒焰神錘眼楮都紅了,狂吼一聲,向凱特殺了過去。

  無數的深淵吞噬者們從石洞中湧了出來。在這些深淵惡魔的眼楮裡,正在撕殺的雙方都是食物。一隻隻甲蟲在戰場中縱橫來去,一個又一個矮人和龍與美人騎士們倒了下去。倒下的人立刻就被深淵吞噬者分吃乾淨,連骨頭都不留一根。

  慘叫聲此起彼伏。

  此刻羅格的魔力早已耗完,身體也疲累不堪。怒焰神錘已經在笑罵聲中倒下了。七八隻深淵吞噬者堆在他的身體上,撕咬咀嚼的聲音讓人牙齒發酸。

  矮人王死得歡欣非常,「你們這些魔鬼!我要拖著你們一塊下地獄,哈哈…。。」

  羅格反手一斧砍翻了一隻甲蟲,怒罵一聲︰「呸!瘋子!操你祖宗!你放心,老子一定只讓你一個人去當蟲子屎!」

  片刻之間,矮人們都已經倒地不起,羅格、凱特身邊的龍與美人騎士們也只剩下不足二十人。眾人躲在大廳一角,圍成圓陣苦苦支撐著。這裡多少有點地利,正面最多也就擠得開七八隻深淵吞噬者,讓眾人稍有喘息餘地。但甲蟲們還在不斷地從洞裡湧出來,大廳中密密麻麻的竟然有不下百隻甲蟲!時不時有人被甲蟲拖了出去,當場生吃了。

  救兵久久不來,就是來了,也絕不會是這麼多深淵吞噬者的對手。羅格越來越絕望了。

  他一斧刺穿了一隻甲蟲,不及抽斧,抬手抓住了另一個深淵吞噬者閃電般劈下的前肢,大喝一聲,一用力竟將蟲子撕成了兩半!腥臭的綠色汁液淋了他一頭一臉。另一個深淵吞噬者巨顎一張,用力咬了下來。羅格雙目血紅,拚死一頭撞了上去,將那甲蟲的頭部整個撞爛!

  已經精疲力竭的羅格終於倒地,小腿上一陣鑽心的痛疼。一隻深淵吞噬者正和戰甲「輪迴」作著搏鬥。

  「該死的矮人們,老子就是進了地獄,也跟你們的靈魂沒完!」羅格惡狠狠地吐出了最後一句話。

  刷地一聲,正咬著羅格的深淵吞噬者被一把巨大的鐮刀一分兩半!

  看到風月,羅格險些喜極而泣。風月幾刀砍倒羅格身邊的深淵吞噬者,將胖子一腳踢回了防護圈中。隨後風月左刀右抓,與甲蟲們廝殺不已。然而深淵吞噬者們實在是太多了,蟲屍不住堆積,逼得風月也不得不退後。

  羅格的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就在此時,遠處一片喊殺聲響起。羅格望去,原來竟然是保盧斯帶著二十個黃金獅子騎士殺了過來。望著廳中似乎無邊無跡的深淵吞噬者,保盧斯的面色明顯一白,他猶豫一下,還是大喝一聲,率隊殺了過來。

  短短百米路程,卻讓最精銳的黃金獅子騎士倒下了十一個。

  看著保盧斯,羅格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保盧斯眉頭一皺,道︰「見死不救不合騎士的精神。可這並不代表我不討厭你,如果這次能夠活著回去,別指望我會對你作的那些事客氣!該死的,這麼多的蟲子都是哪來的?」

  無窮無盡的深淵吞噬者讓風月也難於應付。戰鬥之際,羅格感覺到一波波的精神震盪從風月身上散發出來,不住探索著周圍的空間。斬殺了十餘隻深淵吞噬者之後,她突然自骨龍背上高高飛起,對著十幾米高的一處崖壁全力投出了手中的鐮刀。轟!一聲巨響過後,風月的鐮刀炸得粉碎,崖壁上赫然開出了一個大洞。

  洞口幽深綿延,別有洞天。

  黃金獅子騎士的披風是不錯的繩索材料,片刻之後,一根繩索就掛在了眾人的面前。此時此刻,算上八個黃金獅子騎士,還活著的也只有十六個人了。

  真正的騎士保盧斯帶領著手下留下斷後,讓早已無力再戰的羅格等人先爬了上去。風月自洞口翻飛而下,再一次加入戰團。戰場上煙霧四起,幾十隻殭屍、骷髏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不死生物被風月召喚了出來。然而這些生物戰鬥力實在有限,轉眼之間就被撕咬成一塊塊碎骨和腐肉。等保盧斯開始爬上繩索的時候,格裡高裡一聲哀鳴,被撕成一堆骨頭。

  此刻的風月左手完全消失了,背後的雙翼也被撕去一半,僅靠一隻無堅不摧的右手支撐掙扎著。她看到保盧斯和倖存的兩位黃金獅子騎士已經快爬上洞口,雙翼一張,勉強飛起,要躍迥異空間去。就在這時,一隻甲蟲突然一躍而起,咬住了風月的腿骨,將她拖了下來。

  轉眼之間,風月就被無邊無跡的甲蟲給淹沒了……

  羅格心裡無端的一陣巨痛,雖然按理來說風月並不是真的會就此消失。

  渾身浴血的保盧斯終於爬了上來,見羅格一臉悲慼,還在望著下面發呆,說道︰「剛才那個惡魔是哪來的?好了,現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我們快走,只有找到芙蘿婭公主後我們才是安全的!」

  「安全……」凱特自語一下,突然他驚恐地盯著保盧斯的身後,大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保盧斯大吃一驚,立刻回頭,卻看見除了下面密密麻麻、拿上面洞口的人無可奈何的甲蟲之外,哪有什麼東西?

  背後一股大力傳來,保盧斯身不由已的向外跌了出去。他在半空中吃力的回頭望去,正好迎上了凱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甲蟲瞬間吞沒了天上掉下來的美食。

  凱特戰槍驟起,點破了一個不知防備的黃金獅子騎士的咽喉,隨後將他的屍體也掃了下去。另一個黃金獅子騎士揮劍架住了凱特的偷襲,與凱特鬥在一起。

  事出突然,羅格一時說不出話來。直到凱特大喊一聲︰「愣著幹什麼,快來幫我!」羅格猶豫一下,想起過往過命的交情,也加入了戰團,三兩下解決了黃金獅子騎士,拋了下去作蟲糧。還活著的三個龍與美人騎士都是經歷過多少生死考驗的,見機極快,雖然不明所以,但都幫著動手。連一個重傷的也勉強提劍砍了一下。

  這種時候不趕快表明立場,一會等來就是滅口了。

  凱特非常滿意於手下的表現,一馬當先帶領著眾人開始尋找逃生之路。羅格趕上了領頭的凱特,低聲問道︰「前面不見得就是安全的,你怎麼現在就對他下手了?」

  凱特沉默一下,低聲回道︰「現在不是個好時機,可能我心急了些。不過一會未必再有這種機會了。咱們這次貪功冒進,折了這麼多人,特別是死了不少黃金獅子騎士,回去之後怎麼交待?你和公主那點事,難道也能見光不成?」

  羅格忙道︰「我可和公主沒什麼事的。」

  「你和公主的兩個侍女有一腿吧?按理說,她們以後也都是奧菲羅克的人啊。雖然大公之子不會太在意兩個侍女,但心裡多少會有點不舒服。不過這些都是小事,這次黃金獅子騎士幾乎全部戰死,才是真正的大事!想不掉腦袋,還是徹底地消滅所有的活口才是。特別是保盧斯,我看他是很想當當公主的幕後情人的。現在報上去的只有我們自己的聲音,雖然重罰一頓是免不了的,但多少還能有些迴旋的餘地啊。讓這保盧斯一報,你我若想不死,就只有逃亡了。」

  凱特語聲平靜,羅格心中還是有些不安的,又有一絲愧意。

  胖子思前想後,凱特雖然陰險,但以往數次出生入死之際,從沒有拋下過自己,至於這次殺了保盧斯,受益人其實也有自己。他長歎一聲,緊隨凱特去了。

  多經磨難之後,後面倒都是坦途。六個人沒怎麼費事就找到了回去的路,芙蘿婭正站在斷崖邊上。捕獵隊僅餘的二百餘人都集結在這裡了,在崖邊一字擺開,成半圓形圍著一個魔法陣。魔法陣中一個鮮血凝成的生物正在不斷的掙扎著,散發出濃郁的血腥氣。時不時有幾個深淵吞噬者從黑暗中躍出,立刻眼中只有那個血人存在,瘋狂衝去。守在魔法陣邊的眾武士亂刀齊下,輕鬆砍死,又將屍體拋入了斷崖。

  看到羅格等人,芙蘿婭面上一喜,隨後又是一驚。她全沒想到一百多人居然只有六個人活著回來。

  這個時候,天眼召喚深淵吞噬者的魔法力已經用盡,不會再有新的甲蟲出來了。但現有的甲蟲也需要對付。

  很快芙蘿婭又讓眾人領略了一番她的魔法實力,或者說,是她的身家。

  除了三個洞口之外,那個大廳沒有任何其它出路。芙蘿婭運用幾個簡單的小魔法封住了地面上的兩個出口,她自己則站在羅格逃生的洞口,珍而重之的取出了一個色彩斑瀾的魔法卷軸。卷軸裡蘊含的魔力之強,幾乎連不會魔法的武士都能感受得到。

  是否使用這個卷軸讓富可敵國的芙蘿婭也猶豫了許久。她瞥了一眼旁邊一臉垂涎盯著自己手中卷軸的羅格,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如此一個絕代佳人站在面前,他這好色之徒竟然只盯著魔法卷軸猛瞧。不過,還算他識貨吧。

  羅格第一次看到使用魔法卷軸竟然也需要如此冗長的咒語。繁複之極的咒語足足念頌了三分鐘,一團墨綠色的雲氣開始在大廳中漫延。雲氣到處,不斷有深淵吞噬者們抽搐倒地,過不多時就翻身向上了。

  死亡之雲,恐怖的八級魔法,雲氣中的生物要不斷經受靈魂與肉體的雙重打擊,正是最適合眼前局面的魔法。

  不時會有深淵吞噬者躍起數米之高,但又徒勞地落回了雲氣之中。看著下面不斷累積的蟲屍,芙蘿婭頗有些痛心地說︰「要不是怕損壞了這裡的寶貝,我才不會用這麼珍貴的魔法卷軸呢!一會打掃戰場,讓我先挑!哼!」

  公主殿下的淫威早已經深入眾人心中,無人敢說個不字。

  過了許久,毒霧散去,大廳中除了一地的屍體,再無一個生物。

  還活著的一百多人開始打掃戰場,過不多時,就有一大半的人退了出來,不住嘔吐。

  戰場中遍地是蟲屍,死去的人都已化作了深淵吞噬者的糧食,大多數人都只留下了一副被撕得四分五裂的盔甲,連根骨頭都沒有剩下。

  然而遍地是血!半凝固的血液足有半寸厚!不時有人滑倒,沾染上一身的血塊。

  羅格在戰場中穿梭,幫這個一下,助那個一把。其實胖子心中歡喜之極,保盧斯和怒焰神錘新死不久,靈魂尚未完全飄散。本來一般的死靈法師是難以辨別已經如此微弱的靈魂的,然而羅格算是死靈法師中眼力特別好的另類,這等好東西自然逃不脫他的手心。但是痛苦之色是必須的,在眼前如此淒慘的戰場上,若他還大笑三聲,就算不被當成瘋子,日後也一定因冷血變態被人疏遠。

  這座大廳,是這個部落歷代重要人物的埋骨之所。也難為了怒焰神錘,千里跋涉還要帶著這些東西,又特別在此開鑿墓穴安放好遺骨和遺物。卻都便宜了胖子。

  矮人地下城規模宏大,靠這一百多號人要完成搜刮、運俘、看管和運送工作還真是有些為難。好在領頭的幾人都是人傑,整個工作井井有條,毫無慌亂,就算是這樣,也花了十天的時間才塵埃落定。

  這一次連老弱婦孺都算上,一共抓了二千多個矮人,可堪作工匠的有四百多人。羅格收下了三百工匠和一千多的婦女兒童。這最後一項決定很出乎大家意料,誰也不會相信胖子會突然大發善心,肯定是他又發現了什麼賺錢之道。

  矮人在地下掏挖了十幾年,各種貴重珍惜金屬寶石堆如山積。本傑明草草一估,少說也值個五十萬金幣,克拉克商會雖然規模巨大,歲入也不過百萬金幣而已。大家此次合作愉快,都有長遠打算之心,所以三方商議一番,也就順利分了。

  矮人部落留下的各種魔法裝備也不在少數,芙蘿婭翻來撿去,挑不出什麼東西來,哼了一聲,往矮人巫師的居所去了。公主看不上的東西,在餘人眼楮裡都是寶貝。矮人王的戰錘和盔甲都是上品,矮人歷代先祖的遺物中精品也不少,這更加驗證「冒險掘墓」四字真言的重要性。就是破損的盔甲和兵器,那也是百煉精鋼,足以讓本傑明眼紅。

  角落中一個武士突然一聲慘叫,羅格、荊戈和本傑明大吃一驚,連忙趕去。那武士已經死得透了,他懷中抱中一個古意十足的黃銅盒子,盒蓋半開。羅格仔細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是盒子中的魔法機關…。。這魔法是…。是死亡之指!」荊戈、本傑明都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險!

  若不是這武士心生貪念,偷開了盒子觸發陷阱,現在倒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三人中的一個了。以八級魔法作的陷阱,手段必然不是一般的高明,哪裡是這些外行分辨得出來的?

  盒中是一塊寸許見方的金黃色半透明金屬,裡面閃耀著點點星光,望下去竟然似是藏著一個無窮無盡的宇宙一般。胖子心跳當時就停了,這是一塊提煉之後最最純淨的星辰金啊!戰神之錘中也有一塊原礦,只是費斯費盡了心思也提煉不出來。如此純淨的一塊星辰金,該要多少原礦才能提煉的出啊!

  胖子的大腦飛速地計算著這塊金屬的價值,至於身體其它的機能……早已經陷入了停頓狀態。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1

第三卷 戰火 第九章 命運


  星辰金無價也無市。想把它蘊含的星辰之力引發出來,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把它從原礦提純成金屬,就已經難倒了費斯這樣的大煉金師。若要將這金屬製成各種魔導器,又往往需要數個星相師、魔咒師、魔導士和大煉金師合作,才能徐徐引發出其中蘊含的力量。且不說聚集這許多魔法界的頂尖人物是如何困難,就是湊齊了,能否成功也只是在五五之數。存世的神器中,只要涉及到空間運用的,多多少少都會含有一些星辰金。

  羅格的心中犯難,如何把這塊東西弄到手是個難題,弄到手了如何脫手又是一個難題。雖然奇貨可居,但能識貨且願意買的全世界也找不出幾個來。你若不賣,他們不買就是。十年八年也不見得能找得到下一個買主。雖說爛不了,壞不掉,但是這種寶貝放在手上,那是要讓人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寢食難安的。想當初,不老仙泉就惹得盜賊蜂擁而來,幾個貴族青年光是在後院佈防花的錢,就不下一千金幣。

  何況買賣這種東西,雖然富就是一夜暴富,但風險也是和外財成正比的。羅格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放棄這塊東西,多換幾個奴隸來得穩當一些。幾百個矮人奴隸雖然怎麼看起來都不如這塊星辰金的十分之一值錢,但那畢竟是實實在在的會帶來金幣啊。何況,憑藉著手中為公國提供武器軍備的許可,這批矮人的價值必然遠遠超過他們的市價。

  此時荊戈、本傑明也都湊了過來,一臉迷醉地盯著這塊小小的神秘金屬。金色,星辰金的帶著閃耀星光的金色,和金幣那質樸無華、單純厚潤的金色,在每個人的心中緩緩地流淌著。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羅格首先開口道︰「這塊星辰金的價值,咱們也都清楚,這東西對我沒什麼用處,你們二位誰有興趣?」

  本傑明和荊戈也都在仔細盤算著。經商多年,本傑明更是深知握在手中金幣的價值遠遠高於未來的收入這個道理。何況他更加看好矮人城的地下礦脈,惟一令他煩惱的是突然出現的深淵吞噬者。矮人在魔法上的天分世人皆知,為什麼他們竟然能召喚出如此數量眾多的深淵生物呢?此事不解決,本傑明無法安心的收穫礦脈的利益的。

  不過,本傑明轉念一想,礦工的命和礦藏比起來,還是不那麼值錢的。現在羅恩公國周邊國家百姓生計一天不如一天,許多農民都失去了土地,成了流民。估計用不了多少錢就能招募到不少流民,甚至有些人只要管吃管住就可以下礦賣命的。

  但荊戈卻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的對這塊星辰金大感興趣。無論如何,肯買下這塊東西必然代表了在魔法領域裡擁有龐大的資源和人脈,這讓羅格對荊戈的身份好奇起來。

  三人都是老奸巨滑,多謀敢斷的人物,簡單幾句就商議好了贓物歸屬。荊戈獲得星辰金,本傑明仍然取得所有的地下礦脈,羅格則獲得全部的矮人,另外與本傑明議定了將來各種稀缺金屬以低價保證供應戰神之錘,而荊戈管轄的「海倫」酒店每年的一半收益都要交給羅格。

  計議一定,荊戈當即取過了星辰金,裝入一個毫不起眼的皮袋子中。星辰金特有的魔法波動立刻就消失了,這又讓羅格大吃一驚。這個小袋子在某些時候可是能發揮大作用的啊!當然,此刻的作用就是不讓芙蘿婭那個吸血鬼發現有這麼一個東西存在。荊戈又從身上取出一塊琥珀玉放入了盒中。這塊琥珀玉十分奇特,當中凝結了一個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眼球,淡黃色的瞳仁中一條條細微的皺褶清晰可見。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法波動傳了出來。

  羅格見不多,識倒是挺廣的,這也得益於胖子平日裡閒書雜書讀了無數。但他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還沒等他開口問,一隻纖纖小手一把就把琥珀玉奪了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很奇怪啊!」芙蘿婭翻來覆去的研究著琥珀玉,卻不得要領。於是隨手放入了自己的小口袋中,懶洋洋地道︰「這塊東西歸我了!」

  三隻大小狐狸互相望了一眼,都是隱隱的有肉痛之色,臉上堆的諂媚卻都不敢少了半分。芙蘿婭十分得意,哼起了小曲。

  終於打掃完了若大的矮人地下城,所剩無幾的獵人們押解著長長的矮人隊伍出發了。本傑明調集了克拉克商會的人手,開始秘密地接管矮人丘陵。矮人們性格暴烈,倔強不屈。獵人和矮人現在可以說是仇深似海。一路上,不斷有獵人打罵矮人和矮人奮起反抗的情形。在第二天穿越沉寂森林的時候,獵人和矮人們的矛盾終於暴發了。

  先是一個獵人打倒了一個行動遲緩的老矮人,並凶暴地用鞭子抽著。這時十幾個原本是戰士的矮人突然撲了上來,將那名獵人打倒在地。附近的三個獵人看到這一幕,紛紛撥刀撲了上來,砍倒了外圍的幾個矮人。然而更多的矮人衝了上來,將四個獵人淹沒在人潮中。

  隨即,一百多個矮人就脫離了大隊,逃向了森林深處。走在隊伍最前方的羅格知悉此事,又驚又怒。胖子和凱特、佛朗哥當即率領了十來個人追了下去。由於出發前為防萬一計,所有的矮人,除了病號、老人和小孩子,一律都被餓了三天以上,所以羅格很容易地就在森林中截住了逃跑的奴隸們。

  對付這些手無寸鐵、又餓得眼楮發綠的矮人們還是非常容易的。為防止矮人逃跑,羅格先在四周施放了數個蛛網術或者是籐繞術,隨後凱特和佛朗哥如下山猛虎,在矮人中縱橫來去。儘管矮人個個都有拚死之心,然而卻是被餓得力不從心,一個一個地被打倒在地。

  一刻鐘之後,一百多個逃跑的矮人就都被押了回來。羅格、凱特和荊戈密議了一小會,荊戈便站了出來。他一聲吩咐,手下立刻抓過了十個矮人小孩子。七八個矮人立刻哭喊起來,看來這幾個是他們的孩子了。

  「現在我就讓你們看看!想反抗、想逃跑是什麼下場!你們不是很歷害嗎,餓了三天還能跑,還能殺了我的四個手下!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們,不會殺那些逃跑的人!不過,這些小孩子!要給我的手下償命!這些孩子,就是你們這些逃跑的傢伙給害死的!」

  押著矮人孩子的武士手起刀落,四顆頭顱滾落在地上。矮人中頓時哭聲、罵聲,甚至還有相互爭吵聲,響成了一片。

  「住手!」羅格一聲高呼,跑了過來。

  他攔住了要繼續下手的武士,同荊戈激烈地爭吵了起來。過了片刻,羅格回到矮人隊列前,高聲道︰「這六個孩子的命暫時留下來!不過,如果以後再有人逃跑或者是抱亂的話,我也保不住你們了。好自為之吧!」

  雖然還是有小部分強壯矮人的目光充滿了仇恨,羅格滿意地看到大多數強壯的矮人面上都是一副無奈和沮喪。

  此計極毒,如此一來,哪個矮人再想逃跑,就變成了成心想害死這些孩子。到時不說多半會被捉回來,這些孩子的父母親人自此以後也必然不會放過他。雖然真正害了矮人全族的是羅格、凱特這些人,但這種情形下,大多數人都會把仇恨或多或少的轉移給直接的誘因︰逃跑的矮人。真正目光長遠、能想得通其中關鍵的,想來也不會太多。

  羅格以後還要直接面對這些矮人,還需要他們使自己的金幣堆再高上那麼一些,自然要抓住這個賣好的機會。至於這個害人和讓矮人仇視的角色,荊戈來扮再合適不過了。每年從他手裡過的奴隸不知道有多少,也不在乎多這兩、三千個仇人。

  小小騷亂很快平息了。羅格也約束手下,打是可以,罵卻要小心,特別是不能侮辱了矮人們的信仰和習俗。

  一路無事。這一天芙蘿婭突然找到了羅格,給了他一本又大又厚,一看就是年代久遠的筆記本,說是挺有趣的,讓他仔細看看。

  反正閒來無事,羅格就在馬車裡研讀起來。這竟然是天眼的筆記!裡面記述了一百五十多年來這個矮人部落的重大事件以及天眼在魔法上面的心得。記述用的是大陸通用文,雖然矮人的書法不值得恭維,羅格還是勉強在潦草的字跡中搜尋著。矮人、精靈、龍以及其它一些種族對人類來說充滿了神秘,能夠擁有接觸到第一手史料的機會實在是相當難得啊。

  「更何況,」羅格想著,「多瞭解一點矮人們的習慣,以後也能讓他們更多地給我賺些錢。」

  厚重的筆記本打開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歷史也隨之從塵埃中復活了。

  「戰神歷九七七年十一月。這已經是第三個嚴寒的冬季了。山中的獵物越來越少,地下的水脈也漸漸枯竭。看來,是該建議族長限制族人飲酒了。畢竟一桶麥酒用的糧食,夠三個矮人吃一個月的。」

  「戰神歷九七九年十月。已經是第五個寒冷且乾旱的冬季了。也許這就是《大預言書》中所說的『七年的荒蕪』吧?好在上個月在地下又挖到了一個新的水源,不然這個冬天真不知道該如何過去呢。只是這個水源是向下深挖了四百多米才找到的。為了這個水源死了多少個人了?十個,還是十一個?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在這裡堅持下去,只要再有兩年就好了!矮人族最偉大的先知克拉德裡克莫是無所不知的,他用最後的生命為代價寫下的《大預言書》必然是正確的。只要再堅持兩年就好了!」

  「戰神歷九八O年四月。這個冬天依然毫無過去的跡象。整個山裡已經找不出什麼動物了,森林也在成片的枯死。最偉大的戰神啊,您難道真的要拋棄你的子民嗎!附近的山裡已經有兩支小部落開始向外遷移了。願戰神保佑他們,不要走上《大預言書》所稱的惡魔之路…。還真是懷念麥酒的味道啊…」

  「戰神歷九八O年九月。整整五個月過去了,五個月裡只下了一場小雨。地下水源也只剩下最深的一個了。族裡的大巫師已經連續施法十幾天,祭壇裡的火焰卻始終沒有任何變化。戰神啊,您已經不願意再給我們任何啟示了嗎?工人們已經挖到一千一百米深了,卻絲毫看不到能找到任何水源的希望。」

  「戰神歷九八O年十一月。第五支部落已經遷走了,走向了東方的不歸之路。西方隔絕高山矮人與丘陵矮人王國的迷霧森林的範圍又擴大了。族裡已經出現了第一個餓死的孩子了。」

  「戰神歷九八一年四月。還有最後一年就是預言書中『七年荒蕪』結束的時候了。也只有兩隻矮人部落還堅持著留在這裡,唐柯裡山脈,這個高山矮人的發源之地。但是我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怒焰神錘終於決定遷族,長老們也都同意了,我一個人的反對又能有什麼用呢?雖然惡魔就在前方等著我們,但按照《大預言書》中所說,還是會有一個部落幸運的躲過這場災難的。戰神啊,我不是在詛咒我們的兄弟部落。但是部落的人數已經不到七千人了。就在三年前還有二萬人啊!」

  「戰神歷九八三年五月。整整兩年的跋涉終於結束了,只有三千多人到達了目的地。這塊地方的確不錯,有豐富的礦脈、森林、食物和水。惟一讓人不安的是離貪婪、狡詐的人類近了一點。只是,為什麼我的心裡如此充斥著不安與恐懼?」

  「戰神歷九八八年一月。自從在這裡扎根之後,族裡的人口終於開始恢復了。但是祭壇的火焰卻始終沒有任何的變動,我也感受不到絲毫戰神使者聖炎武者的氣息。十多年了,我再也無法溝通戰神使者,領受神喻了。」

  「戰神歷九八九年二月。這是第幾次做同樣的惡夢了?夢見我們正在惡魔的心臟上建築城市,而遠方的邪惡正窺視著矮人的財富。看來,《大預言書》中的幸運部落也許不是我們啊。也許,該是我們再一次遷離的時候了。」

  「戰神歷九八九年四月。我們的王再一次否決了我的提議。現在哨兵開始突然失蹤了,族人開始莫名其妙地生病。惡魔已經來了!我們已經被戰神拋棄了,按《大預言書》中的記述,惡魔將在矮人的鮮血與財富中誕生。」

  羅格又翻過了一頁。

  「族裡已經沒有幾個精銳戰士了。惡魔的狡詐和凶殘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也許只有那個魔法可以拯救……不,不是拯救,命運是不可改變的。但我要讓惡魔們付出一些代價!哪怕是以我的靈魂作為代價,哪怕是再也不能回歸戰神的榮耀,我也要讓惡魔們付出代價!」

  看到這裡,羅格禁不住將最惡毒的詛咒送給了這位矮人巫師。估計這個什麼叫天眼的老東西說的魔法,就是那個讓自己差點送命的召喚深淵吞噬者的魔法。他一邊罵著,一邊繼續翻閱著這本筆記,希望找出一些關於那個魔法的線索。

  不管怎麼說,這個召喚魔法都有些強大得過分了。而且素來以魔法低能聞名的矮人,(之所以不說是白癡,是因為矮人巫師們還是能發出些輔助法術的。)都能施展的出來,以自己的在魔法上的天分怎麼會用不出來?雖然羅格心知自己在魔法上雖然說不上是過人,魔力水平還差得遠,但比矮人多少總要強點吧?何況召喚邪惡生物,又很對他死靈法師的路數。

  這一次沒有讓羅格失望。在一大堆對哲學、戰神教義、各種儀式和祭司魔法的討論中,終於讓他找到了關於『那個魔法』的記錄。「高級邪惡召喚」。

  然而讓羅格大失所望的是,這個記錄含糊不清,特別是關於咒語的部分,看得出來,連天眼自己都處在探討的階段。對於這種高級魔法來說,咒語、魔法手勢和魔力運用要是錯了一點,羅格可是知道會有些什麼後果的。他心中更是暗罵這個老東西。會魔法的矮人不多,天眼要是不死,自己還不是要把他當作上賓,說不定過個兩年還能給他個自由身份什麼的。

  不過,「高級邪惡召喚」?好像在大陸正統魔法體系中沒有這個魔法啊?

  雖然矮人的魔法水平並不怎麼樣,但這個「高級邪惡召喚」還是難倒了羅格。特別是天眼對咒語的論述前後矛盾,混合了三種魔法咒語的載體︰通用語、精靈語和神語。天眼留下的這個魔法之複雜,真是讓羅格大開了一回眼界。

  苦思一日不得要領之後,胖子終於硬著頭皮去見自已的大剋星,芙蘿婭公主。對魔法的渴望還是壓倒了對芙蘿婭的恐懼。

  這一次芙蘿婭把「失樂園」安置在了一輛輕便馬車之中。雖說少說也在失樂園裡呆過三四次,可是羅格一次也沒有看到過這個神器本來的樣子是什麼。

  芙蘿婭喜歡華麗,她的書房也充分體現了她的喜好。公主慵懶地靠在一個躺椅上,微皺眉頭,仔細地看著天眼那宛如天書般的魔法記述。羅格侍立身後,詳細述說著天眼那日施放魔法的情形。

  「唉!」芙蘿婭歎了一口氣,道︰「這個魔法筆記有一小半是錯的,實在是太難看懂了。等等……你再說一遍那天他的咒語是怎麼念的?」

  當日天眼頌咒的聲音巨大之極,羅格至今仍是印象深刻,何況那咒語,似乎也並不難理解啊。

  羅格一點一點地複述著,芙蘿婭的臉上面色不斷變幻,最後終於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風度全無。

  眼見芙蘿婭笑得花枝亂顫的,羅格也不明白是為了什麼。不過胖子也不是什麼老實人,芙蘿婭伏在椅背上笑得眼淚都快出來的時候,胖子的目光不時從她開得低低的領口處溜了進去,在那片雪白冰瑩、驟然突起的肌膚上貪婪地盯來盯去。

  好半天,芙蘿婭才算笑完,她一抬頭就迎上了胖子賊兮兮的目光。羅格立刻冷汗直冒,心虛地低下頭去。芙蘿婭浮上一層曖昧的笑意,伸手緩緩挑起了羅格的下巴,長長的瑩藍色的指甲輕輕地劃過了羅格的肌膚。

  羅格只覺得口乾舌燥,一顆心狂跳不已。

  芙蘿婭的手指點著羅格的肌膚,一路慢慢向下。她的雙眼也慢慢變得迷離。胖子魂魄都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了,喉嚨裡呻吟似地叫了一聲︰「公主……」她冰涼柔膩的手指觸在肌膚上,每一下都讓羅格戰慄不已。

  啪!

  一道小小的電火閃過,羅格一聲慘叫,跳了起來。人在空中已經蜷成了蝦米一樣,重重地摔在地上。隨即胖子雙手摀住胯下,痛苦地滾來滾去。

  芙蘿婭的指尖還帶著一絲殘餘的電火,清脆、清麗、略帶邪惡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好半天,羅格才爬了起來,面孔還有些扭曲著。

  「哼!死胖子還要給我裝!本公主可是知道你的魔法抗力有多強的。就是讓你痛點而已,這副虛弱的表情還是去了吧!」

  羅格尷尬一笑,顧左右而言他︰「殿下,剛才什麼事情那麼好笑啊?」

  一提到這個話題,芙蘿婭又是嫣然一笑,道︰「我本來懷疑矮人用的那個魔法是『高級異界之門』,但是記述的魔法咒語卻又完全不是,召喚出來的也是和魔界諸惡魔完全沒有關係的深淵生物。聽你剛才一說,我才明白,原來這矮人竟然是用大陸通用語念出咒語來的!想必是他看不懂神語,專門找人翻譯成大陸通用語的。呵呵,哈哈!」

  羅格一聽登時無言。魔法咒語以神語構成為主,平日就是錯上一點,魔法都會失敗。這個天眼以『翻譯』過的咒語施法居然也召喚出了無數的深淵吞噬者,還真有神祐啊!當然了,如果真讓天眼完全施展出這個七級的魔法,召喚出來的不論是炎魔還是魔獸守衛者,羅格都絕對支持不了那麼長時間。

  羅格訕訕地一笑,心想自己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這種事情都能撞上。他隨即又想起一事,問道︰「殿下,您既然搜出了這本筆記,那麼,那本什麼《大預言書》能不能讓小人看上一看啊?」

  「唉,《大預言書》我也想看看啊,可惜不在這個部落裡面。不過,矮人大法師的魔法水平也就這樣了,這本預言書估計,哼,也不怎麼樣吧!」

  「可是殿下,」羅格思考了一會才說「這本預言書好像還是挺準的。您說,難道真有預言這回事嗎?」

  這才是羅格真正關心的問題。預言系法師幾乎都是光明屬性的,正是羅格這個死靈法師的天敵。本來以胖子的理解,這一系法師就是能施放預言系魔法而已。可是若他們真的有什麼預知能力的話,自己日後的處境可絕對不大妙啊。

  芙蘿婭一雙修長的眉毛微微皺了皺,慢慢地說︰「如果要說預言,可能就要先得說說命運這個東西了。記得很久以前,老師曾經說過命運就如一條奔流的大河,有無數的支流匯入,又從無數的河道中宣洩而出。人類就如同大河中的無數生物,被河水帶著從一條河道衝入了另一條河道。這河中的水,就是命運吧。可惜,大多數魚是不知道水的存在的。」

  羅格苦思一會,又問︰「如果命運真的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說,預言師看到的會是無數的未來?那究竟哪個未來才是真實的呢?」

  「預言師就如同一條魚,一條能夠躍出水面的魚。他們能看清一段前方的路,但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間而已。他們能夠看清的,往往就是面前的那兩三條支流。他們的未來可能就在這些支流中,也可能不在這裡。」

  「可是公主,如果說,預言師們能看到未來,那他們就可以預作準備躲過不好的命運,迎接幸運的降臨。他們預見到的未來豈不就不是未來了?」

  芙蘿婭微微一笑,道︰「當初我也曾經向老師提出過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在一條河流中,絕大多數都是泥沙和浮萍,根本無知無識的隨波逐流。只有少數的人有所覺醒,發覺到有一些無形的力量在左右著自己。於是他們掙扎、奮鬥,卻往往是毫無結果。有少數的幸運兒被帶往了一條幸運的河流,他們還以為這是自己的力量使然,於是儼然以征服命運的強者身份出現。其實他們不過是河中的一隻小蝦而已,一旦命運轉換,這些所謂的『選民』又會重新沉入水底。在小魚小蝦中有極少數的力量會繼續成長,成為了比較大的魚。大魚中有一些會不經意的躍出水面,這時才會看到一些前方的河流。」

  芙蘿婭頓了一頓,羅格立刻極為識趣地端過一盤水果。公主嫣然一笑,對胖子的知情識趣極為滿意。她向嘴裡填了幾顆葡萄,繼續道︰

  「大魚中有一些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會不斷堅持著躍出水面,試圖看清前方的河流走向。我想呢,那個寫下《大預言書》的矮人應該就是這樣的一條魚。可是魚並不是鳥,從命運的河流中躍起次數多了,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

  羅格長歎一口氣,讚道︰「耶羅大師真是天人啊,居然對預言也有如此高深的見解!」

  芙蘿婭撲嗤一笑,「這哪是他的見解啊,這是光明教會第一代教皇在自己的手稿中記述的對預言和命運的看法。」

  羅格小心翼翼地問︰「那耶羅大師怎麼會有教皇的手稿的?難道他老人家和光明教會有什麼深厚的關係嗎?」

  「哼!那個為老不修的老東西怎麼會和光明教會有關係?他年輕時酷愛冒險掘墓,很不幸,其中就包括了這位教皇的陵寢。這部手稿就是陪葬品之一呢。」

  羅格這才放下一顆心來,身為死靈法師,他對任何同光明教會有關的東西都特別敏感。

  「公主殿下,那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改變命運嗎?不是有句古話,叫人定勝天的嗎?」

  芙蘿婭想了一想,淡淡歎了口氣,道︰「想改變命運的人很多,可是大多數人都茫然不知命運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會有怎樣的結果。也許改變命運的努力正是命運的一部分呢。好比河流中的一個魚群,整群都向左游,只有少數幾條想向右游,結果往往是被魚群擠死或者又被擠帶回原先的方向。真有一兩條成功改變了方向的魚,也多半會因為落了單而無法生存。而且,僅僅憑魚看到的有限幾種未來,又怎麼能知道那種就是真正幸運的未來呢?」

  羅格道︰「這就好比水中有一大塊礁石,想向它游去,反而會被水流衝向兩邊。拚命躲向邊上的,說不定會被捲上礁石了。」

  公主輕輕一笑,「你個死胖子,真的是不笨嘛。其實還有,每條命運的河流都是寬闊無比的,一條魚,哪怕是再大的魚,想改變一個河流其實都是困難無比的事。可是,很多時候就算明明知道沒有希望游向另一條河流,也總是要盡力試試的。唉!」

  說完,一點落寞悄悄爬上了芙蘿婭面龐,她怔怔地看著面前跳動不定的魔法火焰,清麗的面龐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羅格心中一動,是什麼會讓芙蘿婭也如此無奈?她天生高貴,清秀絕倫,又師從十大魔導士之一的耶羅。天分嘛,單看她小小年紀竟然已經是十四級的魔法師就可想而知了,至少比自己是強上了十倍八倍的。論心計手段,這只千年小妖精心狠手辣、狡詐陰險之處少有人及,身家豐厚也不是自己這種普通小富比得了的。

  她還會有什麼煩惱呢?

  是了,公主的煩惱就是波旁王朝的煩惱,就是萊茵同盟的戰神巴伐利亞大公和他的兒子,最年輕的聖騎士奧菲羅克。叛亂與征服是王權的主題。千年來,無數的大小王朝踩著舊王室的屍體登上了寶座,然而有更多的野心家失敗了,他們的鮮血成就了王室貴族們的勳章和爵位。

  現在的巴伐利亞公國最多是心有叛意。但神跡是壓在所有人心中最沉重的一個話題。眼前的芙蘿婭公主,不就是一條在命運的河流裡拚命掙扎的魚嗎?她要對抗的,並不僅僅是昔日的戰神、年輕的聖騎士,她的對手還有光明教會和神跡背後的那些︰

  天上的諸神。

  芙蘿婭瞬間的哀傷雖然淒宛無比,羅格心中也是一陣痛。可還算保持著幾分清醒的胖子知道,如果說芙蘿婭是一條奮力搏擊的魚兒的話,那麼自己最多算是一隻小小河蝦。命運使他擁有了比魚還遼闊的視野,卻源於身體的薄弱,他只能選擇隨波逐流。魚都出不了頭,自己這隻小蝦衝上去,又有何用?

  「公主,您的煩惱只能自己解決了,小人實在是無能為力啊!」羅格在心中默默地念著。

  芙蘿婭的悲傷一閃而逝,轉眼前她又是那個嫵媚萬分的妖精了。

  「胖子,你把黃金獅子騎士給害了個乾乾淨淨,這次回去準備怎麼交待呢?」公主望著羅格的眼似笑非笑的。

  羅格心中大跳幾下。這正是他一直擔心的問題。五十個騎士在一般騎士團不算什麼,自己的三百多龍與美人騎士不也只有三十多個活著回來嗎?可是在只有五百多人的黃金獅子騎士團,這可就絕對不是小數目了。每個黃金獅子騎士都至少是十級的騎士,這麼大一筆戰力折在自己手裡,奧菲羅克不把自己充軍變成苦力,已經算是恩惠了。更何況,保盧斯畢竟是自己這邊的人害死的。眼下惟有指望自己那個教會守護騎士的身份能夠起點作用。這次回去,少不得要重重地給伯克和格納得。哈特主教送上一筆。

  「唉!」看著愁眉苦臉的羅格,公主輕輕一歎,道︰「現在的青年貴族沒有幾個成器的,你們幾個算是難得的人才了。特別是你,手段歷害得快比得上多年在政壇打滾的老手了。有沒有興趣在萊茵城發展呢?南希候爵夫人的丈夫羅頓候爵一年前剛剛去世。這位候爵夫人雖然年紀比你大了些,但當年也是貴族裡有名的美人,現在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而已。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波旁王朝的血統,這對你貴族生涯的好處不用我說你也明白的。若你有興趣,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呢。」

  羅格眉毛一挑,心裡仔細盤算了一番,搖了搖頭。這倒不是他不動心,婚姻本來就是貴族中最普遍的政治遊戲。騎士是最下級的貴族,在最講究等級血統的貴族圈子裡,就算是南希侯爵夫人再嫁個十次八次,年紀上了五六十歲,也斷不會看上這類下級貴族的。但眼前情勢不同,奸商本能讓他拒絕了這個提議,他想看看芙蘿婭還能拿出什麼籌碼來。

  見羅格不為所動,芙蘿婭格格一笑,道︰「你還挺忠心的嘛。或者菲爾德伯爵的女兒你會喜歡?她今年才十七歲,是一個小美人呢。其實,她身上流著最正統的王室血液,她是我的妹妹…。。你明白嗎?」

  羅格一臉掙扎,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呵呵,你個死胖子,胃口這麼大。難道是想要本公主嫁給你不成?」芙蘿婭一雙眼楮簡直要把羅格的魂給勾了去。

  好不容易羅格才把衝到口邊的「正有此意」四個字給嚥了下去。

  芙蘿婭伸了個懶腰,道︰「好吧,羅歇裡奧元帥還有兩個女兒未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可是個真正難得的機會噢!」

  這一次羅格心中真正地大跳了起來。羅歇裡奧元帥可是身份地位足以與巴伐利亞大公比肩的人物啊!大衛以前也隱隱透露過這個意思,看來這個條件應該是他們的底線了。

  只是,自己真的這麼值錢嗎?

  從芙蘿婭的馬車出來時,已經是漫天的星光了。習習涼風劃過了羅格的肌膚,竟讓他感到一絲徹骨的寒意。他抬頭仰視無盡的星河,彷彿也感受到了命運的洪流自身邊喧囂而過。自己只是這條大河中一條不起眼的小蝦而已,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與命運對抗,又有幾人笑到最後?真正的先驅者多數會倒下的,只有極少數的幸運者才是最後的贏家。與其搏那萬中無一的英雄機會,倒不如躲在這些先驅者的後面。只要前面的都倒下了,果實自然就都是他的了。就算還有一兩個所謂的『選民』留下來,背後的悶棍總是不大好防備的。

  羅格微微一笑,總算在一片迷茫中看到了一線光亮。、

  只是,風月,為什麼到現在還感受不到你絲毫的氣息呢?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2

第三卷 戰火 第十章 賦閒


  克拉克商會又組成了一隻大型商隊,貨車上一隻隻沉重的木箱裡裝的除了成捆的制式兵器,就是被迷昏了的矮人,當然少不了矮人的口糧了。羅格等人再一次客串了一下商隊的護衛。一路無驚無險的回到了塞勒斯堡。

  為三千名矮人準備吃的、住的,幹活的工具可不是件小事。整整三天工夫,羅格、佛朗哥才把各種工作都佈置完畢。矮人們全都以家庭方式居住,反正在這種山區,石料多的是,矮人又天生都是石匠,所以造房建屋不用人操心。只是一次發下去一千多把鎬、 什麼的工具,讓羅格肉痛了好久。

  道爾見到這三千多矮人奴隸時極為憤怒。羅格安撫道,這些矮人已經是奴隸了,在我這裡工作還能吃得飽點、穿得暖點,若在別人手下,還不是死路一條?所以我這叫慈悲。道爾是個老實人,被羅格一頓歪理繞得稀里糊塗的。看到了道爾,羅格就想起了奇薇,不由得心裡有些癢癢的,只是大局為重,才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安置好了塞勒斯堡的一切,羅格帶著僅有的三十多個龍與美人騎士護送著克拉克商會提供的兵器回到了裡爾城。回城不久,羅格、凱特和佛朗哥就被奧菲羅克召喚了過去。

  該來的總會來的,幾名貴族青年硬著頭皮來到了大公府。

  在一間小議事廳裡,奧菲羅克一臉鐵青地站在落地窗前,默默地看著窗外殘冬的景象。埃麗西斯則靜靜地坐在陰影裡。

  羅格、凱特、佛朗哥和倫斯伏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你們誰來說說,為什麼五十個黃金獅子騎士一個都沒有回來?」良久,奧菲羅克如寒冰一樣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羅格一咬牙,道︰「大人,事情是這樣的……」他簡要地把眾人商議好的答案回了上去。

  「那麼,」奧菲羅克沉默了一會,淡淡地問︰「保盧斯和最後那留下來的兩個黃金獅子騎士又是怎麼死的呢?」

  「被出賣了!」眾貴族青年的耳邊如同巨鐘轟鳴,恐懼瞬間吞噬了他們的全部意識。

  凱特和羅格拚命地鎮定下,就準備出手,好為逃跑預留一點空間。突然一道無形的寒氣悄悄地漫延過來,牢牢束縛住了兩人的肉體。就是擁有魔獸般身體的羅格也完全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奧菲羅克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腰側的劍鞘,沉吟良久,心下十分為難。

  許久之後,奧菲羅克才緩緩地道︰「保盧斯是凱特先下手加害的,羅格也是罪不可赦。除此之外,這次行動損失慘重,你們幾人身為指揮,制訂計劃後卻不能根據戰場情況的變化隨機應變,也是罪責難逃。但你們抓來了公國最急需的工匠,又聯絡到了克拉克商會這個盟友,保證了日後的軍器供應。這兩件都是大功。我如果殺了你們,恐怕不光你們不服,別人也會有非議。」

  他的聲音嚴歷起來︰「凱特削去獅心騎士團的一切職務,進入獅牙營從見習騎士做起,為期一年!羅格解除在第三騎士團的一切職務!同時取消你們的貴族頭餃。這件事我會向上議院提議的。羅格的職務由佛朗哥接任。羅格,你現在還有一個教會守護騎士的身份,我也不好管你,以後……你好自為之。都出去吧!」

  冷汗浸透了凱特和羅格的衣服,兩人聽到不用殺頭和蹲苦囚,都多多少少鬆了一口氣。獅牙營是用來懲罰犯下重罪的騎士的,其成員平時與一般騎士無異,戰鬥時則要衝鋒在最前面,其實和敢死隊無異。戰亂期間,能夠在獅牙營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幾人狼狽地從大公府裡出來,隨後就去軍部辦理相應的手續了。

  小廳裡奧菲羅克仍是一臉的陰鬱,埃麗西斯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奧菲,馬上就要和羅恩公國開戰了,這些人都是人才,為了那個沒什麼用的保盧斯,值得嗎?殺幾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看他們對你都是很忠心呢!」

  奧菲羅克長歎一聲,道︰「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我又何嘗想這樣?只是他們這一次實在是太過分了。幾個人才當然重要,但軍紀更加重要!我派對他們早有看法的保盧斯去,本意是想他們學會讓敵對的人為已所用,沒想到……也是我太過自負了。」

  埃麗西斯道︰「奧菲,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芙蘿婭在當中暗中下手,結果不會是這樣的。就像你自己說的,任何一個計劃都永遠不會是一成不變的。我們當初也沒想到芙蘿婭會參與進來呀。難道你指望那幾個沒什麼經驗的年輕人去和那小狐狸斗不成?如果說責任,奧菲,你也小小有些過失呢。」

  奧菲羅克微微一歎,道︰「希望這一次他們能有些教訓,政治和戰場,可不是他們習慣了的酒館打架呢。不過,埃妮,你現在倒是挺看重他們呢,要不是你制止那兩個小子的逃跑舉動,哼!我至少讓他們在黑牢裡過上三個月!」

  埃麗西斯柔聲道︰「奧菲,我是想能夠有幾個人真正的幫得上你。你現在的實力當然可以無懼於任何人,我也知道你是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人物。可是再強大的人力量也是有限的,你的黃金獅子騎士團、大公的獅心騎士團為什麼一直不是大陸的十大騎士團,反而是羅恩公國的非天騎士團進入了十大騎士團?奧菲,軍事上的事我不大懂,可我知道在魔界,個體最強大的魔龍一族卻從來沒有出過魔族皇帝,就是因為他們的數量太少了。不管怎麼說,這次出征,多帶些人好嗎?」

  「至於那個羅格,」埃麗西斯頓了一下,「他算是救過我一次呢。而且,現在我也能感覺到他的潛力了,給他些時間,會是一個很歷害的魔法師的。奧菲,我真的很希望這樣的人能夠幫你。」「不必再說了。他太讓我失望了!」奧菲羅克望著埃麗西斯,猶豫一下,又說︰「等我出征回來時再說吧。」

  從軍部出來,羅格清楚地看到了看門小吏對他和凱特倨傲的神態。這也難怪,官場之中最是現實勢利,誰會對兩個獲罪失勢的人客客氣氣的呢?

  兩人默默走了一會,凱特終於開口道︰「都是我一時衝動啊,結果牽累了你。唉!」

  羅格苦笑一下,「如果要怪,就怪我們心還不夠狠,當時把那三個手下滅口就好了。給他來個死無對證。這次你去了獅牙營萬事小心啊,活命第一。」

  凱特哈哈一笑,堅毅正直的面容透出了一股豪氣。他重重一拍羅格,「放心吧,老子這次生死戰後鬥氣又有突破,現在已經是十一級的騎士了!」他又突然壓低了聲音道︰「那個保盧斯居然修煉的是光明教會神聖騎士的正宗神聖鬥氣,嘿嘿,這本書落在我的手裡,還能不好好用用?比我老子的二流寒冰鬥氣強得太多了。倒是胖子你有什麼進步沒有?和公主混了這麼久,沒學點什麼魔法?」

  羅格嘿嘿一笑,道︰「魔力修煉可沒什麼捷徑的。不過應該用不了多久,我也該是十級的法師了。到時候讓你嘗嘗分解術的歷害!」

  凱特嚇了一跳,「這個就算了吧!唉,他媽的騎士和魔法師斗就是吃虧啊!你現在也不是沒事做了,好好經營一下咱們那塊小領地,順便把教會的守護騎士團建好。如果老子在軍隊干的不開心,就進教會算了。」

  羅格看著凱特,問道︰「難道……你想換個地方?」

  「老實說,大衛他早已經找過我了,許諾日後至少給個騎士團副團長幹幹,爵位也給個有領地的伯爵。」

  「那你怎麼想?」羅格問。胖子心底也有些奇怪,按理說論人品相貌,高大英武的凱特比自己強上太多了,為什麼招婿這種事卻偏偏要落在自己頭上?

  凱特哈哈一笑,道︰「那還有什麼好想的,肯定是不去!奧菲羅克這邊,能跟多久是多久吧,隨意換東家的小人沒人會看重的。說不定用完了之後還得順手除去,何苦呢。咱們又不是手握重兵或是把持一城一地的大人物。」

  「這倒也是。」羅格歎了一口氣,隨即語氣一轉︰「你難道不是小人嗎?」

  哼!凱特對羅格很是不屑,「你這個混進教會的死靈法師也有資格說我?以為披件神袍你就成牧師了?」

  哈哈,兩人大笑幾聲,各自回住處準備去了。

  這一晚羅格徹夜無眠。他坐在天台上看著沉鬱的夜空。天上積滿了雲,沒有半點的星光。夜已經深了,若大的裡爾城僅餘了少數幾處燈火。

  那日與芙蘿婭討論命運的幾句話突然自羅格腦中閃過。

  「殿下,那神是什麼?」

  「神可以看作是在命運之河上飛行的鳥,他們可以看清很多條命運支流的走向,也能選擇把一兩條魚從一條河流中餃到另一條河流中去。」

  「一次只能選擇一兩個人對整個魚群能有多大的改變呢?」

  「這可就不對了,」芙蘿婭嫣然一笑,「神選擇這一兩條小魚的時候可不是秘密的。他們會讓所有的人看到被選中人的命運改變。人可不是什麼理性的動物,為了那一兩個選民的位置,哪怕知道有一百萬個人在和自己競爭,他們也會一往無前的。所以,結果就是河上的鳥飛到哪裡,河裡的魚群就會跟到哪裡。你看,神多會做生意啊!」

  「也就是說,所謂的『選民』其實就是誘餌?」羅格心中突然有些寒意。

  「差不多吧。聽說神秘的東方世界裡有一位古人,釣魚都不用勾的,和神也有些類似呢!」

  若是自己,知道前面有一個『選民』的位置,會不會也會和周圍的無數魚兒擠破了頭去搶?羅格搖了搖頭,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忽然之間,天台上的風變得更加的淒清冰冷。

  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在羅格心中閃過,神跡,難道不是最大的餌嗎?

  四百年來,三次神跡造就了大陸上的三大強國。光明教會也從原先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教會發展到如今的大陸第一教會。更有無數的像自己這樣的『有志有識』之士一路小跑著混入了教會,別管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至少光明教會目前人才鼎盛,舉手投足之間,足以影響整個大陸的政治格局。

  在光明教會崛起的四百年裡,無數的宗教和信仰或者消失、或者轉入了地下。教庭對於異端的打擊可是從來不遺餘力的。光明教會的興盛似乎也證明了教會所信奉的創世神和他的神僕們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其它宗教所膜拜的神靈。然而真的就是如此嗎?

  羅格站在天台上,極目望向夜空。

  人類的活動範圍僅僅限於格羅裡亞大陸的三分之二而已,其餘部分則為各種強大的異族所佔據著。而在大陸之外,似乎有著無盡的神秘世界。單是一個神秘的東方大陸,就有數不清的傳說。但連接兩座大陸的橋樑是什麼,卻始終無人得知。不過,不斷會有東方大陸的人神秘地出現在這塊大陸上,對於如何來到這裡,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

  光明教會也不是沒有過失敗。四百年來,教會先後組織過六次十字軍,其中大多數是討伐異族和勘探外大陸,比如教皇所居住的光明大神殿的前身就是精靈族的神殿。最大的一支十字軍在一百年前跨海出發,去探測神秘的東方大陸,從此了無音訊。借此良機,一個神秘的宗教在阿斯羅非克趁亂奪權。在此之後,阿斯羅非克打退了十餘次教會和其屬國的進攻,終於迫使光明教會求和。

  唉!羅格歎一口氣,世界如此之大,自己今後何去何從呢?

  此刻在大衛的府邸裡,隨意穿了一身綢衫的安德烈正有些焦急地在迴廊上來回踱步。突然間,他面前的湖水沸騰起來,一個水精靈自湖中躍出。甫一出水,就是三道冰箭向他射來。偷襲顯然出乎安德烈的預料,他嫵媚秀麗得近乎妖異的臉也嚴肅起來,因為水精靈不可能只有這麼一個。

  果然,一個又一個水精靈躍出了湖面,無數道閃著奇異綠色的冰箭撲面而來。安德烈冷冷一笑,星星點點的藍色星光自他身體裡飛出,每一個都準確地迎上了一道冰箭。被擊中的冰箭隨即由綠變藍,轉換成奇異的晶體,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自始至終,安德烈負手閒立,動都不動一下。

  他忽然笑了,若是這笑容換在一個女人的臉上,必然要迷死無數的男人。安德烈這張臉的麗色,幾乎較埃麗西斯或是芙蘿婭也差不到哪裡去。

  「親愛的,你還不出來嗎?是不是要我捉你出來?」

  芙蘿婭笑著,盈盈自樹後現身。「你居然不用動就能破了我的水精靈。這段時間你也沒閒著嘛!安,看起來你也快突破聖騎士的境界了!」

  安德烈旋風般衝到了芙蘿婭身邊,一把抄起了她的腰肢,另一隻手重重地握住了她的乳房,用力地揉弄起來。「你這個小妖精,既然回來了還不趕快見我,居然敢戲弄我!看我一會怎麼收拾你!」說著,安德烈的手已經探進了芙蘿婭的衣襟,在裡面不停地探索著。

  芙蘿婭媚眼如絲,用手指輕輕佻起安德烈的下巴,柔柔地說︰「一會還不知道誰收拾誰呢……唔!」

  「咳!咳!」兩聲咳嗽打斷了香艷的一幕。大衛站在迴廊上望著正瘋狂擁吻著、探索著對方身體的兩人,面色有些不豫。其實兩人都是絕色,這一幕足以讓任何人血脈賁張的。

  這兩人倒沒有一絲尷尬。安德烈的手還在順著公主的腰肢往下滑,他頭也不回地道︰「我親愛的哥哥,有什麼緊要的事嗎?若不是那麼重要,你再過一個小時…。不!三個小時再來找我吧!還是說你有興趣參觀一下?」

  大衛有些無奈,冷冰冰地道︰「我親愛的弟弟,你那些奇異的愛好我管不著。可你要辦的事情如果辦不好的話,到時候父親責罰下來,可不是那麼容易過關的!你是家族裡惟一的一個聖騎士,不要到頭來最不成器的反而是你!」

  安德烈動作一停,但隨即毫不在乎地說︰「別總拿父親來壓我!我自己心裡有數,如果不相信我,就不要讓我辦任何事!」

  「希望如此!」大衛冷冷地扔下一句,轉身離去。

  「我親愛的哥哥!聽說羅格有個女人還不錯,我能去試試味道嗎?」安德烈衝著大衛的背景問道。

  大衛全身一頓,歷聲說道︰「你要是想試試,我也管不著你。不過,父親招婿的事情你可要好好想想了!」

  芙蘿婭扯了扯安德烈凝脂般的臉蛋,膩聲道︰「你還想去試試那個小妞嗎?嗯?」

  安德烈低聲笑道︰「聽說那妞不錯呢,要不然,你也一起來?咱們可以……」聲音越來越低。芙蘿婭臉紅紅的,輕笑了幾聲。

  她突然問道︰「你這個哥哥好像不大近情理嘛。元帥大人要你辦什麼事啊,弄得大衛那麼緊張?」

  安德烈臉上忽然掠過一層陰影,他癡癡望著芙蘿婭的秀麗臉蛋,好久才歎一口氣,道︰「一點小事而已,別放在心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記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沉默片刻,安德烈打起笑容,道︰「來,這麼長時間不見,讓我看看你身上的肉多了點沒有……」

  接下來的幾天,羅格又來到了『夜歸』旅館。一段時間沒來,小旅館的生意好了許多,莉莉斯也雇了兩個少女作招待,還找了一個廚師。看著羅格踏入店門,她滿臉都是幸福和驚喜,如一隻蝴蝶一樣地飄了過來。

  兩人剛一進入後院,羅格就一把從後抱住了莉莉斯,少女呻吟一聲,羞紅了臉低聲道︰「不要在這裡,會有人看見的。」

  羅格可不管那麼多,一隻手野蠻地探進了莉莉斯的裙子,幾下就把裡面的褻褲撕了下來。他一邊抱著少女向房內走去,一邊在少女的腿間不安分地動著。一進房門,他就把少女扔在了床上,然後就撲了上去。還未有充分準備的莉莉斯痛得低低呻吟了一聲,然而她看到了羅格陰鬱的面孔,心中一痛。

  莉莉斯忍住了痛,溫柔地抱住了羅格的頭。

  這期間他常到莉莉斯的小旅館去,偶爾會喝得爛醉。莉莉斯每次都要吃力地把他沉重的身軀拖上樓。然而對她來說,這半個月卻是一生裡最幸福的時候了。

  意外的,埃麗西斯倒是偷偷地來看望過兩次羅格,指點了一些魔法上面的問題。這讓羅格有些受寵若驚,甚至有些想入非非起來。趁機,胖子趕緊打聽了「罪之國度」和「失樂園」這兩件神器的消息。

  「『罪之國度』我不是十分清楚,喂,別那樣看著我,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啊!」埃麗西斯坐在羅格的小樓裡,換了個坐姿。可惜她不是芙蘿婭,羅格一點春光也沒看到。

  「『失樂園』居然在她手裡,這倒是真讓我沒想到呢!『失樂園』……你聽說過諾克斯龍堡的傳說吧?」

  羅格點了點頭。兩百年前,據說有一頭年老多病的紅龍攜帶著漫長歲月中積聚的所有財富盤踞在中央山脈中一座廢棄的古堡裡。那座古堡被冒險者們以紅龍的名字命名為諾克斯龍堡。一時之間,大陸上流傳著多個版本的諾克斯龍堡地圖,每個地圖都不一樣。紅龍的巨大財富吸引了無數冒險者前往探險,然而在十年的時間裡,大多數冒險者都是有去無回。少數幾個倖存者所宣稱的龍堡位置也都不相同。他們每個人都堅持自己去的才是真正的龍堡。隨著歲月的流逝,諾克斯龍堡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此成為冒險界一個不解的謎。

  「諾克斯龍堡其實就是失樂園。」埃麗西斯平靜地說。

  羅格張大了嘴,呆了片刻,突然大聲道︰「我明白了!失樂園是個最大的陷阱!」

  埃麗西斯嘉許地一笑,繼續道︰「當時主持『失樂園』的是大陸聞名的魔導士雷。他將失樂園幻化成龍堡的模樣,再將冒險者們誘騙到裡面一一殺害。本來全大陸當時夠資格作他對手的人就不超過十個,在失樂園裡,作為主人的他更是所向無敵。後來諾克斯龍堡的可疑之處越來越引人注意了,終於,當時的教皇率領著教會所有的高級神聖騎士和光明法師前去探索這個秘密。聽說神在這事裡也插上了一腳。但是雷在這段時間裡實力強大了太多,瀕死之際還是帶著失樂園成功逃脫了。當時教皇認為他已經不可能再活下去,而被連續打擊的失樂園也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埃麗西斯頓了一頓,道︰「看來耶羅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居然能讓他發現這件神器!小羅格,商量一下,我們去搶了失樂園過來如何?你的報酬就是小公主,我把她的魔法封印了之後,你想幹點什麼,就看你的膽子了。」

  羅格怦然心動,小心地問︰「可是她有兩件神器在手,又有安德烈在旁邊……這個……不大好辦吧!」他可不敢直說埃麗西斯不是對手。

  埃麗西斯突然嬌笑起來,看得羅格目瞪口呆,他心頭一陣火焰燃起,只想撲在她的腳下傾訴心意。

  「那個小丫頭魔力有限,再多給她幾件神器也不是我的對手。這你放心好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埃麗西斯似笑非笑地望著羅格。

  羅格苦笑一下,顧左右而言他︰「您是怎麼知道失樂園的秘密的?」

  「這是父王告訴我的。」

  「令尊難道是…。前任紅衣主教,不不不,是教皇嗎?」羅格又開始緊張了。

  「這倒不是,這是他從光明教會裡搶來的一個典藏中記載的。」

  羅格抹抹頭上的冷汗,很明智地不再問下去了。耶羅只是盜了教皇的墓,埃麗西斯的老爸居然搶劫了光明教會!這些大人物的事,還是少知道些為妙。

  「其實芙蘿婭有這兩件神器在手,對付小小一個矮人部落根本不是問題。你很聰明,現在該明白為什麼損失會這麼大了。就算你們輕鬆對付了所有的矮人,有她在旁邊,恐怕黃金獅子騎士也一個都回不來。我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肆無忌憚的。奧菲不是怪你們損失了人手,而是生氣你們在不合適的時候殺了保盧斯。」

  埃麗西斯的一番解釋讓羅格心裡好受很多。但這次賦閒還是讓他感到和奧菲羅克之間有了距離。這距離還不是太大,至少沒大到讓他投到大衛那邊的程度,但他卻不知道如何縮短這距離。

  埃麗西斯勸道︰「小羅格,別想那麼多了。等奧菲平定了羅恩公國後再說吧。這段時間你好好修煉下魔力,我感到你快突破十級了。那本空間魔法書也要多用心看看呢。」

  伯克紅衣大主教這些日子以來忙得一塌糊塗,羅格求見了幾次,他都只是收了禮物,根本沒有接見。不過既然他肯收錢,說明還沒把就快變成平民的羅格當成外人。哈特主教則抽空和羅格喝了一次午茶。他透露了一點口風,說最近就會有光明教會的大人物要來裡爾城了,讓羅格作好準備。

  主教的意思是讓羅格好好訓練一番那些山賊護教騎士們,免得教會中人一時興起去看上一看。羅格卻想深了一層,自己的精神力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練習了,萬一到時候出點什麼差錯…。被聖水澆個一頭倒是小事,被發現了死靈法師的身份,可就只有上火刑柱的份了。

  裡爾城裡大大小小的勢力都加緊活動了起來。

  又過了半個月,三千教庭的神聖騎士團終於抵達了裡爾城,據說裡面還藏了不少宗教裁判所的人。

  十天後,奧匈帝國五千重裝騎士和一萬名騎士扈從也來到了裡爾城,在城外紮營。奧匈帝國皇帝對外公開宣稱將不惜一切手段保護自己的親妹妹,保護奧匈皇族的血脈不受威脅。與之相對應,德羅帝國皇帝則指責奧匈帝國陰謀吞併巴伐利亞公國,並在帝國與萊茵同盟的邊境陳兵五萬。還有幾個騎士團也正在陸續調集中。

  就在幾乎整個大陸的目光都注視在裡爾城之際,萊茵同盟卻出人意料的對羅恩公國宣戰。宣戰公告裡都是老掉牙的戰爭理由。為這一次莫名其妙的出征,萊茵同盟調集了三個騎士團一共一萬五千騎士,騎士扈從二萬人,步兵三萬人。

  更讓那些觀察家們、外交家們困惑不已的是,巴伐利亞公國竟然也派兵參戰,而且獅心、黃金獅子和蒼狼騎士團一萬零五百騎士全部出動,此外還有騎士扈從一萬五千人,其它部隊二萬人,幾乎是傾巢而出。教庭的神聖騎士團則接手了裡爾城的城防。

  萊茵同盟的十一萬大軍由羅歇裡奧元帥率領,奧菲羅克則是副帥並直接指揮公國所有的軍隊。

  羅格站在自家的天台上,看著滾滾的軍隊開拔出城,不由得感歎起來。

  政治,永遠是讓人費解的。

  卷三戰火完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2

第四卷 問情 第一章 重生


  在原落神城城主、夜摩傭兵團副團長奢華的大客廳裡,奧菲羅克和羅歇裡奧元帥正凝視著客廳中央的一個大沙盤。

  兩人都是面沉如水,沉默不語。

  「元帥,」奧菲羅克終於開口了,「雖然奪了這個落神城,可是存糧卻不如預想的那麼多。這次陛下發兵十萬,卻只有五萬人運送給養。現在軍中存糧只夠支撐半個月的。陛下沒打過什麼仗,可是元帥您一生大小戰爭經歷無數,戰績驕人,沒有理由不知道補給對於戰爭的重要性吧。」

  「聖騎士先生,」羅歇裡奧低沉的笑聲在大廳中響起,「您雖然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天才,可是經驗的作用對於政治來說有時候要遠遠超過天才。這次戰爭在軍事上雖然並不高明,但在政治上卻是非常高明的作法。可惜你我都是軍人,現在處境雖然困難,但就算是為了同盟的子民,我們也得打贏這場戰爭。」

  奧菲羅克欲言又止,他明白以如今政治上的微妙局面,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而有些問題,也是不大合適擺到檯面上來的。

  他歎了一口氣,皺著眉頭望著沙盤。落神盆地形如漏斗,大的一端面向著萊茵同盟,隨後逐漸收窄,直至收成一條寬僅三公里的、長十餘公里的狹窄通道。短短數月之間,通道上已經多了一個臨時建成的小要塞。三道六米左右的土牆依地勢逐次建起。通道兩邊山勢較為險峻,羅恩人在兩邊各建立了十餘個堡壘,他們為數不多的魔法師多配置在這些堡壘之中,居高臨下,足以打擊整個通道正面。

  羅歇裡奧元帥身材高大,一頭銀髮梳得一絲不苟,清雋的面容充滿了歲月和經歷的魅力。奧菲羅克知道,年輕時的元帥可是整個同盟著名的美男子。身居高位久了,現在奧菲羅克已經無法從這張臉上窺探出一點心事了。實際上奧菲羅克非常想知道為何同盟兩大魔導士耶羅和拉薩,還有元帥的密友-星空劍聖普羅西斯,都沒有隨軍出征。

  要知道此次出征幾乎傾盡了萊茵同盟軍力。單以軍力而論,萊茵同盟其實與羅恩公國相差無幾,但在魔法師的實力和強者數量對比上卻是遠遠超過了羅恩公國。羅恩公國既無大魔導士也沒有聖騎士、劍聖這一級數的武者。而萊茵同盟明的就有兩大魔導士和一個劍聖,若算上埃麗西斯和奧菲羅克,又要多一個聖騎士和一個大魔導士。如此實力,就是與三大帝國相比也相差有限。

  既然萊茵同盟的魔導士和劍聖都未出征,奧菲羅克也不願意洩露自己聖騎士的實力,所以這場戰爭很奇怪的變成了一場常規性的戰爭。當然,同盟皇帝路易九世還是把他的宮庭魔法師團派了出來,教庭的宗教審判所也秘密地派出了一隻混合了神聖騎士、光明法師和聖堂武士的小部隊協助奧菲羅克。教庭十二圓桌騎士自然也是跟隨奧菲羅克的。

  宗教審判所向來就讓奧菲羅克不大舒服,這次更由於他們的存在使得他不得不把埃麗西斯留在了大公府裡。宗教審審判所是教會最極端的組織︰末日審判團的大本營。對於這些狂熱得已經瘋狂的傢伙,奧菲羅克一向討厭得很,能離遠點就離遠點。

  「元帥大人,若我們正面強攻這條防線的話,您看成功機會有多大?」奧菲羅克皺眉問道。

  羅歇裡奧沉吟片刻,慢慢道︰「落神城的夜摩傭兵被我們用計騙出了城,這次我想羅恩公國定然會龜縮在防線後面,不敢再出頭。畢竟六千夜摩傭兵在半天內被全殲,『非天』騎士團那個卡朋老東西不是笨蛋,一定會估計出我們的實力的。如果正面強攻的話,應該在半個月內拿下這條防線,對方的五萬人也跑不了幾個。不過……我們的損失恐怕也會是這個數字。」

  奧菲羅克無言地看著沙盤。他知道羅歇裡奧元帥雖然名聲不顯,軍事上的天才幾乎不遜於自己的父親。黃金獅子還是太年輕了,這也是他第一次指揮數量如此龐大的軍團,論行軍論戰,他自知還是要遜於元帥的。

  五萬人的損失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他暗歎一口氣,若是精通大範圍殺傷性魔法的耶羅在此,一切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落神城外有一座簡陋的小小軍營。這座軍營很奇怪,警戒的人數遠遠超過了其它軍營,而且戒備的對象竟然是營裡的軍人。軍營裡只有三百多個騎士,軍紀極度散漫,大多數人躲在帳幕裡休息,少數的幾個人在保養裝備或者是擦洗馬匹。

  一小隊巡邏士兵自軍營中穿過,一個年輕且表情倨傲的下級軍官不宵地看著營地裡懶洋洋的騎士們。他對自己少校的軍餃很是滿意,卻發現這裡沒有一個人正眼看他一眼,特別是一個騎士坐在一個橡木酒桶上,正仔細地擦著戰槍。這個騎士正正好好地擋住了這隊巡邏兵的路。

  年輕軍官見騎士毫無讓路之意,啐了一口,罵道︰「真是一幫人渣!一點禮儀都不懂!對馬的態度比對人都好,難怪給關到這裡來!要是給老子個機會,一定要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騎士……」話未說完,身後一個老兵不顧地位高下之別,一把摀住了他的嘴。

  那軍官掙扎開來,老兵手上濃重的槍油味、煙草味和汗臭幾乎把他薰得暈了過去。他可是伯爵之子啊,又是八級的騎士,哪曾聞過如此味道?就在他大怒欲罵之際,那老兵又要上來捂嘴,嚇得他後退了一步。

  老兵上前一步,低聲道︰「大人,這裡都是些死囚!不能招惹獅牙營裡的人!」

  那軍官年輕氣盛,如何肯聽這些?他站在攔路的騎士面前,喝道︰「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少校騎士隊長!給我把路讓開!」

  那騎士頭也不抬,淡淡地道︰「從早上起我就坐在這裡了。大人想找我的麻煩、立立威風就直說,何必繞來繞去的?」

  軍官氣得滿臉通紅,他四面一看,獅牙營裡的騎士都放下了手裡的活開始看熱鬧。特別是看著自己的目光,為什麼總感覺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但這讓他的怒火更加的旺盛了。嗆,年輕軍官長劍出鞘,大喝道︰「殺過人有什麼了不起嗎!老子光這場仗就已經殺了三個人了!來人哪,把這個人渣給我抓起來,光是藐視上司這一條,老子就要抽他三十鞭子!」

  他喊了半天,卻無人答應。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帶來的十個士兵都已經躲得遠遠的了,對自己的命令置若罔聞。這時,那個捂過他嘴的老兵指了指那個騎士的腳下,年輕軍官奇怪地看了一眼,頓時呆住了。

  騎士的長槍造型奇特,通體紫黑色,只有靠近槍柄才是銀灰的金屬光澤。騎士正用擦布沾水擦著槍身。紫黑色漸漸地褪去了,露出了底下的銀灰色。只是順著槍身流下的污水,卻是暗紅色。

  竟然是血水!這把戰槍上究竟沾了多少人的鮮血,才會變成如此濃重的紫黑色?年輕的軍官頓時覺得一陣寒意自心底泛了起來。

  凱特沒有理會眼前又叫又跳的無聊小子,只是專心地擦拭著自己的戰槍。

  出征前,戰神之錘傾其所有為凱特重新打造了一整套的騎士裝備。所有的盔甲都經過了數道魔法的加持,並摻進了足夠多的玄鐵。這把戰槍更是傾注了費斯無數的心血。戰槍槍頭三寸是一點烏黑,全部由玄鐵製成。槍頭上隆起四道鋸齒,中間則是血槽。鋸齒上閃動著藍色的魔法光芒,被附加了麻痺效果。血槽裡則是一片墨綠,顯然是巨毒。在獅牙營裡,這些裝備至少能讓凱特有一半的機會活下來。

  整把戰槍重達一百二十斤。若是矮人之戰前的凱特,還無法使用這把戰槍呢。由於玄鐵數量不足,羅格毅然把戰斧縛魂的斧柄換成了普通的精鋼斧柄,溶出所有的玄鐵為凱特打制這把戰槍。凱特對這把槍喜愛無比,說︰「反正是要殺人的,就叫它屠夫吧。」

  凱特現在心裡一片平靜,或者說是心如死灰更多一些。他對眼前這只飛來飛去的小蒼蠅毫無興趣,一隻蒼蠅能對他的生命構成什麼威脅?

  年輕軍官面色時青時白,不知如何下台。自己所有的下屬都躲得遠遠地,顯然沒有為自己解圍的意思。獅牙營裡的騎士已經三三兩兩議論開了,傳入耳中的都是︰「沒長蛋的小鬼」,

  「估計是哪個蠢豬貴族的兒子吧」,

  「是啊,看那膽小的樣就能想像他老子是什麼德性了!」

  年輕軍官臉越來越紅,終於尊嚴戰勝了恐懼,他大喝一聲,長劍直指凱特的胸口,道︰「站起來!我以騎士的身份向你挑戰!」

  凱特依然擦著槍,淡淡地回道︰「向我挑戰?你下邊的毛長齊了沒?」獅牙營的騎士們放肆地大笑起來。

  年輕軍官終於忍不住了,長劍一探,幾乎點上了凱特的脖子,罵道︰「給老子他媽的站起來說話!」

  噹的一聲,他的長劍不知怎麼的就飛上了天,隨後眼前槍影閃動,左手的盾牌上噹噹噹連響了五聲。巨大的衝力使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年輕軍官,慌忙摸遍了混身上下,見沒有血跡和傷口,這才喘著粗氣定下神來。

  他突然看見自己的士兵面色古怪地盯著自己的騎士盾,於是他也看了一眼,頓時又呆住了。

  精鐵鑄成的騎士盾出現了五個雞蛋大小的圓洞。

  還未等他緩過神來,凱特一槍輕輕點在他的腹部,鬥氣瞬間暴發,年輕軍官仰天倒地,盔甲安然無恙,全身卻抽動不已。隨後,凱特的槍尖在他胯下輕盈地划動了幾下,幾片布片隨風飛了起來。凱特看了一眼,淡淡地說︰「原來毛都長齊了啊,那以後該懂點事了,不要隨便招惹我們這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

  凱特提槍回營,沒再理那只突然大哭大喊起來的蒼蠅。他掂了掂手中的戰槍,自語道︰「死胖子,你把斧子給了我,自己可別被人給宰了啊。」

  正在自己小樓裡品著下午茶的羅格猛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罵道︰「他奶奶地,又是那個不想活的在咒老子?」他猛然醒了起來,重重地敲了下自己的頭,向對面椅子中的人賠笑道︰「您看,我又不小心說粗話了。」

  那人全身都掩在一件寬大的斗蓬裡,聞言笑道︰「難道我還聽得少了嗎?好了,快把奧菲給你留的信看完。」

  原來這個神秘人竟然是埃麗西斯。她來的時候羅格也嚇了一大跳,何時見這個魔女喬裝打扮過?但想到現在滿城的神聖騎士以及埃麗西斯的黑焰,羅格心裡多少有些恍悟。

  信是奧菲羅克走前給羅格留下的。在信中,他對羅格前後與冰雪銀狐和矮人部落的兩次小規模戰爭作了詳盡的剖析,何處有利、何處失誤,都標注得明明白白。他更是特別對矮人部落那一戰洋洋灑灑地寫下了十幾頁紙的戰術分析。

  在黃金獅子看來,羅格最大的長處在於戰略上的頭腦。胖子每每總能調動各方面的資源,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看到這裡,羅格不由得傻笑兩聲︰「沒想到群歐居然也能得到騎士精神的典範︰聖騎士的稱讚啊!」

  一向以來,羅格的風格就是能十個人打對方一個絕不八個打一個,如果有機會背後下刀,堅決不跟人正面爭鬥。奧菲羅克則以正統的兵法對這些不入流的戰術進行了一番修正。

  依聖騎士看來,在戰場上每個兵力都十分寶貴。在不損失兵力的前提下,若能八個打一個卻一定要堅持十個打一個就是戰略上的浪費。在雙方實力相近的時候,這些細微之處的浪費往往會積累成最後整個戰局的失利。至於背後暗箭傷人也有他的局限處。戰場之上正面戰鬥永遠是取勝的第一選擇,若能正面戰勝敵人卻還要尋找機會背後下刀,也是一種戰略資源上的浪費。

  羅格算是熟讀野史雜書,倒是知道歷史上的確是有不少有『智將』美譽的人,一生戰無不勝,但就是最後一戰誤用計謀,導致一敗塗地,一生清譽毀在一戰之中。

  聖騎士的意思是,要首先保證正面戰場不敗,然後才能相機尋找背後下刀的機會。

  信的最後,奧菲羅克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羅格的賭徒性格,每戰都一點不留預備隊,戰事一開,往往手忙腳亂。這兩仗雖然羅格指揮的有板有眼,面對強敵都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卻是損失慘重,若是接下來再有戰事,羅格必敗無疑。

  其實這倒是奧菲羅克高估了羅格。胖子不是不留預備隊,而是根本不知道預備隊為何物。

  在信的最後,奧菲羅克寫道︰「任何計劃,斷沒有一成不變、毫不修改的道理。歷史上那些名將,都具備了根據戰場情況隨時修改計劃的能力。要知道,這世界上的事物千變萬化,一個死的計劃不可能將所有的變化都計算在內。制訂得越精細的計劃,往往要修改的地方就會越多。準備戰略預備隊的意義正在於此………」

  羅格翻來覆去將奧菲羅克的信看了兩遍,滿臉欽佩之色。埃麗西斯問道︰「都看完了嗎?有什麼感覺啊?」

  「聖騎士的見識果然比不了啊!整封信裡其實就是不擇手段、隨機應變八個字。唉,俺以前的理解實在是太淺了,媽的,啊對不起!難怪奧菲羅克大人這麼年輕就已經是聖騎士了,俺還是在九級魔法師這裡混著!」

  埃麗西斯格格地笑起來,極具雕塑美的面容讓羅格看得呆住了。

  埃麗西斯見羅格呆呆地望著自己,不知怎麼的臉上也微微一紅。她手指輕彈,一小朵黑色火焰在羅格大腿上輕輕燒了一記,這才讓胖子回過神來。

  同是絕色美人,芙蘿婭的美是清麗,是讓人感到經不得一點吹彈的如水般的清麗。而埃麗西斯則極有古典美,如萬載寒冰雕成的神像,是高不可攀、只能高山仰止的完美和高貴。與這兩個美人相處久了,差一點的男人都會自慚形穢。然而羅格卻是色膽包天的人物,雖然表面上畢恭畢敬,心中實在存有不少「若老子捉住你們,就要如何如何」的齷矬念頭。

  當然埃麗西斯是不知道羅格肚子裡的這些念頭的。若是讓她知道了,恐怕早就把胖子用黑火給活活煉了。在這個方面,反而是與羅格相處時間短得多的芙蘿婭更加瞭解他的想法。

  埃麗西斯笑聲漸漸地小了下去。她望著窗外的陰鬱,眉宇間籠上了一層陰影。

  羅格收起了奧菲羅克的信,在燭火上點燃了,看著它燒成了灰燼。隨後他向埃麗西斯走近一步,輕輕喚了一聲︰「小姐……」

  埃麗西斯沒有回頭,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憂鬱︰「羅格,在你心裡,對奧菲羅克殿下的看法是怎樣的,能告訴我嗎?」

  羅格猶豫了一下,回答說︰「殿下是最年輕的聖騎士,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無從理解大人的境界。不過,我今天擁有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奧菲羅克大人給的,所以小人一向對殿下忠心耿耿,賣力辦事的。只是小人的能力實在有限,所以這一次把大人的事給辦砸了……」

  埃麗西斯輕歎一聲,打斷了羅格,「羅格,這個時候不要再那麼虛偽了好嗎?奧菲看中你,是因為你具有別人所沒有的潛力。連我最初也沒有看出你的這種潛力。你的魔力低得可笑,當然了,和其它魔法師比起來你的進步算是很快了。可是你的精神力卻龐大的讓人害怕,雖然你已經很小心的掩飾了,但對那些力量達到或者是超過我的人來說,只要有心,都會發現你的特殊之處的。所以可以這麼說,其實我們也是在利用你。」

  羅格心中一陣亂跳,他萬萬沒有想到埃麗西斯竟然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他難得地收起了油腔滑調的態度,歎口氣道︰「我與奧菲羅克大人無親無故的,就算是利用,我還是非常感激大人的知遇之恩的。若沒有奧菲羅克大人的指點和照顧,也許到現在我還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普通下等貴族而已。」

  「羅格,對高級魔法師來說,魔力非常重要。可是精神力卻是成為大魔導士的關鍵。精神力不光意味著對魔法的控制能力,它還是更加接近力量本源的一種力量。以你的精神力,遲早會成為一位大魔法師的,到那個時候,只怕所有的勢力都會搶著拉攏你的。」

  羅格搖了搖頭,道︰「現在拉攏我的人也不是沒有。但不管將來我是不是能夠在魔法上有所成就,能有今天這一切還是拜奧菲羅克大人的賞識。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這個情份我會永遠記得的。」

  埃麗西斯的聲音中有了些欣慰,她柔柔地說︰「羅格,你知道奧菲非常的驕傲。你也清楚他的力量,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麼困難真正地難倒過他。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一點。他是個完美的人,沒有什麼真正的朋友和手下。羅格,你知道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我怕,有一天他會跌倒在自己的驕傲上面。」

  往昔如冰山一樣的女子融化了,變成如水般的溫柔。她盈盈轉過身來,輕輕地握住了羅格的雙手,道︰「羅格,答應我,一定要幫助奧菲,好嗎?」

  埃麗西斯雙眸中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了,羅格卻知道她望的不是自己。她的目光穿越了自己的身軀,穿越了身後的牆壁,穿越了千里的時空,落在一個耀眼如太陽一樣的身影上面。

  轟地一下,所有的熱血都湧上了羅格的腦袋。一時之間他所有感覺就是手上那一片冰涼的滑膩。埃麗西斯的手似乎沒有一根骨頭,柔得幾乎讓他發瘋。

  然而她眼中的柔情卻如雙汪冰水,慢慢地澆去了他的熱血。羅格只覺得全身上下越來越冷,寒意一絲絲的滲進了他的骨髓。

  還有難以說清的酸楚。

  羅格輕輕把手抽了出來,低下頭去,平靜地說︰「小姐放心,羅格一定會盡力為奧菲羅克大人辦事的。」

  埃麗西斯臉上又是微微一紅,這一抹略帶嬌羞的艷色在往昔是會勾去羅格的魂魄的。現在卻讓他不敢也不願直視。

  「羅格,我……」埃麗西斯也有些口吃起來,「剛才有些失態了……」

  望著埃麗西斯離去的身影,羅格不禁也有些疑惑,是什麼事情將這個如萬古冰川一樣的魔女如此打落塵間的呢?隨即,他想起了奧菲羅克的神威、風采、氣度和才華,不由得輕歎口氣。

  異界的天空永遠是陰沉沉的,但這一刻卻被一道火焰給劃了開來。一輛燃燒著的戰車由四匹獨角獸牽引著,在天空中橫空而過,只留下了一道燃燒著的尾焰。

  異界的濃霧、雲團和黑灰色的死亡能量翻湧著,試圖接近戰車,卻在尚未接觸到燃燒的亮白色火焰時,就已經被蒸發得乾乾淨淨。在雲團被燒去的地方,終於罕見地露出了一小塊天空。

  天空是深不見底的黑色。反而是雲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點昏暗的光。

  戰車無形的威壓四下散逸。無數的不死生物都在張皇逃竄著,躲避著戰車的光芒。能夠鑽入地下的不死生物都在拚命地翻著土,就算泥土已經蓋滿了全身,它們也還是拚命地向下鑽著。

  遠方的山谷裡一陣喧鬧,一條巨大的骨龍振翼飛起。它向戰車噴出一道帶著蒼白色死亡火焰的龍息,激打得戰車火焰一陣劇烈晃動,流焰四射。

  戰車上出現了一個極為高大的身影。他的通體都籠罩在亮得耀眼的火焰之中,只能隱約看出人形的輪廓。他開口了,聲音如雷鳴般在天地間迴盪著︰「為神所不容的棄物啊!放棄你的抵抗,在天界火焰裡得到淨化吧!」

  骨龍回以一道無比強烈的死亡火焰龍息,然後振翼向遠方逃去。

  地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山谷裡,遍地是散落的白骨和朽木。突然一個半埋在灰色泥土中的巨大的龍頭骨微微抬了起來,空洞的眼眶裡閃著貪婪和艷羨的火光,死死地盯著空中的龍息。

  它旁邊一個只剩下半邊身子的骷髏突然也動了一下,一隻微微閃著點金屬光澤的手骨一把抓住了骨龍的頸骨,重重地按進了灰泥之中。

  格利高裡一肚子的不情願。它好不容易才看到了這麼雄偉、壯觀、威力十足的龍息,還沒等它好好的欣賞一下,旁邊的這個惡魔主人就把自己按了回去。是的,它是個聰明的骨龍,知道天上戰車上的人絕對惹不起,可是異界這麼大,白骨遍地都是,哪裡就能被他發現了?格利高裡心中不由得一陣委屈。

  這個惡魔主人哪怕現在只有半個身子,哪怕它的靈魂之火弱得彷彿隨時都能夠熄滅,格利高裡也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念頭。它和主人訂立的是最不平等的靈魂契約,惡魔主人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讓它自我毀滅。何況主人還有恐怖的魔鬼右手!眼下那隻手的力量就算削弱了大半,格利高裡也毫不懷疑它能輕易地捏碎自己的頸骨。

  看來只有等她自己死了。格利高裡偷偷地想。

  天上的戰鬥激烈而短促。戰車上的巨人將一隻隻火焰長矛投向了骨龍,每一隻命中的長矛都會在骨龍身上開一個大洞,而骨龍強大的龍息卻完全奈何不了戰車的火焰。骨龍無聲的哀鳴著,四處逃竄。可是火焰戰車在四匹獨角獸的合力下,無論是速度還是靈活都遠遠超過龐大的骨龍。戰車上的巨人更像是一隻正在戲弄老鼠的貓。他並不急於弄死眼前這條骨龍,而是一點點地把它拆得七零八落。

  終於,巨人結束了它的遊戲,骨龍的全身都被火焰所包圍,自空中墜落。還未落到地面,就已經被完全燒成了灰燼,如同天上下了一陣灰雨。

  巨人巨雷般的得意笑聲傳遍了異界,笑聲之大,足以振動著藏在最深層地底的殭屍們︰

  「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你們這些卑賤的骨頭爛肉們,繼續恐懼吧!」

  火焰戰車示威性地在空中盤旋一周,這才撕開雲團,消失在天空無盡的黑暗中。

  戰車消失了很久,地面上才慢慢有泥土開始翻動,慢慢地,一個又一個不死生物從土裡鑽了出來。

  格利高裡馱著風月也躍上了地面,它慇勤地為風月挑選了一些看起來不錯的骨頭。一陣煙霧過去,風月重組了自己的身體。她感覺虛弱極了,新補上的骨架也實在是太脆弱了,但重創之後,風月實在沒有太多挑揀的餘地。

  現在除了背後的骨翼和右手指尖上偶爾閃過的寒光之外,風月就是一個普通的骷髏。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0:02

第四卷 問情 第二章 離棄


  格利高裡自一個小山丘上一躍而下,耀武揚威地來回跑了兩圈。它已經完全適應了異界的生活,也熟知這裡的法則。

  異界是個極度貧瘠的世界。除了無處不在的死亡能量之外,幾乎是一無所有。不死生物們無從解決它們的飢渴,於是往往會自相殘殺一翻。反正死亡能量總會孕育出新的不死生物的。

  格利高裡昂首向周圍的不死生物們發出了挑戰的信息。慢慢地,一個個骷髏和殭屍從沉睡中醒來,向格利高裡聚攏過來。這一次其中竟然有三隻殭屍戰士,讓虛榮的骨龍暗暗叫苦。格利高裡一下子撲倒離自己最近的一具骷髏,一口咬開它的頭骨,將其中一點精華吸個乾淨。在其它骷髏和殭屍合圍之前,格利高裡轉身逃了開去。但它的運作還是慢了點,尾巴被一個殭屍戰士重重地拍了一下,一小塊骨頭被打了下來。

  矮人地下城與風月一起被打散後,重生後的格利高裡也是非常虛弱。好在擁有魔龍一族強大的靈魂,它還多少能保持一點骨龍的樣子。可是,它以前的骨翼是四面漏風,現在乾脆是個骨頭架子。這飛不起來的虛榮骨龍,單靠它的四根小短腿,速度比殭屍戰士快不了多少。

  格利高裡帶著一大堆骷髏殭屍不停地繞著圈子,偶爾也能撲倒幾個骷髏,可是三個殭屍戰士緊緊跟在它的後面。現在的骨龍只是外表威猛,完全不是三個殭屍戰士的對手。

  一個骷髏落在了大隊的後面,可是它還在努力地跟著。就在它勉強追上了另一個看起來高大得多的骷髏的時候,突然,它一隻手閃電般地抓住了那個骷髏的頸骨,一把把他按進了地上的灰泥之中。大隊的骷髏殭屍們沒有發現隊伍尾部這個小小的插曲,仍然興致勃勃地追著前面的奇怪骨龍。

  風月死死地壓住了下面的骷髏,右手輕輕地捏斷了它的頸骨。它頭骨中的一點精華慢慢被風月吸入了。風月覺得又多了一點點力氣,雖然和自己以前的力量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自從自己掙脫了契約的束縛之後,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精神能量就停止了。不過她並沒有切斷靈魂深處的那一線聯繫,這也使得契約破除的並不完整。

  風月一躍而起,又向遠處的骷髏殭屍群追了下去。

  格利高裡已經繞了小丘整整轉了兩圈了。榭掌疵〉哪芰炕共還凰牡摹F窘榛昶踉劑 擔 弈蔚墓橇蛑魅絲閃 賡獾卮 艘桓魴畔 骸盎掛 橋芏嗑冒。 易鵓吹鬧魅耍?

  風月將右手從一個殭屍的心臟裡抽了出來。它遙望了一眼遠處奔馳著的不死生物們,回了可憐的骨龍一句︰「繞這個山丘再轉三十圈吧!」

  與埃麗西斯一席長談之後,羅格閉門不出,苦苦思索了兩日。在一個夜晚,他悄悄地拜訪了格納德。哈特主教。雖然收了羅格不少好處,可單從住的地方來看,哈特主教的生活好像沒有一點改善,甚至還惡化了。至少上次羅格見過的一個古董水晶花瓶就被換成了一個普通的水晶花瓶。

  「這老東西年紀不小了吧,攢那麼多錢幹嗎?準備帶著上天堂嗎?」羅格坐在客廳裡惡狠狠地想。

  片刻功夫,哈特主教一臉疲憊地走進了客廳,他癱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揉搓著太陽穴。羅格立刻十分識趣地表示主教大人日夜辛苦,正應該到『海倫』裡面好好的放鬆一下,以免累壞了身子,那可是天下萬千信徒的慘事啊!

  然後胖子又十分曖昧地提起最近『海倫』裡又進了幾不錯的女招待。哈特笑得眼楮都瞇了起來,但卻是十分遺憾地拒絕了。羅格心裡奇怪,以往這位主教大人向來是不和他們客氣的。該收的就收,但極有分寸。哈特不是貪得無厭之人,但也從來不假意推辭什麼。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他真的忙到了這個地步?

  羅格試探著問道︰「主教大人,我最近求見了幾次伯克大主教,卻都沒有獲得接見。您看,是不是主教大人對我們幾個有什麼…怎麼說呢,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哈特頗為不雅地打個了哈欠,疲憊地道︰「這你倒是誤會了。你們能夠時時想著伯克紅衣大主教,經常為神的事業捐獻,最近這幾年可實在是少有你們這樣的人。伯克紅衣大主教經常誇獎你們幾個的信仰虔誠呢!對了,這次教庭神聖騎士團進駐裡爾城,你是知道的了?」

  三千神聖騎士團進駐裡爾城已經超過一個月了,現在街上隨便晃晃都能遇到兩個神聖騎士。當然更多的是奧匈帝國的重裝騎士們,一時之間,真讓人懷疑這個裡爾城究竟還是不是巴伐利亞公國的首府。

  只要不是瞎子和聾子,就不會有人不知道裡爾城的變化。羅格卻知道哈特這麼問必然另有用意,這老狐狸可不是表面上那麼蠢。他恭恭敬敬地道︰「小人知道。」

  哈特徐徐地道︰「教庭的武力分成了三大部分,一部分是主教和牧師,他們大多數是光明法師,少數則是神降士。第二部分存在於宗教審判所,裡面以執法者為主,主要負責制裁異教徒,特別是各種魔法師。」哈特頓了一下,別有深意地看了羅格一眼。

  冷汗慢慢地從羅格的身上滲了出來,他竭力平復著狂跳的心,暗想︰「難道他看出些什麼了?怎麼辦,要不要殺了他逃走?」

  哈特好似沒看到羅格的異常,繼續道︰「這第三部分,就是神聖騎士團了。這裡也要分成三個部分,最外圍的是由守護騎士領導的護教騎士團,嗯,你正在訓練的那些就是了。護教騎士團主要是維護教會領地和當地教堂的安全。這第二部分嘛,是五萬正式的神聖騎士,在裡爾城的三千騎士就是了。這最後一部分叫做聖堂騎士,人數最少,實力卻最是強大。其實奧菲羅克和他的十二圓桌騎士都是聖堂騎士出身。」

  羅格不由得暗暗驚心於光明教會的驚人實力。

  哈特總算說到了正題,「聽說神聖騎士團會有一些大人物要來裡爾城,其中有幾個是連伯克紅衣大主教都要小心招待的主。所以這幾天伯克大人一直在巡視迎接工作的進度,自然無心顧得上你們了。」

  胖子暗處思索,是什麼樣的大人物能讓紅衣大主教親自佈置招待工作?護教騎士團顯然不可能,普通的神聖騎士團首領也遠遠不夠資格讓身為紅衣大主教的伯克接待。哈特如此大費一番唇舌,顯然是點醒自己來人的身份︰聖堂騎士。

  就是在昨天,羅格還對聖堂騎士的存在一無所知,他一直以為奧菲羅克和十二圓桌騎士就是出身於普通的神聖騎士團呢。如果聖堂騎士隨便出來十幾個都是這種水準的話,那除了三大強國之外,大陸上看來再無一個國家能夠單獨對抗光明教會了。

  看著羅格若有所悟的樣子,哈特滿意地一笑,隨手將一封信放在了羅格面前。羅格好奇地打開一看,頓時手劇烈地抖了起來。未等看完,他就撲倒在地,大聲道︰「哈特大人!您可千萬不能聽信這封信上的胡言亂語啊!為了表明心跡,小人會…會再為教會捐獻一個教堂!不不!一座教堂外加三千金幣!」

  信紙飄落在地上,上面用歪歪曲曲的字寫著︰「作為主最虔誠的信徒,我現在揭發一個混進教會的魔鬼、一個會召喚最邪惡、最醜陋的骷髏的異教徒!主啊,相信我,他全身上下的肥肉裡都是教徒的血汗,血管裡流的是綠色的血液!看他那雙噁心的眼楮,簡直就像是一條死魚在翻著白眼,他的肚子裡一定裝滿了惡毒的陰謀!主啊,您如何能夠讓這樣一個人披上神袍呢……」

  哈特笑了笑,看著趴在地上的胖子不斷地提高著捐獻的金額,一彎腰將那封信拾了起來。

  羅格忍住了毀去這封信的衝動。既然有了第一封,舉報的人一定會再寫上一封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誰和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自己於死地不可?

  「好了好了!起來吧,不用捐獻一萬五千個金幣那麼多。至於召喚骷髏嘛……」哈特沉吟一下,剛站起來的羅格嚇得又跪了下去。哈特拍了拍羅格的肩膀︰「召喚骷髏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不死生物召喚基本上每個魔法師都能學會。不過,以後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召喚的好。這雖然有辯解餘地,但有些人,比如說某個主教,說不定會就此事大做文章呢!」

  羅格連連稱是,心裡卻暗暗發下毒誓,一定要把這個舉報的傢伙全家殺光。

  哈特思索片刻,道︰「這樣吧,你明天準備五千個金幣,晚上直接送給伯克紅衣大主教。你知道這封信這次是幸運地落在我的手裡,可萬一下次別人也收到類似的信,一定會向伯克大人進讒言的。但只要伯克大人相信你的信仰,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召喚個骷髏不過是小事罷了。」

  羅格連忙大拍了主教一通馬屁,暗自想道,哈特主教的一份禮物自然是不能少了的。他又小心地問︰「主教大人,不知道是誰在構諂小人啊!」

  「這個嘛……等我查出來自然會讓你知道。」哈特隨後又說︰「這一次教會中的大人物要來,說不定會想看看教會新教區的護教騎士團的情況。我會想辦法安排到你那裡去,準備工作嘛,就不用我說了吧。還有你自己的準備工作,更要小心在意。」

  主教看似無用的最後一句話又讓羅格的心提了起來。與教會的大人物一起活動,可是隨時都有可能被看穿身份的!哈特這究竟是害人還是栽培呢?但思前想後,只要能混過這一回,日後躲在光明教會中就是最好的護身符,諒也不會再有人找自己的麻煩了。就是有人日後發現自己的身份,也得考慮是不是告發。畢竟事關教庭大人物的臉面啊!

  讓一個死靈法師混進了教會,估計教皇都不會有臉死後上天堂了。

  羅格一咬牙,道︰「就請主教大人安排吧!」

  哈特主教哈哈一笑,道︰「羅格啊,你還真的很有氣魄呢!要知道這一次來的人中,可是有實力不輸給奧菲羅克的聖堂騎士啊!不過當然,我不會安排他去的,想來他也沒有那個興趣。要是不賭這一把,怎麼能發大財呢?哈哈!」

  「這…。。這…。太好了,多謝主教大人!!」羅格嚇得不輕。

  哈特拍了拍羅格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好好幹吧!」隨後就露出了送客的意思。

  從哈特的宅子裡出來,經風一吹,羅格立刻打了個冷戰。他這才發現冷汗早已經濕透了幾重衣服。胖子咒罵了幾句天氣,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地送幾筆重禮給伯克和哈特。要不是自己以往知道進退,時時不忘捐獻教會……當然了,誰說捐獻給主教個人就不是捐獻給教會了?…。。不然的話,這封信估計就不會讓自己看到,而是直接放在宗教審判所的審判台上了。

  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羅格突然想起了傳自東方的這兩句話。「我也不想當個死靈法師啊!這能怪我嗎?」胖子委屈地想,然而事已至此,只能想辦法周旋了。本來權勢之路就不平坦,羅格這個趨炎附勢的死靈法師當然更不容易了。胖子長歎一聲,如此下去,真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實現自己的幸福夢想啊!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羅格緊了緊衣服,直奔『海倫』酒店而去。胖子今晚受了驚嚇,需要找一個溫柔可人的小姑娘好好地安慰一下他那敏感脆弱的心臟。

  夜慢慢地深了,家家戶戶的燈火逐一地熄滅了。「夜歸」旅店卻還亮著溫暖的燈火。

  兩個喝醉的客人趴在桌上睡得正熟,莉莉斯正帶著兩個女侍應打掃著桌子,該是關門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推開了。一陣寒風吹進了大堂,那兩個熟睡的客人打了個哆嗦,不情不願地醒了過來,他們低聲咒罵著,睜著朦朧的睡眼,想看看是誰打擾了他們的好夢。

  進來的人摘下了帽子,一頭深栗色的長髮如瀑般滑落了下來。清秀得過分的臉在大堂跳動的燈火下越發的讓人心動。醉酒的客人色迷迷地盯著來人,隨即略有些失望地發現來人是一身男子的裝束。然而另一個人的表情卻更加的不堪了,顯然他的愛好有些特別。他們雖然色迷迷的,可居然都忍著沒說兩句調戲的話。

  莉莉斯迎了上來,微笑道︰「先生,我們已經要關門了。您要住店的話還有空的房間,但是沒什麼吃的了,只有麵包和鹽漬火腿了。」

  來人抬起了頭,目不轉楮地看著莉莉斯,嘴角慢慢地有了笑意。莉莉斯這才看清了他的臉,小嘴微張,輕輕地啊了一聲。隨即她就有些受不了來人炙烈的目光,臉上紅了起來。

  「我當然要住下,不過,今晚要你陪著我!」話音一落,這人一把就將莉莉斯抱了過來,用手撫上了少女的臀部,用力一捏。

  莉莉斯一聲驚呼,拚命地掙扎起來。

  那兩個客人對望一眼,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我們是蒼狼騎士團的人,奉了團長大人的命令保護這裡。閣下如果不想惹麻煩,還是快些滾蛋的好!」

  來人聽了,回頭一笑,道︰「有什麼麻煩,我自然會去和我那親愛的哥哥說。你們這兩個廢物還是多睡一會吧!」說罷,身影晃動,突然在兩人面前消失了。

  兩個客人剛吃了一驚,後頸就各受了一下重擊,暈倒在地上。

  安德烈一隻手如鐵箍一樣將莉莉斯抱在了懷裡。他隨手又打暈了店裡的兩個侍女,抱著莉莉斯向樓上走去。

  莉莉斯拚命地掙扎著,雙手被安德烈抓住了動彈不得,她就拚命地用腳踢。安德烈只當是給他撓癢,笑著看著莉莉斯。

  若是換了平時,英俊近於妖異的安德烈的微笑就算迷不死一萬少女,至少也能迷住八千。莉莉斯初見安德烈的容貌時,也是有些心跳加速、面孔發熱的。可是眼下近在咫尺,她只覺得這笑容說不出的邪惡和下流。

  莉莉斯一咬牙。少女容顏秀麗,就是發狠咬牙也透著可愛。安德烈越看越是歡喜,閃電般在莉莉斯的小嘴上親了一記。

  莉莉絲長得很甜,性格卻是非常的剛烈。被親了一記,她先是透出了吃驚,然後臉上潮紅一片,微微低頭,嬌羞無限。雖然少女傾心這種場面安德烈已經見過了無數次,莉莉絲卻仍然會讓他心動。何況觸手處少女的身軀彈力驚人,漲得呼之欲出的胸脯更是緊緊地抵著他的胸膛。

  他不由得暗罵羅格的好運氣,竟然能找到這麼一個可人。

  眼見莉莉絲嬌羞的樣子,安德烈眼裡都孕了笑意,緩緩地吻了下去。

  雙唇相接的一瞬,安德烈眼前突然白光一閃!好在他武技驚人,頭急速向後一仰!噹的一聲輕響,莉莉絲的兩排雪白的牙齒貼著他的面頰咬了個空,只咬到了一小縷頭髮。少女恨恨地一甩頭,硬生生地拉下了安德烈的幾絲長髮。

  變化來得實在突然,上一刻似乎動了情的莉莉絲,這一刻突然變得恨不得咬下安德烈兩塊肉來。安德烈一時也呆住了,他愣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看著恨恨不已的莉莉絲道︰「性子可真夠烈的!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哼,那些花癡一樣的貴族小姐們,我早就看她們不順眼了!」

  「你又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武技比別人高、臉蛋長得比較秀氣、又是某個大人物的兒子,天下的女人就一定都要喜歡你嗎?你說別人是花癡,我看你也有些白癡了吧!我沒從你那漂亮的臉蛋上咬下塊肉來,真是你運氣好!」莉莉絲反唇相譏。

  少女的潑辣顯然遠出安德烈的意料,特別是那諷刺的口吻更是傷了他的自尊。

  他忽然詭秘地一笑,道︰「小寶貝,你說我有必要要你喜歡我嗎?我這次來可是完全不懷好意的啊!」說著,安德烈騰出了右手,肆無忌憚地自莉莉絲的胸上撫過,纖巧的手掌所過之處,莉莉絲的衣服仿如瞬間過了千年一樣,迅速地腐壞,化成了飛灰。莉莉絲一聲驚呼,兩團白得眩目的肉團輕盈地跳了出來,兩點殷紅的櫻桃不停地顫動著。

  安德烈讚了一聲,一抬手就握住了一隻,可他一隻手掌卻怎麼也無法完全掌握這一團溫軟。莉莉絲一頭向安德烈的臉撞了過去,卻彷彿撞上了一塊石頭,只覺一陣頭暈眼花。她還未清醒過來,就感到他另一隻冰冰涼涼的手不知何時繞過自已臀部美麗的弧線,深入到谷底去了。

  莉莉絲大叫一聲,拚命夾緊雙腿,卻只是讓安德烈更加的興奮。

  此時安德烈已經抱著少女來到了二樓的門口,他隨意踢開了一扇房門,走了進去。以他的武技,自然知道裡面有沒有人。

  撲通一下,少女赤裸著被安德烈扔在了床上。她掙扎著跳起來,想逃出去,卻被安德烈攔胸抱住,給扔回了床上。少女幾次跳起,結果卻都是敏感部位遇襲,又被扔在了床上。看著安德烈戲謔的目光,莉莉絲明白了他正在戲耍自己。這一次少女沒有再起來,而是深吸一口氣,接著是一聲幾乎可以撕破耳膜的尖叫︰「救命啊!」

  安德烈環抱雙臂,悠然地盯著她,眼光不住在她的各個部分掃來掃去,忍不住讚歎道︰「真是完美的身體啊!羅格那頭蠢豬居然放著你不用,真是可惜!呵呵,還是我來好好安慰一下你吧。別叫了,現在這房間的聲音是傳不到外面去的。」頓了一下,他傲然道︰「就是讓人聽見,又有誰敢為你個平民女子壞我的好事?」

  莉莉絲聽到羅格的名字,突然平靜了下來。她騰地跳下床,站在安德烈的面前,幾乎與他鼻尖對鼻尖,一字一句地道︰「原來你是不敢去找他,只有膽子來欺負我是吧!」少女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安德烈的臉蛋,柔聲道︰「看你這漂亮的臉蛋,你真的是個男人嗎?」

  安德烈大怒,他現在的確是沒法把羅格怎麼樣,但莉莉絲就不同了!玩了個平民女子,對自己這種大貴族來說,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一把把莉莉絲推在床上,笑道︰「我是不是男人,一會就會讓你知道了。不著急,夜還長著呢!」

  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羅格匆匆地走著。他突然感到心裡一陣不安,望向了『夜歸』旅館的方向。隨即又搖了搖頭,想有大衛的手下時時在那看著,沒什麼人敢在那裡鬧事的。他轉了個方向,回家去了。

  「啊…。你這沒用的人渣!…。啊。。。只會欺負女人的豬!」莉莉絲雙手被縛在床頭,滿臉通紅,身體不停地扭動著。

  安德烈坐在床邊,嫻熟地挑逗著她的身體。「你看,這是什麼?這些滑滑的東西又是什麼?你也很放蕩嘛!」

  莉莉絲反唇相譏︰「我要是抽你一鞭子,你可以不叫,但還是會感到痛。這麼說來,你也是頭沒膽的豬嗎!」

  安德烈悠然地道︰「你也知道,今天這些事可以說都是因為那個羅格。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躺在這裡讓我隨意的擺弄,要恨你就恨他吧!」

  「我被一隻狗咬了一口,不恨狗,難道要恨打狗的人嗎?你真是個白癡!啊,不要!」

  安德烈手上加了把勁,笑道︰「你看,你是他的人,他卻不能保護你。這樣也不恨他嗎?」

  「我愛他!」

  「可是好像他並不愛你呢。他沒怎麼找過你吧,也沒有想把你接到家裡去吧!」

  莉莉絲的眼楮裡開始有了點點的波光,她大聲道︰「我不管,我愛他!」

  「你知道他有多少個女人嗎?他可是就要和一個大公爵的女兒成婚了,怎麼會看上你這個平民呢?他要是看上了你,早就接你回家了。」

  莉莉絲忍不住,終於哭出了聲來。她還是大聲喊著︰「我不管!我,我愛他!」

  「你知道他害過多少人?你知道他還有多少壞事沒做過?他只是看上了你的身體而已!你對他來說,就是個不花錢的妓女罷了!」

  「不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可是我……我還是愛他!我沒有辦法啊!嗚嗚嗚!」

  莉莉絲突然衝著安德烈叫著︰「你們這些大貴族!只知道拿婚姻作工具!又懂得什麼是愛情!你們都是一群只知道權勢和慾望的豬!」

  安德烈的臉突然黯淡了下來。他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道︰「婚姻是工具,可是愛情……我懂得不會比你少。」

  他輕輕扯斷了莉莉絲手上縛著的繩子。少女呆了一下,但立刻緩過神來,躲到床角,拉過了一床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莉莉絲警惕地看著他。她弄不明白這個人又發了什麼神經,但不管怎麼說,暫時逃出魔掌總是好的。少女一隻手極輕極輕的握住了縫在被子裡面的一根兩寸多長的硬物。

  安德烈逕自在那裡想著什麼,臉上一片陰鬱。

  莉莉絲看到機會,突然手用力一握,一道藍紫色的電光從被子裡閃現,隨後一道巨大的電弧出現在了安德烈和莉莉絲之間。辟啪的電火聲中,安德烈終於抵擋不住,被電得向後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牆上。一絲鮮血從他嘴角滲了出來,安德烈慢慢委頓在地。

  莉莉絲緊張地看著他。

  安德烈忽然動了一下,莉莉絲的心懸了起來。她不知從哪裡又摸出一把短劍,顧不得還裸著身子,一躍下地,一劍就向安德烈後背刺了下去。

  短劍就要入體的時候,突然通體變得瑩藍透明,隨後就在莉莉絲目瞪口呆之中,化成了點點流光,慢慢地消散了。

  安德烈站了起來,竟然毫髮無傷。莉莉絲大吃一驚,失聲道︰「你還沒死!」她忙拉過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這破了一個大洞的被子裡是不是還有什麼機關啊?」

  莉莉絲低頭一看,春光盡從一個一尺左右、四周焦黑的洞中透了出來,她滿臉通紅,趕緊換過了一面。

  「好歷害的魔法卷軸!居然你這樣完全不會魔法的人也能施展。看來羅格那頭豬還真有點辦法,能搞到這種東西。」安德烈又道︰「算了,看在你這麼執著於感情的份上,今天就放過你了。唉,其實都是為情所苦,我又何必為難你呢。」

  莉莉絲萬沒想到安德烈居然就此放過了她。讓她更沒想到的是,「你想不想讓羅格娶了你?我雖然不大好殺了他,但有的是辦法讓他低頭!」

  這可是致命的誘惑!莉莉絲朝思夜想,就是希望有一日,羅格可以對她說一聲,「嫁給我吧!」

  她心裡猶豫不定,許久,才幽幽地說︰「不要了。我愛他,我只希望他可以開心的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要成為他的負擔……如果……他真的有那個心……一定會來找我的。」

  安德烈輕歎一聲,穿窗而出,悵然離去。

  莉莉絲呆呆地坐在地上,只想著,羅格,你會帶我走嗎?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4

第四卷 問情 第三章 淨土


  落神盆地已經整整困住萊茵同盟的大軍三天了。駐守這個臨時建成的要塞的主力是夜摩傭兵團,還有十餘個小傭兵團在協助防守。這些天裡,羅恩公國又陸續有部隊進駐要塞,加強了這裡的防守。

  就算萊茵同盟突破了落神盆地的狹窄通道,離出口十五公里外還有一座永久性的軍事要塞,非天騎士團一萬騎士率領著三萬傭兵將在那裡給於疲憊的同盟軍隊以致命一擊。

  不管怎麼挑釁,這些天裡夜摩傭兵團就是躲在要塞裡堅守不出。羅歇裡奧元帥也不著急,天天按兵不動,只派人上去叫罵一番,就好像只餘五天存糧是對方而不是自己一般。當然,如果正面強攻的話,通道兩邊山頭上,那些堡壘中躲著的魔法師可不是吃素的。

  這幾天是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曬得雙方的士兵都懶洋洋的。

  奧菲羅克和羅歇裡奧元帥並騎站在要塞前,打量著面前這塊好似很難啃的骨頭。

  「雖然建得倉促了些,不過卻是滴水不漏,基本上把這裡的地形都用上了。嗯,他們兩翼魔法師的配置也很有點意思,不大好辦啊!進攻風險太大,還是再等等吧。」羅歇裡奧元帥從從容容、慢慢吞吞地說著。

  奧菲羅克不禁有些奇怪,羅歇裡奧元帥這種事不關已的態度好像只是一個看熱鬧的人一樣,哪裡有一點統率十萬大軍的樣子?再等等?軍糧可是不等人的。眼看再過五天軍糧就要見底,同盟內的補給又遲遲運不上來,看起來倒像要故意輸掉這場戰爭一樣。

  奧菲羅克瞇著眼楮看著兩邊山崗上的堡壘,淡淡地道︰「元帥大人,如果把這些堡壘給拿下來,您看我們的勝算有多大?」

  「親愛的奧菲羅克,你又想親自去冒險了吧!如果你有點什麼損傷,讓我如何去面對大公呢?他們不是傻瓜,一定在那些堡壘區設置了足夠的埋伏。在這麼陡峭的山地上,全軍能夠爬上去的也沒有幾個人。何況對方還有魔法師?我們的魔法師可沒辦法爬上去。」

  「元帥大人,對方這麼佈置倒好像是知道我們的拉薩大術士和耶羅大師無法出征一樣。這件事可是奇怪得很啊!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發生在這個時候,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奧菲羅克盯著元帥一字一句地道。

  「奇怪?哪裡有呢?奧菲羅克大人,現在只有考慮如何打贏這場戰爭才是關鍵啊!這才是我們身為人臣的本分啊!我已經老了,就偷點懶,你就放手去做吧!本來嘛,現在就是年輕人的天下了!」羅歇裡奧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奧菲羅克又好氣又好笑。雖然與羅恩公國的仗打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眼下的確只有獲勝一條路可走了。

  他盯著落神通道的地形看了許久,慢慢地道︰「如果今晚我把左邊的全部堡壘都拿下呢?」

  羅歇裡奧笑得像個老狐狸一樣,道︰「如果是這樣,那麼明天他們就不得不與我們正面決戰了,要不然就只有主動撤退。不管怎麼說,佔領了這個通道之後,方圓百里的落神盆地以後就歸屬於巴伐利亞公國版圖了!」

  奧菲羅克哼了一聲,暗道信你這老狐狸才怪。聰明如他,自然想到了羅歇裡奧按兵不動,就是想要逼出自己的實力來。但眼下軍糧已經日益見底,無論如何,奧菲羅克無法說服自己將這十萬大軍的安危當成一個政治籌碼。他也知道這老狐狸早就料定了自己就算知道這只是政治上的一場遊戲,自己的榮譽也絕不會容忍在戰場上的失敗!

  不管是什麼原因,敗了就是敗了。世人看到的只會是戰敗的奧菲羅克,一頭被打落神壇的黃金獅子。所以他絕不能敗,黃金獅子不敗的威名必須延續下去!

  至於逼羅恩公國割地一事,還是等戰勝那天再說吧。他可不是那種還未開戰就先做起收穫勝利果實美夢的膚淺之徒。更何況,這老狐狸如何肯甘心讓公國獨佔勝利果實?

  「親愛的奧菲羅克大人,不知道您有什麼辦法可以拔掉這些堡壘?裡面可是有不少魔法師呢!從這幾天的情況看,估計應該有二十人左右,與我們的宮庭法師團數量也差不太多了。如果你不能說服我的話,我是不會批准你的冒險行動的。不管怎麼說,現在已經奪到了落神城,也不算白來一次了。」

  奧菲羅克寧定地看著遠處的堡壘群,淡淡地道︰「這一次隨我出征的除了圓桌騎士們,還有五十個宗教裁判所的執法者。」

  羅歇裡奧一臉的恍然。

  執法者是宗教審判所用特殊方式培養的武士,擁有極強的抗精神魔法的能力,武技、裝備都是為與魔法師作戰專門設計的。因此這些武士又被稱為魔法師獵人,是所有魔法師的惡夢。然而有得也有失。執法者專注與魔法師對抗,這使得他們的戰鬥力遠遠不如同級的騎士或者戰士。

  「何況,」奧菲羅克彷彿自言自語地說,「我們的兩個大魔導士和一個劍聖雖然沒有來,但有我在,一樣要讓他們為狂妄付出代價。」

  羅歇裡奧聽了,知道奧菲羅克話裡另有所指。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全當沒聽出奧菲羅克的話中之意︰「沒有人能夠否認你的力量。但是在戰場之上,想以個人的勇力左右整個戰局,難啊!親愛的奧菲羅克,從一個父輩的角度考慮,我並不贊成你這麼冒險。」

  「可是如果這力量用在關鍵的地方,就會起到扭轉戰局的作用。既然狂妄的羅恩人錯誤地估計了我們的實力,把魔法師擺到了我們的面前,我要是不收下這份大禮,可真是太對不住他們了!」

  在一老一少的明爭暗鬥中,夜幕悄悄地降臨了。

  落神盆地的夜寧靜而祥和,敵對雙方的士兵大多數已經進入了夢鄉,戰爭兩個字似乎與這片戰場無關。

  幾個夜摩傭兵團的哨兵正倚在塔樓的石牆上,無聊地看著遠方盆地裡黑沉沉的萊茵同盟軍營。戰爭已經進行快一個月了,除了落神城一戰外,雙方幾乎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接觸。特別是駐守在山頭堡壘的士兵,簡直是幸福極了,每天要作的事情就是無聊地看看風景。

  夜摩哨兵們小聲地交談著女人和戰爭的話題。他們不敢大聲,是因為怕吵醒了住在下面的兩個魔法師。在這些普通劍士的眼楮裡,所有的魔法師都是神秘、強大而恐怖的人物。特別是這兩個魔法師還是來自外國的!大頭們不遠千里地請了這些魔法師回來,怎麼樣也得比羅恩自己的魔法師歷害些吧。

  何況這兩位大魔法師宣稱已經在周圍設了魔法結界,絕不會有萊茵同盟的人能夠瞞過結界偷襲這裡。再說了,就是想偷襲,也得先爬上這百米懸崖才行。

  幾個哨兵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其中一人突然覺得有些眼花,好像半空中有個人影一樣。他自嘲地笑笑,半空中怎麼會有人影呢?就是那些幽靈也絕不敢接近戰場啊!

  但是,他揉了揉眼楮,隨後驚恐地張大了嘴,真的有一個人!一個浮在半空,靜靜地、略帶憐憫地看著他的人。那道人影全無動作,這個哨兵卻發現自己的意識突然模糊了起來,力氣迅速地流失了,然後才是心口一陣鑽心的痛,可是他已經再也叫不出來了……

  奧菲羅克如鬼魅一般飄到堡壘的上方。剛才一動手他就覺察到了魔法結界的存在。奧菲羅克瞬間就沿著幾道與魔法結界相連的微弱魔法能量,搜索出了那兩個魔法師的位置。教庭高級執法者特有的技能魔狩感知,可以察覺魔法陷阱和結界發出的微弱魔法波動,從而發現魔法師的位置。雖然不像執法者那樣受過專門訓練,但以聖騎士強大無匹的實力,奧菲羅克施展起這個技能來毫無困難。

  兩道金黃色的鬥氣閃電般自黃金獅子的指尖射出,毫無滯礙地穿過了堡壘厚重的石壁,沒入兩個剛剛被魔法結界警報清醒的兩個魔法師的胸膛裡,恰到好處地撕碎了他們的心臟。

  整個堡壘還在沉睡之中。

  奧菲羅克從從容容地穿窗而入,一點也沒有驚醒裡面熟睡的十個士兵。他的身影在整個堡壘中忽隱忽現,手中多了一把鬥氣凝成的戰槍。若僅僅是定楮凝視一下,他就如同在自己的城堡中散步一樣的悠閒,然而整個堡壘中的血腥氣卻是越來越重了。

  片刻之後,奧菲羅克的身影出現在一片死氣沉沉的堡壘頂部,將幾根長長的繩索垂下了山崖。過不多時,圓桌騎士們的身影就出現在堡壘上,隨後跟上的是已變得沉默寡言的凱特。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仔細品味著其中沉重的血腥氣,嘴角浮現出一絲獰笑。

  身影陸陸續續地攀上的堡壘,一會工夫,奧菲羅克從黃金獅子騎士團、獅心騎士團和教會執法者中挑選出來的八十多個人就都從崖底爬了上來。

  奧菲羅克悄悄一指不遠處的另一個堡壘,這批死神的使者就都溶入了夜色裡,悄悄向那些沉睡的目標潛去。

  月亮漸漸西沉的時候,在落神通道西邊山岡十二座堡壘中,有九座堡壘裡面的駐守者永遠地投入了死神的懷抱。終於,偷襲者們的幸運在第十座堡壘處結束了。一個騎士無意之中觸動了一個魔法陷阱,驚動了餘下三座堡壘中的守軍。

  五六個魔法師登上了堡壘頂樓,片刻功夫,十數個火球、冰錐術反覆地將入侵者們存在的區域犁了一遍。然而一輪魔法風暴過後,僅僅是正好處於魔法中心位置的三四個倒霉鬼倒了下去而已,其餘的偷襲者們則在魔法師的目瞪口呆中穿過了火海、冰風,加速衝向最近的一座堡壘。

  奇異的歷嘯聲在戰場中響起,六把戰槍帶著金黃色的焰尾,如雷轟電閃一般將暴露了位置的魔法師們釘在了牆上。

  擲出六把戰槍之後,奧菲羅克的臉上也掠過一層白色。他緩緩自空中降落在地上,等待著鬥氣的恢復。

  沒有了魔法師的支援,普通的羅恩士兵們只能淪落成被屠宰的對象了。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落神通道的要塞就亂成了一團。時不時會有一個火球呼嘯著從西側山頂上飛下來,在要塞裡灑落一片火焰。雖然如此遠距離的魔法攻擊其實殺傷力有限,但卻足以讓所有的羅恩士兵們都不得安寧。

  昨夜西側山岡上的戰鬥爆發後,夜摩傭兵也試圖上山增援,但在黑夜裡與幾十個高級騎士作山地戰鬥,簡直就是派士兵去送死。等幾十個身體孱弱的萊茵同盟宮庭魔法師也被連拉帶拽地運上山岡的時候,戰局由小規模的殺傷變成了對夜摩傭兵大規模的屠殺。夜摩傭兵們不得不撤回要塞。

  損失了駐守西側山岡堡壘的十幾個魔法師後,羅恩公國的魔法師們再也無力與萊茵同盟的宮廷法師團對抗。落神通道要塞也完全失了地利,暴露在魔法的打擊之中。

  在魔法的洗禮下支持了兩天,羅恩傭兵們終於狼狽地撤出了落神通道的要塞。

  奧菲羅克和羅歇裡奧看著萊茵同盟的騎士們如潮水般湧入了落神通道要塞,並沒有多少喜色。雖然眼下已經把整個富庶的落神盆地收入囊中,可算算羅恩的要塞守軍損失還不到五千人,沒傷筋沒動骨。對於此戰準備徹底摧毀羅恩軍力的羅歇裡奧和奧菲羅克來說,實在不能算有多大的成果。

  羅恩公國的戰火日益炙熱之際,裡爾城裡,一個死靈法師卻正在煩惱著該如何討好即將到來的教庭大人物們。

  羅格死活也未能從哈特這老狐狸口中探出這些大人物的口風。他不由得暗咒這老頭子後面幾世子孫都惡運纏身。直到有一次老傢伙無意中露出了一點尷尬,羅格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老傢伙其實也什麼都不知道。單看伯克紅衣大主教都要日夜準備接待工作,哈特一個普通主教,哪裡到了能夠與聞這種機密的程度?

  但是必要的準備工作還是要作的,免得萬一不小心中了頭彩,被這位大人物給撞上了。自己這個守護騎士多少總得像點樣子。於是胖子拉上了同樣被貶的羅伯斯基去置辦一身合乎守護騎士身份的裝束。自然,涉及到穿衣打扮的事,佛朗哥這個苦力是一定要抓的。羅格總算有些自知之明,明白教庭中人大多品味不壞。若是依自己的喜愛去挑衣飾,十有八九要糟。

  對神虔誠的信仰雖然是一個教徒最基本的要求,但在羅格看來,表面上看起來虔誠顯然更加重要。

  雖然公國舉國之兵都在羅恩廝殺,裡爾城裡還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一座規模宏大的教堂正在修建之中,光是地基就打下了十五米深。

  這幾個月來,與光明教會有關的一切都成了最時尚的話題。這一次光明教會似乎再也不掩蓋它那龐大的實力。駐守裡爾城的三千神聖騎士的實力之強,就連奧匈帝國那些向來眼高於頂的重裝騎士們也不敢主動招惹。當然也有不開眼的人想試試這些神聖騎士的實力,結果就是一對一的情況下被揍得鼻青目腫。

  敏銳的大貴族們立刻嗅出了權勢的味道,他們紛紛想盡辦法接近教會的高層人物。就連哈特主教這樣往日倍受冷落的角色都突然門庭若市起來。當然這些趨炎附勢的人中一定少不了羅格。不過胖子這一次倒真的是高瞻遠矚,目光如炬,投對了教會這一注。

  貴族夫人小姐們則抓住每一個茶會的機會討論哪個神聖騎士有哪些背景血統,又有哪些人還未成婚,等等等等,就差給整個神聖騎士團列一張族譜了。可惜神聖騎士團的軍官們實在太少,於是奧匈帝國重裝騎士團的軍官們也成了這些貴婦們的狩獵對象。

  這股風潮多多少少給羅格的置裝帶來了些煩惱。現在裡爾城中代表神聖的白色衣飾,不管是絲綢的還是土布的,價格都翻了幾番。

  如今滿街的白色聖袍,到處是光明教會的天使徽章。

  好不容易,羅格三人才從一家裝飾華貴的裁縫店裡出來。

  羅格已經披上一襲白色的斗蓬,背後的十字紋飾光是繡工就值不少的錢。羅伯斯基也跟著張羅了一身長袍。只有佛朗哥無可奈何地看著兩人,翻來撿去,他也只能找出這兩套還不算太俗的衣服了。

  三人騎上了馬,就準備找個地方坐坐,喝個下午茶。

  羅格騎在馬上得意洋洋,一身新衣服倒是小事。剛才亮出守護騎士的身份之後,店中老闆立刻陪著笑把三倍的價格降到了五折。這讓賦閒在家,好久未嘗到權勢滋味的羅格美得心花怒放。

  無權無勢的這段日子,連羅伯斯基見了自己,馬屁都是拍得無精打采的。羅格明白,要不是這個無恥小人畏懼自己魔法師的身份,估計連這三心二意的馬屁都要省了。只有當初一起打生打死混出來的幾個損友對待自己的態度才是始終如一,天生的勢利眼並沒有對到自己人的身上去,這讓胖子頗多感慨。畢竟幾人這些年來,除了酒友、色友之外,還佔了『戰友』這兩個字。

  眼下自己沾了教會的光,這不,羅伯斯基的馬屁立刻又如濤濤大河之水,源源不斷、滾滾不絕,肉麻無恥之處,連佛朗哥有時都會臉紅一下。但這羅伯斯基還是旁若無人,全神貫注的大吹大拍。

  雖然羅格起初也有些不大適應,但慢慢的覺得這無恥之人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過了一會,這感覺就變成了有些道理,再過一會,羅伯斯基句句馬屁都變得極為順耳,聽得羅格美得如同飄蕩在雲霧之中一般。

  羅伯斯基極為乖巧,當然也不會冷落了佛朗哥。開始他稱讚佛朗哥英俊無敵,是無數貴族夫人小姐們心中理想的情人時,佛朗哥還覺得十分好笑。但後來更多的無恥馬屁轟來,甚至於說那些貴族小姐一見佛朗哥就會春心大動,大庭廣眾之下主動脫衣倒貼時,佛朗哥也開始覺得,這事似乎也不是全無可能。

  羅伯斯基又張開了口,羅格和佛朗哥立刻聚精會神地聽。

  「二位大人以後一定會是被列入史書的大人物啊!就是眼前這一刻,說不定以後都會有無數的歷史學家大寫特寫呢!連小人這個沒什麼用的,估計也能沾上點光,在書裡小小的露上一臉。哈哈哈哈,那時小人的祖宗們在天國裡可都要笑出聲來了。」

  佛朗哥來了興趣,「你說說看,書裡會怎麼寫?」

  羅伯斯基想了一想,他畢竟是帝國軍事學院出身,倒是有些真才實學的,張口就說︰「估計那些歷史學家們會這樣寫,『就在這一日,最偉大的君主羅格。裡弗斯閣下和神之使者佛朗哥閣下,帶著他們忠實的僕人羅伯斯基,開始了大陸爭霸的歷程。歷史的車輪開始隆隆地轉動了……」

  正陶醉中的羅格突然驚醒了過來,運起精神力,狠狠地刺了羅伯斯基一下。這小人嗷的一聲慘叫,濤濤馬屁當時就被腰斬了。胖子四下看看,見周圍的人沒什麼注意這邊的,才出了一口氣。隨後就對羅伯斯基低聲怒道︰「這種爭霸的屁話,你也敢說得出來?這要是讓什麼人聽了去,你說老子會不會先砍了你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羅伯斯基也嚇了一大跳,先前主僕之間一吹一受的玩得高興,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現在這個時候,爭霸、造反之類的詞可是絕對忌諱啊!

  三人逛了一個下午,總算盡興而回。

  羅格順路又到哈特主教的居處去,能夠有多巴結一下這老狐狸的機會,還是不容錯過的。伯克紅衣大主教地位太高,羅格這個小小的守護騎士要直接巴結還是有些難度的。

  接待他的卻是那個勢利的管家,原來哈特主教晚飯時分就被一個神聖騎士緊急召喚走,連啃了一半的小牛腰排都顧不上了。這不禁讓胖子滿腹狐疑,不知道有什麼天大的急事竟能不讓一個主教把飯吃完。

  其實羅格此來是忽然想起自己的領地上如今正有三千矮人奴隸在熱火朝天的幹著活。這種場面可是無論如何不能讓教會的大人物們發現的。只要不是讓教會上層的人親眼目睹矮人奴隸營的盛況,就算還有那不知趣的人敢往上捅,憑著自己信仰虔誠的高大形象和以往對教會捐贈的良好紀錄,就算是舉報信到伯克紅衣主教那一級別,也自然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不了自己再出點血就是。

  可是想來想去,羅格都覺得血似乎出得有點多了,前後已經在教會砸了將近三萬金幣了吧?這還是哈特主教和伯克紅衣大主教頗有分寸的結果。

  但三萬金幣等於買回了一道保命符和形同將自己的私人武裝合法化了。連大規模蓄奴、招募山賊都擺平了,至於其它欺行霸市、調戲民女之類的,那還能算事嗎?

  胖子正想到得意之處,一坨鳥糞從天而降,對著他的鼻子飛來,倉促之下不及閃避,眼看就要結結實實地在那張胖臉上開花了。危急關頭,羅格不及細想,苦練多日的絕技下意識地發動了。

  轉眼之間,胖子一臉的神聖威嚴,一道道淡淡白光如波浪一樣自上而下流瀉下來。

  那團鳥糞還是重重地拍在羅格臉上,但隨即就如同被波浪沖刷一般,流了下去,落到地上。鳥糞所過之處,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胖子全身聖光流溢,單以這份神聖莊嚴、超凡脫俗的造型而論,就要遠勝於教會裡絕大多數有真才實學的光明法師了。

  偶有路人目睹了這一奇跡,大聲地叫了出來︰「這、這是神跡啊!您一定是神的使者吧!我是下級貴族費奧多,家裡還有一個女兒,您一定要去我家坐坐……」

  羅格一聲不吭,散去聖光,撥馬就逃。後面那人一路小跑追著,還在不死心地叫著︰「如果您看不上我的女兒,我還有三個佷女和一個外甥女………」

  受了埃麗西斯的指點後,這些日子裡羅格苦練精神力,雖然原本就很龐大的精神力很難再修煉精進了,但至少在掌控上精進了許多。現在羅格已經能以把精神力凝成極薄的一小層覆蓋全身,這樣,再有什麼宗教儀式聖水就自然不會沾身了。當然,精神力護罩是越薄越好,現在羅格已經練到了不仔細觀察,根本不會發現聖水其實並未碰到他的地步。

  這種自上而下流水般的波動還是這兩天才練成的,為的自然是將聖水盡快的送到地上去。至於白光,是初級魔法照明術的變化。而一身神聖氣息則來自於衣服口袋裡的一小塊白玉。

  這套本事練就之後,羅格這個死靈法師才敢混到教會裡去拍那些大人物的馬屁。

  一路想著心事,羅格不知不覺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樓。

  夜深了。

  正做著發達美夢的羅格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他每一根汗毛都樹了起來,就如同兔子遇到了獵鷹一般。

  這是發自本能的恐懼!

  羅格迅速發動精神力將自己全部包裹起來,絲毫不敢有一點點的氣息外瀉。一陣一陣透骨的冰寒襲來,縱使他裹上了二層被子也是無濟於事。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恐懼幾乎使羅格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拚命地縮入櫃子後面,牙齒敲擊的聲音在房間中迴響著,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整個世界上的花、樹、房屋甚至還有夜歸的行人,都逐漸的暗淡下去。羅格此刻如同置身於一個空無一人的曠野,找不到一點可以遮蔽自己的東西。

  這片曠野中,遠方逐漸亮起了一團聖光。這團聖光越來越明亮,漸漸照亮了周圍,就算相隔甚遠,羅格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團聖光的威力。

  又有兩團聖光緩緩亮起,與第一團聖光構成了一個品字形。這三團聖光逐漸提升著威勢,慢慢地向羅格這邊移動著。

  無數細小的,如霧如煙的暗黑生物哭號著從藏身之處逃了出來,迅速地四下散去。其中就有許多羅格多少有些印象的魔族小探子。

  一片鬼哭狼嚎之後,曠野上又暫時恢復了安靜。

  片刻之後,整個曠野慢慢地亮了起來,如同地黑夜裡升起了一輪太陽,一道聖光緩緩自地平線上升起!它是如此地炙熱和巨大!它發出的光芒有如實質,遠遠地,由聖光構成的水線出現了,開始滌蕩整個荒園。

  十餘道黑霧又冒了出來,開始朝著水線襲來的反方向全力逃跑。這些黑霧一出現,水線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幾倍,瞬間越過了整個荒園。除了三道黑霧之外,其餘的都被捲進了洪水之中!

  黑暗生物瀕死的慘叫撕扯著羅格的神經,他竭力抑止住瀕於崩潰的心,勉強支撐著精神力形成的小小防護罩,抵禦著如水般聖光的衝擊。

  聖光潮很快就過去了,然而羅格的恐懼卻是有增無減。他並不是怕那一輪如旭日般的聖光,而是那團聖光背後的存在。

  那裡就如同一個黑洞,什麼也感覺不到,彷彿什麼都不存在。但羅格知道,那裡就是有一個絕對恐怖的存在!就是那團最強烈的聖光也不能將光線投入到它的範圍之中。

  羅格那發自靈魂深處的、本能的恐懼,就是源於它!

  曠野上慢慢地暗淡了下來,裡爾城裡一切的事物都逐漸回復了他本來的面目。羅格疲憊地從濕透的棉被中爬了出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羅格知道,剛才的一切是幻覺,也不都是幻覺。整個裡爾城中的黑暗生物幾乎都被驅逐了出去。

  現在的裡爾城,似乎已經是一片淨土了。

  那幾團強烈的聖光出現在裡爾城城門方向,他們就是哈特主教口中的教廷的大人物吧?

  羅格打了個寒戰。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4

第四卷 問情 章四 斷腸


  格利高裡眼下對自己萬惡的主人可是一肚子的怨氣。在這一個多月來沒日沒夜的狩獵中,自己一直充當著獵狗和誘餌的角色。然而勝利果實卻都被風月給霸佔了去。格利高裡眼睜睜地看著風月從收拾一個強壯點的骷髏還很費事,逐漸變成可以單挑十餘個殭屍戰士。雖然這與風月巔峰時期的狀態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比目前只能對付兩隻殭屍戰士的格利高裡可是強得太多了。

  「要是讓我吃了那些補品,現在應該已經能飛了!」格利高裡一邊恨恨地想著,一邊衝到一小群殭屍旁邊,撲倒一個就是一口。

  還未等它咬下那個殭屍的頭,突然一股大力傳來,眼前的景物急速向後退去。它正要憤怒地咆哮一聲,一柄骨矛幾乎是貼著他的鼻尖插進了地中。格利高裡幾乎要暈過去了,它感激地回頭一看,扯住自己尾巴的正是風月。它再向前一看,立刻發著抖,向後退著。

  前方立著一匹純黑色的地獄火焰戰馬,血紅的眼睛中沒有瞳仁,卻隱隱約約有火焰在燃燒著。它四隻巨大的蹄子焦躁地刨著地面,不時會有血色的火焰憑空地從馬蹄旁冒出來。

  馬上是一個黑暗騎士,一身暗黑的全身鎧甲,全覆面式頭盔,頭盔裡只能看到一雙同樣是血色的眼睛。黑騎士提一把巨大的斬馬長刀,刀刃上斑斑駁駁的,佈滿了無數的缺口,不知道已經超度了多少亡魂。七支骨矛在黑騎士的背上扇形排開,一把雙手巨劍斜掛在馬後。

  格利高裡本能地感覺得到黑騎士的強大,它立刻躲到了風月的身後。儘管它分明能夠感受到主人的怒火,但如今實在顧不得那麼多了。誰叫它光顧著想心事,忘記了先觀察一下誰是這塊地盤的老大來著。事後肯定會被風月狠狠修理一頓!它沮喪地想著。

  若它還是魔龍格利高裡大人的話,眼前這小小的暗黑騎士那會放在眼裡?不,不!等等,看那匹火焰地獄馬……這絕不可能是低等級的黑暗騎士!以前主人的手下就有一個黑暗騎士,那傢伙騎得可是一匹破破爛爛的寒酸骨馬啊!

  這個騎士……難道是高級幽靈騎士?甚至是地獄魔龍騎士?呸!格利高裡啐了一口,這騎士騎的可不是自己的族人啊!

  「格利高裡!看你幹的好事!」風月咆哮著,震得格利高裡的靈魂都差點飄散了。異界的高級不死生物之間的交流純是憑藉著精神感應的,所以風月發怒的時候往往會狠狠的搖晃格裡高裡的靈魂,直接在它的靈魂沉處印上痛苦的印記。

  格利高裡連忙求饒:「主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眼下可不是您罰我的時候,我們,您看……還是先跑吧!」

  風月不屑地看了一眼格利高裡的四隻小短腿,雖然骨龍是不能臉紅的,但格利高裡仍然慚愧無地。面對速度奇快的幽靈騎士,失去了飛行能力的主僕根本逃都逃不了。至於打,以主僕二人現在的能力,能合起來鬥得過那匹地獄火焰戰馬就不錯了。

  幽靈騎士毫無與入侵者交流的意思。在它看來,這兩個弱小的廢物正是送上門的食物。它催動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地獄火焰馬,揮刀衝了過來。

  格利高裡和風月呆呆站著,似乎嚇得傻了。這種情況幽靈騎士見得多了,在地獄火焰馬的天生威壓之下,這些弱小的不死生物們往往都會被嚇得呆住。

  戰馬奔馳如風!電光一閃,斬馬刀已然劈了下來!

  格利高裡突然團成一團,隨後風月重重一腳蹬在它身上,主僕立刻左右分開,剛好閃過了幽靈騎士的一擊。

  幽靈騎士衝過了頭,它非常吃力地拉住了火焰戰馬,好不容易才調過頭來。呼地一聲,一個巨大的物體被擲了過來,幽靈騎士斬馬刀揮過,將那物體斬為兩段。它這才發現,被擲過來的是自己一個殭屍手下。

  呼呼呼,不容幽靈騎士有絲毫思考時間,一具又一具殭屍被扔了過來。幽靈騎士從從容容地揮著刀,將所有的殭屍都斬落在地上。這些低級手下,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它一點也不心痛。

  突然地獄火焰馬一陣長嘶,原地打了個圈子,幽靈騎士這才發現格利高裡逃了開去,一團黑綠色的霧氣正罩在地獄火焰馬的屁股上,纏繞不散。幽靈騎士手一揮,血色火焰將毒霧驅了個乾乾淨淨,隨後策馬追向逃得慢的象烏龜的格利高裡。

  虛榮的骨龍叫苦連天,剛才一口毒霧幾乎把它所有的能量都噴了出去,還靠著偷襲噴中了防備最差的馬屁股!就是這樣,也沒對幽靈騎士產生什麼影響,那匹馬也就是動作慢了點,想等它毒發身亡,那是門都沒有。它不由得怨恨起命運來,為什麼自己偏偏轉生成一頭風毒龍啊!!

  它也不是全無功勞。一分神的功夫,幽靈騎士就被一具殭屍給砸中,晃了一下。風月得此機會,接二連三的擲出殭屍。但也只能砸得幽靈騎士在馬上坐不穩而已,連砸下馬來都做不到。至於傷害,一堆腐肉如何奈何得了幽靈騎士那足有二寸厚精鐵製成的全身甲?

  又一具殭屍飛了過來,幽靈騎士早已經發現了躲在殭屍身後的那個狡猾骷髏。可是這點小伎倆還不放在已經活過漫長歲月的他的眼裡。

  照例是一刀自下而上的斬去,臨近時幽靈騎士的斬馬刀刀身突然燃起一層黑火,變成一把五米長的巨大火焰長刀!這一刀不但斬斷了前面的殭屍,還將躲在後面的風月攔腰斬斷!

  幽靈騎士冷冷地看著半個骷髏架子在慣性的作用下向自己飄飄蕩蕩地飛過來,僅有的一隻右手無助地在空中胡亂抓著。那個骷髏的嘴還在凶狠地一張一合,看樣子想狠狠的咬自已一口。

  它從不做無聊的事,只等著那半具骷髏在自己的盔甲上撞得粉碎。它甚至開始幻想起骷髏的牙齒在自己的盔甲上崩得四下分散的情景來。作為高級不死生物,它不僅有了智慧,還多多少少有了一點幽默感。

  骷髏的手搭上了它的盔甲,無助地撓了幾下才抓住了它的肩膀。

  一陣難聽的金屬磨擦聲響起,幽靈騎士驚訝地看著厚重的鎧甲竟然在那個骷髏的手骨下扭曲變形、不斷地龜裂著,那只單薄的手骨竟然硬生生地挖進了它的精鐵全身甲!

  度過了漫長的死靈歲月,幽靈騎士的腦筋多少有些遲鈍了,它一時沒有想明白這明顯不符合它經驗的事情。它還在驚訝著。

  然而風月沒有再給它機會去思考。

  她手向回一拉,就變成了與幽靈騎士面對著面,雙方眼中的血色火焰和蒼白色火焰幾乎都要碰到一起了!

  幽靈騎士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在拉扯著自己的靈魂,試圖將它扯出這副盔甲。它得意起來,吸取靈魂這種技能雖然在高級不死生物中非常罕見,但偏巧它就是掌握了這種技能的少數!幽靈騎士眼中的血色火焰瘋狂地燃燒起來,開始反向拉動風月的靈魂。

  這種角力向來是力強者勝。遠未恢復力量的風月漸漸地處於了下風,她眼中的蒼白火焰開始閃爍不定,漸漸地暗淡了下去。

  風月搖搖欲墜。

  卻在此時,她眼眶中蒼白色的火焰消去之際,一片觸目欲盲的金光突然亮了起來!這片金光在幽靈騎士的眼中無限地擴大著,這一瞬間,它似乎看見無數天使與惡魔的臉孔交替著在風月的臉上出現;在這一瞬間,它又重歷了一遍自己自生而死,又由死而復生的歷程。它突然明白了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死靈之地,承受著漫長而永無休止的痛苦的。

  他本來就生活在這個世界裡,這個世界本來不是這樣的沉寂的!

  突然回憶起過往的經歷,讓幽靈騎士心神動搖了一下。就如堤壩上一個小小的泉湧,它的靈魂內核一點一滴的開始被風月吸了過去。這隨即就變成了整個的堤潰,幽靈騎士整個的意識逐漸地被那片金光給拉了過去。

  那片金色光芒裡,有他幾乎已經忘卻的溫暖祥和。

  幽靈騎士一頭栽倒在地上。風月仍然牢牢掛在他的身上,只是這時幽靈騎士眼中血色的火焰已經暗淡無光,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地獄火焰馬本能地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機,它長嘶一聲,前蹄向那半具骷髏踏了過去。它才一揚蹄,屁股上就是一陣巨痛。

  格利高裡護主心切,整個身子都掛在地獄馬的屁股上,死死咬住就是不鬆口!只要風月在,它被打散了還能重組身體。若是風月消散了,它就只有陪葬一條路了。

  一龍一馬在這邊翻翻滾滾地搏鬥著,馬無數次想置龍於死地,奈何無賴的骨龍就是死不鬆口。格利高裡可聰明的狠,它知道只要自己嘴巴一鬆,就會立刻被這憤怒的地獄火焰馬踩成骨粉!

  那馬突然站定不動了,隨後顧不得格利高裡還在拚命咬著它的屁股,四肢打戰,緩緩向後退著。

  幽靈騎士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副盔甲的空殼,盔甲的上方一團濃黑色的、似乎有生命一般的霧氣在不停地翻滾著。

  濃霧逐漸稠密,翻滾得越來越歷害了。霧中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吸力,地獄火焰馬四蹄拄地,卻仍被那吸力拉得逐漸靠了過去,它的身後留下了四道深深的泥槽。

  刷!巨大的雙翼突然從濃霧中展開,一隻惡魔的右手閃電般地從霧中穿出來,插入地獄火焰戰馬的腦袋。那馬哀鳴一聲,緩緩軟倒在地。

  格利高裡急忙從馬屁股上跳下來,伏在黑霧的旁邊,討好地擺動著尾巴,時不時貪婪地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地獄火焰馬。

  惡魔的右手抽了回去。

  格利高裡一聲歡呼,撲到了地獄火焰馬的身上,開始享用這難得的補品。它開始覺得在主人的手下干其實也不錯!至少主人教會它如何直接吸收不死生物的靈魂能量以及如何利用新的材料重組自己的身體。遇到主人前,它可是傻乎乎的純憑著本能在戰鬥、進化著。

  要知道,這可是和魔界傳說中的吞噬差不多的技能!在魔界裡,被魔神眷顧,天生就掌握了吞噬技能的魔族不過三人而已。它們現在都已經是獨佔一方的強者了!若能回到魔界,格利高裡也有信心成為魔龍一族的強者!到那時,看還有誰敢看不起它!

  當然當然,它心裡承認,教會它這個技能的風月顯然更加令人恐怖。

  格利高裡一口咬開馬頭,小心翼翼地將裡面飄散的靈魂能量一點不留地吸了過來。過不多時,無數白色的細絲從它的身體裡長出來,慢慢的捲到地獄火焰馬的屍體上。細絲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最終變成了一個白色的大繭,將骨龍和地獄火焰馬都包在了裡面。

  幽靈騎士盔甲上方翻湧的霧氣越來越濃,逐漸變得有如實質。慢慢的,一隻左手在霧氣中凝成了,然後是兩隻纖足,和一雙修長的腿……

  許久之後,黑霧終於散去了,一個纖美、邪異的身影從霧中踏出。她就如一具深黑色的琉璃雕塑,通體閃耀著柔和的光澤。一雙筆直修長的腿裸露在外,只是在腰臀處生著天然的甲冑。上身也披著天然的護甲,護甲裡隱隱有火光在躍動著。頭上乍一看似是一頭極為筆直下垂的長髮,仔細觀察才會發現在那閃動的光澤下竟然是渾然一體的。

  那不是長髮,而是天然生成的頭盔。

  她的臉還在不斷地變幻著,從極美的天使至極凶歷的惡魔,幻化萬千。只有緊閉的雙眼未嘗

  有任何變化。

  終於,緊閉的雙眼睜開了,赫然是一雙銀色的雙眸!

  銀色漸漸地褪去了,只留下一片虛空。

  她抬起了雙手,手纖弱而完美。左手是琉璃的光澤,右手映出的光澤則如有生命一般緩緩流動著,時時會有冒出一道血色的電火。

  她又展開了雙翼,於是她緩緩的升起,靜靜地浮於半空。

  最後,猶豫了很久,她伸指畫了一個圓圈,一汪清水憑空出現在面前。

  映在水中的面容,清麗而完美,古典且神秘。

  風月靜立了片刻,無數細小的鱗片在臉上生成,慢慢拼合在一起,最終與如長髮般的頭盔結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覆面式的頭盔,只露出如虛空一般的雙眸。

  麗色盡掩,威嚴自生。

  風月收攏了雙翼,俯身拾起了幽靈騎士留下的八支骨矛,負在了背後。

  格利高裡還在那個巨大白繭裡沉睡著。風月知道,這匹異界罕見的地獄火焰戰馬對於格利高裡來說,能量實在是太高了些。恐怕它得消化好一陣子才行。

  風月也不著急,她也需要時間消化幽靈騎士那龐大的力量。異界是沒有什麼時間的觀念的,她就不大明白,為什麼在那個色彩豐富的世界裡,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的匆匆忙忙的。特別是與自己有著靈魂契約的那個人,更是會做出許多莫名其妙的事來。

  她清楚的知道在羅格的靈魂深處隱藏著多大的野心和慾望。只是他為什麼不直接追求力量,而要去作那麼多無用的事情呢?剛剛甦醒的時候,羅格的力量要遠遠勝過自己。可是現在,風月輕輕一歎,他怕是連格利高裡也打不過吧。

  風月記掛著的羅格這幾天都是在恐懼中度過的。只要想到未來,他就會不寒而慄。現在他是打死也不會去見什麼教庭的大人物了,異端,這是個從來都比叛逆更重的罪名啊!

  羅格無法解釋心底深處傳來的不安,但他清楚記得與芙蘿婭談過的有關命運的話題。他躍出過水面的。因為是伏在羅德裡格斯的背上,所以他躍得遠遠比一般的魚要高得多,雖然他只是一隻小蝦。雖然還是不清楚未來會有什麼等著自己,但這不安已經足以使他決定是時候作些準備了。

  胖子現在根本不敢出門,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托還在裡爾城的倫斯和佛朗哥幫忙。在盜賊公會混得越來越得意的倫斯一天晚上給羅格帶來了一整套野外冒險的必備工具,以及十餘個精巧、陰毒且威力強大的陷阱。

  佛朗哥則給羅格收購了一大堆魔法卷軸,甚至還有一隻價格不菲的能發出三個分解術的魔法杖!除此之外,則要屬六級魔法『死亡之環』卷軸最珍貴了。羅格小心地把這些卷軸安置在衣服的各個位置上,以便需要時伸手就能拿到。

  看著那塊禁固著矮人王和保盧斯靈魂的黑水晶,他猶豫起來。現在煉製不死生物必然會給發覺,和找死也差不了多少。可是萬一有事,這兩個強者的靈魂可不是那麼容易找的,扔下這塊水晶捨不得。要是不扔,這可是身為死靈法師的鐵證啊!猶豫很久,羅格終於下定了決心。

  就在不久之前,他又重新感應到了風月的存在,雖然不敢把她召喚出來看看,這還是讓胖子欣喜不已!於是,在一個艷陽高照的中午,胖子鬼鬼祟祟把這兩個靈魂送去了風月所在的異界。之所以選在大白天幹這事,是因為這個時候人多氣雜,而且是教庭人物警惕性最低的時候。畢竟不死生物在子夜活動是個常識,沒有死靈法師會在大中午的時候進行死靈魔法實驗的,事倍功半啊!

  餘下的時間裡,胖子拼了老命背下了那本空間魔法書,他知道這本書可不是能從魔法公會搞到的大路貨。萬一日後不得不走上逃亡之路,可不見得會有奧菲羅克這樣大人物送給自己這種貴重東西了。

  那件救了他無數次的「輪迴」戰甲如今也是面目全非了。往昔是銀光中透著火焰,如今被羅格給漆得黑一塊黃一塊的。夜裡,不,哪怕是黃昏往地上一趴,都不大容易看出來那還有一個活人。

  倫斯和佛朗哥都覺得羅格有些小題大做,不就是來幾個教會高級人物嗎?閉門裝病不就行了,大不了躲到塞勒斯堡去,那離戰場挺近,正好需要人防守呢!但是胖子心中的不安讓他堅決地做著準備工作,他總是感覺,這些東西很有可能會派上用場的。

  而在千里之外的羅恩戰場上,奧菲羅克的威名再一次為人們所傳頌著。

  萊茵同盟大軍佔據了落神通道要塞後,羅歇裡奧元帥將大軍擺開,與非天騎士團駐守的萊頓要塞遙遙對峙著。

  萊頓要塞駐軍足有五萬人,由非天騎士團副團長親自鎮守。這位副團長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騎士,戰爭經驗非常豐富。透過種種見不得光的渠道,他知道了此次萊茵同盟大軍軍糧不足的確切消息。而萊頓要塞城高河深,存糧豐足,又有足夠的地下水源。有了這幾樣憑藉,他打定了主意死守不出,準備耗他個一年半載的。

  他不急,羅歇裡奧也不急。他只留下三萬老弱病殘防守落神通道要塞,其餘的軍隊分成五千一隊,如蝗蟲一樣散入羅恩公國鄉間村野,開始騷擾地方,劫掠軍糧。更為可氣的是他下令將羅恩公國各地的貴族們都統統驅逐到了羅恩城去。萊茵同盟的軍隊告訴這些貴族,這都是因為非天騎士團毫無騎士精神不敢出城一戰,放任羅恩公國貴族們經受戰火洗禮的結果。哪天那老烏龜從要塞裡爬出來,堂堂正正的一戰,哪天萊茵同盟就會歸還全部沒收的羅恩貴族的財產。

  萊茵同盟分出來的軍隊有強有弱,其中既有純由騎士扈從組成的三流部隊,也有由重裝騎士組成的主力騎士團。

  這一場蝗蟲風暴吹過之後,有兩隻軍團大放異彩,創下了戰無不勝的戰場神話。其中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奧菲羅克率領的黃金獅子騎士團和獅心騎士團。雖然只有五千多名騎士,然而其戰鬥力卻是天下聞名,以單位戰鬥力而論,要遠遠超出位列十大騎士團的非天騎士團。在奧菲羅克率領下,這支騎兵神出鬼沒,聲東擊西,先後擊潰了六隻中小型傭兵團,就連四大傭兵團之一的百戰傭兵團也慘敗而歸。

  另一個傳奇般的兵團則是大衛率領的蒼狼騎士團。蒼狼騎士團向來以軍紀渙散著名,騎士們個人的戰鬥力倒還算對付。大衛率眾出征後更是毫不整肅軍紀,一路上歪歪斜斜地殺奔羅恩公國腹地去了。

  羅恩公國民風強悍,沿途小城見了這支弱得誘人的部隊,時常有抵制不住誘惑的,聚個三五千人就殺了出來,準備給入侵者們迎頭痛擊。沒想到這大衛詭計多端,設伏下套,基本上都把敢於出城的膽大主殺了個片甲不歸。當然這大衛實在是有一套,對羅恩公國瞭如指掌,稍有點戰鬥力的傭兵團駐守的城鎮,他都要遠遠地繞著走。單從這點陰險上來說,他和羅格倒是頗為相投,也難怪他一心要收攬羅格為已用了。

  奧菲羅克的騎士團始終在羅恩城附近出沒,把羅恩大公嚇得魂不附體,嚴令駐守羅恩城的非天騎士團不得出戰,又把最精銳的騎士調來守衛王宮。

  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和荒唐的戰術逼得奧菲羅克顯露了全部的實力。現在整個世界都知道萊茵同盟又多了一位年輕的聖騎士。如今聖騎士就在王都附近活動,叫年邁的羅恩大公如何不怕?他開始日夜擔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來了。

  此刻帶著三萬步兵的羅歇裡奧元帥每日裡依然悠悠閒閒地坐鎮中軍,聽著各地傳回來的戰報。萊頓要塞守軍見羅歇裡奧只有三萬軍隊,認為有便宜可撿,於是殺了出來,幾次試圖攻佔落神通道要塞,好一舉絕了所有萊茵同盟軍隊的後路。可是羅歇裡奧元帥用兵穩如泰山,滴水不漏,一點也沒讓對方討了好去。

  先後三次進攻,合計損失六千人馬之後,非天騎士團只得灰溜溜地回到萊頓要塞裡守著去了。

  日子慢慢過去,萊茵同盟派出的十幾路部隊有勝有敗,其中更有一支被夜摩傭兵團給全殲了的。

  羅歇裡奧元帥絲毫不以為意,直到有一天接到奧菲羅克發回的戰報,裡面稱準備在羅恩城周邊作戰,以牽制住羅恩公國王都附近至少五萬的主力部隊。他另請元帥抓住戰機,盡快與羅恩公國展開決戰,解決戰局。

  羅歇裡奧元帥隨手把這封密函扔進了廢紙蔞,自語道:「親愛的奧菲羅克,這一次你沖得夠遠,應該怎麼都趕不回來了吧?萊茵哈特老友,我可算是對得起你了。」

  剛剛出浴的埃麗西斯換上了一身素淨的黑袍,獨自坐在小院裡,幾滴水滴沿著她的髮梢悄悄的爬到了她的臉上。

  她眼睛看著池中游動的小魚,心卻已經飛到了遙遠的羅恩公國,牽掛著在硝煙中出沒的愛人。她並不擔心滿城的神聖騎士,自己如今足不出戶,教會的人怎麼也不會找到這裡的。她只怕戰火中的愛人有一點點的損傷。以往每次戰鬥都有自己陪在他的身邊啊,在他衝鋒的方向上,總會有自己的魔法先一步為他掃除一些障礙。

  可是他是聖騎士啊,以他的實力,應該不會被傷到吧?埃麗西斯癡癡地想著。

  「還好,這個世界上歷害的人並不是很多呢。聽吉娜說,羅恩公國那邊並沒有什麼聖騎士或者是大魔導士。唉,奧菲,我的愛人,這場戰爭結束後,你會放棄一切,和我離開這裡嗎?離開有教會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平平靜靜地生活?」

  她輕歎一聲,說不盡的哀怨。

  「小姐,您的湯好了,快點喝了吧。裡面可是放了好多瑩光草呢!」侍女吉娜端著一個青花細瓷的小碗走進了小院。

  埃麗西斯嗯了一聲,隨手拿過湯碗,心不在焉地喝了下去。瑩光草特有的苦味在她的舌尖迴盪著。瑩光草十分稀罕,喝它煮的湯對增進魔力有好處。大公府裡的特等瑩光草可都是奧菲羅克當年深入食人魔的領地採回來的。特等瑩光草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好處,就是喝下之後會在一天之內掩蓋住所有的魔法波動。所以奧菲羅克臨行之前,千叮萬囑讓她每日不能斷了瑩光草。

  轟!整個世界突然破碎了!

  一切的景物都被分割成無數的碎片,四處飛舞著,看得埃麗西斯天旋地轉!

  一團炙熱的火焰在她的身體裡燃燒起來,她甚至都能透過自己的黑袍隱隱看見裡面的火光!

  她倒在了地上,蜷成一團,死死抵禦著烈焰焚心的痛苦!

  破碎的世界慢慢變成白濛濛的一片,模糊之中她好像看到了吉娜驚恐、慌張的神色。

  「為什麼……」埃麗西斯想說話,呼出卻只有一股白色的火焰。通體透出的熱力很快點燃了黑袍,可是外在的痛苦怎麼也抵禦不住體內的焚風!

  世界慢慢的暗下去了。埃麗西斯驚恐之急,伸手向前試圖抓住什麼。「我….我看不見了!」

  就在此時,一個陰柔悅耳的聲音響起:「尊貴的公主殿下,我,司掌慾望的天使卡拉揚,很榮幸能夠目睹您的美麗。」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司掌恐懼的天使克裡斯瑪,很榮幸能夠體會您深如淵海的魔力。」

  最後是一個沙啞的聲音:「我,司掌死亡的天使德斯,很榮幸能有機會親近您身上無比高貴純正的魔皇血脈。」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5

第四卷 問情 章五 抉擇


  「尊敬的公主殿下,我們無意冒犯您,這就請您跟我們回去吧。您喝下的是神聖騎士團團長奧古斯都大人親自配製的聖水:天使之淚。還是放棄了吧。」陰柔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埃麗西斯的眼前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她可以感受到三團聖光的存在。她停止了掙扎,勉強站了起來。縱然有烈焰焚心的痛苦,在這三個下位天使的面前,她還是驕傲地站了起來。

  週身透出的熱力已經將她的黑袍燒成了灰燼,從她赤裸、完美的身體上,幾乎可以看到聖焰在裡面燃燒著!

  三個身披白色披風的神聖騎士走進了埃麗西斯的小小院落,將她圍在了中間。披風上裝飾著滴血的十字,正是末日審判團的標記。

  埃麗西斯似乎忘卻了身體上的痛苦,她不想問吉娜為什麼要害自己,現在的她也說不出話來。她甚至有些害怕知道事情真相,知道為什麼這三個末日審判團的神聖騎士、下位的天使會出現在這裡。

  她可以感覺到有兩道炙熱的目光在她的身體上來回游動著。「果然是些最低級的天使!這麼快就被人類的身體給同化了,成了低級慾望的奴隸。」若不是受了暗算,身為魔族公主的她怎麼會把這些沒用的東西放在眼裡?

  低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殿下,您還是不要再打其它的主意了。我們選擇您剛剛出浴的時候來,就是因為這個時候您想必不會把那些魔法裝備帶在身上吧?等我把這副『寂寞的手環』給您戴上,就可以幫您熄滅身體裡的聖火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並無意冒犯您,所以請勿為難我等。」

  埃麗西斯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她抬起了雙手,隨著這個動作,兩個呼吸聲明顯的變得粗重了起來。只有司掌死亡的天使德斯完全不為眼前淒艷的情景所動。

  克裡斯瑪上前一步,取出一副精緻的、刻滿了神聖咒語的純金手銬,猶豫了一下才向她伸出的雙手套上去。他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慾望天使卡拉揚急步上前,笑道:「公主殿下,您的手還抬得不夠高啊!讓我,卡拉揚,來為您效勞吧!早點讓我們交差,您也可以早點解除聖焰焚心之苦嘛!」

  他似乎是要幫助埃麗西斯抬一下手臂,手卻伸得歪歪斜斜,直奔她胸前挺翹的溫軟胸脯摸了下去。卡拉揚盯著她無比優美的線條,眼中的火焰幾乎亮過了她身體裡的聖炎!

  卡拉揚突然發現她的後背有些不大對勁,他繞了過去,一望之下只嚇得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要湧回心臟!

  埃麗西斯的背部浮現一張緊閉雙眼的面孔,嘴正一張一合地頌著咒語,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是默頌咒法!」卡拉揚狂叫起來。三個神聖騎士神色大變,立即向外逃開。

  世界的色彩突然之間褪得乾乾淨淨,變成了黑白兩色的世界。

  逃跑中的神聖騎士們發現自己的動作被定格了,雖然他們的意識還能不受到魔法力量的約束,但以最低階天使的力量,他們還不足以與這個恐怖魔法的力量對抗。

  九級魔法,時間靜止。

  埃利西斯又開始默頌一個新的咒語,她背後的臉也在同時頌念著。

  一朵黑焰凝成的鬱金香在她身前顯現出來。花瓣上細小的火焰靜止不動。

  她後背那張臉孔頌念的咒語也完成了。空中一陣電光閃過,一條空間裂縫出現在她面前。埃麗西斯踉蹌走向空間裂縫,最後終於支持不住,一頭栽進了空間裂縫裡。

  世界又恢復了它本來的色彩。

  卡拉揚猛然一陣心悸,背後一道陰冷的氣息緊緊追著他不放。他回頭一看,一朵黑鬱金香正向他飛了過來。大驚之下,他瞬間變換了數個方向,卻始終擺脫不了身後的附骨之花。他四下一望,德斯和克裡斯瑪早已在瞬間逃出很遠,根本來不及解救自己。無奈之下,他全力運起神聖鬥氣,一面有若實質的潔白盾牌出現在手中,向那朵散發著黑色火焰的小小鬱金香迎了上去。

  「卡拉揚!快閃開!別碰那朵噬魂花!」德斯遠遠地叫著。

  卡拉揚心中一震,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黑鬱金香視聖盾幾為無物,輕飄飄地穿過了聖盾,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卡拉揚立刻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一股黑焰猛然自他的身上噴發出來,竄起了一丈多高!

  夕陽紅得濃郁,將一天的晚霞都塗上了暗紅的色彩。夕陽下,羅格正小心翼翼地給戰甲「輪迴」塗著油彩。塗好了最後一塊,他再也壓不下心中的煩亂,將油彩筆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夕陽如血。

  窗外的景色讓羅格非常非常的不舒服,他的眼皮在不停地跳著。

  羅格解開了「輪迴」,很慢、很仔細地將它披掛在身上,又繫緊了每一個帶子。每天他都要這麼練習一回。若是真有一天,他不得不半夜逃亡時,披掛戰甲每一個動作的熟練度都有可能影響他的生命。

  穿好了輪迴戰甲,他再一次細細地體會著每一個魔法卷軸放置的位置。然後,他又很小心地將它脫了下來,整齊放好。

  他突然感覺到附近的空間有一陣輕微的波動,隨後臥室裡就傳出一個重物墜地的聲音。胖子心中一陣大跳,他一把抄起個椅子,向臥房衝去。

  快到門口時,他猛然剎住,把椅子擲了出去,人卻屏息等待。見沒有等到預想中的攻擊,羅格眼睛一轉,身子發力,硬生生地擠破了牆壁,衝入了臥室。

  一個美麗得幾乎令羅格窒息的身體俯臥在他的大床上。那床其實早已經四分五裂了,似乎這個赤裸的小美人有千斤重一般。

  她一動不動地伏在地上,羅格也呆呆地看著這香艷的一幕。

  火焰突然自被子上冒了出來,這火焰是如此猛烈,轉眼間就將那赤裸的身體吞沒在火海裡。

  羅格嚇了一跳,飛步搶上,一把就把她抱了出來。隨後羅格痛嚎一聲,失手將那女子扔在了地上。

  兩道淡淡的白色火焰正在羅格的手上燃燒著,並大有蔓延之勢。短短功夫,羅格就痛得一臉豆大的汗珠。這白色火焰,分明是由最純淨的聖力構成的聖焰啊!

  對付神聖力量羅格可是經驗豐富,對付這種一般力量無法撲滅的火焰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精神力量。他雙眼轉為銀色,手上的聖焰跳動兩下,緩緩熄滅了。

  羅格長出一口氣,單純的精神力似乎可以與任何力量對抗啊!只可惜自己在摸索運用法門方面,始終進展不大。

  地上的女子翻過了身來。羅格貪婪地自腳尖看起,一路向上看去,在那一小片鬱鬱蔥蔥的草地上和兩個挺翹的山丘上狠狠的盯了幾眼,最後才屏息看了她的臉。

  埃麗西斯!羅格吃驚之下,向後一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麼會是她!她身上的聖焰是怎麼回事?

  由於雙方力量差距過大,羅格是看不出埃麗西斯的魔族身份的。可是暗黑魔法屬性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羅格定了下神,凝神望去,在精神力的作用下,他赫然發現一小團亮得刺眼的火焰正在埃麗西斯的腹內燃燒著,聖焰的高熱透過了她的身體散發出來,竟然在皮膚上形成了一小層淡淡火焰!

  羅格如同被一盆冰水澆下,一時之間腦袋中竟然一片空白!

  「怎麼辦!怎麼辦!」他下意識地自語著,已經有了一絲哭腔。

  羅格顫抖著扶起了埃麗西斯。他的手一接觸到埃麗西斯的身體,聖焰就如同烈火觸到了燈油,猛然向他的身上蔓延過來。

  「教庭!一定是教庭!」

  他的心在抽搐著,烈焰焚身的痛苦似乎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了。聖焰貪婪地吞噬著羅格的死亡能量,越來越壯大了,一片亮白色的火焰將兩人完全地裹在其中。

  來自靈魂深處的巨痛驚醒了羅格,他的精神力突然如怒潮翻湧,將侵入身體裡的聖焰沖得四散流溢。轉眼之間,一個薄薄的精神力護罩就將聖焰擋在了外面。

  羅格恍然大悟,雖然以自己死亡系的魔力去對抗神聖力量就如同以木柴對付火焰,但那虛無飄渺的精神力卻至少不懼怕神聖力量啊!

  埃麗西斯身體裡的那團聖焰燃燒得更加炙烈了。羅格深吸一口氣,龐大無匹的精神力透體而入,直接包裹住了那團聖焰。羅格全身的肌肉都在扭曲著,這等於是把他的靈魂直接在火焰上燒烤啊!羅格幾次要暈過去,都是靠咬破了一點舌尖,硬挺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切斷了那團聖焰與埃麗西斯體內火焰的聯繫。失去這團火焰的支持,埃麗西斯體內各處細小的火焰一一地熄滅了。那團聖焰被壓縮得越來越小,羅格開始吃力之極地將它一點點向外挪移。

  一點白光在埃麗西斯體內緩緩上行。終於,她小嘴一張,一小團聖焰跳了出來。

  一離開埃麗西斯的身體,聖焰就迅速地暗淡了下去,最後變成小指頭大小、乳白色的一小團液體,在空中靜靜地飄浮著。

  數次差點讓羅格放棄努力的撕心裂肺的痛楚消失了,只有陣陣清涼從漂浮著的天使之心傳到了羅格的身上。胖子盯著這一小團天使之淚,真是不敢相信那幾乎把兩人燒死的熊熊烈焰就是出自這小小的一團白色液體。

  天使之淚是純淨的乳白色,在羅格精神力的托扶下慢慢的在空中旋動著。羅格可不敢隨意碰觸這個東西。他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盒,小心地將這滴天使之淚收了進去。

  他輕輕地抱起埃麗西斯,就是這麼輕柔的動作也讓昏迷中的她痛得眉頭微皺。羅格一點一點地探察著她的傷勢,臉上的怒意越來越盛了。

  「我操你們教會的祖宗!」他忍不住低聲咆哮起來。

  埃麗西斯身體內部幾乎被聖焰的高溫給烤焦了!羅格不知道她是怎麼喝下這天使之淚的,但除了被騙,應該沒有第二種可能了。讓這樣一個高級魔族喝下聖水,實在是無比有效的下毒方式啊!

  羅格對埃麗西斯的傷勢手足無措,這傷若是放在人類身上,可能早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然而身為魔族公主,埃麗西斯除了天生強悍的魔力之外,肉體上的強大絲毫不弱於人類的武者。當然,羅格並不知道她在魔族中的真實身份,現在只知道她也是個魔族而已。

  聖焰熄去不久,埃麗西斯就悠悠醒來。她很想沉沉地睡去,然而強烈的危機感卻讓她逼著自己清醒過來。

  昏迷前,自己好像進行了空間傳送吧。當時忙忙亂亂的,似乎只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現在,這是哪裡呢?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一個熟悉的胖臉出現在眼前。「原來是他啊!似乎安全了些呢!」她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是一陣巨痛襲來,又讓她眼前一黑。羅格慌忙一把扶住。

  埃麗西斯定了定神,身為魔族皇族,她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能力,比如說,再生。她微瞇了一下眼睛,週身又隱隱透出了黑焰,隨即她向羅格微微一笑,剛想說話,微笑就在臉上定格了。

  「你在扶我?」埃麗西斯聲音冷得像冰。

  「當然,能有為小姐您效力的機會,我……」羅格突然也頓住了。他的確是在扶,只是手扶得不大是地方,正正好好地握住了她的一個溫軟的小肉丘。羅格自己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

  埃麗西斯輕輕拿下呆若木雞的羅格的手,勉強站了起來。巨痛令她又是一陣眩暈。

  她扶住了牆,緩了口氣,道:「拿件衣服來!」

  「小姐,現在,好像…..沒有衣服了……」

  埃麗西斯大怒,她睜眼一看,卻發現這房間中能燒的東西幾乎都已經燒光了。就連羅格,雖有精神力保護,衣服上也是東焦一片,西破一塊。

  「小姐,您等等,我這就去給您買件衣服回來……」

  埃麗西斯搖了搖頭,輕輕道:「來不及了,我必須要離開……你,把衣服脫了!就是你,死胖子,往哪裡看!」

  羅格苦著一張臉,脫下了身上的外衣,眼看著埃麗西斯將春光盡數掩住。

  埃麗西斯一張口,吐出了一個極為精巧的寸許大的魔法卷軸,她慢慢展開了這個魔法卷軸。

  「埃麗西斯!」

  她愣了一下,這還是羅格第一次大膽地叫她的名字。她轉過身來,柔聲道:「有事嗎?」

  「能不能問一下,」羅格頓了一下,平靜地道:「是誰對你下手的?」

  埃麗西斯看著羅格的眼睛,那裡面現在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燒著。她很熟悉這火焰,她曾在魔界很多強者的眼睛裡看到過這火焰。火焰的名字是:凶殘和慾望。

  她苦笑了一下,輕輕地道:「小羅格,那些人太強大了,你惹不起他們的。不要想為我報仇的事,好嗎?」

  她輕笑著揚了揚手中的卷軸,道:「這個魔法卷軸可以把我帶到魔族大將軍阿泰斯特大人那裡。有阿泰斯特大人在,教會來多少神聖騎士都不會有用的!何況,我是魔族皇帝女兒,身體裡流著魔神的血液!等我這一次傷好了,非得讓教皇那老東西知道我的歷害!」

  「魔族公主嗎?」羅格心裡想著,只覺得空洞得難過之極。「又是大人物啊,你這樣的小人物,如何攀得上啊!她,她愛的也是聖騎士啊!你是什麼?九級魔法師?哈!」

  「那,奧菲羅克大人呢?」羅格小聲地問道。

  埃麗西斯臉色暗淡下來,低低的說:「他?他是聖堂騎士啊,不肯跟我走的!」

  我肯啊!羅格心裡大叫著。

  埃麗西斯輕輕拍了拍羅格的臉,柔聲道:「你在這裡還有很多前途,要小心啊!我不能帶你走的,魔界對你們人類來說,並不是塊合適的地方。如果……如果我不再回來,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羅格點了點頭。

  埃麗西斯突然一笑,道:「說不定以後,我還會和你算佔我便宜的帳呢!」說著,她拿起魔法卷軸,開始頌咒。

  一道聖光風暴猛然爆發,將埃麗西斯炸飛出去。

  小小的魔法卷軸畫過一道曲線,正好落在羅格的手中。

  卡拉揚陰柔的聲音響了起來:「埃麗西斯小姐,您還是先算算我的帳吧!既然您沒有燒得死我,一會,我就要占您的大便宜了!」

  抉擇下

  小樓向街的一面牆無聲無息地垮了,是化作飛沙、風吹無痕式的倒塌。

  一身聖光籠罩的卡拉揚緩緩升起,立在羅格和埃麗西斯面前。

  五六個裝飾著滴血十字的神聖騎士跟著卡拉揚躍上了二樓。這些人一個個躍起之勢緩慢、沉穩又顯得吃力之極,如同帶著一座大山躍起一般,看得羅格的心不住下沉。他精神力掃過去,發現樓外還守著十餘個神聖騎士,聖力炙熱中帶著冷酷,顯然和眼前這些人是一路的。

  羅格並不認得卡拉楊,眼前這個面色發青、腳步發漂的中年神聖騎士顯然有傷在身,似乎目前實力還不如他身後的幾個跟班。但不要說這五六個跟班,就是樓外守著的那些神聖騎士,憑真本事單打獨鬥起來,羅格也不敢說就能佔了上風。

  埃麗西斯扶牆站起,一縷鮮血自嘴角溢出,那道深紫的血線緩緩爬過她凝如冰雪的肌膚。

  她恢復了如冰山般的冰冷,凝視著卡拉揚。卡拉揚竟然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似乎那冰雪般的美麗能夠刺傷他的眼睛一樣。

  他突然惱羞成怒起來,不過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低賤魔族罷了!竟然讓自己產生了畏懼!如果是你全盛時期也就罷了,魔族公主的力量,就是卡拉揚、德斯、克裡斯瑪這末日審判團三巨頭合力也難言必勝的。可是現在你是什麼?喝下了天使之淚,就算沒被燒成灰,至少也燒干你一半的血和全部的魔力!

  「我還怕什麼!」卡拉楊下意識地喊了出來,隨即又反應過來,滿臉漲得通紅。

  紫色的血線爬過了埃麗西斯的臉邊,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高高聳起的胸肌上,濺起朵朵小小紫花。她靠著扶著牆壁才能站立,然而身形挺拔依如萬古冰川!

  「最下級的九級天使就算再努力,想裝個大人物看來也不大容易呢!」埃麗西斯冰冷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

  卡拉楊氣得險險噴出一口血來,他痛恨眼前這副身體的軟弱,這軟弱的身體根本發揮不出他的實力來!可是他卻忘了,作為實力遠勝於他的魔族公主,埃麗西斯能力所受的限制其實更大。

  被德斯和克裡斯瑪從噬魂花下救下後,卡拉揚十成實力已經去了七成。然而埃麗西斯被天使之淚焚燒了這許多時候,不化成飛灰已經算是不易了,就算發動了究級魔法『瞬間移動』,也絕對跑不了多遠。三人商議一下,各帶了一隊執法者和神聖騎士,分三個方向搜索而來。卡拉楊發現埃麗西斯之時心頭狂喜,不僅是這份功勞可以獨攬,而且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好好地報一下噬魂花之仇!

  然而眼前,明明她隨時都會倒下,為何自己心裡竟然對她還有如此地畏懼?

  他定了定神,決定還是要好好玩弄一下眼前這兩個人。這個胖子,一看就是普通的低級魔法師,不足為患。一會的好戲,多個觀眾會更加刺激的。

  卡拉揚眼睛開始望向埃麗西斯,一絲猥瑣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我親愛的埃麗西斯小姐,雖然在下只是最低級的九階天使,而您,擁有著魔界最高貴的血脈。可是現在,我們就要在這副人類的軀體裡,體會一些只有人類才能體驗到獨特經驗了!「

  「這有什麼意義嗎?」埃麗西斯淡淡地問。

  「意義?意義就是這可以讓我快樂!是的,快樂!多麼美妙的一個詞啊,必須承認,人類在語言上還是有些天份的。」

  「原來這就是你的意義,那我知道了。」埃麗西斯閉上了眼睛,如同一座冰雕的神像。

  卡拉楊嘴裡發乾,他只覺得全身上下的聖力波動不已。他一再告訴自己,她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上吧,上去撕了她的衣服!看看一個被幹的公主,是不是還能那麼高貴!

  然而邁出這一步卻是如此艱難。

  「這有什麼意義嗎?」這個聲音不斷在他的心裡迴盪著。他隱約覺得,這句話中有些什麼是自己一直想知道,卻又不知道的。

  可是身後屬下們的目光是如此的刺人,表面上風度依舊的卡拉楊,汗水已透重衣。

  他重重地踏出了第一步。

  粗重的呼息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卡拉楊終於站在了埃麗西斯的面前。

  埃麗西斯睜開雙眼,靜靜地看著卡拉楊。她的目光穿越了眼前這個人,穿越了無數的時空,遙望著那個戰火紛飛的國度。

  羅格牢牢地抓著手裡的小小卷軸,指甲都已經陷入了肉裡。他心裡在喊著,為什麼你想不起我來!我也能啟動這個卷軸!然而埃麗西斯似乎已經完全遺忘了他。

  卡拉揚抬起手,欲挑起埃麗西斯的下巴。他的手抖著,似乎手裡握著一塊重有萬斤的玄鐵一樣。

  「這位……卡拉揚大人,能否……稍微等一下。」這個聲音來的並不是時候,可是卡拉揚卻長出了一口氣,他轉頭看去,見那個幾乎被所有人忽略的胖子正努力地挺著胸,拚命地吸引著注意力。

  見所有的神聖騎士都在望著自己,羅格揚了揚手,說道:「我手裡這個卷軸可是從這位埃麗西斯小姐手上拿來的,據說是能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傳送到魔界大將軍阿泰斯特的寶物啊!大人,您是不是應該再考慮一下?放過我們兩人如何,總好過大家一起去見阿泰斯特吧?」

  卡拉揚瞳孔收縮了一下,喝問道:「你說的是魔將軍阿泰斯特?」

  羅格笑了一笑,道:「是或不是,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一個神聖騎士湊了過來,低聲在卡拉揚耳邊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大人,我們還是要小心從事的。魔將軍阿泰斯特……就是奧古斯都大人出馬,我看也……」

  「廢話!這還用你說!以那個魔鬼阿泰斯特的力量,就是收拾我們三巨頭也費不了多少時間!你這種廢物還不是去多少都是送死!」卡拉揚心裡暗罵著。然而表面上他卻恢復了極富風度的態度,看著羅格道:「這位先生……似乎看起來有些眼熟啊!」

  一個很知趣的神聖騎士與卡拉楊耳語了一番。卡拉楊臉上又浮現了矜持的笑意,淡淡地對羅格說:「原來是守護騎士羅格先生,您還是戰神之錘的大老闆吧?真是難得啊,小小年紀!既然同是主的信徒,那麼,羅格先生,把您手裡的東西交給我吧!」

  說著,卡拉楊伸出手來。羅格反而後退了一步。

  旁邊一個神聖騎士見了,大聲道:「這位乃是宗教裁判所執法部隊末日審判團三巨頭之一的卡拉楊大人!就是伯克紅衣主教見了也要小心接待,你一個小小守護騎士,居然敢如此無禮?」

  羅格心裡驚了一下,卻握緊了手中的卷軸。

  卡拉楊揮了揮手,阻住了那個神聖騎士,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他暗自為手下們的愚蠢感到惱怒,人家擺明了要協的態度,就是不拿你們這些人當回事,此刻還要拿身份地位壓人,實在是白癡之極!

  「羅格先生,來,把那個東西交給我。我會以末日審判團名義,保舉你出任整個巴伐利亞公國的神聖騎士團團長,教庭序列僅比伯克紅衣大主教低半階而已,如何?」

  羅格心裡這才大跳一下。大教區神聖騎士團團長的位置重要性有時候甚至要超過了紅衣主教。且不說會掌握教會撥下來的三千神聖騎士,而且教區內所有的護教騎士團都要受其管轄,這一股龐大武力握在手中,對於羅格來說,立成公國內少數幾個手握大權的大人物了,簡直是一步登天啊!

  何況,幾千騎士,特別是裝備特別精良的神聖騎士們,吃喝拉撒,裝備戰馬,需要多少錢啊!有如此大筆的金錢過手,羅格就是想不富都難啊!

  即富且貴,正是羅格五年來苦苦奮鬥的目標。如今,似乎只要將這個小小卷軸交出去,這一切就唾手可得了。

  羅格努力搖了搖頭,把滿腦子的金色揮了去。他小心地問,「我怎麼能相信你?」

  卡拉楊傲然一笑,朗聲道:「我以至高神的名義,讚美至高神的榮光,我,掌管慾望的天使卡拉揚,代奧古斯都大人保證賜予羅格.裡弗斯先生巴伐利亞公國大教區神聖騎士團團長一職!這樣如何?」

  羅格搖了搖頭,道:「大人,您是會給我這個職位,可是我又如何壓制得住這些神聖騎士大人呢?您看,您這些手下,想必即看不起我,也不會服從我的命令吧?那麼其它的神聖騎士應該也是一樣。過上兩三年,不,也許幾個月之後,您說不定就將我撤了呢?」

  卡拉揚勃然大怒。他好不容易才壓下怒火,道:「我保證,就算讓你動動位置,也絕對是陞遷!你日後在教庭中絕不會比這個位置更低!這樣如何?如果你還想討價還價,就是陪你們見一次阿泰斯特,那又如何!老子大不了先殺了你們兩個,然後再戰死沙場!」

  羅格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埃麗西斯,她正用深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

  「小羅格,把卷軸交給他們吧。這一次我輸了,這就是命運吧。只是……也許再也見不到奧菲了。」埃麗西斯淡淡地說。

  卡拉楊得意地一笑,道:「奧菲羅克那小子還嫩得很!就是他來了,諒他也不敢違背至高神的旨意!他可是個聖堂騎士啊!就算他背叛了至高神,我也能收拾得了他!公主殿下,一個魔族的公主卻愛上了聖堂騎士,這不是很諷刺嗎?」

  埃麗西斯看了卡拉楊一眼,突然笑了一下,道:「你說你能收拾得了奧菲?難怪你只是一個九階的天使,只適合作點跑腿的工作!」

  卡拉楊勃然大怒,卻拚命忍了下去。他心裡知道,單打獨鬥,自己真的未必是奧菲羅克的對手。

  羅格猶猶豫豫地把手伸了出去,那個寸許長的小魔法卷軸正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上。

  卡拉揚哈哈一笑,道:「還算你聰明!有了這個卷軸,教庭就可以精英盡起,殺那個阿泰斯特一個措手不及!這場大功勞要是立了,羅格,自然也少不了你一份!我喜歡識時務的人,以後你就跟著我干吧!權勢和財富,甚至還有女人,都少不了你的!」

  長笑聲中,他伸手就向羅格手中的卷軸抓去。

  羅格突然挺直了身軀,眼睛完全轉成了銀色,整個人如嶽峙淵停,氣勢沖天而起!!

  「呀……呔!!」羅格突然一聲大喝,精神振蕩全力發動,空間中竟然出現了若隱若現的銀色波紋!

  卡拉楊倒飛出去,兩道淡紅色的鮮血從鼻中標了出來!其他的六個神聖騎士也都面色灰敗,搖搖晃晃的,從二樓上一頭栽了下去。

  卡拉揚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心下驚慌,只想:「精神衝擊!這,這是只有高級神魔才能掌握的能力啊!他是什麼人?!」

  恍忽之際,他似乎聽到了羅格的聲音:「老子雖然貪財好色,有些東西卻是不賣的!」

  一道強光在羅格手心中亮起,最後直是耀眼欲盲。

  光芒中,一隻手伸了出來,強硬地將埃麗西斯拉進了強光。

  雖然這隻手實在粗暴了點,埃麗西斯如冰山般的面容卻悄悄的融化了一角……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5

第四卷 問情 章六 風沙


  一道沉鬱、厚重的森林在中央山脈裡綿延著,看不到盡頭。森林深外光芒一閃,隨後濃厚的霧氣和夜色再一次掩蓋了一切。

  埃麗西斯從羅格的大肚子上爬了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淺笑道:「還好,沒受什麼傷。」

  羅格呲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忍不住埋怨道:「小姐!您當然是沒什麼事!可是我卻是從十米高的地方摔下來的,沒有斷根骨頭可真是運氣!」

  埃麗西斯淡淡一笑,道:「你這個身體強韌程度遠遠超過了普通人類,簡直和高級魔族不相上下。別說十米,就是再高的地方跳下來也摔不死你的。嗯,對了,日後你若是走投無路時,跳崖自殺也是個裝死的好選擇啊!」

  羅格活動了一下身體,問:「這個卷軸不是說能見到阿泰斯特大人嗎?怎麼這裡一片荒涼,根本沒有一點魔族活動的痕跡呢?」

  埃麗西斯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向遠方一指,道:「阿泰斯特大人就在那個方向……距離嘛,大約在五十公里左右。平時我可以瞬移過去,但現在我的魔力都被燒盡了,只能走過去了。」

  羅格長歎一聲,伏低了身子。

  埃麗西斯一愣,問:「你這是幹什麼?」

  「背您啊!您現在的身體,能走得出五公里嗎?」

  埃麗西斯也不猶豫,伏在了羅格的背上。她身上僅僅披了羅格的一件外衣,這樣伏上來和肌膚相親也差不多了。羅格當場就有些控制不住,身體一個地方明顯地膨脹起來。

  兩個人就在森林中沉默地走著。在這片原始森林中似乎沒有什麼太歷害的魔獸出沒,就算是有,感知到埃麗西斯身上再也抑止不住的黑暗氣息,也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羅格輕鬆推倒一棵攔路的小樹,又比了一個簡單的手勢,發出了五個魔法飛彈。五顆閃著粉紅色光芒的飛彈靈動地飛舞著,分別找上了一條毒蛇。這種魔法控制力,連埃麗西斯都有些讚歎了。

  「小羅格?」

  「小姐有何吩咐?」

  「不用再叫我小姐了,叫我埃麗西斯就好了。我問你,你知道你這次選擇的代價是什麼嗎?」

  羅格沉默了下去,他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才低聲道:「我知道的。這次一走,那邊的一切都要放下了,權利、地位、金錢…..還有女人……都沒有了。如果去了魔界,我一個人類也不會得到真正的信任……」

  「小羅格,你其實前程很好的。那件事雖然讓奧菲生氣,可你又押對了教庭這一注。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十年,你應該會成為一個擁有封地的大貴族的。若是想成為強者,你又有得天獨厚的天份。何況……聽說羅歇裡奧家族還有意與你聯姻,這對你的好處,應該不止是在世俗權勢上的。他們家族裡武技和魔法秘傳典藏很豐富的。」

  羅格長歎一聲,道:「這些東西都是過去的事,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何況……我這個人,這件事之前都已經想好了,做了之後就不再後悔了。」

  埃麗西斯有些倦,她輕輕地把頭靠在了羅格的身上,輕輕道:「可是,小羅格……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無論你為我作了什麼,作了多少,都是不可能的。我的心裡,只有一個人的。」

  羅格身體震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向前走。

  兩人沉默著好久,羅格慢慢的說:「這段時間來,你對我好了許多,我也沒想要得到那麼多,只是想能有一個希望而已。如果連一個希望也沒有,你又何苦這樣對我呢?」

  「在魔界,總是強者為尊的。」埃麗西斯聲音漸漸悠長迷離。「阿泰斯特大人實力強大無匹,他就連對我父王都不大尊重,然而在魔界卻享有崇高的聲望,父親也把大將軍的重任交付給他,總攬魔界邊界和這一空間的事務。我出身魔界,自然也只會對強者關注和尊敬了。奧菲的強大你也是知道的,最初他打動我的也是這一點。對你的好,是你用自己的實力得到的。小羅格,好好在你的精神力上下功夫,以後你也會在強者中擁有一席之地的。」

  羅格暗自歎息,奧菲羅克的實力他是見過的。如果說天才,那麼黃金獅子就是武技天才的典範吧!

  羅格口風一轉,試探道:「那麼,你和奧菲羅克大人,好像……在立場上有些衝突吧?」

  這一次沉默的是埃麗西斯了,她輕輕地道:「我知道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的。我從來不願意問他願不願意去魔界,也知道很可能會有不得不分手的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唉,強大的魔力又有什麼用呢?連一個人的心都挽回不了。」

  夜色已經漸漸深了。

  「小羅格。」

  「嗯?」

  「我很睏,要先睡會了……」

  羅格大吃一驚,難道她已經支持不住了?可是在這見鬼的森林裡,他已經沒辦法再快了!

  他大聲叫著埃麗西斯的名字,她的回應卻越來越弱。羅格突然想到一個辦法,他一隻手往回收了收,在埃麗西斯的臀部上重重捏了一把。可是埃麗西斯卻是全無聲息了。他絲毫沒有可以佔便宜的得意,只覺得心裡漸漸地在發涼。

  他輕輕把她放在地上,怔怔地看著宛如沉睡的埃麗西斯。

  羅格突然似有所覺,回頭望去,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羅格沒有理會這個身影,只是不停地低聲說著:「她快死了嗎?」

  那個身影靜靜站了一會,輕輕拍了拍羅格的肩。羅格抬起頭來,夜色中只看見那隻手閃著琉璃般的色澤,面容卻是隱在極為精美的頭盔裡面。只從體形上看,這似乎是個女人,或者,是個暗黑女妖。

  羅格已經淚流滿面,卻是毫不自知。他望著這個人影,目光卻聚焦在無盡的遠處,呢喃般地道:「你說,她會死嗎?她會死嗎?」

  身影抬起了左手,一指插入了羅格的後頸!隨即羅格即感覺到全身的精神力如同被開了個口子,全向那根手指湧了過去。

  他想掙扎,想叫,卻又叫不出來,也動彈不得。

  片刻之後,他龐大的精神力已經只剩下了小半。一個暗黑的光球慢慢在她的右手指尖凝成了,強大之極的暗黑波動讓羅格吃驚不已。

  暗黑色的光球脫離了她的手指,緩緩飛入埃麗西斯的眉心。

  做完這一切,那個身影全身的黑色光澤似乎暗淡了許多,幾乎被抽乾的羅格也萎頓在地。身影轉身離去了,慢慢隱入在夜色之中,不論羅格如何呼叫,也沒有停下來。

  片刻之後……

  埃麗西斯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輕輕道:「好久沒睡得這樣好了。」

  羅格欣喜若狂,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埃麗西斯,眼淚竟不由控制,滾滾而下。

  埃麗西斯輕輕一笑,拭去了羅格的淚,柔聲道:「小羅格,想當強者,總是哭可不像樣子。我感覺舒服了許多,沒想到你居然能把精神力轉換成暗黑能量啊!」

  羅格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那個身影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忽然來幫他一次呢。只是,那氣息很熟悉啊……

  兩個人又開始在森林中跋涉著,這一回羅格的速度加快了許多,他不知道那團暗黑能量還能支持埃麗西斯多久。

  「小羅格,你……怎麼會為了我放棄這麼多東西呢?你們人類,似乎不大喜歡太過強大的女子呢。」

  羅格苦笑一下:「你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呢?我就算是個強者胚子,那也是未來的事啊!」

  埃麗西斯笑道:「公主也會有虛榮心的,快快招來!」

  「其實……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可能就喜歡上你了吧。在我心裡……你是完美的,也是高不可攀的。所以一直以來,您就是作為一個夢想藏在我心裡。直到今天那個天使出現時,……我才知道,這個夢想有多麼重要。」

  埃麗西斯雙手環上了羅格脖子,歎口氣道:「就算是個夢想,你也沒必要放棄一切吧。在魔界,就算有我和父親的照顧,作為一個人類,要得到權勢和地位還是要靠你自己的。何況,魔界的享受,你也一定不會喜歡。」

  羅格歎道:「埃麗西斯,我今年才二十四歲,還有些本錢追求一下自己的夢想,也有破釜沉舟、推倒重來的勇氣。也許再過幾年,我就再也沒有這種勇氣了。這一次無論失去了什麼,我都不會後悔!人生在世,為夢想總得賭上一次的!」

  埃麗西斯敲了一下羅格的頭,道:「你們人類,就是說得好聽!」她小嘴一張,又吐出一個寸許大小的黑色水晶,遞給了羅格。

  「這是什麼?」

  「這裡面記載了一些魔界魔法的知識,還有那個你一直想學的人偶法術。好好收起來,別丟掉了。有空的時候學學,免得去了魔界表現太差,我也臉上無光。」

  羅格哈哈一笑,想了想,把水晶扔入口中,吞下肚去。

  埃麗西斯想起這塊水晶是剛剛從自己嘴裡吐出來的,臉上一紅,惡狠狠的在羅格頭上鑿了下去,怒道:「你居然敢變著法的佔我便宜!」

  沉寂的夜裡,羅格的呼痛聲分外明顯:「公主饒命啊!……反正占您便宜又不是第一回,您大人大量,何必放在心裡?唉喲!……」

  ***

  噹的一聲巨響,『夜歸』旅店的兩扇大門被人惡狠狠的踢了下來,還砸著了一個不及躲避的客人。其實兩扇大門是開著的,之所以還要踢下來,來人用意無非是立威而已。

  莉莉斯很鎮定,自從跟了羅格來到裡爾城,似乎麻煩就從沒斷過。不過她並不怕這些麻煩,再多的麻煩,只要能呆在他的身邊,就都是值得的。

  本來還在罵罵咧咧的兩個客人一看見從大門進來的人,立刻不作聲了,連被砸傷的客人都咬牙忍痛從後門跑了。店裡只有一個爛醉如泥的客人還在伏桌大睡。

  十幾個銀甲騎士湧進了小店,身上白色的披風上都裝飾著滴血的十字。為首的一個掃視了一眼整個小店,兩個侍女嚇得躲向了莉莉斯的身後。

  「誰是莉莉斯?」

  「我就是!」莉莉絲上前一步,與那個神聖騎士對視著,絲毫也不退讓。

  「好!果然不同一般女人!」那神聖騎士讚歎了一聲,又道:「你跟我走吧!你店裡的其它人我就當沒看到了。」

  「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我是宗教審判所的執法者。下級貴族羅格已經被裁定為異端,與他相關的人都要去宗教審判所接受審察。小姐,您的勇氣令我敬佩,所以我只要帶您回去就行了。」那個神聖騎士微笑著說。

  莉莉絲臉色變得慘白。每年進入宗教審判所的人成千上萬,卻還沒聽說過有哪一個給放出來過。然而羅格被裁定為異端的消息卻更讓她震驚!

  「你們怎麼可以隨便誣陷好人!羅格他是貴族、守護騎士!為什麼要說他是異端!有證據嗎!難道只要你們說是異端,就可以隨便抓人了嗎?你們這些神聖騎士……與魔鬼有什麼區別!」莉莉絲憤怒地叫著。

  神聖騎士優雅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隨後又有點怒意,看著無所畏懼的少女,他歎了口氣,道:「將羅格先生這樣的人物裁定為異端並不是件小事,上面一定是道理的。至於我,只是奉命行事,因為您的勇氣我才放過其它人的。您若是不肯配合,我只好把店裡的人都帶回去了。小姐,您知道,就憑您剛才這幾句話,就已經構成褻瀆大罪,可以上火刑柱了。」

  莉莉絲問道:「羅格呢!你們把他關在哪裡?就算他是異端又怎麼樣!為什麼不信你們的宗教就要被審判、就要上火刑柱!若你們傳播的是真理,為什麼還要強迫別人!難道至高神就喜歡送人上火刑柱嗎?」

  那個神聖騎士竟有些難以回答。

  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他們若是和你講道理,還能在末日審判團裡混得下去嗎?在異端的事情上,教會是從來不講道理的。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今天誰也帶不走你!」

  神聖騎士們大怒,紛紛把佩劍亮了出來。盯向聲音的來處,那個伏在桌上的客人。

  那人抬起頭來,俊美而近乎妖異的臉讓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他隨手攏了一下額前的亂髮,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雖然醉態可掬,然而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人眼睛一亮,那種感覺竟然是:

  媚!

  為首的神聖騎士搖了搖頭,這將荒謬的想法從腦海中驅逐了出去。他努力地回想究竟是誰敢如此正面挑戰末日審判團的權威。就算他不敵,可眼下審判團三大巨頭齊集裡爾城,又會怕什麼人?

  如此容貌的人,應該不會是個無名之輩的。他突然想到一人,大吃一驚,頓時覺得騎虎難下起來。

  安德烈!羅歇裡奧元帥幼子、劍聖普羅西斯關門弟子!羅歇裡奧元帥與教庭高層過往甚密,交往的都是自己夠不著的大人物。而大陸三大劍聖之一的普羅西斯,更是他得罪不起的。就是與三大巨頭相較,普羅西斯也是勝算居多。

  他深覺為難,硬著頭皮道:「您是安德烈大人吧,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請不要為難我們這些辦事之人。」

  安德烈皺了下眉頭,兩道清冷的目光盯在他的臉上,看得他冷汗直冒。「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還不快走?非要我動手嗎?」

  「安德烈大人,這個命令可是克裡斯瑪大人親自下達的。您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安德烈忽然一笑,眼波蕩漾。在場的縱然都知道他是個男人,還是覺得腦中暈了一暈。安德烈湛藍的眼波突然溢了出來,隨後將整個屋子都映成了夢幻般的藍色。

  神聖騎士們一時都迷失在夢境裡,等他們突然醒覺得才發現渾身衣甲和手中長劍都已經變成瑩瑩藍色。一陣輕風拂過,藍色劍甲都化作點點星屑,隨風飛散了。只留下十幾個身披粗麻底衣的騎士在發呆。

  「再不快滾,是不是還想試試碧落鬥氣的滋味嗎!」安德烈一聲大喝,驚得神聖騎士們張皇離去。

  安德烈望著神聖騎士離去的方向,眉頭緊鎖。他叫過莉莉斯,將一本書和一個小小錢袋交給了她,道:「我只能攔住他們一時,一會他們還會回來的。這是些錢,還有修煉鬥氣劍法的一些入門方法,你不要再管這個店了,趕緊騎我的馬離開裡爾城!放心吧,論奸詐陰險,教會那些人絕對不是那個死胖子的對手,哪裡那麼容易抓得到他?你只要保護好自己,以後自然有見到他的機會。」

  莉莉絲仍然猶豫著:「可是你怎麼辦?得罪教會可不是小事啊!」

  安德烈有些哭笑不得,道:「我也不是普通人,就憑末日審判團還沒本事動我!你要是不走,很可能會被教會拿來作為誘捕羅格的魚餌的。你總得有點自保本事才行,記得看我給你的那本書!趕緊走吧…..走啊!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不像你啊!」

  莉莉絲一咬牙,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啊!」說罷向後門跑去。

  安德烈淺笑一下,暗自想道:「哼,放心留我斷後,卻為了那個死胖子敢衝撞教會,還真是區別對待啊,這死丫頭!等以後有得你好受的。上一次真不該那麼容易放了你!芙蘿婭,若是你……若是你也肯為我放下一切,該有多好!」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清麗的身影,又聽到那絕決的話。

  那個身影直直向他的劍尖迎了上來,用柔嫩的胸膛迎向了神器碧落星空劍鋒利無匹的劍鋒!

  在最後一刻,他頹然收手。芙蘿婭高傲、絕俗的身影與他擦肩而過,漸漸遠去。

  「為什麼!這個方案不光對我們好,而且也沒有傷害雙方任何人!你為什麼就不可以接受?難道你的原則比我們的感情更加重要嗎!」安德烈近乎歇斯底里地對著芙蘿婭的背影叫著。

  芙蘿婭停了下來,她突然摀住了臉,抽泣了起來:「這不是原則,這是榮譽,是家族千年血脈裡流動著的驕傲!這種靈魂深處的驕傲讓我不得不拒絕你的方案。安德烈,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若你有絲毫的懷疑,就將你的劍的刺下來好了,我會以我的血證明我對你的愛。安德烈,我別無選擇,也許你也沒有其它的選擇,或者讓我走,或者殺了我。」

  安德烈低聲道:「你知道,我寧可刺向自己,也絕不會傷害你的。你走吧,吾愛,希望……一切有個結果以前……不要再相見…..」碧落星空劍終於自他無力的手中滑落。

  「我們……為何要生在王族之家啊!」芙蘿婭淚流滿面,她突然轉過身來,撲入安德烈的懷裡,兩人瘋狂地擁吻著。

  芙蘿婭的身影漸漸地透明了,終於隱入了另一個空間,只在安德烈的唇邊留下了一點鹹鹹的淚水。

  安德烈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他又灌下了一大碗酒,苦笑著:「得罪教會?我現在……還會在乎這個嗎?我什麼都無所謂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安德烈大人不愧是劍聖親傳啊,我,克裡斯瑪,還要請教一下您的劍技。」

  莉莉絲一步步退回了店裡,後門也湧進來數個神聖騎士。

  安德烈臉色一變,又鎮定了下來。他冷冷地道:「克裡斯瑪大人,你既然有這個雅興,我怎麼能不讓您如願呢!」

  另一個人進入了店內,這是個三十多歲的騎士,絡腮鬍子,暗黑甲冑,一身的威嚴肅殺。他進門就怒道:「你說的是什麼話!宗教審判所點名要的人,你說放就能放?還不快給克裡斯瑪大人道歉!你闖的禍還少嗎?一會回去,我這個當大哥要是不好好教訓你一下,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呢!」

  安德烈大吃一驚,站了起來,竟有些手足無措。「大哥!?你不是在卡裡恩公國擔任騎士團長嗎,怎麼也到這來了?」

  那騎士怒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候,我怎能不來?我若是不來,你豈不是還要胡鬧下去!?」

  克裡斯瑪勸道:「岡薩雷斯大人,您這個弟弟畢竟有些年輕氣盛。這個小姑娘是上面點名要的,我必須帶走。今天發生的其它事,我就當不知道好了。」

  「不過」克裡斯瑪口風一轉,道:「今天這事就到我這裡為止。可是今天在這裡的若是奧古斯都大人,令弟可就有麻煩了。以後,岡薩雷斯大人還要多約束一下安德烈大人才是。」

  岡薩雷斯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安德烈!還不過來向克裡斯瑪大人道歉!」

  安德烈冷冷地道:「大哥,你和父親都是雄才大略的人,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可是你們未免太不顧及他人的感受了!」

  安德烈週身突然藍光大盛!克裡斯瑪怒道:「把人留下來!」他一躍而起,強烈的聖光凝成一把巨大的戰斧,向安德烈的藍色光團斬去。岡薩雷斯也喝道:「別干蠢事!」拔劍撲了上去。

  藍光越來越亮了,似乎這個小小的屋子都變成了浩渺無邊的星空。克裡斯瑪一聲悶哼,落回了地面,整把戰斧都變成了瑩藍色。甚至半隻袖子都隱隱透出了藍色。

  岡薩雷斯面前突然出現一面藍色巨盾,他運足全力一劍刺去,滿天星屑紛飛。流芒四溢,傷了不少神聖騎士。

  安德烈清越的聲音遠遠傳來:「大哥,這個小姑娘我帶走了,我自己會回來的。誰若是追來,可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克裡斯瑪臉色鐵青,過了半天才褪去了袖了上的藍色,這才冷冷地道:「岡薩雷斯大人,令弟還真是拚命啊!他難道會看上了這個黃毛丫頭不成?」

  岡薩雷斯搖了搖頭,歎道:「這個弟弟從來就不服管,不管他做什麼,普羅西斯都會給他撐腰,所以他自小就被寵壞了。克裡斯瑪大人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教會一個滿意的交待的。」

  聽到普羅西斯的名字,克裡斯瑪的臉色陰睛不定,只是哼了一聲。

  然而岡薩雷斯心中暗想的是:「你這沒用的東西還要死撐!你們實力相當,可安德烈有神器在手,他全力一劍,就憑你也能接得下來?呸!不過這個弟弟,還真是麻煩啊!」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5

第四卷 問情 章七 背叛


  風月一個迴旋,收攏雙翼,輕盈地落在亂石叢生的小山岡上。山岡後面就是她放置格利高裡那個巨繭的地方。巨繭被她用一堆巨石堆在中間,她可不想辛苦收來的這個寵物,一不小心被什麼不死生物給吃掉。

  她三兩下翻開了巨石堆,還好,那個巨大的繭還靜靜地躺在那裡。灰白色的、幾乎有一人高的巨繭上面現在佈滿了細細的紅色血絲,還在有節律的跳動著。她輕輕撫弄著這個巨繭,感受著裡面的脈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巨繭早已經停止了脈動。突然,巨繭動了一下,又是一下,然後劇烈地晃動起來。

  一塊繭殼掉下來了,一隻巨大的爪子伸了出來。那只爪子又縮了回去,過不多時,整個巨繭突然炸裂開來,一頭週身墨綠色、頭骨裡卻有隱隱的血紅色在流動的凶狠骨龍跳了出來。它的頭上有三根巨大、錐形的尖角,三根巨角中間分佈著十餘根較小的錐形角。它的眼眶裡燃燒的是血紅的火焰。

  格利高裡整個身體比以前長了一半不止,粗大的尾巴上多生出了五六根巨大、短粗的骨刺。剛從繭中躍出,它就極為煩燥地用爪子撓著地,低著頭,燃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風月。

  「你想挑戰我?」風月頗感意外,雖然靈魂契約提供了足夠的手段收拾這個不聽話的寵物。但現在看來格利高裡顯然被地獄火焰戰馬的暴躁脾氣給控制了,雖然它的前身--魔龍--比地獄火焰戰馬要高級許多,不過這段大餐對於虛弱之極的虛榮骨龍來說,還是太豐富了一些。

  風月正自出神,骨龍一聲咆哮,已經撲了過來。

  「若是我勝了,就把契約給解除掉!」格利高裡傳來這樣一個訊息。

  風月吃了一驚,週身的光焰都波動了一下。看來進補過後,這頭笨龍進步了許多啊!

  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大口,風月凝立不動,雙翼卻猛地張開,左手閃電般地抓向了格利高裡的鼻骨。骨龍一低頭,用新生的巨角頂向了風月的左手,風月一把抓住了巨角,連用了兩次力,卻拗之不斷!

  格利高裡一揚頭,將風月高高甩上天空,隨即吐出一道炙熱的炎風,正正好好擊中了她!它雙翼再一張,躍空飛起,閃電般撲擊風月!

  龍息過後,風月鎧甲的邊緣竟然都有些融化了,風月有些訝異,這頭風毒龍的吐息中竟然增添了很歷害的炎力,看來是吸收地獄火焰戰馬的功勞了。

  面對骨龍拍擊過來的巨爪,風月屈起左臂抵擋。

  格利高裡一爪竟然將她擊飛了!她的左臂佈滿了龜裂的細紋,左手竟然被硬生生地抓了下來!

  「看來這個身體的強度不夠啊!嗯,看來我的能力還沒到能夠兼顧如此龐大一個軀體的地步。」風月暗想,她決定在身體強度、戰鬥技巧和外表之間重新選擇一個新的平衡。

  她看到張牙舞爪追擊過來的格利高裡,終於勃然大怒!從異界裡無數次生死戰鬥中走過來的風月,如何會把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虛榮骨龍放在眼裡!?

  風月右手迅速萎縮下去,變成手骨的樣子,然而金屬光澤卻亮了起來。她輕輕一個盤旋就讓過了撲來的骨龍,一把抓住了格利高裡的尾巴!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將骨龍掄了起來,轉了兩個圈子之後,風月惡狠狠的將它砸進了一處崖壁裡!

  轟的一聲,骨龍整個嵌進了石壁之中!它好不容易掙扎著爬出來,風月突然自天而降!一腳踏在它的脊椎骨上,又將它踢入地面!

  登時亂石飛濺、灰塵瀰漫!

  風月拔出背上骨矛,也不瞄準,閃電般地將七支骨矛擲入地上的煙霧之中!

  煙塵終於慢慢的散去了。風月靜靜浮在空中,僅餘的右手中持著一隻骨矛,冷冷地看著格利高裡。

  自重生以來,格利高裡還未有過如此刻骨的恐懼!

  它四肢攤開,頭尾拉成一線。四支骨矛分別將它的四肢釘在地上,另外三支骨矛分別穿過了它的頸骨、腰椎和尾巴,將它釘死在那裡!

  風月的目光冷冷地看著格利高裡的頭骨,嚇得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骨龍氣焰盡消,來自地獄火焰戰馬的暴烈脾氣也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它拚命向風月發出討好饒命的信息,恨只恨現在被死死地釘在地上,擺尾蹭腿的萬能馬屁大法使不出來,討好的結果不免大打折扣。

  格利高裡吞了補品之後,腦筋靈光了許多,知道這一次風月動了真怒,一個不好,她手中的那只骨矛就會插在自己的頭骨上了。它緊緊地把頭貼在地上,眼中的火焰也暗淡了很多,竭力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風月勉強壓下了自己的怒火,轉身飛走了。異界裡強大的骨龍並不罕見,可是在初生期、前生又是魔龍的好東西說不定還真只有這麼一頭。追求強大是她至高無上的本能,這麼好的一個戰鬥助手,實在捨不得殺。

  見風月掉頭離去,格利高裡大急,拚命掙扎了出來,連碎了幾塊骨頭也再所不惜。它一根一根地把骨矛拔起,攏成一捆叼起,急急忙忙地追著風月去了。若不乖覺一些,日後這個主人還不一定怎麼收拾自己呢!

  羅格繞過了眼前的一棵大樹,赫然發現面前一片開闊,原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出了森林。

  埃麗西斯向前方一指,「阿泰斯特大人的氣息就在前面不遠了,也許,就在這個山丘的另一邊吧。」

  羅格精神一振,他對這位神秘的魔將軍阿泰斯特倒是很有興趣。

  「埃麗西斯,這一次我們逃到魔界,你說奧菲羅克大人會知道嗎?如果奧菲羅克大人不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征就好了,諒這些教庭的人也不敢胡來吧!唉,其實就算大人知道,相隔這麼遠他也趕不過來啊!」

  埃麗西斯沉默不答,只是輕輕撫摸著手指上一個毫不起眼的黑矅石戒指,輕歎了一口氣。過了片刻,她慢慢摘下了這枚戒指,任它自指尖滑落,落入草叢之中。

  「終於到了!」羅格一聲歡呼,登上了山丘頂部,然而立刻張大了口,再無聲息。

  埃麗西斯苦笑一下,在羅格耳後輕輕一吻,悵悵地說:「我還是輸了。小羅格,對不起,拖累你了。」

  山丘頂上架設著一個小小的魔法陣,一片尺餘大小的鱗片靜靜地浮在魔法陣的上方,一陣陣黑暗氣息不斷地從鱗片中散發出來。

  魔法陣後面竟然是數百個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神聖騎士!德斯和卡拉揚赫然在列!神聖騎士隊列中央是一小隊紅袍的光明法師,他們周圍有一圈淡淡的白色波動,

  然而吸引了羅格目光的卻是一個看似隨意站在隊列之前的中年騎士,他只穿了一身並不起眼精鋼全身甲,腰裡掛著一口普通騎士長劍。除此之外,惟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件紅色的披風。

  暗紅色的,甚至透著紫黑的披風!

  羅格毫無來由的感覺到無邊的殺伐之氣隱藏在那個看似平凡的身體之中。

  他的聲音開始發澀了:「埃麗西斯,你不是說……在這裡會遇到魔界大將軍阿泰斯特大人嗎?大人他…..手下不會是這些神聖騎士吧…..」

  埃麗西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魔法陣上懸浮著的那片巨大的鱗片。

  卡拉揚上前一步,出人意料地收起了猥褻的聲音,朗聲道:「尊敬的公主殿下,逃到了這裡,您應該已經死心了吧?在偉大的奧古斯都大人面前,一切陰謀伎倆都是不管用的!」

  埃麗西斯凝視了中年騎士一會,淡淡地道:「果然是血天使奧古斯都大人。如果我束手就縛,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放過羅格呢?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罷了。」

  卡拉楊哈哈一笑,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您現在身體裡一半都已經被燒焦了,絲毫的魔力也沒有剩下!您若不束手就縛,還能怎麼樣呢?象徵性的反抗一下嗎?我們可是歡迎之至啊!」

  埃麗西斯絲毫不理會卡拉楊的冷嘲熱諷,只是望著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怒喝了一聲:「卡拉楊!閉嘴!你丟的人還不夠多嗎?」

  他轉過身來,優雅地對著埃麗西斯躬身一禮,道:「公主殿下,請諒解我這些無知屬下的無禮。您的要求恐怕有些為難。羅格畢竟已經被教會確立為異端,在抓捕他那幾個同黨的時候還興起了小小的風波。若是絲毫不處理他,恐怕這個決定就是我做出的,也不會服眾,更會對教會的聲望有損。這樣吧,羅格將被處以無期的苦役服刑,而我以個人的名譽作為擔保,最多五年內就會讓他自由。」

  他轉頭看了一眼羅格,驚訝之色一閃而逝,又補充道:「不然這樣也可以,他可以宣誓皈依光明教會,並由教皇大人親自進行洗禮儀式後,在光明大神殿潛修十年以上,期滿時我會親自推薦他出任候補聖堂武士。」

  埃麗西斯點了點頭,「這樣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奧古斯都大人,我們走吧。」

  就在此時,異變忽生!一把彎刀在空中忽隱忽現、呼嘯著斬向了奧古斯都!德斯大喝一聲,聖十字戟一揚,挑向彎刀。彎刀如同鬼魅一般,在空中變幻莫測,與戰戟接連碰撞了十幾下,終於力竭,狠狠與戰戟對撞一下之後,不甘地落在了地上。

  德斯面色有些發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他冷喝一聲:「什麼人敢來找死?」

  十幾個身影躍入了場中,其中一個向埃麗西斯撲來,羅格迎了上去,那道人影靈活地一個轉折,就閃過了羅格,來到了埃麗西斯面前。

  「卡卡拉費奧斯!你怎麼傷成這樣?」埃麗西斯低呼一聲。

  來人滿身浴血,右臉側一道巨大的傷口,還在流著血,這讓他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些扭曲了。羅格回頭一看,原來是荊戈!

  荊戈將一個深黑色、裝飾著三頭暗黑龍的魔法卷軸塞給了埃麗西斯,沙啞著嗓子急道:「公主快逃!阿泰斯特他背叛了我們!老臣剛收拾了他埋伏的人,您快走,這裡有老臣頂著!」

  變故一生,四面的神聖騎士們就已經衝了上來,

  荊戈的十餘個手下同時嘶喊,他們的肌肉迅速膨脹起來,身體表面覆蓋上一層如鋼針般的粗大鬃毛,兩顆巨大的獠牙從嘴裡突出出來,巨大的骨刺也從脊背和關節處伸展出來。他們四肢著地,末端都已經化成閃著寒光的鐵蹄。

  「原來是沒用的魔界戰豬一族!哼!不好……埃麗西斯要跑!」卡拉楊驚呼了一聲。

  德斯和卡拉楊見勢不妙,立刻分從左右抄上,後發而先至,瞬間越過了眾多神聖騎士,殺入了這些魔族之中。

  德斯巨大的戰戟帶著奇異的尖嘯聲,一下就將一個魔豬戰士刺了個對穿,那戰士仍不死心,見實在夠不著德斯,竟一口咬在他的戰戟上!巨大的獠牙與戰戟磨擦著,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綠色的血液不斷自戰士的嘴裡湧出,但他仍死咬不放,二寸粗的戰戟竟然被它咬得慢慢彎曲了!德斯又急又怒,一時竟抽不回戰戟。卡拉楊見了,飛身過來,劍影閃處,將那戰士的四肢都削了下來,隨後他一劍又一劍刺入戰士的身體,那戰士竟還是死咬不退!卡拉楊大喝一聲,全力一劍將那戰士的頭顱劈成兩半,才將他從德斯的戰戟上剝離下來。

  扭曲的戟桿上竟還嵌著半顆染血的牙齒!

  魔豬戰士雖然拚死抵抗,可是眾寡懸殊,片刻之間就有一半的人倒了下去。

  荊戈急道:「公主快走!這裡有老臣殿後!」

  說罷,荊戈一聲怒吼,也開始展現魔界戰豬原型,只是體形比其它戰士足足大了一倍有餘,週身披掛了一層淡紫色的巨大甲片,無數骨刺自甲片縫障中伸展出來。十餘根獠牙從他的口中伸了出來,長鼻上豎著一根繚繞著淡黑霧氣的尖角。

  荊戈一聲響徹雲霄的咆哮,巨蹄用力踏下地面,通!所有人的心臟似乎都在瞬間停止了跳動!地面上一道波紋向前方蕩了出去。十餘個正在衝鋒的神聖騎士戰馬突然人立起來,隨後震波到處,神聖騎士們都被拋上了十餘米的高空中!

  荊戈隨後衝入了神聖騎士群中,牙挑蹄踏,轉眼之間就送了數個神聖騎士歸西。神聖騎士的戰槍刺在它身上,卻大多都被堅硬無比的甲片給彈了開去。

  一道黑影閃電般向荊戈襲去,劍光一閃,竟然破開了荊戈背上的厚甲,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荊戈痛吼一聲,轉過身來。那道黑影停了下來,顯出身形,原來是個高大的、全身黑甲的武士,它手中一把巨大的暗紅色雙手長劍,劍身上有淡紅的火焰忽吞忽吐,劍尖上還在滴著荊戈紫色的血液。

  「卡魯斯!原來是你!是不是阿泰斯特那個叛徒也來了!」荊戈憤怒的聲音此刻響如悶雷。

  黑武士陰森森地笑了一聲,道:「對付你還用得著阿泰斯特大人親自出手嗎?有我來超度你就已經夠了!」

  「卡魯斯!我怎麼說也是戰豬一族的王,就憑你也想和我鬥?今天我要讓你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荊戈仰天長嘯一聲。

  卡魯斯冷笑一聲,「掛甲戰豬王!你的名氣雖然大,究竟也不過是頭戰豬而已!若不是你們的數量太多,太過陰險,就以你那戰鬥力,還想在五大種族中佔有一席之地嗎?今天砍了你,正好讓你知道我們暗魔武者一脈,要遠遠強過你們這些只知道繁殖的種豬!」說罷,他再度化身成為一道黑霧,揮劍而上,與荊戈鬥在一起。

  戰鬥剛一開始,埃麗西斯看也不看戰場,一把拉起羅格道:「小羅格,跟我去魔界吧!」

  「荊戈大人怎麼辦?」

  「他為救我而獻身是天經地義,日後我會善待戰豬一族的。魔皇一族是整個魔界的命脈所在,去了魔界你就明白了。準備好了嗎?我們走。」

  數道霧氣從埃麗西斯手中的卷軸裡散發出來,迅速凝成了三條暗黑龍。暗黑龍們在虛空之中張口一咬,似乎咬住了什麼東西,然而吃力地向三個方向拉了開來。空間如同一道戲劇中的佈景幕布一樣,被拉開了一道口子。

  透過那空間縫隙望過去,那邊就是血、火與濃煙構成的魔界。

  羅格與埃麗西斯一跳入空間縫隙,那道裂縫就在二人身後消失了。

  無數的色彩、光線在二人周圍跳動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吸力則拚命撕扯著二人的肉體。

  羅格苦苦忍受著空間風暴對他的撕扯,他知道若是挺不過這一關,等會傳送到魔界的可能就是一堆肉渣了。

  然而,魔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羅格倒是有些充滿期待了。

  空間中的能量色帶突然在兩人面前集中,七色的色帶逐漸合一,漸成一團耀眼的白光。羅格心通通直跳,最近他對任何乳白色的東西都十分敏感。

  果不其然,白光中走出的是一臉從容的奧古斯都。

  異空間的空間風暴似乎都凝定了下來,埃麗西斯看著奧古斯都,面容有些古怪。

  「你竟然使用了『時空的守序者』?我難道這麼值錢嗎?」埃麗西斯苦笑著。

  「在下也實在不理解。不過這是教皇的旨意,在下只有遵守。」奧古斯都彬彬有禮地答著,「現在,就將二位回去吧。」

  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將二人身後的空間撕裂開來,隨後一道旋風將羅格和埃麗西斯捲了進去。

  羅格和埃麗西斯恰好摔落在戰場的中央。正在混戰的雙方都嚇了一跳。荊戈手下已經死傷殆盡,他身上插著數把長槍,甲片也被大片大片的剝落,正被德斯、卡拉楊和暗黑武者卡魯斯圍攻。

  見羅格和埃麗西斯又回到這裡,荊戈又急又氣,一時疏忽,被卡魯斯乘虛而入,一劍深深刺入了頸部!荊戈驚天動地地大吼一聲:「公主!老臣……無能啊!!」

  他怒視著得意的卡魯斯。突然一個幾乎完全透明的、若隱若現的荊戈從它的身體裡撲了出來,毫無滯礙地從卡魯斯的身體中穿過。只是穿過後,透明的巨豬口裡還叨了一個同樣近乎透明的人影,巨豬頭一甩,將那道人影撕成了兩片。然後這頭巨豬的影子變得越來越淡,終於消失了…..

  卡魯斯雙眼呆滯,完全失去了光澤,他慢慢的倒了下去,再也沒能爬起來……

  卡拉楊大笑數聲,對羅格道:「有奧古斯都大人在,也想玩空間傳送這種小把戲?你這死胖子,上一次的帳還沒和你算呢,居然還敢逃跑?現在你倒是逃啊?」長笑聲中,他一躍而至,長劍抖處,向羅格膝蓋刺下。他是打定了主意先廢了羅格的四肢,免得奧古斯都再想著把這胖子送去光明大神殿潛修。

  保命關頭,羅格的反應速度瞬間提升了一個等級。他如電般把手伸入底褲,都來不及把魔法杖掏出來,就直接對著卡拉楊發動了法杖中的魔法。

  羅格的底褲被炸了個粉碎,三個綠色的光球前後相連,迎著卡拉楊飛去。

  卡拉楊只嚇得魂飛魄散,一連三個分解術!還是如此近的距離!他只來得祈禱一聲:「主啊,佑我……」就連續被綠色光球擊中。

  顯然他的運氣不怎麼好,挨到第二個光球時,整個人就開始變得透明了。第三個光球穿過了他的身體,向遠方飛去,險些擊中趕來救援的德斯。德斯在這一瞬間終於展現了全部的實力,他怒喝一聲,周圍的空間竟然發生了扭曲,分解術的光球繞了一個弧線,繞過他的身體飛向了遠方。

  然而他剛剛躲過一個,另一個分解術的光球又鎖定了他,迅速接近。德斯餘光一瞥,看著只穿著一件襯衣的羅格正在念著咒語,一看就知道正在準備施展下一個分解術。德斯再度施展空間扭曲,勉強躲過了這個分解術。然而羅格施法速度快得異乎尋常,德斯剛緩過神來,第三個綠色光球已經在面前了!

  司掌死亡的天使終於窮途末路,只好檢驗一下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羅格可不敢和他賭這一輔,他加緊頌咒,準備不管德斯是否能挺過這個分解術,都要再給他補上一個分解術。他的魔力也只夠勉強再施放一個分解術了。

  這還是得益於卡拉楊,若不是被他一嚇,怕死之極的羅格也不會臨戰時被激發潛力,一舉衝上十級大關。

  羅格咒語念到一半,就覺得後腦一痛,接著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醒了。

  德斯面前的空間一陣波動,一把繚繞著炙熱聖焰的長劍突然伸出,挑飛了他眼前的綠色光球。幾乎是在同時,空間中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幾乎已經完全透明的卡拉楊,隨後聖力如怒濤般湧入卡拉楊的身體,空中甚至響起了若隱若現的聖歌!

  卡拉楊的身體漸漸又有了顏色,慢慢固定了下來。那隻手的主人,血天使奧古斯都,這才完全從空間中現身出來。

  卡拉楊恢復了過來,就差點坐在地上。他突然又跳了起來,罵道:「你這頭卑鄙的豬!!老子先閹了你!」說著就抄起了長劍,向昏迷在地的羅格撲去。

  埃麗西斯一言不發,張開了雙臂,擋在羅格的身前。

  卡拉楊幾乎要發瘋了,他大叫一聲,一氣耳光全力向埃麗西斯抽去!光以他的手勁而論,若不是埃麗西斯的身體強韌無比,這一下很可能會打斷她的頸骨。

  埃麗西斯寧定地看著他,卡拉楊的手未至,勁風已經吹起了她的長髮!

  此時旁邊一桿戰戟閃電擊來,將卡拉楊挑飛!德斯滿面怒容,一躍而起,追上空中的卡拉楊,戰戟反掄,又將他重重地擊落在地。

  「好了,德斯,你作得很好!我剛才正在考慮是不是要將這個廢物回收。既然你這樣維護他,這一次就暫且記下吧。」奧古斯都平靜地道。

  卡拉楊剛剛爬起來,聽到『回收』二字,嚇得又爬在地上,長跪不起!

  奧古斯都轉身向埃麗西斯優雅一禮,道:「尊敬的公主殿下,剛才種種,請您不要介意。這就跟我回去吧。」

  埃麗西斯指了指羅格,問道:「那他怎麼辦?」

  奧古斯者略一猶豫,道:「只要他願意,就還如我們當初說定的那樣。公主殿下,傳送魔法陣在那邊。」

  埃麗西斯點了點頭,當先向魔法陣走去。一陣輕風吹過,略略拂起了她的長袍,露出下面的一雙如霜似雪的赤足。

  遠方的朝陽躍出了雲層,將一片如血的霞光鍍在了埃麗西斯的身上。

  在魔法陣邊,她略停了一下,向遠方遙望片刻,輕歎一聲,舉步踏入魔法陣,再也沒有回頭……

  奧古斯都吩咐兩個騎士抬了昏迷的羅格,也向魔法陣行去,經過跪在地上的卡拉楊時,淡淡吩咐一句:「你把戰場好好打掃一遍,每一寸地方都不許錯過了。」

  卡拉楊伏地連連稱是。

  待奧古斯都一行人在魔法陣中消失很久之後,他才敢站起身來。

  「呸!想回收我?你等著,這個仇我記下了!」卡拉楊一臉的怨毒,然而他聲音卻是壓得極低,生怕被人聽去了一般。

  罵歸罵,奧古斯都的吩咐他可是不敢打一點折扣的。卡拉楊孤獨的身影繞著山岡一圈一圈地走著,仔細翻查著每一塊地方。天知道血天使大人是不是故意扔了個什麼東西,好考察自己是不是遵守了他的吩咐。

  太陽慢慢自他的頭上越過,開始向天邊的群山沉下去了。

  卡拉楊突然咦了一聲,拾起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黑曜石戒指。他仔細地觀察著這個戒指,終於分辨出了一絲埃麗西斯的氣息。

  他心裡突然無比的怨毒。自己雖然只是九階的天使,可是畢竟是第一批以降臨方式來到這世間的啊!可是沒想到這個空間強者居然如此之多,特別是這個埃麗西斯,若不是因為她,自己怎麼會像個最下賤的拾荒者一樣在這裡打掃戰場?若不是德斯暗中幫忙,自己還險些被奧古斯都大人給回收了!

  想到絕色的埃麗西斯喜歡的人是奧菲羅克,他心裡又是一股嫉火沖天而起。自從降臨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深深地迷上了這裡,也充分體會了『男人』的所有快樂。可是這個埃麗西斯,明明已經是站的力氣都不夠了,卻偏偏有這麼多攪局之人,硬生生地壞了自己的好事!

  他越想越怒,一把把戒指擲在地上,重重地踏了幾腳,才多少消了點火氣。過了半晌,他又拾起了這枚戒指,放入了口袋,準備回去當作打掃戰場的成果了。

  他卻沒有注意到,那個戒指已經有了一個小小的裂紋。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5

第四卷 問情 章八 祭禮


  夕陽映紅了山岡、森林和農家。

  奧菲羅克駐馬靜立在一個山岡上,遙望著遠方的羅恩城。在他身後的森林中,五千一百名騎士正在裡面休息著。

  同羅恩公國二萬追兵周旋十餘日之後,他已經對羅恩城方圓百里之內的地形熟悉異常。他先後擊退過各路追兵十餘次,殺敵已有三千餘。算起來,這一場戰爭中結束在自己手裡的生命也有一百多條了吧?作為代價,這些一直追隨自己的、最精銳的獅心騎士和黃金獅子騎士們,也永遠地倒下去了三百多騎。

  奧菲羅克長歎一聲,若不是羅恩大公貪生怕死,將最精銳的一萬非天騎士留在王都守衛,也許現在自己就在狼狽逃竄的路上了。

  戰爭至今,在羅歇裡奧元帥的狠毒戰術之下,羅恩公國除了少數防衛嚴密的大城市,其它小城鎮和鄉村都已在戰火中化作了廢墟。同盟的軍隊奪了百姓的口糧,又將大批的難民驅趕進沒有奪下的羅恩大城市之中,以耗盡城內存糧,無數的探子也乘機混了進去,放火投毒、造謠暗殺,無所不用其極。

  這一切的關鍵正是在於自己啊。羅恩公國最精銳的五萬軍隊被死死地牽制在王都周邊,跟自己兜著圈子。奧菲羅克搖了搖頭,為何非要採用這種戰術呢?這一場戰爭就算勝了,得到的也不過是個破敗的國家而已。讓百萬人流離失所,自己,日後就真得能心安嗎?

  他正煩惱著,手指上突然一痛,長年戴著的一個黑曜石戒指碎成了數塊。

  一團白霧顠了出來,慢慢的凝成了一個透明的光球。

  奧菲羅克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不知不覺中,一縷鮮血已經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他卻渾然不覺。

  光球中一個神聖騎士正向山岡上走去。他偶一回頭,奧菲羅克只覺心中一痛。竟然是卡拉楊!神跡後才突然出現的聖堂騎士,末日審判團三巨頭之一!末日審判團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們應該遠在萬里之外啊!埃麗西斯的戒指為什麼會在他身上?

  奧菲羅克幾乎不敢再想下去了。這個戒指是讓她在危急時候通知自己,通知自己去救她啊!

  隨著光球中的卡拉楊走入了一個傳送魔法陣,光球裡面變得一片黑暗,過了片刻,光球終於消失了。

  奧菲羅克一頭從馬上栽了下去,吐出一口鮮血。

  為什麼!

  埃麗西斯在大公府裡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啊!教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搜查大公府的!就算還有萬一,她也有緊急逃生的手段--魔將軍阿泰斯特!而自己是深知阿泰斯特的恐怖的!

  奧菲羅克勉強坐起,他只覺得身上一陣陣地發冷。

  「大人!您怎麼了!」一個圓桌騎士發現了奧菲羅克的異狀,跑了過來。

  「我沒事的,你下去吧。」奧菲羅克扶著樹慢慢的站了起來,緩緩壓制著體內混亂的鬥氣。

  那個圓桌騎士卻不退下,身上聖光閃動,助奧菲羅克平復了血氣。

  奧菲羅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了一會,終於抬頭。他的目光越過了羅恩城、越過了數個軍事要塞、越過數萬羅恩大軍,望向了千里之外的裡爾城。

  羅恩城突然城門大開,一隊隊的騎士奔馳出來,在城外結成方陣,並在重要路口開始設立營地。軍容之盛、效率之高,一望而知,正是羅恩公國最精銳的非天騎士團!

  羅歇裡奧元帥的奇怪戰略、羅恩公國恰到好處的派出非天騎士團、末日審判團的突然出現,以及埃麗西斯突然出事,奧菲羅克隱隱感覺到這些事情背後似乎有著無形的聯繫,而所有的陰謀,都指向了埃麗西斯,他的最愛!

  然而這些陰謀背後的那個人……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查理!」

  「大人有何吩咐?」那個圓桌騎士回道。

  「圓桌騎士之中,你的軍略最高明,從現在起獅心騎士團和黃金獅子騎士團就由你統率,務必要把他們活著帶回公國!」

  「那大人您……」

  奧菲羅克長歎一聲,道:「我現在必須盡快趕回裡爾城去。現在我心已亂,已經不適合帶兵了。」

  查理沉默了一下,道:「大人,羅恩公國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突然派出非天騎士團守住了我們東歸的道路,您一個人……是不是埃麗西斯小姐出事了?」

  奧菲羅克長歎不答,翻身上馬,對查理道:「我們都是聖堂騎士。我如今已經下決心拋下一切,可是你們還有前程和信仰,不必和我一樣走上這條不歸之途啊!放心吧,我孤身一人反而靈活,非天騎士團想要捉我那是休想!」

  奧菲羅克縱馬下山,藉著地勢的掩護,斜斜向巴伐利亞公國方向馳去!

  非天騎士團無愧十大騎士團之一,一萬騎士分成數支部隊,將奧菲羅克東歸的路封得嚴嚴實實。若要繞開他們的控制範圍,可能要馳上一整夜的功夫。

  奧菲羅克冷笑一下,在離軍營還很遠處翻身下馬,他毅然決定借夜色的掩護直接從軍營之中穿過去。

  夜色一點一點地降臨了。

  裡爾城大教堂裡,卡拉楊正跪在地上,承受著奧古斯都無聲的怒火。德斯和克裡斯瑪都陪著他跪在地上,只盼能從血天使奧古斯都的怒火中留下他一條小命來。

  噹的一聲輕響。那個破裂的黑曜石戒指被擲到卡拉楊的面前,奧古斯都的聲音冷得就如同千年寒潭中吹出的陰風:「你還有什麼話說!若是你好好將這個戒指帶回來,又怎麼會讓奧菲羅克知道這件事?如果他最後背叛教庭,你知道這損失會有多大?!」

  卡拉楊伏地不敢做聲,德斯見奧古斯都在下意識地整理著唇上的短髭,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每當神聖騎士團團長、血天使奧古斯都下意識地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都是他壓抑不住內心的火氣,要大舉屠殺的時候。

  可是為救卡拉楊一命,德斯再也顧不得那許多,硬著頭皮道:「大人,我們怎麼說都是直接降臨的天使,潛力和力量至少不會比奧菲羅克差太多吧。」

  「放屁!」奧古斯都突然暴喝起來。他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坐回椅中,閉目不語。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睛,慢慢的道:「假以時日,奧菲羅克就會是這個空間的戰神。只要有他在,光明教會百年之內一統天下,也並不是不可能。我處心集慮,謀劃了多少時候,就是怕激得他反出教會。可是如今,你們這些廢物卻壞了我的大事!憑你們三個,對教會的用處若能抵得上奧菲羅克的十分之一就算不錯了!鼠目寸光!都給我滾!」

  末日審判團三大巨頭如蒙皇恩大赦,抱頭鼠竄而去。

  奧古斯都步入後堂,神壇前站著一個瘦小枯乾的人影,單薄得似乎這屋中的風若稍稍大些,他就會倒下一樣。

  奧古斯都壓低了聲音,生怕驚擾了那個老人一樣,小心地道:「大人,奧菲羅克他應該已經知道這邊發生的事了,說不定他已經在趕來的途中了。我已經指示羅恩公國那邊全力攔截了,只是不見得會有用……若是他趕回來看到這一切,恐怕再也無法讓他回心轉意了。」

  老人慢慢的道:「主說,那到來的,必將離去。既然是該來的,就讓他來吧。將神的榮耀佈滿這個世界,並不一定非得在你我手上完成啊。就是沒有了奧菲羅克,我們還有數十位降臨的天使,十萬神聖騎士,幾十萬神職人員,千萬的信徒。我回歸主的懷抱之後,會有年輕的人替我履行職責。你重歸天界之時,也自有信徒受主的感召繼續你未完的心願。就是這榮耀的大業晚上幾百年實現,又怕什麼呢?為何一定要在你我手中實現這理想之國呢?奧古斯都,你要記著,虛榮,正是最容易忽視的原罪啊。」

  奧古斯都低首道:「謝大人教誨。」隨即慢慢躬身退了下去。

  奧菲羅克迅速向非天騎士團的營地接近。突然,軍營裡一陣騷亂,急促的號角不斷吹起。本已進入營帳的騎士們迅速披掛上馬,集結起來。

  奧菲羅克似有所覺,回頭望去,見自己來處的山岡上隱隱有騎士在奔馳來去。奧菲羅克心中一酸,在這個地方暴露蹤跡,日後必然是無數苦戰啊。他暗道:「查理,你這個混蛋……」

  然而不斷有號令自帥帳傳出來,非天騎士團非但不去追擊,反而加強了各處的警戒。

  奧菲羅克再也等待不下去,他伏低身子,幾乎是貼著地面滑行一般,如風似電向軍營邊抄了過去。

  山岡上的騎士們見非天騎士團竟然不為所動,過了片刻,竟然列了整齊的隊列,緩緩下山,向這邊逼了過來。

  號角長鳴聲中,非天騎士團終於營門大開,二千重騎、三千輕騎鏗鏘出營,在營前五里處列隊,靜候著獅心騎士和黃金獅子騎士們。

  羅恩城中也馳出四千騎士,斜斜地包抄黃金獅子騎士團和獅心騎士團的後路。隨後一萬步兵也出城了,開始向戰場逼近。

  十二圓桌騎士們並騎在隊列的最前方,他們後面就是以凱特為首的獅牙營。

  五千一百騎士緩緩站定。

  人無聲,馬不嘶。

  查理環視著隱成包圍之勢的二萬敵軍,對身邊圓桌騎士們道:「眼前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從非天騎士團中殺出去!他們既然敢以同等數量的軍隊迎戰,今天我們就要把他們的老巢踏爛!只是此戰之後,我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了。」

  另一個圓桌騎士淡淡地道:「我等既然不能背叛教庭,替奧菲羅克大人教訓一下羅恩的無知之徒們還是做得到的。就算今日同歸主的懷抱,那又如何!」

  查理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三方的敵軍緩緩圍了上來,在距離獅心騎士和黃金獅子騎士二里處立住了陣勢。

  查理戰槍高舉,一片鋼鐵森林平空出現在平原上。隨著他戰槍向非天騎士團一指,五千鐵騎如一道鋼鐵洪流,澎湃洶湧,滾滾向非天騎士們衝去!

  蹄聲如雷,卻無絲毫喊殺之聲!既然人人有心赴死,又何需吶喊?

  羅格醒了過來。

  他只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他試著動了動手腳,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不再動作,裝作又昏了過去,卻緩緩用精神力掃視著周圍。直到確定附近沒有具有相當實力的人在監視著,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陰暗潮濕的地牢,地面上積了一寸深的污水。幾隻碩大的老鼠在牢房裡躥來躥去。羅格向自己的手腳看去,見四根筷子粗細的小鐵鏈分別穿過了自己的雙手雙腳,傷口已經開始發白了。一個刻滿了魔法符號的項圈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項圈內側都是細小的倒刺。羅格感覺到自己的魔力只要生出來一點,就會從這些刺在肉裡的倒刺中流瀉出去。一根鐵鏈連著頸圈,鐵鏈的另一頭則被固定在牆壁上。

  「這是怎麼回事?奧古斯都不是還有點看重自己嗎?為什麼會如此對待我?這,這分明是想把我變成一個廢人啊!」羅格驚疑不定。

  羅格試著慢慢的坐了起來,他盡力不運動頸部的肌肉,叫著:「來人啊!有人嗎?」

  無人應聲。

  他又試著用鐵鏈敲擊著牢房的牆壁,每一下敲擊都疼得他直冒冷汗。

  半個小時之後,才有人順著長長的廊道走了過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罵道:「幹什麼啊,是不是活得膩了?非要餓你十天才高興嗎?」

  「大哥,行個方便,我想見一見教會的哈特主教。我一定會報答你的。」羅格努力媚笑。

  「教會的大人物哪會見你?現在都忙著呢!」

  「他們忙什麼呢?」羅格忙問?

  獄卒警覺起來,道:「你可別想從我這裡套出什麼來!」

  羅格思索了一下,當下許給了他一大筆好處,只求買點消息。那獄卒仍在猶豫,羅格又許給他一處藏寶的地點,還道:「若我說的是假話,您花個一小時去那裡看看,立刻就會知道。等您回來,我還有活路嗎?」

  那獄卒心想那倒也是,便透露給了羅格一點消息。雖然他知道的其實寥寥無幾,卻依然讓羅格驚心不已。

  據那獄卒所稱,明日正午時分教會將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儀式舉行,目前人人都忙得雞飛狗跳的,就算羅格真的認識哈特主教甚至更高層的人物,他們也必然沒有時間來理會他。獄卒最後讓羅格安心在這裡,裡爾城大獄的地牢裡,好好呆上一段時間,以他二十年的獄卒經驗來看,看起來怎麼也得過上半個月才會有人想得起來處理一下羅格的事。

  羅格對那獄卒千恩萬謝一番。獄卒道:「您也別忙著謝我。您要是真的照顧小人,在那藏寶的地兒上別哄我就成了。一會小的就要換班,正好去領您的賞賜。」

  羅格忙道:「你儘管去,若是找不到就回來找我!我也跑不了,是不是?」

  看著獄卒離去的身影,羅格低聲啐了一口,道:「再回來找我的時候,就是你的大限!到冪界享受你的財富去吧!」

  他凝思一會,推斷明日中午的儀式多半就是為了埃麗西斯。但當前不是為這個煩惱的時候。他靜靜的思索著脫困的方法。目前城中教會大人物雲集,召喚風月實在是太冒險了,何況自己估計已經排上了教會的名單,還是穩妥一些的好。

  當務之急,是先恢復一點體力。

  他四下掃視了一番,獄卒走後,老鼠們又從各個陰濕的角落裡鑽了出來,吱吱叫著,順著地上污水裡的血跡向羅格爬了過來,有膽大的甚至開始噬咬他的腳踝。

  羅格獰笑一下,眼中銀光一閃,數十隻老鼠身上同時標著一道細細血箭,血箭在羅格面前慢慢凝成一個碗大的血球。老鼠的身體迅速萎縮下去,最後竟然變成一張乾枯的皮毛覆在骨架之上。

  羅格閉目不動,血球不住翻滾凝煉,慢慢變成一個血滴。這滴鮮血晶瑩潤澤,最後凝成一粒小小晶體。

  羅格口一張,將這粒紅色晶體吸了進去。又過了良久,他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紅暈。

  他試著將精神力凝結在右手的手指上,滿意地看著右手慢慢覆蓋上了紫黑色的鱗片,指尖上伸出了寸許長雪亮、鋒銳的指甲。他抓住穿過左手的鐵鏈,用力一扯,鐵鏈終於有了點變形。

  儘管痛得冷汗直冒,羅格還是得意地笑了笑,看來關押自己的人還真把自己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魔法師了。嗆朗、嗆朗,羅格試了十餘次,終於將左手的鐵鏈扯斷了。他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花了一個小時的功夫,羅格終於抽掉了縛住四肢的鎖鏈。頸圈就好對付多了,羅格使足全力,扭斷了上面的銅鎖。他抖了抖身子,終於站了起來。

  羅格斜倚在牆角,靜靜的地閉目養神。這種時候,冷靜和耐心是最重要的。

  急促的腳步聲在廊道中響起,羅格微微露出笑容,他慢慢伏倒在髒水中。

  「老子干你祖宗!你他媽的說的寶藏在哪?今天不讓你脫幾層皮,你還真記不住老子是誰!」獄卒尖細的怒罵聲在地牢裡迴盪著。

  他隔著鐵門叫罵著,卻沒有開門進來。他提了一桶滾油站在門外,舀起一勺就向羅格潑了過來,嘴裡還罵著:「老子炸酥了你的皮!」

  那股熱油在空中轉了個彎,繞過了羅格,全部潑在了牆上!

  羅格突然睜開眼睛向他笑了一笑,獄卒驚恐之極,末及喊叫,眉心就標出一道血箭,仰天倒了下去,迅速變成了一具乾屍。羅格吞下血晶之後,淡淡地道:「味道不怎麼樣嘛。」他站起身來,獄卒帶著的鑰匙自動飛到他的手中。他隨即剝下了獄卒的衣服換上,想了一想,又將自己的衣服套在乾屍上,他刺破了屍體的皮,將地上的水注入進去。看著屍體漸漸豐滿,他這才獰笑一下,轉身出了地牢。

  也許是教會正有大事,也許是覺得這個地牢過於安全,羅格很輕鬆地一路混出了黑牢。

  在一處偏門處,他扭開了生銹的鎖,悄悄的出了大牢。

  外面已經是滿天星斗,月已西斜。

  一隊隊的神聖騎士們在大街上巡察著,氣氛出人意料的緊張。羅格隱在黑暗之中,一點點向自己的目標接近著。他對中央廣場周圍的地形非常熟悉,早已經選擇好了潛藏的地點。

  羅格來到一座小樓的後面,他向上看了看,輕顠顠地一躍而起,自二樓穿窗而入。剛一落地,他就把身後的窗子掩起。

  「誰啊!」房間裡響起了一個聲音,隨後一個身披睡衣的健壯男人手持燭台,走出來察看。羅格如鬼魅一般迎了上去,在他叫出來之間,就將手指插入了他的咽喉。

  又一顆小小的血晶形成了。羅格冷笑一下,暗想如此下去,自己怕也要被認為是吸血鬼了吧?雖然自己吸食的是生命力,論境界可比吸血鬼一族要高明不少的。

  房間裡一個頗為俏麗的少婦又走了出來,她看見地上的乾屍,就想大叫,卻被羅格扼住了喉嚨!羅格感應到房間裡還有一個生命力,走進了旁邊的一個臥房,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在床上酣睡。少婦拚命掙扎了起來,羅格笑了一下,上前又提起了那個小女孩。

  天漸漸地亮了,羅格透過閣樓百葉窗的縫隙向外望去,正好可以將整個中央廣場收於眼底。那個小女孩躺在他的腳邊,被綁得結結實實。

  樓梯上腳步聲響起,又顠上來一陣食物的香味。羅格滿意地笑了笑,驚慌的少婦將滿盤的食物放在了羅格面前,忍不住求他放了自己的女兒。羅格淡淡地道,過了今天,自然會饒了你們。現在你就在這坐下,不許出聲。說罷,他又觀察起整個廣場的情況來。

  巨大的中央廣場中心已經豎起一根高高的石柱,數百神聖騎士正在忙碌著,將一根根粗大紫檀木按著一定圖形擺放在石柱下面。一個紅袍的主教指揮著這些騎士,紫檀木的擺放位置錯了一點他都要糾正過來。

  看著這根高聳的石柱,羅格心裡一陣陣地絞痛。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火刑柱。難道教會費了如此多的心力人力捉了埃麗西斯,就是為了將她燒死?

  羅格四面望去,發現整個中央廣場竟然都被佈置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進入廣場的路口都有神聖騎士在駐守著,不讓任何人接近廣場。

  廣場西側搭建起了一座高台,一個輔著猩紅色絨墊、飾以種種古老珠寶的高椅剛剛在高台上擺好。

  一隊高級光明法師緩緩步入了廣場,他們身上散發著強大的聖力,廣場上巨大的魔法陣漸漸運轉起來,一個一個巨大的魔法符號開始發出光芒。空中響起低沉的嗡嗡聲。

  又一隊紅衣主教進入了廣場,他們的法力要較前一隊法師要強大得多,羅格認出領頭的紅衣主教竟然是伯克。一道道光芒不斷從他身上湧出,融入地上的魔法陣當中,光芒之盛,遠超同儕。

  魔法陣高速運轉起來,空中的震動漸漸轉化成聖歌。

  一個瘦小乾枯、頭戴高冠的老人在眾多侍從的簇擁下進入了廣場,開始向高台上登去。他虛弱得簡直讓羅格不敢相信,光登上十幾米的高台就休息了二次。

  「這就是教皇保羅?」羅格猶自不敢相信。但看奧古斯都也侍立在一旁,又由不得他不信。

  教皇在寶座上坐了下來,廣場中魔法陣的光芒突然亮起來,震耳欲聾的聖歌中,一道巨大無比的光柱沖天而起!

  乳白的雲層瘋狂向光柱聚焦而來,天上開始響起轟轟隆隆的雷聲。雲越聚越多,雲層卻是越來越亮,就如雲團之中藏著一個太陽一般!天上開始有無數的光點飄落下來。

  裡爾城的居民紛紛走上街頭,他們心中歡喜,為的是短短時間內裡爾城竟然出現了兩次神跡!雖然這一次遠遜於上次的規模。只可惜他們不被允許接近廣場,不能去看一看神跡的源頭。

  一個高傲的身影映入了羅格的眼睛,他幾乎跳了起來。

  埃麗西斯已經換上一襲黑袍,被八個蒙面的神職人員帶入廣場,縛在了火刑柱上。

  羅格死死地盯著埃麗西斯,拚命壓抑著自己衝出去的慾望。高台上、教皇駕前侍立的十餘位紅衣主教隨便下來哪位估計都會輕鬆收拾了自己。為了埃麗西斯,他並不畏懼死亡,然而如果是送死,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的指甲已經深深陷進掌心的肉中,一縷鮮血從緊握的拳頭中滲出。

  高台上昏昏欲睡的教皇在一位紅衣主教的提醒下,向奧古斯都作了個手勢。奧古斯都隨即拔出佩劍,擲下高台,深深地插進了地裡。數十位光明法師魚貫而出,團團圍住了火刑柱,開始施法。

  悠楊、巨大、整齊的頌咒聲響起,粗大的紫檀木上開始冒出了輕煙。

  除非會有奇跡出現,羅格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看。可是奇跡,不是向來由神掌握的嗎?

  「住手!!」

  這一聲斷喝聲音似乎不大,卻激得在場的人心中都大跳了兩下。

  羅格忙向聲音來處望去,在廣場那條直通西門的長街上,一人一騎正急馳而來!

  奧菲羅克一身塵土,跨下戰馬也是纍纍傷痕。他遙望被縛的埃麗西斯,臉上浮出一絲微笑,柔聲道:「埃妮,別怕!我已經回來了!」輕輕的語聲卻在廣場上每個人的耳邊迴盪著。

  埃麗西斯睜開了眼睛,輕輕道:「奧菲,你不該來的。」她冰山般的面容徹底的融化了。

  奧古斯都冷喝道:「奧菲羅克!你真的要作出瀆神之舉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若回頭,今後不光我的位置,就是教皇大位,難道還會落入別人的手心嗎?」

  奧菲羅克微笑不答,他週身已經燃起了金色的火焰,戰槍指向高台,縱馬奔馳!

  蹄聲如雷!!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5

第四卷 問情 章九 問情


  奧古斯都長歎一聲,抬起手來,猶豫片刻,才向下一揮!

  兩隊神聖騎士馳入長街,四騎一排,一排排向奧菲羅克發起衝擊。

  奧菲羅克大喝一聲,連胯下戰馬週身都開始冒出了黃金火焰!一縷金焰自他手握住迅速蔓延至整把戰槍。

  他再次喝了一聲,這一次竟然聲如炸雷!前面的神聖騎士戰馬紛紛受驚,未等這些騎士控制住戰馬,燃著金焰的戰槍就已破空襲至!戰槍上的火焰瞬間就熔化了衝在最前面的神聖騎士的胸甲,毫無滯礙了穿過了他的身體,只留下一個四圈焦黑的大洞!

  燃燒著的戰槍畫出一道筆直的軌跡,越過百米長街,再次穿過兩個光明法師的身軀,直向著火刑柱飛去!

  末日審判團三巨頭早已守護在火刑柱邊。燃燒戰槍的來勢猛惡無比,卡拉楊在前面斜斜一劍砍去,劍槍甫一相觸,一股鮮血就從他嘴裡噴了出來,人也倒飛出去。克裡斯瑪同時一劍斬在槍尾,也吐出一口鮮血,啷嗆後退了幾步。

  德斯臉色一白,身影一閃,竟然正正攔在了燃燒戰槍的前方,戰戟出手,點上了戰槍的槍尖!

  廣場上煙塵四起,德斯被燃燒戰槍不住逼的向後退去,他的雙腳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溝。幾縷黑煙從他握戟的雙手上冒了出來,他的雙眼幾乎要從眼眶裡突出出來,卻死死抵住燃燒戰槍,無論如何也不放手!

  燃燒戰槍終於去勢已盡,卻在落地前的一瞬,金色火焰突然大盛,形成一道小小的火焰風暴,自德斯身上刮過。

  火焰風暴過後,德斯表面上全無異狀,人卻漸漸無力,緩緩的倒了下去。

  噹的一聲,失去了火焰的戰槍落在了他的面前。落地的瞬間,戰槍已經碎成了數十段。

  奧菲羅克抬手一抓,一把金色的長槍出現在手中,他縱馬殺入神聖騎士的隊伍中,槍影如一樹盛放的繁花,一個個神聖騎士或咽喉、或心口,標出了一注注鮮血,竟無人能阻攔他片刻!

  光明法師開始加緊施法,有些紫檀木上已經開始冒出了火焰。羅格看出了異常,這麼多法師,點幾根木頭為什麼會如此費力?但看著奧菲羅克風姿如龍,他忍不住又是期盼,又是嫉妒。他也說不清楚究竟願不願意奧菲羅克成功救下埃麗西斯。羅格痛苦地把臉捂在手中,過了一會,才抬頭向窗外望去。

  奧菲羅克已在步行,再有十幾米就要殺出長街了。那匹戰馬身上插了十餘把槍劍,倒斃在他身後十餘米處。鮮血染滿了百米長街,數十個神聖騎士臥在長街上,永遠地睡去了。

  紫檀木上的火焰漸漸綿連成片。羅格向埃麗西斯望去,她的身影已經有些扭曲了,卻還是能看出她正凝望著奧菲羅克戰鬥的身影,一臉的幸福。

  此刻攻上來的神聖騎士們個個身上都閃著各色魔法光芒,已經開始有光明法師為他們加持各種輔助魔法。

  奧菲羅克依然是一步一步穩步向前,既不快也不慢,黃金戰槍所到之處,竟無一合一將。

  轉眼之間,他長笑一聲,已經踏出長街!

  一位紅衣主教與教皇低語幾句,便給光明法師團下了命令,一時之間,無數十字劍、聖光彈、神聖衝擊輔天蓋地地向奧菲羅克飛去。過了片刻,數十隻各式各樣的召喚獸又紛紛現形,向奧菲羅克撲了上來。

  長街口如繁花綻放,魔法炸開的光焰四下流溢,街口數棟小樓都被魔法的威力摧成了平地。

  魔法的煙火過去了,煙霧中突然升起了一輪耀目欲盲的太陽!

  光明法師團目瞪口呆地看著奧菲羅克在黃金鬥氣的護衛下,緩緩的升上了天空。在他的威儀之下,從不知恐懼的召喚獸們竟然也開始畏縮起來,不住地向後退去。

  那紅衣主教驚慌失措,正準備指揮光明法師團再發動一輪魔法攻擊,卻為奧古斯都所阻止。

  血天使伸手一召,插在廣場上的佩劍就自動飛回他的手中。隨後他週身散發出白色的光芒,光芒轉眼就濃烈得有如實質。他也緩緩升上天空,向奧菲羅克迎去。

  「老師,好久不見了。」奧菲羅克收斂了身上的光芒,向血天使奧古斯都問候道。

  奧古斯都心情複雜地望著奧菲羅克,長歎一聲,「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最後勸你一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奧菲羅克深深望了埃麗西斯一眼,沒有回答。他週身的光芒重新亮了起來,也變得有如實質一般,這光芒越來越亮,一對三米多長的光翼竟在他背後伸展出來。

  奧菲羅克一聲長嘯,光翼扇動,一槍向奧古斯都刺去!

  奧古斯都身上的白光也驟然亮起,長劍在空中忽隱忽現,迎上了奧菲羅克的戰槍。

  空中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空間瞬間竟然發生了輕微的扭曲,大地似乎也在微微顫動著。數個神聖騎士站得過近,他們突然倒了下去,隨後大量的鮮血從盔甲中溢了出來。

  一道電光閃過,奧菲羅克斜斜自空中掉落下來,數十個神聖騎士立刻一擁而上,刀槍齊下,就要將他置於死地。卡拉楊再一次後發而先至,先一步在奧菲羅克落下的地方立定,準備給他來個一劍穿心。

  奧古斯都在空中現出身形,他赤著上身,盔甲已經不知去向,一頭略見灰白的長髮飄動著,銀色的雙眼中略帶一絲哀傷。然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的是一雙緩緩扇動著的白色的羽翼!與奧菲羅克的光翼不同,那是實實在在存在的白色羽翼!

  「啊,奧古斯都大人!」

  「天使!那是降臨的天使啊!」

  廣場上的神聖騎士和光明法師們都嗡嗡地議論起來。許多年輕的騎士已經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們摘下了頭盔,向著空中的奧古斯都跪了下去。

  卡拉楊神色複雜地看著空中的奧古斯都,他可是知道只有力量達到七階的天使才有能力在這個空間展示能力的源泉:天使羽翼的!奧古斯都轉生在這個世界的時候還只是個八階的天使而已。短短數十年功夫,他竟然就在這個世界裡能力上有了突破?

  他未及多想,奧菲羅克快墜至地面了。卡拉揚惡狠狠的一劍向他的後心刺了過去!他對奧菲羅克是又嫉又恨,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二人同是九階的最低級天使,可是三巨頭乃是教會選好身體之後,直接降臨的。而奧菲羅克算什麼?只是一個轉生的天使而已!可是現在,他的力量竟然已經完全超越了三巨頭!難倒神真的睡著了嗎?

  卡拉楊深知在天界,天使若想提升力量,進入上一個位階是多麼的困難啊!這種仇恨幾乎讓他無法控制自己,刺出去的劍竟然都有些抖!

  劍尖順利地破入了奧菲羅克的黃金甲,卡拉楊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他催動著全身的聖力,拚死從劍尖上送入奧菲羅克的體內。

  卡拉楊聖力如一道巨浪攻入奧菲羅克的身體裡,然而卻迎面撞上了一道滔天的怒潮!怒潮輕易地吞沒了這朵小小浪花,隨後席捲過卡拉楊的整個身體。

  卡拉楊只覺得整個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噴出了一口鮮血。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了,只看到一片白色在奧菲羅克的背後蔓延,範圍越來越大,幾片雪花一樣的東西在他的眼前顠落。

  在昏迷之前,卡拉楊有些奇怪,那幾片東西,似乎是羽毛?

  奧菲羅克雙眼變得血紅,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同一時刻,他在奧古斯都的背後出現,一劍向血天使的羽翼斬去!奧古斯都雙翼一張,一聲長嘯,身影突然模糊起來,奧菲羅克一劍將他斜斜劈開,卻發現只斬到了一個幻影而已。

  空中兩人爭鬥的空間充斥著雷鳴、閃電、火焰和空間撕裂帶來的奇異尖嘯聲!

  奧菲羅克和奧古斯都均不停地以瞬間移動與對方進行爭鬥著,瞬移十餘次後,二人終於沒有能量再進行瞬間移動了,然而他們就在這個空間內的移動速度依然超乎了羅格的想像。他死死地盯著空中的戰場,強行記憶著他們的能量分佈、戰鬥方式和力量等級。

  一大片鮮血雜在一蓬漫天飛舞的羽毛中間自天而降!

  奧古斯都自空墜落!

  奧菲羅克仰天長嘯,他左手抓著一隻翅膀,翅根處仍是血肉模糊。只是,他的樣子已經與以前不一樣了。

  羅格死死地盯著奧菲羅克背後如墨般漆黑的羽翼!

  廣場上一片驚呼!

  「那是什麼?墮落天使!我的主啊!」

  「魔鬼!魔鬼已經現身了!」

  人群亂成一團,有逃跑的,有不知所措的,還有徒勞地對著空中的墮天使進行著衝鋒的騎士。

  埃麗西斯終於忍不住,淚水滾滾而下。她等了這許久,終於等來了奧菲羅克的選擇,就算這她能享受這幸福的時刻已不久長,可是她終於等來了幸福!

  這一刻,她已經完全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忘記了正舔拭著她雙足的火焰。

  奧古斯都以劍拄地,勉力站起。他背後的雙翼只剩下了左邊那隻,右邊背上是一個恐怖的、一尺多長的巨大傷口,傷口裡還能看到幾根清晰的白骨!

  他悲傷地看著空中的墮落天使,那個傾注了他十年心血、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弟子。

  如今一切,已不可挽回。

  奧菲羅克沒有追擊重傷的血天使,而是轉身向烈焰中的埃麗西斯飛去。

  高台上的教皇睜開了昏昏欲睡的雙眼。在這一刻,羅格突然有所感覺,向高台上望去,滔天的恐懼再一次控制住了羅格的身體!他仰天倒下,不住地顫抖著。

  那個少婦突然有了勇氣,撲上來抱住了自己的女兒,就想逃下樓去。剛到樓梯口,就一頭栽倒在地,再無聲息了。

  一隻冰涼的小手輕輕撫上羅格的額頭,陣陣清涼很快平復了他的恐懼。羅格抬起頭來,第一眼望見的是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眸。那雙眼睛有如無底的沉潭,幾乎將羅格整個靈魂吸了進去。

  那是一個寧靜婉約到了極致的女子。她一頭如緞般的披肩長髮筆直垂下,羅格幾乎從那長髮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她將全身無力的羅格輕輕扶起,讓他在窗前坐好。

  羅格開口欲問,那女子在唇邊樹起食指,又指了指窗外,羅格忙向外望去,登時再也轉不回目光,連那女子是何時穿牆而去的都不知道。

  「我可憐的孩子啊,你如何能讓魔鬼蒙蔽了你的靈魂呢?」

  高台上的教皇似是在喃喃自語,然而奇怪的是每個人都聽到了這句話,一個字比一個字聲音更大,到了最後幾字,竟是一股極大的聲浪在廣場中迴盪著。

  教皇站了起來,在那一瞬間,似乎所有的高樓都在這個瘦小枯乾的老人面前矮了一截。

  「主創造一切,主掌握世間。主說要停的,就不會再向前。」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教皇那洪大無極的語聲!

  世間萬物突然失去了色彩,一切都靜止下來了。

  奧菲羅克也凝定在空中,還保持著振翼飛行的姿勢;埃麗西斯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

  只有教皇的聲音還在繼續。

  「主賜與你榮耀,你卻將它付與了魔鬼。主說,背棄我的榮光的,我將收回它。」

  世界恢復了色彩,一切又開始運轉。

  然而奧菲羅克身上閃耀的金色鬥氣卻迅速褪去,他身子向下一沉,羽翼急速地撲動著,這才維持在空中,掙扎著向埃麗西斯飛去。

  「是大預言術!」羅格低聲驚呼。

  教皇手向奧菲羅克遙遙一指。

  「主創造一切,主掌握世間。冒犯主之威嚴者,必被禁牿!定!」

  奧菲羅克的羽翼突然有如千斤之重,再也揮動不起來。他拚命掙扎,與龐大無匹的魔法力量抗衡著,無數細小的血絲從他的皮膚上濺射出來。

  「背棄主的信仰的,必被剝奪主的恩賜!」教皇再次凌空一指!

  奧菲羅克一聲慘叫,無數黑色的羽毛從他的雙翼上脫落,漫天的血霧中,那副黑色的羽翼竟然一點一點地被剝落下來!

  教皇伸足向前,在地上輕輕一踏。整個廣場都隨著他這一踏晃動起來!

  奧菲羅克的雙翼被徹底地撕裂下來,兩道紫黑色的血液標上了天空,他眼中的光彩迅速地暗淡了下去……

  烈焰已經撲上埃麗西斯的身軀,她的黑袍在火焰中化作了飛灰。

  奧菲羅克眼中亮起最後一點火焰,他的身軀突然向上一升,劃過了一道弧線,投入了烈焰之中。

  他的手指終於觸到了埃麗西斯,緊緊地抱住了她。

  烈焰升騰,吞沒了兩個纏繞著的身軀……

  「奧菲,你不該回來的…..」

  「我若不回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奧菲,你終於選擇了我,我好高興……」

  「若是沒有你,我就是得到整個世界,又如何會快樂……」

  生當如夏花,只為絢爛一瞬。

  羅格怔怔地看著沖天的火焰,心如死灰。他依稀看到兩個纏繞著的透明人影從火中躍出,沖天而去。

  伯克紅衣大主教也是心灰若死,他望向教皇的眼神裡,全是絕望。

  教皇在寶座上顫微微的坐下,吃力地抹著頭上的汗水,不住地說:「唉,真是老了,真是老了。」

  火焰燃燒了整個下午,黃昏時分終於熄了。數百根紫檀木全部燃完,卻沒有留下一點灰燼。火刑柱上也是空無一人。幾位紅衣主教衝入了火場,一場手忙腳亂的翻找之後,一位主教歡呼一聲,舉起了一個小雕像,衝回高台,將它獻給了教皇。

  羅格瞳仁忽大忽小,終於調整到了合適的地步,可以清晰地觀察到遠處那個小小的雕像。

  雕像上一個曼妙的女子正被縛在一根石柱上,一個背生雙翼的惡魔正從背後抱著她。雕像上每個細節都栩栩如生,似乎在下一刻這個女人和惡魔就會活過來一樣。甚至那個女子幸福的表情羅格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曾經深深刺痛他的幸福啊!

  「埃麗西斯,埃麗西斯……」羅格心裡默念著這個曾經改變了他一生的名字,「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取回你的雕像的。我再也不會讓你落在別人的手裡了…….」

  獻上雕像的那個紅衣主教諂媚地對教皇道:「霓下,這是第六個『煉獄中的天使』雕像了!您在位僅僅三十年,就得到了四個雕像,這種豐功偉績可是超過了前面五十一位教皇的總和啊!」

  教皇瞇起昏花的老眼,怡然自得地受用著他的馬屁。本來這首席拍馬屁的位子一直是伯克紅衣大主教的,只是他現在忽然變得失魂落魄的,這個機會才輪到了第二順位,已經七十一歲的布坎南紅衣大主教。

  教皇接過雕像,輕輕撫摸著。看到那個背生雙翼的惡魔,突然輕歎一口氣,問道:「奧古斯都大人怎麼樣了?」

  布坎南忙答道:「大人他傷得極重,現在還在昏迷之中。屬下已經讓牧師為奧古斯都大人治療了。不過,看起來情況不大樂觀啊。」

  猶豫了一下,布坎南又低聲道:「教皇霓下,這個,似乎奧古斯都大人恢復過來之後,能力也會大打折扣。神聖騎士團長如此重要的職位,必須是一個強力人物才能擔任啊。屬下認為,奧匈帝國大教區神聖騎士團團長多古爾英明果斷,個人戰鬥力雖然差了一些,可是卻是個不可多得的軍事天才,可以勝任教會神聖騎士團長一職。」

  教皇忽然有些意興闌珊,他揮了揮手,疲倦地瞇上了眼睛。布坎南見機,只得宣佈儀式結束,服侍著教皇回大教堂去了。

  裡爾城又恢復了生氣,人流開始湧上街頭。

  羅格站起身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越獄的消息就會傳出來,眼前的混亂正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他轉身剛要下樓,看到母女二人倒在地上,身下一片鮮血。他微微一怔,雖說他也打定了主意要殺人滅口的,可是還沒動手啊?他輕輕翻過二具屍體,發現致命的傷口都是咽喉上一道寸許的割傷,傷口極為平整光滑,恰到好處地割斷了氣管,沒有多花一分力氣。

  「這是誰做的?」羅格暗想。他突然想起了那個神秘的女子,和那只冰涼的、平復了自己的恐懼的手。想起那隻手也曾輕撫過自己的額頭,羅格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自己印象中,只記得那一頭如緞似鏡的筆直長髮,和一雙深如點墨的眼眸。她的長相如何,反而完全記不得了。

  羅格沒有時間深究,匆匆在這家裡翻出一套衣服換上,揣上搜出的幾枚銀幣,走上了街頭。

  這一次神跡過後,裡爾城又將是一個狂歡的不眠之夜。

  羅格順順利利地混出了裡爾城。此時天色已經黑了,夜晚雖然炎熱,卻已經有了一絲初秋的涼意。他回頭望去,整個裡爾城燈火輝煌,流光溢彩。

  他的心裡忽然有些發酸。這座城市有著自己數年的心血啊!戰神之錘、貴族爵位、一小筆財富、權力地位、騎士團大隊長、結識的無數大人物,難道就都這樣隨風而去了嗎?

  他歎了一口氣,還有那些損友們,除了不知所蹤的埃特和身在獅牙營的凱特之外,佛朗哥和倫斯多多少少會受自己的拖累的。算了,不想這些了,以他們的家世背景,最多吃點苦頭吧,大事是不會有的。

  奧菲羅克倒下了,他的父親,巴伐利亞大公卻沒有出現。羅格只覺得這一切都彷彿是在夢中一樣。

  羅格回望了一眼遠處的裡爾城,這一次卻是覺得無比的沉重和壓抑,似乎有一塊巨石堵在自己的胸口一樣。算了,不想這麼多了,還是先逃離這塊地方再說吧,保命要緊啊。

  天下這麼大,教會的觸角不會伸得那麼遠吧?再說,憑自己一身本事,在哪裡不可以發家致富啊?他想大笑三聲,胸中卻堵著一口氣,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羅格口一張,吐出了一塊黑水晶。他輕輕撫摸著這塊水晶,喃喃地念著那個名字。

  他突然大笑一聲,一口吞下了黑水晶。隨後辨別了一下方向,掉頭向北,策馬揚鞭,向著綿延萬里的中央山脈疾馳而去。

  數日之後,安德烈悠閒地站在一個華麗大廳的中央,一絲不讓地與廳中坐著的三個人對視著。廳中坐著的是緊急從前線趕回來的羅歇裡奧元帥和一戰成名的蒼狼騎士團團長大衛,另一人則是外表粗豪的岡薩雷斯。

  羅歇裡奧元帥黑著臉,用力一拍茶几,這張已經有了五百多年歷史的黃龍誕木製成的古董當下就碎成了幾塊。

  「你居然將芙蘿婭放走了?你居然將一個擁有兩件神器的大魔法師給放走了?你居然把那個以精明陰險聞名的小妖精給放走了?你是不是覺得家族裡幾百條性命已經活得太久了!!??」說到後面,一向風度極佳的元帥竟然咆哮起來!

  安德烈依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淡淡地道:「元帥大人,在您的一生中,除了權位,還是權位吧?您可曾愛過什麼人嗎?不曾有過吧?所以您當然覺得我這樣做是不可思議的事了。但在我,再來一次,我也一樣會這樣選擇的。」

  老元帥怒急,他抓起一個茶杯,用力向安德烈那張完美無睱的臉上擲去。

  安德烈冷笑著看著這個茶杯,不閃不避,也不運鬥氣防禦。

  大衛一躍而起,半空抄下了這個茶杯,道:「父親大人,這個計劃是我安排弟弟去做的。這是我考慮不周,您別生這麼大的氣。」

  老元帥怒意卻是有增無減,喝道:「你可以放她人走,但至少把那兩件神器留下來!有這兩件神器在他們手裡,我們要多流多少血!?就為了你那個可笑的感情?還有,你為了放那個微不足道的平民女子,連末日審判團三巨頭都得罪了,這又是為什麼!」

  安德烈一臉的倔強,回道:「死多少人,流多少血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何況這些士兵在父親大人的眼睛裡,難道不就是一堆數字嗎?您什麼時候真正關心過他們的生死了?您何嘗不忍心殺戮過了?至於那三巨頭,不過是三個小丑罷了,得罪三個小丑有什麼了不起的。您難道會怕教會報復嗎,不至於吧。雖然我對政治一向不感興趣,可是也知道您的利用價值可比那三個小丑要高得多了。教會為了利益連奧菲羅克這樣絕世的天才都可以犧牲掉,會在乎那三個小丑的命嗎?就算不是父親您,我自己的利用價值也不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小吧?只要我願意舔教皇那老東西的屁股,我在教會裡的位置怎麼也不會比他們差呢」

  「放肆!」岡薩雷斯大吼一聲。「父親辛苦一生,還不是為了整個羅歇裡奧家族在奔波?你自小至大,又為家族作過什麼貢獻了?還有臉在這裡大言不慚?」

  「大哥,你的雄才大略家族裡的人都是知道的。用不著你來時刻提醒我你的家族繼承人的身份。權勢地位我都不感興趣,這種冷冰冰的,什麼都可以計算和拿來交易的家族我也呆夠了。」安德烈針鋒相對。

  安德烈的傲慢態度激怒了岡薩雷斯,他盯著安德烈,沉聲道:「你越來越膽大了,你以為家族裡的律法就只是擺著好看的嗎?」

  「大哥,律法只對尊敬它的人才有作用。你真以為我會束手就縛嗎?在戰場和政壇上我絕不會是你的對手,可若你以為憑你那剛進入十四級的鬥氣也想留住我,就真是太天真了!」

  「夠了!」大衛站了起來。「安德烈,你先閉嘴!」

  安德烈對大衛這個兄長還是有些尊重的,一言不發,只是冷笑。

  「父親大人,安德烈他還不大懂事,這也要怪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管教好他。有這麼一件事,前幾天羅格從教會裡逃跑了,教庭為此非常震怒,甚至卡拉楊和克裡斯瑪都因此而獲罪。聽說教皇親自責令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帶二百神聖騎士去追捕羅格呢,不完成任務就不許他們回教庭。」

  老元帥沉思了一下,道:「看起來教會非常看重這個羅格啊。以前你也一直跟我舉薦羅格,嗯,這件事我們一定要留意一下。按理說這麼個小人物是不值得教會大動干戈的。」

  岡薩雷斯補充道:「追捕羅格是血天使奧古斯都的意思,他非常堅持,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對了,聽說羅格是向北逃向了中央山脈那一帶。」

  老元帥轉頭問大衛:「你突然說到這件事,有什麼想法嗎?」

  「父親大人,我覺得我們也應該派人去參與這次搜捕。羅格與埃麗西斯接觸了那麼久,說不定身上帶了什麼教會非得到不可的寶物或者知道了什麼秘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都應該全力參與,盡可能找到機會先下手為強。何況,他一個區區九級魔法師居然能在各大勢力之間混得如魚得水,若不是奧菲羅克背叛了教會,他早就成為一方人物了。單看這一點,這個人我們也要爭取。」

  老元帥沉思一會,點了點頭。

  「這樣一個人,你們就不怕他混出模樣後再背叛你們嗎?」安德烈嘲諷道。

  大衛淡淡地道:「在父親和大哥面前,他那些小陰謀能有什麼用?只要他胃口不要太大,我們還是能餵飽他的。」

  他對老元帥又道:「父親大人,弟弟與羅格打過交道,對他非常瞭解。以弟弟的劍技也足以制服那個狡猾的傢伙,我建議,這一次給弟弟配十個家族特級武士,全力追捕羅格。」

  羅歇裡奧思忖一下,點頭同意。

  安德烈吹了一聲口哨,道:「想支走我就直說好了,我正好也不願意再在這裡呆下去了。那些武士就不用了,人多反而誤事!親愛的父親大人和哥哥們,你們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我準備今晚就出發。這個充滿了陰謀的骯髒城市,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的。」

  「等等!」大衛走了過來,對安德烈道:「我以前在羅格身上下了個魔法標記,只是怕他發覺,所以非常的微弱。我那裡有一塊特製的魔鏡可以接收到這人魔法標記的信息,一會會把它交給你。還有,我有一個空間腕輪,你也帶上。那個腕輪每十天可以讓你有一次瞬間移動的機會,距離五公里以內。此去一路小心,羅格絕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

  他又壓低了聲音道:「現在教庭已經決定正式出面,你那個劍聖老師恐怕時日無多了。你這些年來橫衝直撞卻沒有事,真當是你自己的本事嗎?人家無非是忌著你的那個老師和我們家族的背景罷了。記住今後凡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啊!讓你去幹這件事,也是不想讓你和芙蘿婭在戰場上相見啊!」

  安德烈心中突然有些感動,一直以來在家族裡大衛都是或明或暗地幫著自己,可是自己卻給他添了無數的麻煩。那個空間腕輪就是武者保命的極品啊!他居然也交給了自己。

  可是他不擅表達,也不想表達心裡的那分感動,只是點了點頭,隨大衛走出了大廳,沒有向老元帥和大哥道別。

  綿延萬里的中央山脈,歷來是魔鬼和冒險者的天堂。

  孤身一騎疾馳三天之後,那道巨大的、青色的山脈已經橫亙在安德烈的前方。神聖騎士們已經先於他兩天進入了中央山脈。

  「小肥豬啊,希望你的狡猾並不光是吹出來的,可別在這兩天就被抓了啊!至少得挺到我來收拾你吧!」

  安德烈微微一笑,縱馬馳入了綿延無際的群山之中……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6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一章 逃亡


  正午的烈日已經漸漸西斜,然而炎炎熱力卻似乎絲毫沒有減弱。好在在綿綿群山、鬱鬱森林之中,遠不似平原那般炎熱,更比裡爾城這樣的大城要清涼不少。即使是正午時分,隨便哪片樹蔭下都能讓人美美地睡上一個午覺。

  羅格伸了個懶腰,醒了過來。他斜躺在棵參天古樹的枝杈上,悠閒地透過重重樹葉看著頭頂上的藍天。

  那塊小小的黑水晶靜靜地躺在他的胸口,偶爾閃動著七色的光芒。

  羅格無意識地嚼著嘴裡的草葉,思索著魔界的魔法體系。這種以毀滅、黑暗為主的魔法能量與他自身的死亡魔力不大調和,但也不是全然不能共處。他已經漸漸摸索出了如何將自己的魔力轉化成暗黑魔力的方法,只是過於緩慢了。他哪怕施展一個負能量衝擊束這樣最低階的魔法都要費上很多時間。

  至於那個人偶法術,初看之下就弄得他頭暈腦脹。看似簡單的一個魔法,其實綜合了極其高深的空間魔法、精神魔法、咒縛魔法的知識,並且對魔力和魔法操控力要求極高。看來看去,似乎難度都不下於任何一個八階魔法。

  羅格苦笑一下,將它暫時放在了一邊。單看當日在埃麗西斯這個魔法之下,芙蘿婭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就該知道這個魔法的恐怖了。只是,這個人偶魔法施放起來似乎還有些讓他難以理解的地方。比如說單是那個三重咒語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他還能長三張嘴同時唸咒不成?這在魔界人物也許不是問題,可是他只有一張嘴啊。

  身體裡面有一點微弱的魔法能量突然跳動了幾下。羅格微微一笑,他知道身後的追兵已經不太遠了。這點魔法波動雖然微弱,卻非常高明,估計能夠傳送到極遠的距離。但是這類追蹤魔法最多只能確定自己的大致方位,他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如此微弱的魔法波動只有使用特定的接收道具才能發現。若非羅格精神力龐大無匹,對魔法能量的感應極其敏感,還真發現不了被下了追蹤魔法標記。他一共找到了兩個魔法標記,奇怪的是現在還有一個始終沒有動靜,也更為隱晦難尋,似乎已經下了相當長的時間了。

  會是誰幹的呢?羅格不願再想了,反正這個人繽 嶙紛俁吹摹Q巰孿榷願讀似 珊竺嫻淖凡對偎怠?

  幾天時間裡,他已經把這一帶的地型摸得差不多了。現在正在逐漸擴大搜範圍,尋找著合適的埋伏地點,也察看一下這一帶有什麼歷害的魔獸沒有。

  雖然還不知道這批追兵的具體身份,但是估計十之八九會是教會的神聖騎士們,其中應該有不少的執法者。

  追兵們剛剛進山,就已經追近了不少距離,看來心氣熱情很高啊。羅格思忖著,惡毒地笑了笑︰反正老子只有一個人,偏不相信你這一大隊人個個速度都比老子快。怎麼也該帶兩個魔法師來吧?就算執法者是專門對付魔法師的武士,單獨對上魔法師的下場也多半不妙。

  「反正老子一無所有,就先帶你們跑上幾百里路,折騰它半個月再說!」他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看了看天色,他收回了高高掛在天上的巫師之眼,一躍下樹,快速地向森林深處走去。

  在山區裡三天三夜的急追之後,教會的追兵們距離羅格已經不是很遠了。在一座小山岡上,卡拉楊和克裡斯瑪駐馬而立,打量著前方的地勢。隨從們則解散了隊形,開始休息和準備食物。

  卡拉楊小心翼翼取出一個打制得極為精美的黃金圓盤,開始注入聖力。

  圓盤中央慢慢地發光,一陣波紋過後,一個小小的光點出現在北方。卡拉楊細細地數著圓盤上的刻度,過了半晌才抬起頭來道︰「我們離那頭豬只有一百二十公里多點了。這三天來我們追近了至少二百公里路。看來再過三天,他就要被我們趕上了。」

  克裡斯瑪回頭看看正抓緊時間休息的隨從們,皺眉道︰「如果只有我們兩自然沒有問題。可是這些人恐怕會支持不住的。你看,那四個法師這兩天臉色一直很不好,他們要是一病可是個大麻煩。」

  經歷過許多波折之後,卡拉楊的傲慢之氣也收斂了許多。他在心中仔細計算了一下,道︰「不如我們分成兩隊,一小隊人快速追蹤,大隊則在後面抄近路跟進。你看這樣如何?」

  克裡斯瑪想了一想,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對『天境輪盤』應用比較熟,就由你帶上五個騎士和五個執法者向前追蹤,我帶領大隊好了。那五個擅長追蹤的叢林巡遊者你也帶上三個。」

  卡拉楊笑了一笑,道︰「五天之內我就要讓這頭豬知道歷害!我倒是真有點佩服他,被釘了魔法圈,手腳都被鐵鏈穿了居然還能逃跑,跑得還不慢!我看我們也不要活捉了,直接殺掉帶個腦袋回去就好了。」

  克裡斯瑪搖了搖頭。「卡拉楊,上次你釘了他手腳的事就差點被奧古斯都大人發現。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違背大人的旨意了。畢竟抓捕羅格只是我們此次出來的任務之一罷了。」

  卡拉楊壓低了聲音道︰「我看,大人這次傷後恐怕再也恢復不到原來的水平了。你也知道,羽翼被毀對我們意味著什麼。以後我們的機會會很多的。」

  克裡斯瑪也低聲道︰「這一次降臨的天使就有幾十位,難保其它人不會和我們競爭的。我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先看清形勢再說。」

  卡拉楊點了點頭︰「降臨下來的人分散在整個大陸上,有幾個會像我們這樣直接降臨在光明教會的?就算能挺過軀體融合那一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應付得了日後身體上的種種突變的。等我們掌握了教會之後,還怕收拾不了這些人嗎?」

  克裡斯瑪倒覺得也對,有德斯在教庭坐鎮,若是真出現了什麼機會,他是斷不會輕易放過的。只是,他突然打了個冷戰。

  卡拉楊也有所感覺,轉頭輕輕地道︰「教皇……」聲音竟然也有些顫抖。

  克裡斯瑪低歎一聲,道︰「教皇大人既非降臨者,也不是轉生的天使。如果……他真的只是這個空間的一個普通人類,怎麼會、怎麼會有如此威能的!」

  卡拉楊也答不上來,回想起當日他舉手投足之間那地動山搖的大威力,一陣無力感頓從心裡泛起。就算是奧菲羅克的驚才絕艷也毫無反抗之力,換作是他,會不會勞動教皇站起來都是個大問題。

  過了片刻,克裡斯瑪又道︰「你還記得初次以降臨方式來到這個世界那個天使嗎?」

  卡拉楊點了點頭,道︰「你是說威娜?她似乎和我們的情況有些不大一樣。」

  克裡斯瑪歎息一聲,道︰「聽說當年為了嘗試降臨這種新方式,她是各樣能力都強化了的專門創造出來的天使。她後來的結局你也是知道的。」

  卡拉楊默然片刻,道︰「教會的資料裡沒有任何關於那個死靈法師的來歷內容。歷次轉生的天使,也都有資料記載的。魔界、冪界的動向幾百年來也都在監視之中,難道……」

  「只有惟一一個解釋了。」克裡斯瑪插道︰「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是一點一點自己修煉起來的。」

  「我以前甚至都沒有想過這個空間竟然有人可以打敗威娜。你也知道她還在天界的時候,我們這些九階天使連直視她的光芒都有可能受傷。唉,征服這個世界真是不容易啊!」卡拉楊有些心灰意冷了。

  克裡斯瑪遙望著綿延無際的山脈,淡淡地道︰「我們征服哪個世界的時候容易過了?但最後勝利的不都是天界嗎?就算萬一我們失敗了,至高無上的主也會將目光投注到這裡。那個時候,又有誰能夠對抗無所不能的主?」

  卡拉楊歎道︰「那時,不知道主在這個世界的代言人會選擇誰。」

  克裡斯瑪笑了笑,道︰「那還是太遙遠的事了,先顧眼前吧。你去挑些人手吧!一切要小心,千萬別小看了那頭豬啊。」

  「當然不會。」卡拉楊自信地一笑。

  遠方的一座山峰上,安德烈立在一株古樹之巔,正極目遠眺,一頭栗色的長髮在烈風中飄動。

  他分辨著風中傳來的種種信息,手中把玩著一個淡紫色的水晶球。這個水晶球可以追蹤到羅格身體裡的魔法標記,然而他暫時還不打算使用它。

  使用這個道具需要與羅格體內的魔法標記產生共鳴,天知道那個花樣百出的死胖子會不會覺察到什麼。反正前方有大隊的教會人馬在追捕他,自己何必要跟蹤那頭狡猾的肥豬,只要遠遠吊著教會的人就可以了。

  最好他們打個兩敗俱傷,自己再出手,好將雙方的東西都收入自己口袋裡。

  他突然輕笑一下,自己現在想法怎麼越來越陰毒了,快和那頭肥豬一樣了。

  他深深呼吸著風中濃郁的森林味道,只覺得精神為之一振。就將這次追捕當成一次假期吧,將俗世那些煩惱、醜惡和骯髒通通拋開好了!他心裡歡呼一聲。

  安德烈將水晶球收入懷中,自峰頂一躍而下。衣袂飄飛中,他宛如一隻巨鳥,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沒入了森林之中。

  一顆胖胖的腦袋從懸崖邊的草叢中探了出來,觀察著遠處山谷中魚貫行進的神聖騎士們。

  羅格的精神力已經將全身牢牢裹住,不讓任何魔法波動外露。這套當年為防聖水沾身而苦心練就的本領,沒想到還有隱藏氣息的妙用。現在他體內的兩個魔法標記都安安靜靜地伏在那裡,在精神力的隔絕之下,它們無從與任何東西產生共鳴。

  「五個執法者,五個神聖騎士,嗯,不好對付啊。那三個是什麼人?裝束很奇怪啊,背著長弓……還有長劍!難道是盜賊?不大象,一定是叢林巡遊者!看來真有些麻煩了。」羅格小心評估著這只隊伍的實力。

  他忽然似有所覺,轉頭望向這隊神聖騎士來的方向。遠遠地,幾隻飛鳥突然自林中驚起,呱呱盤旋幾圈之後,掉頭向東飛去。

  羅格遙望了一會,在地上繪了一個小小的魔法陣,開始頌念起相當冗長的咒語。咒語過後,他的手在魔法陣上一揮,無數細沙在魔法陣中飛舞著,最後構成了一個一個小小的沙柱,不住地晃動著。羅格仔細地點數著沙柱的數量,最後停在一百一十二這個數字上。他自嘲地一笑,暗想︰「原來我還挺值錢的啊,居然派了一百多人來追殺我。咦?不對啊,要追捕我這個低級魔法師,十來個人足夠了,為什麼教會要派這麼多人來?難道教皇真的這麼神通廣大,知道我老人家一直隱藏了實力?」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情緒始終是低低落落的。自埃麗西斯死去後,他出奇地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是十分傷心。

  只是,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他歎口氣,拂亂了地上的魔法陣。這段時間鑽研埃麗西斯的人偶魔法還算有些收穫,至少自己已經能把偵測生命魔法和遠距離探測魔法通過魔法陣結合在了一起,可以像現在這樣,躲得遠遠地就能知道遠處追兵的數量。只是現在魔力太差,各種不同的生命反應還分辨不出來。就是說,這個距離上,一頭熊和一個人的在魔法陣上是分不出來的。而且這個魔法消耗魔力異乎尋常的多,以他現在的魔力,最多只能施展兩次,簡直比分解術還要變態。這僅僅是取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形成的簡單魔法,若是完整的人偶魔法,那該要多高的魔法力啊!

  克裡斯瑪無奈地看著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中年光明法師。這些身體孱弱的傢伙在進山的第二天就開始叫苦,第五天就面色發青,眼前更顯然已經到了他們體力能夠支持的臨界點。這個光明法師就在騎在馬上,一直目光呆滯,終於結結實實地撞在一根橫出來的大樹枝上,一頭栽下馬去,摔了個頭破血流。

  他歎口氣,吩咐尋找水源,紮營休息。這幾個廢物是必須要帶著的。他們的作用眼前還看不大出來,可是隨著慢慢深入這一片廣闊無際的山脈,他們就會變得不可或缺。且不說戰鬥中他們的輔助和回復咒語的作用有多大,就是驅散邪惡、破除詛咒、解毒這些牧師法術,克裡斯瑪也是深知其中意義的。

  只是道理是道理,讓習慣了速度如風的神聖騎士和執法者們適應光明法師的速度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短短兩天的工夫,沒有光明法師拖累的卡拉楊就已經把距離拉開了將近五十公里。據他傳回來的消息看,羅格這個死靈法師的速度也不算慢,他還在前方八十多公里的位置逃亡著。只是山脈中可能干擾比較多,現在每天只能偶爾才能從天境輪盤上發現他的蹤跡。

  克裡斯瑪站立在一棵古樹之巔,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的手下們已經找到了一個口泉眼,正在忙碌地安置著營地。那些光明法師們已經像死豬一樣東一個西一個地倒在樹下,連放出魔法結界的力氣都沒有了。

  陣陣清風吹過,一片翠綠的森林枝葉搖動,如湖面上的漣?j。克裡斯瑪打了個冷戰,他忽然覺得,在這片貌似詳和的水面下,似乎藏著無數雙眼楮,正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這些入侵者。

  就在離他僅僅十公里的地方,一片濃郁的樹冠中,正有一雙眼楮在觀察著克裡斯瑪。這片枝葉是如此地逼真,以至於一隻松鼠竟然大搖大擺地從上面爬了過去。

  安德烈有些好笑地看著剛剛從自己大腿上爬過去的小傢伙。小傢伙甚至看上了一枚翠綠的果實,一口咬住,扯了半天卻扯不下來,急得它尾巴真搖。安德烈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兩根晶瑩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輕輕一夾,就將那枚果子取了下來。小松鼠叨住果子,飛快地消失了。安德烈鬥氣微微地注入,披風上枝葉舒展,一會功夫就又生長出一小枚果子來。

  精靈披風果然是好東西啊!它不光能讓自己在森林中速度不受限制,還能夠起到絕佳的隱藏作用。在黑暗森林中,這件披風陪伴著自己度過了三年的艱苦時光。安德烈感慨不已,他突然感到有異,於是裹緊了精靈披風。樹冠裡一片光影波動,安德烈已經消失了。

  一頭巨大的棕熊從樹下經過。它停了下來,疑惑地四面看看,卻沒有看出什麼來,於是輕輕叫了一聲。一頭巨大的銀狼從樹叢中鑽了出來,它微瞇著眼楮,在空中仔細地嗅著,卻沒有嗅出什麼來。

  一狼一熊並肩立在一起,低聲地叫著,似乎在交談一樣。過了一會,巨狼登上了一塊巨石,人立起來,在風中嗅了半天,這才跳下石來,低吼一聲,帶著棕熊向著克裡斯瑪一行人的方向跑去。

  安德烈撥開面前的樹葉,看著一狼一熊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竟然是德魯依!難道這裡已經進入他們的地盤了?嗯,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不!不要!……埃麗西斯!!」羅格一聲大叫,從樹枝上翻身摔在了地上。他狼狽地爬起,搖了搖滿天星斗的腦袋,這才清醒過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走向林中一塊空地上,此時已經是明月當空,滿天星光。羅格抬頭仰望,月華中似乎透出了絲絲的血色。他彷彿又看到了那個月光下舞動的身影,一時之間,心中是說不出的痛。

  風吹過,似乎每一絲風中都有她的名字。

  羅格撲地跪在地上,仰著向天,一聲長嚎!

  大片的宿鳥忽拉拉地飛了起來。無數的野獸和魔獸抬起頭來,頸毛直豎。

  異界,靜立在一根枯枝上的風月忽然轉頭向天空望去。樹下正呼呼大睡的格利高裡也醒了過來,抬頭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森林中的燥動很快驚醒了正在沉睡中的神聖騎士們。卡拉楊披衣出帳,極目望去。遠方森林裡一大群黑壓壓的宿鳥正圍繞著一個地方盤旋不去,一陣陣野獸般的長嚎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

  一個叢林巡遊者粗粗估了一下距離,面色大變,對卡拉楊低聲道︰「他的聲音居然在這個距離上都能傳過來!大人,我們是不是該小心一些了?他真的只是個十級魔法師嗎?」

  卡拉楊冷冷地望著遠方,過了一會才說︰「山谷傳音加上擴音魔法……他這是在向我們挑戰!哼哼,他倒是很聰明,想得出這種辦法,可惜啊,十級的小魔法師,花樣再多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去。」

  他轉過頭來,冷冷地道︰「傳令下去,讓大家好好休息,不用理會這陣狼嚎。你帶兩個人現在就開始向他的方向接近,如果有機會就幹掉他!但要小心從事,我們接下來還有任務,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有損傷。」

  那個叢林巡遊者心頭湧上一陣暖意,他單膝跪地,大聲地答著︰「大人……您,您這麼關心小人,小人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大人放心!森林就是我們叢林巡遊者的天下!小人這就去招集同伴,一定要替大人把這個狂妄的異教徒拿下!」

  卡拉楊笑了起來,「要是你們三個叢林巡遊者都走了,讓我們在這個森林裡如果尋路?你們只要盯住他就行了。在這個山區裡,魔法波動的干擾似乎很歷害,我的天境輪盤經常會失去他的蹤跡。所以趁他暴露了自己蹤跡的時候,才需要你們去盯住他。不過十級魔法師已經可以施放許多危險的魔法了,你們一定要小心,不要輕易招惹他。等他休息睡覺的時候,通知我們找準時機,一舉把他拿下就行了。」

  那個叢林巡遊者領命去了。

  遠處的宿鳥漸漸地飛散了,卡拉楊靜立在黑夜之中,默默地看著那片黑漆漆的森林。他還清楚地記得羅格精神衝擊波的恐怖威力,以及他施放分解術時的可怕速度。一想到那次中了分解術之後,清晰地感受到身體每個部分都在漸漸地離自己而去,可是自己卻喊不出、叫不了,動彈不得!那種恐懼,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卡拉楊不由自主地發著抖。而羅格那個變態,竟然還有分解術法杖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定了主意不與羅格正面交鋒。雖然按理說以他十六級騎士的水準,可以輕鬆擊殺一隊羅格這樣的魔法師,可是天知道這頭肥豬會有多少花樣!他實在不想再面對一次分解術了!

  一陣細微的叮叮噹噹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嚇了卡拉楊一跳。他微一凝神,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手在抖著,牽動了腰間掛著的長劍。

  「羅格,有我這個神聖騎士偷襲你,你的面子也算不小了啊!這一次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論智謀,你這個賤種怎麼能和高貴的降臨天使相比呢?你怒吧,越怒就越不冷靜,越容易犯錯!在我卡拉楊面前犯一次錯,你就死定了!」

  一抹陰笑從他的嘴角浮起。

  一陣怒吼之後,羅格終於感覺到積鬱在心中良久的怨氣消失了不少。他輕輕撫摸著溫熱的黑水晶,不停地對自己說著︰「你要冷靜,你還得報仇!你要冷靜,你還得報仇……」

  他努力地逼著自己微笑出來,對著一汪清潭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笑容。終於,憤怒的火焰被壓下去了,他的雙眼中恢復了一片清明。他輕鬆地站了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留下的痕跡。

  羅格的動作突然僵住了,一頭棕色、背上生著漂亮花紋的大鹿突然從面前的樹叢中跳出來,但落地時腳步一個不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大鹿張皇地鳴叫著,掙扎著想要跑掉,一支後腿卻怎麼也使不出力來。

  羅格望了望這頭肥壯的大鹿,這簡直就是天上送來的晚餐嘛!

  他走上前去,按住了那頭鹿。那鹿哀鳴著,眼楮中滿是懇求和淚水。羅格輕輕將它放倒,動手摸了摸它的後腿,原來後腿上有一道劃傷。匆忙逃亡的羅格身無長物,只好撕下了一幅衣裳,將這傷處包好。雖然作為死靈法師,他使不出治療術來,不過給那頭鹿施了大力和加速術之後,那鹿已經能縱躍如飛,三下兩下就消失在森林裡了。

  羅格靜靜望著那鹿消失的樹叢,過了片刻,才轉身離去。

  他冷冷地笑著,暗想︰「控制動物!哼,想不要這個荒無人煙的森林裡居然還有德魯依的存在,要不然就是精靈。這種魔法波動瞞得過別人,還想瞞過老子?現在事情有趣多了!教會的狗雜種們,你們給我等著,老子要讓你們一個都出不了這個中央山脈!」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6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二章 陷阱


  午後的陽光透過密密的林木,照耀在草地上。草地的中央堆著一大堆亂石,亂石中三隻近一米長的幼年雙足飛龍正在熟睡。

  呼啦啦一陣巨響,驚醒了這三隻小飛龍。它們興奮地爬到亂石堆邊,用雙翼上的爪子鉤住了石塊,竭力的伸長脖子,張開了足有半尺長的大口。雖然年幼,但自降生時就有的一口鋒利牙齒還是看了讓人膽寒。

  一隻足有四米長的成年雙足飛龍穿過樹林飛了回來,它的一雙強勁有力的後爪上抓著一隻肥碩的野豬。它繞著石堆盤旋了一圈,將野豬扔了下去。三隻小飛龍立刻撲了上去,大肆撕咬起來。

  成年雙足飛龍再盤旋了兩圈,總覺得小飛龍的數目少了些,它猛然看見亂石堆旁俯臥著一具幼年雙足飛龍。小飛龍頸側被切開,藍色的血液流了一地。成年雙足飛龍一聲悲嘯,落在了地上,它仔細地嗅著周圍地面,突然仰首向天,淒厲地鳴叫著,叫聲在整個山谷裡迴盪。

  過不多時,振翼聲不停地響起,一隻又一隻雙足飛龍從各處飛來。它們在死去的小雙足飛龍邊嗅了半天,又衝天而去,四散飛開。那只成年雙足飛龍一直在淒厲地鳴叫著,直到最後一隻雙足飛龍飛走,它才振翼而起,在空中盤旋一周,選定了一個方向飛走了。

  此時三隻眼楮還沒有睜開的小雙足飛龍已經啃光了大半隻野豬,縮回了亂石堆,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在森林的陰影中,兩道人影極為敏捷地在林間移動著。他們手持漆成綠色的長劍,時不時會停下來查看一下周圍的環境和地面,然後再前進。

  年長的一個來到一棵大樹前,仔細地觀察著粗大的樹幹,終於被他找到了一塊若有若無的擦痕。他察看了大樹周圍的地面,又閉上眼楮在空氣中嗅了半天。

  另一個年輕的人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嘿!老約翰,發現了什麼沒有?」

  老約翰睜開了眼楮,道︰「法斯,你還是這麼心急啊!這可不是一個叢林巡遊者應有的表現啊!」說罷,他肯定地向左前方一指,道︰「他應該剛從這個方向離開不久。」

  法斯急忙在邊上的一棵大樹上刻下了幾個魔法附號,然後將手放上去,開始喃喃唸咒。幾道綠色的光芒從他的手上發出,繞了幾繞,沒入了樹幹之中。那幾個魔法符號也亮了起來,片刻之後就隱入了樹幹中。

  法斯拍了拍手,得意地道︰「老約翰,你看,我的施法速度又快了點吧?其實一個十級魔法師值得這麼慎重嗎?在森林中,有誰是我們叢林巡遊者的對手?我神箭法斯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等我們追上他,讓他試試我七蛇之箭的滋味。」

  老約翰皺著眉頭,道︰「法斯,你難道沒有感覺嗎?這幾天森林裡不大平靜啊,風中吹過來的都是暴虐的氣息。特別是剛才,這股氣息似乎變得更強了!我們還是小心些吧。」

  法斯哈哈一笑,道︰「這一帶森林中就算有什麼歷害的魔獸,憑我們兩個十二級的叢林巡遊者,打不過難道還跑不了嗎?好了,不說廢話了。快點追吧,早點完成這個任務早解脫。二百金幣啊,足夠咱們過上三年舒服日子的!」

  正說話間,一滴小小水滴自天而降,落在了法斯的脖子上。他沒有在意,隨手抹了去。一轉頭間,法斯看見老約翰正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的脖子。他有些奇怪地問︰「嘿,老約翰,你怎麼了?」

  老約翰一言不發,向上看了一眼,迅速攀上樹去。

  法斯心裡奇怪,他猛然發現自己手心裡竟然是一片藍色!他將手湊近鼻子,嗅了嗅味道,驚呼一聲︰「是雙足飛龍!」

  老約翰已經躍下地來,手中提著一具幼年雙足飛龍的屍體,面色鐵青。他急促地道︰「快逃!這是個圈套!」

  法斯瞬間醒悟過來。雙足飛龍可是喜歡群居的魔獸,生性凶狠、力大無窮,兼之行動迅捷,智力也不算太低,絕對是非常危險的魔獸。從老約翰提下來的這具屍體看,還是有劇毒的短尾龍!雙足飛龍若是幼龍被傷,往往會全族出動搜捕兇手。極其發達的嗅覺使得它們能夠輕易地追蹤到入侵者行蹤。

  眼前這個幼年雙足飛龍的屍體正正好好地放在這裡,除了那頭肥豬,又有誰會如此缺德?

  法斯嘴裡罵著,腳下可不敢停,迅速地跟著老約翰逃跑。

  一陣烈風從兩人背後襲來!叢林巡遊者的反應敏捷可是有名的,二人迅速伏地,向兩邊滾去。

  呼的一聲,一頭足有五米長的巨大雙足飛龍幾乎是貼著地面掠過,強而有力的兩隻後爪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溝,口中的腥臭氣息讓二人的腦袋都略略發暈。

  法斯迅速翻身半跪於地,拋下手中長劍,摘弓搭箭,轉眼之間就是三箭射出!雙足飛龍體形過於巨大,根本無從躲閃,這三箭都結結實實地射在它的左翼之上。中箭處泛起一片寒氣,結成尺許方圓的一片冰花。

  法斯知道這種短尾飛龍都帶有劇毒,大凡劇毒之物抗毒力也必然不弱,所以他沒拿出自己得意的七蛇之箭來,而是改用冰箭,希望能降低一下這龐大卻非常敏捷的魔獸的行動力。結果一擊見功。

  那頭飛龍撲了幾下翅膀,終於歪歪地一頭栽在了地上。老約翰見機,迅速撲上,一劍向雙足飛龍的後頸刺去。雙足飛龍轉頭就是閃電般一口咬下!一尺半長的巨口一下咬住了老約翰的長劍,揚頭一甩,將他遠遠拋了開去。

  一隻烏黑的長箭再次襲來,這一次釘瞎了雙足飛龍的一隻眼楮。它痛極長嘶,隨後一聲聲嘶叫在遠處響起,並迅速向這裡接近。

  「是雙足飛龍群!」老約翰面色大變。趁著那頭渺了一目的雙足飛龍還在掙扎,他拔出一柄短劍,合身撲上,一邊高叫著︰「法斯!你快逃!記著替我照顧好瑪麗和小蘭妮!」

  法斯猶豫一下,這片刻功夫那頭雙足飛龍中了老約翰一劍,卻也咬住了他的左臂。巨口一合,在老約翰慘叫聲中,它硬將一根手臂給咬了下來!

  法斯眼中含淚,咬牙掉頭,灑下一片可以掩蓋自己氣息的灰色粉末,迅速地隱入了森林之中。

  一片山崖之下,搭著一個小小的棚子,小棚子被樹葉和籐蔓偽裝的不錯。棚子中央有一個小小的火坑,坑中燃燒的顯然是魔法火焰,沒有一絲的煙氣。火上架著一個石罐,煮著一鍋深紫色的液體,不時有幾片蘑菇翻上來。羅格坐在罐前,小心翼翼地拿著四個沾滿了藍血的雙足飛龍的毒腺。他不敢直接擠,而是運起精神力將其刺破了幾個小孔,一滴滴藍黑色的毒液滴入了罐中。

  這四個毒腺可是他從幼年短尾飛龍身上取來的。這種短尾龍年紀越小,毒性反而越強。這使得生育能力低下的雙足飛龍幼龍可以有較大的機會存活下來。

  羅格默默地算著時間,將十幾根尺許長,手指粗細的木箭放入罐中熬煮。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這些木箭才算熬好,通體變成了深藍色。他極其小心地將這些木箭取出來,一字排開。羅格眼中的銀光越來越亮,木箭一支支地浮上了半空,隨後木粉紛落如雨,一個又一個極小的魔法符號被羅格以精神力刻在了箭身上。

  他口中唸唸有詞,一道艷紅的光芒閃過,這些木箭變成了奇異的亮紫色,紛紛落在地上。有三支箭在空中爆成了一團木屑。羅格數了數,一共製成了十一支魔法箭。不管怎麼說,他也是費斯的嫡傳弟子,煉製些基本魔法裝備的手法還算過關。從芙蘿婭那裡學來的一點煉製毒藥的配方也很管用,這不,現在都用上了。

  雙足飛龍的毒液可以直接作用於受害者的心臟,能令其在瞬間停止跳動。而那些飛星魔菇則可以中和神聖法力的作用。這就是說,解毒魔法的效果將會被大幅削弱,除非是直接喝下解毒藥水。最後,小小的木箭上被附加了穿透結界、加速和追蹤三個魔法。可惜的是木箭本身的材質不好,殺傷力不強。還好這些箭只要刺破一點皮,就可能致命。

  這些箭,若是放在戰神之錘賣,怎麼也得八十金幣一支吧?羅格本能地估著價。

  他隨即苦笑一下,自己這一逃,要說不牽累戰神之錘是不可能的,只希望眾兄弟們手腕靈活,及時和自己劃清界線,早日擺脫麻煩吧。

  「不過,」羅格傲然地想,「憑老子的一身本事,到哪裡不是如魚得水?哼!天下烏鴉一般黑,想必天下的奸商們也差不多。只要躲過教會那些兔崽子的追殺,老子又是一條好漢!等老子有錢有勢的,奶奶你的,這個仇非報不可!這個仇……」

  強打精神的羅格突然想起了教皇,竟然忍不住又打了個冷戰。他心裡明白,以教皇那深不可測的實力,自己此生都不見得有望能擊敗他。不知道羅德裡格斯若是單挑教皇,結果是勝是負?可是這個死靈法師居然都沒有機會與教皇單挑,而是在教會的追殺下逃亡了四百年!

  可見個人實力是一方面,若是要算計教會,有人有錢是必不可少的。羅格惡狠狠地想。他早已暗暗發誓要害死所有教會的人。陰險小人要是發起狠來,那種執著,也頗有萬年不移的勁頭。

  他走出了這個臨時藏身的小棚子,看了看遠方森林十幾隻不斷飛起又俯衝下去的雙足飛龍,嘿嘿一笑。管你是誰,惹上這麼一大群雙足飛龍,想必沒什麼好下場吧?但是這個落水狗還是要打的。現在羅格奇缺裝備啊!

  雙足飛龍的躁動很快就平息了,十餘隻飛龍開始向巢穴飛去。羅格皺了皺眉頭,自己一番辛苦佈置,難道沒對上大隊的追兵不成?就算是那只十幾人的追捕者先鋒也不至於這麼不濟啊?光靠這些雙足飛龍是奈何不了卡拉楊的,但他的手下肯定會損傷不少。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似乎雙足飛龍們很輕易地幹掉了敵人的樣子。

  羅格收起魔法箭,悄悄地向剛剛平靜下來的戰場掩去。

  在一棵古樹之下,法斯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小心翼翼地揭開上衣,一道半尺長、深深的傷口露了出來。法斯找出了傷藥塗在傷口上,又喝下了一瓶解毒劑。做完這些,他已經痛得滿臉是汗,全身無力。

  他低聲詛咒著,正常情況下,一頭雙足飛龍怎麼是他這種高級叢林巡遊者的對手?若不是張皇逃命,他也不會被一頭雙足飛龍給抓上這麼一記。

  他剛剛處理好傷口,冷不防樹叢中飛中一個淡灰色的魔法光球擊中了他。一陣麻痺感迅速在他全身蔓延開來。

  法斯很冷靜,他也是個老手了,知道在自己高超的魔法抗力下這麻痺術的時間不會太長,但他還是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此時對面一個胖子撥開樹叢走了過來,正是他跟蹤了幾天的羅格。然而法斯沒有想到的是,羅格在叢林中的經驗也不算太差,做出的事更是和貴族的衿持與優雅沾不上邊。

  羅格掏出一根籐蔓,快手快腳地將法斯綁了個結實。隨後又綁住了他的雙腳,倒吊在樹上,讓他的頭離地一米左右,正好方便羅格坐下舒舒服服的問話。做完這些,羅格斜靠在樹上,拎出了一把粗陋的手弩對準了法斯。那把手弩雖然破了點,可上面搭的一根閃耀著紫黑色光芒的短箭卻讓法斯不寒而慄。他更是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那些雙足飛龍是你引來的!?你這頭卑鄙的豬!你把老約翰給害死了知道嗎?」法斯怒極,臉漲得通紅。

  羅格隨手抄起一根樹籐,重重地抽在法斯的雙腿之間,只一下,就讓他再無聲音、連氣都吸不進去。羅格再一次高高地揚起樹籐,嚇得法斯臉都紫了,勉強叫喊著求饒。羅格只當沒聽見,重重地又是一鞭!

  啪啪啪!他接連抽了十幾鞭,這才停下來喘口氣,多日來積聚的怨氣已經消散了不少。再看那個法斯,已經痛得昏死過去,兩腿之間一片血肉模糊,但是羅格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的重要傢伙。留著這個東西,還能給這法斯留點希望,免得他一心求死,反而問不出東西來。

  羅格念了個小咒語,一片帶冰的冷水向法斯的傷處澆了下去。法斯一聲慘叫,又醒了過來。

  「現在你冷靜點了吧?剛才這些只是開胃小甜點而已。正餐可還沒開始呢!」羅格陰笑著看著法斯,用手中的籐條捅著他的命根子。

  「你這個惡魔!你完全不是貴族!也不是騎士!卑鄙!告訴你,我可是『綠色兄弟』的高級成員!『神箭』法斯!兄弟會裡很多人都知道我的!你要是殺了我,就將與幾萬叢林巡遊者、游騎兵甚至是德魯依為敵!我勸你最好放了我,這樣萬一你以後被教會捉了,我還能幫你求個情,饒你一命!」法斯說著說著,又有些傲慢起來。

  羅格陰笑一下,又是一鞭抽在法斯的傷處,法斯立刻慘叫不已。

  「我的耐心不大好,所以你最好老實點回答我的問題。不管你以前是什麼神箭還是仙弓,現在只是個倒吊男而已。說不定我下一次手一偏,抽爛了你的傢伙也不一定。那個時候,就算我放了你,你這輩子也和女人無緣了。」

  「你這個惡魔!我……我說……」在羅格的淫威面前,法斯還是屈服了。

  「很好!早點說了,也就不用受這麼多的苦了,是不是?現在你來告訴我,你們是怎樣把有關我的信息傳遞給後面的大隊人馬的?別玩什麼花樣啊!」羅格有意在他的面前舞動著鞭子。

  法斯一五一十地將與後方通信的魔法與信息內容都老老實實地招了出來。期間還疼昏過去兩次,都被羅格用冰水澆醒過來。在一些細節上羅格反覆盤問,又經常跳回開頭,讓法斯重新敘述一遍。直到問了七八次,細節上全無錯誤之後,羅格這才對法斯的招供放心。

  羅格從法斯嘴裡還問出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就是似乎追捕自己並不是教會追兵的惟一目的。據這法斯所言,追兵們的另一件任務與隱藏在中央山脈中的精靈一族有關。這個任務具體內容是什麼,就不是法斯這個小人物能夠知道的了。法斯只知道克裡斯瑪手中有一張古老的羊皮紙與森林中隱藏著的精靈族有關。

  羅格恍然大悟。難怪末日審判團竟然會出動三巨頭中的兩位來追捕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原來是另有目的。羅格冷冷一笑,陰沉地想著︰「老子雖然收拾不了你們,但是給你們使使壞、扯扯後腿的本事還是有的!咱們走著瞧!」

  最後,羅格詳細問了追捕者們的實力、人數、職業和等級的信息,這才結束了拷問。

  羅格將法斯放了下來,卻動手扒去了他的魔法皮甲和所有武器、卷軸和藥水。重傷之餘的法斯很懷疑赤手空拳的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走出這片森林。但此刻好不容易保得性命,還能顧得上這麼多?還是盡快離開這個惡魔為好。

  他勉強走出了十幾步遠,突然聽到背後輕輕一聲弓弦響動的聲音,隨後背心微微一痛,傷口立刻就麻木了。「卑鄙!你答應放過我的……」他想喊,聲音卻停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法斯一頭栽倒,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羅格剛好數到十五。

  胖子點點頭,對自己這些毒箭的威力非常滿意。十五秒致死!除非中箭者立刻喝下魔法解毒藥,不然的話,稍有遲疑就是必死無疑!話說回來,聽說還有不少光明法師在追捕者隊伍之中。等他們發現解毒魔法失效的時候,估計中箭人已經死了。

  那個雙足飛龍的群落,還得好好利用一下。放著這種強力而又頭腦簡單的魔獸不用,實在是太可惜了。

  對於卡拉楊來說,這次追捕之旅突然變得不那麼順利了。羅格顯然發現身後的追捕者已經很近了,明顯加快了逃亡的速度。

  兩天時間裡,卡拉楊率隊掃平了一個地精的村落,遇到過兩次狼群的襲擊,還艱難地涉過了一片沼澤。已經有三名騎士和一執法者帶傷了,其中一個騎士傷勢還比較重。卡拉楊沒有辦法,他的身邊並沒有光明法師,自己會的初級恢復法術對這樣重的傷勢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他只好派一名騎士護送傷員返回克裡斯瑪率領的大隊那裡。

  這期間也有好消息,據法斯傳回的魔法信息說,他已經射中了羅格一箭。但羅格警覺的很,帶箭跑掉了。

  卡拉楊很清楚法斯那五支『七蛇之箭』的威力。這種箭不但帶有可以不斷消蝕魔力的毒素,還附加了詛咒效果,可以讓魔法師的施法成功率大幅度降低。簡直就是魔法師的剋星。正因為如此,綠色兄弟會才會派出法斯來參與這次的追捕活動。羅格中了一箭居然還能逃跑,這讓卡拉楊不由得大罵法斯和老約翰的沒用。

  又過了毫無消息的一天,卡拉楊終於欣喜地看到「天境輪盤」上終於顯示出了代表羅格的光點。他竟然就在前方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

  卡拉楊喜出望外,立刻率領餘下的三個騎士、五個執法者和一個叢林巡遊者猛追下去。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派回去的兩個騎士已經永遠變成了屍體。

  一路疾馳了一個多小時,卡拉楊已經距離羅格不足十公里了。這麼近的距離,天境輪盤上已經顯示不出羅格的具體位置了。

  這時卡拉楊座下的戰馬突然一陣長嘶,人立起來!好在卡拉楊武技極為高超,手上微一加力,輕鬆地就將戰馬壓了下來。然而他手下執法者的騎術就差了一些,有兩個猝不及防,摔下馬來。

  此時戰馬都顯得極為不安,不斷地打著圈子,拚命想往回跑。那個叢林巡遊者突然驚叫一聲︰「不好!我們闖進雙足飛龍的領地了!」

  四面樹林中不斷響起龐然大物振翼飛起的聲音,一聲聲尖厲的鳴叫在周圍迴盪著。叢林巡遊者面色開始發白,叫道︰「完蛋了!這不是個小群落,看來至少有四十多頭雙足飛龍!」話未說完,他眼前人影一閃,隨即挨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卡拉楊進退如風,在場眾人竟然未能看清打完耳光後,他是如何回到戰馬上的。

  卡拉楊冷哼一聲,道︰「雙足飛龍算什麼歷害魔獸!有我,司掌慾望的天使卡拉楊在此,多少頭雙足飛龍都會變成我的劍下亡魂!」

  說罷,他拔劍在手,低聲吟頌咒語。片刻功夫,他的長劍泛起了乳白色的聖光。卡拉楊舉劍一揮,以他為中心,乳白色的聖光向四面散去。所有的下屬身上都微微泛出白光,力量、敏捷都增加了不少。作為降臨的天使,卡拉楊這一手特技『群體祝福』威力十足,群戰時實用無比。

  空中掠過一片陰影。

  一陣腥風吹過,一頭巨大的雙足飛龍俯衝下來。卡拉楊一聲怒喝,週身乳白色的鬥氣翻滾不休有如實質。他沖天而起,長劍一揮,一道半月形的劍光飛出,迎向了雙足飛龍!

  卡拉楊和雙足飛龍在空中交錯而過,他反手又是一劍!眾人只覺得眼前突然一亮,恰如憑空出現了一道閃電一般,一時之間再也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雙足飛龍在空中一陣搖晃,突然分成了四塊,藍血漫天灑落!

  一片星星點點的瑩藍血珠中,卡拉楊鬥氣閃耀,緩緩自空而降。長劍劍尖上時時有電火閃過,發出辟叭聲響。

  見卡拉楊如此神威,眾下屬們勇氣立即大增。此時一頭又一頭的雙足飛龍不斷襲來,場面漸漸混亂。卡拉楊剛才一劍旨在立威和鼓舞士氣,現在他被四五頭雙足飛龍團團圍住,雖然他不斷刺中對手,但急切之間也無法快速斬殺它們。

  神聖騎士和執法者們也是久經沙場,迅速聚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方陣。叢林巡遊者則站在陣中央,一箭箭射向雙足飛龍的要害。這些人配合默契,在十餘頭雙足飛龍窮凶極惡的攻擊下穩守不退,只等卡拉楊大人那邊解決戰鬥,過來援助。

  一時之間,森林中形如地獄,腥臭撲鼻,歷嘯連連!

  雙足飛龍們或飛撲,或跳躍,一張張一尺多長的巨口流著藍色的口涎,閃電般撲咬著這些入侵者們。

  一個執法者突然一聲慘叫,他防護不及,被一頭特別巨大的雙足飛龍連護盾帶胳膊一口咬住,竟被活活地從方陣中拖了出來!數頭雙足飛龍一擁而上,轉眼之間就將他撕成了碎肉!

  卡拉楊心中又急又氣,但下手依然穩健狠辣,短短時間裡已經有三頭雙足飛龍在他的劍下斃命。他心知這種時候是急不得的,被這種巨毒的魔獸咬上一口可不是好玩的事。自己的手下們還堅持得住,只要再有五分鐘就好。

  可惜他忘了,戰場上還隱藏著一個比雙足飛龍更危險的人。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6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三章 縱橫


  幾朵淡紅色的瑩火悠悠地進了戰場。這幾朵小瑩火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至於炙烈的戰場上根本無人注意到它們。甚至於當這幾朵瑩火變成一片稀薄卻籠罩了整個戰場的紅霧時,也沒有幾個人有功夫理會它。雙足飛龍們的智力不足以讓它們分辨出這紅霧是什麼,而神聖騎士們則是無暇它顧,被幾十隻雙足飛龍們圍攻的時候,每一分神的代價都可能是死亡。

  這是個很普通的五級魔法︰狂亂之霧。吸入霧氣的人或生物往往會陷入狂亂、嗜血或者是混亂。但這種大範圍的魔法對於鬥氣或者是魔力高強的人物來說往往起不了什麼作用。比如說卡拉楊,在霧中縱橫來去,完全不受影響。卡拉楊手下的執法者們魔法抗力高強,也是完全不為所動,只有一個神聖騎士比較倒霉,他吸入霧氣之後,只覺得全身血脈發熱,心中戰意高漲!他怒吼一聲,雙目變得血紅,一個縱躍跳出了方陣,殺入了雙足飛龍群中。一時之間,他戰力大增,二劍就刺穿了一隻雙足飛龍的脖子。

  在此時此刻,這個看似普通的魔法實在是陰險之極。卡拉楊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卻為時已晚。

  狂亂之霧下,不論雙足飛龍們陷入哪種狀態,戰鬥力都會劇增,那個衝到陣外的神聖騎士轉眼之間已經被雙足飛龍們撕得粉碎。本來就已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的方陣現在隨時都可能崩潰。陣中八人除了中央的叢林巡遊者,已經是人人帶傷,個個一臉綠氣。

  卡拉楊又急又怒,長嘯一聲,再也顧不得鬥氣的消耗,長劍上聖光大盛,凝成了白色的火炎!他在空中身形一頓,一聲暴喝,揮出一道十字形的劍氣,將擋在前面的二隻雙足飛龍活活斬成幾片,還切掉了另一個比較倒霉傢伙的一隻翅膀!

  此劍發過之後,卡拉楊身上的鬥氣光芒暗淡了不少。但雙足飛龍們懾於他一劍之威,本能地已經有了些畏縮。

  突然之間,一個細小的黑影自卡拉楊視線裡一掠而過,他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這道小小黑影迅疾靈動,直奔叢林巡遊者飛去。

  「休依特!快閃開!」卡拉楊大吼一聲。

  那個叢林巡遊者等級也不低,聞言立刻一躍而起。然而那道黑影在空中靈活地掉頭向上,撲地一聲,刺入他的大腿一寸多深。這道黑影原來是一根短箭。叢林巡遊者肌肉一用力,短箭就被擠了出來。

  卡拉楊心下一寬,剛在想看來這根短箭的威力不怎麼樣,就看見那個叢林巡遊者突然全身發硬,重重地從空中摔了下來。落地時,一張臉已經完全變成了紫黑色。

  這根小小短箭,竟然是無以倫比的毒!

  卡拉楊怒吼一聲,眼光一掃,發現又有兩隻幽靈般的黑影貼地向他的手下們襲去。他身影閃動,一劍劈落了一支短箭,另一支卻攔阻不及了。他的手下們眼見如此劇毒的追蹤魔法短箭來襲,都是拚命閃躲,不知不覺之間,陣形已經散了。

  戰場之中慘叫聲此起彼伏,散開了隊形的神聖騎士們再也不是雙足飛龍的對手。卡拉楊眼楮血紅一片,瘋狂殺戮著,試圖將自己的手下們聚攏在一起。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陣熟悉的、低低的頌咒聲。

  這一瞬間,他脖子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一個淡淡的綠色光球向他飛來,正是讓他吃過大苦頭的分解術。卡拉楊心中一跳,好在一個分解術還不算難對付,他迅速在戰場中穿梭來去,身後跟著那個綠色光球。他衝到一頭雙足飛龍面前,突然定住,隨後身影已經出現在雙足飛龍的後方。

  那頭倒霉的雙足飛龍一聲慘叫,化作點點光屑,煙消雲散了。

  卡拉楊冷笑一聲,回頭一看,頓時呆住了。

  沒有了他的救援,這會功夫,所有的手下們都已經成了雙足飛龍的爪下亡魂。卡拉楊怒火中燒,但他還沒失去理智,在周圍有一個可以放出分解術魔法師存在的情況下,獨鬥這三十多頭雙足飛龍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可是高貴的降臨天使,絕不能為這麼一個卑微的人物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何況他此來還有更加重要的任務呢!

  這片亙古就已經存在的森林中都是參天古樹,二米徑粗、幾十米高的大樹隨處可見。在這片雙足飛龍的領地上,古樹周圍的小灌木都已經被清理得一乾二淨。原本在這種森林中,灌木也很難與這些古樹爭奪養分和陽光,所以稀稀拉拉的。

  這個環境下戰鬥,卡拉楊就比較吃虧了。然而他始終想不明白的是,雙足飛龍見了他如見仇人,為什麼那頭肥豬就可以安然無恙地躲在戰場裡,還可以肆無忌憚的放魔法?雙足飛龍們難道都聾了瞎了不成?

  卡拉楊大人估量了一下形勢,終於決定還是先撤為好。他展開一套綿密的劍技,劍光繞身飛舞,行動迅如閃電,在高大的雙足飛龍間穿插來去,轉眼之間就脫出了戰場。

  他背後一聲輕響,一道燃燒著的魔法火焰箭破空襲來。卡拉楊怒罵一聲,揮劍格落。然而真正的凶險還在後頭。

  一個悅耳、低沉的女聲在林間響起,似是在頌咒,又似在祈禱,所用的語言卻是意義難明。卡拉楊聽了,身形猛然一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道奇異的尖嘯聲在林間響起,卡拉楊只覺得眼前灰影一閃。他本能地提起全部鬥氣,拚死一劍揮出!噹的一聲巨響,一枝骨矛被他格開。骨矛餘勢未止,將旁邊的一棵古樹刺了個對穿!

  卡拉楊持劍凝立,靜候下一波襲擊。如果他剛才沒有聽錯,如果是那個聲音的主人擲出的這根骨矛,那他真正的危機就在面前了。

  咻咻咻!三聲尖嘯接連響起。卡拉楊長劍閃電一揮,斬落一隻骨矛,借這股力道他迅速後退,另兩隻骨矛貼著他的身體飛過。

  轟地一聲,一個火球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炸開,熱浪捲過,他的頭髮焦了一片。卡拉楊心中有些驚慌,本來只這一個神秘人物他就難以對付,現在戰場上還躲著一個羅格!自己鬥氣所餘無幾,再耽擱下去,必死無疑。

  他當機立斷,掉頭就跑。

  咻咻咻!又是三聲歷嘯聲。三根骨矛上下翻飛著追襲卡拉楊。卡拉楊勉強躲開兩根,又試圖一劍撥開第三根。就在此時,一股炙熱、腥臭的淡藍色吐息從旁邊襲來,卡拉楊胸中登時一窒,又覺得劍上一股大力傳來,忍不住噴出一口血,血中竟然有了淡淡的藍色斑點。

  卡拉楊屏住呼吸,用力一擲,長劍脫手飛入樹叢,隨後迅速遠去。

  「唉,這都能讓他逃了!」追之不及的羅格歎了口氣。他雙手抓住卡拉楊長劍的劍柄,用力將它從格利高裡的身上拔了出來。

  格利高裡剛才被卡拉楊一劍釘在地上,感覺大沒面子。恰好一隻雙足飛龍沒頭沒腦地闖了過來,它一腔怨氣立刻有了出處。格利高裡惡狠狠對沖它一齜牙,眼眶中紅火大盛。那頭雙足飛龍驚慌失措,兩腳一軟,立刻癱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格利高裡得意洋洋。在龍族之中,魔龍一族怎麼數都是高高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而雙足飛龍呢?顯然是底座上的貧苦大眾嘛。它天生的龍威對這些低等的,多少沾了點龍族血脈好處的生物有特殊的加成效果。雖然它現在只是一頭骨龍,還是很低級的骨龍,但就算這樣,以龍族血統而論,格利高裡也要比眼前這頭雙足飛龍高貴得太多了。

  它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任務,於是放過了那頭可憐的雙足飛龍,一頭扎進叢林中去了。稀里嘩啦,樹林中一陣雞飛狗跳。

  那頭雙足飛龍等格利高裡走後許久,才敢站起來,對羅格又露出了凶相。羅格淡淡一笑,看來欺善怕惡原來是生物的天性之一啊。羅格雙眼一亮,精神力牽動著魔法能量,在空中迅速畫出幾個魔法符號,附在了自己身上。

  雙足飛龍進逼了幾步,突然感受到了羅格身上『恐懼斗蓬』魔法的威力,嚇得立刻蒼皇遠遁。羅格嘿嘿一笑,這個四級魔法還是很實用的嘛。可以對接近自己、對自己有敵意的生物產生類似於恐懼術的效果。發出的魔法波動卻較恐懼術要小得多,正是適合暗地偷襲的魔法。何況格利高裡剛才一直趴在自己身邊,骨龍淡淡的龍威足以讓任何雙足飛龍都遠遠地躲開羅格的藏身之地。

  林間一陣微風吹過的聲音,風月滑翔而出,翩然落在地上。

  久別之後,第一次召喚出風月時,羅格幾乎認不出她來了。

  風月頭上是一個深黑色的、全覆面式的頭盔,頭盔裝飾著惡魔的雙翼。頭盔正面則是一個面具,飾以猙獰的魔王面孔。她身上披掛著一件半身胸甲,天然的火焰紋路自胸前擴散著。在肘、膝等處有單獨的護甲,而身軀上露在外面的部分,或護以天然的鱗片,或生成巨大的骨刺。

  只有她的一雙手,纖美絕倫。肌膚質若琉璃,指尖處,是閃著淡淡銀光的指甲。羅格從未看到過如此完美的一雙手,但他深知這雙手的恐怖。風月銀色的指尖簡直是無堅不摧,在這恐怖的威力背後則是異界無數被吸收凝練的不死生物的精華。

  也許越是美麗的,就越是恐怖?羅格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

  但召喚風月成功,那種歡喜瞬間壓倒了一切。

  格裡高裡一頭從樹林中鑽了出來,嘴裡叨著風月的七枝骨矛。然後它伏在風月腳邊,討好地搖著尾巴。在格利高裡看來,強大的力量就是一切。既然主人是如此地強大,當然,和它身為魔龍的時候比力量還是差了一點點,但眼前自己如此孱弱,對待主人就是要狠拍馬屁,不怕肉麻,就算像個狗頭人一樣搖尾巴又有什麼關係?

  「還是讓那個卡拉楊給跑了,唉。好在多少讓他受了點傷,格利高裡的毒也夠他受的。」羅格直接用精神感應的方式與風月溝通。他並不確定風月能不能說話,雖然她突然擁有了身體讓他驚訝無比。但他不想問,也有點不敢問,如此高深莫測的魔法師寵物,他還從沒有聽說過。

  他覺得和風月的關係變得非常奇怪。似乎,原本的召喚變成了求她幫忙。

  「那個天使力量很強大。如果沒有這些雙足飛龍,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格利高裡的毒很歷害,他的能量很難恢復。下次再見,他必死無疑。」風月的回應很簡潔。

  羅格皺眉思索,道︰「可是還有一個天使克裡斯瑪。眼前這些人不過是他們十分之一的人手罷了。這群雙足飛龍成年龍只剩下三十多頭了,看來,要收拾這些人,還得尋找新的機會。不要緊,老子有的時間和他們耗!」

  「那我回去了。那兩個天使,你一個我一個。我要先挑!」風月扔下這麼一句,拉著格利高裡迥異界去了。

  羅格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

  他仔細地看著卡拉楊的長劍,天使的兵器,應該差不到哪裡去吧?

  這把劍沒有讓他失望,顯然經過非常純粹的聖力加持。劍身通體隱隱閃動著乳白色的光芒,光芒中夾雜著一絲絲的金線,長劍上神聖的氣息簡直是撲面而來。這把長劍不僅鋒銳之極,顯然對於某些神聖魔法還會有加成的效果,在對付不死生物時威力應該更是驚人。

  想到格利高裡被此劍輕鬆刺穿,羅格不由得暗自慶幸躲得夠遠,不然被卡拉楊刺上一劍可是吃不大消。

  羅格揮劍斬木,作了個質地粗糙的劍鞘,將這把長劍繫在了腰間,掉頭去戰場大發死人財去了。卡拉楊帶著打前鋒的都是教會中的精英,哪個身上沒個一兩件魔法裝備的?現在的羅格早已經不是當年財大氣粗、背靠費斯和霧幻兩位大師的財主了。這些裝備對一窮二白的胖子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啊!

  至於兵器上附著的聖力,那也好辦,幾經磨難之後,羅格已經將精神防護練得爐火純青,精神力均勻散佈在肌膚之內,現在讓他空手在聖水裡撈珍珠都沒事,赤手拎把劍,甚至是穿件神聖屬性的裝備就更不是問題了。惟一遺憾的是他沒辦法發動一些裝備上附加的神聖屬性的魔法或者是技能罷了。

  異界。

  惡魔和她的僕人自天而降,落在一處小山谷裡。

  山谷口樹著一個殘破的石碑,上面原本刻著的圖案已經被刮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羽翼和成扇形排開的七支兵器。

  這裡是風月的地盤。

  就在不久之前,這裡的主人還是一隻大木乃伊。超過千年的歲月中,它不斷地吸收能量,以至於渾身纏裹的布條都變得堅硬如鋼,大量魔法能量的聚焦則為它烙上了數個巨大的魔符。只要接近它一定範圍之內,就會受到詛咒、虛弱、恐懼等等負面能量的不斷衝擊。

  「那真是場艱苦的戰鬥啊!」跟在風月身後的格利高裡感慨著。

  風月和格利高裡甫一落地,山谷裡就起了一陣小小騷動,骷髏和殭屍們紛紛從地上爬起,數個死靈騎士排成了一隊,陣列在道路兩側。

  不死生物之間等級分明,完全以實力論英雄。與死靈騎士並肩站立的是二個殭屍領主,之後是十數個殭屍戰士和木乃伊,最後面則是數百最低級的殭屍和骷髏。

  然而站在整個隊列最前面的另有兩個生物。

  一個是黑盔黑甲、持雙手巨劍的高大黑武士。他頭盔下是一張粗獷的臉,只是臉色卻是青黑色。他的眼中閃動淡青色的光芒,頭盔兩側則伸出兩根巨大的彎角。

  另一個是渾身暗紅色的火焰骨魔。它個子不高,週身骨架卻粗大之極,頭上生著三根盤曲的巨角,背後是數根巨大的骨刺。它手持一柄巨大的鐵錘,巨口開合之間,時不時冒出小股的火焰。

  看到了風月,黑武士和火焰骨魔立刻伏在地上。直到風月自面前走過,它們才敢站起來,跟在趾高氣昂的格利高裡後面。

  格利高裡對自己能夠排在黑武士和火焰骨魔之前感到非常興奮。自風月作出這個決定之後,虛榮的骨龍對主人的忠心立刻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這兩個生物的實力現在可是比骨龍要強不少啊。忘記是哪一天了,從主人的主人那裡,(雖然格利高裡很聰明,它也有些弄不清楚主人和另一個世界的胖子之間的關係),傳送過來兩團強大的靈魂。在那之後,主人費了許多心力為這兩個靈魂塑造了新的身體。保盧斯的靈魂形成了黑武士,而矮人王則變成了火焰骨魔。

  黑武士很聰明,它重生之後立刻臣伏在主人之下。火焰骨魔實力更要強過黑武士,它竟然試圖反抗主人。那一次,主人在一分鐘裡就幾乎徹底地拆了火焰骨魔。結果火焰骨魔能量大損,實力落得與黑武士相差無幾。

  目睹那一戰之後,格利高裡不由得慶幸自己的運氣。自己那一次昏了頭,竟然想挑戰主人,若是主人也像對付火焰骨魔那樣對付自己……。格利高裡不敢想下去了。

  路盡頭是一棟十餘米高的石砌古墓。高達四米的大門洞開著,裡面黑沉沉的。

  風月昂首走進石門,古墓裡立刻熱鬧起來。幾十個幽靈忙碌地飛來飛去,努力地放著淡淡的藍光,照亮古墓。

  走過十米長的一條甬道,裡面是一個幾十米方圓、足足有九米高的大廳。廳的盡頭是一個高高的石椅,石椅後面是一口被劈成兩半的石棺。

  風月徑直向石椅走去。

  當日就是在這個大廳裡,風月帶著骨龍、黑武士和火焰骨魔圍攻大木乃伊。雙方的數百下屬︰各式各樣的低級不死生物則在墓內墓外進行著殊死搏鬥。

  大木乃伊的防禦力畸形地高,又幾乎對魔法免疫。就是風月一爪抓下去,也只能撕下兩根布條。而大木乃伊身上層層疊疊,布條纏了何止二十層?只有火焰骨魔的火焰巨錘能夠有效傷害到它。

  危急之時,風月背後雙翼大張,一道無形的結界籠罩了大木乃伊,突然增加了幾倍的重力讓它的行動明顯遲緩下來。黑武士無意中砍偏的一劍斬在石棺上,突然讓大木乃伊緊張了起來。風月敏銳地觀察到了這一點,在她的命令下,黑武士脫出戰局,全力砍起石棺來。風月則帶領火焰骨魔和骨龍死死纏住了大木乃伊。

  大木乃伊明顯暴躁起來。一直沒發揮出什麼作用的格利高裡拚死上前,一口咬住了它的一隻腳,死死地拖。雖然傷害不了它,但帶著頭骨龍,大木乃伊的行動還是變得慢如蝸牛。

  石棺被重重的魔法結界保護著,黑武士一劍劍下去,激起了一道道淡黑色的波紋,卻完全無法傷害到石棺分毫。

  後來換了力大無窮的火焰骨魔來,大錘砸下,也只能敲下數片石屑來。面對這高達兩米的巨大石棺,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把它敲爛。

  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風月解下背上負著的七支骨矛,坐上了石椅。旁邊的黑武士恭敬地接過這些骨矛,退到椅後的黑影裡。風月揮了揮手,火焰骨魔退出了大廳。它、骨龍和黑武士在這個古墓裡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

  格利高裡則選擇了伏在風月腳前。呆在強大的主人身邊,它本能地感到安全。黑武士和火焰骨魔對它可都頗有敵意啊。可是,格利高裡高傲地想,主人真正信任的手下還是自己啊。自己也是惟一從主人那裡學到吞噬技能的。想想魔界的歷史,幾萬年前與偉大的魔皇陛下共同打天下的,現在不都是各守魔界一方的恐怖大惡魔了嗎?自己也算是伴隨著主人白手起家的吧?主人的力量雖然還不夠強大,可是她種種神秘莫測的本領卻是格利高裡從來沒有見過的。

  跟著主人,前途無盡啊!

  它偷偷看了看裂成兩半的石棺,忍不住心裡發寒。

  當日無人能夠奈何得了這個石棺,而大木乃伊終於掙扎著回到自己的石棺前。石棺上的魔法結界與它身上的魔紋相呼應,竟然使它力量、敏捷、防護都大幅增加!

  危急之時,風月伸手一抓,手中憑空多了一把巨大的鐮刀!下一刻,一道火焰自鐮刀上燃起,一陣無形的威壓蔓延到了整個山谷,陣陣若有若無的低沉歌聲開始迴盪。所有的不死生物都開始莫名發抖,最低級的骷髏們甚至開始自行解體!就連大木乃伊也拚命地想要逃走。

  風月鐮刀上燃燒的是乳白色的火焰,跳動的火苗中散發著陣陣純正的神聖氣息。

  一道乳白色的光練橫過了整個大廳……

  大木乃伊倒下了,過了片刻,它身後的石棺突然爆出陣陣魔法光芒,隨後裂成了兩截。

  這是格利高裡最後一次見到風月的鐮刀。

  石椅上風月以手支頜,不知在想些什麼。格利高裡準備把握機會好好拍拍主人的馬屁。而這一次,他準備運用些新學來的馬屁大法。

  「主人,您現在的身體似乎完全沒有發揮出您應有的實力嘛。嗯,您看,你現在身體的強度其實並不如以前呢。您還是骷髏的時候,線條是多麼的纖巧流暢啊,而且您的骨頭是如此的結實,就是我拼了老命去咬,也絕對不會留下半個牙印的。您看,您選擇的新身體難看不說,上次還被我膽大妄為地給咬下來一塊呢!從戰鬥的角度看,主人,這副身體遠遠發揮不出您無敵的實力啊!」

  囉嗦的骨龍還打算喋喋不休,卻被風月拎住頸骨,一把扔到了大廳外面。格利高裡心裡哀號一聲,暗想︰「天啊,這種馬屁原來不好用!那個死鬼幽靈!你給我等著!老子非得趁沒人的時候吞了你不可!居然讓我被主人扔出來,這個仇不報,老子…老子就當一輩子骨龍!」

  石椅上的風月輕歎一聲,揮了揮手,大廳內的幽靈們一隻隻散去了瑩光。

  古墓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6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四章 平亂


  已經是秋天了。秋天的山區,有時候反而會比夏日更加的炎熱。

  剛下過一場雨,再被火辣辣的太陽一曬,整個森林裡顯得說不出的悶熱、潮濕,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毒蛇毒蟲都躲到陰涼潮濕的地方去了,猛獸飛禽們也都呆在窩裡,不願意受這陽光的荼毒。只有一些強悍的魔獸在森林中悠然地漫步著,找找食物,巡視地盤,打發一下漫長無聊的下午。

  一周前卡拉楊就與克裡斯瑪的大隊會合了。羅格在他們周圍窺視了幾天,實在是尋不到下手的良機,只得悄悄遠去,帶著他們不住地往山裡行去。在叢林和群山深處,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強大存在,如果利用得好,應該會給身後的追捕者們以致命的打擊。

  在林間一個清澈的小水潭裡,羅格正舒服地泡在池水裡,寫意地微瞇著眼楮。偶爾他會對池水放一個小型的冰錐術,一片片冰塊入水,會將已經溫熱的池水重新變得清涼。羅格雖然人泡在水中,一縷精神力卻在不斷地掃瞄著周圍。任何強大的生物,不論多會掩飾自己的氣息,都很難掩飾住強大的精神能量和靈魂力量。羅格見過的人之中,只有教皇完全掩藏起了自己的存在。而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則扭曲了自己的實力,讓他產生了錯誤的判斷。至於等而下之的其它人,似乎都是只知道掩飾鬥氣魔力,而不知如何掩飾精神力及靈魂力量。

  帶著一蓬水花,羅格從潭中一躍而出。他拎起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抖了一抖,一個小小玉匣突然掉了下來。他心中一動,輕輕拾起這寸許大小的玉匣。他輕輕地打開蓋子,一道柔和的光芒從匣中溢了出來。

  一滴渾圓、透明的水珠靜靜地躺在匣中。

  天使之淚。

  羅格心中一陣巨痛,跌坐在地上。

  當日,埃麗西斯如睡熟的嬰兒般躺在他面前。現在,那具完美無暇的身體每一寸肌膚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裡。

  如水晶一般的記憶。

  唉,天使之淚。它將她帶到他的身邊,也是它將她永遠地帶走了。

  在那具身體裡,羅格曾以全部靈魂的力量與天使之淚在每一個角落裡都進行著殊死的搏鬥。自小至大,他還不曾記得何曾這樣不計代價的拼過命。

  他也曾以為,此生根本不會有能夠讓他不論得失、不惜一切的人。可是,燃燒著的埃麗西斯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終於知道,這個人已經出現了。他本以為對埃麗西斯的一切仰慕,只是一個虛無邊際的夢想而已;他本以為,這份感情的份量遠未到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地步;他本以為,他能夠忍住心中的痛,坐視教會的人帶走她。

  然而他錯了,錯得歷害。

  他已經習慣了計算,習慣了一切事情都是可以計算得失的,只有利益是至高無上的。

  愛如潮。

  潮來時,他還未能明白,就已被捲走。

  羅格輕輕合上了玉匣,掩住了柔和的聖光,也掩住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幾經磨難,這個小小玉匣居然還在他的身上,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羅格舉起玉匣,在唇邊輕輕一吻,一張口吞下肚去。

  他穿起一套執法者的進行過魔法強化的鏈甲,躍上樹梢,辨認了一下方向。又跳了下來,在地上畫了一個小小的魔法陣,魔法陣中兩堆細沙正不斷地移動著,羅格潛心計算了一下,拂亂了魔法陣,衝入了叢林之中。

  自從見過那頭奇怪的鹿之後,羅格就對這個森林裡一切動物留上了心。

  逃亡之中,他無意中發現了森林中一頭棕熊和一頭巨狼在一起奔馳。羅格冷笑一下,這種背上生了鱗甲的巨狼和棕熊居然能在一起趕路?看來這兩個德魯依還嫩得很啊!為防萬一,羅格用精神力悄悄探查了這一狼一熊,果然發現它們是德魯依最著名的魔法︰變形術形成的。羅格悄悄地在它們身上下了精神印記,沒有驚動這兩個德魯依。

  維持自然的平衡是德魯依的信條,大多數德魯依都是和平主義者。然而這種深山老林卻是最能發揮德魯依實力的地方。「他們應該會接納像我這樣正直善良、愛惜動物、遭受迫害的人吧?德魯依似乎並不難騙,但也不能掉以輕心。」羅格暗自想著。

  德魯依的魔法崇尚運用自然力量,中下級的德魯依力量並不強大,而高級的德魯依就完全是恐怖的代名詞了。據史書記載,統治整個德魯依世界的是四個大德魯依,他們的實力完全不在十大魔導師之下。雖然這種史書記載的可信度和謠言也差不了多少,然而他們能夠這麼寫,又沒有哪個大魔導師出來反對,說明大德魯依的實力必定驚人。

  「能不能讓這些德魯依和克裡斯瑪他們鬥上一次呢?就算十六級的降臨天使,在森林中與德魯依作戰也會非常頭痛吧?倒是不知道精靈族藏在森林的什麼地方?他媽的,這片山脈也太他奶奶的大了一點。」羅格惡狠狠地想著。

  既然發現了德魯依的行蹤,羅格決定暗中跟蹤他們,先仔細觀察一下這些德魯依的實力、生活習慣,再好生謀劃一下,如何能夠讓他們狠狠地教訓一下教會的追捕者們。這兩個德魯斯只能變成棕熊和巨狼,說明變形術的火候還遠遠不到家,只是兩個下級德魯依而已。下級德魯依都派出來執行任務,看來對這個德魯依部落的實力是不太值得期待的。不過,就算他們實力有限,若有自己居中謀劃,想必也足夠狠狠地收拾一番追捕者們了。

  羅格先向西狂奔了幾十里,這才撤去了週身的精神力,如他所預料般,身體裡的魔法標記又輕輕地震盪起來,將若有若無的魔法波動發散出去。他休息了兩個小時,估計追捕者們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方位,就又以精神力將魔法標記牢牢封印起來。讓他吃了一驚的是,另一個從未有過動靜的魔法標記突然極為晦澀地跳了幾下。

  羅格心頭一沉。這個追捕者一直隱忍不動,讓自己幾乎以為只有克裡斯瑪這一隊追捕者呢。看來這人是個高手啊。

  羅格定了定神,向東北方疾奔而去。

  異界,古墓。

  一間黑暗的廳堂中,風月正站立在一團碧火中央,火焰中時時會有痛苦的人臉浮現。黑武士走了上來,小心地捧著一團霧濛濛的淡綠色光團,將其投入到碧火之中。受到碧火的燒灼,淒歷的哭喊聲不斷地響起。

  廳外徘徊的幽靈和其它低級不死生物聽了,都興奮起來。有些還抑制不住衝動,發出愉悅、貪婪的尖叫。

  碧火越來越旺,火中痛苦的臉孔也是越來越多。

  風月轉過身,她背上的甲冑慢慢地裂開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響起,一根巨大的骨刺慢慢從裂紋中生長了來。風月默頌著不知名的咒語,伸手一指,那團碧火突然自地上飛起,粘上了她背上新生成的那根骨刺。

  碧火猛烈地焚燒著那根骨刺,火焰中不斷發生吱吱呀呀的聲音。火焰裡的怨魂有了發洩的地方,一面號哭著,一面拚命加強著火焰的熱力。

  他們依稀還殘留著一些生前的記憶。本來戰死之後,他們的靈魂可以回歸天界,或是重入輪迴,或自然消散,未成想卻被這個惡魔半路殺來,統統劫到了異界。

  風月狀似非常痛苦,微微地顫抖著,巨大的骨刺慢慢地在火中軟了下來。

  格利高裡伏在一邊,無聊地看著眼前跳動的火焰。這種燃燒靈魂形成的火焰會直接燒灼到不死生物的能量核心,嗯,用它還是魔龍時的感覺來看,就是痛,非常的痛,無以倫比的痛。它曾向主人要求試試這種碧火,試過一次的結果是差點痛得它要自己消散靈魂。

  風月的顫抖變得歷害起來,她背上的骨刺越來越軟,越來越細,也越來越長了。風月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那團碧火卻是越來越旺了,無數的臉孔爭先恐後的浮出來。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再是痛苦,而是猙獰!

  風月竟然支持不住,倒了下去。碧火卻還在不屈不撓地燃燒著。

  格利高裡嚇了一跳,站了起來,卻不敢接近那團碧火。

   當! 當!沉重地腳步聲在廳內響起,格利高裡從那龐大的體形上認出來的正是火焰骨魔。他立刻警覺起來,現在是主人前所未有的虛弱時期,這個曾起過貳心的火焰骨魔這時候過來做什麼?

  格利高裡橫向一躍,擋住了火焰骨魔的去路。它伏低身子,展示著自己巨大的獠牙,威脅著火焰骨魔,不許他再度靠近。

  「讓路!」從火焰骨魔處傳來了信息。這個信息充滿了暴躁、焦急、狂怒,讓格利高裡不由得有了些畏縮。

  身為龍族,吐息和魔法本來應該是它最有力的武器。可惜現在它力量太弱,什麼魔法都是施展不出的。而吐息呢?風毒吐息?最多讓火焰骨魔涼快點而已。雖然它也不怕火焰骨魔的火焰屬性,但兩者相遇,最後必然會演變成肉搏戰。那時火焰骨魔的鐵錘威力可就大得多了。

  「讓開!」暴躁的火焰骨魔重生沒有多久,還無法很清晰的思考和傳遞信息,大多數時候是依靠本能進行活動的。它只知道固執地傳送這個信息,格利高裡卻是毫無讓開的意思。它焦躁不已,巨錘高高輪起,一錘向格利高裡砸了下去。

  格利高裡靈活地一閃,巨錘貼著它的身邊落下,在地上的青石上留下一個一米方圓,半尺深的大坑。格利高裡嚇了一跳,這一錘如果直接落在它身上,足以砸斷它最堅固的脊椎骨!格利高裡心內恐懼,它回頭看了一眼依然伏地不起的風月,一咬牙,轉身向火焰骨魔撲去,與它翻翻滾滾地鬥在一起。

  很快格利高裡就已經不支。它半隻翅膀已經被火焰骨魔撕了下來,肋骨也斷了一小半。而火焰骨魔也不好過,身上多根骨刺都被格利高裡咬斷,左腿上吃了骨龍尾巴重重一抽,三根骨頭中斷了一根,另一根也佈滿了裂紋。

  兩大不死生物在廳內的惡鬥嚇得其它的低級不死生物紛紛躲進最黑暗的角落裡。它們少得可憐的智力不足以判斷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沒有接到風月的任何命令,所以本能的、對高級不死生物的恐懼使它們盡可能的遠離戰場。

  火焰骨魔巨錘落下,砸掉了格利高裡一小段尾巴。格利高裡大吼一聲,前生身為魔龍時的高傲和悍勇似乎突然回到了它的靈魂裡。熊熊怒火頓時讓它忘記了一切。它捨生忘死地合身撲上,將火焰骨魔撲倒在地,一口咬斷了它肩上一根骨刺。

  兩大不死生物在僵持之際,一個高大的黑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正是黑武士!

  「你是幫我保護主人,還是要幫它背叛主人!」格利高裡百忙之中向黑武士問了一句。

  「我將永遠守護主人!」黑武士的回答讓格利高裡欣喜萬分。

  「黑武士………殺!」火焰骨魔突然暴躁起來,它奮力推開骨龍,向黑武士撲去。格利高裡自後撲上,一口咬住了它的腰椎,又將它撲倒在地。

  黑武士雙手巨劍高高落下,兩劍斬斷了火焰骨魔兩臂,又一劍斬斷了它的一條腿。

  「嘿嘿,看你現在還怎麼背叛!一會等主人恢復了再收拾你!」格利高裡鬆開口,站了起來,看著四肢俱斷、徒勞掙扎的火焰骨魔,啐了一口。

  然而劍光又是一閃!

  格利高裡突然覺得身上一輕,隨後是一陣天旋地轉。等它好不容易用前爪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的下半身散落在幾米之外。它竟然被斬成了兩段?!

  黑武士拄劍站在火焰骨魔和骨龍面前,得意、無聲的大笑充斥著整個大廳,驚得幽靈們四下飛散!

  格利高裡突然明白了,「原來背叛的是你!」

  「當然是我!這麼難得的機會為什麼不好好利用!火焰那蠢貨和我一起重生,多少能感受到我心裡的思想。可惜他太注重力量了,結果智力發展太慢,連話都說不了幾句!哈哈哈,老子是有意讓他感覺到我的叛意,他就急匆匆地趕來了,果然跟你打了起來!哈哈!要不是這樣,老子怎麼能一舉收拾了你們兩個?一會再砍了那個光知道外表、不知道追求力量的風月,老子就是這片山谷的主人了!」黑武士得意之極,忍不住仰天長嘯。

  「黑武士!」格利高裡忍不住反諷著︰「就算你這次成功,就憑你那點力量,也想在異界裡立足嗎?正因為有主人坐鎮這裡,周圍的那些貪婪的死鬼才不敢來搶奪這塊古墓!如果這裡主人是你,只怕一天功夫就被打出去了!你是東邊那些幽靈騎士的對手嗎?西方的腐敗飛龍部落裡,你能鬥過哪頭成年龍呢?你能奈何得了南邊的木乃伊群落嗎?就算你憑陰謀奪取了古墓,你能憑陰謀守住它嗎?你以為你是主人嗎?主人的吞噬可是只有極少數最強大的惡魔才擁有的本事!以你那種緩慢的吸收能量的方式,就算有古墓石棺的幫助,再給你五百年,也比不過主人現在的力量!」

  黑武士明顯地憤怒了,它一劍斬在格裡高利身上,斬斷了它兩根前爪,怒道︰「風月再強大又有什麼用?它現在還不是任我宰割嗎?我就要讓你看看,一會我是如何肢解你的主人的!風月一解體,你也會跟著完蛋吧?」

  另一個冰冷的精神波在大廳裡迴盪起來,「可憐的骨龍!你是叫格利高裡吧?我們高貴的黑武士一族完全有能力守住這個古墓。說起來,我該感謝你們消滅了可憎的大木乃伊,我們黑武士是無法傷害到它的。如今我,這個黑武士群落的首領,能夠站在這座古墓裡,還是因為你們的功勞啊。作為獎賞,一會我將親自將你解體。這是你應得的榮譽。」

  一個高近四米的高大黑武士踏進了大廳,一把難以想像的黑色巨劍拖在它身後,一路在地上劃出火花。黑武士首領後面跟著十餘黑武士。

  格利高裡憤怒地看著進入大廳的黑武士,怒道︰「你竟然勾結上了外面的黑武士!跟著主人有什麼不好,換了個主子,你還不是一樣?難道地位還提高了不成!」

  「不一樣!」保盧斯靈魂轉化成的黑武士答道︰「我們黑武士在前生都是光榮的、願意為主奉獻一切的騎士!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主拋棄了我們,我們沒有能夠讓靈魂回到主的懷抱,卻在這個墮落、罪惡、骯髒的世界裡化成了最邪惡的存在︰不死生物!我們都或多或少地保留了些生前的知識,因此黑武士一族是這個世界最具有智慧的一族。然而天生力量上的限制,卻讓我們不得不忍受與殭屍、骷髏為伍的生活!」

  它漸漸地激動起來︰「黑武士是這個世界最具有榮譽感的一族!我們如何能夠忍受這種生存狀態?我們如何能夠忍受讓一個骯髒的不死生物充當我的主人?那些該死的神拋棄了我們,我們就要殺上天界,去斬下那些神的頭!撕下他們的羽翼!將他們的每一滴血化成我們的力量!黑武士理應是這個世界的王者,也只有成為這個世界的王者,我們才能去挑戰那些拋棄我們的神!如今,我們黑武士中已經產生了偉大的王,他將帶領我們去把那些虛偽的、毫無榮譽感的、騙了我們全部信仰和生命的神都撕成碎片!!」

  最後幾句,它揮舞著長劍,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叫喊出來的!

  突然,一根柔若無物、烏黑卻又十分瑩潤的黑索纏繞上了它的脖頸。這根纖細得只有手指般粗細的黑索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量。黑索一緊,輕輕鬆鬆地就將三米高的黑武士提離了地面。

  一道冷入骨髓的精神波動在大廳中蕩起,「弒神之事,有我足矣!」

  另外幾根黑索纏繞上了保盧斯靈魂化成的黑武士,黑索突然一緊,黑武士一聲哀號,身上不斷炸開,最後爆成一團粉末,連盔甲都沒有剩下來!

  「你們黑武士一族,追隨我就可以了!」

  風月週身燃著無形的火焰,凝立在半空之中,十餘根黑色的觸手從她背後雙翼間伸展出來,在空中靈動無比的舞動著。

  她突然睜開了眼楮,眼中竟然是一片銀色!她眼中發出的銀亮的光線並不強烈,偶爾被光線照到的黑武士卻都痛苦不已,身上冒出縷縷輕煙。

  風月冷得如同冰霜,道︰「智慧的黑武士們,你們是選擇被我吸收,還是交出你們靈魂的烙印?」

  「靈魂烙印?」黑武士首領驚慌不已。

  「絕不!榮譽和智慧即是吾等之命!」一個黑武士衝了上來,一件斬向空中的風月。

  「愚蠢!」風月伸手抓住它的劍鋒,於是巨大的雙手劍竟然如此僵在半空。

  一根黑色觸手閃電般自她背後飛出,將黑武士的頭盔刺了個對穿。觸手收回之時,尖端粘著一團淡淡的光芒,轉眼即被風月吸收了。

  風月一聲歷嘯,無窮無盡的威壓自她身上散發出來。

  除了與風月有靈魂契約的格利高里外,方圓十餘里內的不死生物都伏倒在地,竟然不敢有分毫動彈!

  黑武士首領撲地跪倒在地,道︰「原來您是黑暗中真正的王者,請接受您的僕人的效忠。吾將獻出吾之靈魂印記,從此奉您為主,吾之思想智慧,將悉為吾主所有。」

  「吾將獻出吾之靈魂印記,從此奉您為主,吾之思想智慧,將悉為吾主所有。」其餘的黑武士都跪倒在地。

  一團團淡淡光芒自黑武士們的身上出,融入到風月身體中。

  「哼!什麼最具智慧一族!還不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格利高裡不屑地想。雖然它幾乎被大拆八塊,但以主人的威能,自然會給自己弄一個更新更好的身體。自己還真是一頭幸運龍啊!跟上了這麼一個神通廣大的主人。

  獻出靈魂烙印遠遠要比格利高裡簽訂的靈魂契約更不平等。獻出靈魂烙印的不死生物將完全興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甚至於風月若要將它們當成食物,它們也會欣然領受。如果風月願意,甚至可以直接吸收它們靈魂的力量。在戰鬥時,獻出靈魂烙印的不死生物往往會成為主人臨時的補品。

  而格利高裡不光有自己獨立的思想,當然反抗風月這類的思想需要小心掩藏,它還能從風月那裡源源不斷地學到運用力量的方法,甚至得到一些風月多餘的能量。當風月力量提升之時,格利高裡也會獲得不少好處。這種契約非常消耗主人的力量,就是特別強大的惡魔也擁有不了幾個這樣的僕人。

  「主人還是很看重自己的啊!」骨龍忍不住又虛榮起來。

  然而,主人怎麼會承受不住那些普通靈魂火焰的燒灼呢?自己雖然受不了,可是主人絕對沒有道理受不了的!

  難道……主人是在算計這個黑武士群落?

  這個黑武士群落通常盤踞在一百公里外一個小小的石堡裡。石堡一側臨山,一側臨崖,正正好好地座落在通向峰頂的路上。據一些幽靈說,那個山峰頂上有一個古老的龍骨祭壇,不死生物可以從祭壇中獲得巨大的力量。

  石堡裡面至少有二十多個黑武士。當初風月帶著格利高裡看過石堡之後就放棄了,而選擇了攻擊個體力量強大得多的大木乃伊。

  現在石堡裡應該不到十個黑武士了吧。有了黑武士這批新手下,石堡已經等於是風月的了。

  格利高裡暗自發抖,主人未免太過陰險了,陰險得完全不像忠厚的不死生物,倒是和另一個世界的胖子有一拼啊。

  交出了靈魂烙印的黑武士們整齊地排成二列,退出了大廳。

  風月緩緩落地,突然倒了下去,半天才掙扎起來。

  火焰骨魔和格利高裡想去扶,卻是有心無力。

  「剛才耗盡了我全部的力量,我需要休息幾天。你們兩個的身體,自己慢慢修補吧。你們可以用那個黑武士的身體,質量還不錯。」風月的精神波動也變得虛弱起來。

  難道,剛才那陣收伏黑武士的威壓,也是假的?難怪主人的力量突然強大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若是黑武士不服呢?能量耗盡的風月要如何收拾殘局?

  格利高裡十分疑惑,又有些後怕。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6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五章 信任


  群山環繞的一處谷地中,座落著一個小小的村落。村落裡的房子頗為簡陋,卻非常有自然的情趣,與周圍的環境和諧地融為一體。各式各樣的灌木形成天然的籬笆,圍出了幾十個小小院落。一棵棵參天古樹錯落有致地分佈在村落中,遮擋著炙熱的陽光。

  村子裡四處洋溢著平和、溫馨的氣氛。人們悠閒地穿梭來去,享受著午後的安詳。

  羅格已經觀察了這個村落整整兩天了,多多少少對這裡有了些熟悉。似乎這裡沒有什麼太強大的人物,自己的計劃應該能夠成功的,現在只等機會了。

  只是,為什麼自己隱隱地有些不安?

  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對青年男女走出了村子。羅格精神為之一振。

  這一對男女正好向著羅格藏身的山崗爬了上來。他們步履輕快,遇到攔路的大石往往一躍而過。雖然都是法師,德魯依們可與身體孱弱的魔法師有很大的不同。這一點上,他們更近似於精修輔助系魔法的光明法師,也就是牧師。披掛甲冑、加持魔法之後,德魯依們也會變成勇猛的戰士。

  一男一女身上穿的是土布衣服,裝飾的是山野裡生長的鮮花、天然的寶石和質樸的木雕持飾。他們輕快地走著,女孩兒還唱著山歌,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有個人在鬼鬼祟祟地跟蹤著他們。

  這一段山路從清晨一直走到近午,才來到一處崖邊。他們取出繩子,繫在崖邊的大石上,青年男子順著繩子慢慢地溜下崖去。少女則悠閒地坐在一棵大樹下,取出一個竹子製成的樂器,吹奏起來。

  懸崖的石縫裡星星點點地生長著一種紫紅色的小草。在兩天的觀察中,羅格發現小村落裡的人大多固定從事一兩種活計。這對青年男女兩天來都會到這處山崖上採摘這種草藥。這裡環境清幽、四野無人,正是羅格下手的好地方。

  羅格進入了精神的世界,再一次確認這對青年男女的實力。從他們的精神力量上來看,這對青年男女還是低級的德魯依,應該就是六七級上下吧。羅格以前沒有見過德魯依,也無從評價德魯依的實力,只能從他們具有的能量上觀察一下。

  羅格低聲頌唸咒語,向崖邊繫著繩索的大石一指!

  山崖上突然一陣輕輕地震動,大石劇烈地晃動了幾下,崖下傳來青年男子的一聲驚呼。

  「哥哥!」少女扔下樂器,飛奔過來。

  羅格眼中銀光一閃,舉手作勢輕推。那塊大石晃了幾晃,終於支持不住,滾落崖去!

  崖下一陣長長的驚叫。夾雜著巨石滾落谷底的沉重聲音。

  「不!哥哥!」少女飛快地撲向繩子,卻是差了一步沒有抓到!

  她哭著伏在崖邊向下望去,只看到一片雲霧繚繞,哪裡有她哥哥的身影?

  「來人啊!有人在嗎!快救人啊!」少女驚慌失措,毫無目的地哭叫著。這片荒山野嶺,又怎麼會有人路過?除非是有心人。

  少女爬了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向村子裡跑去。可是路途遙遠,等她找到了人,哥哥怕是已經不成了。

  淚眼朦朧的少女不停地跑著。短短兩里路,她已經不知道摔了多少交,衣服破裂,一個膝蓋摔得鮮血淋漓。

  她眼前突然人影一閃,少女立刻驚喜萬分。

  羅格長劍出鞘,直指少女,喝道:「什麼人!」

  少女卻對鋒利的劍尖視而不見,撲了上來,哭求道:「求求你!快點救救我哥哥!求你救救他!」

  羅格緊張的臉放鬆了下來,他扶住了少女問:「你哥哥怎麼了?別著急,慢慢說!」

  「他掉到懸崖下面了!求求你,幫我救救他吧!」

  「在哪裡?快帶我去!」

  少女喜出望外,轉身飛奔,卻一交摔在地上。羅格皺皺眉頭,一把抄起了少女,放在自己肩頭,大步飛奔而去。少女衣服多有破裂,大片的肌膚露在了外面。羅格扶住她的手正好放在大腿上面。少女臉上一紅,稍稍掙扎了一下,羅格卻似乎是怕她摔下來,抓得更緊了。少女也就不再掙扎了。

  山中逃亡近月,羅格已經削瘦了許多。原本一張笑瞇瞇的胖臉也陷下去了些,添上了少許的風霜印記。此刻他抱著一個少女,依然在山岡上縱躍如飛,似乎少女根本就沒有重量一般。

  少女心中驚訝不已,看這個人的速度和力量,似乎村子裡年青人中最歷害的格魯巴也比不過他呢。他是個騎士吧?看他的裝束很像啊。村長家的書裡的公主有難的時候,都會有騎士出現,難道,他就是我的騎士?

  少女臉上突然紅了起來,暗罵自己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還會胡思亂想呢!好在她坐在羅格的肩上,不會讓他看到,不然,可真要羞死了。

  羅格在少女的指點下,很快就到了那處山崖。他向崖底看了看,轉頭說道:「看來得下去看看才能知道你哥哥的情況。你在這裡等我吧!」

  少女拉住了羅格的胳膊,緊張地問:「很危險的……沒有繩子了,你……沒問題嗎?」

  羅格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少女的手,解下了長劍背包,道:「沒有問題的,我畢竟是個騎士呢,這片山崖怎麼難得住我?」

  說罷,羅格轉身攀下了山崖。少女伏在崖邊,看著羅格頗為輕靈地在岩石間移動著,直到他消失在雲霧之中。她長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已冷汗已經濕透了全身的衣裳,剛才不自覺間雙拳緊握,指甲都陷進了肉裡。

  羅格輕鬆地在崖間縱躍著。他本來就力大無窮,再給自己施了一個羽落術,還可以輕??地自由下落個幾十米。何況這片山崖他早就摸得爛熟?

  羅格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谷底之中。剛才他這一躍至少落下了二十多米,哪是一個騎士應有的表現?但他也不怕那個青年德魯依看見,如果他還沒摔死,又看到了自己本事的話,大不了自己把他拎上半山,再扔下來多摔一次就是了。

  谷底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此刻有不少樹木枝葉已經斷裂了。

  「看來這小子運氣還不錯啊!有這些樹枝一擋,說不定還沒摔死!」羅格暗想。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倒霉的青年德魯依。

  他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羅格上前一看,果然還沒死,德魯依的身體還真挺結實的。這要是換了個魔法師,不等落地,被山崖上的樹木劃上一下,估計半條命就沒有了。

  羅格簡單處理了一下他的傷口,將他縛在自己背上,慢慢地爬上崖去。自然,一路之上,他有意劃破了自己的衣衫,擦出了一些傷口。

  傷口不用重,只要多就行了。這種把輕鬆的事做得看起來流血流汗的本事,原本就是羅格的拿手好戲。

  看著人影從霧中冒了出來,少女的心不由得越跳越快。轉眼之間羅格就攀上了崖頂,將青年德魯依輕輕放在了地上。見那青年德魯依倒在地上動也不動,少女心慌,立刻撲了上來,用力搖晃著他,大哭起來:「哥哥!你怎麼了?你說話呀!」

  「再搖一會,他可就真死了。」羅格在一旁笑道。

  少女紅腫著眼睛站起來,有些不敢看羅格。羅格又將青年男子負在背上,道:「你哥哥傷得不輕,我只能稍稍處理一下他的傷口。你們的家在哪裡?那裡有牧師嗎?或者醫生也行。」

  「我們的村子在這個方向,大概有二十公里遠吧。村長賈森爺爺是個大德魯依,他一定會有辦法治好我哥哥的!可是我們需要快點才行!」說著,少女當先小跑起來。

  「我叫羅格,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艾米,我哥哥叫庫柏。我們都是德魯依,哦,當然還是低級德魯依。可是村子裡幾百人中,有資格成為德魯依的只有二十個人啊,兄妹都是德魯依的更是只有我們呢!」少女的聲音中透著驕傲。

  「真的很了不起呢!德魯依可是又神秘、又強大的。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德魯依呢,沒想到今天一下子就見到了兩個。」羅格微笑道。

  艾米臉上有一絲紅暈,輕輕地說:「我才剛剛成為德魯依呢。村長賈森爺爺才真的歷害呢,他甚至可以變成一頭地龍!羅格先生,您一定是個非常高級的騎士吧?要不然也不能將我哥哥從山崖下救上來。」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騎士罷了。」羅格露出一絲苦笑。

  羅格不緊不慢地跟著艾米,隨意地和她聊著,一邊在近距離仔細地觀察著她。

  艾米頗為美麗,是那種略帶濃艷的美。她很高,只比羅格低了半個頭而已,長年的運動賦予了她修長的腿、挺翹的臀部和纖細的腰。她的肌膚略帶很漂亮的古銅色,在陽光下顯得十分瑩潤。

  兩人慢慢聊著,聊出了許多讓羅格感興趣的東西。

  「艾米,為什麼你們會生活在這裡,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呢?」

  「我們德魯依喜歡自然。村長說,山外邊的世界太污濁複雜了,那些人都不愛惜自然和動物。他們會燒燬整片的森林,為了自己的喜歡隨意屠殺動物。山外的人還會因為錢欺騙甚至是屠殺同伴。他們之間每一次戰爭都會死去成千上萬的。賈森爺爺說,那不是適合我們德魯依的世界,那些人只會想利用我們德魯依的力量來達到他們自己的骯髒目的。」

  羅格有些默然,這位賈森老德魯依還真是偏激啊!可是他說得也沒錯,自己就是一個想利用這些德魯依們的力量來達到骯髒目的的人。

  「艾米,你們村子裡的德魯依不多。如果有歷害的魔獸襲擊村子的話怎麼辦?」

  「魔獸?我們的村子自古以來就受到特裡倫休特大人的守護,有什麼魔獸敢來騷擾我們村子?記得我小時候,山裡大旱,有幾百個食人魔從深山走了出來。他們想佔據我們的村子,結果激怒了特裡倫休特大人,它們被大人撕成了碎片了,都被埋在山坡上變成成森林的肥料了呢。」

  羅格心中一喜,卻故做隨意地問:「這位特裡倫休特大人是大德魯依嗎?他比賈森村長還歷害?」

  「啊!」少女忽然有所醒悟,說道:「賈森爺爺不讓我們和外人說任何有關特裡倫休特大人的事的。」

  「呵呵,這樣啊,那我就不問了。」羅格淡淡一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說你是……你是外人!我真不是那個意思的!」艾米急的快哭出來了。是啊,他救了自己的哥哥,可是自己還把他當成是外人。

  她越來越是不安,終於下定決心道:「其實,特裡倫休特大人它是……」

  羅格伸過一隻手,輕輕地摀住艾米的嘴,笑道:「好了,不用說了。我可不想讓你被村長罵。他一定很凶的。」

  艾米紅暈上臉,似乎,似乎他太親密了一點呢。可是,他是不是有意的呢?不是有意的吧。唉,騎士都是那麼有風度的嗎?果然和書上寫的一樣呢。

  羅格沒有注意到少女的異樣,他正用心琢磨著「它」的含義。

  兩人之間突然沉默起來。

  沒過多久,德魯依的村落就在眼前了。

  「我先回去叫人來幫你!」說著,少女飛奔回村了。

  過不多時,小村裡一陣人聲喧嘩,幾十個人跟著艾米跑了出來,為首的是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和一個老人,那老人的腿腳之快,絲毫不在身邊青年之下。

  羅格將庫柏放了下來,交給了那個高大的青年。奇怪的是,那個青年明顯對他有些敵意。

  「賈森爺爺,哥哥他會有事嗎?」艾米焦急地問。

  老人仔細看過庫柏之後,抬頭道:「放心吧,孩子。庫柏他只是斷了幾根小骨頭,他會好起來的。過兩個月你就又有一個生龍活虎的哥哥了。」

  老人轉過頭來,上下打量著羅格,微微皺著眉頭,問道:「這位是……」

  「賈森爺爺,他叫羅格,是救了我哥哥的人。」艾米搶著答道。

  「您怎麼會突然來到這山脈深處呢?我比較好奇,以前從來沒有人會深入到這個地方的。」那個青年突然插口道。

  「格魯巴!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救了我哥哥,你卻要問他為什麼來這裡!」艾米叫了起來。

  羅格整整衣服,微笑著答道:「我只是一個恰好路過的普通騎士罷了。因為在外面有些麻煩,所以才會深入到中央山脈的。我無意打擾到諸位的寧靜,既然已經把人送到了,我也該走了。」

  「等等!先把你的『麻煩』說明白,你已經知道了我們村子的位置,不能就這樣走了!」格魯巴上前一步,攔住了羅格的去路。

  羅格臉上笑容一斂,道:「真沒想到啊,救個人居然還落得這麼多不是!這就是號稱愛好自然和和平的德魯依嗎?今天真是開了眼界了。老子是在戰場上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你想留下老子?也行,拿出點本事來吧!」

  羅格看了看德魯依村落裡其它人,冷冷地道:「如果你覺得一個人不夠,一起上也可以。」說罷,他長劍出鞘,週身泛出淡淡白色光華。他大喝一聲,所有在場的人都覺得腦中微微一暈。

  格魯巴臉色大變,禁不住後退了一步。聽說能以鬥氣放出光華的,都是非常高級的騎士啊!以一對一,他很可能不是對手。可是他又是村裡年青人中等級最高的德魯依,只能硬著頭皮攔住羅格。

  「賈森爺爺!格魯巴他不懂事,您怎麼也這樣!這是您平常教給我們的待客之道嗎?羅格他救了我哥哥,格魯巴卻這麼粗魯的對待他,這難道就是您說德魯依之心的道理嗎!」艾米激動得大叫起來。

  賈森猶豫了一下,他從羅格身上本能地感受到了絲絲黑暗氣息,這讓他非常地不安。

  就在此時,羅格長劍輕輕一蕩,一片白色光華如水般湧出。格魯巴只覺得眼前一亮,一時間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緊接著他的腹部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整個胃都痙攣起來。他倒在地上,一陣乾嘔。

  一陣冰涼從他的脖子上傳來,格魯巴立刻僵住,不敢動彈了。

  羅格將劍架在倒在地上的格魯巴脖子上,微笑著看著村子裡的人。他突然仰天一笑,喝道:「你們的秘密老子沒興趣知道!這只是讓你們知道,想留下老子沒那麼容易!好心沒好報,以後老子再也不會救任何一個德魯依了!」

  說罷,羅格長劍回鞘,轉身離去。

  「羅格先生,請留步!」賈森高聲叫道。

  「您是個很歷害的德魯依,難道您想親自出手把我留下嗎?」羅格皺著眉頭說。

  「我是想將您留下,不過不是以敵人的方式,而是以兄弟和朋友的方式!我本來還有疑慮,可是您是一個尊重生命的人,那就是我們德魯依的朋友。」賈森微笑著說。

  羅格仍然一臉的戒備,道:「尊重生命?您也許知道,從戰場上歸來的每一位騎士手上都染著不少的鮮血。」

  「戰爭是最愚蠢的行為。可是您不光救了庫柏、饒過了冒犯了您的格魯巴,還會為一頭受傷的鹿包紮。是的,我曾經窺視過您的行蹤,可是您需要理解,在這片深山中,小心謹慎是生存的原則。」

  羅格點了點頭,臉色放鬆下來。「既然您曾經瞭解過我的行蹤,那麼想必您也知道追捕我的人實力非常強大。我留下來會給這個村落帶來不必要的困擾,所以,我想我最好還是離開。我將向北方進發,試一試能不能有命穿越這個中央山脈。」

  賈森微笑著道:「追捕者們實力雖然強大,但我們德魯依在森林中也有生存的辦法。我會派人消去您留下的一切痕跡的。在高山和叢林之中,德魯依們如果想幫一位朋友掩藏他的行蹤,那麼就沒有人能夠找到他。」

  艾米一聲歡呼,跳過來抱住了羅格的胳膊,道:「你留下來好嗎?你可以和我和哥哥住在一起!哥哥他醒過來後一定會想見你的,他一直想見到一位真正的騎士!還有,你會喜歡我烤的松子蛋糕的!」

  看到艾米和羅格的親密,格魯巴臉上鐵青一片。

  當晚,賈森在自己的家裡招待了羅格。小村裡多年未曾有外人到來,所以幾乎村裡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賈森的院子裡。連傷勢不輕的庫柏醒來後都堅持要參加這個宴會。只有格魯巴因為身體不舒服,在家裡休息。

  德魯依的食物清淡自然,葷腥很少,這讓羅格不大爽快。好在德魯依們釀酒是把好手,水果酒清香爽口,讓羅格喝得心情大暢。

  羅格奸商出身,口才自不用說,又有美酒助興,沒過多久就和村落裡的人打成了一片。山裡的人純樸好客,崇尚的是有本事、有力量的男人。羅格這種本領高強的騎士自然是眾多少女注目的對象。他連村子裡號稱最歷害的德魯依格魯巴都被他輕鬆打倒了呢!少女們紛紛圍了上來,拉住羅格問東問西。

  艾米和羅格寸步不離,充滿敵意地盯著其它少女們。

  就算被眾少女圍困,羅格仍然不忘時時拍上老賈森兩句馬屁,弄得他舒舒服服,老懷大?。

  後半夜的時候,宴席終於散了。艾米戰鬥般將醉得有些糊塗的羅格從眾少女手中搶了出來,扶著他回到了自家的小院裡。

  老賈森回屋歇下,半晌不眠,突然歎了口氣。他的妻子坐了起來,關心地問:「老頭子,你這是怎麼了?今晚不是很高興嗎?」

  「老太婆,我總是有種直覺,也許這個羅格會打破我們村子的平靜的。」

  「老頭子,依我看,他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啊!有本事,正直,聰明!如果他肯加入我們的村子,那是再好不過了。幾十年都對著這些面孔,你不煩,我還煩了呢!我看艾米那孩子似乎對羅格很有意思,要是艾米能把他留下來,我看是件大好事!那小伙子歷害得很,別說你年輕時候不如他,就是現在,我看你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可是老太婆,這個小伙子來歷肯定不簡單啊。我去觀察過追捕他的人,足有一百多人哪!而且裡面還有幾個非常歷害的傢伙存在,差點發現了我。我看,只有北方的『天空之怒』大德魯依閣下才能對付得了那兩個領頭的騎士。而且啊,老太婆,我總覺得那個羅格身上有黑暗的氣息。」

  「死老頭子,你老糊塗了不是?那小伙子今天明明是用的神聖鬥氣啊!你再看看他的劍,那肯定是把經過神力加持的稀有名劍啊。依老太婆我看,就是特裡倫休特大人也不見得能有這種好劍呢!羅格要是個壞人,他會費那麼大力氣救庫柏?我問過艾米了,羅格可是正好路過的。就說那些追他的人吧!老頭子,你這個高級德魯依難道沒有辦法在森林中藏一個人嗎,難道沒辦法把那些追捕者們引向其它方向嗎?就算他們找到了這裡,有特裡倫休特大人在,我們還會怕他們嗎?你呀,真是越老越膽小了!」

  「說得也是。看來我是小心過頭了。唉,人一老,有的時候難免會多心啊。我就是有些擔心格魯巴,他好像挺喜歡艾米的。」

  「那小子挺聰明,又用功。就是狂傲了點,這次讓羅格挫挫他的銳氣也好,省得他老以為這個世界上,你第一他第二的。睡吧,老頭子,明天還得給特裡倫休特大人準備食物呢。」

  艾米安頓了哥哥睡下,又將羅格扶進了客房,這才回到自己房間。這一夜她翻來覆去,徹夜無眠。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6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六章 禍水


  清晨。

  太陽還未從山頂升起,晨露仍然掛在葉尖枝梢。

  羅格輕鬆地躺在屋頂上,咀嚼著嘴裡的一根稻草。艾米伏在他身邊,一雙大眼楮亮亮的,死死地盯著他看。

  村子裡響起一陣陣吆喝聲,七八個人提籃拎罐的,在老村長的帶領下,魚貫向山上行去。

  「艾米。」羅格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嗯?」

  「村長他們這麼一早上山幹什麼,打獵嗎?」

  艾米撲地一笑,輕輕在羅格頭上敲了一記,道︰「德魯依打獵?真虧你想得出來!要是讓格魯巴他們聽見了,一定會生氣的。」

  「格魯巴?就他那點本事,再來三五個我也不會放在眼裡。不過他好像很喜歡你啊。」

  艾米臉上一紅,低聲道︰「我跟他可是一點關係的都沒有!你別想歪了。」

  羅格笑了笑︰「他是年輕德魯依中法力最高的,你呢,又是村子裡最漂亮的女孩子,他喜歡你很正常啊。」

  艾米的臉更紅了,聲音也越發的低了︰「他是法力最高的沒錯,可是人家……人家哪裡是最漂亮的……」

  羅格哈哈一笑,道︰「你不是還有誰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艾米『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道︰「賈森爺爺他們是去給特裡倫休特大人送食物去了。每十天就要為特裡倫休特大人送一次呢。大人特別喜歡我們配製的水果酒!」

  「原來是特裡倫休特大人的事。這件事是你們的秘密吧,你不應該跟我說的。」羅格微笑道。他突然一把將艾米摟了過來,重重地吻了下去。

  艾米嚀嚶一聲,身體徹底地僵住了,過了一會才慢慢軟化下來。她反手勾住了羅格的脖子,熱烈地回應起來。

  兩人在屋頂翻滾著,過了良久才停了下來。艾米媚眼如絲,滿臉通紅。她低聲呻吟著,拉住羅格的手臂,試圖將那只在她衣襟裡亂動的手拉出來。可是那隻手卻靈活之極,不住地逗弄著她胸前的兩團軟肉,揉搓得她全身酥軟。

  「不…。。不要……」艾米急速地喘息著,她話還未說完,小嘴就又被羅格封了起來。

  羅格用力撫摸著她光滑而極有彈性的肌膚,一隻手不住向下探去。艾米瞇著眼楮,扭動著身軀,抵擋著羅格那不安分的手。可是羅格力大如牛,她怎麼抵擋得了?艾米嚶的一聲,已經被羅格突破了最後的防線,觸到了她最柔醯牡胤劍 襞 盟奶綣摹?

  羅格抱起艾米,躍下屋頂,回到房間,一把將她扔到床上,又撲了上去。

  艾米熱情如火,卻突然一口重重地咬在了羅格的肩上。他大叫一聲,痛得跳了起來。

  艾米一聲驚呼,她突然發現自己幾乎已經是赤裸的了,連忙拉過被子掩住了白生生的一雙長腿。

  羅格撫著肩膀,那上面現在有兩邊細細的牙印。本來以羅格怪獸般的身體,只要肌肉一收一放,不難彈落她幾顆牙齒,就算是僅僅緊緊皮,她這一口也完全就當在撓癢癢。現在留下這麼一排牙印,自然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身體的秘密。

  艾米坐了起來,低聲嚅嚅地道︰「對不起,我們女性德魯依在十八歲前是不能……是不能…。。」不能什麼,她是死活也說不出口的,不過羅格當然明白。

  「艾米,那你今年多大了呢?」

  艾米頭越來越低了,聲音變得幾乎像蚊子一樣︰「我還差九個月十一天就……就是十八歲了。」

  羅格輕輕將艾米攬入懷中,笑問道︰「還要九個月?」

  艾米輕輕點了點頭,吃吃地說︰「對不起啊……」

  羅格抱了抱艾米,歎口氣道︰「可能……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艾米吃了一驚,抬頭驚問︰「為什麼,這裡不好嗎?還是格魯巴又做什麼了?」

  羅格輕輕一笑,道︰「傻孩子,這裡很好。有了你之後就更好了。可是,我有麻煩,很大的麻煩。追捕我的人很多,他們非常強。我在這呆久了,萬一他們找到了這裡,會給村子帶來災難的。所以,我必須走,明白嗎?」

  艾米緊緊抓住羅格的衣襟,急道︰「不要緊的。你不會給我們村子帶來什麼災難的。賈森爺爺是很歷害的德魯依呢。」

  「賈森?他還未必是我的對手呢,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那些追捕我的人?那些人裡有幾個可以輕鬆擊敗我的高手!」

  艾米自信地說︰「不要緊的,有特裡倫休特大人守護著我們的村落呢!人類追捕者是不可能擊敗特裡倫休特大人的。」

  羅格『嗯』了一聲,問道︰「特裡倫休特大人到底是什麼人?啊,我忘記了,我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艾米靠在羅格身上,輕輕地道︰「現在你怎麼還會是外人呢!其實,特裡倫休特大人……是一頭神聖而高貴的龍啊!大人在幾百年前救了幾個德魯依,這些德魯依為表示感激,為大人釀造了秘製的美酒。特裡倫休特大人非常喜歡,就約定守護這些德魯依的後裔,代價就是德魯依們的美酒和食物。從這個約定訂立的時候算起,如今已經有幾百年了呢。」

  羅格心裡怦怦直跳。

  一頭龍!一頭至少存活了近千年,智慧的龍!一頭輕易撕碎了近百食人魔的巨龍!原來這就是這個德魯依村落的秘密!

  羅格彷彿已經看到了神聖騎士們在龍的吐息中掙扎的情景。他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羅格哥哥,你怎麼了?」艾米有些奇怪地問。

  「沒什麼,一頭愛喝酒的龍!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哈哈,來,再給我說說特裡倫休特大人的事吧。」

  「嗯,好的。啊!把你的手拿出來,這樣…。。這樣我沒法說話的……」

  上午是青年德魯依們練習武技的好時光。七八個青年在村東頭的小廣場上正努力練習著木杖、釘錘的技藝。羅格在艾米的陪伴下,也來到這裡,『指點』德魯依們的戰技。德魯依們向來以魔法為主,肉搏時則是依靠變形術變化成各種生物戰鬥,又會招來無數野外的兇猛生物魔獸助戰,所以本身戰技並不是特別重要。

  這一支德魯依的部落封閉太久,習練的武技實在是不怎麼樣。就連羅格這種偽騎士都敢於下場指點一番。

  羅格先是持槍下場,他還依稀記得幾式奧菲羅克的槍法。胖子將似是鬥氣實為照明魔法產生的乳白色光芒佈滿全身,連戰槍上都是浮現出淡淡地毫光。他再以精神力牽引槍勢,一桿戰槍使起來時果然是變幻莫測、神鬼難防。

  出槍時向東,槍落處正南;明明是一槍橫掃,不知怎地就變成迎頭砸下。幾招之下,羅格就將場上的五六個青年殺得屁滾尿流。他哈哈一笑,收槍而立,直把艾米看得兩眼放光,小臉通紅,說不出的驕傲。

  羅格隨口指點了眾人一番,其實無非是公國軍隊裡流行的一些武技知識罷了。他講的更多的是實戰技巧。也是這個小村落封閉的實在太久,以致於羅格這點粗陋知識都被當成了至寶。他這個半截水平的魔法師居然有一天能夠指點別人武技,著實是胖子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胡亂講解了一番之後,羅格又說到了裝備的重要性。這可是他的老本行,一番分析精到扼要,簡明傳神,輔以無數實例佐證。青年德魯依們看著自己身上的皮甲布衫,瞧瞧手裡的木杖狼牙,簡直是羞愧無地。

  最後,羅格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艾米立刻拎著一個小背包走進場中。

  背包打開,裡面是十餘件護腕、護腿甲、魔法靴之類的小型輕便的魔法裝備。這些都是羅格從死去的神聖騎士、執法者和叢林巡遊者身上扒下來的。就是在公國裡都算得上是精品,何況是這個閉塞的小村莊?這些德魯依們整天見的除了大樹、還是大樹,哪裡看見過這麼多、這麼好的魔法裝備?

  「這,這些是……」一個膽大的期期矣矣地問。

  「這些裝備都是羅格哥哥送給大家的。」艾米搶著道。

  青年德魯依們一聲歡呼,上來各自挑選自己喜歡的裝備。在這個小村落裡,財富的概念很淡漠,大家都是在需要時互通有無的。所以羅格的手筆雖然不小,但大家也不會太過驚奇。但小村裡的人都很質樸,毫不掩飾心中的渴望和喜悅。

  看著這麼一批朝氣蓬勃的青年,羅格心中一動,略略有些不忍。他輕輕將手放在胸口,隔著衣服撫摸著那塊黑水晶。水晶溫溫潤潤的,時時會有一絲暖流傳入他的胸口。羅格微笑起來,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次日,清晨。

  天際剛剛有了一絲朦朧的亮光,山裡是一片的寂靜。

  羅格坐在山尖的一塊巨石上,靜靜地望著山谷中的小小村落。

  他的精神力一絲絲地散開,身體裡的魔法波動再一次地跳動了起來。這個波動似乎在和他的心臟共鳴,一下下地,越來越強烈。羅格幾乎要忍不住用精神力再一次將這魔法波動封印起來。

  能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

  羅格反覆在心中念頌著這句話,一滴滴的汗珠自他的額頭冒出來。艾米甜甜的笑容,青年們質樸的臉,時時會在他的眼前浮現。

  一陣輕風吹過。

  「你說,我這樣做,對還是不對?」羅格似是在自言自語。

  背後傳來一陣疑惑。

  「我都忘了,好像不該問你這個的。你怎麼會瞭解呢?」羅格苦笑了一下。

  他背後的淡霧散去,風月靜立在巨石之上。她右手輕揮,那塊小小的黑水晶自己從羅格的衣服裡跳了出來,靜靜地浮在他的眼前。

  羅格輕歎一聲,道︰「我明白了。」

  「在那邊的山峰上,我感受到了龍的氣息。似乎不是很強大的樣子,至少和我們魔龍一族比,它太弱了一點。」格利高裡也從霧中跳出來,一面表著功。

  上次它護主有功,至少態度上非常好,所以受到了風月的獎勵。現在新修補好的身體明顯比以前強大了許多。一團團淡淡霧氣繚繞在它的胸骨裡,看來用不了多久,它的胸腔就會成形了。

  羅格沉吟一下,回道︰「我們該去龍峰看看地形了。希望不要驚動了那頭龍。如果能夠直接將教會那些追兵引到龍那裡,可就再好不過了。」

  三個人影慢慢地隱在了晨霧之中。

  正午時分,羅格已經悄悄地回到了村落,他拖上行動還有些不便的庫柏,就去村長賈森家裡蹭飯。

  出於共同的對自然的愛好,德魯依和精靈一族往往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德魯依也是極少數能夠得到精靈族信任的人類。事實上,精靈族,無論是黑暗屬性的暗夜精靈還是草原、森林精靈,個個都是男俊女俏,美麗得近於妖異。正因為這點,任何一個精靈族的奴隸在人類世界中都是天價。擁有一個精靈奴隸,往往是真正豪門的標誌。

  精靈一族悠長的生命即是優勢,也是他們悲慘命運之源。一個精靈奴隸往往要在一個家族中服侍過上下幾輩人,才會顯出老態,被轉賣出去。為了阻止精靈奴隸買賣,大陸上的精靈部落曾經進行過一次大聯合,與人類各王朝開戰。但與幾百年後矮人帝國的命運不同,那一場持續十餘年的戰爭以精靈族的慘敗而告終。

  精靈們太過於相信神話了。他們寄予希望的神,戰爭之大精靈希洛始終未在戰場上出現;他們又太驕傲了,離開了熟悉的森林和山脈,竟然在平原上與人類的重騎兵對決。最後,則是他們的潔癖斷送了精靈族最後一點希望。一邊是叢林湖泊,一邊是泥沼荒土。人類指揮官輕而易舉地就判斷出了精靈潰軍的逃亡方向,將精靈一族的殘餘部隊一網打盡。

  此戰之後,精靈一族都深深地藏進了人類踏足不到的深山莽原之中,開始了漫長的休養生息。

  在這片蔓延無際的中央山脈裡,羅格幾乎可以肯定會有精靈一族的存在。只是想找到它們,他也知道那純是妄想。這次教會派的追捕者們竟然還有有關精靈一族的秘密任務,讓羅格那顆心又活動起來。若是書上所載為實,那麼精靈一族的美貌、長生、箭技、魔法都具有極大的利用價值啊!自然,歷來能讓精靈族心甘情願為之所用的人類數量極為稀少,若是不算那幾個史上有名的大德魯依,羅格還真不知道有誰曾經利用過精靈族的。

  但就算利用不成,掠奪總是可以的吧?矮人王國一戰,充分讓羅格嘗到了強盜行徑致富的迅速。

  第一筆財富,往往是血淋淋的。

  但只要能發財致富,羅格並不在乎這些金子上沾了多少血跡。除非這些血影響了他今後的收入。在發財這方面,胖子算是難得的目光遠大之人,他看的至少是十年,如何在十年左右的時間裡最大限度的聚斂財富,才是他的目標。

  若要與潛勢力龐大得難以想像的教會鬥,羅格需要無比龐大的資源︰人、物、地盤。這些東西,往往又都要歸結到一個錢字。雖然錢並不能保證羅格得到一切,但沒有錢,教會隨便派個幾十位騎士就能追得羅格遠逃千里。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在羅格刻意而為下,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老賈森已經很多年沒在中午醉過酒了,這一次卻喝得滿臉通紅,舌頭都大了起來。

  「精靈?啊哈,我知道……那都是些膽小的傢伙!我年青的時候,呃!附近有好幾個精靈的部落哪!其實,這片山林以前都是一個精靈部落的領地。可是後來呢,那個部落漸漸地往深山裡面……遷過去了!開始的時候,我還偶爾能遇見一個精靈,或許我還認識他們。最近十年,就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精靈了。這些膽小鬼們!」

  一臉醉態的羅格問︰「你,為什麼叫……叫他們膽小鬼?」

  「我聽說,精靈族的聖地突然挖出來一塊大預言碑。別問我精靈族的聖地在哪,那些膽小鬼是絕不會讓人知道他們聖地的位置的。那塊見鬼的預言碑上寫著,呃!在災難之年,也不要問我什麼是災難之年,那些膽小鬼們就會裝神弄鬼!反正就是精靈族有難的時候,他們的神會派遣他的使者來拯救精靈一族。嘿,羅格老弟,你說,在當年精靈全族與人類的那場大戰中,那個狗屁希洛都沒顯示出神跡,難道這次……這次還能派出什麼使者不成!還不如我們德魯依的生命之樹和自然之神呢!至少四位大德魯依都隨時能與我們的神溝通啊!為了那個什麼破預言,精靈一族逐漸向深山裡遷移了。你說!這不是膽小鬼又是什麼!」

  賈森的夫人敲了一下他的頭,「你個死老頭子!每次喝醉都要說精靈的事!你心裡一直惦記著那個小精靈艾琳娜吧!」

  「嘿嘿!老太婆,你可是知道……我和精靈們可是全無關係啊!不要敲那麼重嘛,再敲我的變形術咒語都要忘記了!」

  艾米和庫柏相顧莞爾,顯然早已經見慣了這一幕。

  羅格牢牢記下了賈森的話,也許今後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呢。他身體中的魔法標記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在很遠的遠處,羅格已經感覺到一個同源的魔法波動正在與這個魔法標記產生著共鳴。看著無憂無慮的德魯依們,羅格心裡輕歎了一聲。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帶著追捕者們不慌不忙地行進著。前幾天羅格的蹤跡突然完全消失了,幾天後他竟然如同飛一般在另一個方向、幾百公里外出現!幾百公里啊,在中央山脈中可是要走上好幾天的。

  克裡斯瑪調整了方向。他已經有了經驗,並不太急於追趕羅格。事實已經證明了羅格的陰險狡詐。所以克裡斯瑪開始將羅格當成一個值得認真對待的真正對手。一路行來,他和卡拉楊都已經發覺了森林中的古怪。似乎整個森林甦醒了,正在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眾人無聲地在森林中行進著。克裡斯瑪與卡拉楊對望了一眼。他突然長劍出鞘,刺入旁邊的一棵大樹之中,在聖光的高溫下,大樹發出了淒厲的叫聲,慢慢地枯萎了下去。森林中頓時騷動起來,卡拉楊身形如行雲流水般在樹林中閃動著,長劍將幾十棵大樹斬成了兩段,大樹斷處都流出了綠色的汁液。

  一個光明法師高聲吟唱著咒語,一道白色光圈自他身體裡擴散開去。森林中有些樹木、鳥和走獸週身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暈。執法者們已經撲入了森林,他們將每一個散發了黃色光暈的東西,不管它是什麼,都斬成了碎塊。

  森林重歸死寂。野生而無知的鳥獸們已經逃了個乾淨,好躲避這些死神的使者。

  時已經近黃昏。

  「賈森大爺!賈森大爺!」一陣陣高聲的呼叫不但驚擾了小村的寧靜,也吵醒了醉酒的老賈森。他披衣出門,腳步還有些虛浮。一個青年德魯依滿臉是汗地跑到了他面前,喘息道︰「賈森大爺!大事不好!我們本來應該去換格魯巴他們的班,監視村落周圍的森林的。可是我們在交接處等了很久也不見格魯巴他們的影子!而且,我嗅到森林中有一股死亡的氣息!」

  賈森立刻清醒了過來。他急道︰「快帶我去村口看看!」

  村外的森林一片死寂。賈森帶領著村裡年青的德魯依們站在村口,不安地望著這片森林。

  長草向兩邊分開,一個騎士躍了出來。一個又一個騎士從林中走出,在村前列成整齊的一列。

  賈森面色難看,他低聲吩咐身邊的一個年青人︰「快去通知村裡的人到特裡倫休特大人躲避一下。還有,通知一下羅格,讓他也躲到龍峰上去。」那個年青人領命,一路小跑去了。

  卡拉楊縱馬上前,朗聲問道︰「我們是神聖的光明教會的執法者!奉至高神的指引,我們在追捕一個褻瀆了神靈的罪人!我們不想打擾你們的生活,只想得到一些關於這個罪人的消息和可以住宿一夜的地方!」

  賈森上前一步,回答說︰「我就是這個村的村長。我們已經與世隔絕數百年了,你們是幾百年中惟一來到這裡的人。您說的那個罪人,我們並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消息。至於住宿一晚,這沒有問題,我們德魯依雖然並不富裕,但對於朋友一向慷慨。」

  「朋友……呵呵。」卡拉楊低聲笑了一下。

  「等等!」克裡斯瑪手中長鞭突然揮出,抽向了賈森的臉。賈森下意識地一閃,那長鞭突然靈活地轉了一個彎,將賈森身邊的一個青年德魯依捲了過來。

  克裡斯瑪抓住那個青年德魯依的手腕,高高舉起,厲聲喝道︰「這是什麼!老頭,你怎麼解釋這東西的來歷?」

  那個青年的手腕上戴著一個精緻的魔法護腕。克裡斯瑪一示意,旁邊兩個執法者站了出來,高高舉起手臂,他們的護腕與這個青年戴的護腕竟然一模一樣!惟一的不同,只在於執法者的護腕上鐫著純銀的十字,而青年的護腕上相同的位置卻是一片刀劍刮痕。

  「老頭!這個護腕可是執法者配置的制式護腕。巧的很,我們前幾天剛剛損失了幾個執法者,事後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有找到。老頭,一切該沒有那麼巧吧?你是個聰明人,如果你不想這個村裡的人都給那個瀆神的罪人陪葬的話,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他的行蹤。」

  卡拉楊冷冷地道︰「跟他囉嗦什麼!先全部抓起來再說,我就不信所有人的骨頭都那麼硬!一定會有人招出那個胖子的行蹤的!」

  他話音剛落,身後已是一箭飛出,正中老賈森的肩頭。中箭處冒出縷縷黃煙,發出茲茲的聲響,顯然是個非常厲害的強酸魔法箭!賈森當場倒了下去,他只覺得全身的魔力正在快速流失。突然遇襲的德魯依們怒吼著,紛紛開始變形,一時間,各種奇形怪狀的巨大生物充斥在村口。

  一頭巨狼嚎叫著撲向了克裡斯瑪。克裡斯瑪微笑著,手中電光一閃,那頭巨狼即已頭身份離!

  賈森渾身顫抖著,被一頭德魯依變形成的巨猿背負著,迅速向村裡退去。他竭力高叫著︰「不要攻擊他們,快,快退到龍峰!他們太強大了!」

  卡拉楊掏出天境車輪看了一會,向龍峰一指,慢慢地道︰「羅格,他就在這個方向,二十公里以內!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裡去!來人哪,把所有的人都抓起來,若有敢於反抗的,就地正法!」

  卡拉楊長劍指處,身後騎士們魚貫而出。隆隆的蹄聲徹底打破了小村數百年來的寧靜。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7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七章 屠龍


  幾百老弱婦孺在龍峰上盤曲往復的山道上拚命奔跑著。人們驚慌卻不混亂,有人倒下,旁邊的人就會扶上一把。儘管身後慘叫聲不斷傳來,盡快那些聲音很可能就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但每個人都沒有回頭,也沒有歇斯底里地哭叫。山中百年艱苦生活,早已經賦予了每個人一顆堅強的心。

  看著蜿蜒向上的人流,卡拉楊並不著急。此次進山他吃了太多的苦頭,更是險些將性命扔在這片土地上。現在已經到了他好好享受一番的時候了。

  他輕輕割斷了一個少女的喉嚨。這已經是他在這個少女身上刺的第六十一劍了。第五劍的時候那頭美麗的黑豹就失去了變形術的效果,還原成這個赤裸的少女。可惜她長得醜了點,又是在下屬面前,卡拉楊無法肆意地享受他最大的樂趣。可是沒關係,虐殺也是一項不錯的選擇。六十劍下去後,這個少女已經完全失去了她美麗的身體,卡拉楊終於決定是時候結束他的遊戲了。

  他該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他、克裡斯瑪和德斯雖然號稱分別司掌慾望、恐懼和死亡,其實他們這種九階的天使,在天界哪裡輪得到他們來掌管這麼重要職責?就是在這個世界裡,僅僅在光明教會中,就有數個位階在他們之上的人物。他們三人,其實只是在宗教裁判所裡司掌著這三種罪名的審判而已。下屬們揣摩他們心意,給他們加上了這三個名號。三人假意喝斥推辭一番,也就欣然受了。反正是在末日審判團裡內部叫叫,又有什麼關係?時間久了,他們似乎有了些錯覺,彷彿在天界之時,他們真的就是執掌這些職司的一樣。

  好在奧菲羅克已殆,奧古斯都元氣大傷,這讓他們出頭的希望大增。而威娜的死簡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作為特殊戰鬥形態的光天使,倒霉的她顯然還未能適應自己的新身體,就遇上了羅德裡格斯的挑戰。那個死靈法師、教會三百年的夢魘,也在審判之光中煙消雲散了。卡拉楊雖然狂妄,也還知道,若是死靈法師還存在於世間,給他多少膽子都不會去招惹這個人物的。

  「只要再立下這場功勞,教皇那老東西至少得給德斯老大安排個神聖騎士團副團長的職位。而我和克裡斯瑪呢,至少會升任宗教審判所的副審判長吧?說實在的,這個任務雖然麻煩了一點,可是教皇似乎還挺照顧我們的,讓我們追捕十級的魔法師?這簡直就是白送功勞嘛!嗯,那邊那個小伙子挺清秀的,就選他吧!」卡拉楊撥轉馬頭,獰笑著向一個十多歲的德魯依少年逼去。

  沒過多久,自願留下來墊後的十幾個青年德魯依就已橫屍於地。神聖騎士們已經追上了逃亡隊伍的尾巴,開始了屠殺。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帶出來的神聖騎士和執法者們對屠殺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說,非常的熟悉。他們非常有效率地一劍劍肢解著全無抵抗力的老人、婦女甚至是兒童。第一劍下去,總是恰到好處地讓人失去行動能力或者是反抗能力,絕不會輕易讓人送命。然後他們會在非致命的要害部位一劍一劍地細心地割著,給這些異教徒盡可能地增加些痛苦,好懲罰他們犯下的過失。

  山道上一片淒雲慘霧。可是一半以上的村民已經成功登上了峰頂。

  卡拉楊砍倒了一個老人,也登上了峰頂,一時之間,過於巨大的衝擊讓他徹底呆住了!

  登上之後他才發現,這裡原來只是峰腰。卡拉楊面前是一片數百米方圓的空地,空地的另一邊是高聳達數百米的石崖,崖上離地十米處,有一個巨大的洞穴。村民們都爭先恐後地向那個洞穴跑去。

  卡拉楊卻並沒有追,因為在洞穴的黑暗中,正閃耀著兩團金黃色的火焰。

  這火焰,分明是某個巨大生物的眼楮!

  卡拉楊心中似有一道寒流湧過,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危機。這是一種超乎於理智之上的直覺,是只有在面對最強大的敵人的時候,才曾經有過的危機感。卡拉楊回頭一望,看到了一臉鎮定的克裡斯瑪和彪悍的手下們,心裡才篤定了一些。

  他和克裡斯瑪對望一眼,信心暗生。以他們兩個降臨天使的實力,就算洞穴裡躲著的是一條龍,也完全不用畏懼。兩人在背後作了幾個手勢,下屬們看了,按照預定的戰術暗自作著準備。

  神聖騎士們排列成整齊的隊形,開始緩緩進逼。光明法師們不斷地吟唱著咒語,騎士們身上時不時冒出各色的光華,顯示出已經被加持了魔法。他們逼近到離村民們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才停下來。

  卡拉楊朗聲道︰「我們是來自光明教會的騎士,至高神在這個世界的代表!現在,我以主仁慈的名義,要求你們交出瀆神者,以及殺害主的僕人的兇手!現在,我給你們三秒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你們做不到這兩點,我將以主的名義裁定你們為異端,就地處死!」

  洞口下的村民還有六七十人,他們冷漠地看著卡拉楊,毫不理會他的威脅。

  在龍峰之頂,羅格藏得妥妥貼貼的,正以巫師之眼觀察著峰下的動靜。他能看到的,風月也能看到。只有格利高裡什麼都看不到,有些焦急。不過他可不敢造次。就在它下面的那位同族,可比虛榮的骨龍強大得太多了。萬一被它發現了,三人想必都沒什麼好下場。

  山峰上一片寂靜。

  「那麼!」卡拉楊終於開口了,「異端們,準備承受主的憤怒吧!」

  一個深沉、巨大、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卑微的人類啊,這裡,只有我才是主宰一切的主人!」

  狂風在廣場上吹起,一個巨大的身影自山洞中飛出。它展開的雙翼是如此的寬廣,一時之間,方圓百米的廣場上似乎都暗了一下。

  那個身影在空中盤旋一周,底下的神聖騎士們這才看清,那原來是一頭巨大的綠龍!

  綠龍特裡倫休特高傲地在空中展示了自己充滿了威嚴的飛行姿態,隨後一個俯衝,向神聖騎士們撲了下來。還在半空中時,它就張開了巨口,伴隨著一聲響徹雲霄的龍吟,一道深青色的吐息撲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卡拉楊唇邊浮起一絲陰險的笑容。他長劍自下而上的揮出,一道強烈的弧形劍氣向天飛出。克裡斯瑪也同時自左而右地揮劍,橫向的弧形劍氣後發而先至,在空中追上了卡拉楊的劍氣。兩道劍氣合而為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十字光架,飛向了綠龍特裡倫休特。

  光明法師們齊聲頌念同一個咒語,在龍息到來前,在神聖騎士的上方形成了一道薄薄的防護光幕。執法者們發出了不同顏色的光球迎向了綠龍,這是他們特有的降低敵人各項防護的魔法。而數個高級的神聖騎士們則將鬥氣凝入長槍,飛擲空中的綠龍。

  十字光架輕鬆穿過了龍息,印在了特裡倫休特的身上,一陣青煙頓時冒起。它一聲痛吼,身形向下一墜,差點栽在地上。緊跟著它略感有些無力,執法者們的特有魔法開始發揮作用了。好在綠龍的魔法防護力遠遠超出這些人類想像,中了這麼多魔法,它只是略有不適而已。然而那幾根長槍就不那麼好消受了,有兩根直接刺在它的腹部,竟刺穿了它堅硬無比的鱗甲,入肉半尺多深。這也不算什麼,可是有一根戰槍刺在它脆弱的右翼上,直接穿透了它的右翼。

  特裡倫休特終於支持不住,巨大的身體斜斜栽落地面,正好落在村民的中央,壓死了十餘位村民。

  然而教會的追捕者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綠龍的吐息與光明法師形成的護罩相持了一下,就徹底粉碎了這個護罩,將幾十位神聖騎士和執法者們籠罩在一片綠霧之中。數個功力淺薄的立刻就支持不住,瞬間就被這混合了劇毒和強酸的龍息化成了焦黑的骨架。其餘的人運起鬥氣護身,拚命地逃出了龍息的範圍,就是這短短十幾米路程,又有十餘個騎士倒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打擊重創了特裡倫休特,也徹底地激怒了它。它無法想像,這些卑微的人類竟然敢反抗它,還居然傷到了它無比高貴的身體!它顧不得身上的劇痛,一聲怒吼,終於站了起來。眾人這才看清楚它真實的面目。

  這是一頭足足有七米高的巨大生物!碗大的深綠色鱗片閃著油亮的色彩,覆蓋了它的全身。巨大的龍頭足有一米半長,巨口和鼻孔中噴著淡淡的青色煙氣。十餘根長短不一的尖角自它的頭後伸展出來,它長長的頸後和背部中央生著一根根鋒利的巨大骨刺。

  綠龍雙翼一振,輕鬆躍過十餘米的距離,落在神聖騎士群裡,巨尾一掃,夾帶著一股勁風掃飛了兩個執法者;前爪一揮,將一個神聖騎士撲倒在地。綠龍一口咬住了他,隨後龍頭一甩,活活將他撕成了兩截。內臟和大蓬的血水如雨般落在地上。突如其來的慘烈景象,讓部分的神聖騎士們驚呆了。

  耀眼的劍光再次亮起!

  卡拉楊人隨劍走,一飛沖天!劍光過處,綠龍半隻左翼被活活地斬了下來!特裡倫休特痛極而吼,它以與巨大體形絕不相稱的敏捷轉過頭來,盯住了還在半空中的行兇者,隨即一團吐息閃電般擊中了不及躲避的卡拉楊。卡拉楊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遙遙地栽向了遠方。

  峰頂,偷偷探頭觀戰的格利高裡騰地站了起來,摩拳擦掌,就要去痛打這只落水狗。羅格一把拎住了它的頸骨,將它提了回來,按在地上。

  格利高裡大怒,心說要不是看在你是主人的主人份上,就憑你這個十級的小魔法師,也敢來動老子的頸骨?它卻忘了,虛榮的骨龍至少有二百斤重,羅格拎它卻跟拎一隻母雞一樣的輕鬆,這哪裡是一個十級魔法師應有的表現?

  羅格聚精會神地觀看著峰下龍與教會追捕者們白熱化的戰鬥,讚歎道︰「這頭龍真是厲害啊!吐息比格利高裡還毒,還有酸和火的屬性!防禦力和魔法抗力都高得沒法說,動作也敏捷得很。嗯,教會那些兔崽子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瞧!又刺中了一劍!克裡斯瑪這混蛋,真沒看出來他居然這麼厲害!」

  「哼!孤陋寡聞的胖子!你要是看到高貴的魔龍一族,才會知道真正強大的龍族是什麼樣的!就是老子我沒死之前,這頭小綠龍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從你們人類的角度來看,如果說魔龍是龍族中的大貴族的話,綠龍不過就是個農民罷了!想當年……」格裡高利越說精神越長,就準備將它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英雄往事再給兩位主人重溫一遍。

  當的一記,格利高裡的頭骨挨了風月重重的一記骨矛。這一下將他所有的故事都打了回去。

  「這頭綠龍受過傷,而且是很重的傷。」風月突然說。

  「它傷在哪裡?」羅格興奮起來。龍斂財的天性世人皆知。一頭近千歲的龍,在它漫長的生命中必然積聚了無數的寶藏。現在既然有教會的人打頭陣,而且似乎還是勢均力敵的,那麼好,等你們雙方打得兩敗俱傷,羅格大法師才準備出來撿這個大便宜,痛打落水龍。

  「它的背和肉翼上有傷。剛才它出洞時飛得就很勉強。現在,它已經再也飛不了了。」風月說道。

  格利高裡傲然地道︰「這就是高等龍族和這些低等龍的區別!我們魔龍一族實力足夠強大時,雙翼的作用是以魔力來讓自己飛翔,甚至有的魔龍能夠控制重力!這種靠鼓風才能飛行的賤龍,會被人笑死的。」

  當!格利高裡又挨了風月一記骨矛︰「你現在這對四處漏風的翅膀,似乎飛都飛不起來吧!」

  羅格忽然道︰「我明白為什麼這頭龍會與這些德魯依結伴而居了。它無法進行遠距離飛行,這樣就不能離開自己的巢穴太遠,覓食也就成了問題。沒什麼生物願意和一頭龍作鄰居的吧?有這群可以控制動物的德魯依為它效忠,還真是不錯啊。嘖嘖,真是一頭聰明的龍!」

  羅格心中忽然一動,他體內另一個魔法標記跳動了起來。他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將那魔法標記從體內移了出來,粘附在自己的魔法追蹤箭上。趁著下面混戰正酣,他悄悄地一箭射下崖去。那只深色的魔法箭無聲無息地拐進了洞裡,悄悄地釘在了龍穴深處。

  做完了這些,羅格嘿嘿一笑,「風月,你覺得下面雙方會誰勝誰負?」

  「龍。」

  羅格點了點頭,繼續觀戰。

  特裡倫休特的確漸漸地佔據了上風,雖然它的雙翼被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分別斬斷,然而它的防禦力實在是太強了,其它的騎士和執法者們根本無法對它構成什麼威脅。而卡拉楊和克裡斯瑪也不敢直接面對它強大無比的吐息。龍族天然的奇高魔法抗力使它基本上可以無視魔法攻擊。而人類與一頭龍肉搏?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峰頂激戰已久,卡拉楊帶上山峰的一百多手下如今只有十餘個還在浴血苦戰。所有的光明法師和叢林巡遊者們都在前面幾次特裡倫休特的吐息中喪生了。

  特裡倫休特也不好過,它背上的雙翼如今只餘短短的一截。身上多處鱗片被掀開,落出血肉模糊的傷口。它的動作已經慢了許多,吐息也從深青色轉變成淡綠色。它一隻後腿上有一個巨大的、已經可以看到骨頭的傷口,就算在它撲擊時,這只後腿也是縮了回來,盡量不去沾地。

  可是它的對手們情況更是不堪。卡拉楊已經是重傷在身,早已經被抬出了戰場,最後的兩個光明法師正不停地為他施放著解毒術、治療術和恢復術。戰場上克裡斯瑪苦苦在支撐著,只有他才能給綠龍特裡倫休特真正的威脅。他靈活地繞著綠龍遊走著,得到機會就會用長劍在它鱗片縫隙處插進去,然後運足力氣一挑,將這片鱗片活活地剝下來。

  綠龍特裡倫休特的鱗片堅實度遠遠超過了克裡斯瑪的預期,連續挑飛十片鱗片就耗去了他過半的鬥氣。他也是有苦難言。克裡斯瑪的劍技「逆風」重視的是技巧和速度,缺點卻是殺傷力略有不足。其實「逆風劍法」的殺傷力足以輕鬆斬殺一個全副盔甲的重騎兵,然而當面對的是特裡倫休特這個具有變態防禦力的對手時,逆風根本無法給予綠龍重創。

  可是特裡倫休特迅捷的攻擊,無論是吐息,還是咬、抓、尾掃,都不是克裡斯瑪能夠承受得了的。

  「格利高裡,你認為,龍的弱點是什麼?」羅格突然問道。

  「龍?我們高貴而強大的龍怎麼會有弱點?」格利高裡立刻不滿起來。腦後的風聲讓它知道了主人對這個答案更加的不滿,識時務的骨龍馬上改變了自己的口風︰

  「雖然我們魔龍沒有什麼弱點,可是那些低級的龍族,比如說綠龍、海龍、藍龍、赤甲龍甚至包括了黑龍,都多多少少有些弱點存在的。除了黑龍跟我們魔龍一樣幾乎完全對魔法免疫之外,其它的龍都會受到些魔法的影響。比如你們人類的大魔導師的魔法,對下面這頭綠龍來說是完全致命的,而我們魔龍就根本不受影響。再比如說……」

  「格利高裡!說下面這頭綠龍的弱點!」風月有些怒了。

  格利高裡立刻收起了油腔滑調,簡潔地說︰「任何有翼的龍,翼根處的鱗片都比較小而薄。這頭綠龍既然受了傷,傷的又是背和龍翼,那它的舊傷處就是弱點。唉喲!主人,我不是有意廢話的!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嗯,一般龍的腹部防護力會比較差一些。還有,綠龍的魔法防禦力一般,羅格主人完全可以用魔法置它於死地……」

  羅格老臉一紅,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以他那點魔力也想屠龍?屠個龍蛋還差不多。

  「綠龍身上一些地方會特別柔嫩一點,比如說眼楮、肛門、頜下。其實就這頭小龍,以前還真沒放在我的眼裡……」

  「綠龍有沒有什麼特別害怕的魔法?或者是特別相剋的屬性?」羅格問道。

  「綠龍?它們一般是酸毒龍,肉搏能力也一般,實力在龍族中算是下等的。可是它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害怕的東西。」格利高裡努力地回想著以前的知識。

  下面的戰況已經變得無比慘烈。最後一個光明法師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給卡拉楊施展了高級恢復術。卡拉楊的臉色明顯紅潤起來,傷口也不再流血了,新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高傲的特裡倫休特已經耗盡了自己的吐息,現在只能靠爪子、巨口和無比有力的尾巴與神聖騎士們戰鬥著。最讓它惱怒的是這群入侵者的首領,每當自己以為肯定可以一爪拍死他或者是一尾巴抽死他的時候,他總會及時地用劍架住。自己就如同拍中一個塗滿了油的大鐵球,始終使不上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像游魚一樣逃走。

  其實克裡斯瑪早已經叫苦連天,每一次被綠龍擊中,他都覺得自己好像被一群奔馳的大象從身上踏過一樣。他的鬥氣在迅速地消耗著,如果在卡拉楊恢復過來之前,他就已經先耗盡鬥氣,那麼所有的神聖騎士就都將長眠於這塊山峰之上。他後悔不已,若早知道這頭綠龍是如此強大,說什麼他也不會正面與它為敵。他的劍法過於細膩,威力不足,難以斬開特裡倫休特那堅逾精鋼的鱗片,只有卡拉楊那威力無比的劍技「斬雲」,才能真正攻破綠龍恐怖的防禦力。只是卡拉楊全盛時期也不過能發出四記斬雲,眼下靠治療魔法恢復過來的他,還能揮出幾劍斬雲?又要幾記斬雲才能殺死這頭綠龍?克裡斯瑪不願再想下去了。

  又一個神聖騎士躲避不及,被直衝過來的特裡倫休特撞了一下,就如斷線風箏一樣地飛上了半空。綠龍一躍衝上十米的高空,追上了半空中的騎士,將他咬成了兩截。現在只有十個騎士還在作戰了,所有的光明法師和執法者們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輕輕的頌咒聲在戰場上響起,用的是一種莊嚴、神秘的語言。克裡斯瑪知道,這是降臨天使們用以提升自身實力的戰鬥禱文。然而使用起來十分煩瑣,時間也很短暫,禱文效果過後戰鬥力還會大幅下降,所以他們不常使用。克裡斯瑪一直與綠龍纏鬥,沒有時間祈禱,就是祈禱了,逆風的殺傷力仍然不足以破開綠龍的防禦力。他現在的任務是纏住綠龍,好給卡拉楊時間發出斬雲。

  「以吾主之名,賜吾無上的力量;以吾主之名,予吾至高的榮光……」卡拉楊不斷地祝禱著,身上漸漸泛出金色的光芒。

  聽到卡拉楊的禱文,風月突然顫抖了一下。她聚精會神地聽著這段禱文的每一個音符。

  克裡斯瑪提升最後的鬥氣,與綠龍惡鬥起來。高傲的特裡倫休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神聖騎士劍技的精湛、鬥氣運用的嫻熟。只是自己恰好克制他的長處,才使戰況如此的一邊倒。

  戰場上突然亮了一下,卡拉楊手中似有一個太陽冉冉升起,萬丈毫光沖天而起!

  一道金色的流焰從太陽中翻滾而出,閃電般擊中了特裡倫休特!綠龍慘叫一聲,轟然倒地,極為痛苦地翻滾起來。

  高七米、長達十五米的龐然大物滿地翻滾,該是何等恐怖的畫面?至少被壓死的四個神聖騎士和十幾個村民以自己的生命多多少少領略了一下。

  克裡斯瑪趁機脫出戰場,扶起了力盡而倒的卡拉楊,迅速逃到懸崖邊,蒼皇逃遁。他深知卡拉楊的一劍重創了綠龍,但也只是重創而已,遠遠談不上致命。此時不逃,就真是傻瓜了。

  讓羅格大開眼界的是,克裡斯瑪在逃跑時還能忙中偷閒,踢起了五支長劍,刺倒了幾個村民,算是稍稍出了口惡氣。

  餘下的幾個神聖騎士也想逃跑,可是強悍的特裡倫休特已經從痛苦中恢復了過來。它守住了懸崖邊的通道,冷冷地看著幾個無助的騎士。卡拉楊的一劍給它腹側留下了一個長達一米的深深傷口,淡青色的血液正不斷從傷口中流出。

  「愚蠢的人類!你們竟敢如此地傷害我!今天,我將放下我的身份與驕傲,而用恐怖和絕望招待你們!」綠龍幾乎是怒吼著發出審判宣言。

  它輕鬆擊倒了幾個騎士,以它所能達到的最慢的速度和最高的精細度,一點一點地撕碎了他們。

  羅格冷冷地盯著不斷遠逃的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冰冷了。他獰笑了一下,準備跟蹤下去。以前他加上風月和骨龍也不是任何一個降臨天使的對手,可是現在不同了,身負重傷、鬥氣耗盡、兼中了劇毒的降臨天使,再多來幾個他都不怕。

  羅格彷彿又看見了,烈火中,埃麗西斯那絕世的美麗。

  那一刻的淒艷,無論何時想起,都會讓他感覺到無比的悲涼。

  烈焰熊熊。

  你身上的痛,是否壓過了心中的痛?

  你可曾知道,在我心中,與你一樣的痛……

  羅格閉上了眼楮,深吸了口氣。再睜開時,眼楮已是完全的冷酷。

  他剛邁出一步,就又站住了。

  就在不遠的地方,那個與第二個追蹤魔法標記產生過共鳴的魔法波動,正全速向這邊趕來。只是這個魔法波動的目標,現在正在龍穴的深處。誰都知道,一頭受傷的龍,脾氣絕對不會很好。

  羅格冷笑一下,他倒想看看,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7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八章 驚艷


  空中的景物似有輕微的波動,然而又恢復了原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靜靜地侯在峰頂的羅格卻看到一團湛藍色的能量正以驚人的速度登上龍峰。

  「難道是他?那個公子哥什麼時候心機變得這麼深沉?居然懂得後發制人了。」羅格暗自想著。

  從空無一人的村落到通向龍峰的通道,安德烈受到的衝擊越來越大。

  小村裡倒臥著十幾具屍體,其中有數具屍體極為恐怖,幾乎讓安德烈吐了出來。安德烈知道這些人都是德魯依,有幾個還處在變形術的效果中就被殺死,留下的屍體還是半人半獸的狀態。

  安德烈並不認為在戰鬥中應該有什麼仁慈存在,但是,這幾具屍體中包括了一個少女,而且至少被刺了五十劍以上!下手的人顯然劍法極為高明,每一劍都只割去薄薄一層皮肉。安德烈一眼就看出,這種割法是最能給死者以痛苦的方式。下手之人顯然對虐殺有一種病態的狂熱,那個少女的乳頭、雙唇、眼皮、陰唇都被割了去!在少女本應是光滑細膩的小腹上,竟然被割出了一個魔鬼的面孔。

  安德烈微微地顫抖著,怒得幾乎要發瘋!看著少女的屍體,陣陣涼意自他的指尖直滲入心底。

  他想殺了這個兇手!安德烈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想殺人!他想讓那個人也嘗嘗被一一切去身上重要部位的滋味!一時之間,無數新仇舊恨湧上他心頭!

  「不管你是誰,哪怕是卡拉楊或者是克裡斯瑪,我安德烈絕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座森林!」

  山道上的情景讓他的心情更加的陰鬱。開始只有零星的老人、小孩子的屍體倒在路邊,後來老弱婦孺越來越多,死法也越來越慘。

  這就是一場屠殺。一場讓屠夫們充分展示技巧的屠殺。

  安德烈登上了峰頂,在他眼前,就是……

  地獄!

  血!到處都是血!紫黑的,還未完全凝固的血!

  血海中,遍佈著頭顱、手臂、半截的身體和一塊塊的內臟。屍塊和兵器甚至沾上了幾十米高的懸崖!空氣中除了極其濃重的血腥味道,還夾雜著一縷縷的酸臭。地面的屍體中,有幾十具焦黑的骷髏,有的骷髏還保持著戰鬥的姿態!安德烈完全看不出是什麼能把這麼多人在瞬間變成骷髏。

  廣場上還有著稀稀拉拉的哭聲。十餘個倖存的村民正哭泣著檢查著親人的屍體,照料著重傷的人。暫時還未斷氣的重傷者,大多無助地躺在地上,呻吟著,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安德烈震驚了。跟蹤了教會的人那麼久,他很清楚這隊神聖騎士的實力。然而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居然能夠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殺掉一百多個神聖騎士?他並不認為這是那些哭泣的倖存者的傑作。

  安德烈好半天才發現了懸崖上的巨大洞穴。他手中的水晶球顯示,魔法標記正在那個洞穴之中。

  他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隱形術的效果,在死者、將死者和未死者間穿行。雖然他極力的避開屍體,卻避不開遍地的血水。未完全凝固的血湖中,悄悄出現了幾個足印。

  安德烈一個空翻,輕輕落在了洞口。將那地獄般的世界留在了身後。

  山洞高大、幽深、昏暗、潮濕。洞穴深處時時會傳來巨大的風聲和轟隆隆的巨響。

  安德烈小心地向內行去,他已經提聚起鬥氣。

  一直走了將近一公里,他才走到洞穴的盡頭,一個極為巨大寬廣的天然大廳。

  極為巨大的話音突然響起,明顯帶著憤怒︰「是誰!我嗅到了人類的臭味!是誰膽敢入侵高貴的特裡倫休特的寢宮!給我現身!」

  一個巨大的光眼在空中浮現。光眼睜開了,整個大廳都亮了起來,安德烈立刻發現自己的隱形術效果已經消失了。居然不用唸咒就能施放出「真實之眼」?安德烈震驚於對方的實力,卻不知道那個大魔法師躲在哪裡。

  他面前一座綠色的小山突然動了起來,兩團金色的火焰燃起,死死地盯著他。

  竟然是龍!安德烈一瞬間覺得渾身徹底地涼了。他還不認為自己能夠挑戰一頭巨龍,也許普羅西斯可以,可是他還不行。

  他拔出了碧落星空,拚命提升斗氣,湛藍色的光芒大盛,有若實質。他不敢稍動,要等擋過綠龍一擊後,他才有機會逃走。

  極富戰鬥天份的安德烈很快冷靜下來,面對一頭憤怒的巨龍,不冷靜就意味著死亡。只是羅格為什麼會在這個龍穴裡?難道說他已經成為這頭巨龍的盤中餐了嗎?

  安德烈很快發現了特裡倫休特腹側那個極為醒目的巨大傷口,他也注意到綠龍只剩下短短一截的雙翼。他還發現綠龍身上大片大片的鱗片已經消失了,原先是鱗片的地方血肉模糊。

  仔細權衡了一下,安德烈微笑了起來。顯然就是眼前這頭龍屠殺了整整一個中隊的教會騎士。可是卡拉楊和克裡斯瑪也沒有讓它好過多少,它渾身的傷還在流著血。受了這麼重的傷,這頭龍沒死已經是奇跡了。安德烈想起有龍的地方必有寶藏,如今屠龍的美名和龍的寶藏就等著他安德烈來收穫了!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兩個笨蛋,看來是功虧一簣了,他們撒下了種子,卻被他收穫了果實。

  「綠龍,若你是一頭健康的巨龍,我會選擇立刻逃跑,畢竟我還沒達到聖騎士的水準。可是你現在的傷顯然極重,也許,我的碧落星空會再一次讓你知道什麼是痛苦。」安德烈微笑著,輕輕揮動著碧落星空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美麗的藍色焰尾。他的鬥氣已經轉化成藍色的火焰,點點的星光不斷從火焰中飛出,慢慢在空中消散。

  藍色火焰中的安德烈美麗得如夢如幻,然而這美麗在綠龍的眼中是卻是赤裸裸的威脅和恐嚇。

  「愚蠢的人類!就是我的傷再重,也足以將你踩得粉碎!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吧!」它怒吼一聲,向安德烈撲了上來。

  但它很快就發現,安德烈比克裡斯瑪難對付多了。他的身形快如閃電,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淡藍色的?影。特裡倫休特完全無法跟上他的動作。然而更讓綠龍惱火的是,克裡斯瑪劍技威力不足,最多讓綠龍刺痛一下,而安德烈的碧落星空劍可是一件神器!在安德烈的全力運使下,碧落星空可以輕易刺透綠龍的鱗片。每刺入一劍,安德烈就會全力注入星空鬥氣,劍傷周圍的鱗片和一小片皮肉就會慢慢地結晶化,逐漸變成藍色透明的晶體。

  在廳中,一頭巨大的綠龍徒勞地撲擊撕咬著,一道道藍色光帶圍著它疾轉,時時會有一道藍色的電火在綠龍和光帶之間炸開。一聲聲悠長的龍嘯震得四壁碎石漱漱而下。

  特裡倫休特覺得身上的數處劍傷在麻癢後逐漸失去了知覺。它用力稍大,隨即驚恐地發現前肢上一塊劍傷處藍色的晶體碎裂脫落了,留下了一個數寸深、一尺方圓血肉模糊的深坑!一陣鑽心的巨痛從傷處傳來,險些讓它栽了個跟頭。

  傷痛更加激怒了高傲的特裡倫休特。

  它突然巨口一張,一道綠炎對著安德烈噴出!

  安德烈大驚,他還以為這是頭不會吐息的龍呢。蒼促之下,他勉強以鬥氣凝成一個護罩,迎上了綠龍的吐息。

  龍息的巨大威力將安德烈遠遠拋出,重重地撞在洞壁上。他嘴一張,一股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立刻白了幾分。

  安德烈摔落在地,又頑強站起,幾點鮮血沾在他瑩白如玉的臉上,竟如雪地落梅,淒艷無比。

  為了噴那一口龍息,特裡倫休特幾乎把龍心龍肝都吐出去了。此刻他只有伏在地上喘息的份,拚命在喉間凝結著酸液和毒素。吐息時的劇烈動作引得它幾處劍傷上的藍晶紛紛脫落,露出了數個巨大的創口,痛得綠龍一陣眩暈。

  特裡倫休特萬萬沒有想到世上還有星空鬥氣這種如此陰損的鬥氣,雖然它的酸毒吐息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人一龍對峙了半天,安德烈突然微笑起來,媚得入骨的微笑。

  特裡倫休特本能地感覺到了危機,它看到一股一股藍色火焰重新從安德烈的身體裡冒出,碧落星空劍再一次放出了光華。它別無選擇,一口龍息夾帶著龍血噴了出去。

  安德烈傲然一笑,星空鬥氣形成了一個瑩藍的護罩。他身劍合一,輕喝一聲,離地而起,迎著龍息向巨龍的頭部飛去。

  就如一顆美麗的藍色流星。

  流星迎上了淡薄的龍息,安德烈已經發出了勝利的微笑。

  這一劍,就要結束這頭綠龍的生命。

  就在他即將與龍息相撞的時候,空間中突然出現一道道若隱若現的波紋。安德烈只覺得似有一柄巨錘猛然砸在自己的腦袋上,眼前不停閃著一道道迷離的彩色光帶。

  「難道,這就是龍語魔法?我還是太大意了……」他最後一個念頭沒有轉完,就已經失去了意識,隨後龍息重重地擊在了他的身上,將他遠遠地擊飛至洞穴的角落裡。

  特裡倫休特也覺得眼前一黑,但巨龍的精神力十分強大,它晃了幾晃,就恢復了過來。

  「哈哈哈哈!」一陣得意、張狂之極的狂笑聲在洞中迴盪著。「沒想到還得大爺我出來收拾殘局啊!」

  特裡倫休特眼前模模糊糊的,它努力辨認著來者,只看出進入大廳的是一個矮胖的人類,一個似乎是惡魔的傢伙和一頭低級的骨龍。

  一個奇怪的組合,它想著。

  這個組合實力不弱,可還不是它的對手。但現在,它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羅格環視了一下大廳,全然不知因為剛才全力發出精神衝擊,兩道鼻血正掛在唇邊。

  「特裡倫休特大人,您還是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了。我知道,換作平時,我們連您的一次龍息都承受不了。可是現在,您還站得起來嗎?哈哈!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寶藏的!」

  聽到這個該死無恥的胖子竟然敢打自己寶藏的主意,特裡倫休特登時怒不可遏。它憤怒之極,竟然忍著傷痛站了起來!一雙金黃色的巨大眼楮從七米高處死死地盯著羅格。

  羅格嚇了一跳,他未曾想到在近處,一頭站立起來的巨龍竟能有如此強烈的壓迫感!羅格後頸一緊,整個人猛地被風月急速拉向後方,隨後一道淡淡的、夾雜著一大團淡青色龍血的龍息擊中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按格利高裡的看法,主人是不怕特裡倫休特的酸毒龍息的,主人的主人自然也不會害怕。可是羅格卻知道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龍血有沒有毒不知道,被這龍息擊中,下場一定好不到哪裡去。他可是親眼看著綠龍的吐息將幾十個神聖騎士化成了焦黑的骷髏的!

  羅格大怒,召喚出一個高大的火元素,又喚出一頭劍蜘蛛,指揮它們衝向了綠龍。隨後,他開始對著綠龍的傷處一個一個地放著廉價的火焰箭魔法。這個三級魔法耗費魔力很少,此刻卻是非常惡毒的魔法。火焰無情地灼燒著綠龍毫無防護的血肉,痛得它狂叫不已。只是綠龍雖然已經瀕於死亡,可是以羅格魔法的威力,想要屠龍,還真要花上許多時間。

  這種戰鬥,格利高裡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

  風月輕輕地頌禱起來,羅格驚訝地注意到,她的語氣音調竟然和卡拉楊有些相似,以前可沒注意到這一點。禱文頌完,風月拔出一支骨矛,抬手一指,骨矛上立刻燃燒起熊熊的淡粉色烈火!

  風月雙翼完全張開。

  特裡倫休特只覺得身體突然重了幾倍,重傷的四肢再也支持不住如此沉重的身軀。它的前肢處發出巨大的喀嚓聲,隨後雙腿一軟,顯然骨頭已經斷了。

  「重力控制!這,這怎麼可能!這難道不是主神專有的特技嗎?為什麼?為什麼!」特裡倫休特太震驚了,幾乎忘記了身上各處傳來的痛苦!

  咻!刺耳的尖嘯聲響起,無數碎石被震落下來,又在空中被碎成石粉。

  燃燒著的骨矛當空飛過!

  骨矛速度並不快,卻是挾帶著極大的威勢。筋疲力盡的綠龍再也無力閃躲,眼睜睜地看著骨矛從自己的頸中穿過,又完全沒入了另一側的石壁,消失不見。

  綠龍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了,它雙眼圓睜,充滿了疑惑、憤怒和不甘。幾道靛青色的液體從它的口中、眼眶和耳孔中流出。這液體有如生命,自動彙集在一起,慢慢凝結成一塊拳頭大小的深青色晶體。晶體裡似乎有藍色的液體在緩緩的流動著。

  「龍晶!」

  羅格驚呼起來。胖子似一陣輕風般自格利高裡身邊掠過,動作之快,幾乎較安德烈也不遑多讓!這把格利高裡嚇了一跳,一個擁有如此敏捷的大魔法師,該是多麼可怕的存在啊!它暗自慶幸自己還好從來沒有對羅格太過失禮過。

  羅格捧起了龍晶,這塊晶體是如此的深邃美麗,裡面似乎有深藍色的液體在緩緩地流動著。他觀察了許久,終於斷定這是一塊碧玉龍晶。

  龍族在死的時候,如果處在極度的恐懼或者是憤怒之中,並且已經發揮出了全部生命的潛力,就有可能留下龍晶。龍晶其實是由龍的腦液構成,匯聚了龍一生的能量精華。像綠龍這種低等龍留下龍晶的可能性很低,沒想到居然就被羅格給碰上了。

  碧玉龍晶繼承了這頭綠龍的屬性,但往往只有更高級的寒冰龍才會留下碧玉龍晶。借助這塊龍晶,日後羅格的冰系和毒系魔法會得到極大的增幅。同時,龍晶還是製造極品魔法道具的無上原料。

  羅格覺得這塊龍晶放在哪裡都不放心,最後心一橫,又是一口吞下肚去。他的肚子雖大,但用來貯放物品的地方卻很小,裝了個黑水晶、白玉匣後,只能勉強裝下這顆龍晶了。

  風月也在忙碌著。她的面前閃動著一團青色的霧氣,周圍空間中不時有青色的光點浮現,旋即被這團霧氣吸入進去。這些光點就是特裡倫休特飛散的靈魂。綠龍的靈魂太強大了,風月完全控制不了,只能在綠龍靈魂飛散前盡力收集一些。

  羅格跑到了巨龍的屍體跟前,雙手抓住了綠龍的眼球,使足了力氣,終於將足有一尺大小的龍眼挖了出來。龍眼已經完全凝結成了巨大的琥珀色的珠子,珠子中一道深紫色的十字星,是原先龍的瞳孔。他用力又將另一顆龍眼挖了出來。

  這兩顆龍眼除了是很稀有的寶石之外,似乎沒有其它太大的用處。但是羅格自其中感應到一絲絲的奇特波動,想必這龍眼能用來煉製一些特殊的魔法道具。他暗歎一聲,若是費斯在此,自然能知道如何發揮出這兩顆龍眼蘊含的魔力。可是胖子這種不入流的煉金師是看不出這兩塊龍眼有什麼好的。

  風月已經收集完了綠龍的靈魂,領著格利高裡迥異界去了。

  雖然一頭龍身上還有太多可以利用的東西,但放著也不會跑掉。羅格更急於看看特裡倫休特在他千年的歲月中究竟收藏了些什麼樣的寶物。他興致勃勃地搜索起整個洞窟來。

  若大的石窟中似乎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是寶物的東西,但羅格可不信這一套,若說一頭龍會沒有寶藏,還不如說天上有七個太陽呢。

  羅格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了一個倒在洞穴角落裡的人。

  他立刻警惕起來。安德烈!自己怎麼把他給忘了!已經是收穫的季節了,可不要被他給破壞了好事!

  羅格突然向安德烈撲了過去,在離他五米處又硬生生地頓住了。若是安德烈裝昏,那麼這一下應該可以詐出他來。然而安德烈全無動靜。

  羅格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惟恐把他給驚醒過來。他精神力提升在最高狀態,若是安德烈有任何異動,就準備給他來一次精神衝擊。這可是胖子的秘密武器,雖然威力遠達不到致命的程度,但大多數人,包括安德烈在內,都不會防範這種毫無徵兆的攻擊。

  安德烈靜靜地躺著,仿如睡著了一般。他栗色的長髮已經披散開來,幾縷髮絲斜斜披在臉上。他濃重的眉毛微微擰在一起,輕輕地咬著下唇,似是在昏迷中也感受到了痛苦。原本如冰似雪的肌膚現在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顯然是中了綠龍特裡倫休特的毒。

  羅格的膽子慢慢地大了起來。他先是試探性地踢了踢安德烈,見他全無反應。又以精神力察探了很久。安德烈的精神力處在極度衰弱的狀態,藍色的靈魂能量已是暗淡無光,往昔四溢的點點星芒早已經不見蹤影。

  胖子這才有些放下心來。他伸手挑起了安德烈的下巴,仔細端詳起這張麗而近妖的臉來。然而安德烈往日餘威猶在,羅格的手控制不住地抖著,心跳得飛快。只要安德烈稍有動作,他就會大叫一聲,逃之夭夭。

  「他媽的,這臉蛋、這皮膚、這眉眼還真是精緻啊!嘖嘖!簡直比芙蘿婭那小妖精還媚上三分哪!他媽的,你還是男人嗎?男人長這麼漂亮幹什麼!」羅格嘴上不乾不淨的,可是心底卻實在害怕與他如此近的對視。於是他把安德烈翻了過來,找了根繩子,將他雙手緊緊縛住。

  安德烈的一雙手十指纖長,每一片指甲都經過極精心的修剪,摸上去冰涼滑膩,柔若無骨。羅格竟然忍不住多摸了兩把。隨後他用力地將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幾下,罵道︰「呸呸呸!老子可不像那般變態貴族們一樣喜好男人。不過,漂亮得這麼過分的男人還真沒見過啊!這安德烈要是扮成女裝,估計能迷死所有喜好男人的貴族吧?嗯,普羅西斯收他為徒,是不是也是看在這點上的?這麼多年下來,師徒二人不可能沒有什麼吧?」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7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九章 傾城


  一切從始處來,又向歸處去。

  「媽的,該來的總會來的!」羅格一咬牙,一把掀開了那幅墨綠色的胸甲。

  一雙閃動著妖邪光暈的山丘脫出了束縛,驕傲地挺立起來。若說它們還有如何不夠完美的地方,那就是還不算太大,可是那柔媚的曲線,任何人也無法再有什麼挑剔。小山丘上有兩點嫣紅,在微風中悄然地成長起來。

  羅格的手抖著,抖著,伸向了那兩點嫣紅。他怕這是一個夢,一個太過於真實的夢。

  夢總是在希望達成前一刻破碎。

  如果這是一個夢,那就讓我永遠不要碰觸到它,永遠不要醒來!羅格暗暗禱告著。

  但他顫抖的指尖還是觸到一點嫣紅!

  猶如一個火星投進了油筒,羅格整個地燃燒起來!他猛地撲了上去,用力地吻、咬、揉、摸著她每一寸晶瑩如玉的肌膚。許久,他才稍稍壓伏了體內的欲焰,爬了起來,深呼吸了幾下。

  如此大餐,匆忙用了,實在可惜。

  羅格慢慢地褪去了她的長褲,每露出一寸肌膚,他就吻一下。就這樣,一直吻到了她的足尖。

  羅格忍住腦中一陣陣的眩暈,一把撕去了她水藍色的褻褲。現在她已毫無秘密,整個身體完全呈現在羅格面前。

  這是驚心動魄的美麗,他已完全找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這種美麗甚至稍稍滌去了他的邪念。此刻留在他腦海中只餘兩句短詩︰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他輕輕自她的足尖撫到面龐,每一寸肌膚都讓他發狂!他猶豫不已,突然哈哈一笑,只想︰「都是這般朝不保夕了,還縮手縮腳的幹什麼?難道是小人物作久了,連色膽也變小了不成?」

  他腰腹微微回收,然後用力一挺,深深地進入了她的溫軟之中。

  她櫻唇微張,眉頭緊皺,縱是在昏迷之中也是痛苦不已。可是羅格已經夠不上那麼多了,這銷魂蝕魄的滋味已經讓他忘記了一切!

  啊,這個狂亂之夜!

  已是不知過了多久,羅格終於倦到了極處,無力地躺在了安德烈的旁邊。他長出一口氣,只覺得胸中無數怨氣似已無影無蹤,就是週身的酸軟也透著歡愉。女人,真是消解憂愁的萬用靈藥啊!

  他翻身起來,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戰利品,特別是她腿上點點的嫣紅,更是讓他心花怒放。他再一次撫遍了她的全身,向她的小嘴吻了下去。羅格忽然停住了,他看到她臉上的青氣深了許多。剛才只顧著佔有她的身體,卻未能注意到這一點。

  安德烈的鬥氣深厚,正憑借這一點,綠龍的毒才未能很快使她斃命,但毒卻是一點一點地擴大著自己的領地。也許一天,也許幾天,她就要死在劇毒之下。

  這等佳人,如何能夠咬一口就走?自然得考慮些長遠之計。轉念之間,羅格就已經想好了種種計謀,就算失敗了,安德烈重傷之後鬥氣全無,又是剛剛被羅格慘烈征伐過,手腳必定酥軟無力,羅格又怕她什麼?所以眼下第一件事是趕快解了她的毒,可千萬別讓這麼一位傾城美人,剛一到手就跟著特裡倫休特去了。

  若說解毒,自然有魔法和藥物兩種方法。魔法上光明法師、特別是純牧師的解毒術效果最好,而藥物上則千奇百怪,但總的來說,聖水都是不錯的解毒劑。至於羅格這個死靈法師,那是只會下毒,不會解毒的。

  聖水?

  羅格突然想起,自己肚中的天使之淚不就是效力最強烈的聖水嗎?反正自己拿那東西也沒有,只是為埃麗西斯留個記念而已。現在有了她的黑水晶,天使之淚可以另派用場了。他吐出白玉匣,打開蓋子,打量著裡面那放射著柔和白光的狀若凝脂的天使之淚。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無疑是大補藥,可是對他和埃麗西斯這些以負面能量為主的人來說,就是無上的劇毒了。萬一這東西沒用怎麼辦?羅格卻不願再想那麼多,橇開了安德烈的小嘴,就將天使之淚滴了進去。

  天使之淚一入她口,就又化成一小團火焰,迅速燃遍了她的全身。在聖焰的灼燒下,青色的毒素正迅速地變淡,直至消失。一抹血色回到了她的面頰上,過了片刻,她的神情也安詳了許多。她的肌膚幾近透明,透過它隱隱可以看到一片片金色的光暈在下面流動著。她小嘴微張,時不時會噴出一道小小火焰。

  羅格笑了笑,安德烈的湛藍色的靈魂能量現在被一團淡金色的火焰包圍著,正在逐漸強大起來,但她的靈魂在強大的同時,藍色也慢慢變淡了不少。

  羅格想了一想,細心幫她穿回了衣服。她的身體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羅格忍不住又是從頭到腳吻了一遍。可惜他太過疲累,早已不能再戰。回想起來,她是羅格生命中第一個絕色佳人吧?雖然手段並不光彩,但是畢竟是到過手了。

  不過眼下還另有要事。他舒了舒酸痛的腰骨,來到了巨龍屍體面前。

  羅格閉目,慢慢將精神力運轉起來。一道小小旋風在他身周突然出現,一片片雲氣也慢慢凝結起來,被旋風帶起,形成一小團小小的烏雲,繞著羅格急速旋轉起來。他的右手慢慢地變長了,指尖開始有細小的電火出現。似乎是與之呼應,周圍的黑雲中也開始有電光閃動。

  過不多時,烏雲已經變成一個大雲團,將羅格徹底包在其中。一道道各色的電火不時從雲團中流洩出來,沉鬱的霹靂聲隱隱在迴響著。

  「呔!」一聲厲喝!雲團瞬間炸開,被無數電火催煉得乾乾淨淨,羅格渾身黑氣繚繞,一隻右手卻是燃著銀色火焰,火焰越來越亮,到得後來,竟讓人無法直視!

  他再大喝一聲,一躍而起,右手在空中帶出一道美麗的銀色焰尾,竟赤手刺穿了綠龍無比堅硬的鱗甲,刺入它的脖頸之中!

  「主人的主人真是厲害啊!竟然赤手刺穿龍鱗!實在是太不了起了!」洞窟另一個角落的陰影裡,格利高裡對羅格的驚人實力簡直崇拜之極,他恨不得現在立刻就去羅格腳下,狠狠在他腿上蹭上幾蹭。

  「哼,只是對一頭死龍威風而已。他這本事不是用來戰鬥的。」風月冷冷地道,絲毫不以為然。

  龍屍上的羅格不斷顫抖著,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樣。綠龍屍體上諸多已經凝結的傷口又一一爆裂開來,一絲絲青色的血液噴出,形成一團團青霧。青色血霧翻滾著,慢慢向一起集中,越來越濃,顏色也是越來越深。

  他身體突然晃了一晃,睜開了眼楮。此時羅格已是大汗淋漓。

  青色血霧一下就消散了,只有一塊拇指大小的青黑色血晶浮在羅格面前。他臉色一喜,沒想到還是有一小塊血晶被提煉出來,他本來也沒有指望這會成功,畢竟綠龍和他的實力相差實在是太大了。要把如此龐大的生命能量全部凝煉提純,實在是太超出他的能力了。本來這以精神力提取生命精華煉製血晶之法就是對實力不如他的生物才比較有用,而且凝煉到的能量也只是全部能量的極小一部分。但是這種大補之物,有總比沒有好。

  惟一讓羅格不解的是,吸取血晶之後,他身體各項機能都在慢慢改善,卻對他的魔力和精神力沒有絲毫幫助。

  從眼前這小小的綠龍血晶中,羅格明顯感受到了洶湧澎湃的生命能量。雖然這些能量和整頭綠龍的生命精華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羅格已經非常知足了。

  幾乎迫不及待地,他口一張,就將血晶吞了下去。

  轟!羅格頓時感覺如同一個有無數個火焰風暴魔法在身體裡同時炸開,他猛然一口鮮血噴了出去,青黑色迅速佈滿了他的身體。

  羅格眼前一黑,仰天就倒。

  「主人的主人!」格利高裡驚叫起來,就要撲過去,卻突然趴在了地上,原來被風月一腳踩住了尾巴。

  「他沒事,至少死不了。龍血雖然毒,還要不了他的命。這種吸收血晶的辦法,好處不大,害處卻不少。讓他吃點苦頭也好!哼,跟我回去!」風月依然是不帶感情的冰冷聲音。格利高裡聽在耳裡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味道,可是主人既然吩咐了,它是不敢違逆的,要不然主人悄悄來這邊時不帶自己出來解悶該怎麼辦?它亦步亦趨地跟著風月迥異界去了。

  洞窟裡慢慢暗了下去,四壁濺上的龍血開始發出淡淡的藍色瑩光。一切的事物都變得詭異莫名,瑩火閃動間,無數的影子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狂舞起來。

  安德烈微微睜開眼楮,就看到了一個忽明忽暗的世界。她心下一驚,微瞇著眼楮,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一片死寂。

  「我不是中了龍語魔法嗎,然後是被龍息噴中、應該是中了毒的。難道這裡是冥界嗎?」

  她手一按地,整個身體突然向側滑出二米,然而直挺挺地站立起來,就如上了一道彈簧。

  然而撲通一聲,她又重重摔倒在地。

  她週身上下無一處地方不痛,全身自腰身以下酸痛之極,特別是腿間更是痛得歷害,雙腿幾乎一點力氣也沒有。腿間一陣巨痛傳來,差點痛得她流出眼淚來。然而痛楚傳來的地方更讓她隱隱害怕。

  安德烈用力撐起上身,又是「啊!」地一聲驚叫。她外衣的扣子只是草草扣上的,這麼一折騰又開了好幾個。一大片雪白的胸肌和一個小巧挺拔的乳房已是露在了外面。看著胸前乳上一道道抓痕、一片片淤青和無數的吻痕齒印,她只覺得如同有一盆冰水正慢慢從她頭上澆下,那寒意直透骨髓。

  她怔怔看著面前的地面,一滴淚水悄悄自她曾經清澈如水的眼中溢出,她卻全然不知。

  整個世界開始變形和旋轉,似乎有無數魔鬼正在她耳邊不住地尖叫著!

  「不!」……

  她暈了過去。

  過不多時,她再一次悠悠醒來。

  她面如冰霜,忍住全身的痛,慢慢站起,開始打量起整個洞窟來。

  洞窟中央伏著如小山一樣的巨龍,但卻是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死了。

  龍屍前倒著一具幾近赤裸的男屍,看體形似乎有幾分眼熟。在暗淡的藍光下,她也能看出他週身的青黑色,應該也是中了綠龍的毒,看來似乎他是和綠龍同歸於盡了。

  角落裡一團閃爍不定的藍光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把跳動著藍色的光芒的長劍,她的碧落星空劍。

  十幾步的路,她幾乎是挪過去的。拾起了碧落星空,感受著一絲絲冰涼空明的能量從劍上傳入體內,她心情才寧定了下來。她閉上雙眼,緩緩吸收著劍上的能量,可是今天似乎,怎麼說呢,似乎這把劍離自己的距離反而有些遠了?

  安德烈睜開眼,如星的雙眸中已開始閃動著一層淡淡的藍光。

  有碧落星空在手,她已經可以發出秘傳的那一記劍法。那是一記在生命最後時刻,可以讓她將自己的全部生命化成最明亮的星辰的劍法!

  現在,不管玷辱了她的人是誰,她都有辦法斃他於劍下。

  一絲絲的星空鬥氣從她身體各處緩緩生成,雖然還很微弱,但是卻遠較以往精純,每一絲鬥氣中,似乎都蘊含了非常大的威力。這讓她驚訝不已,似乎自己修煉了十餘年的星空鬥氣裡又摻進了一些其它東西。

  她微微一笑,現在雖然身體仍然酸軟不堪,下體仍時時傳來讓她羞怯憤恨的痛,但她已積聚了足夠發動一次劍技的鬥氣了。

  安德烈栗色秀髮披散,清冷的大眼楮中透著恨意和冷酷,幽藍的碧落星空劍斜指地面,赤著如雪的雙足,無聲且迅捷地在大廳裡遊走起來,搜尋著那個玷辱了她清白的人。她有的是辦法整治這個人,絕不會殺了他的。單單是閹割一項,就有很多辦法可以閹上十幾天的。雖然她向有潔癖,但這件事她一定要親手來做,決不會假手他人。

  然而她繞著整個大廳搜了三遍,除了那個倒地不起的胖子外,再無第二個人。她早已經認出這個人就是她追蹤的羅格。

  久搜無獲之後,安德烈又站在羅格的面前。她意外地發現他胸口微微起伏,竟然還沒有死!只是一臉青黑之氣,顯然中毒已深,看來已是命不久長了。雖然哥哥大衛一直叮囑自己要想方設法保住羅格一命,但以綠龍的龍息之毒,她可是一點辦法沒有。

  何況,本已因芙蘿婭之事心灰意冷的她,又忽遇失身之禍,她早已心如死灰,什麼任務大業,什麼以男兒身壓倒天下英雄的雄心壯志,早已隨雨打風吹去。

  只是,自己好像也是身中龍息之毒,怎麼忽然好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她仔細地看著羅格,越來越感覺到他的赤身裸體非常可疑,而且,這身體似乎自己還有些熟悉。若不是他,洞中再無別人了。如果是另有其人,那這個人就算對綠龍的藏寶不感興趣,也絕沒有放著自己的碧落星空不拿的理由。這把劍可是具有一切神器特徵的,就是扔在地上,它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的藍色光焰和點點星芒也會提醒別人它不是凡品。

  安德烈一咬牙,把上衣一褪,露出了雪白渾圓的肩膀,她左肩上正有一排整齊的齒痕。她扶起了羅格的頭,橇開他的嘴巴,將自己的肩頭湊了上去。

  牙印完全契合,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她怒發如狂,將羅格的豬頭擲下,站起身來,手中碧落星空藍焰大盛!

  她身後的陰影裡,空間開始出現了不為人覺察的微微扭曲。

  一道乳白色的火焰在她的手心中燃起,迅速向碧落星空劍上蔓延過去,在藍焰中心處添加了一道白色的火線。藍焰微微回縮,卻是更加凝煉了,星芒也不再消散,而是繞著碧落星空飛舞起來。

  「聖鬥氣?我什麼時候有了神聖屬性了?」安德烈怔了一怔。雙重屬性的鬥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威力絕不僅僅是疊加那麼簡單,聖鬥氣雖然在教會中很常見,威力也不是特別的強,然而它很多輔助作用卻非常有用,歷來號稱守備、恢復第一,搭配上威力極強、陰損無比的星空鬥氣,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然而雙屬性鬥氣修煉的時候卻是艱難無比,極少有人能夠將兩種屬性的鬥氣衝突控制住,還不若專修一種鬥氣來得實在。能夠修入聖域的鬥氣不少,是以極少有人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去修煉雙重鬥氣。

  鬥氣屬性還往往與人體質相關。同一種修煉方法,修成的鬥氣也往往會有不同,特別是流傳比較廣泛的粗淺鬥氣修煉法門更是如此。就如凱特父子相承,修煉方法相同,卻是老子修成了寒冰鬥氣,兒子卻奇跡般地變成了神聖鬥氣。

  她目光四下一掃,看到羅格身旁扔著一個打開的白玉匣子,裡面仍有一絲神聖的氣息散發出來。她拾起了玉匣,嗅了嗅,又輕輕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失聲道︰「天使之淚?」

  這,難道是他餵給自己的?

  安德烈轉頭看著羅格,心情複雜,長劍上藍焰吞吐不定。

  天使之淚是最純正的聖水,煉製這聖水的人至少要有能與大魔導師匹敵的聖力,或者是達到聖騎士水準以上的神聖鬥氣。除此之外,煉製之人還會因此大耗元氣,至少會降低一個等級,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恢復不過來。就是藏龍臥虎的光明教會之中,跨入聖域之人也不過數人而已。因此天使之淚傳說中從沒有超過三滴。

  天使之淚種種效用,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似乎只要有一滴,凡人可立入聖域。無論是修習魔法、還是習練鬥氣,誰若拿到了天使之淚,那還不立刻服下?至少安德烈就自問絕不會拿它來救一個不大相干的人。

  是了,一定是天使之淚沒錯。不然無法解釋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強大的聖鬥氣。若是數月之前,她還會因此再起雄心,哪怕奧菲羅克已經是聖騎士,她也要再與他鬥上一鬥。可是裡爾城廣場一戰後,她已經息了這心。且不說教皇那無可匹敵、無法躲避的大預言魔法毀天滅地的大威力,就是奧古斯都和奧菲羅克兩人的實力也已遠遠超越了她的想像。

  她和芙蘿婭初到裡爾城時,若是奧菲羅克拿出真正實力,她怕是連黃金獅子一槍都接不下來。就是換了星空劍聖普羅西斯上來,恐怕也難逃落敗命運。

  看著羅格青黑色的臉,她輕歎一聲。雖然他玷辱了自己,卻也把天使之淚給了自己,他自己卻中了龍息之毒,無藥可解。現在,不用自己動手,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毒發身亡了。那自己的仇,多少算報了一點吧?只是她實在是無法理解,這麼歷來貪財如命的卑鄙胖子,為什麼會把天使之淚這無價之物給了自己?

  大廳裡一片寂靜,只有碧落星空上的火焰無聲地跳動著,映得安德烈既冷且媚的臉孔忽明忽暗的。

  當!碧落星空落在了地上,安德烈跌坐在地,雙手掩面低聲抽泣起來。

  「芙蘿婭!我對不起你……我,我這個樣子……還怎麼去見你?你一定會嫌我髒的……」安德烈越哭越是傷心欲絕。若說當日一別兩人此生難再相見的話,現在就是有緣再見,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她。

  躺在她身邊全無動靜的羅格突然呻吟了一聲,口鼻中噴出一團黑氣,一股腥臭撲面而來。安德烈素來極有潔癖,當下嚇得驚叫一聲,一躍跳到數米之外。

  胖子呼地一聲坐了起來,雖然依然滿臉黑氣,卻是生龍活虎的,哪像一個中毒將死之人?

  「特裡倫休特!你還不是被老子幹掉了!咦?不對,我這是在哪啊?」剛醒過來的胖子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點在咽喉上的碧落星空馬上又讓他清醒了過來。

  面前是那張千嬌百媚的臉,編貝般的雪白牙齒正輕輕咬著下唇,一雙亮如晨星的大眼楮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羅格是什麼人?哪會被她這種曖昧的表情給騙了,縱然安德烈換回女身之後,越來越顯出了傾城的艷色,似乎連芙蘿婭都要被她給比了下去。安德烈的濃眉、星目、挺直的鼻子和線條硬朗的嘴唇都是極具英氣,每一樣都是完美無缺,然而聚在一起,初看讓人覺得俊美得過份,再看就是媚,無以倫比的媚,入骨三分的媚!

  羅格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印象。但越是美麗的,就越是危險,羅格不斷提醒著自己。他從安德烈的媚中,已經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機。他一驚,心知她想必已經知道了自己幹的好事。

  「羅格大人,您能告訴我,剛才您都幹了些什麼嗎?」安德烈一改以往的剛硬,聲音忽然變得柔媚之極。

  羅格盯著安德烈的雙眼,寸步不讓。是非成敗,在此一舉,那是半分膽怯不得。

  「我剛才幹的事,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又何必再問!」

  安德烈咬住下唇,手不住在抖著,劍尖也隨之顫動不已。羅格卻是毫無懼色。

  「除了那……那件事!你還幹了什麼!都說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羅格臉露譏色,淡淡地道︰「我進來時,正看到你被綠龍擊倒。我和它鬥了一番,沒想到它還挺厲害的,中了它一記龍息。我將綠龍擊倒之後,來查看你的傷勢,就發現了……我是個男人,有些事就自然發生了。好了,我都說完了,動手吧!」

  安德烈盯著羅格,慢慢地道︰「沒有別的了?」

  「沒有。」

  她手一招,地上的白玉匣自動飛到了她手裡。她把玉匣伸到羅格面前,冷冷地道︰「這個東西是不是你的?」

  「天使之淚?這個自然……哼!這東西不知道是誰的,與我無關!」

  「你不怕我殺了你?」安德烈美麗的眼楮瞇了起來,碧落星空劍尖上的火焰亮了起來,輕輕舔著羅格的脖子。

  「怕!我當然怕!」羅格哈哈笑了起來。「難道你不是來追殺我的嗎?是不是想聽聽我死前的求饒啊?想也休想!要殺動手就是。」

  羅格負手挺胸,閉目待死。

  安德烈臉上陰晴不定,碧落星空也在微微顫抖。

  非常奇怪的,她竟然想起了當日芙蘿婭也曾這般決絕地站在自己面前,閉目待死。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把清麗如蓮的芙蘿婭和眼前平庸卑鄙的胖子聯繫到一起。可是一想到芙蘿婭,她心中是哀傷欲絕。

  安德烈頹然跪坐於地,掩面痛哭起來。她已經記不清多少年未曾像現在這樣無助了。

  羅格睜開了眼楮,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眼角的銀色也褪了去。最大的一關終於過去了。

  他若不閉目,恐怕安德烈會發現自己精神力全力運轉時眼中的銀光。適才若是安德烈真起了殺機,他的精神衝擊可是念發即動的。這種最初級的衝擊雖然威力不大,但瞬間干擾她一下是沒有問題的,那時羅格再翻臉不遲。

  這樣自然是危險極大,但安德烈的容貌、身材、能力天下罕有。為了這等絕世佳人,冒點險又有何妨?

  安德烈越哭越是傷心,羅格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背,卻尷尬地看到她身體一僵,然後後頸處明顯起了一片疙瘩。她快如閃電地一巴掌把羅格的手打了下去。

  半晌,安德烈哭聲漸止,抬起頭來,看到靜靜站在面前的羅格,突然臉上一片紅暈,怒道︰「你!無恥!……」

  羅格一怔,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幾乎完全赤裸著。他哈哈一笑,也是伸手一招,精神力發動,自己的長袍自行飛到了手中。他洒然披上長袍,繫好了衣帶。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胸膛上竟然是兩塊健美的肌肉。他輕咦了一聲,深吸一口氣,於是胸肌消去,肚腩慢慢鼓起,又變回了那個庸庸碌碌的胖子。

  安德烈睜大了眼楮,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變化,竟說不出話來。這不是幻術,她也感覺不到絲毫鬥氣的波動。若是真的可以隨意改變體形,這,這似乎只有某些魔獸能作到。

  震驚很快過去。她站了起來,碧落星空回鞘,一時之間,她忽然覺得如此茫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也不知道該向何處去。天下雖大,卻無她可去之處。

  茫然間,她抬頭向羅格望去,卻見羅格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外衣依然敞開著,春光畢露。她臉上一紅,忙轉過身去,繫好扣子。

  過了片刻,她輕歎一聲,道︰「羅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做了這件事,我為什麼沒有殺你嗎?」

  「安德烈……。」

  她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道︰「以後再說吧。不要再叫我安德烈了,我的真名是…。。安德羅妮。」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7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十章 魅惑


  「太陰險了,太卑鄙了。」格利高裡發自內心的歡喜讚歎著,它興奮的發抖,不停在原地打著圈子。

  風月第一次感到頭痛起來,這個格利高裡現在思維簡直是太活躍了,看來這個色彩豐富的世界還真是大染缸啊,還是這傢伙原來在魔界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知什麼時候,一主一僕又躲到了洞窟陰影裡,窺探著發生的一切。

  「主人,他剛才要你在關鍵時刻攔住哪個大美人的劍,呃,當然,她和你的光輝簡直就沒法比啊,可是你為什麼沒有投擲妖連之矛的意思啊,難道你已經不需要預先在骨矛上點燃妖連之火了嗎,啊,主人,難道你的力量又進步了。」

  「我沒想擲出妖連之矛。」

  「啊,除了妖連之矛,難道你又有了新的技能了嗎,你可一定要救我,我一直是你最忠心的僕人呢。」

  「除了妖連之矛,在這個距離上,我那有其他的本事攔住她的劍。」

  格利高裡一臉的不解,又問︰「那如果主人的主人的精神衝擊沒起作用,她的劍豈不是會刺進主人的咽喉嗎,那可是把非常厲害的劍啊。」

  「就是這樣。」

  格利高裡腦子一時空白了,主人的主人豈不是死定了。「「死不了,他的身體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我會打昏哪個女人,然後修補好他的傷。她既然已經殺了他一回,第二次應該下不了手。人類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時非常狠毒,有時又會特別心軟。

  「可是,主人,修補傷口會消耗你太多的能量的。我們周圍的敵人太多惡劣,雖然你手下有了十多個黑武士,可是若沒有了你,那些噁心的東西又會來進犯你的領地的。「「我會用他的精神力來修補他的傷的。他的精神力反正不大用。「「可是主人。我怎麼覺得還是用妖連之矛是比較好的選擇呢,當然,你的智慧我可揣測不了。

  「用了妖連之矛,我會再少一支矛的。你也知道,想找些可以當做兵器的材料有多困難。我的死鐮已經沒了,骨矛只剩下六支,當然要省著點用。

  「可是,主人你不是滿口擔保一定能攔住那大美人的劍。他才會冒這險的。」

  「不防先答應著,那女人不是沒刺下去嗎,好了,今天來了三次,我累了餓。該回去惡劣。」風月泠泠說完,迥異界去了。

  格利高裡發了會呆,突然跳了起來。

  「太陰險惡劣,太卑鄙了。」

  它大叫著。幾乎興奮的要暈過去,屁顛屁顛的追著風月去了。

  安德羅妮稍稍平靜了心情。她自小生在貴族豪門之家,這些年來,什麼變態淫穢的事情沒見過,相比之下,羅格趁她昏迷時佔了她的身子,實在不算什麼。萊茵同盟貴族的夫人小姐們向來不大看重名節,表面上維持著對家庭、愛人的忠貞,私下裡卻往往有眾多的情人。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失貞還不會讓安德羅妮瘋狂。大貴族的女兒們毫無選擇伴侶的權利。她們的婚姻向來都是政治的工具,她們與愛人相會唯一的方式便是情人。自安德羅妮七八歲起,她驚人的天分和無比的美貌就引來了無數求婚聯姻的大貴族。就在一年。劍來剛剛大成的普羅西斯見到了安德羅妮,他的天才立刻征服了眼高於頂的普羅西斯,他當即向她的父親,自己多年好友羅歇裡奧元帥要求帶走這個小女孩。羅歇裡奧元帥高瞻遠矚,悻然答應,此後就是讓普羅西斯無比痛苦和後悔的十五年。

  小安德羅妮的潔痞,傲慢和壞脾氣整整折磨惡劣可憐的星空劍聖十五年。唯一讓他開心的是,二十二歲的安德羅妮已經修成了十六級的星空鬥氣,距離聖騎士僅一步之遙。放眼望去,周圍誅國之中僅在黃金獅子奧菲羅克之下,就這樣普羅西斯驕傲不已,最後連自己最心愛的神器碧落星空劍都交給了這個最小的,也是最傑出的弟子。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心性無比高傲的安德羅妮又多了一項怪癖︰極度厭惡男人和自己的女人身份。她轉而改成了男子裝扮,幾年之後,更是深信自己就是一個男人了。兩個哥哥大衛和岡薩雷斯曾以此開過玩笑,結果她打鬧了一場,竟然動手拆了岡薩雷斯的臥室。

  在她十五歲的那年,曾聽到幾個貴族子弟議論元帥家有一個女兒是易裝癖和同性戀,她當即拔劍挑戰,要求當街決鬥,更是蓄意在決鬥中將這幾個人斬斷了餓手腳之後才殺禁起來。他們準備借此一舉剷除了羅歇裡奧家族百年的權勢。

  然而羅歇裡奧外有手握重兵的巴伐利亞大公支持,內有羅素大公相護,在朝中的地位穩如磐石。而普羅西斯聽說此事之後,星夜感到了王都裡爾城。他單人只劍殺上門去,連續斬殺當日參與圍捕安德羅妮的武者和魔法師三十多人。羅歇裡奧元帥則同時發動,屠滅政敵六個家族,合計五百多人,其中包括了兩個超過了七百年的古老家族,藉機將所有政敵一網打盡。

  此次事件史稱「六血的三月」。是同盟政治史上的一件大事。然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安德羅妮卻被有意從一切史書和資料之中剔除了。

  七年之後,當二十二歲的安德羅妮以安德列之名回到王都之十,知道事情真相的幾個大貴族或是羅歇裡奧元是政治同盟,或是畏懼著普羅西斯的窮凶極惡,都不再提隻字片語。似乎羅歇裡奧元帥一直就是三個兒子,五個女兒一樣。

  這些年,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曾是個女人,現在卻又被打回了現實。她並不在乎失貞,可是卻無法忍受被男人觸摸。但不知為何,羅格竟然始終讓他聯想起芙蘿婭來,無論如何下不了殺手。

  她卻不知,羅格趁她昏迷時曾以精神力對她靈魂直接發動了「魅惑人類」,暗中影響了她的思想。這個魔法他學自埃麗西斯留給他的黑水晶。是當年魔鬼誘惑人類犯罪的常用招數。其實天界神族也常用這手,只是名目叫做感召而已。

  只是這類直接影響靈魂的魔法,消耗大而效果差,若想不為受者所知,那能施加的影響就非常有限,在性仰問題上,天界和魔族已經明爭暗鬥了了不知道多少年。近千年來,天界漸漸開始放棄感召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方法。轉而借光明教會直接插手人界事物。

  在異界的某個地方,股龍格利高裡仍然未從興奮狀態中擺脫出來。他一想羅格運用的是魔界最厲害的幾大惡魔門長用的手法,就忍不住興奮的發抖。

  「太陰險了,太卑鄙了。」他嚎叫起來。

  「格利高裡,你有沒有完,」他身後傳來風月的怒喝。格利高裡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還未等他逃開。風月就已經抓住了他的尾巴,倫了幾圈,遠遠的擲到了小山丘的另一邊。

  安德羅妮拾起了自己的墨綠胸甲。卻有個羅格在旁邊。如何能夠換上,她轉頭怒道︰「羅格,你先滾出去一會。」他身後卻已空無一人。

  安德羅妮怔了一下,不只如何時整個大廳裡已經空無一人。羅格竟然已經跑了,難道他剛才的慷慨激昂都是裝出來的,可是,又怎麼解釋他在兩人都中了龍息之毒的時候,將那滴救命的天使之淚讓給了自己,她心中迷糊著換好衣服,她走到了特裡倫休特巨大的屍體前,靜立著,思緒萬千。

  記得臨行前,哥哥大衛曾對她說過︰「千萬要保著羅格的性命,但若他落在教會手上,就一定要殺了他,如有機會將他拉入家族,千萬不要放過了。若是追丟了,或是鬥不過,也別太勉強,就讓他去吧。而言之,不要和他結下不可解的仇恨,縱不能用也要放他一條生路。有他一日,想必教會就會一日不得安寧。如果有一天你遇上無論如何對付不了的仇人,就去試試找他吧,那個羅格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至今為止,他周旋各大勢力之間,還從未真正吃過虧呢。千萬不要因為他只是個十級魔法師而小看了他,你這一次任務非常危險,哥哥能教你的就只有這些了。」一直以來,她一直以為羅格不過是個無能無才,貪才好色的小人而已,仗著臉厚心黑,見風使舵發家致富。但各路與羅格作對的人物似乎從沒佔到什麼便宜過。他和那恐怖的魔女埃麗西斯同被教會抓住,埃麗西斯被送上火刑架,他卻不知不覺的逃脫了。

  此次千里追捕,教會的卡拉揚和克裡斯瑪的實力自己是知道的,又帶有上百神聖騎士和執法者,但現在只剩他們兩個人,還都身負重傷,不如能否生還光明教會。

  而自己從師以來,依星空鬥氣的狠辣,碧落星空的神異以及劍技之精,除了敗於奧菲羅克之外,就是遇上卡拉揚,克裡斯瑪之流,自己也可操必勝。可是如今不光莫名其妙的失身與他,若是羅格心狠一些,趁自己昏迷時給自己補上了一劍,自己一定會死的不明不白的。就算他不下手,只要把天使之淚自用,自己也必然死在綠龍龍息之下。安德羅妮一直以為羅格一路有驚無險的走過來,不過是一系列偶然罷了。

  可是所有偶然背後,定是有其必然的。

  她輕歎一聲,又想起剛剛看到羅格憑空招來的衣袍和改變體形的本事。這個胖子的身上,實在有太多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你遇上無論如何對付不了的仇人,就去試試找他吧。」大衛的聲音又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閉上了眼楮,眼角流下一滴清淚。「蘿芙婭,你等著我。我的身子髒。。。。。。可是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會眼看你走向毀滅的,你不是我兩個哥哥和巴伐利亞大公的對手的,我也不是,離開貴族的圈子,離開政治和陰謀,難道不好嗎,為什麼,這個世界並不適合我們啊,芙蘿婭,你知道嗎。你願意在我劍下死去,我。。。。。。我也是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的。」

  良久,她霍地站起,拭去淚水,面如寒霜。事已至此,哭也於事無補了。

  此時。綠龍屍體後突然傳出一陣若有若無的呻吟。她吃了一驚,迅速繞過巨大的龍屍,看到羅格仰天倒在地上,滿面的黑氣。

  她急忙過去。猶豫一下,沒有去扶他,只是在他身邊蹲下。冷冷的問︰「你怎麼了,怎麼會倒在這裡。」

  羅格微微睜開眼楮,氣若游絲,低聲道︰「你………衣服換好了嗎,我……,我沒事…。沒想到,這龍毒還真他媽厲害,我……,我可能不行了……。」說完,他雙眼一翻,竟然暈過去。

  安德羅妮頓時慌了手腳。她極快的用指尖點了下羅格的額頭,那上面一片火燙。

  她咬著下唇,手足無措。將身上帶的所有有解毒功能的藥水拚命給羅格灌下去,可是龍息之毒,哪是這樣普通解毒藥解得了的。

  安德羅妮對毒一竅不通,她站起身來,四出張望,想找點水來,給羅格降降溫度。然而龍窟中滴水全無,她跺了跺腳,身型閃動,如一道輕煙飄出洞去了。她卻沒來得及細想,為何羅格這個無恥的趁她昏迷時施以淫行的人,怎麼突然變的如此君子,連她換衣服也不偷看。

  轉眼之間,安德羅妮的身影有回到了龍窟之中。她擰著一件濕衣,也不知道從哪兒找到的清水。她將水擰在羅格的臉上,身上。如此往返幾次,羅格的情況才稍穩定。她重重在羅格大腿上踢了一腳,冷冷的道︰「我也就能做到這麼多了,你活不活的了,看你的運氣了。反正你的運氣好像一向不錯。「她尋了個角落,和衣坐下,這一天的事情太多了,讓她心亂如麻,這一坐下,身上的傷勢又有些發作,疲累襲來,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的睡去了。一線陽光從洞頂的縫隙照在了安德羅妮的臉上,她皺了眉頭。翻了個身,將胳膊將臉擋了個嚴嚴實實,又昏昏睡去了。

  羅格如幽靈一般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筆挺修直的兩條大腿,忍不住咽口唾沫。既然眼前最大的一關過了一半,日後自然不會讓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這一次他害的教會的追捕者們幾乎全軍覆沒,安德羅妮也一步一步走入自己設下的陷阱。是以現在他對自己已經是充滿了信心。

  強大,並不僅僅指的是力量。

  不斷傳來的叮叮噹噹的聲音徹底攪亂了安德羅妮的好夢。她猛的坐起,怒目而視,手已經放上了碧落星空的劍柄。一睜眼楮,眼前就是一片耀眼的珠光寶氣。她呆了一呆,這才想起昨晚是在龍窟睡了一夜,這些難道是龍的藏寶嗎。

  她站了起來,這才看清面前空地上堆著一堆各式黃金珠寶,以及一些魔法道具。竟然堆了有一米多高。

  這些是一大筆財富,可是和傳說中龍的藏寶相比,似乎還有些差距。安德羅妮自小以來,什麼樣的寶物沒有見過,這些普通的珠寶還不大放在眼裡。她四面望去,見羅格那胖胖的身影正在龍屍上忙碌著,看他的樣子似乎行動還不大方便。

  走了過去,看著羅格用一把烏黑的匕首吃力的插進龍背的鱗片裡,用足力氣將鱗片撬起,再在根處一陣切削,這才拔下了一快鱗片來。羅格回頭對安德羅妮笑了一下,他臉上青黑毒氣褪了許多,但仍是滿臉泛綠。他回過頭去,繼續艱難的剝下一片鱗片。

  「你要那些龍鱗做什麼,用得著這麼費事。一片一片的拔嗎。」她不解的問。

  「大小姐,這些龍鱗可是上好的護甲材料,呵呵,別忘了我以前可是開裝備店的啊。」羅格一邊回答,一邊用力拔下龍鱗。他放下鱗片,坐地休息。地上已經堆了十幾片龍鱗了。

  安德羅妮皺了皺眉頭,她手中藍光閃動,沒過多時,就用碧落星空從龍身上劃下了幾十片龍磷。她這才道︰「這些夠了嗎,這綠龍鱗根本擋不住我的碧落星空,做出的護甲能好到哪裡去。」

  看著滿地的龍鱗,羅格精神一振,將其都包了起來,笑道︰「大小姐,當世能有幾把和碧落星空相比的劍,只有少數的兵器才能奈何得了這綠龍鱗,這怎麼不是好東西,好了,這些鱗片夠做兩套護甲了。我就要這些龍鱗,其餘綠龍的寶藏都是你的了。」

  安德羅妮頗覺意外,問道︰「你為什麼將綠龍的寶藏交給我,你自己不要嗎。」言下之意,自然是你這視財如命的傢伙怎麼突然轉性了?

  羅格苦笑一下,「這龍毒厲害的很。我能不能活過明天都不知道,還要錢幹什麼,再說,帶著這些累贅的東西,還能逃出多遠,只要逃出教會的追殺。錢總會再賺回來的。」

  安德羅妮忽道︰「我改變主意了,還是要殺了你。」碧落星空宛如夢幻,忽然就出現在羅格的頸旁。

  羅格輕歎一聲。望著她,淡淡的道︰「死於毒發,還是死在你劍下,不都是一樣嗎,你想殺就殺,婆婆他*的幹什麼。」說罷,他拾起裝了龍鱗的包袱,看也不看碧落星空,向龍窟外走去。

  「站住。」安德羅妮叫道。

  「又不殺我,又不讓我走,安德羅妮小姐,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安德羅妮輕咬下唇,看的羅格心裡一蕩,險些破壞了大義凜然的形象。「你打算逃到那裡去。」

  羅格沉吟一下,道︰「教會的人對中央山脈裡的精靈族有所圖謀。我準備先找到精靈族,看看能不能破壞教會的計劃,可惜,就算卡拉揚和克裡斯瑪受了傷我也不是他們對手,不然倒是可以把他們先抓起來,問問光明教會到底有些什麼陰謀。」

  安德羅妮臉上陰晴不定,終於,她下定了決心,冷冷的道︰「你答應我兩件事,昨天你做的事情就算過去了。若你不答應,我現在就殺了你。」

  羅格淡然一笑,道︰「不妨先說說看是什麼事。」

  「第一件事就是以後無論何時何地,你必須站在羅歇裡奧家族一邊,為羅歇裡奧家族效力;第二件事,若是芙羅婭有難時,你要全力助我救她。」

  「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

  「那好,我也有條件。我可以助你父親登上權利頂峰,但在必要時我要能夠動用羅歇裡奧家族全部資源。還有,你要嫁給我。」

  「你說什麼,你做夢,我寧可現在殺了你。」安德羅妮氣的滿臉通紅。

  羅格冷冷的道︰「安德羅妮小姐,你要不願意,嫁給我這事可以緩議。可是我不得不說,你除了武技高超之外,只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貴族公子。。。不,大小姐而已。你衝動、任性、高傲,還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愛好,不客氣的說,論才智遠見,我這個無恥之徒比你要強上不止一籌的。不管你嫁不嫁給我,若需要我為你效力,你自己,必須得聽我的命令。」

  安德羅妮渾身微微發抖,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敢這樣蔑視她,除了已經死去的奧菲羅克。可她心底隱隱知道,羅格說的都是對的。

  一道藍色光帶在龍窟中亮起,安德羅妮如電閃雷鳴般繞著龍屍轉著圈子,一劍劍瘋狂的砍在綠龍的身上。

  藍光閃過,她又出現在羅格的面前,栗色長髮緩緩的飄落,一字一句的道︰「我答應你。」

  羅格洒然一笑,道︰「很好,你現在去哪裡,不把綠龍的寶藏運回家族嗎。」

  她眼中一陣迷茫,搖了搖頭,道︰「我現在不願意回家族,我,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羅格心下暗喜,嘴上卻淡淡的道「既然這樣,那你慢慢想吧,我還要去找尋精靈族呢。」

  安德羅妮目光轉冷,喝道︰「站住,我要跟你一起去,你嘴上答應的雖然好,可是若你一去不還呢,我到哪裡找你去。」

  羅格哈哈一笑,道︰「原來大小姐你也不笨嘛,既然這樣,那我們不妨先去收拾了卡拉揚和克裡斯瑪。有你這位劍聖弟子在,我敢擔保,那兩個雜碎絕出不了這座森林,這頭綠龍窮的要死,除了兩個龍眼值錢點,其它的財寶沒必要帶,也帶不走,埋在這裡算了。」

  其實綠龍特裡倫休特行為不便,窮是窮點,卻絕不是沒有寶貝,最珍惜的碧玉龍晶躺在羅格的肚子裡呢。

  想起德魯依村落中慘死的少女,安德羅妮心中不禁怒意上湧。隨即她又想起,若不是光明教會的緣故,她與芙羅婭又如何會落至今天生死相別的地步。

  「那兩個雜碎決不會活著走出這座森林的。」安德羅妮咬著銀牙,一字一字的說道。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7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一章 末路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將整個山林染成一片金黃,宿鳥大片大片地飛回林中,狼嚎鳥鳴交相呼應著,一片祥和氣象。

  在一處清溪邊上,紮著一個小小的帳篷。帳前燃著一堆篝火,火上正烤著一條鹿腿。羅格悠閒地坐在火旁,轉動著烤鹿腿。他兩個耳朵一動一動的,仔細傾聽著遠處小溪裡傳來的水聲。一里之外的地方有個小湖,安德羅妮正在那裡洗澡呢。

  羅格雖然有心偷窺,卻沒有那個本事接近她而不被發覺。何況,安德羅妮從上到下哪一塊地方他沒有看過?雖然以安德羅妮這種傾城美人,看一次是絕對不夠的,就是百次千次,也是遠遠不夠的。

  遠處溪流中藍光突然一閃,緊接著傳來一聲野獸臨死前的嚎叫。羅格心下暗自慶幸,還好沒有去偷看安德羅妮出浴。她顯然是在浴場周圍以星空鬥氣設下了許多陷阱,不用說,這就是防著自己的。

  他哼著小曲,心情舒暢地烤著肉。有安德羅妮這個大美人相伴,山林中的生活一下子變得豐富多彩起來。至於那兩個重傷的天使,他倒不擔心。依他下的魔法標記來看,這兩人二天的功夫不過逃出二百公里,以二人的武技水平這是絕不可能的事,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他們的傷勢或者是毒勢已經發作了。過了今夜,明天他和安德羅妮就要一鼓作氣追上這兩個倒霉鬼了。

  至於為羅歇裡奧家族效力,那不過是一張空頭支票罷了,這等百年大豪門裡面藏龍臥虎的,還需要自己這麼一個小角色嗎?真弄不清楚大衛和安德羅妮為何一直要把自己拉攏過去。好不容易才從巴伐利亞這輛戰車上下來,難道馬上要上一輛新戰車嗎?開玩笑,還是先過兩年快活日子再說吧。

  他突然想起大衛則和他提過的招婿之事,說的不會是安德羅妮吧?他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安德羅妮的怪癖他這個哥哥不會不知道,而且看起來他也根本約束不了這個妹妹。若讓安德羅妮嫁給自己,那可同時得罪了芙蘿婭公主。公主絕不是好惹的人,這一點羅格深有體會。細想起來,出道這麼久,真正讓他吃虧的事幾乎沒有,自己也就是被公主給狠狠收拾過一次。自然,被阿泰斯特出賣那一次也算,不過那不是他的錯。

  羅格取出一把從龍窟中得來的瓖金帶銀的魔法短劍,把烤鹿腿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方肉。其實這把短劍本身並不如何鋒銳,僅僅是經過了魔法的初步強化。但好處在雕飾和瓖嵌,是真正的藝術品。看來曾經是某個不懂武技,卻精通藝術的大貴族的收藏品。在羅格眼裡,這把劍代表的金幣價值比其它的要高,如此而已。

  肉切好,一陣輕風掠過,安德羅妮已經回來了。她從小帳蓬裡抽出一塊毛毯,坐在了上面,又將濕漉漉的長髮披散開來。

  羅格盯著她雪白的赤足,看得目不轉楮,笑道︰「大小姐,你還是早早修成聖騎士的好,這樣在森林裡行走,也不會髒了你的腳。」

  安德羅妮哼了一聲,冷冷地道︰「難道你對男人也這麼感興趣嗎?要不是那頭死龍的龍息把我的精靈披風給毀了,我用得著這樣嗎?但你想我用那些臭男人用過的東西,想都別想!你不是說你是煉金師嗎?怎麼一雙靴子做了一天還沒做好?」

  羅格笑道︰「做魔法靴子我可沒有材料,普通的靴子是沒問題的,可是這東西可不同於披風的,一定要合腳才行。我又不是鞋匠,不知道你的腳型,怎麼做得出來?」

  「那你要怎樣?」

  「想要雙合適的靴子,就只能先委屈大小姐一下了。」羅格笑得陰險,伸手就向安德羅妮的赤足摸了過來。

  安德羅妮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手輕輕一動,碧落星空就抵上了羅格的咽喉。她一雙美麗的大眼楮微微瞇起,輕輕地道︰「你是不是以為那件事後,我沒有殺你,就意味著你還會有機會呢?千萬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好嗎?」

  羅格眨了眨眼,道︰「我只是需要知道你的腳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我還需要佔這種小便宜嗎?你也不能整天提著鬥氣飛來飛去的吧?」

  安德羅妮氣得要命,卻拿他沒有辦法。她取出一塊絲巾,扔給了羅格,恨聲道︰「墊上你的髒爪子!你要是敢碰到我一個指頭,我就殺了你!」

  說罷,她緊緊地閉起了眼楮,緊張得有些發抖。

  胖子大喜過望,接過絲巾墊在手上,捉住了安德羅妮的左足。安德羅妮全身一振,閉目咬牙苦苦忍耐著。

  羅格一寸一寸地細細揉捏著她的小腳,悄悄用上了許多挑情按摩的手段。從近處看,她的纖足纖巧柔美,雪白的肌膚幾乎是透明的,但纖美的線條中又似隱隱蘊含了極大的力量。他立刻想起當日她身上的種種妙處,心旌搖蕩之下,另一隻手老實不客氣地向她的小腿上摸去。

  「你摸夠沒有?!」

  羅格耳邊突然嗡地一響,眼前金星直冒。原來被安德羅妮用碧落星空在頭上狠狠地敲了一記,還好是連著劍鞘。但就是這樣,透出的星空鬥氣也讓羅格一陣暈眩,胸口煩悶,忍不住要嘔吐出來。

  還沒等他吐出來,安德羅妮已是如一陣風般飄出,伏在溪邊拚命地嘔吐起來。

  羅格萬料不到是這個場面,面紅耳赤,張口結舌。

  他飛奔過去,想給她拍拍後背。雖然在嘔吐中,但安德羅妮的劍鞘如同長了眼楮,從她腋下伸出,沉重而準確地擊中了羅格的胃部,讓胖子倒吸口涼氣,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你還想碰我!離我遠點!」安德羅妮怒喝一聲,劍鞘一勾一送,胖子就如斷線風箏一樣,飛回了原地。她轉頭又嘔吐起來。

  過了片刻,安德羅妮這才走了回來,她的臉上現在已是全無血色。篝火旁的羅格正哼哼嘰嘰地揉著肋骨,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臉上的綠氣又重了幾分。

  安德羅妮這才想起來羅格還有餘毒未消。龍息之毒何等厲害,羅格不死已經是奇跡了,哪還經得住她這麼大力的擊打?再說,魔法師的體質之差,眾所周知,被她這個一隻腳踏入了聖域之人下意識地給了一記,居然還沒斷上一排肋骨,胖子可算是皮糙肉厚了。

  「你……你沒事吧!」安德羅妮有些歉意,語聲卻仍是冷得要命。

  羅格翻了個身,長出一口氣,道︰「沒事…。還好一根骨頭沒斷!大小姐,我好歹是個魔法師,您下手能不能輕一些?有哪個魔法師經得住你這一記的?要不是我平日不大用功,好吃懶做,養出了一身肥肉,這一摔還不要了我半條命?龍毒要是再發,這次我可不見得挺得過去了。」

  安德羅妮有些窘迫,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隱隱覺得事情似乎不是羅格說的那樣,但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了。過了半晌,她才開口︰「我……我是無意識反擊的。我……受不了被男人碰……完全受不了……所以才……你沒摔死就好了!」

  撲!羅格一口水噴了出來。「沒摔死就好了!」這是什麼話?他目光怪異地盯著安德羅妮。直看得她面紅耳赤,繼而左顧右盼,然後低頭不語,最後是對著他怒目而視,一舉把羅格盯了回去。

  兩人吃完烤肉,羅格就取過了鹿皮,用短劍切成了幾大塊。然後又是盯著安德羅妮的腳猛瞧,口裡唸唸有辭的。

  安德羅妮大怒,羅格卻說是為了制備靴子的需要。她明知此話不盡不實,但實在不願再赤足行路,一咬牙,索性將雙足伸出,讓羅格看個夠。自己則扭過臉去,欣賞起風景來。

  羅格也不敢做得太過火了,反正細水長流,日子還長著呢,總有機會將這大美人徹底制服。連迷?d這一關都過去了,其它的還困難嗎?只是她這極度厭惡男人的怪癖,得想個什麼辦法來給去了才是。

  其實辦法他早就有了。那就是埃麗西斯留下的黑水晶中記載的魔法︰強力魅惑。只是這個魔法從複雜程度和魔力要求來看,僅僅比較人偶魔法差了一點而已。隨著對魔法認識的深入,羅格早就推翻了人偶魔法只是八級魔法的想法。那麼這個強力魅惑看起來至少也是八級魔法。要想用它,那可有得等了。

  胖子收回了心中的綺念,凝神對著地上鹿皮施起魔法來。他還是第一次使用五級魔法構造術。這個魔法只能把材料變成一般的裝備,既不能將材料直接變成魔法裝備,也不能對魔法裝備進行改造。除了眼下這種一窮二白的逃亡生涯或者是探險冒險,用處可以說是零。

  一陣魔法火焰閃過,一雙醜陋無比的靴子出現在羅格面前。他隨手把這雙靴子扔到一邊,反正安德羅妮是決不會穿這種東西的,不如少碰個釘子。

  他拎過另一塊鹿皮,再一次開始施法。

  第二雙靴子至少有了個靴子的樣子,不過還是要扔掉。

  第三雙就好得多了,雖然品味不怎麼樣,但你能指望魔法會懂得時尚流行嗎?其實這只是羅格的借口,真實的原因是他的品味太差。然而這雙靴子小了許多。於是羅格藉機又看了一翻安德羅妮的赤足,只是這一次,吃過苦頭的她無論如何不讓羅格再動自己一根指頭。

  終於安德羅妮有了合適的靴子,羅格的魔力也消耗得一乾二淨,臥在火邊,沉沉睡去了。

  月上中天,星河如夢。

  睡夢中,羅格突然聽到一陣輕輕的抽泣聲傳入耳中。他猛地清醒過來,人不動,精神力迅速掃瞄了一遍身周,沒有發覺任何異常,這才睜眼坐起。

  抽泣聲傳自安德羅妮所睡的小小帳蓬。

  羅格默然片刻,輕輕叫了一聲︰「安德羅妮……」

  抽泣聲突然停止了,過了一會,傳來了她冷冷的聲音︰「什麼事?這麼晚了。」

  羅格長歎一聲,仰天躺下,看著天上的星河,道︰「你想起了芙蘿婭公主嗎?」

  小帳蓬裡靜了一下,才傳出她的聲音︰「用得著你管?我就是有這愛好,又怎麼樣?」

  羅格慢慢地道︰「我也很想念埃麗西斯……」

  帳蓬裡「咦」了一聲,安德羅妮的頭探了出來,一雙還有些紅腫的大眼楮盯著羅格看個不停。「埃麗西斯?她,她不是奧菲羅克的人嗎?你喜歡的人是她?難怪你會和她一起逃跑。說起來,還真不像你啊!不過我那兩個哥哥對你可是很讚賞呢。就是這件事上你還有些像個男人!」

  羅格苦笑一下,道︰「我知道她是奧菲羅克的人。她……她心裡也只有奧菲羅克。不論從哪一方面看,我都沒辦法和他比的,所以,我也從來沒有妄想過有一天能夠擁有她。可是……和她一起躲避教會追殺的那個夜晚,卻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難怪,你這個教會正當紅的守護騎士會突然變成了瀆神者和異端。你辛苦經營那麼久的事業,就這樣全部放下了?」安德羅妮冰冷的臉上此刻柔和了許多。

  「不放下還能有什麼辦法?我還年輕,還輸得起。錢沒了可以再賺,權勢沒了可以再去爭。可是埃麗西斯……我只有那麼一個機會啊……若是跟她去成了魔界,那該有多好。」羅格歎一口氣,又向安德羅妮問道︰

  「你們羅歇裡奧家族不是向來都是萊茵同盟的重臣嗎?你和芙蘿婭公主應該很是門當戶對啊,雖然……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怎麼你還會一副與她生離死別的樣子?難道說你們怕鬥不過教會和巴伐利亞大公嗎?」

  「我們家族……要和萊茵同盟決裂了。父親已經決定了全力支持巴伐利亞大公。」安德羅妮平靜地說。

  羅格大吃一驚,道︰「什麼!羅歇裡奧元帥叛變了?萊茵同盟所有重兵不都在羅恩公國嗎,而且正是元帥掌兵……」

  「叛變……」安德羅妮苦澀地一笑,「是這樣的吧。父親讓我把芙蘿婭留下,或者至少把她所有的神器都奪下來,可是……可是我根本辦不到。你知道嗎,她那天也是一樣站在我的劍前,跟我說,要麼殺了她,要不放她走。」

  安德羅妮雙手掩面,低低地抽泣起來,嗚咽道︰「羅格,你說,為什麼我就做不到像你一樣,拋下家族和她一起走啊?」

  羅格笑道︰「好了,安德羅妮,別哭了。你怎麼能跟我一樣呢?我拋下的不過是權勢地位,可是你如果跟芙蘿婭走了,以後在生死戰場上面對的就是自己的父兄。換我是你,我也很難選。原來你讓我幫你救出芙蘿婭是這個意思。嗯,她是很危險的,同盟的兵力可是全在你父親手裡呢。」

  他仔細想了一會,慢慢地道︰「也許,時機到的時候,救她出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你一定要配合我。」

  安德羅妮歎一口氣,道︰「她暫時還不要緊的,那傢伙啊,太狡猾了,又有兩件神器。可是我就怕她會死守王都,那就……那就……」

  羅格突然想起一事,聲音中竟然有些顫抖,問道︰「元帥既然支持巴伐利亞大公,怎麼會………怎麼會讓奧菲羅克回來送死?」

  安德羅妮想了想,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我對他們那些事一向不大感興趣的。我好像聽哥哥提過一次,說父親對奧菲羅克也是非常惋息的。」

  羅格緊張之急,問道︰「那麼,他知道教會準備燒死埃麗西斯嗎?」

  安德羅妮搖了搖頭,肯定地道︰「我們都是在當天才知道這個消息的。之前只知道教會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儀式要舉行,提前幾天就把廣場給封閉起來了。我是好奇,所以去偷看,這才知道原來要燒死的是埃麗西斯。」

  羅格平靜了下來,百思不得其解。光明教會是如何得知埃麗西斯的魔族公主身份的?也許問題的關鍵是在叛變的阿泰斯特身上。

  他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在了腦後,笑問安德羅妮︰「大衛總對我說要招婿,不會指的就是你吧!要是這樣,我早就該同意了!」

  安德羅妮臉上突然變得通紅,怒道︰「你還敢打我的主意!要不要我用星空鬥氣把你變成一塊水晶?哼!」

  羅格嘻皮笑臉地問︰「那能是誰?我要認真考慮一下了。還不知道你有幾個姐妹呢!」

  安德羅妮惡狠狠地白了羅格一眼,才道︰「我兩個姐姐都已經嫁人了,我還有三個妹妹。凱瑟琳現在號稱王都第一美人兒,你就別想了。也就是卡羅琳有點可能,她脾氣不好,身體差,母親家族的歷史也不夠悠久。」

  「王都第一美人兒?」羅格似笑非笑地望著安德羅妮美得不可方物的臉蛋,道︰「我看你才是王都第一美人吧。」

  安德羅妮臉上一冷,道︰「太晚了,我不陪你瘋了。記住!明天一定要抓到那兩個雜碎!我去睡了。」說罷,她轉身鑽進了小帳蓬。

  不經意間,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天還未亮的時候,安德羅妮和羅格就出發了。

  自服了天使之淚,安德羅妮明顯武技又上了一層,她在林間穿行宛如幽靈,迅捷無比。

  可是羅格始終緊緊地跟著她,未曾有落後。

  聽到身後樹林中迅速接近的響動,安德羅妮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她一轉身,又隱入了森林中。

  嘩拉,一隻巨大的灰色蜘蛛從樹叢中跳了出來,它毫不遲疑,向安德羅妮消失的方向緊追下去。羅格給自已施展了羽落術,正安安穩穩地坐在灰色蜘蛛的背上,逍遙自在,好不快活。

  這是羅格想出來的趕路妙法。他召喚出了一隻巨大的叢林蜘蛛,讓它攻擊安德羅妮,自已就坐在它背上。安德羅妮在前面跑,叢林蜘蛛就只知道在後窮追不捨。安德羅妮速度雖快,叢林蜘蛛也不慢。兩人,不,應該是一人一蜘蛛就這樣迅速在森林中移動著,把安靜的森林攪得雞犬不寧。

  二人登上一座山丘,羅格將叢林蜘蛛送了回去。他掏出一顆綠龍龍眼,裝模作樣地擺弄一番,向下面一個山谷一指︰「他們就在那裡,絕對沒錯!」

  安德羅妮嚇了一跳,大衛給她的水晶球可是號稱精度超過了教會著名的天境輪盤的,但都沒有這麼準確。羅格隨便挖了顆龍眼就能做到這點?自己怎麼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顆龍眼是幹什麼的呢?她隱隱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絕錯不了!我們快去,別讓他們跑了!」羅格似是無意,一把拉起安德羅妮的小手,就欲往山下衝去。

  安德羅妮冷哼一聲,纖手反過來一扣,就將羅格帶著在空中轉了兩個圈子,然後將他往地下重重一擲,一腳踏住。

  羅格在她腳下叫道︰「大小姐,你手太重了點吧,唉喲!再不快,他們可要跑了!」

  安德羅妮哼了一聲,眼楮微微瞇起,週身鬥氣升騰。她帶著一道藍色焰尾,閃電般向山谷中衝去。

  羅格爬了起來,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嘿嘿一笑,給自己加上了加速術,發起蠻力,低頭彎腰衝下山去。速度之快,竟然比安德羅妮也差不了多少。

  一進入山谷,他就看見安德羅妮呆呆地站在那裡。他有些奇怪,過去一看,也愣住了。

  山谷中的空地上擺著兩塊巨大的岩石,岩石上插著巨大的十字架。卡拉楊和克裡斯瑪正被釘在十字架上,已是奄奄一息。數個持弓箭的骷髏在周圍遊蕩著,有烏鴉或者是禿鷲想落在兩人身上的時候,這些骷髏守衛們就會一箭射去,將這些貪婪的食腐者一一射殺。

  山谷中瀰漫著奇異的恐怖氣氛,完全見不到任何稍微大型一點的野獸或者是魔獸的蹤跡,,否則以這些低等的骷髏守衛的實力是守不住這裡的。然而是什麼讓這些野獸和魔獸們避開了這裡呢?

  趁著安德羅妮還在發呆的當口,羅格迅速打量了四周,最後目光落在釘住卡拉楊和克裡斯瑪雙手的四根深灰色骨刺上。他從上面感應到一絲熟悉的味道,這些是格利高裡身上的骨刺吧?這些骨刺插在這裡,看在那些野獸和魔獸的眼楮裡,就意味著這是骨龍的地盤。野獸天生的本能使它們遠遠地繞開了這塊山谷。

  看著面容枯槁的末日審判團的二大巨頭,安德羅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無法相信,這就是手握生殺大權,實力驚人、威風八面的卡拉楊和克裡斯瑪?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將他們兩個人打成這樣,釘在十字架上慢慢等死?

  安德羅妮從他們身上完全感應不到一絲鬥氣的波動,往昔二人無形的威壓也已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者說,這兩個人現在就連普通人都不如。一般的強者受傷再重,她多多少少能看出來傷者以前擁有的實力。可是這兩個人,如果她不認識的話,一定會判斷成是普通人的。他們的力量哪裡去了?這絕不僅僅是鬥氣被耗光這麼簡單,而是所有的鬥氣根基都消失了!

  卡拉楊微微睜開了眼楮,眼前出現了模糊的兩個人影,他張了張嘴,卻只有一片沙啞而不成語調的聲音傳出來。他眼前藍光閃動,身子一軟,摔落下來。

  安德羅妮左手輕揮,帶出一道柔和的氣流,將卡拉楊輕輕托放在地上。她又挑飛了克裡斯瑪手腕中的兩根骨刺,將他也從十字架上放了下來。

  她這個動作立刻引來了骷髏守衛們的注意,幾支勁箭向她激射過來。安德羅妮隨手揮出幾道劍氣,將這些骷髏守衛們絞成了骨粉。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羅格一眼,問道︰「這裡這麼多不死生物,你怎麼不放一個驅散死靈的魔法?難道什麼都要等我來不成?」

  「有你這個劍術大高手在此,還用得著我嗎?」羅格嘿嘿一笑。其實他是有苦衷的,他本身是個死靈法師,這個魔法在他使出來就變成了控制不死生物了。高級的不死生物會跑掉,可是這些低等骷髏兵只會被完全控制,過來聽他的號令。這樣一來,安德羅妮立刻會知道他死靈法師的真面目。

  檢查過卡拉楊和克裡斯瑪之後,羅格不由得在心裡暗罵。風月這個吸血鬼只給他留下了兩具空殼,所有的神力都被抽得一絲不剩,這不用說,明顯都被風月拿去進補了。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信守諾言,給自己留上一點好處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8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二章 使徒


  幾盆冰水澆下,讓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稍稍回復了一點生氣。兩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降臨天使如今眼中混濁,只剩下了無盡的絕望。

  羅格將兩人仔仔細細地搜了一遍,一寸地方都不放過,最後留下了兩個赤裸天使。安德羅妮也把整個山谷都檢查了一遍,拖了一大堆東西回來。

  這一次兩人搜出來的東西還不少,包括坑苦了兩個天使的天鏡輪盤,那卷傳說中和精靈族有關的羊皮卷軸,以及一個小小的白玉號角。安德羅妮撿回來的是克裡斯瑪的佩劍『逆風』及兩人的部分盔甲。

  末日審判團兩大巨頭用的東西,不用說自然是極好的。安德羅妮有了碧落星空,對其它寶劍再也看不上眼了。羅格就不同,他輕而易舉地就鑒定出了逆風和斬雲的巨大價值,不辭辛苦地將它們收了起來。

  兩大巨頭的盔甲就不怎麼樣了,上面東一道、西一條都是可怕的劃痕,甚至一片甲頁上有被洞穿的痕跡,被破開的缺口處焦黑一片。安德羅妮眉頭緊鎖,顯得憂心重重。

  「羅格,你想問什麼就快點問!我總覺得這裡是個陷阱,感覺非常的詭異!從他們盔甲上的痕跡看,下手的人恐怕實力不在我之下。他如果躲在暗中偷襲,那可是很大的麻煩。我們要快點了結這裡的事情,然後離開這裡。如果他有什麼不軌的想法,高速運動中也不容易隱藏身形。」

  羅格滿口答應,心裡卻不以為然。他一一弄醒了兩個狼狽的降臨天使,將羊皮卷和白玉號角舉到兩人面前,笑瞇瞇地問道︰「兩位大人,我們可又見面了。我時間不多,你們也很忙,是不是能痛快地告訴我,這兩樣東西都是幹什麼用的呢?」

  克裡斯瑪呸了一聲,卡拉楊則閉目不語。

  羅格有些意外,從這反應看來,卡拉楊倒可能骨頭更硬一些。兩個降臨的天使顯然不畏懼死亡,也許他們有什麼秘密的方法可以在死後保住靈魂的印記。雖然他們所有的神力和靈魂能量都被風月抽走了,就算最好的醫生也只能維持他們幾天的生命,但誰知道教會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魔法或者是神器可以使他們再生。當然,風月那傢伙越來越高深莫測了,她什麼時候已經能只抽走靈魂能量,卻留下一個人的生命和意識了?

  安德羅妮有些不耐煩了,兩片極薄、極鋒利的藍色晶片在她指間形成。

  「看來還得拷打是吧!真是老套!這些髒男人,閹掉最好!」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對望一下,蔑視地看了安德羅妮一眼。卡拉楊甚至說︰「你廢話真多,難怪長得跟個女人似的。老實告訴你,我就曾經搞過一個小男孩,就是因為他長得和你有點類似!哈哈,哈哈!」

  羅格連忙攔住了暴怒中的安德羅妮,這位大小姐對男人極度的厭惡和瘋狂可別在這個時候發作出來。殺人、閹割不妨等問出需要的東西再說。何況,以羅格對光明教會的瞭解,他們應該不怕酷刑和死亡的。

  「兩位大人,」羅格陰笑著說,「我知道你們毫不畏懼死亡,甚至可以說,死亡可以充分證明你們對至高神的虔誠。在你們死後,靈魂不止是得到救贖那麼簡單,你們會受到至高神的獎賞,讓我猜猜,是不是神力會更進一步呢?」

  兩位天使都默然不語。

  「看來我猜得沒錯。救贖,就是你們的目的。我們不妨來做個交易,我會讓你們得到救贖,而你們呢,也幫幫我,把你們這次尋找精靈族的事情跟我說說好不好?」

  聽到精靈族,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的臉色都變了變。

  「你不要費心了。我們不需要什麼救贖,你想殺就快點動手,願意用刑也可以,看我們是不是受得住。」克裡斯瑪冷冷地道。

  「兩位大人,話說得太明白就不好了。好歹我也曾是個守護騎士,雖然品德信仰上和各位大人差得遠,但是經書還是讀了一些的。兩位已經被抽乾了神力了吧?在這裡釘著看來也有一天多了,你們為什麼不選擇自殺呢?就算回到教會,你們的聖力也恢復不了了。是因為自殺是一項重罪吧!自殺的人靈魂將永遠的淪落,不得進入天界。看,我的經書背得多好!雖然經書上寫得看起來只是些形象的比喻而已,可是我們都知道,那上面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嗎?」

  兩位天使臉色有些不大自然了。

  「我們換個角度考慮一下吧,如何才能讓兩位的靈魂永墮地獄,不得輪迴。《聖典。救贖》第十二章列了五宗罪,第十七章有四不潔,第二十二章有異端和瀆神。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還是說需要我一一給兩位大人列舉一番?」

  「你說的這些罪名,都加不到我們的身上!我們對異教徒做的那些事,都是對至高神信仰的表現!」克裡斯瑪沉聲說道。

  「我承認,異教徒殺得再多也都是功德。哪怕是強?d、滅族、屠村都無所謂。可是……我要說的不是這些。」羅格站起身來,走到安德羅妮旁邊。

  「大小姐,下面我要和他們談些『私人』的內容,你聽了會不舒服的,能不能……」

  安德羅妮睜大了眼楮,錯愕地看著羅格。

  「你不會對他們兩個有興趣吧?雖然這種拷問方式不是沒有,可是……這裡沒有別人啊!你……你總不能自己上了他們吧?你……確定?」

  羅格哭笑不得,這位大小姐怪癖還真的很多,立刻就想到那方面去了。

  「大小姐!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嚇唬他們一下而已,我對男人絕沒有一絲半點的興趣,只有你這樣的大美人才能讓我失態……」他色迷迷地盯了安德羅妮一眼。

  安德羅妮臉上立刻降下一層寒霜,轉頭就走。

  看著她走遠,羅格又蹲在兩位天使的面前,仔細打量著他們健美的身軀,看得他們毛骨悚然。

  「兩位大人,千萬不要害怕。不過,我想兩位可能會對這個有些熟悉。」

  一團蒼白色的火焰在羅格的掌心中燃起。卡拉楊和克裡斯瑪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們竭力挪動著身軀,試圖離羅格遠一點。

  「你原來已經把靈魂賣給了那個惡魔!你這瀆神者!你會被天界的主神用最憤怒的審判之火灼燒的!你永世都將在天界的淨火中承受永恆的痛苦!」克裡斯瑪惡毒地詛咒著。

  「得了吧,兩位大人!天界暫時還不會理我這個小人物的。至於在淨火中承受痛苦,那還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呢。咱們不要浪費時間了,直接說吧,我和抽取了你們神力的那個惡魔訂有契約。現在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殺了你們,完成你們的救贖,讓你們的靈魂回到主的懷抱,一個是用這死靈之火直接把你們的靈魂化成飛灰,自此你們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當然,我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那個惡魔來取走你們的靈魂,你們應該知道,這個世界有數不清的空間,隨便找個異空間,把你們的靈魂幽禁個幾萬年還不容易?那個時候,你們自殺都自殺不了。」

  兩個天使冷汗如雨。

  「好了,說了這麼多,你們想必已經明白了,我絕對是很有辦法收拾你們的靈魂的。現在,只要你們合作,我以至高神的名義起誓,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後,我會殺了你們,給予你們被救贖的機會。如果你們不信,我還可以以魔界大魔神的名義起誓。」

  兩個天使考慮半天,終於還是屈服於羅格的淫威之下,畢竟靈魂在異界被囚禁萬年的滋味絕不好受。

  古老的羊皮紙上記載著一幅中央山脈的地圖,上面有一個標記,據說這是一個超大型魔法陣的位置。在這個魔法陣中吹響精靈號角之後,方圓千里之內的精靈族人都會收到消息,知道希洛的使者已經來到了此處。隨後,收到信息的精靈族人自會將使者接回駐地。

  這種魔法陣據說在整個大陸上一共有數十座之多,是希洛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神跡。能夠開啟魔法陣的鑰匙只有精靈號角,而且一隻精靈號角只對應著一座魔法陣。卡拉楊和克裡斯瑪手中的精靈號角得自於教皇,據傳,在教會光明大神殿的一次祈禱中,教皇突然得到了希洛的神諭,這只精靈號角就是當時在祭壇的火焰中生成的。按照希洛的神諭,教會在一處精靈遺跡中發掘出了這卷古羊皮地圖。

  雖然大精靈希洛並不是光明教會所信奉的至高神的部下,但它總還能歸屬到光明諸神之中。對於能夠顯示神跡的光明諸神,教會一向是非常尊重的。據傳,教皇曾另行得到天界主神的神諭,指示教會須得全力幫助精靈族完成此次千年回歸的壯舉。

  「千年回歸?」羅格來了興趣。

  「是啊,據神諭上說,希洛以偉大的神力在大陸上開闢了一塊淨土,作為所有精靈的庇護所。希洛將庇護所的位置存放在神使們的靈魂中,並由這些神使去尋找流落在大陸各地的精靈族人們,帶領他們走上回歸聖地之路,結束精靈一族千年來的流亡生涯。千年以來,精靈一族為上一次戰爭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聖地只有一處。大陸各處的精靈們要回歸聖地,豈不是要長途跋涉、穿越其它各族的領地?聽起來精靈族的人數已經並不多了,還不如躲起來繼續休養生息,為什麼一定要回歸什麼聖地?」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至於安全,凡是信仰至高神的人類王國,教皇大人都會要求他們給予精靈族便利和保護。至於那些異教徒的國家,我們就無能為力了。在教會勢力範圍內,我們還會派出神聖騎士團保護遷徙的精靈族人。教會已經盡力了。」

  「那麼,兩位使者大人,現在你們告訴我,聖地究竟在哪裡?」

  「我們不是神使啊!」

  羅格哈哈一笑,手中的死亡火焰炙烈起來。

  「地圖在你們手裡,精靈號角也在你們手裡。現在告訴我你們不是神使?嗯?」

  克裡斯瑪忙道︰「我們真不是神使。我們的任務是找到這個大魔法陣,然而在魔法陣處等待真正的神使到來,並保護他平安的到達精靈族。」

  「不可能!教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捨己為人了?」

  兩位天使連忙發誓。聽到他們以至高神的名義發下毒誓之後,羅格這才將信將疑的。他把羊皮紙仔細翻看了一下,指著背面的文字問道︰「這些似通不通的東西是什麼?」

  「那個……」克裡斯瑪仔細辨認半天,才道︰「似乎是對神使的讚美和描述。這是以精靈語寫就的。」

  羅格點了點頭。他對精靈語雖然說不上精通,但也知道不少。作為一個魔法師,鑒定和語言本來就是必修的課程。有了這些描述,對他下一步的行動可就方便多了。現在,一個龐大的計劃慢慢在他心中形成了。

  他陰陰一笑,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會如此順利。不管怎麼說,有了這張羊皮,自己就有把握比真正的神使更像神使。

  羅格點了點頭。他突然臉色一沉,厲聲問道︰「教會怎麼會知道埃麗西斯是魔族的公主的!快說!」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嚇了一跳,忙解釋起來。

  其實這兩位三巨頭所知的非常有限。他們當日被奧古斯都召集在一起,空等了半日,才被告知要去大公府追捕魔族公主埃麗西斯,奧古斯都稱她將會飲下天使之淚,吩咐他們在看到天使之淚形成的聖焰燃起之後,衝進去捉人。但他們沒有想到,被聖焰燒灼的埃麗西斯居然還能逃脫。

  「難道你們可以隨便在大公府捉人嗎?你們知不知道埃麗西斯和大公的關係?」

  「當時是一個軍官領我們進入了大公府,就在一處偏房裡面等著,直到我們感應到天使之淚燃起。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羅格指尖變得冰涼,手心全是汗水,他隱隱地感覺到這一切的背後有一個巨大陰謀。然而他實在不願意向那個方面去想,這甚至超出了一向喜愛陰謀的他的承受力。聯想到從安德羅妮處聽來的一鱗半爪信息,一個輪廓慢慢在他胸中成形了,但還是模模糊糊的,差了一些什麼,讓他還沒有辦法抓住這一切。

  「你們見過阿泰斯特沒有?它背叛了魔界,將埃麗西斯賣給了你們,應該在教會有非常大的好處吧?」

  「這些機密只有奧古斯都大人才會知道。被你們逃走之後,我們只是被帶到教皇陛下的祈禱室,進入了設在那裡的傳送魔法陣。奧古斯都大人早已經等在傳送魔法陣的另一端了。後來,你們就自己過來了。」

  羅格站起身來,負手靜立,過了一會才道︰「我已經問完了,這就如你們心願,送你們到異界去好好呆上幾萬年。」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臉孔都扭曲起來,嘶聲道︰「你這個魔鬼!你以魔神和至高神的名義發過誓的!你會有報應的!」

  羅格沉默片刻,才道︰「從埃麗西斯被燒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不信任仰神魔了!」

  空間一陣波動,風月走了出來。她兩隻纖手幻成虛影,插入了兩個天使的頭顱,抓出兩團不斷跳動掙扎的光團,迥異界去了。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的表情呆滯起來,眼楮無神地看著天空,過了一會,心臟就停止了跳動。

  羅格輕歎一聲,默立不動。不知何時,安德羅妮已經走了回來,她看著地上兩具屍體,皺了下眉頭。

  「他們怎麼死了?你問到需要的東西了?你,你怎麼了,又想起埃麗西斯了嗎?」

  羅格打起精神,將拷問出的有關精靈一族的情報說給了安德羅妮。

  安德羅妮武技高強,然而處理這些大事卻沒多少主見。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找到那個魔法陣,然後想辦法把那個神使幹掉,我們自己來當神使!」

  安德羅妮眼中滿是驚訝。「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

  「好處?當然有了。你父親哥哥都手握重兵,我們只有兩個人,怎麼去救你的小情人公主?你難道以為,什麼事情只靠著你劍技高強就行了嗎?要想在千軍萬馬中把你的小情人公主救出來,我們必須有自己的人馬。要有人、有錢、有槍!你明白了嗎?」

  安德羅妮不光沒明白,反而有些糊塗了。千軍萬馬,潛進去就是了,為什麼非要帶兵殺入?有自己的人馬和冒充精靈族的神使又有什麼關係?然而她把這些一說,又招來羅格一陣無情的嘲笑。看到安德羅妮的臉色慢慢怒得發白,他才收起譏諷,解釋起來。

  「每一個成年精靈不是出色的箭手,就是很有魔法天份。而且精靈族打造裝備的技藝不在矮人之下,他們天生的藝術感覺會使打造出來的裝備極具美感,這會極大的增加這些裝備的價值。你看,這不就是有人有槍了嗎?」

  「那麼錢呢?」

  「大小姐,一個精靈奴隸的價格是多少,您應該很清楚吧?」

  安德羅妮沉默了一下,她臉色有些發白。她雖然心狠手辣,殺人不在少數。但如此赤裸裸地談論血腥、骯髒的奴隸交易還是第一次。羅格只當沒看見,繼續給她洗腦。

  「想要有一隻無敵的軍隊,靠的是什麼呢?將領的天才、戰士的勇猛、嚴格的軍紀和對命令的絕對執行。你看看古往今來歷代名將和帝王,要在軍隊或者是人民中建立起崇高的威望需要多少時間,付出多大的代價?他們關心子民士兵的衣食住行,為他們解決遇到的問題,往往還得與士兵子民一起住行,吃同樣的食物。而我們呢,只要精靈們相信我們是神使,那我們的一言一行就都代表了希洛的旨意,我們的每一個命令都會被不折不扣、不計代價的執行。我們擁有了無敵的軍隊和忠誠的追隨者,而我們為此付出了什麼呢?沒有,什麼都沒有!這就是信仰的力量!信仰,從來都是巨大而可怕的力量!」

  安德羅妮只覺得頭中一陣暈眩。她慢慢地明白羅格為什麼會如此可怕了,這個男人絲毫不把任何規則放在眼裡,他行事全無規律,絲毫不受任何東西的束縛。偏偏他對很多事物看法是一針見血、直面本相的。他明明才智見識都不落凡俗,卻總是要擺出一副庸碌無能、貪財好色的樣子,也不知騙了多少人。

  與這樣的人為敵,真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羅格雖然不是庸碌無能,但貪財好色是當仁不讓的。

  兩人依著地圖的指點,一路向中央山脈深處行去。

  一路上,羅格按照羊皮紙上的指示,不斷支使著安德羅妮幹這幹那,安德羅妮精通精靈語,雖然對羅格的態度極為不滿,但是她仔細讀過羊皮紙後,也不得不承認羅格說的有理。

  第二天,二人騎上了兩匹高大的野生駿馬,一匹栗色一匹棕色。在強悍的安德羅妮手底下,這兩匹極為烈性的馬被馴得服服帖帖的。

  到了晚上的時候,這兩匹馬就變成了純白色。羅格把構造術用得出神入化,雖然他魔力不強,可是魔控力的高超也讓安德羅妮大開眼界。把馬身上的皮毛轉成白色毛,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兩匹馬要他施展了近十次的構造術,這才徹頭徹尾的變白。

  夜深人靜了,羅格將安德羅妮哄了去睡,悄悄地牽了兩匹馬來到了遠處。

  他咒語剛念了一半,就被格利高裡興高采烈地撲倒在地!虛榮骨龍的心中,現在對羅格是無比的崇拜和敬愛。

  「主人的主人,你真是太陰險了!太……」

  風月飛起一腳,將骨龍踢飛到一邊,順便把它下面的話踢回了肚裡去。這些天裡,她簡直快被這只發春一樣的骨龍給煩死了。收拾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的時候,她不是沒有別的材料,卻一定要從骨龍背上拆下四根骨刺,用來將兩個天使釘上十字架,其實就是找個借口收拾一下骨龍而已。

  兩匹白馬聞到了骨龍和風月的氣息,立刻被恐懼壓倒,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骨龍的惡運還沒有完。在和羅格短暫的交流之後,風月又盯上了格利高裡,示意它過來。骨龍萬分不情願,一步三挪地蹭了過來。一陣陰冷的氣息從風月身上迅速擴散出來,六支骨矛在她背後不得地跳動著,格利高裡知道風月怒了,它趕緊一路小跑,來到風月身邊,認命地低下了頭。

  風月在骨龍頭上安撫性地拍了兩下,就伸手抓住了它背上的兩根骨刺,用力一折,喀喀兩聲,長約二尺的兩根骨刺就被拆了下來。一團碧綠的靈魂之火在她手中燃起,燒灼著兩根骨刺。慢慢地,骨刺軟化了下來。風月擰動已經變軟的骨刺,將其擰成了螺旋型。她伸指一彈,兩點碧火落在了兩匹白馬額頭,燃燒得滋滋作響。兩匹馬雖然痛得全身發抖,但格利高裡的龍威使它們癱在地上,動彈不得。風月將兩支螺旋型的骨刺按在了白馬的額頭。非常神奇且詭異的,兩支骨刺慢慢沒入了白馬的額頭。

  羅格接手了餘下的工作,在他精神力的催動下,白馬頭上皮毛瘋狂生長了一會,完全掩住了植入骨刺時留下的疤痕。

  風月最後仔細檢查了一下兩匹白馬,確定了兩根骨刺已經完全植好。在異界的艱苦環境中,風月幾乎一切都得自己動手。在塑造了格利高裡、黑武士和火焰骨魔之後,為白馬植入兩根骨刺對她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

  此刻兩匹白馬已經站立起來,它們顯得神駿之極,額頭一根螺旋型的長角更是充滿威嚴與神秘的氣息。與格利高裡的骨刺融為一體後,它們已經不再畏懼龍威,甚至自己也帶上一點淡淡的龍威。

  在羅格精神力的刺激下,它們的生命力被大幅度地激發,渾身肌肉賁張,骨骼伸展,至少變大變粗了一號。它們上一刻還是野馬,這一刻已經俊美高大、風儀接近神獸了。

  現在羅格對這兩匹馬極為滿意,雖然經過他精神力激發後,這兩匹本來能活個二十年的野馬現在最多活上兩年,但這些時間對於他的計劃來說,已經是過於充裕了。

  風月和格利高裡迥異界去了,羅格撤去了精神屏障,白馬散發出的淡淡龍威立刻驚醒了安德羅妮。

  羅格眼前藍光一閃,安德羅妮手持碧落星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她頭髮凌亂,衣衫不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肌,大眼楮中還是一片迷濛,看得羅格慾火狂升。

  安德羅妮四下張望了一下,最後目光落在那兩匹改造過的馬身上,此刻她早已經認不出它們了。這兩匹東西……。似乎是傳說中的獨角獸吧?她有些疑惑,可是她並沒有從這兩匹馬的身上感覺到獨角獸應有的巨大威力,只有那淡淡的威壓讓她有些不舒服。

  「這是什麼?……」安德羅妮問道。

  羅格得意地拍了拍兩匹馬頭上的獨角。

  「這兩個傢伙是……龍馬!我剛剛改造成功的!」

  「難道……這兩個東西是我們捉的那兩匹野馬?」

  「當然是了,哈哈!」

  安德羅妮一臉訝色,她睜大了一雙眼楮,對著那兩匹龍馬看了又看,又伸手摸了許久它們的獨角。

  「羅格……你的魔法真的很令我驚訝!可是,雖然這兩匹龍馬看起來非常像獨角獸,但是……獨角獸不是非常強力的神獸嗎?這兩匹龍馬還是差了點吧?還有一點,我……好像沒聽說過什麼是龍馬啊?」

  羅格拿出羊皮紙晃了一晃,嘿嘿笑道︰「龍馬就是龍馬!為什麼要是獨角獸呢?這上面寫著……哪!你看,騎著潔白的獨角聖獸的神使,將為精靈一族帶來指明方向的神諭。聖獸是什麼,其實你我都不清楚,想來那些精靈族也不清楚。不過,大家都見過的普通東西肯定不是聖獸啦!看看這兩匹龍馬!以前沒人見過,以後估計也不會出現!又白又有獨角,還帶著龍威!這不是聖獸是什麼?至少看起來非常像聖獸嘛!」

  安德羅妮徹底無語。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8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三章 化蝶


  幽深的大廳裡忽明忽暗,偶爾會有乳白色或者是墨綠色的光線掃過。平時逡巡在大廳裡的幽靈們現在卻拚命地躲到廳角的陰暗處,惟恐被光線照到,只是由於風月設下的結界,這些幽靈們沒有辦法離開這座大廳。

  風月以手支頜,斜靠在高高的寶座上,無聲地注視著眼前飄浮著的三個光團。其中兩個光團散發著乳白色的光暈,透過光球可以看出裡面似乎有無數的羽毛在飄動著。白色光球時時會突然亮起,爆出一小團火焰。一陣陣神聖的氣息不住地散發出來。

  黑綠色的光球安靜得多,裡面有無數的綠雲翻湧,過得許久,才會有一道電光在綠雲中炸開。

  格利高裡伏在風月石座旁的陰影裡,對兩個白色光團無比的畏懼,但看到墨綠色的光團時,它的目光又充滿了貪婪。

  「主人,您可不可以把那兩個天使的神焰挪過去一點,我實在是受不了那些聖光啊!主人,您現在的力量簡直是太深不可測了!你居然完全不怕這些聖光!啊!我真是太崇拜您了!」

  閃爍的聖光映得風月的面容忽明忽暗。她緩緩睜開了眼楮,柔和的銀光從雙目中流瀉了下來。

  「格利高裡,你這樣賣力的拍馬屁,是想要綠龍特裡倫休特的靈魂能量吧?」

  格利高裡頭一縮,扭捏答道︰「主人,您看,我現在力量太弱了,實在是幫不上您什麼。你收拾那兩個白癡天使的時候,我就只能在一邊看著,幫您撿撿武器而已。再這樣下去,就是您不急,我心裡也著急啊……」

  「白癡天使?」風月嘴角輕輕向上一揚。她五指如蘭花般綻開,一個水泡從她手中冉冉升起。水泡中有兩個小小的人影,正在拚命掙扎著,想脫出這個水泡。

  她的指尖輕輕撫著這個水泡,微笑著道︰「這兩個天使本來就是力量最低階的九階天使。顯然,在降臨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們沒能夠征服新的身體,反而被新身體所征服,成了低級慾望的奴隸。要不然,我收拾他們怎麼會這麼容易呢?因為降臨可以保留大部分的力量,所以他們以為這是個好機會。可是格利高裡,如果一個人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把握機會,機會往往會變成陷阱的。」

  「主人!您真是太偉大了!太睿智了!連天界的事情都知道得這麼清楚!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怎麼知道的?」風月銀色的眼中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我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這些,好像這些事情一直就在我的心中,只是以前沒有想起來一樣。」

  「主人,那您準備怎麼處理這兩個白癡天使呢?」

  風月看了看水泡中拚命掙扎的兩個小人,輕歎一聲。

  「格利高裡,他們其實並不白癡,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力量也不弱,只是遠遠沒有他們自己以為的那樣強大而已。他們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就足以解決一切麻煩,這才顯得像一個白癡。如果他們多動動腦子,綠龍特裡倫休特絕對不會是他們的對手。現在這兩個天使應該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吧?可惜的是,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去後悔了。在這個世界裡,靈魂消散就是他們最好的結果了。」

  風月檀口微張,一縷淡銀色的氣息吹了出來,吹破了那個水泡。兩個小人在空中飄動著,飛舞著,掙扎著,最終無助地化成了點點水滴,掉落在塵土之中。

  風月一轉頭,看見格利高裡正死死地盯著那團墨綠色的光團,貪婪之色溢於言表。

  「格利高裡,你真的很想要綠龍的靈魂嗎?」

  「啊!偉大的主人!您知道,我現在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還被你拆去了六根骨刺!雖然您永遠是對的……有了這團綠龍的靈魂,我的力量最少能比現在增加一倍!當然,就算是增加了一倍的力量,和主人您比起來,相差得也太遠了。主人!您真是太……」

  聰明的格利高裡看見一小團風暴正在風月的秀眉間凝聚,立刻閉上了嘴巴。

  「格利高裡,你前生還是魔龍的時候,力量比現在的我還要強大。那時的記憶,你還清楚嗎?」

  「我當然還記得。擁有力量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能夠在魔界無盡的天空中隨意的飛翔,啊啊啊!」

  「格利高裡,你覺得,擁有力量的你和現在的你相比,哪一個更加快樂?」

  「這個……主人,我真的說不清楚。那時候每天都想著如何取得更強大的力量,得到更大的權力,還有,泡到更多的魔族美人。現在呢,凡事只要有主人您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所以根本用不著我想什麼事情,就是在戰鬥中有什麼危險,事後主人也會給我重造身體。似乎,還是現在快樂些。可是我還是非常想擁有力量的。」

  風月輕歎一聲,道︰「不知為什麼,我好像也有過非常強大的時候,但那個時候,我完全不知道什麼是快樂。難道那是我前生的記憶嗎?格利高裡,你知道嗎?其實越是強大,越是擁有力量,就越會不快樂。而且,強大的力量對於一個沒有作好準備的個體來說,帶來的很可能是毀滅。現在,我來問你,你還想要綠龍的力量嗎?」

  格利高裡認真地思索了很久,抬起了頭,長嘯一聲。

  「主人!我要力量!」

  「為什麼?」

  「主人,因為我不想卑微地活著!我是一頭高貴的魔龍,不是一隻狗!」

  風月咦了一聲,睜大了銀色的眼楮,驚訝地看著一向活躍過頭的虛榮骨龍。

  她完全沒有想到,格利高裡原來還有一顆高傲的心。

  「格利高裡,真沒想到,原來你還有如此驕傲的內心。你以前對我的恭敬,看來都是假的了。」

  格利高裡慌忙伏下,拚命搖著尾巴。

  「主人!絕對不是這樣的!您對我來說,就是等同於至高神的存在啊!啊不,至高神算什麼,您才是真正至高無上的啊!我對您的忠心,簡直無法表達,您、您一定能夠感應到的!我雖然是一頭高貴的魔龍,可是在您面前,我就是一頭忠犬啊!」

  「好了好了,格利高裡,你的忠心我自然是明白的。雖然我得到的只是綠龍的靈魂能量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但對你來說還是太強大了一些,我擔心你承受不住這麼強大的能量。等一會我吸收了那兩個白癡天使的神力之後,我們去把黑武士的石堡拿下來,裡面那個龍骨祭壇,既然帶個『龍』字,說不定會對你有點用。希望那個祭壇真的是龍骨做的,這樣你就能有個新身體了,才能承受得住綠龍靈魂的力量。」

  格利高裡有些哭笑不得,但主人既然這麼說了,想必是有道理的。主人一向是對的。

  「格利高裡,這種憑空得來的力量並不真正屬於你自己。以後你要多靠自己的努力去增強力量。記住了嗎?」

  骨龍連忙點頭,並沒有真正去思索風月話中的含義,它的心已經完全被即將得到的綠龍能量充斥了。骨龍心潮澎湃,似乎它已經恢復了在魔界時的榮光,無數的美味被魚貫送到它的面前,眾多的、各個種族的魔族美人們簇擁在它周圍,拚命施展手段以討得它的歡心。

  看著心不在焉、趴在地上傻笑的骨龍,風月真是無可奈何。

  「誰都是有弱點的吧?」她無奈地想著。

  風月不再理會暈暈乎乎的骨龍。她從寶座上站起,雙翼張開,緩緩浮上了空中。她口一張,將兩團不斷放射著聖焰的光團吸了進去。

  轟!風月體內立刻燃燒起熊熊的白色聖火,火焰不斷透出她的身體噴射出來,刺眼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支燃燒著的火炬!幾十隻躲避不及的幽靈被光線照射到,在尖厲的叫喊聲中化成了縷縷輕煙。就連格利高裡身上也冒起了數股白煙,嚇得它慌忙收起綺思,躲在風月寶座背後,瑟瑟發抖。

  風月雙眸緊閉,靜靜地在空中懸浮著。兩個降臨天使的神力實在是太龐大了,以風月強悍的身體竟然也承受不住這麼強大的力量!在聖焰中,她週身的鎧甲、鱗片和骨刺慢慢地縮回了體內。

  聖焰越燃越旺,已經有火舌舔到了大廳頂部。

  風月開始顫抖,似乎已經忍受不住火焰的灼燒,臉上滿是痛苦神色。突然,她無聲長嘯,絲絲縷縷無形的震波立刻充斥了整個大廳,一隻又一隻幽靈抵禦不住震波中蘊含的恐怖力量,炸成了一團團的煙霧。每炸開一隻幽靈,就會引出一些聖焰之力,風月的臉色就會舒緩一些。

  降臨天使的神力洶湧而出。大廳中的幽靈們都已在聖焰下化作了飛灰。

  風月的嘯聲越發尖厲強勁,逐漸溢出大廳,在整個古墓延伸開來。除了最低等的、負責警戒的幽靈之外,古墓裡都是風月手下高級不死生物才能出入的地方。能夠進入這裡的,至少得是個殭屍戰士才行。然而這些不死生物眼下個個宛如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跑,躲避著風月的嘯聲。嗯,

  風月雙目驟開,整個大廳立刻鍍上了一層銀色!她雙翼伸展到了極限,一道道血絲從雙翼上噴射出來。整個古墓重重地搖晃了一下,所有的不死生物都突然發現自己變得重逾千斤,被牢牢地釘在了地上,就連多爬一步都非常困難。古墓在重力的作用下顫抖著,無數的灰泥石屑從天頂下灑落下來,牆壁上也開始出現了龜裂。

  一道道銀色的波紋伴隨著風月的嘯聲出現。古墓中充斥著這些銀色的、宛如活物一樣的波紋。這些波紋只要一觸到不死生物,就會立刻緊緊地纏上去,一層聖焰一層震波,反反覆覆,將它們的獵物一層層地化為飛灰。

  風月的嘯聲一聲厲過一聲,一個個不死生物在她的嘯聲下灰飛煙滅。有這些手下為她分擔壓力之後,她身上的聖焰越來越弱,最後只餘一層薄薄的淡白色火焰。風月最後仰天一聲長嘯,古墓裡的不死生物們成批成批地倒下,連強悍的殭屍領主和黑武士也一個接一個地爆體化灰。

  火焰骨魔全身籠罩在暗紅色的火焰裡,苦苦與風月的嘯聲相抗著。格利高裡因有靈魂契約上的優勢,受嘯聲的影響要小得多,然而它的實力較火焰骨魔也差得多。格利高裡身上所餘無幾的骨刺已經一一爆裂,粗大的骨骼也開始出現龜裂。

  「主人!主人!是我!是格利高裡!饒命啊!」骨龍拚命求饒,它的念波卻在風月身上的火焰上一觸而回,毫無辦法穿透進去。

  骨龍徹底絕望了,伏地等死。

  聖焰都回到了風月的體內,天然的鎧甲又在她身上浮現,然後如一朵蓮花盛放般,所有的甲頁都伸展開來,又有許多新甲葉生成,無數極精緻、細密的魔法符號在甲葉上浮現,又有一個個閃動著各色光芒的魔法符號從甲葉中浮起,繞著風月飛舞著。

  空中出現了一滴銀色的水滴。風月的六支骨矛爭先恐後地向那個水滴飛去。奇跡般地,骨矛竟然都融入了小小的水滴之中。水滴突然之間如同有了生命,蠕動著,膨脹著,迅速地變大,時時會有一股聖焰從水滴中竄出來。它就如一個拚命生長著的生靈,只是生長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

  終於,這滴銀色的水滴完成了生長。它已經變成了一把巨大的、三米長的死神鐮刀!

  大廳中響起了陣陣冤魂的哭號,飛散的不死生物的冤魂如潮般向風月匯聚過去,一層墨色自下而上地浸遍了她的全身。

  通身如墨的風月停止了厲嘯,靜靜地浮在空中。一件極精緻、繁複的全身甲已覆蓋了她的全身,她背後有十幾片長二尺許,如蓮瓣一樣的深黑色甲葉貼著雙翼伸展出來,數十根不知為何物組成的淡黑色、近於透明的飄帶從甲葉中伸展出來,緩緩地舞動著。

  風月黑色的鎧甲驟然散開,如漫天飛舞的花瓣,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之中。她赤裸的身體如一尊黑琉璃雕成的雕像,有柔和的光澤在緩緩流動著。

  她忽然檀口微張,吐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黑霧,身上墨色也如潮般褪得乾乾淨淨,只留下白得耀眼、嫩得滴水的一個身子。一頭無風飛揚的長髮也徐徐落下,化成一幅如鏡的黑綢。

  那團黑霧飄到了死神鐮刀之上,將它徹底地染成了黑色。

  終於,如大夢初醒一般,風月睜開了眼楮,耀目欲盲的銀光一閃而過,如同有一個閃電在大廳裡亮起。她銀色的眼中一片迷茫,緩緩地看著周圍,又提起雙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雙如春蔥般白嫩的嬌小手掌,十個小小漩渦點綴在掌背指根處。指甲白中透著粉紅,細細看去,又閃動著七色的光暈。

  「主人……主人……」一個微弱的念波傳了過來。

  風月左手向前虛空一抓,格利高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了起來,自動飛到了風月似乎是吹彈得破的小手裡。她銀色的眼楮中閃過一絲疑惑,看著眼前破破爛爛、骨頭上佈滿了龜裂的骨龍,似乎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這堆骨架是什麼。

  「主人…。主人!是我…。格利高裡啊……」骨龍的念波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時刻都有可能熄滅。

  「你是……格利……高裡?」風月十分遲疑。

  「是啊!是我啊,您想起來了?主人,您的手能不能輕點,您現在手上的火焰可是能直接燃燒我的靈魂啊!主人!小的已經快死了啊!」

  風月小手一鬆,骨龍嘩啦一聲摔在了地上。

  風月兩道細細彎彎的眉毛皺在了一起,喃喃地道︰「你是格利高裡……那麼,我是誰呢?啊,對了,我是風月……風月?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

  「主人……救我……」

  風月低頭看著骨龍。格利高裡一根後腿和尾巴已經無影無蹤了,連最堅固的頭骨上都有幾道巨大的裂紋,其它的骨頭更是殘破不堪。

  一個小小的水泡從風月手中飄了出來,落在骨龍的頭上。淡淡的水光迅速蔓延到格利高裡全身,骨骼上的大裂紋在慢慢收攏,小裂紋則癒合無蹤。

  「我是風月,我想起來了。」風月的聲音變得清冷起來。「格利高裡,我的那些手下呢?只剩你了嗎?」

  「主人,好像火焰骨魔還活著。其它的,都被您……。都被您……」格利高裡不知道該如何措詞了。能說都被風月拿來做替死鬼了嗎?以主人變幻莫測的脾氣,說不定又會拆了自己幾根骨頭以示懲罰。格裡高裡現在可沒幾根骨頭了。

  風月點了點頭,她眼中的銀芒忽明忽暗,瞬間就掃瞄過了整個古墓。古墓現在是真正的死氣沉沉,除了二團弱得隨時可以熄滅的靈魂能量外,再也沒有任何的靈魂反應。

  風月不再理會暈暈忽忽的骨龍,她從寶座上站起,雙翼張開。緩緩浮上了空中。

  她口一張,將兩團不段放射著聖焰的光團吸了進去。

  轟!風月體內立刻燃燒起熊熊的白色聖火,火焰不斷透過她的身體噴射出來,刺眼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支燃燒的火炬!幾十隻躲避不及的幽靈被光線照射到,在尖厲的叫喊聲中化成了縷縷輕煙。就連格裡高裡身上也冒起了數股白煙,嚇得它慌忙收起綺思,躲在風月寶座背後,瑟瑟發抖。

  風月雙眸緊閉,靜靜地在空中懸浮著。兩個降臨天使的神力實在是太龐大了,以風月強悍的身體竟然也承受不住這麼強大的力量!在聖焰中,她週身的鎧甲,鱗片和骨刺慢慢地縮回了體內。

  聖焰越燃越旺,已經有火舌舔到大廳頂部。

  風月開始顫抖,似乎已經忍受不住火焰的灼燒,臉上滿是痛苦神色。突然,她開始無聲長嘯,絲絲縷縷無形的震波立刻充斥了整個大廳,一隻又一隻幽靈抵禦不住震波中蘊含的恐怖力量,炸成了一團團的煙霧。每炸開一隻幽靈。就會引出一些聖焰之力,風月的臉色就會舒緩一些。嗯,

  降臨天使的神力洶湧而出。大廳中的幽靈們都已在聖焰下化作了飛灰。

  風月的嘯聲越發尖厲強勁,逐漸溢出大廳,在整個古墓延伸開來,除了最低等的,負責警戒的幽靈之外,古墓裡都是風月手下高級不死生物才能出入的地方。能夠進入這裡的,至少還是個殭屍戰士才行。然而這些不死生物眼下個個宛如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跑,躲避著風月的嘯聲。

  風月雙目驟開,整個大廳立刻讀上了一層銀色。她雙翼展到了極限。一道道血絲從雙翼噴射出來,整個古墓重重地搖晃了一下,所有的不死生物都突然發現自己變的重逾千斤,被牢牢地釘在了地上,就連多爬一步都非常困難。古墓在重力的作用下顫抖著,無數的灰泥石屑從天頂下散落下來,牆壁上也開始出現了龜裂。

  一道道銀色的波紋伴隨著風月的嘯聲出現,一遇到不死生物就立刻緊緊地纏上去,一層聖焰一層震波,反反覆覆,將它們的獵物一層層地化為飛灰。

  風月的嘯聲一聲厲過一聲,一個個不死生物在她的嘯聲下灰飛煙滅。有這些手下為她分擔壓力之後,她身上的聖焰終於越來越弱,最後只餘一層薄薄的淡白色的火焰。風月最後仰天一聲長嘯。古墓裡的不死生物們成批地倒下。連強悍的殭屍領主和黑武士也一個接一個地爆體化灰。

  火焰骨魔全身籠罩在暗紅色的火焰裡,苦苦與風月的嘯聲相抗著,格裡高裡因有靈魂契約上地優勢,受嘯聲的影響要小的多,然而它的實力較火焰骨魔也差得多,格裡高裡身上所餘無幾的骨刺已經一一爆裂。粗大的骨骼也開始出現龜裂。

  「主人,主人,是我!是格裡高裡!饒命啊!」骨龍拚命求饒,它的念波卻在風月身上地火焰上一觸而回,毫無辦法穿透進去。

  骨龍徹底絕望了,伏地等死。

  聖焰都回到了風月的體內,天然的鎧甲又在她身上浮現,然後如一朵蓮花盛放般。所有的甲頁都伸展開來,又有許多新甲葉中浮起。繞著風月飛舞著。

  空中出現了一滴銀色的水滴,風月地六支骨矛爭先恐後地向那個水滴飛去。奇跡般地,骨矛竟然都溶入了小小的水滴之中。水滴突然之間如同有了生命,蠕動著。膨脹著。迅速地變大,時時會有一股聖焰從水滴中竄出來。它就如一個拚命生長著的生靈,只是生長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

  終於,這滴銀色的水滴完成了生長。它已經變成了一把巨大的。三米長的死神鐮刀。

  大廳中響起了陣陣冤魂的哭號,分散的不死生物地冤魂如潮般向風月會聚過去,一層墨色自下而上地侵遍了她的全身。

  通身如墨的風月停止了厲嘯。靜靜地浮在空中,一件極精緻,翻覆地全身甲已覆蓋了她的全身,她背後有十幾片長二尺許,如蓮瓣一樣的深黑色甲葉貼著雙翼伸展出來,數十根不知為何物組成的淡黑色,近於透明的飄帶從甲葉中伸展出來,緩緩地舞動著。

  風月黑色的鎧甲遽然散開,如漫天飛舞的花瓣,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之中。她赤裸的身體如一尊黑玻璃調成的雕像,有柔和的光澤在緩緩流動著。

  她突然顫口微張,吐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黑霧,身上墨色也如潮般褪的乾乾淨淨,只留下白的耀眼,嫩的滴水的一個身子,一頭無風飛揚的長髮也徐徐落下,化成一幅如鏡的黑綢。

  終於,如大夢初醒一般,風月睜開了眼楮,耀目欲盲的銀光一閃而過,如同有一個閃電在大廳裡亮起。

  她銀色的眼中一片迷茫,緩緩看到周圍,又提起雙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雙如春蔥般白嫩的嬌小手掌,十個小小漩渦點綴在掌背指根處,指甲白中透過粉紅,細細看去,又閃動的七色的光暈。

  「主人,主人……」一個微弱的念波傳了過來。

  風月左手向前虛空一抓,格裡高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起來,自動飛到了風月似乎是吹彈得破的小手裡。她銀色的眼楮中閃過一絲疑惑,看著眼前破破爛爛,骨頭上佈滿了龜裂的骨龍,似乎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這堆骨架是什麼。

  「主人,主人,是我……格裡高裡啊……」骨龍的念波弱的如同風中殘燭,時刻都有可能熄滅。

  「你是……格裡……高裡?」風月十分遲疑。

  「是啊,是我啊,你想起來了!主人,你的手能不能輕點,您現在手上的火焰可是能直接燃燒我的靈魂啊!主人!小的已經快死了啊!」

  風月小手一送,骨龍嘩啦一聲摔在了地上。

  風月兩道細細彎彎的眉毛皺在了一起,喃喃地道︰「你是格裡高裡……那麼,我是誰啊?啊,對了,我是風月……風月?這個名字怎麼來的?」

  「主人……救我……」

  風月低頭看著骨龍。格裡高裡一根後退和尾巴已經無影無蹤了,連最堅固的頭骨上都有幾道巨大的裂紋,其它都骨頭更是殘破不堪。

  一個小小的水泡從風月手中飄了出來,落在骨龍的頭上,淡淡的水光迅速蔓延到格裡高裡全身。骨骼上的大裂紋在慢慢收攏,小裂紋則癒合無蹤。

  「我是風月,我想起來了。」風月的聲音變的清冷起來。「格裡高裡。我的那些手下呢?只剩下你了嗎?」

  「主人,好像火焰骨魔還活著,其它的,都被您……都被您……」格裡高裡不知道該如何措詞了。能說都被風月拿來做替死鬼了嗎?以主人變幻莫測的脾氣,說不定亦會拆了自己幾根骨頭以示懲罰,格裡高裡現在可沒幾根骨頭了。

  風月點了點頭,她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瞬間就掃瞄過了整個古墓,古墓現在是真正的死氣沉沉,除了二團弱的隨時可以熄滅的靈魂能量外,再也沒有任何的靈魂反應。

  風月嫩如春筍的右手向一面石牆一指,一道尺許的白色光環在她指尖前閃現,那面石牆立刻無聲無息地垮了下去,露出了牆後奄奄一息的火焰骨魔。她伏在地上,只有小半個身體還存在著,巨大的戰錘上充滿了鐵銹和缺口,就如同已經經過了千萬年一般。

  「只有你們兩個了?……不要緊,等我們去收拾了那些黑武士,搶了那個龍骨祭壇,你們就會有新身體的。」

  風月溫宛靜約的小臉上全無一絲表情,她白生生的身體在昏暗灰澀的大廳顯得如此的耀眼,在格裡高裡眼中,主人從沒有象眼前這樣柔嫩過,似乎它一口就能咬成兩段,然而風月也沒有如此可怕過,骨龍現在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透,更別說嚎叫經典的「太偉大了!太睿智了!」兩句馬屁了。

  僅僅望著風月,骨龍就感到自己快窒息了。主人的力量到了什麼地步了?如果說以前的風月是一條奔流的大河,那麼現在的風月就是一片平靜的海。但是平靜的海面下蘊藏了多麼可怕的風暴,就不是格裡高裡能夠知道的了。

  風月雙手在空中舞動,帶著一道道灰色光帶。光帶飛舞著,相互纏繞著。向風月聚集過來,蓋住了她赤裸的身體,轉眼之間,她身上就多了一件灰色長袍,長袍胸口處飾著一個背生雙翼的無頭女子。這件長袍將風月的雙翼也蓋住了。

  格裡高裡這才覺得有些奇怪,它剛才看到的,風月的雙翼。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了。不同在什麼地方呢?骨龍苦苦地思索著。它突然明白是什麼地方不同了。風月的雙翼已經不是不死生物常見的骨翼了,也不是過去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雙翼。現在,那就是一雙羽翼。

  潔白的羽翼!

  格裡高裡想再確認一下,可是灰袍已經蓋住了那雙羽翼,披上灰袍後,風月完全看不出曾經有過雙翼。

  風月低頭看了看,很是滿意。她一雙白皙小手籠在胸口中,足不點地,飄出了大廳,稍稍恢復元氣的骨龍和火煽骨魔匆忙爬起。跟隨主人去找黑武士的晦氣去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8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四章 神殆


  兩個騎士悠然地縱馬穿行在森林間,神駿之極的白色龍馬身上散發淡淡的威嚴,驅散了無數走獸飛禽。左手邊的騎士一頭栗色長髮飛揚,絕色容顏既冷且媚。右邊的騎士卻是體態臃腫,只是一雙眼楮顯得十分精神。這兩人正是羅格與安德羅妮。

  他們突然停了下來,安德羅妮淡淡地道︰「我們被包圍了。」

  羅格微微一笑,抬手劃了幾個簡單的魔法符號,給安德羅妮加持了「蠻牛之力」、「加速術」和「祝福術」他用得熟得不能再熟的老三樣魔法。安德羅妮週身閃動著魔法光輝,她卻並不領情。安德羅妮轉過頭來,冷冷地對羅格道︰「你給我加持這麼多魔法,是不是想我給你當肉盾啊?」

  「難道你要讓我這個魔法師在叢林裡肉搏不成?這未免不夠厚道吧?」羅格嘻皮笑臉地道。

  安德羅妮惡狠狠地盯了羅格一眼,既不拔出碧落星空,也不提升斗氣,只朗聲喝道︰「是誰鬼鬼祟祟地躲在那裡?都給我滾出來!」

  刷刷刷刷,敏捷的身影在兩人周圍的樹上不斷出現,十幾張碧綠的長弓瞄準了羅格和安德羅妮。

  一道身影閃電般自樹上躍落,劍光如虹,撲向了羅格。羅格安坐不動。

  安德羅妮冷哼一聲,整個人從龍馬上斜飛而起,一探手就抓住了偷襲者,用力擲在地上。

  安德羅妮這一擲非常沉重。她本來就是十六級的劍士,又被羅格加持了老三樣魔法,舉手投足之間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所以那人哼哼了半天才爬了起來。

  這是個非常英俊的戰士,一頭金髮隨風飄動,穿一襲碧綠的精緻半身胸甲,背後一張碧綠色的魔法長弓,做工精靈的長劍已經摔落,插在他的身前。但更讓羅格感興趣的是他兩隻尖尖長長的耳朵。

  精靈。

  那個精靈戰士翻身站起,眼中全是驚恐。雖然安德羅妮沒有再出手的意思,可是他也不敢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長劍。他仔細觀察了一番兩匹龍馬,又盯著羅格腰間掛著的精靈號角猛瞧。羅格和安德羅妮心中有數,氣度從容,安然坐在馬上不動。

  精靈戰士終於看夠了,這才對兩人行了一禮,以生澀的大陸通用語道︰「我是薩拉部落的戰士巴朗,請問兩位,您腰間的號角是?」

  羅格冷冷地用精靈語回道︰「既然你是精靈,又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怎麼會不知道這個精靈號角代表著什麼?還是說,你們心中還有著懷疑,想要再試試我們的身份?其實這試驗,說穿了就是你並不服氣罷了。好,就由得你們。你還想怎麼個試法?一對一的結果你也知道了,我看你們還是一起上吧!等到了精靈部落,我再回頭和你們算一算這不敬的一筆帳!」

  巴朗嚇了一跳。他剛才就是抱著試試兩人本事的想法才偷襲的,沒想到卻被安德羅妮一把擒下,險些被摔散了骨頭。身為薩拉長老之孫,他可是部落裡最出色的戰士,但卻被安德羅妮如此輕鬆地收拾了。看來就是他帶來的這二十個戰士齊上,也絕不會是安德羅妮的對手。

  白色獨角神獸,精靈號角,超絕的實力,連身上的數個小飾件都與傳說中一模一樣。一切都與長老臨行前的描述如此相符,沒錯了,這就是神使!

  雖然他期待著這次可以見到精靈族傳說中的神獸獨角獸,但這兩匹龍馬也是神俊之極,淡淡的龍威更是讓他遲疑不定,認不出這是什麼神獸。但是既然與預言中描述的一模一樣,那就沒有理由懷疑了。畢竟白色獨角的也不一定非得是獨角獸不可。

  巴朗心中激動,伏地跪倒,高聲道︰「巴朗奉薩拉族長老之命,在此恭迎神使大人。」

  四周樹上的精靈戰士也紛紛躍落,跪倒在地。

  羅格細細看去,精靈一族的美貌之名果然名不虛傳,這些戰士個個都是男俊女俏,看得他心花怒放。在他細細分辨之下,這些精靈戰士們大多是男的,但其中也有兩個女子。精靈們人人背弓負箭,所用近戰兵器大多是長劍,也有少數幾人使用短劍、匕首之類的。簡直與書中描寫一模一樣,看來精靈一族不思進取,千年來雖然流落各處,卻未曾有過什麼變革。

  羅格再細細觀察了精靈族所用的裝備。看得出來,這些戰士用的多是經過魔法強化的裝備,制工非常精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則是上面裝飾的繁複美麗的花紋與飾物。羅格心下暗自將精靈族產品與戰神之錘的產品進行一番比較,發現二者其實質量上相差無多。戰神之錘出品雖然已經很是華而不實了,可是與精靈族比起來,這方面還是要遜上一籌。精靈族輕甲上裝飾的花紋沒有任何魔法附加效果,單純就是為了好看而已。比如眼前這個巴朗,身上的輕甲竟然有縷空的花紋!不等敵人進攻,自己就先把鎧甲給縷空了?

  羅格總算對精靈們對美麗事物的病態執著有了認識。

  「這些精靈的實力勉強說得過去,都是十級左右的戰士和弓箭手。可這弄不好就是他們部落裡最精銳的戰士了。」安德羅妮冷冷地說。

  巴朗大怒。這批戰士都是薩拉族中的精英,竟然被認為實力僅僅是說得過去,這可是對精靈尊嚴的極大侮辱!就算這個漂亮得過了分的劍士是神使大人的侍從,也不能如此侮辱精靈!但他馬上又洩了氣。自己好歹是個十一級的精靈武士,可在安德羅妮手下竟無分毫的抵抗力,可知她的實力有多麼恐怖。而神使大人談笑間施放了三個魔法,施法速度之快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分明是一副大魔導師的風範。他哪裡知道,羅格只不過是個十級的魔法師而已,就靠精神力龐大、施放低級魔法速度快來裝出大師風範,騙騙純真無知的精靈們。

  精靈們性格率直,是就是,非就非,不會巧言飾過。安德羅妮既然實力遠勝於已,她說精靈們實力不怎麼樣,精靈們也只有默認了這個事實。

  巴朗想起薩拉長老行前一再的叮囑,知道此次迎接神使大人事關本族的興衰存亡,再也不敢任性,恭謹地引領著羅格和安德羅妮向森林深處行去。

  羅格躍下馬來,與巴朗並肩而行,神態親切地隨意攀談著。果然不出胖子所料,精靈一族千年來居於深山之中,心性非常單純,哪能與他這種在陰謀中浸泡出來的?d商相比?羅格輕輕易易的就套出了自己想要的資料。

  在中央山脈的密林中,分佈著大大小小十餘個精靈族部落。薩拉族正是其中一個小部落,全族上下不過五百多人而已。薩拉族共有狩獵戰士一百人,高級護衛二十人,長老堂武士一人,就是巴朗自己了。除此之外,薩拉族還有二個魔法師和一個祭祀。

  中央山脈的精靈部落會共同派出德高望重的長者,組成長老院。遇有大事,向來由長老院裁定,所有精靈部落都得遵守長老院的約束。長老院由八十一位長老組成,各精靈部落依實力高低向長老院派出不同數量的長老,但哪怕是再小的部落,也至少會有一位長老。如薩拉族這樣的只有一位長老的部落共有三個,而最強大的『森林之光』部落則握有十八位長老的任命權。

  薩拉族如此賣力地將全部高級護衛派出來迎接自己,原來也是有私心的。有一個強大的精靈部落與薩拉族比鄰為居,那是擁有六位長老的「飛翔的七色鹿」部落。薩拉族世代居住的山峰上,生長著一棵非常罕見的千年精靈古樹,每有一棵精靈古樹的存在,就會相應的擁有一位精靈祭祀。

  中央山脈中一共有十三棵精靈古樹的存在,相應的,也就有十三位精靈祭司。森林之光世居的精靈之都『綠海』中就生長了三棵精靈古樹,這樣,在擁有十八位長老之餘,森林之光部落還有三位祭祀,是名附其實的中央山脈精靈第一大部落。

  除了這次千年回歸,精靈們已經有上千年未曾接受到希洛的神諭了,然而由十三位大祭祀組成的精靈大神殿卻始終擁有著超然的地位,就連長老院也不會違背精靈大神殿的旨意。

  「飛翔的七色鹿」部落最近百年發展迅速,在長老院中的席位由三位迅速增長到了六位,成為位列第五的大部落。但部落雖大,卻沒有一位祭祀,與其地位極不相符。而薩拉部落居住地另一側鄰接著凶狠的獸人部落,多年來為抵禦獸人,戰士折損嚴重,始終發展不起來。「飛翔的七色鹿」部落多次提出要幫助薩拉族抵禦獸人,薩拉長老卻怕對方另有所圖,堅決不同意。

  最近十年來,獸人旺盛的繁殖力使得薩拉族始終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於是「飛翔的七色鹿」再一次藉機發難,向長老院提議增兵薩拉山口,近日就要表決。而更進一步的是,因此次神諭出現,神使也將到來,精靈族將提前舉行大祭祀,祭祀上各族的年輕才俊將會比試各項技藝,前五名將有資格挑選自己中意的精靈女子為妻。

  「飛翔的七色鹿」部落長老之子休倫箭技為年輕一代精靈之冠,劍法和其它技藝也不差,是奪得榮譽的熱門人選。他早已表示,一旦祭祀上獲勝,將提出迎娶薩拉族長老的孫女費蕾娜。這樁婚事一成,「七色鹿」部落合併薩拉部落就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了。

  然而就在此時,精靈各族收到了精靈號角傳來的消息,神使出現了!

  薩拉長老驚喜地發現,自己的部落竟然是離神使位置最近的!他當機立斷,族中好手盡出,務求搶在其它部落之間迎接到這位神使,好討得神使的歡心,以阻止被七色鹿合併的命運。

  明白了這一切前因後果,羅格不由得暗笑精靈一族原來也有爭權奪利之事。只是他們太過單純,一切陰謀都近乎於明明白白地放在紙面上。這也難怪,千年來幽居在深山之中,精靈一族面對的不是魔獸獸人,就是古樹蛇蟲,哪有人類的豐富陰謀文化沉澱?

  巴朗帶領羅格專走些偏僻小道。羅格明白他想避開其它部落前來迎接神使之人,當下也不說破,一路談笑,曉行夜宿,漸漸行入中央山脈深處。

  一路上容色遠超精靈的安德羅妮比羅格更加引人注目。她也對精緻、整潔、秀麗的精靈女子非常感興趣。一天下來,安德羅妮就與兩個精靈女戰士非常親密了。膽大妄為的她時不時會閃電般地出手偷襲精靈女戰士的臉蛋、耳朵,甚至是胸脯。而兩個漂亮的精靈女孩子除了面紅耳赤之外,對安德羅妮神出鬼沒的出手毫無抵禦能力。更重要的是,精靈們天生對美麗的事物毫無抵抗能力,就算安德羅妮不主動出擊,精靈女孩子也要主動糾纏上來的。

  男裝的安德羅妮歷來就是個花花公子。以她絕代的風華、高超的劍技、顯赫的身份,無論是調戲民女還是貴族夫人小姐都是手到擒來,她諸多的風流手段現在隨便用上兩樣,這些單純的精靈女孩兒哪裡抵擋得住?

  看到安德羅妮舊病復發、調戲起精靈女孩子來,羅格也只有苦笑。

  數日之後,又有一行人馬來到了精靈古樹之下。這隊人馬陣容鼎盛,氣勢驚人,由一百多位各式各樣的騎士、魔法師和德魯依組成,人人實力都不弱。他們的坐騎也是千奇百怪,從普通的戰馬到凶狠的魔獸應有盡有。一個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的男子所騎的竟然是一頭地龍!在他身旁,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披一件深藍色的斗蓬,騎一頭高大的糜鹿。

  在谷口處,那男子揮了揮手,整個隊伍停了下來。他一張粗豪、方正的大臉上已經略有了些風霜的印記,棕色的長髮披散下來,左耳上飾著三個不同顏色的寶石耳釘。那男子轉過頭來,對身邊的女人道︰「卡梅拉小姐,您是高貴的希洛神使,以您智慧的雙眼一定可以分辨中前面山谷中的那棵古樹,是不是我們尋找的精靈古樹。」

  女子摘去了蒙頭的斗蓬,露出了嬌媚的面容和一雙尖尖的長耳朵。

  「親愛的弗雷大人,我早就說過了,雖然希洛大神在神諭中指定我成為他的神使,可是我更希望您能把我當一個普通的精靈看待,而不是整天用敬語對我。您這樣,我……真的會傷心呢。」

  弗雷臉上浮起了迷人的微笑,卻仍是彬彬有禮的,並小心翼翼地與卡梅拉保持著距離。

  「卡梅拉小姐,我們還是先辦正事要緊。似乎有一些古怪,這個山谷裡怎麼死氣沉沉的?有精靈古樹存在的地方,應該是一片生機才對。依著光明教會那邊傳來的消息,他們護送精靈號角的人應該已經到了這裡了,為什麼一個人都看不見?」

  見弗雷顧左右而言他,卡梅拉一雙眼楮幽怨地盯了他一眼,這才回頭向山谷中望去。

  弗雷跨下高達三米的火紅色地龍突然有些不安,從巨大的鼻孔中不停地噴著粗氣。它用力刨著地面,打著圈子,想向後退去。弗雷心中一動,高聲叫道︰「全體……。戒備!派一個去前面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費雷身後一個德魯依吟唱起咒語,然後化成了一隻蒼鷹,向前方飛去。

  他轉眼即回,落在費雷面前,變回了人形。

  「弗雷大人,前面似乎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死了幾個人。」

  弗雷和卡梅拉對望一下,帶領眾人小心翼翼前去察看。

  一場慘烈的戰鬥發生精靈古樹的周圍。方圓幾十米內,地面都是一片焦黑。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不,這些已經不能說是屍體了,而是一具具焦黑的骷髏。只有散落地上的幾片甲葉上的徽章表明,他們曾經是光明教會神聖騎士團的成員。

  弗雷面色沉重,他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麼人讓這些神聖騎士團的成員變成了這副模樣。看這焦黑的印記,似乎是被烈火硬燒出來的。但若不是魔法,如何會把一個活生生的神聖騎士燒成骷髏?若說是魔法,他又感應不到殘留的魔法波動。神聖騎士團騎士的功力,弗雷也是有所耳聞的,而且據從教會那邊傳來的消息說,這一次護送精靈號角的人中,竟然有末日審判團三巨頭中的兩位。

  弗雷雖然不知道這三巨頭是何許人也,但想來應該不會太差,至少得是個十四級的騎士吧。難道說,這兩大巨頭現在也變成了骷髏嗎?

  弗雷正在頭痛之中,那邊卡梅拉一聲驚呼。他忙趕過了去,見卡梅拉正站在精靈古樹前發著呆。

  一具骷髏被一支長矛釘在了精靈古樹之上,在他面前則是另一具骷髏,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式。

  似乎時間在這一刻被定格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將幾十米內的所有生物都燒成了灰燼,而精靈古樹卻奇跡般地完好無損。

  一個隨風晃動的、精緻的小小號角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是精靈號角嗎?

  卡梅拉上前一步,俯身從那具釘在樹上的骷髏身上拿起了一個小小的白玉號角。精緻的小號角閃動著柔和的光澤,上面刻了無數細密的花紋,看得出來,那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魔法陣,一陣陣強烈的魔法波動從中散發出來。

  「這是精靈號角?」弗雷湊了過來。

  「看起來是的,和神諭中描述的一模一樣啊!就是不知道是誰把護送號角的神聖騎士都給殺了。」

  弗雷沉吟一下,道︰「也許不是人,是某種強大的魔獸或是神獸也有可能。」

  「弗雷大人,您真是睿智啊!觀察得這麼仔細,就連我這個精靈也比不上您呢。其實只要有精靈號角,奏響它就能找到精靈族了。有弗雷大人在,我根本不需要那些神聖騎士的護衛的,他們死或不死,都不重要的。」卡梅拉嬌媚地說著,又向弗雷貼了過去。

  弗雷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離卡梅拉遠了一些。遠處他的兩個手下見了這一幕,禁不住偷笑起來。

  「神使大人好像很喜歡弗雷大人呢……」

  「是啊是啊,可惜她表錯了情,嘿嘿!真是可惜,其實這麼漂亮的精靈,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呢!」

  「小心,要是讓弗雷大人知道我們議論他,會狠狠地收拾我們的!比如說讓你變三天三夜的烏鴉……」

  那人嚇了一哆嗦,趕緊道︰「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幹活幹活!」

  弗雷看著正把玩精靈號角的卡梅拉,歎一口氣,道︰「卡梅拉小姐,這裡古怪得很,我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把這些人活活燒成骷髏。也許附近藏著什麼厲害的魔獸也說不定,還是等我的人把周圍徹底搜一遍再說吧。」

  卡梅拉向弗雷拋了一個媚眼,道︰「弗雷大人,在森林之中,有什麼勢力敢得罪您呢?您父親,四大德魯依之一的天空之怒大人的實力,絕不會比任何一個大魔導師差的。若是魔獸,就算是一頭龍躲在旁邊,弗雷大人,您帶出來的這些人也足以對付了吧?何況,就算有什麼陷阱,我也是十四級的精靈騎士呢,完全有能力自保的。弗雷……您這麼關心我,讓我怎麼報答您呢?」

  弗雷皺眉不語。面對著卡梅拉如此赤裸裸地示愛,他只當不知。不過這個卡梅拉論容貌身材罕有匹敵,論實力自己手下裡也僅有三五人能與之相比。她還有著神使的高貴身份,絕對配得上自己大德魯依之子的身份。若不是……若不是……卡梅拉會是個妻子的好人選。

  卡梅拉心裡也有些焦燥,自希洛降下神諭,指定她為神使以來,周圍所有的精靈對她的態度都是畢恭畢敬的。自己依著諭示來到了北方德魯依同盟尋找幫助,初一見到弗雷,她就傾心不已。但是弗雷卻對她表面上恭敬得很,實際上卻是冷若冰霜。對她越來越露骨的示愛,只是裝瘋賣傻。卡梅拉容貌出眾,武技上又有天份,所以自小就對身邊的精靈們根本看不上眼。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完全配得上自己的弗雷,他卻完全不為所動,這讓卡梅拉如何不急?

  但這事急也急不得。卡梅拉聰明得很,她已經在暗自盤算,如何將弗雷弄上自己的床去。像他們這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上過了床,很多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一邊想著心事,卡梅拉一邊將精靈號角放到了口邊。她運起鬥氣,一道道綠色的煙霧將她整個籠罩起來。

  「嗚…………」精靈號角奏響了。綠霧之中突然出現了一股極為強大的能量,弗雷只來得及大喊一聲『小心!』,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道藍光迅速蔓延至卡梅拉的全身,將她化成了一個藍水晶雕像。

  一陣輕風吹過,藍水晶雕像化成了點點細芒,消失在風中。

  弗雷一時之間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他徒勞地伸手,試圖在滿天的星屑中撈到點什麼,卻是一無所獲。

  他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

  神使竟然死了?

  受戰爭之大精靈希洛賜福、秉承神諭的神使竟然死了?!

  這個世界怎麼了,難道魔鬼就要降臨了嗎?還是末日即將來臨?

  弗雷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作為大德魯依天空之怒的長子,他的自然魔力已經強大到能夠感受到德魯依所信奉的自然之神的地步。他深知神祉的威力,那是浩如煙海,絕不是他這個層次可以揣測得到的。甚至就是自己那一隻腳已經接近踏入神域的父親,恐怕也難以測試神威的力量。可是如今,希洛的神使竟然死了!

  弗雷的手下們都圍了過來,人人臉上都是一片慌亂。這一切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認知,更重要的是,這正在慢慢摧毀他們長久以來對神威的絕對信仰。

  弗雷久經風波,當機立斷,喝道︰「這是一個陰謀!有人犯下了瀆神的惡行!維護神的權威,保持自然的平衡是我們德魯依的法則。褻瀆神靈者必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這個魔鬼實力雖然強大,但我們,受自然之神眷顧者,必將笑到最後!」

  弗雷的手下們縱橫北國多年,深知大德魯依天空之怒的恐怖威力,弗雷也是深沉多智,魔力高強。所以被弗雷一番鼓舞,多少振作了點士氣。

  「弗雷大人,神使已經死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必驚慌。這個魔鬼對希洛的神諭如此熟悉,又害死了神使,必然是對精靈族有所圖謀。我們這就到精靈族領地去,他一定會出現的!正好,精靈部落『森林之光』一向和我父親交好,我知道他們的領地在哪裡,我們就上他們那裡去打攪幾天吧!」

  說罷,弗雷翻身騎上了地龍,率領著眾人向北行去。但他的內心卻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他知道,前面等著他的,絕不會是一片坦途。也許,是他三十多年的人生旅途中,最為凶險的一段。

  此刻,羅格已經踏入了薩拉族的領地。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森林的不同。雖然同樣是遍地的參天古木,但陽光毫無滯礙地從樹梢灑落下來,古樹、小樹、灌木、草地錯落有致,都在分享著陽光。如兔子、狸貓之類的小動物也不大怕生,時時會從隊伍前穿過,只是不敢進入兩匹龍馬的龍威範圍內。

  這是一片充滿了生氣、安詳寧靜的森林。與他之前見過的壓郁陰濕的原始森林截然不同。

  遠遠望去,一座翠綠的山峰拔地而起。在半山腰處,隱隱可見一座座翠綠色的小樓,凌空架在古樹之上。峰頂則有數只巨大的體形奇特的飛鳥在盤旋著。

  羅格凝目望去,那幾隻飛鳥竟然是獅身鷹頭,喙爪鋒利無比。

  「巴朗,那幾隻怪鳥難不成就是獅鷲?」

  巴朗非常驚詫於羅格眼力的高明,雖然精靈也是以視力好著稱,但從這個距離望過去,他只能看到幾個黑點而已。若不是早就知道那幾隻是部落裡豢養的獅鷲,他是絕對看不出什麼來的。

  「神使大人,那些是薩拉部落的獅鷲。您身上真是充滿了奇跡啊,真難以想像,你的眼力竟然能與精靈族最著名的弓箭手相比!」

  羅格微微一笑,又問︰「聽說獅鷲上可以承載一個戰士,是這樣的嗎?」

  「大人,獅鷲本身就很重了,所以它們雖然力大無比,但也只能承載較輕的戰士。我們精靈族因為體態輕盈,才能坐在獅鷲上戰鬥。但就算這樣,也只有成年的強壯獅鷲才能載得動精靈戰士。」

  「獅鷲加上精靈族的弓箭手,那是非常厲害的組合啊!薩拉族有多少頭獅鷲呢?是不是所有精靈部落都會養獅鷲呢?」

  獅鷲是薩拉族的驕傲,巴朗傲然答道︰「我們薩拉部落一共有五十多頭獅鷲,真正能載戰士的只有十幾頭而已。但就是這十幾頭獅鷲,也足夠讓我們抵禦住獸人的進攻,守住薩拉山口了。很多精靈部落都養獅鷲的,也有一些部落會養一些其它的神獸,比如『森林之光』部落裡就養了幾頭五色神牛。可是羅格大人,說實在的,這些神獸們實在不大好侍候,費用又大,所以養不了多少頭的。獅鷲在精靈族養的神獸當中,算是威力很大的了。」

  「巴朗,精靈族中各個部落是怎麼形成的?你知道,我對歷史很感興趣的。」

  「神使大人,我……」巴朗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把大量的時間花在了劍術上,所以對歷史不是很清楚,只能為您說個大概。中央山脈的十幾個部落中有幾個是原本就居住於此地的精靈族,而有些部落則是千年前精靈戰敗後流落到這裡才形成的部落。本地的精靈部落都有自己所飼養的特有神獸,而外來部落則專精於一門或幾門技藝,以保持精靈千年來的傳承。當然,外來的精靈部落也會養一些神獸,但大多都選擇了獅鷲。」

  羅格不動聲色地問︰「那麼本地部落和外來部落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磨擦呢?」

  巴朗答道︰「我們精靈是非常團結的種族,不像人族那麼陰險好鬥。呃,羅格大人,您知道我並不是在說您……」

  羅格微笑著看著巴朗,精靈戰士面露窘色,終於道︰「是這樣的,神使大人。中央山脈的精靈中,本地精靈部落人數佔了絕大多數,他們養的神獸也很厲害。可是,各項傑出的技藝是由我們這些外來精靈部落掌握的。其實,本地精靈部落和外地精靈部落為了爭奪在長老院中的席位,經常會吵吵架的。您看,雖然精靈族內部也會有紛爭不和,但是精靈之間是不會發生戰爭的。這還是和人族有些不一樣的。」

  聽到傑出的技藝幾個字,羅格立刻來了興趣,他需要知道自己的獵物究竟值多少錢。

  「那麼薩拉族專精的是什麼技藝呢?武器鑄造?」

  巴朗驕傲地道︰「薩拉族傳承的是精靈文化中最純正、最傳統的部分,藝術!武器鑄造是『銀月』部落的專長,而防具打造則由『飛翔的七色鹿』負責。」

  羅格差點栽了一個跟頭,失聲道︰「藝術?」

  「是的,藝術!在我們精靈的眼中,最值得自豪的不是箭術、不是劍法,也不是我們的魔法,而是藝術!詩歌、雕刻、繪畫、音樂,這些都由薩拉族傳承了下來,薩拉,在精靈語中就是藝之國度的意思。薩拉族每一位族人一生下來就會進行某種藝術的專門培養。雖然我們也要學習箭法和劍術,但是藝術才是薩拉族人的傳承,才是薩拉族人的血液和靈魂!」

  「好吧,藝術就藝術,總比什麼都沒有好。」羅格失落的想著。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8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五章 信仰


  薩拉族的歡迎儀式隆重而質樸。雖然沒有金壁輝煌的裝飾,然而全族無論男女老少、傾族而出的誠意不是任何華麗的飾物或豪奢的宴席所能替代的。

  看著精靈們一雙雙美麗的眼楮中顯露出的熱忱和期盼,羅格也不由得有些感動。他感到有些無法把這些熱誠的眼楮和金幣聯繫在一起。不過,精靈的價值是以金磚計價的,所以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精靈一族千年來變化不大,不思進取,相反人族卻在反覆的戰爭與自我傾軋中不斷茁壯發展。與戰爭相關的藝術,不論是魔法、戰略、戰技還是大規模戰爭器械的研究,都有飛躍般的進步。人類王國的領地也在不斷擴大著。這樣看來,精靈們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除了全面變革,就真的只有到希洛開闢的那個聖地中去躲起來了。

  「我雖然騙了他們,可也是幫了他們啊!」胖子這樣安慰自己。

  在光明教會中混過不短的時間,羅格很清楚應該如何利用信仰這個最好用的武器來對付信徒們。精靈族對戰爭之大精靈-希洛的狂熱古已聞名。在上一個千年的大戰中精靈竟然將戰役的勝負寄托在希洛展示神跡上!現在經過千年,希洛從未展示過任何的神跡。精靈一族對他的信仰想必已經動搖了不少。但就算再動搖,這信仰也比人族教徒的信仰要虔誠不少。

  「帶我去希洛的神廟,我會把他的神諭帶給你們。」羅格一臉聖潔地對為首的薩拉族長老說。

  在薩拉族精靈的簇擁下,羅格昂然步入了薩拉族的精靈神廟,在神壇前站定。他低首默禱了片刻,轉過身來。

  神廟裡的精靈們一片低聲的驚呼,伴隨著絲絲竊竊私語。

  此刻的羅格身上隱隱透著聖光,一臉的慈詳神聖。片刻之後一道白光自神廟頂部降下,照耀在他身上。

  「至高無上的希洛說,他將為所有的精靈指出回歸之路。」

  羅格又抬手前指。

  「我已經看到了希洛指出的方向,我的雙腳正踏在這條路上。」

  他張開雙臂。

  「聖地就在路的盡頭!精靈的榮耀即將恢復!」

  羅格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優雅和和諧,舉手投足間竟有無數花瓣落下,在將要落到地面之時又化作光芒,慢慢消失。

  「我將不會獨行,我將帶領你們走上回歸之路!。」

  「信我者,將被救贖!」

  到了最後一句,羅格聲音徒然拔高。他身上聖光耀目,神廟周圍花樹上花瓣紛落,飄入神廟,在羅格面前輔出一條繽紛的花之地毯。

  「這是希洛的聲音!」薩拉族的精靈女祭祀突然說道。

  有了祭祀的肯定,精靈們再無懷疑。他們熱淚盈眶,紛紛伏倒在地,感激著它們的神在千年之後,又重新想起了這些被遺忘的子民們。

  簡單的儀式莊嚴而神聖。羅格照搬了光明教會的那一套,看起來效果還不錯。經過幾百年的錘煉,光明教會在營造神聖氛圍上的功力整個大陸無出其右。羅格刻意散發的一陣陣強大的精神波動將所有在場的精靈激盪的心旌動搖。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羅格將精靈號角上的波動給放大了。這本來是為防萬一的舉動,沒想到精靈族的祭祀真的能辨認出來,這讓羅格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聖光和花瓣都是幻術,而窗外的鮮花飛入就比較見真功夫了,那是羅格以精神力拖進來的。一次性操縱這麼大數量的花瓣,對羅格龐大的精神力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羅格的微笑莊嚴而慈詳,他對現在的效果簡直是滿意極了。看來不論怎樣,至少薩拉族這五百多個精靈已經掌握在手中了,這是多大一筆財富啊!下面就看是不是能夠多騙幾個其它部落上鉤了。

  精靈還是很多疑的,羅格從剛才精靈祭祀的反應中得出了這個結論。他不準備把全部的精靈都拐走,只要其中信仰最虔誠、準備毫無疑問地追隨他的人就夠了。羅格有信心帶領精靈一族走上幸福生活的光輝大道,當然,是他所理解的那種幸福生活。

  祭祀儀式過後,又是一整套繁複的歡迎典禮和歡迎宴會,看來承襲了藝術傳統的薩拉族也把千年前精靈古國那套禮儀也都給保留了下來。直到羅格躺在硬硬的木床上的時候,才算稍得以喘一口氣。

  「這些精靈,可真不會享受生活。」羅格心裡對房間不滿之極。這個樹屋整個建在古樹之上,屋內一桌一幾幾乎都是由紫籐天然生成長而成。床上還算好,輔上了厚厚的織錦墊子,想來是照顧神使大人的人族習慣吧。整個樹屋清雅幽靜、瀰漫著草木的淡淡香氣,極有天然情趣。不過羅格喜愛的風格向來是富麗堂皇、窮奢極侈,典型的暴發戶品味,對這些不大欣賞得了。

  這個樹屋本來是薩拉長老的居處,現在特意給神使大人讓了出來,羅格也就當仁不讓地受用了。胖子知道,有些時候要平易近人,有些時候,必要的排場和架子還是要擺的。

  但在這架硬床上,羅格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他總覺得還有些什麼東西被自己忘記了。他索性坐了起來,披衣出門。門口一個精靈女戰士走了上來,恭敬地問︰「神使大人,您休息得不好嗎?」

  「啊不!這裡佈置的很好!我想欣賞一下這裡的夜色,所以起來走走。」

  「那讓我帶領大人遊覽一番吧。」那戰士依然恭敬地說。

  羅格仔細一看,竟然是薩拉長老的女兒費蕾娜。她身形與羅格差不多高,容色俏麗而清純,只眉眼前隱隱透著一絲剛毅。既使在以姿容聞名的精靈族,費蕾娜都可以算得上是個美人了。難怪會被七色鹿部落的休倫看上。

  藉著月光看著費蕾娜的俏臉,羅格卻忽然明白自己究竟忘記的是什麼了。那就是自己是人族!雖然自己已經成功的冒充了神使,但精靈與人族千年的仇恨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化解的,更何況精靈都是一些極度傲慢、自高自大的傢伙。看看巴朗,就曾試過自己的身手。其它的精靈想必也多少有些這樣的想法。

  而且精靈天生喜歡美麗的事物。自己在人類男子當中也只能算是中下,如何能與精靈比?

  什麼叫皮笑肉不笑?費蕾娜臉上就是了!

  羅格突然有一拳砸扁她鼻子的衝動。看來,還是有必要再立立威。

  他含笑看著費蕾娜,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著。羅格的笑容和煦如陽光,裡面卻透著徹骨的冰寒。費蕾娜本能地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尖尖的耳朵直豎起來,俊俏的臉蛋也變得蒼白。

  羅格毫不放鬆,精神威壓一波波地衝擊著她的靈魂,將恐懼的烙印直接刻在她的腦海深處。

  撲通,費蕾娜再也抵受不住羅格的精神壓力,一頭栽倒在地。她慌忙爬了起來,卻如大病一場一樣,臉色慘白,搖搖晃晃地站立不住。

  「神使大人,對不起,我……我失禮了。」

  羅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神所賜與的,不僅僅是恩寵。希望你不要忘記這一點。」

  羅格靜靜站著,看著費蕾娜步履蹣跚的背影。

  「這小妞長得不錯呀!你欺負她幹什麼?」安德羅妮如同幽靈般在羅格的身後冒了出來。

  羅格嘿嘿一笑,反手向安德羅妮腰身摟了過去。「她長得再不錯,哪能跟你比呀!」

  安德羅妮嘻嘻一笑,碧落星空劍閃電般擊在羅格的肋下,把胖子痛得疵牙裂嘴的。

  她似笑非笑地望著羅格,道︰「這麼快就忘了埃麗西斯嗎?在你心裡,我們兩個誰更重要一些?」

  羅格的臉突然陰沉了下去,輕歎了一聲。

  安德羅妮略有歉意,顧左右而言他,輕輕問道︰「你在魔法陣上的知識很厲害嘛,完全和你的魔力不是一個等級的嘛。我第一次知道還有能貯存那麼多鬥氣的魔法陣。而且你能把如此複雜的魔法陣刻在小小的白玉號角上面,真是厲害!嗯,看來我沒有殺你還真是對了呢。」

  她重重在羅格肩上一拍︰「以後好好為羅歇裡奧家族效力啊!」

  羅格勉強打起精神,看著自己肩膀上雪白的素手,回道︰「好好效力當然可以,條件還是那個,你嫁給我!」

  安德羅妮咬著下唇,掌心透出一縷星空鬥氣,頓時痛得羅格慘叫一聲。

  「還想著佔我便宜啊你!以後你要是閒著沒事,多給我作幾件魔法裝備!那個號角作得真不錯!真不愧是開過裝備店的」

  羅格苦笑一下,道︰「大小姐,我做的那點東西你怎麼會看得上。不用寬慰我了,其實還是你那塊玉好。」

  安德羅妮搖了搖頭,笑道︰「不是的,還是你夠陰險,你說,我們的那個陷阱會不會有用?」

  「應該會讓他們上當的吧。只要吹響號角,那個神使就是再強大,只要不是聖騎士,都夠他受的。大小姐,話說回來,還真沒看出來你的雕刻造詣會有這麼高。」

  當日安德羅妮雕成的假精靈號角幾可亂真,羅格又以精神力將從黑水晶中學得的魔法陣刻在了號角之上,最後由安德羅妮注入了大量星空鬥氣,胖子又再刻了一層魔法陣,將鬥氣的波動掩蓋起來。

  卡梅拉心不在焉,運起鬥氣一吹,登時破壞了第二層魔法陣。她的小嘴又沒有任何防衛,當場被洶湧而出的星空鬥氣化成了結晶。

  第二天,羅格才得以與薩拉長老秘談一番,這一談就是兩天。薩拉長老已經將近四百歲,就快達到精靈生命的極限。悠長的歲月帶來的除了睿智、深沉,還有狡詐。兩天來,薩拉長老除了與羅格談論精靈族的光輝歷史和希洛的偉大之外,絲毫不提及有關『七色鹿』合併薩拉族的事。羅格心下冷笑,表面上自然是道貌岸然。老狐狸不提,他自然也不急。

  羅格雖然按兵不動,並不代表著安德羅妮也不動。在調戲上手兩個精靈女孩子之後,她又把眼楮盯上了費蕾娜。這幾天她與這位精靈小美人幾乎是寸步不離,兩人站在一起,儀態風流,一時無雙。精靈本就愛美,安德羅妮縱是男裝,容色也死死地壓住了費蕾娜。這叫精靈小女孩兒如何抵擋?

  果然老狐狸先急了起來。神使到了薩拉族的消息並不能隱瞞多久,要不然被其它部落在長老會上一發難,弱小的薩拉族可招架不住。費蕾娜在安德羅妮大膽得近乎無恥的攻勢下就快淪陷了,長老已經數次向羅格暗示此事,羅格只是裝傻。他想不裝傻也不行,他哪裡管得了安德羅妮啊!

  薩拉長老終於沉不住氣了。若是薩拉族最終被七色鹿合併,費蕾娜的婚姻可是合併後薩拉族人地位的保證啊!當然神使大人看上了費蕾娜自然是好,可是那個劍士只是神使的隨從而已,又是人族,如何配得上擁有最古老精靈血統的薩拉一族?

  第三天黃昏的時候,長老終於放開一切矜持,單刀直入。

  薩拉族人實在不長於戰鬥,薩拉長老保持傳承的執念又是無比之重,終於導致部族落到如今的衰微局面,竟要靠婚姻來維持部落的存續。長老憂傷而委婉地提出,希望神使能夠對長老院施加些壓力,保住精靈族最古老、最優雅的傳承。

  羅格心內冷笑,「哪會有這麼便宜你的事?一點好處都不吐口。」當下他只是微笑著看著薩拉長老,並不答話。

  薩拉長老又磨了一會,羅格只一副聖潔面孔,開始拿希洛會眷顧每一個精靈之類的官腔來搪塞。胖子心裡想的是︰「你這老東西想把人族都當笨蛋,老子倒要看看,是誰笨了!」

  如此又過了兩天,算起來,薩拉長老封鎖神使大人的消息,已經是第六天了。羅格完全不問何時才去長老院,薩拉長老卻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了。這天他再一次與羅格秘談,他已經下定決心,只要保持住精靈一族古老的文化傳承,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神使大人!薩拉一族的傳承只在您一念之間了!」長老竟然跪在了羅格面前。

  羅格微笑著扶起了他,道︰「薩拉長老!希洛會眷顧他的追隨者的。我只是傳播神諭的使者而已,哪能左右薩拉族的命運呢?」

  「神使大人,只要您肯在長老院甚至是精靈大神殿為薩拉族說上幾句話,薩拉族就絕不會被七色鹿或者是其它部落給兼併了!精靈族幾千年的文化傳承也會繼續下去。神使大人,若您能答應我這個小小的要求,薩拉族將成為您最忠實的下屬!」

  「你既然不願意為七色鹿合併,卻為什麼願意效忠於我呢?」

  「七色鹿只是想增加他們自己的勢力和人口。如果被他們合併了,百年後,他們會用教育、通婚等方法徹底抹去薩拉族存在的印記。而大人您則不同,您是希洛的使者,追隨您我們薩拉一族才會有真正的發展空間!何況……」薩拉長老語聲轉為神秘,「依我看,大人您也是想帶領我們精靈族做一番大事的,絕不僅僅是回歸聖地那麼簡單!」

  羅格心下震動,臉上卻不動聲色。「長老,希洛不是一個沒有慾望的神祉。同樣,身為他的使者,我也有自己的慾望和想法。雖然高貴的精靈族向來視榮譽如同自己的生命,但我還是要問一句,您剛才的承諾,如何讓我相信呢?」

  薩拉長老一臉莊嚴,以希洛的名義起了誓言。當他說到若違背誓言他就要如何如何時,羅格突然插道︰「長老,您還是以薩拉族全族的命運起誓吧,只有這樣的虔誠,希洛才有可能聽見!」

  長老的臉一下子變得雪白,他完全被羅格突如其來的惡毒驚呆了。若以他自己起誓,為了薩拉族的前途,大不了自己一死了之。然而以薩拉族全族的命運起誓,那就是完全不同了。

  但此刻形勢,容不得他有過多選擇。他心裡還有一個僥倖的想法,希洛的神使,是不會坑害希洛最忠實的信徒的。

  薩拉長老發完誓,羅格對待他的態度就親切的多。但是不信神魔的胖子對誓言的約束力始終心有疑慮。他還要另找機會,把薩拉族死死綁在自己的戰車上。

  這時傳來消息,空前規模的獸人再一次集結在薩拉山口外,只要三天功夫就能衝到薩拉族的領地。聽完探子的報告後,薩拉長老不由得愁眉不展。從獅鷲弓手傳回的消息看,這一次集結的獸人竟然超過了千人,且還在不斷集結中。更為可怕的是,獨眼巨人這種極其凶狠危險的種族竟然也出現在獸人之中!

  獨眼巨人可以將十斤重的巨石擲上百米高空,重量小的會擲得更高更遠,正是獅鷲騎士的剋星。以往薩拉族一直倚仗獅鷲騎士不間斷的空中箭雨打擊,依托精靈戰爭古樹創造的地利,才能抵擋得獸人這許多年。現在有獨眼巨人加入獸人陣營,獅鷲就只能飛在百米之上,從那麼高的地方射下的箭,對皮糙肉厚的獸人威脅就小得多了。

  大敵當前,薩拉長老再也顧不得招呼神使大人,匆忙去佈置應敵事宜。

  薩拉族上下緊張備戰的兩天裡,羅格也沒閒著,他四處察看精靈們的備戰措施,能幫就幫一把,有不懂的地方就問。神使大人既然開口發問,所有的精靈們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短短兩天下來,羅格對精靈族的戰爭方式多少瞭解了個大要。他也以從奧菲羅克那裡學來的軍事知識指點了精靈一番,讓薩拉族人再一次領略了神使大人的淵博。

  讓他感興趣的是那個很有風韻的精靈女祭祀昭曄,她依靠精靈古樹的神力施法,在一塊極富魔力的土地上播下種子,半天功夫幾十棵幼苗就長了出來。這時就會有精靈取走這些樹苗,在薩拉山口處植下。過上幾個小時,幼苗就長成巨大的戰爭植物。有的是樹牆,有的是食人樹,還有的參天而起,枝葉伸展,儼然成了一個天然箭塔。

  看起來用不了兩天功夫,一座全新的小要塞就會出現在薩拉山口。只是這些魔法極耗魔力,每生長出一批樹苗,昭曄就滿頭是汗,面色發白,不得不回去休息半天,等待魔力的恢復。

  但羅格數來數去,薩拉族能上戰場的不過一百五十人,如何能夠抵擋外面的獸人大軍?他現在對獸人軍隊的實力可是一清二楚的,因為安德羅妮是最好的偵察者。

  獸人這一次如此大規模的入侵,時刻關注著這裡的七色鹿部落斷然不會放手不理。羅格等的就是他們。如果七色鹿未能如他所願的從中摻上一腿的話,那他這個神使就只有隨著薩拉族的倖存者逃跑了。反正有安德羅妮在,他也不擔心安全問題。

  兩天裡薩拉長老召集魔法師、祭祀、巴朗開了四五次會議,商議退敵對策,羅格也有列席。但他另有打算,胸有成竹,並不插手精靈們佈置戰爭的事宜。

  就在獸人們距離薩拉山口還有一天路程的時候,另一個讓薩拉長老和羅格又驚又喜的消息同時傳來了。「七色鹿」部落五百戰士在休倫和兩位長老的率領下,已經來到了薩拉部落的領地。大難當頭,薩拉長老再也不敢倔強,只得出去迎接『七色鹿』部隊的到來。

  一眾精靈在薩拉部落議事大廳裡坐下,此時此刻,薩拉長老只得為七色鹿部落兩位長老和休倫介紹了神使羅格。七色鹿部落的首領們這臉色,那自然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了。只是明天獸人大軍就要殺到門前,此時實在不好發難,問問這薩拉部落私藏神使是何意圖。

  七色鹿部落的菲力長老越想越惱。薩拉族搶先迎了神使,自然是想討好一番,好利用神使的影響力阻止被七色鹿吞併的命運。現在這神使已經不知道被薩拉族藏了多少天了,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可難說得很。他越來越惱,當場把戰爭議題放在一邊,拐彎抹角地諷刺、指責起薩拉長老來。

  精靈是優雅的生物。就算是互相挖苦諷刺,言談舉止也都是非常的優雅、高貴。所用的語言也非常文雅,表面上花團錦簇,實地裡暗藏機鋒,裡面的真實意思往往要仔細想上一想,才能明白其中的惡毒之處。

  這場爭吵正投羅格所好,也讓他大開了一番眼界。胖子因為得維持神使的身份,所以始終正襟危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一言不發。不過暗地裡,他正拚命學習精靈吵架的方式,這種不動聲色、全無煙火氣的罵架,在日後貴族上議院辯論中,會是最有力的武器。

  會議上精靈們吵歸吵,但明天這一仗是免不了的。吵過後還是得認真地聚在一起,研究戰略戰術。精靈們的戰術很簡單,既然獸人們向來簡單地一擁而上,那就利用薩拉山口的戰爭古樹盡可能地殺傷獸人先鋒,然後再由七色鹿部落的三頭濕地飛龍打頭陣,休倫率領精靈森林騎兵隨後發起衝鋒,以一舉擊潰獸人們。

  濕地飛龍長達十餘米,體形巨大,皮糙肉厚,背生四副肉翼,可短距飛行,是威力巨大的戰爭巨獸。它們完全不畏獨眼巨人的投石,也難以被一般獸人所傷。這也正是七色鹿部落的倚仗所在。

  羅格聽了,只是暗自冷笑,也許以前的獸人很容易對付,但這一次絕對會不一樣。想收伏精靈這種高傲的種族,就得先狠狠地打痛他們、打倒他們,將其逼入絕路,才能老老實實地聽自己擺佈。所以羅格絕不會對他們戰略戰術提供建議的,也不會告訴精靈們前面的危險究竟是什麼。濕地飛龍?羅格雖然沒有看到過,但早已經從薩拉族精靈的口中知道了這些戰爭巨獸的優缺點。僅僅三頭濕地飛龍而已,完全無法對羅格的計劃構成什麼威脅。

  會議臨近結束,七色鹿部落為首的菲力長老彬彬有禮地請羅格發表一下看法。羅格仔細想了一下,微微一笑,站了起來,高深莫測地掃視了眾精靈一眼。

  「神說,信他的,都將勝利。」羅格充滿磁力的聲音在大廳內迴盪著。

  有了神使的祝福,在場的人都是喜形於色。然而羅格馬上又來了一句。

  「藐視神威的,將受到懲罰。懲罰將即刻現於他眼前。」

  說罷,羅格轉身出了大廳。

  下一刻,廳中的一棵籐蔓突然枯萎了下去,變成了干籐。

  大廳中寂靜一片。

  羅格以吸食血晶的方式抽乾了籐蔓的生命力,這不屬於任何魔法,他又以精神力抹去了籐蔓上的一切魔法波動,這就不愁精靈族會有什麼人看出他作的手腳了。

  精靈也罷,人也罷,對於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總是喜歡用神跡來解釋的。特別是與神使相關的,不是神跡又是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目光都集中到薩拉長老身上。神使大人突然不陰不陽地來了這麼一句,又展示了神威的大威力,一定是事出有因。這因嘛,不用說,自然是竟敢私藏神使的薩拉長老了。要不怎麼解釋神使哪來的這麼大火氣?

  薩拉長老在七色鹿部落兩位長老凌厲的目光下堅持住什麼也不說。其實他也沒什麼好說的。這些天來,他招呼神使惟恐有所不周,若不是怕對神使不敬,簡直就要主動獻上族中美貌女子了。

  眾精靈長老們僵持了一會,終於不歡而散。眾人一出廳門,休倫臉色立刻變了,薩拉長老也在一邊叫苦不已。

  在夕陽的映襯下,安德羅妮宛如掉落塵世的天使,一時間幾乎奪去了周圍的一切光彩。她摟著費蕾娜,正款款私語著走來。

  「你是什麼人!敢動我休倫的未婚妻子!」

  惱怒之極的休倫長劍出鞘,劍刃上跳動著白色的魔法光芒,顯然不是凡品。他大喝一聲,手腕一抖,長劍在空中帶出一片殘影,形成一個巨大的六芒星,向安德羅妮飛去。

  安德羅妮一愣,隨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一道藍色閃電突然炸開,耀眼的光芒頓時讓在場的精靈們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楮。休倫的長劍打著圈子向天上飛去,安德羅妮則懶洋洋的摟著弗蕾娜,碧落星空都未出鞘,就那麼擱在了休倫的脖子上。

  「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對我動手?」安德羅妮美麗的大眼楮又極為迷人的瞇了起來。羅格卻知道,這可是這位大小姐動了殺心的表示。他急忙上前一步,喝道︰「把劍收起來!別誤傷了七色鹿部落的貴賓!」

  安德羅妮同樣危險地盯著羅格看了兩眼,才不情不願地收了劍,冷冷地道︰「下次再有人敢先對我出劍,我可就要當成是決鬥的邀請了!」說罷揚長而去。

  費蕾娜自看到休倫就臉色大變,想掙脫出來,但安德羅妮的臂膀突然堅如鐵石,她哪裡推得開?因為休倫已經宣佈若在祭祀大會上獲勝,就要迎娶費蕾娜,依精靈族的傳統,這段時間裡費蕾娜不能跟任何人私通款曲,直至祭祀大會比試結束。安德羅妮不知道自己已經犯了精靈族的大忌。羅格同樣不知道精靈族有這種習慣,但卻已經感覺到一絲不對。

  休倫全身發抖,盯著安德羅妮的背景,想撲上去,卻又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安德烈是我的侍衛,他不熟悉精靈族的傳統,他與費蕾娜小姐也沒有發生什麼的。」羅格淡淡地說,攔在了休倫面前。

  休倫面上青筋浮起,啞著嗓子道︰「神使大人!您在說什麼?這是小事?我的未婚妻子被人調戲,這是小事?他侮辱了我的榮譽,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那你想怎樣?決鬥?還是帶領著你們部落的戰士圍捕他?」羅格問道。

  一句話就把休倫僵在了那裡。

  和安德羅妮決鬥就是送死。但這種事帶領戰士圍捕本來就說不大過去,偏偏神使大人在這裡,是絕對不會坐視的。如果他一意孤行,不要說神使大人答不答應,就是菲力長老也是絕不會答應。得罪了秉承千年回歸神諭的神使,這後果,不是薩拉族能夠承受得起的。

  休倫內心掙扎鬥爭許久,終於榮譽感戰勝了理智。他怒吼一聲︰「我要決鬥!」飛身象安德羅妮撲起。

  安德羅妮依然緩步向前,就如背後沒有休倫這個精靈一般。但她一頭長風突然飛揚起來。

  羅格歎了口氣,抬手向休倫一指,五個閃耀著艷艷紅光的魔法飛彈突然飛了過去。周圍的精靈們一片驚呼!魔法飛彈雖然只是一級魔法,但羅格不唸咒,不作手勢,抬手就發了出去,這分明是大魔導師的風範啊!

  休倫雖然盛怒之中,但也是十三級的弓箭手了。他突然向地上一伏,魔法飛彈從他背上呼地飛了過去。

  羅格一笑,負手不動,精神力卻不知不覺中牽引著魔法飛彈。

  魔法飛彈轉了個彎,竟然又飛了回來!

  休倫大吃一驚,雙手使力,整個人沖天而起。

  羅格伸手虛空一握,眼中銀光閃動,喝道︰「給我下來!」

  羅格精神力到處,休倫只覺得一隻無形的大手拉住了自己的腳,一股大力傳來,正向上疾飛的休倫突然轉而向下,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五個魔法飛彈恰好在這時飛到,擊在休倫身上。一時煙塵瀰漫。

  圍觀的精靈們鴉雀無聲。這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菲力長老急步向前,將灰頭土臉的休倫拉了回來,對羅格深深行了一禮。

  「神使大人,獸人大敵當前,我們七色鹿部落是知道輕重緩急的。只是中央山脈的精靈族現在有一些自己的傳統,所以我這個沒用的兒子才會冒犯了神使大人。請您千萬不要在意,護佑我們明日戰爭得到勝利。」

  羅格很是意外,這個菲力這麼能隱忍,不可小視啊。

  「菲力長老,希洛一定會護佑我們的。明日之戰,精靈必勝。」

  菲力低首行禮,謝過了羅格的賜福,率領七色鹿的部隊準備與獸人的戰爭了。

  一隊隊緊張的精靈戰士從羅格身邊經過,他微笑著,不壓其煩地對每一個要求賜福的精靈戰士說著祝福的話,他腦子裡卻不停地轉著不潔的念頭

  「如果精靈族有神靈的話,那是不是獸人也有自己的神呢?兩族誰勝誰敗,說不定就是兩個神相鬥的結果呢。看來精靈族沒挑對自己的神啊,才會在千年之前輸得那麼慘。我們人族就聰明多了,有地位最高的至高神的保佑,還怕什麼?看看精靈族現在這處境就知道,那個什麼狗屁希洛,看來本事有限得很。」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9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六章 神威


  德斯裹著血紅的披風,靜立在落地窗前,看著如血的夕陽。他一次感到拂面的風裡有了絲絲涼意。

  是了,已經是秋天了。

  德斯暗歎一口氣,自他心裡莫名其妙地痛了兩次之後,他就知道,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已經凶多吉少了。

  本來死亡對他們這些降臨天使來說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降臨天使死後,靈魂還會得到天界的救贖,回到教皇手中的神器︰眾生之門裡,然後再度成為轉生天使。轉生天使若再死亡,才會化成無意識的能量回到天界。但是這一次已經過去近一個月了,眾生之門中卻遲遲未曾見到他們的靈魂歸來。德斯隱隱感到,他們兩個是再也回不來了。

  曾經風光無限的末日審判團三大巨頭,如今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回想昔日風光,他不由得感慨無限。他曾經是如此有野心、也曾以為自己接近了成功。

  他曾以為,合三巨頭之力可以穩穩吃掉號稱『血天使』的奧古斯都,他也曾以為,憑一已之力足以對付風燭殘年的教皇。

  在裡爾廣場一戰之前,他是如此的自信。

  然而那一天,他所有的信心和野心都隨著奧菲羅克的一槍化成了雲煙。

  那驚才絕艷的一槍,不止擊退了三巨頭,也擊毀了他們所有夢想。奧古斯都的真實實力,也讓三巨頭明白,所謂合力穩吃血天使的想法是多麼的狂妄可笑。

  教皇驚天動地的大預言術讓三巨頭徹底知道了什麼是絕望!就算奧古斯都實力大損,可是德斯現在已經知道,自己還是無法與這位血天使相提並論的。只要教皇存在一天,自己所有的野心就都如白日做夢一般。

  德斯透過窗戶,望著遠方聖詹姆斯大教堂金壁輝煌的尖頂。在那尖頂之下,還隱藏著多少秘密呢?還有多少神秘人物躲在背後沒有出面呢?他本以為執掌了末日審判團之後,自己已經進入掌握教會一切秘密的小圈子了。可是現在看來事實遠不僅此啊!一個無情的事實是,他們這些初次降臨的天使,其實是被排斥在光明教會最高決策層之外的。

  一陣敲門聲將德斯驚醒過來,進來的是他的第一助手。

  「德斯大人,您已經有兩周的時間沒有處理事務了。現在有幾宗案子已經再也拖不下去了,還得請大人您裁斷。」

  「說吧。」德斯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德斯大人,在異端的案子中,瀆神者羅格這樁案子是最緊急的。巴伐利亞大公已經兩次派人來表示,戰神之錘是奧菲羅克的財產。所以,奧菲羅剋死後,有關戰神之錘的一切財產都應屬他所有。他要求我們立刻放了費斯、霧幻以及依莎貝拉,歸還戰神之錘的一切財產。剛才來的人很不客氣,他說,若這件事三天內不解決,就與我們在教皇陛下面前說個明白。」

  德斯手中的高腳水晶杯立刻被摔了個粉碎!

  好久他才平息下怒氣,他知道,現在他在教皇的眼中,只怕地位和利用價值要遠遠不如巴伐利亞大公。不,不是恐怕,而是事實如此。秉承了神跡的巴伐利亞大公,對於光明教會的重要性恐怕還要高過神聖騎士團團長奧古斯都。他一個小小的末日審判團審判長,算得了什麼?

  這些想法令無比高傲的德斯極度的痛苦。他無法適應這種卑躬屈膝的感覺,以往,都是由他來教訓別人的。許久,德斯才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往外擠著,「那兩個人……費斯和霧幻,現在立刻放了!戰神之錘所有的東西也都還回去!你們私吞的那些東西也吐出來!對了,依莎貝拉是什麼人?」

  「大人,是霧幻的孫女,老頭子將她視若性命。」

  「你們沒對費斯和霧幻動大刑吧?還有那個小女孩兒,有沒有把她怎麼樣了?」

  助手有些遲疑,回道︰「大人,費斯和霧幻打過,不過不重。至於那個女孩兒,已經關了一個月了,肯定……是有所動作的。不過今天屬下親自檢查過,她沒受太大的傷,肯定能恢復過來……」

  德斯一記耳光將助手抽飛出去!他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是哪些混蛋幹了那個小婊子的!!想女人不會上街去找嗎!裡爾城的婊子還少了嗎?為什麼非得挑這個!我會被你們這些蠢豬給害死的!」

  「大…。大人!屬下已經調查過了,基本上都是卡拉楊大人直系衛隊的人幹的!我們直屬手下只有一個人參與了,至於這個人,屬下斗膽,已經把他秘密處死了!」

  德斯努力平復怒氣,平日蒼白的臉上此刻一片潮紅。他血紅的眼楮凌厲地看了助手一眼,冷冷地道︰「處死了?是怕他說出來你也幹過了那小婊子吧?」

  助手立刻跪伏在地上︰「大人饒命!小人是一時糊塗才幹了錯事的。只怪那小婊子太他媽的誘人了……」

  「閉嘴!」德斯怒喝道。

  「把所有幹了那小婊子的人都抓起來,統統交給奧古斯都大人。看大人怎麼處理吧。還有什麼事沒有?」

  「獅心騎士團和黃金獅子騎士團的殘部前兩天已經回到裡爾城了。出發時的五千五百騎士一共只回來四百二十名騎士。我們派了人去抓捕瀆神者羅格的同黨凱特,但與這些騎士們發生了不小的衝突,我們的人被打傷了幾十個,還死了一個。圓桌騎士查理已經告到奧古斯都大人那裡去了。」

  「笨蛋!!不要再招惹任何屬於巴伐利亞大公的人!你以為你們這些只會欺負平民百姓的傢伙會是那些身經百戰的騎士的對手嗎?被打是活該!還有,這道命令是誰下的,我怎麼不知道?」

  「是克裡斯瑪大人下的搜捕令。」

  「立刻撤消!」

  「是!大人,還有……」

  「還有什麼!」

  「前一陣有很多大貴族來為佛朗哥、倫斯、羅伯斯基這些羅格的同黨求情,都被我擋了回去。但這一次不知為什麼,羅歇裡奧元帥竟然出面了,派了大公子岡薩雷斯來,表示要捐獻十萬金幣,條件就是放了這些人。」

  德斯簡直不勝其煩,道︰「好了好了!金幣收下,人都放了!對了,一定要對元帥派來的人客氣點。那狐狸也是不能得罪的人。」

  「大人,現在還不能放……」

  「為什麼?」

  「這個……卡拉楊大人對羅格恨之入骨,他臨行前交待要好好修理這些人……所以,大人您看,是不是由屬下安排幾個神力高深的治療師,讓他們好好養幾天傷再說。現在放人,實在不大好看……」

  「卡拉楊……」德斯苦笑了一下,疲憊地點了點頭,揮手讓助手出去。

  他需要安靜,他需要休息了。他揉著太陽穴,靠在了沙發上。

  他太小看了這些世俗貴族的力量和陰險了。在三巨頭還在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末日審判團抓捕羅格同黨有任何異議。而現在卻彷彿如約好一樣,同時前來發難!是不是卡拉楊和克裡斯瑪沒有回到眾生之門的消息傳出去了?這可是教會的最高機密啊!

  這些貴族應該不知道這個秘密,只是他們的嗅覺敏銳,已經看到了末日審判團的窘境了吧?

  又是一陣敲門聲。德斯簡直怒極,自己不是吩咐過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嗎?

  「德斯大人,奧古斯都大人讓我來通知您,請您即刻與他一起去巴伐利亞大公府。」進來的是奧古斯都的副官,所以德斯的手下不敢阻攔。

  德斯有些詫異,這個時候奧古斯都去大公府幹什麼?還要帶上自己?

  但今時不同以往,他不敢再無視奧古斯都的權威,稍作整理,就跟隨通傳的神聖騎士走出了大廳。

  這一走,他再也沒能回來。

  此時此刻,羅歇裡奧元帥已經回到了他設在羅恩公國境內的帥帳內,正凝神看著眼前巨大的沙盤,大衛侍立在旁。

  「大衛,所有的部隊都撤回來了嗎?」

  「父親大人,都回來了。到目前為止我們一共損失了三萬二千人,羅恩方面的損失是五萬五千人。其中駐守王都的非天騎士團在與獅心騎士團和黃金獅子騎士團那一戰中就損失了九千騎兵,現在『非天』剩下的騎士不足八千人。父親大人,這次作戰不光羅恩公國最精銳的部隊損失慘重,而且巴伐利亞大公最精銳的兩個騎士團也折損得很厲害。羅恩公國可以說已經是您的掌中之物了。」

  「大衛,就算『非天』現在只有五千騎士,但我們也沒有足以勝過它的騎士團。嘿,獅心騎士團和黃金獅子騎士團果然厲害,竟然以五千敵一萬五,還能重創敵人,突圍而去。這兩個騎士團的騎士還有多少?圓桌騎士們還剩下幾個?」

  「聽說回到裡爾城的圓桌騎士只有兩人。兩個騎士團生還的不足五百人。現在巴伐利亞大公的實力大損,這,也許對我們是好事啊!」大衛試探著問道。

  羅歇裡奧皺了皺眉頭,道︰「大衛,你比你大哥聰明,可你知道我為什麼更倚重他,也更放心讓他放手做事嗎?就是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能力,能夠控制得住自己的野心,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也不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神跡是降臨在大公府而不是羅歇裡奧家族,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這決不會是沒有意義的事。這一次除了我們既定的目標之外,其餘的利益都不要隨便插手!巴伐利亞家族是我們家族永遠的盟友,所以,他們所有的利益我們都要給予保護。對了,凱瑟琳動身了沒有?在她身上可不能出一點問題!」

  「父親,我剛收到的消息,妹妹已經秘密離開王都了。她只帶了一個貼身侍女,由普羅西斯負責保護,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很好!」老元帥點了點頭。

  大衛又掏出一張名單,道︰「父親,這次戰役萊茵同盟的中級軍官損失很重,這是我擬訂的候補名單,您看看有什麼不妥。」

  「你在這上面的能力我很放心,不用看了。候補人選對羅歇裡奧家族的忠誠是最重要的,至於才能,有你和岡薩雷斯帶兵,戰鬥力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來,我們現在來計劃計劃,看看如何把對面要塞裡的四千非天騎士給吃下去。這些騎士一死,非天騎士團就可以徹底除名了。」

  「父親,要不要調大哥的人面蜘蛛騎士團來?他們的戰鬥力應該在這些非天騎士之上。或者把我的梅塞德斯騎士團調來?人數雖然少了點,但是我有信心在正面衝破非天騎士團的陣線。」

  「不到最後時刻,這些騎士絕不能動!呵呵,大衛啊,你父親還沒有老!就是用同盟這些三流部隊,難道我們就吃不下『非天』騎士團嗎?戰爭,可不是僅僅是騎士衝鋒那麼簡單啊!來來來,咱們父子好好研究一下,讓世人看看,同盟裡可不是只有巴伐利亞那老傢伙一個人會打仗。首先,想想該怎麼把這些騎士從他們的烏龜殼裡引出來…。。」

  「父親,非天騎士們很有榮譽感,也許我們可以利用一下這一點。」

  「嗯,你說說看。」

  「我們以四千騎士對四千騎士,要求進行騎士團的對決。只要我們把其它的部隊撤得足夠遠,嗯,二十里好了。非天騎士團要不答應這個要求就是一個恥辱了。他們一向以大陸十大騎士團之一自居,高傲得很。同等數量騎士對決,我們這些三流騎士是不會放在他們眼裡的。擊潰我們四千騎士,可以沉重打擊我們的士氣。」

  「那要如何取勝呢?」

  「幾天後普羅西斯來了之後,我們讓他扮成一個普通的騎士,好出奇不意,在陣前斬殺他們的主將!這樣,混亂的非天騎士團會與我們的四千騎士鬥個兩敗俱傷。而戰鬥一開始,我們的援兵就向戰場趕,趁亂攻擊要塞。少了非天騎士駐守的要塞並不難攻下。」

  「嗯,可以考慮。但是這樣違背了我們的承諾,該怎麼補救呢……」

  「對面是個軍事要塞,人並不多,屠光就是。至於我們這邊,我不會出任主將的,到時候把那個主將當成替死鬼殺掉就好了。父親您最好回到公國去,就當全不知道這件事…。。」

  夕陽如血……

  如血的夕陽下,精靈部落和獸人正在捨生忘死的激鬥著,戰鬥之艱苦出乎所有精靈意料之外。和以往一盤散沙、漫山遍野的衝鋒不同,獸人們這次進攻顯得有組織多了、數量上也比以往多了幾倍。所以雖然有七色鹿部落的精兵助戰,精靈族取勝不成問題,但是傷亡慘重是免不了的。

  從清晨起,獸人們就如潮水一般出現在薩拉山口外的高地上。不同以往的是,一面裝飾著獸骨和巨牙的帳蓬在高地上紮起,帳蓬前又樹起一面畫著血色圖騰的旗幟。薩拉長老告訴羅格,這是代表有組織的獸人部落開始參與進攻了,而不是以前零星的野蠻獸人的胡亂聚集。血色旗幟則代表著薩滿巫師的存在。不過,精靈們對獸人的魔法能力表示了極大的輕蔑。在他們看來,任何一個成年精靈都可以到獸人部落去當大巫師。

  一個身材極為健碩的牛頭人持著巨大戰斧,站在高地高聲吼叫著什麼。它身上披著極厚重的熟銅戰甲,頸間掛著由骷髏穿成的項鏈,膝蓋上也有護甲,上面有幾道鋒利的尖刺。尖刺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褐色。

  它身邊是一個渾身插滿奇怪羽毛、骨飾的薩滿祭祀。高地上的獸人顯然已經超過了一千,並且還在不斷增加著。

  羅格和一眾精靈長老們站在一個特別高大寬闊的戰爭古樹箭塔上。這座箭塔的防護也特別的堅固,雖然位於最後一道防線上,但絕對高度保證了上面的人可以俯瞰整個戰場。這是一個魔法發射平台,精靈兩族的六名魔法師都已經聚積在了平台上。所以這裡的護衛也特別嚴密,除了十幾個精靈族的精英戰士外,安德羅妮也悠然地靠在護牆上,無聊地看著遠方的獸人。

  「那個……是米諾陶斯?」羅格有些疑惑地問身邊的薩拉長老。

  「它顯然沒有米諾陶斯那麼強壯。米諾陶斯是出色的神獸,真正的米諾陶斯如果出現在獸人帝國,必然擔當重任,決不可能是這種小部落的首領。它也許是魔界流落到這個世界的小魔鬼吧。」有幾百年見識的薩拉長老也不敢肯定。

  羅格點了點頭,道︰「這麼個獸人小部落進攻,精靈兩個部落合力應付的就很吃力了。若是獸人大部隊到來,看來精靈族就要遷移避風頭了。「

  精靈長老們都有些不好意思,菲力接道︰「這些低賤的獸人們繁殖得太快,十年出頭,新的一代就完全成長起來了。而我們精靈族一個戰士成年需要五十年左右的時間。雖然我們每次都能擊退獸人的進攻,但是,慚愧地說,我們承受損失的能力要遠遠弱於獸人。」

  羅格點了點頭,他開始計算起獸人這種廉價戰士的優缺點來。

  不容他們再討論,獸人的進攻已經開始了。薩滿祭祀跳起了奇異而醜陋的舞蹈,吼出了一陣陣嚎叫似的咒語,過了片刻,一片淡淡的紅雲籠住了獸人們。

  所有的獸人都噴著粗重的鼻息、眼楮慢慢變得血紅。

  「是群體嗜血術!」薩拉長老失聲道。菲力長老面色凝重,道︰「看來這一戰會比較艱苦,魔法師們,準備施法!」

  面目猙獰、穿著粗陋皮甲的獸人狂呼著向精靈要塞衝來,高大的食人魔和綠巨人也夾雜在其中。幾百狗頭人則不斷將小石塊拋向精靈樹牆、箭塔,力求壓制精靈族的弓箭手。

  薩拉族的獅鷲剛剛升空,就被獨眼巨人投出的巨石擊落了兩頭,嚇得其餘的獅鷲戰士忙向陣後飛去。在精靈防線後面再升上高空,直到獨眼巨人的射程之外,再敢再回到戰場上來。只是十幾頭獅鷲上射下的長箭稀稀落落的,又距離過遠,沒有什麼準頭。雖然幾乎每一支箭都射中了獸人,但只要不是命中要害,那些皮糙肉厚、又被加持了嗜血術的獸人們就全無影響,帶著箭繼續狂呼衝鋒。

  七八個高達四米的獨眼巨人在獸人群落中是如此顯目、兇惡。擊退了獅鷲讓它們更加興奮了,巨石如雨點般投向了精靈族的箭塔。一座由戰爭巨樹形成的箭塔經不住如此密集的打擊,在承受了幾十塊巨石的轟擊後,終於轟然倒塌,在箭塔上的三個精靈箭手活活摔死。

  十餘個牛頭戰士在其它獸人的掩護下,衝近了樹牆。它們巨斧起落,拚命伐起樹牆來。眼看一斧下去,就是一片木屑紛飛,顯然粗厚的樹牆也擋不了多久。

  在初期的慌亂之後,精靈族逐漸恢復過來。精靈精準的箭術讓羅格大開眼界,一支支箭釘在獸人的骨節、甲縫、脖頸、耳後等等柔弱的部位,非常有效地削弱著獸人的戰鬥力。這與人族弓箭手毫無目的、以量取勝的漫射形成了鮮明對比。

  隨著菲力長老的火球在獸人群中炸開,精靈魔法師的魔法開始陸續地施放到獸人的頭上。雖然精靈魔法師只有六人,但是每一輪魔法過去都會有數十獸人倒下。至此,一邊倒的局勢終於漸漸扭轉了。可是羅格知道,精靈魔法師的魔力有限,很快就會耗光,人數又太少,對戰局的影響並不是決定性的。戰局勝負,還是要看濕地飛龍和精靈騎士的衝鋒。

  到了午後,精靈族的防線已經退守到第三層、也是最後一層樹牆之後。這道樹牆有四棵戰爭古樹護衛,比前兩道樹牆要結實得多,精靈們也知道退無可退,是以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羅格冷冷地看著斷肢橫飛、血溢成池的戰場,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血腥。安德羅妮站在他身後,將偶爾飛過來的流矢飛石一一挑開。

  獨眼巨人們逐漸逼近,其中一個塊頭特別巨大的突然一聲大吼,將一塊巨石向站立了羅格、精靈長老們的高台上擲來。

  巨石夾帶著一股烈風飛來!

  精靈長老們多為魔法師,精靈武士們又都不以力量見長,眼見巨石飛來,嚇得紛紛伏下。

  只有羅格屹立不動。

  巨石當胸襲來,羅格嘿了一聲,眼中炸起銀光,雙手一托一掀,蠻力到處,在精靈的驚呼聲中,巨石竟然轉向向天飛去!雖然羅格蠻力之大,足可以和丘陵巨人比上一比,但接這塊凌空飛石也不好過,他嘴裡已經有了些腥味。好在吸了綠龍血晶之後,他力氣又大了一點,這才沒有出醜。綠龍血晶另外的好處是讓羅格的抗毒抗酸力也有了很大提高。

  「滋味不好受吧?你要是稍有點腦子,輕輕一挑,用不了多少力氣的。笨到和獨眼巨人硬拚力氣?呵呵,你的腦子難道和獸人一樣嗎?」見到羅格吃了暗虧,安德羅妮在後面小聲地、但卻是興高采烈地冷嘲熱諷著。

  羅格大怒,自己這是為了精靈面前立威而已,你不幫忙也就罷了,居然還挖苦我?他掏出一個自製卷軸,一個火球向幾個獨眼巨人扔去,燒得它們哇哇大叫。獨眼巨人們趕緊後退了一小段距離,躲開了羅格魔法所及的範圍。

  羅格負手而立,傲然看著有些慌亂的獨眼巨人們,卻壓低聲音對安德羅妮罵道︰「難怪大衛說你不成器了,果然是個沒見識的女人!小心老子今晚摸進你屋裡去!」

  「你來啊,我等著你。」安德羅妮的聲音忽然變得柔柔膩膩的。

  羅格有此心,卻是沒這膽,只能長歎一聲。

  黃昏時,凶悍的獸人們傷亡已經近半,凶厲之氣也降低了不少。

  菲力長老見時機已到,一聲令下,休倫等精靈戰士從防線上撤了下去,翻身上馬。

  一排樹牆突然倒下,將十餘個獸人戰士壓在下面。三條巨蟒一般的濕地飛龍從缺口處衝了出來,二尺餘的巨口一口下去,就會咬去一個獸人的半邊身子,普通獸人的攻擊卻難以奈何它們身上的堅硬鱗片。只有牛頭戰士的巨斧會在它們身上留下一道傷口。但濕地飛龍是相當有靈性的戰爭巨獸,它們開始專門盯著牛頭戰士攻擊,牛頭戰士再強悍,也經不起這種戰爭巨獸的三五下撕咬。片刻之後,十幾個牛頭戰士就都被撕成了碎片。

  制約一去,三頭十餘米長的濕地飛龍在獸人群落中大肆屠殺起來,一百多個精靈騎士在休倫的帶領下從缺口中殺出,又是一陣狠殺!獸人們立刻陷入了慌亂之中。

  獸人頭領暴跳如雷,提著巨大的戰斧衝下高地,直奔濕地飛龍而去。

  一股詭異的氣氛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空中一陣濃霧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了出來,冰寒、邪惡的氣息不斷從霧中透出。

  猛然間,一個巨大的骨龍頭顱從霧中伸了出來!潮水般的龍威蔓延至整個戰場!

  這個變化實在太驚人,霧邊的精靈騎士和獸人戰士嚇得立刻逃了開去。

  一頭巨大的骨龍從霧中踏出,戰場上的精靈們驚呼一片!

  骨龍,精靈傳說中最強大的不死生物,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精靈長老們也完全驚呆了。

  又一個猙獰的骨魔從霧中踏出,它雙手持著一柄燃燒著地獄火焰的巨斧。

  一段時間不見,火焰骨魔和格利高裡這兩個不死生物又大了粗了一圈,顯得更加的猙獰可怖。格利高裡這一次終於有了些骨龍的樣子,而不是以前類似鱷魚一樣的生物。它人立起來時足有四米多高,粗大的後腿骨、強勁有力的尾巴以及鼻孔中時時噴出的淡青色霧氣,使它看起來充滿了壓迫感,加上天然的龍威,現在的格利高裡終於有了龍應有的威嚴外表了!

  這兩個傢伙的突然出現一時震住了所有的獸人和精靈們。出於對上位龍族的本能畏懼,濕地飛龍們亂成了一團,完全不敢接近格利高裡。

  格利高裡得意之極,仰天無聲咆嘯著,當然這嘯聲只有羅格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我真是太威風了!太偉大了!」

  格利高裡低下頭來,死死地盯著精靈族騎士們,突然向前一衝,龍威使得所有的戰馬驚懼不已,紛紛人立起來,掉頭就跑。

  羅格又妒又羨,看來這是綠龍靈魂帶來的好處了。這該死的風月,竟然只顧著增加自己的勢力,絲毫不考慮自已這個主人的感受,將所有的好處都撈了去。

  格利高裡威風過後,一張口,一大片綠色霧氣噴了出來,罩向了精靈族騎士。撲通數聲,幾個精靈騎士滿臉綠氣,栽下馬來。

  「哈哈哈哈!原來還是一頭風毒龍啊!」羅格有些惡毒地想。但不管怎麼說,格利高裡越強大越有助於樹立胖子的高大形象。雖然它還是風毒龍,但至少毒性已經強了很多。

  樸實凶狠的火焰骨魔可沒有格利高裡那麼多的想法。它一斧就向旁邊的一頭濕地飛龍砍去,幾乎將它砍成了兩段,黃色的血液噴起數米之高!火焰骨魔再一次高高輪起戰斧,這一次巨斧在空中劃出一道火焰的光影,再一次斫在痛得拚命翻滾的濕地飛龍身上。

  獸人首領狂嚎起來︰「偉大戰神派人來幫助我們了!我認得這頭骨龍,它是最偉大的戰神的座騎!另外一個則是戰神手下最厲害的將軍!小的們,給我剁了那些精靈們!」

  安德羅妮小聲將獸人首領的話翻譯給了羅格。她在森林裡生活多年,多少能聽懂些獸人的語言。

  羅格啞然失笑,「這和戰神有什麼關係,明明是死神的使者嘛!」他心裡覺得,風月如果能當當獸人的神,似乎也不錯。

  「神使大人!」

  羅格回頭一看,見薩拉長老和菲力長老都是一臉的絕望,站在自己身後。

  「獸人竟然召喚出了骨龍!另外那個魔鬼也不比骨龍弱。我恐怕得說,我們這次守不住薩拉山口了。現在我們七色鹿的濕地飛龍還能纏住他們一會,神使大人,撤到我們部落領地吧!等我們把這事報上長老院,調集大軍,再來收拾這些該死的獸人!」菲力長老沉重地說。

  「希洛的神威是不可妄測的。他早已經預知了這一切。」羅格微笑著道。

  白色聖光從他身上湧出,如水般瀉入地下,又有一道光柱沖天而起!

  他以威嚴、低沉的聲音吟唱著誰也聽不懂的神秘咒語。這讓素來以見多識廣自傲的精靈長老們也肅然起敬。這個咒語當然沒人能懂,就是羅格自己也不懂自己在說些什麼。神秘的咒語,若是人人都能聽懂,如何顯出神使大人的與眾不同?

  羅格知道,難就難在這最初幾天,這一關一過,以後就不用再顯示什麼神跡了。就算有人懷疑,也要過了自己這些信徒們這一關再說。所以他的表演不遺餘力。

  沉重的威壓從羅格身上散發出來,推得精靈長老們不斷向後退去。戰場上突然藍光閃動,安德羅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親自下場廝殺了。這把羅格嚇了一跳,他顧不得再作秀,立刻向格利高裡和火焰骨魔示意,讓它們配合自己的表演,趕快迥異界去。要不然與安德羅妮斗上可不是鬧著玩的。反正三頭濕地飛龍已經死了兩頭,還有一頭也身負重傷,七色鹿實力大損,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羅格大喝一聲,抬手一指骨龍,格利高裡一陣掙扎,就慢慢化成虛影消失了。

  他再次一指火焰骨魔,剛斬下第三頭濕地飛龍頭顱的火焰骨魔也憑空消失了。

  如此神威!

  薩拉長老立刻跪了下來,高台上兩位七色鹿部落的長老也激動得熱淚盈眶,為有生之年能再次見到希洛的神跡而感慨不已。

  羅格隨手一招,一股無形的大力從一個精靈衛士手中奪下了一柄長矛。胖子隨後將長矛擲上天空,火焰突然在長矛上燃起,一個身影從羅格身上的光柱中跨出,抓住了燃燒的長矛。

  她身上的光芒是如此耀眼,就如一個純由強光組成的天使,沒有人能夠看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背後優雅、修長的光翼。

  長矛擲出!

  空中就如炸開一道閃電,所有人眼前都是一花,戰場上似乎停頓了一下。

  下一刻,所有的神跡都已消散,又是一片雲淡風清。

  羅格身上光芒都已散去,他負手微笑,看著戰場。但在精靈眾長老眼中,這個貌不驚人的胖子現在卻是如此的深不可測,如此的神聖威嚴。

  戰場上突然起了一陣騷亂,精靈長老們忙從地上爬起,向戰場上望去。

  戰場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塊空地,空地中央站立著獸人的首領,高大的牛頭戰士。它還保持著雙手持斧,橫護胸前的姿式。獸人戰士們團團圍著它,臉上驚恐之極。

  斧面和獸人首領的胸口處各有一個直徑尺餘的大洞,洞緣光滑無比,焦黑一片。它背後的地面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洞,深不見底。

  獸人首領不能置信看著自己胸口的大洞,晃了一晃,轟然倒下。巨斧脫手飛出、插在地上。

  有風從斧面的空洞中吹過,發出鬼哭般的聲音。

  「現在不痛打落水狗,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羅格淡淡地道。

  菲力長老如夢方醒。

  嗚!精靈的戰爭號角吹響了,戰士魚貫衝出,向已在潰逃的獸人們殺去。

  風驟起。

  羅格喜歡這種逆風而立,俯瞰眾生的感覺。

  從風中傳來了讓他心動、讓他瘋狂的味道。那是血與火的味道。除此之外,還有︰

  權力和野心的味道。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9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七章 北方


  幾日之後,羅格在『飛翔的七色鹿』和薩拉族的大隊人馬簇擁下,開始向長老院和精靈大神廟的所在地︰精靈城市『綠海』進發。

  現在他可是享受足了神使的待遇。兩族的七位長老竟然全部出動,伴隨在羅格左右,陪著羅格談天說地。所有的精靈都在偷偷談論著羅格,望向他的目光又敬又畏。

  那場戰鬥中,羅格展現的鬼神莫測的大威力徹底征服了高傲的精靈們。

  羅格封印骨龍和火焰骨魔的方法已經完全趨出了精靈的常識,他們實在分辯不出這是武技還是魔法,連骨龍這種最強大的不死生物都能一指封印,這只能以神跡來形容!

  事後打掃戰場的時候,獸人首領倒下的地方也讓眾多精靈徘徊不去,心生大敬畏。

  那根燃燒長矛一擲之威,就是兩族最強悍的戰士休倫自問,也知道不要說擋住,就是躲都躲不過去。他遍思精靈族內的強者,似乎還沒有人能有這等威力。

  當目風月一記『妖蓮之矛』的威力就足以洞穿綠龍特裡倫休特,現在她獨吞了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的神力,小試牛刀,自然威壓全場。只是她刻意發出強光,無人能看清她,以至於有的精靈竟然認為是希洛親自降臨人間。

  長老們雖然不至於這樣幼稚,但他們都知道信仰特別虔誠的大祭祀、神使之類的人物,往往能和神靈直接溝通,因此相應地具有了威力巨大的特殊魔法或是神奇技能。現在在精靈諸長老看來,羅格的確就是神使。至於希洛為什麼會選中一個人族作神使,眾長老與他慢慢聊下來就有些瞭解了。神使大人談吐之間,學識淵博,識見不凡,往往會在輕描淡寫之中。直指精靈族百年積弊,往往讓精是長老們有茅塞頓開之感。

  在羅格展示了「大威力」之後,在眾精靈長老眼裡,這張普普通通的胖臉是越來越顯得有智慧了。神使大人也放下了矜持,偶爾會對精靈長老們描述一下精靈族的前景,更有意無意地對兩族未來的地位許下了模模糊糊的許多好處。七位長老們都很興奮。特別是神使大人指出的,將為精靈一族開闢一個新時代地前景大感興趣。老傢伙們活得太久了。對於權位已經不是特別的熱衷,他們看重的是能否留名史冊。

  與神使大人在一起,這種機率可是大增啊!

  安德羅妮騎在『龍馬』上,正與精靈族的眾多小美人調笑著。雖然她對這匹造出來的龍馬感覺總是怪怪的,可是龍馬實在是拉風,太適合她張揚地個性了。在追殺獸人的時候,她整個人化成了藍色閃電,如鬼如魅,片刻之間。數十獸人戰士就倒在了她地劍下。

  如此劍法,如此客貌,讓她立刻成了無數精靈少女熱追的對象。

  主掌藝術的薩拉族少女矜持而羞澀,發展迅猛的『飛翔的七色鹿』部落則要熱情豪放得多。一眾精靈少女簇擁著安德羅妮,嘰嘰喳喳的,偏偏還都舉止優雅、容婆秀麗。實在是美不勝收。羅格偶爾偷偷看過去的時候,總會琦思亂冒,慾火上升,需要努力把持,才不至於露出色狼的尾巴。

  遠處的山嶺上,一人一龍正遙遙望著迤邐行進地精靈隊伍。

  格利高裡人立著,無聊地甩著尼巴。

  風月站在它身前。烈風吹起她的灰色長袍,偶爾露出一片雪白粉嫩的肌膚。她如鏡般的長髮卻如有千均之重,在風中不見有一絲飄動。

  與巨大而恐怖的骨龍相比,風月是如此的嬌小,柔嫩如剛剛綻開一線地花蕾。可是骨龍卻對她畢恭畢敬。

  「主人!那個女人很少有落單的時候,我們已經跟了他們兩天了,都沒找到下手的機會。主人,非她不可嗎』」

  「當然。」

  「主人!我實在是不明白,您能不能稍為指點一下?」

  「格利高裡,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了。你比火焰骨魔要聰明的多,日後要多從這個世界裡學習東西,這樣你才能快些幫得到我。回去吧!對了,你告訴火焰骨魔,讓他看好那些黑武士,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東西來和他們接觸。」

  雖然在一路上聽利了不少對『綠海』的讚美,可是當真正站在這座神奇的精靈之都之前,羅格才知道這些讚美之詞都是如此的蒼白。

  一棵棵參天古樹緊緊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方圓十餘里地天然城牆。高達幾十米的天然樹牆只能以宏偉二字來形容。

  『綠海』已經有近千年的歷史,由『森林之光』部落所建。在精是族大戰失敗之後成立的長老院和精靈大神廟也設在此處。

  『綠海』城門大開,一隊精靈騎士迎了出來。為首的騎士英武非凡,眾長老們都認出他是長老院護衛的統領。他以冰冷、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說道︰「長老院已經得知了眾位長老和羅格大人抵達綠海的消息。埃爾文大長老非常高興各位長老的到來。這位羅格先生也被長老院邀請出席下午的長老院特別會議。」

  羅格和精靈長老們對望了一眼,對綠海的冷淡態度都是大感不解。

  菲力長老早已派人通知了綠海的長老院,原以為會有一個隆重的歡迎儀式,結果長老院卻只派了一個衛隊統領來,這讓他很是下不來台。更讓他和羅格感到氣氛不對的是,『綠海』一幅戒備森嚴的樣子,而且稱呼也是羅格先生,不是神使。這隱隱說明了綠海並沒有承認羅格的神使地位。

  菲力、薩拉等親眼目睹了羅格『神跡』的七位長老個個怒火中燒,臉色鐵青。羅格心裡卻是忐忑不安,意識到一定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就算是精靈各族間爭權奪利,自己這個神使也應該屬於絕對應該拉攏的一方,絕無可能上來就給自己這麼一個臉色看,毫無緣由地樹立一個敵人的。

  站在『綠海』十五米高的城門面前,羅格猶豫了一下。這裡可不同於薩拉族的領地,一旦入城。再想逃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那句老話是怎麼說的來著?_不進老虎洞,就掏不著小老虎崽子!」胖子一咬牙,硬著頭皮邁進了綠海的大門。

  沉重地城門在他背後緩緩地關上了。

  綠海裡繁花似錦,利處是草地、樹木、飛舞的蝴蝶。城市中央有一株高達數百米的精靈古樹,據說已經生長了數千年了。精靈古樹將龐大無匹的魔力緩緩地輸送到綠海的每一個角落。

  綠海裡永遠是四季如春。一塵不染的。

  精靈大神廟就建在精是古樹之下。_不同時一般以植物天然生長形成地精靈族建築。大神廟整體由潔白的大理石砌成,華貴典雅。氣勢恢宏。

  長老院與精靈大神廟比鄰而建,卻是由深褐色地巨石建成,看上去莊重而壓抑。

  長老院社事大廳寬廣無比,是一個極為標準的圓形。大廳周圍有一圈圈的座位,依次升高。八十一名長老坐在其中,顯得稀稀落落的。

  羅格在菲力和薩拉等七位長老的簇擁下,也坐了下來。周圍的十多位長老紛紛過來打著招呼,顯然向來和兩族交好。然而大多數長老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詫首,驚訝於『飛翔的七色鹿』和薩拉族這一對死對頭如何會坐在一起。

  雖然部落弱小。但薩拉長老地地位卻很高。這源自於眾人對他堅持保存精靈族文化傳承的尊重。是以一等來自『森林之光』部落的長老院大長老埃爾文宣佈長老院特別會社開始,他就立刻站起來,走上講台開始發難。

  「眾位兄弟,我,薩拉,見證了精靈族數百年的發展!但是現在我卻很疑惑。疑惑的是優雅、高貴、擁有的高潔地品德和虔誠信仰的精靈一族,難道要拋下對希洛的信心嗎』」

  長老們紛紛議論起來,有相當數量的長老疑感地看著激憤的薩拉長老。

  埃爾文長老身披白袍,憂雅的舉止和風度足以成為任何精靈的表率。他顯然知道薩拉指地是什麼,卻仍是故做不知地問︰「我親愛的薩拉兄弟,我對希洛的信仰一向如您一樣堅定。是什麼讓您如此的憤怒呢』」

  薩拉長老高聲道︰「眾所同知,我們薩拉族與『飛翔的七色鹿』部落有過不和。這些年來抵禦獸人部落也十分吃力。四天前的薩拉山口與獸人的戰鬥,是我們薩拉族第一次與七色鹿的戰士並肩作戰。雖然我們出動了獅鷲,七色鹿也出動了全部的濕地飛龍,但這一次,還是差點落敗。」

  議事大廳裡一片嗡嗡產,顯然有很多長老還沒有得到薩拉山口戰鬥的消息。

  一位長老高聲問道︰「有獅鷲和濕地飛龍,為什麼還對付不了骯髒的獸人』難道獸人這麼歷害嗎』」

  菲力長老站起來道︰「是的,我的兄弟,這一次獸人攻擊並不同於以往。他們不但有了首領、有了組織,有了薩滿巫師,它們還與魔鬼有了協議。獸人們甚至召喚出了骨龍!」

  「希洛在上!真的是骨龍嗎』」

  「骨龍!」社事大廳里長老們紛紛叫了出來。

  埃爾文大長老連叫了幾聲安靜,才恢復了長老院的軼序。

  等大家安靜下來,薩拉長老才道︰「是的,正是最邪惡的亡靈,骨龍!它在瞬間殺掉了三頭濕地飛龍!」

  長老院中又是一片驚呼。雖然殺掉三頭濕地飛龍的功勞大多應該記在火焰骨魔的頭上,可是它哪裡有骨龍的知名度高。薩拉長老是藝術大家,文學也是藝術的一部分,文學允許誇張,薩拉長老正是這方面的好手。

  「但我們最終取得了勝利!」薩拉長老高呼道︰「正是由於羅格尊貴的希洛神使,展示了神威的力量,封印了骨龍並擊殺了獸人首領,我們最終戰勝了獸人!」他又展示了詩人的氣質。

  「當時有三位長老在現場見證了神使的所展示的神跡。可是,」薩拉長老頓了一頓,憤怒地吼道︰「當我們引領著尊貴的神使來到綠海的時候,長老院竟然只派了一個衛隊統領來,傲慢地通知我們下午在長老院舉行會社!諸位長老們,難道你們已經是如此的尊貴,連希洛的神使都不能讓你們挪動一下高貴的身軀,出來迎接一下嗎』你們的虔誠,你們的信仰,在哪裡!」

  現在,薩拉長老完全化身殘了鬥士。

  羅格仔細地觀察著,有二十幾位長老面色陰沉,大多數長老則是一臉茫然。

  「有這種事』埃爾文大長老,您給我們的通知中並沒有神使要來的內客。」

  「神使已經來了嗎,是哪位?」

  社事大廳裡又吵成一片。

  薩拉長老老臉激動得通紅,指著羅格高聲道︰「這位就是神使,尊貴的羅格大人!」

  羅格適時地站起來,向眾長老們微微一禮。

  埃爾文身後一位長老站了起來,高聲道︰「這位羅格先生,還不能確定他就是神使!希洛怎麼會選擇一位人族來擔任神使』人族怎麼能引導高貴的精靈族,這簡直是褻瀆!」

  菲力長老也站了起來,怒道︰「卡馬拉修長老!您在懷疑我們七位長老的智慧和判斷力嗎?千年回歸、神使身份這種大事,難道是可以開玩笑的嗎!『森林之光』雖然是精靈第一大部落,但也不是什麼事情上都可以為所欲為的!」

  卡馬拉修冷冷地道︰「我可沒說神使這件事可以開玩笑。只是千年回歸關係精靈全族命運,神使正是其中關鍵,決不是可以馬虎大意的。若是被騙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卡馬拉修!你太猖狂了,你居然敢懷疑神使大人的身份!」菲力聲色俱厲。

  「我可沒懷疑,只是說確定這件大事還得慎重而已。」

  莊嚴的長老院中吵成了一團,憂雅的精靈們此刻儀態全失,大聲爭論著,許多部落問的陳年瑣事也被翻了出來,成了互相攻擊的借口。只有羅格從容地坐著,微笑著一言不發。現在自有狂熱的信徒為他衝鋒陷陣,哪裡用得著他打頭陣呢?

  『森林的晨光』是『綠海』最高貴的酒樓了,從它四樓的雅間處,可以遙望到生命之樹、精靈大神廟和長老院。房間裡佈置著由幾株花木形成的魔法陣。雖然簡卑,卻是巧奪天工。在魔法的力量下,徐徐微風拂過室內。_不論外面是何種天氣,屋內卻是始終如一。

  屋中央擺放的鐵梨木餐桌是一件珍貴而又古老的藝術品,上面雕滿了歌頌千年戰爭以前精靈族輝煌歷史的浮雕。整張桌子經過魔法的加持,顯動著隱約的暗紅色光芒。寶貴的魔法竟然用來保持餐桌的長久,若是讓人族魔法師見了,想必會痛心於精靈的浪費。

  這個房間向來是給精靈族最高貴的人物準備的,有時也會用來招待非常重要的貴賓。此刻的房間裡,弗雷正斜靠在椅背上,悠悠地品著手中年代悠久的葡萄酒。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魔法師模樣的老者,裝束奇異而華貴,一臉的雍榮。

  「弗雷大人,果然如您所料,那個冒牌的神使居然來到了綠海。他這一次既然來了,可就沒那麼容易走了。據我們的人觀察,那個假神使不過是個十級左右的魔法師,真想不到他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下手暗算真正的神使。不過,弗雷大人,卡梅拉竟然被害死了,她真的是神使嗎』」

  弗雷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希拉格先生,您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事實上我這幾天也一直在懷疑這件事。可是,卡梅拉見過了我父親,呈變了秉承神諭的證據,並要求北方德魯依同盟為她提供庇護。她神使的身份是徑過了父親的確認的,雖然我不知道那證據是什麼,可是,父親是絕不會看錯的。」

  「我想,」布拉格仔細挑選著詞句。畢竟天空之怒在他們心目中,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在神的輝煌時代,又從來沒有出現過神使在完成神諭前被殺掉地情況。「會不會是天空之怒大人在這當中另有安排』」

  弗雷歎了口氣,道︰「父親大人已經離開了中央山脈,回雲霄之城去了。所以,現在也沒法找他問個明白。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不能讓這個冒牌神使在精是族混水摸魚!我們德魯依花了幾百年的時間才漸漸地控制了精是族,這一次絕對不能容許這個人破壞!」

  「但是看起來。這個冒牌神使並不簡卑啊!他至少已經控制住了兩個精是部落。布拉格先生,您怎麼看這件事?」弗雷專注地看著老者,耐心地等著答案。

  布拉格緩緩地道︰「從我們手裡的情報看,薩拉族和七色鹿加在一起雖然只有不足七千人,但是,不在我們掌握之中的精靈部落還有十幾個,總共六萬多人口。所以,最壞的情況是,這個冒牌的神使會把這六萬精靈都掌握在手中。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個神使究竟有什麼目地,_不可掉以輕心啊。」

  弗雷點了點頭,遙望著長老院,輕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布拉格長老,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他是什麼目地了。有我弗雷在此,他想渾水摸魚可不那麼容易。不過。如果他夠聰明,我們就讓他這神使由假變真,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嘛!現在精靈族的長老院裡應該已經吵翻了吧,沒想到一向號稱信仰堅定、氣質高貴的精靈們在利益面前,也會把神諭放在一邊呢!哈哈哈!雖然我們給他們提供了足夠多的借口。」

  布拉格輕撫著唇上的梳得整整齊齊的鬍子,慢慢道︰「千年回歸這條路絕不好走。從那個死鬼卡梅拉透出的口風看,這個聖地很可能座極西邊的奇奇那可山脈中。從中央山脈遷移到那裡去。足有萬里之遙。這二十萬精靈,能夠有一萬到得了聖地就很不容易了。若我是精靈族長,怕也要好好考慮,是不是為了一個虛無飄渺地傳說,就把大半族人的命給搭進去。」

  「先生說得是。讓這麼多精靈去送死實在是太可惜了。也許我們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個冒牌神使,這傢伙是個人才,希望他能夠看清形勢,_不會愚蠢到與我們為敵。長老院會議看來要結束了,我想,我應該去看看那個神使,順便給他點教訓。」

  「弗雷大人,雖然根據探測,那個冒牌神使只有十級左右的魔力,但是您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啊!」布拉格明顯言不由衷。

  「十級的魔法師嗎?」弗雷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會注意不弄傷他的。」

  德魯依地魔法體系和魔法師慣用的魔法有很大的不同。但與魔法師孱弱的身體不同,德魯依的魔法抗力和武力都要高得多。如弗雷這種已經達到十四級的德魯依,在穿齊整套的魔法防護裝備後,會讓絕大多數魔法師非常頭痛地。

  精靈長老們在長老院裡吵了整整一個下午也沒有結果。雖然薩拉和菲力這方人數處於劣勢,但是卻在爭論中慚慚處在優勢。他們有太多的證據表明羅格就是神使了。胖子簡直與預言中描述的一模一樣,所有預言提到的特徵他一樣不少。又有眾多的精靈目睹了他展示的神跡。但『森林之光』部落也是胸有成竹,雖然在道理上慚慚落於下風,但仍是分毫不讓。整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最後埃爾文長老不得不宣佈會議結束,明目再議。

  長老們陸陸續續地從長老院出來了。長老院中已經有許多年未曾有過如此激烈而精彩的辯論了,所有的精靈長老們都很亢奮。在走出長老院之後,高亢的辨論場仍然不時的響起。

  羅格在菲力、薩拉等人的簇擁下,向下榻的專門供給精靈長老一級的人物使用的精舍行去。胖子心裡暗算感慨,「真是沒有想到,精靈們竟然是這樣等級分明的生物啊!」

  「那豈不是說,為上位者,可以向下屬提很多不合理的要求嗎?」胖子忍不住又想歪了。

  弗雷負手站在路旁,與兩個手下隨意談笑著。他犀利的眼神卻不時看一眼正向這個方向行來的羅格。在素來有潔癖的弗雷看來,這個神使面目可憎、體態臃腫,一雙不大的眼楮裡閃動地分明是色迷連的光芒。要不是知道這個騙子做的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他還真會看走了眼,把羅格歸入到無能之輩那一撥去。

  羅格一行人除了七位長老,還有四五個護衛。『綠海』向來是和平之地,護衛只是顯顯身份地位用的,用不著太多。

  轉眼之間,這群人就來到了弗雷的面前。弗雷仰天哈哈一聲長笑。邁步上前,伸手向羅格一指!

  突然之間。他眼前藍影一閃而過!

  原來安德羅妮看到羅格從長老院出來了,就從精靈姑娘堆裡抽身而出,_不聲不響地跟在了羅格地身後。精靈女孩兒們心有不甘,卻看見有多位長老與羅格同行,吐了吐舌頭,不敢冒犯,就大聲向安德羅妮道了別,蹦蹦跳跳的離去了。

  弗雷如遭雷擊,木立當場。

  羅格奇怪地看了一眼弗雷。這男人高大英俊。還帶著一點歷經蒼桑地蒼涼感,往那簡簡單單一站,威嚴自生。只是不知為何,他莫明其秒地大笑三聲,然後跨上一步,就突然變得吊若木雞。一臉白癡模樣。

  胖子心下暗歎,如此英雄人物,怎麼會是個白癡』羅格等人去的遠了,弗雷還是那副白癡模樣,動也不動。

  「弗雷大人!弗雷大人!」弗雷的手下極為擔憂,壓低聲音叫著。

  「啊!」弗雷突然回過神來,他一把抓住了自已的手下。

  「我剛才看見鬼了嗎』」

  「大人!精靈都市中怎麼會有不死生物出現呢!」弗雷手勁很大。拎得那手下有些透不過氣來。十四級的德魯依,肯定同時也是很厲害的戰士啊!

  「那就是說,剛才走過去的是人』」

  「當然了。大人!」

  「我沒眼花嗎』」

  「大人,您眼力一樣非常好的。」

  弗雷點了點頭,又大笑了幾聲。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伸手狠狠在手下身上擰了一把。那手下唉喲一聲慘叫了出來。

  「痛不痛』」弗雷關心地問。

  「大人,痛……痛死了。」那手下臉都快紫了。

  「這自說,我不是在做夢』」

  「您……您當然不是做夢了,您清醒得很哪!」手下呲牙裂嘴地擠出了這幾個字。

  弗雷呆了一會,突然狂笑起來。好一會才笑罷,四面一看,周圍已經有不少精靈在圍觀了。他一張老臉登時通紅,低首掩面,擠出人群,也不管兩個手下了,腳下使勁急急溜走。

  兩個手下也都掩上了臉,急急地追著弗雷去了,直到無人處,才小聲地抱怨起來。

  「看來大人的毛病又犯了。」

  「是啊,唉喲,痛死我了。大人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為什麼要掐我!」

  當夜,弗雷匆匆打發了前來密談的『森林之光』部落的長老,就不顧布拉格和眾手下的堅決反對,要去夜揮長老院精舍,說是要與那偽神使好好談談。現在連布拉格都知道他去找羅格的目地是什麼,自然怕他毛病發作,壞了大事。

  然而弗雷執 之極,以致於大發雷霆,布拉格無法,只得帶上兩個得力手下,與弗雷同去夜揮長老精舍。

  七位精靈長老都坐在羅格房間裡,正自義憤填膺地同聲痛罵『森林之光』,那部落裡的十八位長老,_不管下午有沒有在長老院中發言,統統不得倖免,連些陳年醜事也都搗了出來,好證明早在幾百年前,這幫老傢伙就已經不是好東西了。薩拉和菲力罵歸罵,卻知道長老院還是把持在『森林之光』及他們的交好部落手裡。若是『森林之光』堅持不聽神使的,怕是只有尋上精靈大神廟的祭祀們幫助了。

  然而在大神廟的十三位祭札中,兩族只有昭曄這一位祭札而已。薩拉長老提議羅格在精是大神廟中再展示一次神跡,自然能讓其它十二位祭祀認同羅格的神使身份。如果獲得精靈大神廟地認可。『森林之光』也就無法在長老院中為難神使大人了。

  薩拉的這個建議當即被羅格微笑著給拒絕了。薩拉族裡沒什麼強者,胖子那些花樣沒什麼人能看得出來。但是跑到精靈大神廟中再玩這一套可就是玩火自焚了。且不說把戲會不會被拆穿,自已殺了希洛地神使,冒充了她不算,還要跑到希洛的神廟裡招搖撞騙嗎』只要希洛稍有些睥氣,_不落雷劈了自己才怪。羅格深知神是存在的。至於它們有沒有興趣關注這個世界的發生的事。那就不知道了。

  當然,羅格的理由是無比冠冕堂皇地。他說。以炫示為目的展示神跡,是對希洛極大地侮辱。只此一句,立刻堵上了所有長老的嘴。

  「就算長老院不承認神使大人的身份,我薩拉族也要追隨神使大人,踏上千年回歸之路。」薩拉長老恨恨地說。

  菲力和其它幾位長老對望一眼,點了點頭,道︰「不管長老院作出什麼樣的決定,『飛翔的七色鹿』部落都要追隨神使大人。長老院中現在都是一些背棄了希洛的信仰的人,唉。」

  羅格不由得喜出望外。相較薩拉族而言,飛翔的七色鹿』精靈人多量足,又是專精於防具打造的,兩者價值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布洛地信仰果然威力無窮啊,羅格第一次有些喜歡上這位戰爭之大精靈了。

  就在此時,有人通傳︰「北方德魯依聯盟的弗雷大人求見神使大人聽到『德魯依』幾宇,羅格登時有些心虛。暗想不會是那個小村的事發了吧!他轉頭問道︰「這位弗雷大人是什麼人?能不見就不見了!我很累。」

  「弗雷大人是北方之大德魯依︰天空之怒的獨子。北方德魯依聯盟一直是精靈族的盟友。神使大人,您不見他可是有些失禮啊!」菲力長老答道。

  羅格點了點頭,道︰「既然是天空之怒大德魯依的獨子,我就迎接一下好了。」

  他硬著頭皮,迎出了門外,與弗雷打了個照面,登時一愣。胖子萬萬沒有想到。天空之怒地兒子,竟然就是回來路上見到的白癡怪男!

  「神使大人,我們能在庭院裡隨意走走嗎』」弗雷毛病沒有發作的時候,倒是一個風度翩翩、魁力十足的男子。只是他在路邊發癡那一幕給羅格印象太過於深刻了,所以形象在羅格心中無論如何也高大不起采。

  羅格依他所言。他想看看,這個弗雷到底想幹些什麼。

  「神使大人!我真沒想到您能演得如此成功,真是很讓我佩服!」

  「我實在不懂您在說些什麼。」羅格心裡大跳幾下,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戒還是叫您神使大人吧。我就直截了當地說了,真正的神使,精靈騎士卡梅拉,就是由我護送的,沒想到卻栽在您設下的陷阱裡。您能害死一位暈承真正神諭地神使,這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啊!而且您下手夠乾淨利落,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真是讓人佩服!要不是偽造的精靈號角還在我手中,我還真不知道該拿您怎麼辦呢。」

  羅格仍然是不動聲色,眼中隱隱泛起銀光,準備隨時給弗雷致命一擊。「弗雷大人,那個號角是不可能留下來的」

  「您承認了是您干的了』」弗雷譏諷地笑了起來。

  「您已經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我承不承認並不重要的,不是嗎』重要的是您手裡沒有證據。弗雷大人,我們不要繞圈子了,您既然私下找利我,一定是有變易的,說說條件吧!」

  弗雷沉吟一下,道︰「我們北方德魯依同盟會承認你的神使地位。薩拉族和飛翔的七色鹿部落你都可以帶走,至於其它部落的精靈,你還可以再拉走一萬精靈。當然,能不能拉利這麼多就看你的本事了。你以神使的名義想帶精靈們去哪、去幹什麼,我們都不套管,只要不損害我們的利益,我們甚至可以給你一些幫助。你看怎麼樣!」

  羅格嘿嘿一笑,只想︰「天下掉下來的沒有好事。」他不動聲色,慢慢地道︰「弗雷大人,給我這麼多的好處,您想交換什麼呢?我可是一窮二白的,價錢太高了付不起。」

  弗雷有些尷尬,心說這冒牌神使怎麼會是一副無賴相。

  「神使大人,我的要求只有兩樣,其一,除了剛才我們所說的精靈數量外,您需要拒絕任何其它精是部落的追隨。其二,您要把你的一個下屬,就是那個藍衣的劍士進給我!」

  說完最後一句,弗雷的臉上已是充滿了期待。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9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八章 夢醒


  羅格沉默著…..

  弗雷等待著……

  終於,羅格抬起了頭,看著弗雷,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弗雷這一歡喜顯然非同小可,他簡直就要暈過去了。

  「這個,這個……應該怎麼謝謝你呢……」弗雷語無倫次地說。

  「謝什麼啊!」胖子越笑越是歡暢。

  突然之間,胖子滿面笑容消失得乾乾淨淨。

  「此事斷無可能!」羅格斬釘截鐵地說道。

  想打安德羅妮的主意?門都沒有!難道這個白癡怪男也看穿了安德羅妮是女扮男裝嗎?羅格暗自思忖著。

  其實這樁交易根本用不著羅格考慮。安德羅妮傾城姿容、劍技高強,身後又是豪門世家,師傅是當代劍聖,兩個哥哥也都是一時的才俊。就憑北方德魯依同盟這種如同鄉下農民聯合會一樣的地方開出的小小價錢,也想換走安德羅妮?

  「發你奶奶的春秋大夢吧!想搶我的女人?」羅格心裡破口大罵!他轉念又一想︰「不行,這小子看來很有點背景能耐,雖然老子不知道他為人如何,但凡事不怕往壞了想!一定要提防他背後下手!」

  可是這件事情對於羅格來說,並不僅僅是一樁交易而已。

  自埃麗西斯死後,羅格的世界彷彿失卻了重心,在逃亡之中,他心中最後一點點的溫情也隨風而逝了。設計幹掉了兩個降臨天使使他的自信大增,在這個世界上,絕對的力量並不是惟一致勝的方式。雖然在天使和綠龍的爭鬥中,最大的黃雀其實是風月,但羅格知道,若是他真的有危險,看似從來不聽話的風月,一定會毫不顧惜自身來救他的。這是源自於他靈魂深處的直覺。

  安德羅妮,相處了這些時日之後,他真的有要娶她為妻的想法了。埃麗西斯已死,從教皇手中奪回『墮入地獄的天使』雕像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成功。若從聯姻的角度考慮,安德羅妮真是羅格能找到的最佳的對象了。何況,拋卻她那些怪癖不談,她畢竟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在桀驁不馴的外表下,她其實還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

  和她相處的越久,羅格越是覺得有些割捨不下了。現在的胖子已經非同以往,雖然面對著北方德魯依同盟這樣根基深厚的組織,但是羅格已經不是那個在強權壓制下什麼都不得不交易的小角色了!

  對如今的羅格而言,安德羅妮就是絕對不可交易的!弗雷在這裡他會這樣回答,天空之怒在這裡他也會這樣回答,就算是教皇在面前,答案也是一樣。

  弗雷看著羅格臉色變幻不定,先喜後怒,又是一陣沉思,隨後臉上浮起一片柔情,到最後對自己怒目而視,根本就不加任何考慮,斬釘截鐵地堵死了一切交易的可能。

  弗雷自問以偽神使這種膽大包天的賭徒,他開出的價錢實在是高得離譜了。依羅格計劃的周密狠毒來看,他眼光見識肯定差不到哪裡去,應該不是漫天要價的無理之徒。那為何會對自己如此慷慨大方的提議不屑一顧呢?除非,這個冒牌神使的背後也有一個極為龐大的組織,圖謀的是整個精靈一族。可是弗雷想來想去,在遼闊的北方,所有有實力的勢力雲霄之城都不會全無察覺。這些勢力不會對精靈族有企圖的,因為那意味著與雲霄之城的全面戰爭!不會有勢力願意與雲霄之城開戰的,這點弗雷極有自信。

  他私作主張將一萬多精靈交給羅格,其實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此次回去,天空之怒還不知道會如何責罰於他。只是自從見了安德羅妮一面之後,弗雷心中已經全是藍衣的瀟灑身影,只要能與『他』在一起,弗雷再也顧不得任何的後果了。

  弗雷思索著,無數可能性在他腦海中閃過,最後,畫面定格在羅格一瞬間的深情上。

  他終於恍然大悟!

  這世上,只有情這個字,才能讓無數英雄折腰,才能讓萬千梟雄衝冠一怒!

  惟有情字,是無可交易的。

  弗雷暗罵自己該死,沒有好好觀察一下,心急火燎地就跑過來了。看來這個羅格也是對藍衣劍士情根深種,原來和自己也是同道中人啊!這一瞬間,弗雷突然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心酸。

  他伸手欲拍羅格肩膀,卻被羅格冷冷地給擋了下來。

  弗雷理解的笑了笑,極為親密地低聲道︰「兄弟,原來你也是同道中人,我明白了!真是太抱歉了!我知道,我這個要求提得太無禮了。」

  胖子頓時一愣,心說我什麼時候跟你成同道中人了?

  他張口就要駁斥,弗雷卻噓了一聲,攔住了胖子的話頭。

  「兄弟啊,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不管在哪裡,我們這些人永遠都是少數,永遠都只能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藏在內心深處啊!我們的痛苦都是一樣的!」

  胖子臉色開始發白。

  弗雷攬住了羅格肩頭,長歎一聲,感慨道︰「還是外面的生活好啊。聽說在人族國家的貴族之中,與你我興趣相同的人為數不少,不難找到知音啊!甚至很多貴族還可以公開宣揚此事!」他又壓低了聲音,道︰「可是兄弟,你知道嗎,我們德魯依萬事都要講究自然和平衡。像你我這樣的人活在德魯依同盟中,這滋味真是他媽的不好受!尋遍族中萬千人,卻沒有一個知己啊!在我十二歲那年,有侍女要自薦枕席,那時是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你想想,一個小小少年,這種事又不能和別人說,該是何等痛苦啊……」

  接下來,也不管羅格臉色如何,弗雷一股腦地傾吐出了埋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苦惱。這其中也包括了幾段情史。還好胖子對貴族圈子裡種種噁心事知之甚詳,相交之人好男風者也不只是一個兩個,還可以忍受得住。

  胖子臉上陣青陣白,面對弗雷全無止境的傾訴,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好不容易他才有告一段落的意思。弗雷親熱地道︰「兄弟,我這二十多年來辛辛苦苦地忍著,直到今天才遇到你一個知已。這種感情,不足為外人道啊!不足為外人道!」

  他再重重地一拍羅格︰「兄弟!雖然我和你一見如故,也羨慕你的好運氣,能找到他這樣一個讓人神魂顛倒的愛人!但是我不會放棄的,我會盡力從你手裡把他給搶走的!情場如戰場,這上面我不會客氣的,各憑本事吧!除此之外,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只要我能辦得到的,絕不會有任何推托!」

  羅格終於得了個機會,張口道︰「其實我……」話才出口,又被弗雷給攔了下來。

  「我知道!我會給你保密的!我們雖然只是初次相見,但是卻一見如故!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是絕不會說出去的!人生能得一知己,我還有什麼好要求的呢?」

  羅格張口又欲說話,卻還是給弗雷重重地拍了回去。

  「兄弟!一切盡在不言中了!」說罷,弗雷轉身大步離去。光看這背影,倒是氣宇軒昂,充滿了霸氣!

  遠遠地,傳來了弗雷一聲長歎︰「人生真是寂寞啊!」

  ……

  「怎麼會這樣?」

  胖子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猛然想起剛剛被弗雷抱過拍過,忍不住臉上一白,找了個樹叢,大吐特吐起來。

  「哈哈哈哈!」安德羅妮笑得放肆之極,恨得羅格牙直癢。

  換回男裝的安德羅妮向來極為張揚,她斜靠在椅子上,一雙長得驚人的腿高高地架在桌子上,看得胖子眼楮發直。

  「笑什麼笑!我好心讓你提防那個什麼弗雷,你居然笑成這樣!」

  「你說你剛才吐了?」安德羅妮突然一臉的誘惑。

  「是又怎樣!」

  「哈哈哈哈!」她又是一陣狂笑,通地一聲,從椅子上栽了下來。

  羅格氣得臉通紅,恨恨地道︰「好好!你笑你笑!出了什麼事可不要怪我!」

  他轉身就走。

  「羅格!」安德羅妮叫住了他,走了上來,一雙迷死人的大眼楮中全是危險的誘惑。她將手搭在羅格的肩上,下巴架在自己手背上,就這樣望著他,幾乎與羅格鼻尖對鼻尖。

  胖子皺著眉頭道︰「喂,你別誘惑我啊!你不是不能被男人碰的嗎?」

  安德羅妮一根長長的手指輕輕在羅格下巴上點著,笑道︰「反正已經被你碰過了,又有什麼關係?再說,現在是我在碰男人,而不是讓男人碰我。我突然發現,你也有些可愛呢,這樣你都能忍得住。」

  她站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不和你玩了,我要睡了,你出去吧。你騙精靈,我也出了力呢。所以所有的精靈中要有兩成屬於我!」

  羅格苦笑一下,搖頭出門去了。他現在被安德羅妮弄得很上火,又要顧著神使身份,放著無數美麗的精靈女孩兒在那,卻是只能看不能吃。這種鬱悶,也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弗雷回到居處後,悶悶不樂,一人在月下獨坐,長吁短歎的。他的手下們面面相覷,雖然知道主人的心結所在,卻是無法可施。

  過不多時,布拉格也回來了,他聽了弗雷的情況後,當即來到庭院,叫道︰「弗雷大人!」

  弗雷無精打采地看了布拉格一眼,道︰「布拉格先生,您就不要勸我了。這一次,我……我真是無藥可救了。」

  布拉格笑道︰「弗雷大人,我也明白你這一次同以往不一樣。我第一次看見你如此的認真呢,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那個藍衣劍士名字叫安德烈,聽說劍技不弱。老夫用自然之眼遠遠地觀察了一會,發現他身上罩了一層很淡的紫氣。這是靈魂束縛類魔法的痕跡,說明那個神使給他下了束縛。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束縛,但是解開它還是有些把握的。說不定,大人您會有一些驚喜呢!」

  弗雷眼楮一亮,急道︰「真的?真的?!好好好,快去準備!」

  過不多時,小院裡就如開了鍋一般,所有的德魯依、遊俠、騎士和叢林戰士都被弗雷叫了起來,吩咐他們按照布拉格的指示,一定要在明天晚上之前,把一切都給佈置好。

  看著院中人人忙得如沒頭蒼蠅一般,弗雷嘿嘿傻笑著,搓著手走來走去。

  他突然眉頭一皺,暗想︰「雖然情場如戰場,但這樣也未免太對不起兄弟了。罷了,我就先幫他一個小忙,多少算是歉意。日後兄弟有事,我能幫多少再幫多少就是了!還好當初留了一手,沒跟『森林之光』的埃爾文長老說卡梅拉神使的事。」

  他高聲叫道︰「來人哪!備馬!我要去見埃爾文長老!」

  長老院第二天的辯論大大出乎羅格的意料。

  『森林之光』部落的長老們沒有再提及羅格的身份問題,卻把爭論焦點放在千年回歸的意義和聖地所在上來。羅格又不是真正的神使,他哪裡知道聖地在哪裡?至於千年回歸,既然不知道聖地在哪,又能歸到何處去?

  這一點胖子倒是胸有成竹,他洋洋灑灑地指出了精靈一族千年來不思進取、毫無變革的弊端,然後話鋒一轉,把千年回歸說成回復精靈一族大戰前的繁榮昌盛,聖地要在他這個神使的帶領下,由全體精靈們一點一點建成云云。

  神諭本來就是模模糊糊的,預言更是向來沒有人能夠真正弄明白是什麼意思。似乎古往今來的先知們都喜歡故作神秘。其實這也正常,如果讓人一看就懂,如何顯得先知們的高深莫測、博大精深?先知們作預言,多半也有怕自己沒說對的時候,敗壞了自己的後世名聲,所以作的預言往往這麼解釋也行,那麼解釋也對。

  總而言之,不論後世發生了什麼,先知們總是對的。

  精靈族的先知們卻沒有想到,千年之後,居然便宜了胖子,讓他這冒牌神使在長老院中、生命樹前誇誇其談、亂解神義。偏偏胖子解的還絲絲入扣的,加上他神使的身份,不由得精靈們不信。

  胖子對在森林中帶領精靈建什麼聖地根本不感興趣。陞官發財,只有在人類王國中才能真正實現。至於他心裡的真實想法,把這些精靈當成自己在人類世界裡向上爬的班底,現在可不能透出口風來。

  顯然,『森林之光』無論如何不願意離開他們世居的土地,不願意離開精靈之都綠海,去踏上那渺不可測的千年回歸之旅。附合『森林之光』的精靈部落佔了絕大多數。特別是羅格提出的對神諭的解釋,更是不必非要離開這塊土地才行。這讓羅格不由得暗罵自己想得不夠周全。

  除了薩拉族和『飛翔的七色鹿』之外,另有兩個精靈部落願意追隨神使的腳步,讓羅格喜出望外。本來這拐騙精靈族的事,有了薩拉和七色鹿部落的近萬精靈,他就已經非常滿足了。這新加入的兩個精靈部落雖然小是小了點,只有七千多精靈,但是白來的好處,胖子還能抱怨太少嗎?

  這一天長老院的會議還是不歡而散。在羅格回住處的路上,弗雷早已等在了那裡。他已經知道了長老院會議的結果。

  弗雷拉著羅格的手,將他帶到一旁說話。短短幾步路的功夫,就讓羅格起了一身的疙瘩。

  「兄弟啊!」弗雷語重心長地道,「長老院會議的結果我已經知道了。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啊!你得到了這麼多精靈的信任,這副擔子可不好挑的。有些話也不用我多說,你即是人族,又不是德魯依,在這麼多狂熱的精靈中間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以後有什麼需要哥哥我的地方,儘管送個信過來。哥哥太對不起你了!」

  這一番話說得羅格滿頭霧水的,什麼時候弗雷就自居哥哥了?胖子不由得一陣惡寒。

  「他對不起我了?這小子背著我做了什麼事嗎?他也沒把我是冒牌神使的事告訴給精靈們嘛!難道這是對不起我嗎?哈哈,果然是白癡怪男啊!」

  正在胖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弗雷重重一握羅格的手,道︰「兄弟,保重了!」不等羅格再說些什麼,他掉頭就走,轉眼之間就消失在長街的另一邊。

  羅格忙用力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夜降臨了。

  這是一個無月的夜晚。這樣的晚上,就是熱愛自然的精靈們也不願意出門。何況今夜,深秋的風格外的涼。

  羅格回到住處的時候,安德羅妮還沒有回來。自到了綠海的那一天起,安德羅妮就已經成了一個名人,甚至比羅格還要出名。『水藍劍聖』的名字不知何時起在精靈姑娘中流傳起來。這個外號雖然誇張了點,但離事實也不算太遠。現在的安德羅妮,已經算是半個身子進入聖域了。

  精靈們除了愛美,還崇拜英雄。安德羅妮二者兼備,又有著豪門嚴格訓練培養出來的禮儀和優雅,這樣的殺傷力,對精靈們是致命的。現在她夜夜在精靈女孩子間廝混,往往月過中天,才會回來。

  羅格也不在意,自己回到靜室冥想去了。他早已知道魔力培養是一點一滴的,絲毫急不得。所以羅格在這方面倒是用功極勤,一有時間就會冪想,順帶修煉一下精神力。他隱隱感覺到,經歷過這許多的風波,自己的魔力又有進步的趨勢了。魔力每深厚一分,日後自己保命的機率就會更大一點。

  何況,黑水晶中貯存著的幾乎是埃麗西斯全部的魔法心得,面對著這樣一個寶藏,卻沒有足夠的魔力去嘗試挖掘,這讓羅格如何不心急?

  雖然在進屋前他已經吩咐守衛除了安德羅妮外,誰也不許打擾他冥想,但依照慣例,羅格還是在冥想室周圍布下了數道魔法警戒陷阱。弗雷嘴上說得豪氣干雲,真實面目是什麼,還有待觀察啊,羅格可沒單純到僅從第一次的印象就會相信他的地步。天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在背後使些什麼手段,羅格以已之人度人,是以防範工作做得非常周全。

  一切佈置好了,他才安心地進入密室冥想去了。

  羅格所料不差,弗雷在背後的確使了些手段,但是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安德羅妮的。

  此刻安德羅妮足下無聲,如幽靈般行進著。她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精靈戰士,正引領著她往綠海城牆邊一處偏僻的樹林去。

  安德羅妮面帶冷笑,懷抱著碧落星空,長髮在空中飛揚著,整個人瀰漫著殺氣。

  剛才這個精靈男戰士居然跑來對自己說,自己調戲了他的未婚妻子,侮辱了他的榮譽,因此要向自己挑戰!笑話,我安德羅妮調戲的精靈女孩兒多了,誰還記得是哪個?何況都是自己送上門的,你為什麼不管好自己的未婚妻子?

  「不過,既然他敢上門挑戰,一會不打斷他兩條腿實在是對不起他。這種不自量力的傢伙,一定要好好教訓,要不然以後一個一個都來和我決鬥,我哪有那些閒工夫?哼!看在羅格面上,就不宰了這個冒犯自己的傢伙了,多敲斷幾根骨頭就行了。」安德羅妮冷笑著想。

  等這個精靈戰士領著她越走越偏,安德羅妮就已經發覺不對了。雖然這是個陷阱,不過她根本不害怕,她倒要看看,最後到底是誰埋伏了誰。現在她擁有神聖和星空雙屬性鬥氣,攻守兼備,加上劍技飄忽不定,就算精靈人數再多也沒用。

  圍攻對現在的安德羅妮來說是不起作用的。

  精靈戰士在林間的一個空地上剛剛立定,安德羅妮那清冷的聲音就幾乎貼著他響起︰「你已經成功把我引來了,你這個誘餌的作用也就結束了。為了懲罰你那拙劣的演技,就讓你多多少少躺上幾天吧!」

  精靈戰士猛然回頭,這一驚嚇非同小可!他膝蓋上傳來了清脆的骨碎聲,隨後一陣巨痛從雙腿上傳來,他張口就要慘叫,卻被安德羅妮一劍拍在後腦,打昏了過去。

  安德羅妮環顧著這看似無人樹林,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這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隱隱地牽動著自己腦海深處的一個地方。安德羅妮深吸一口氣,週身隱隱透出藍光,喝道︰「都給我滾出來吧!」

  林間響起一聲低沉而悠揚的歎息,「人生真是寂寞啊……」

  一個偉岸的身影從林間走了出來,高大、英俊、魅力十足。

  他緩步行來,巍巍如山嶽,語聲中卻隱藏了無限的激情︰「終於又看到這麼美麗的藍色了!安德烈啊,為什麼會是你?為什麼是你殺了精靈族的神使?可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夠在這裡相逢、相識。我就是北方之大德魯依天空之怒之子,弗雷。」

  安德羅妮皺著眉頭,看著對面裝腔作勢的可笑男子。這個白癡,不會看破自己是女人了吧?她突然想起來,弗雷?難道就是羅格和自己提過的那個男人?安德羅妮立刻全身上下一陣惡寒。

  在弗雷眼中,安德羅妮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完美,如此光輝!因為有她的存在,整個樹林中都如同充滿了冬日正午的陽光!為求『他』一笑,一萬精靈又算得什麼?就是要把整個精靈族拱手相讓,也是值得!

  他登時癡了。

  樹林中隱隱響起咒語的聲音。安德羅妮臉上一寒,屈指一彈,一片星空鬥氣形成的薄刃閃電般向咒語傳來的方向射去。

  弗雷猛然醒覺,他萬萬沒想到安德羅妮是如此敏銳,瞬間就發覺了施放魔法的布拉格的位置。現在施法已經來不及了,他只來得及擲出一個卷軸,一排籐蔓突然出現,擋住了這道星空鬥氣,隨後所有的籐蔓都化成了藍色,消散無跡。

  弗雷吃驚不小,道︰「你!你居然修成了十六級的鬥氣!你的老師是誰?真的是普羅西斯?我還真是笨!星空鬥氣這麼明顯的特徵居然都沒看出來!原來你就是星空劍聖普羅西斯最為之驕傲的弟子!」

  他心裡立刻犯了愁。普羅西斯的窮凶極惡在踏入聖域之人中是出了名的。自己本來打算在破除安德羅妮的束縛後,用強將他拿下,然後慢慢讓他轉變心意。可現在拿下了他,就等於是得罪了普羅西斯,若是讓這個劍聖找上門來,自己父親是否能戰而勝之可真的很難說。

  再說,就算普羅西斯不知道,以安德羅妮已經修成十六級鬥氣,距離聖域只有一步之遙的實力,自己哪有把握就留得住她?其實他還不知道安德羅妮已經擁有雙屬性的鬥氣,若是知道了,恐怕就要立刻帶人撤離了。

  咒語仍然在繼續。

  安德羅妮冷冷一笑,藍色火焰不絕湧出,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內,又有隱隱的白光自內透出。

  「有什麼魔法,不妨放出來試試。」她斜斜地看著弗雷。

  她本就速度如電,神聖屬性又極大地提高了她的魔法抗力,想以魔法對付她,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除非是大範圍殺傷性的魔法,一般的魔法師想用單體魔法鎖定她,門都沒有。

  咒語終於完成了。

  一道電光閃過……

  然後一切還如以前,就如這道閃電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安德羅妮冷笑一聲,等了半天就是這麼個莫名其妙的魔法?她正要嘲笑一番,卻突然感覺到腦中似有一個什麼東西破碎了。

  就如一個水晶杯落在了地上……

  她忽然腦中一片清明,她的世界上原本罩上了一層輕紗,現在這層輕紗已經揭去了。

  她呆住了,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幕幕如電光石火般自眼前閃過,最後定格在龍窟之中,然後是無窮無盡的痛楚……

  不知不覺之間,她淚已成行。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宛如一場惡夢方醒。

  這些痛楚以前都藏在哪裡呢?又是被誰藏起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本就極為白膩的俏臉現在更是完全沒有一絲血色。

  安德羅妮睜開眼楮,發現十餘個人已經圍住了自己,弗雷在對面不住地搓著手,望過來的目光充滿了狂熱和不安。

  「你想把我留下?」她的聲音中沒有一點感情。

  「這個……是有些唐突了。我沒有惡意、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你….能不能….」弗雷突然變得結結巴巴的。

  安德羅妮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站住!你敢蔑視天空之怒大人的……」未等弗雷反應過來,兩個手下就攔在了安德羅妮的面前。

  數道如夢幻般的藍光一閃而逝。

  安德羅妮就如散步般,逕自穿出了包圍圈。她意態舒閒,卻轉眼間就消失在林外。

  七八個包圍者突然倒下了,甫一觸地,整個人就分成了幾塊,血如噴泉般自屍塊上湧出。

  「這……這……」弗雷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

  「弗雷大人,她居然下這樣的重手,分明沒有把天空之怒大人放在眼楮裡啊!就算她是普羅西斯的弟子,可是天空之怒大人也不會畏懼那個什麼星空劍聖啊!」一個手下憤怒地說著,他的語聲中卻帶著一絲顫抖。

  布拉格不知何時從黑暗中鑽了出來。

  「弗雷大人,普羅西斯和安德烈再狂妄,也不至於如此無禮,看起來那個神使瞞了安德烈很多事,而且這些事情還非常重要。現在我們成功地破除了他下在安德烈身上的束縛,才讓他如此失態的。看起來那個神使是個非常高明的魔法師啊,雖然魔力不怎麼樣,但這個靈魂束縛的魔法究竟是什麼,就連我這個十三級的魔法師都看不出來。」

  他頓了一頓,看著滿地的屍體,語聲有些發澀︰「弗雷大人,安德烈的實力遠遠超過我們的估計。我看,我們就算捉得住他,人手損失也會太過慘重。而且老夫怕他會傷害到弗雷大人您。以老夫意思,還是回到北方德魯依同盟後,準備周全,再去找普羅西斯算一算這筆帳的好!星空劍聖再強,也只有幾個徒弟而已,那比得上我們北方德魯依同盟,光是高級的德魯依、魔法師、戰士、刺客就不只一百人。咱們先回去,有天空之怒大人出面,就算普羅西斯再不講理,這一次也一定要讓他低頭!」

  弗雷明白布拉格言下所指。雖然在場的主要人物都是魔法師和德魯依,但眼光可非同小可。他和布拉格都看出來,安德羅妮那幾劍,如果有心的話,同樣可以把弗雷切成幾段的。這如電光石火般快捷的劍法,根本擋無可擋。若是在綠海把安德烈逼急了,已方可沒有能夠攔陰他的高級戰士,那時候他完全可以在擊殺弗雷之後,再遠走高飛。

  弗雷點了點頭,他的眼中卻滿是傷痛。無論如何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沒想到安德羅妮居然下手會如此不留餘地。有這許多條人命橫在當中,天空之怒與普羅西斯之間已經斷無和解可能。就算是弗雷想和解,普羅西斯也是出了名的強橫而不講理,定然不會理睬的。

  他和安德烈之間,此後怕是再無可能了。他心裡猛然一痛,終於暈了過去。

  弗雷的人生,還是要寂寞下去的。

  羅格閉目坐在靜室中,正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三杯滿滿的熱茶浮在空中,正沿著暗含玄機的軌道環繞著他緩緩運動著。茶杯略有傾側,就會有茶水溢出來。羅格以這種方式在冥想的同時,鍛煉自己對精神力的操控。他還沒有想出辦法來增進自己的精神力,只求能多探索到一些運用那龐大無比的精神力的方法。他的精神力就如一座寶藏,現在能取用的十中無一。除了這種笨法子,他暫時想不出其它的方法增加自己對精神力的操控了。

  當他『看』到安德羅妮那熟悉的藍色能量以驚人的高速向這邊衝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轟地一聲,靜室的門突然粉碎,四處激盪的水藍色劍氣將飄浮著茶杯炸成了碎片,和著熱茶濺了羅格一身。

  羅格大吃一驚,他眼前藍光一現,碧落星空正以無比的高速向他咽喉劃來。

  這種時候,他再也顧不得隱藏什麼本事了。還好正在鍛煉精神力的控制,不必重新凝聚精神力了。他以精神力在碧落星空下全力一托,兩腳頓地,整個人如一個大皮球一樣,飛速向後滾去。砰地一聲,他硬撞倒了半面牆壁,跑到了屋外。

  安德羅妮的碧落星空突然幾乎不受自己控制,向上揚起,刺到了空處。她吃了一驚,在她多年的戰鬥中,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但她雖然吃驚,手下卻不慢,仍如影隨形跟著羅格到了屋外,手中碧落星空如孔雀開屏,綻放出大片蔚藍光華,向羅格灑了過去。

  別說羅格這種中級魔法師了,就是十大魔導被安德羅妮近身纏上也是死路一條。羅格根本沒有任何唸咒時間,連魔法卷軸都掏不出來!若要逃命,沒有加持過加速術,速度上也根本不是安德羅妮的對手。

  羅格雙眼中閃耀起刺目的銀光,他抬手向安德羅妮一指,空中突然出現了十餘個黑色火焰形成的焰球,向安德羅妮擊去。

  安德羅妮又是一驚,這個似乎是埃麗西斯慣用的魔法啊,怎麼羅格也會?而且他根本沒有唸咒,也沒有劃任何的魔法符號!但是這種低階的魔法還難不住她。安德羅妮素手一抖,十幾道星空鬥氣就從劍身上射了出來,擊散了那十幾個黑色焰球。她能感覺得到黑焰的威力頗大,較一般火球術的威力要超出不少。

  有這一喘息的功夫,羅格以精神力瘋狂驅動自身的魔力,又凝成了七八個黑色焰球,向安德羅妮擲來。她從容揮劍,一一挑散了焰球。第三次羅格凝成的焰球只有三個了。

  安德羅妮冷笑了一下,她知道羅格的魔力已經快耗完了。

  碧落星空再次帶起一片星光,點向了羅格的咽喉。

  羅格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雙手前伸,怒喝一聲,奮起最後一點魔力,左手凝起半面黑色光盾,右手則出現半面銀色光盾,雙盾合一,迎上了碧落星空。

  盾劍相交之處爆起一團強光,安德羅妮也忍不住晃了一下。羅格則坐倒在地,上衣全部消失了,身上添了無數道細細的血口,碧落星空正點在他的咽喉處。劍尖雖然離他的肌膚還有一寸,但是不斷激射出的星空鬥氣卻在他咽喉上凝出了一小片藍晶。

  羅格眼中銀光散去,恢復了一片清明。他哼了一聲,看都不看咽喉處的劍尖,掙扎著站了起來,與安德羅妮對視著,毫不退縮。

  安德羅妮迷茫的大眼楮中含滿了淚,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你趁我昏迷的時候強?d了我!」

  「沒錯。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嗎?」羅格心下暗驚,他發現自己加諸於安德羅妮身上的魔法已經消失了。

  「我是早就知道了,可今天我才真正明白發生了什麼!」安德羅妮恨極,碧落星空的劍尖又向前點了點。

  羅格歎了口氣,淡淡地道︰「真沒想到最後會死在你的手裡。你是因為和我有過那麼一次,怕今後和芙蘿婭再無復合可能,所以才會如此恨我?這樣也好,死在你劍下,也算是我惡有惡報!只是可惜我謀劃了那麼久要推翻光明教會,卻只是剛剛開頭而已。這,大概就是芙蘿婭所說的命運吧!動手吧!」

  安德羅妮閉上了眼楮,就要一劍刺下,和羅格相處的這些時日,卻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她和羅格一起在山腳溪邊談古道今,羅格為她做了一雙又一雙的靴子,兩人一起為扮成神使做著種種準備,自己與他就救助芙蘿婭和效忠家族討價還價……

  這一切一切,似乎,很溫暖。

  她自小時起,就很少體會過這種溫暖。

  羅格在龍息之毒下掙扎過來的時候,自己還嘲笑過他的綠臉好久呢……

  安德羅妮睜開了眼楮,輕輕地道︰「不管你做過什麼,畢竟你用天使之淚救了我一命。我安德羅妮向來恩怨分明,從來不欠人情,我會救你三次之後再殺了你!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說罷,她收起了碧落星空,神情卻極是落寞。

  羅格伸手扯下了咽喉處的藍晶,一道鮮血標了出來。安德羅妮臉色一變,還是忍住了沒有動。羅格隨手撕下一塊衣服,堵住了傷口,冷笑道︰「除了我信任的人突然對我下手,否則,別人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想救我三次,怕你有得等了。」

  安德羅妮心中一陣難過,她咬著下唇道︰「你好自為之!我走了!」她輕輕躍起,落在了牆頭。

  羅格看著她如風中垂柳般的背影,突然叫了一聲︰「如果芙蘿婭有事,我會去的!」

  安德羅妮的身影頓了一下,然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嘖嘖!要是那個女人知道當天她是中了主人的精神衝擊、而不是什麼龍語魔法的話,不知道她那劍還會不會刺不下去!」伏在暗處的格利高裡看得興奮起來,忍不住點評著。

  風月哼了一聲。

  骨龍又想起了什麼,叫道︰「主人,那個女人落單了,我們要不要下手?」

  「廢話!」風月又氣又惱,這骨龍現在怎麼這麼囉嗦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2:59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九章 紅顏


  安德羅妮在林中狂奔著,不時有不開眼的野獸擋了她的道,被心情極度惡劣的她揮劍砍成了幾段。

  森林中的風並不大,她的眼中卻不住地湧出淚水。她忍不住,只要一想起芙蘿婭,她就完全忍不住淚水。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她已經完全記不清了。那時還是非常小的吧?她不敢想,再一次見到芙蘿婭時,還能不能如以往一樣,充滿著不顧一切的衝動。她和芙蘿婭都是非常有潔癖的人,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和羅格的事。。。。。。

  安德羅妮不敢再想下去了。更讓她心內隱隱不安的是,她最後竟然還是下不了手殺羅格!自己這是怎麼了?不要說羅格對自己做了那種事,就是平時小有得罪過自己的人,也不是沒有過喪生在自己劍下的。難道,難道真的對羅格下不了手了嗎?這個答案,她下意識地迴避著。她的世界似乎就要傾覆了。

  她的世界曾經是如此完美,如此的潔淨。她有舉世矚目的家世,有身為劍聖的老師,更有芙蘿婭這種千萬人中無一的愛侶。

  原來,這一切是如此的完美。

  可是慢慢地,世事時局的變化不斷打亂著她的夢想,最後,她的夢想終於要毀在這個毫不起眼的胖子手裡了。因為,她對胖子竟然有了那麼一點情意。。。。。。

  「這不可能!」安德羅妮失聲大叫了起來,驚起一片飛鳥。她尷尬地四處望望,好在四野無人,不然被人看到如此丟臉的場面,她又會起殺人滅口的心了。她卻沒有發覺,森林中的氣息越來越詭異了,不但再也見不到一隻飛禽走獸,就連蟲鳴都沒有,安靜得可怕。

  月下,一個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那裡。正自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你是什麼人?!」在這個渺無人煙的森林裡,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單身女子絕對不正常。安德羅妮更是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心跳突然加快了起來。這種感覺,只是在她面對師父普羅西斯和奧菲羅克等寥寥數人時才有過。一向扮演獵人角色的她,這一次的感覺,就如同一個正被獵人盯著的柔弱小動物。

  然而,除了危險之外,還有一些其它的東西在刺激著她的神經。

  這一張美麗得只能在夢中出現的臉,如鏡如綢的黑髮,似煙若黛的雙眉和一雙神秘的銀色雙眸。

  她的肌膚柔嫩得出乎想像,似乎風稍稍的大了一些,也會被吹破。

  安德羅妮再向下看,看到她的雙手籠在胸前袖中。這胸,似乎不是特別的大。不知怎麼的,安德羅妮竟然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看起來應該和我的一樣。。。。。。」安德羅妮失神想著。她猛然醒覺過來,不由得臉上一陣飛紅。

  安德羅妮的視線再一次向下。

  她灰袍下是一雙雪白柔嫩的赤足。只是,她的足尖離地面有一尺左右的距離。。。。。。

  安德羅妮的心立刻一沉。能夠這樣毫無憑依的浮在空中,除了少數魔法師之外,作為武者。就只有已經踏入聖域之人才能做到了。

  難道說,眼前這個美麗到讓人心痛的女孩兒,竟然已經躋身當世強者之林了?!

  安德羅妮在看著風月,風月也在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安德羅妮。她銀色的目光如有穿透力一般,看到了哪裡,安德羅妮就會感覺到一陣不自在,就似乎那裡完全沒有衣服一樣。安德羅妮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個嬌嫩得無法形容的女孩兒面前竟然會些畏縮!自己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以往安德羅妮看到了風月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那早就撲上去用強了。可是如今,她卻被風月看得發慌,只覺得風月的目光中有說不出的異樣。。。。。。

  兩個美麗的女子互相看了好久。

  風月的小嘴微張︰「你是。。。安德。。。羅妮?」她的聲音如九天之外傳來,可是語氣卻十分生澀,如同剛剛學會說話一般。實際上,這也是風月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開口說話。

  安德羅妮冷冷地問︰「我是誰你管不著。你在這裡攔住我,想幹什麼?」她下意識地抽出了碧落星空。

  格利高裡的巨頭突然從風月背後伸了出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安德羅妮。

  突然出現的巨大骨龍將安德羅妮嚇了一跳。其實格利高裡一直站在風月的身後,風月那嬌小的身軀也絕不可能擋得住三米多高的巨大骨龍。只是剛一見面,安德羅妮的注意力就完全被風月吸引住了,以至於竟然對格利高裡視面不見。

  安德羅妮忽然覺得這頭骨龍有些眼熟,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它。

  還未容她仔細回想,風月的一句話讓安德羅妮勃然大怒︰「放下你的劍,在我面前,抵抗是無用的。」

  安德羅妮差點氣得暈了過去,自小至大,從沒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就算是實力遠勝於她的奧菲羅克,至少也保持了些表面上的客氣,以及對她實力的相應尊重。她本以為風月也是踏入聖域之人,但看了骨龍之後又放下心來。大陸之上與不死生物為伴的強者不過三五位,而且全部都是些老魔法師,沒有一個女人。這樣看來,這個風月也許是借助了什麼魔法道具,甚至是神器才達到浮空的效果,藉以嚇唬自己。而且風月既然和骨龍混在一起,雖然看起來不像不死生物,但至少也是黑暗屬性,正好被安德羅妮的神聖屬性死死克住。

  想到這裡,安德羅妮自信地一笑,道︰「想讓我放下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看你的本事了。」

  她緩緩提起碧落星空,一白一藍兩道光焰在劍上慢慢燃起。在點點星屑中,有陣陣強烈的神聖氣息散發出來。她雖然怒風月的狂妄,但心裡卻實在有些對她下不了手,甚至還生怕傷著了她。這刻意放出的神聖氣息就是讓風月知道自己的雙屬性鬥氣,好讓她知難而退。

  安德羅妮隱隱又打起了風月的主意。她要先擊敗這小女人,然後生擒活捉,再一點點地折服她,最後讓她徹底成為自己的俘虜。當年,芙蘿婭也是這樣落入安德羅妮手中的。。。。。。

  風月淡淡一笑,探出小手在空中一抓。虛空中一陣波紋蕩漾,一把式樣古樸的巨大鐮刀就出現在那白嫩的小手中。

  安德羅妮大吃一驚,睜大了眼楮,無比驚訝地看著風月手中的巨大鐮刀。那是一把比風月還要高大的死神鐮刀啊!她實在無法相信,這個如同夢幻一般的女孩兒用的竟然是如此猛惡的兵器!

  風月五指如蘭綻開,巨大死神鐮刀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她手上呼呼呼地盤旋起來!

  她再一握,死神鐮刀倏地停下。就如亙古以來,從未動過一般。

  這一動一靜之間的轉換,讓安德羅妮頭中微微一暈。

  就在她一分神的功夫,風月已經不見了!

  安德羅尼只覺得頸後有陣陣涼意。她急急向前一步,碧落星空不可思議地出現在她頸後,擋住了風月的鐮刀。

  風月左手持鐮,身形翩飛,巨大的死神鐮刀不住在空中帶起尖厲的呼嘯,劈得安德羅妮狼狽不堪。安德羅妮有苦難言,她要變換身形。總得點一點地,或者至少是轉換一下鬥氣,然而風月的所有動作卻是完全不受任何限制,要動即動,想停則停。死神鐮刀更是神出鬼沒,時隱時現,總是在安德羅妮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現。風月死神鐮刀上所含的能量並不十分強大,就算比安德羅妮強,那也有限之至,但她神鬼莫測的身法卻讓安德羅妮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這樣用不了多久,安德羅妮鬥氣就算再強大,也遲早會被耗乾的。

  安德羅妮沒有辦法,與其等死,不如自己找死。她咬住下唇,尋找能與風月一刀換一劍的機會。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個機會,不顧襲來的死神鐮刀,一劍反向風月刺去。卻發現風月竟然用白生生的右手來擋!

  安德羅妮一咬牙,壓下了心中的不忍,碧落星空加速斫下!

  風月一把握住了碧落星空。。。。。。

  一團團藍色、白色、銀色火焰不住在碧落星空上炸開,巨大的能量衝擊終於將安德羅妮和風月分開。

  風月怔怔看著自己的右手,上面已經焦黑了一片。她終於抬起頭來,望著安德羅妮。

  「真是好劍。」風月的話說得越來越流利了。

  一團乳白色的火焰在她掌心處燃起,將焦黑都燃了去,風月的右手又恢復了嫩白。

  安德羅妮的瞳也急縮,這是聖焰!為什麼一個與骨龍為伴、使用死神鐮刀的女孩竟然能使用聖焰!?何況,赤手握住了神器碧落星空,竟然只是焦黑了一塊,而且馬上就復原了?!

  安德羅妮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的手是用什麼做的?

  「你很強,我要用'妖蓮'了。」風月淡淡地說。

  無數黑色的甲葉在風月身周憑空出現,在她身上組成一個極精緻、極複雜的全身甲,連風月的一頭黑髮都隱在了頭盔之中。十數片如蓮瓣一般的甲片自'妖蓮'中延伸出來,數十根幾乎透明的飄帶舞動著,墨色雙翼慢慢展開。

  無窮無盡的威壓自穿上了'妖蓮'的風月身上散發出來。這威壓有如實質,有細小的電光開始不住在風月周圍的空間中閃現。這種壓迫感,只有在面對著普羅西斯或是奧菲羅克時,安德羅妮才感受過!

  她想逃跑了。面對著踏入了聖域之人,逃跑是唯一明智的選擇。雖然她離聖域僅僅半步之遙,然而風月的實力也遠遠超過剛剛踏入聖域之人的境界。

  「格利高裡!」風月冷冷叫道。

  一道猛惡無比的腥風自後向安德羅妮撲來,是骨龍!安德羅妮再有自信,也不敢用後背去承擔骨龍的龍息!她猛然轉身,全力抵擋來自格利高裡的龍息!

  「我怎麼把骨龍給忘了?」還沒等她懊悔完,後頸上微微一麻,隨後無力的麻痺感瞬間就蔓延到了她全身。聖域中人以多打少就已經不像話了,居然還要偷襲?

  安德羅妮無力倒下了。她心有不甘,就算自己肯定要輸,卻不應該是這種輸法!為什麼風月就不肯堂堂正正地擊敗她?那多花費不了多少時間的!

  隱隱地,她心中有一陣委屈。

  「你不服?」風月收回了右手,指尖上還帶著一滴安德羅妮的血。

  這一點嫣紅,在她白晰的纖指上是如此地妖艷。

  「我有了妖蓮之後,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了。可是,若不讓格利高裡給你一下,我要捉下你還要費好多力氣呢。現在這樣多好!輕輕鬆鬆地。」風月將安德羅妮扶在了懷裡,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天使般的笑容在安德羅妮眼中卻是如此的邪惡與恐懼。

  「我既然輸了,你想殺就殺,卻不要侮辱我!」安德羅妮一臉冰霜。

  風月用手輕輕整理好了安德羅妮有些凌亂的長髮,柔嫩的指尖輕輕在她臉上劃過。她的手冰涼滑膩,似是水做的一一般,安德羅妮實在無法想像。剛才就是這隻小手硬生生地握住了神器碧落星空!

  風月的手細細地撫摸著安德羅妮的臉蛋,她的眉、眼、挺俏的鼻子、紅艷的唇,一樣都沒有放過,林中的氣氛突然變得無比詭異和。。。。。。

  旖旎。

  安德羅妮美麗的大眼楮中充滿了驚恐。她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風月冰涼的小手撫過她的脖頸,竟然,竟然伸進了她的領口裡去了!那隻手沒有分毫的猶豫,握住了她胸前挺立的乳房!

  「你。。。。。。你在幹什麼!」她的質問聽起來像是求饒。

  風月依然如天使般的笑著,卻開始解安德羅妮的衣服。片刻之間,安德羅妮上身就已經完全赤裸了。風月雙手過處,安德羅妮只覺得又酸又麻。說不出的難受,胸中有一股火焰在慢慢燃起。風月又解開了安德羅尼的下衣。

  安德羅妮腦中一片混亂,已經完全被這莫明的變化驚呆了。

  「求你。。。。。不要這樣。。。。你的手!不要。。。。。。。」她如夢囈一樣的哀求著。水藍色的褻褲也被解下時,安德羅妮終於完全赤裸地躺在了林間。她緊閉著眼楮,無助地哀求著,間中夾雜著呻吟。

  風月完全沒有猶豫,一雙冰涼的小手挖了進去。

  「啊!不。。。。。」淚水終於自安德羅妮的眼中流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風月扶起了安德羅妮。她臉上兩片暈紅,媚得驚心動魄。

  風月拔去了她頸後插著的一小片指甲。安德羅妮勉強站起,一個搖晃,又差點倒下,風月笑意盈盈,扶住了安德羅妮。

  安德羅妮又羞又氣,一把推開了風月,拾起自己的衣服擋住了身子。她給想發作,可是渾身無力,如何發作?這等情況,又要她如何發作,質問什麼?

  風月轉身飄開,落在了骨龍的背上,就欲離去。

  安德羅妮咬著下唇,叫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告訴你!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等一下!你難道連留下名字都不敢嗎?」

  風月回頭嫣然一笑,整個森林似乎都明媚了許多。

  「風月。」

  在安德羅妮愕然的目光中,風月和格利高裡跨入了虛空。良久,安德羅妮才驚醒了一點。她一直覺得剛才似乎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只是散落一地的衣服和赤裸的、全無力氣的身體告訴她,這一切,確確實實是發生過了。

  異界。

  「主人!您真是太高深了!太神秘了!您能不能告訴我,您都做了些什麼?」

  「都是為了你這頭笨龍,我把現成的龍骨祭壇拆了,給你做成了現在的新身體。現在你的身體夠強悍了,吐息卻還是風毒,你說,我要你有什麼用?肉搏上,火焰骨魔可比你強多了。那個安德羅妮的星空鬥氣非常陰狠,很適合你的。我已經仔細檢查過她全身,對星空鬥氣多少有了些瞭解。等我們回去就改造你的身體,日後你的吐息會多少帶上些星空鬥氣的陰損屬性的。雖然和安德羅妮相比威力要差不少,可總你的風毒強。」

  「主人!您真是太仁慈了!太偉大了!可是主人,事情顯然不止您說的這麼點!您一定還有很多東西沒告訴我!」

  風月有些詫異,這骨龍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難道那龍骨祭壇上的巨大龍頭骨,是來自於哪頭遠古智慧龍不成?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那個世界裡。安德羅妮也許是最美麗的幾個女人之一。我當然要仔細看看她的身材比例、氣度容貌了。」

  「主人!您話又沒說全!肯定還有什麼東西沒告訴我!雖然那個女人非常美麗,可是主人您也不比她差啊!一定還有原因!您要那麼漂亮幹什麼?為了您現在這個身體,您損失了多少力量啊!」

  「格利高裡我們的腳步不會只局限在這個世界裡地。遲早,我們要到那個世界的。在那邊,美麗,有時候會是最有力的武器!」

  「主人!你太偉大了,太有遠見了!可是。你還是有事瞞著我!我已經快猜出來了!」骨龍嚎叫著。

  「格利高裡!你給我閉嘴!信不信我把你拆成骨頭!」風月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

  '綠海'中亂成了一團。

  不光是長老院中分成了兩派,吵成了一團。就連精靈大神廟的十二個祭祀意見也不再一致了。慢慢地,贊成留守的精靈越來越多。畢竟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千年,突然之間要放棄一切。去面對一個完全未知的未來,那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地。精靈一族信仰虔誠,卻不是對神諭、特別是由先知。神使這一類人傳下的神諭字字句句都要尊奉的。

  這條回歸之路上,不知道會灑下多少精靈的熱血。在萬里遷移中,又不知最後會有幾個精靈抵達最後的聖地。僅憑著千年前的神諭,就要精靈全族冒這麼大的風險,就是信仰最虔誠的精靈,也會猶豫一下的。

  而且羅格解釋的神諭模糊不清,這給主張留守的精靈們以很大的餘地。誰說輝煌不能在綠海成就呢?誰說綠海就不會成為聖地呢?當然,羅格根本不知道聖地在哪,對精靈們的這種解釋也就無力反駁。

  他也不想解釋。帶著十幾萬心思各異的精靈上路實在超出了他能力範圍。能騙個幾千一萬的最好了。而且肯跟自己上路的精靈數量越少,對自己這個神使盲目的崇拜就越是厲害。羅格不需要有智慧的追隨者,他只需要盲信的教徒。弗雷說得對,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別說十萬精靈,哪怕一萬、一千、甚至是一百精靈的怒火,羅格也未見得承受得起。事情搞到這麼大,羅格已經有些怕了。他就如踩在一根鋼絲之上,不知道哪一步不小心,就會掉落在萬丈深淵之中。慢慢地,精靈族內史無前例的這場大論戰轉到了對神諭的重新解釋上來。精靈大神廟中有三個祭祀堅決站在羅格這一邊,但基它十位祭祀都主張留守。

  奇怪的是,在安德羅妮出走後,弗雷一方的人也匆匆離開了綠海。雖然羅格幾乎可以肯定,安德羅妮的突然變化是德魯依們弄的鬼,可眼前還不是報復的時候,他也沒有那個實力。但他的心裡,已經給北方德魯依同盟重重地記上了一筆。

  在胖子心裡,被人咬過一口之後,一定要咬回一口才行,哪怕這一口是十年之後咬的。

  數日後,羅格在幾位精靈長老的簇擁下,正遙望著落日餘暉中雄偉的精靈大神廟和長老院。他已經宣佈,不管論戰的結果如何,他都將於三日後率領肯追隨真神神諭的信徒們,踏上尋找聖地的旅程。

  除了薩拉族和七色鹿部落,還有擅長建築的'長生樹'部落和盛產守護武士的'暗月'部落分散在各地的十十位精靈守護武士趕回綠海。整個精靈一族,得到守護武士稱號的不過一百餘位,只有五千餘人口的'暗月'居然有十二位守護武士,實在可以稱得上是武力強大。在十二位守護武士中,還有兩位是精靈族聖堂守衛者,中央山脈的精靈族總共只有十一位聖堂守衛者而已。

  三天之後,羅格和四族十一位長老緩緩步出了綠海。登上了城外的一個土丘。一隊一隊的精靈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在山丘下按不同的部落地聚集在一起。

  綠海城牆上擠滿了精靈,所有長老院的長老和精靈大神廟的祭祀都出城相送。雖然彼此在信仰上分裂了。但是精靈一族千年以來血濃於水,相互之間地感情還是深厚無比的。此次遠征,意味著千年來中央山脈的精靈族的苟安生活已經結束了。不論是出征的,還是留守的,未來的命運都充滿了未知。

  幾天前,還在長老院和神廟恨不得辯個你死我活的仇敵,此刻卻在不停地互相說著祝福的話。這已經有些超出了羅格的理解範圍。按胖子習慣的想法,既然你們這麼拆我的台,我不在背後給你捅上兩刀已經很對得起你了。在安德羅妮走後,羅格很多陰謀施展不出,這才安分守己了這麼久。要不然,也許就會有幾個精靈長老回歸希洛的懷抱了。

  不管是不是選擇追隨,羅格神使的超然、神聖地位是所有的精靈必須尊重的。長老們和祭祀們一一來向羅格作別,這就把他累了個半死。

  遠處森林中一陣騷亂,十幾位精靈騎士如風般馳出了樹林,向山丘衝來。

  「是守護武士們!他們趕回來了!」暗月部落為首的修斯長老告訴羅格。

  遠遠馳來的十幾位騎士中,有一道白影一閃。羅格心中一動,凝神望去,那是一頭碩大的白虎!白虎上的騎士披著華麗的綠色全身甲,背著巨大的墨綠色輪輪鋸,精美的全覆面頭盔擋住了面容。

  竟然會這麼巧嗎?羅格心裡狂跳起來。

  精靈守護武士們轉眼衝上了山丘。他們的座騎各不相同,武器盔甲也都獨具特色。他們紛紛躍下了坐騎,來到修斯長老和羅格面前。

  一個高大的精靈騎士摘下了頭盔,沉聲道︰「精靈族聖堂守護者暗月族拉姆斯菲爾德,特來追隨神使大人!」

  那個白虎騎士看到羅格後卻有些猶豫,但她還是摘下了頭盔,低著頭不敢看羅格,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精靈族聖堂守護者暗月族風蝶,特來追隨神使大人!」

  羅格這一喜非同小可,風蝶的絕色容次足以站他窒息,這一副垂首羞怯的樣子,殺傷力更是十足!

  「這個。。。這個。。。」羅格喜不自勝,安德羅妮離去的陰鬱,當下被沖淡了不少。

  風蝶還是那樣的美麗,那是超越了世間想像的美麗。

  好在胖子這半年來歷練不少,定力不錯。當下拼了全部功力,強行壓住了自己的好色之心,擺出一副神聖樣子,扶了兩個精靈族最精英的戰士起來。這當中差別待遇自然是有的,都是扶手臂,扶拉姆斯菲爾德的力道雄渾,扶風蝶的卻是溫柔體貼,羅格扶著她細膩的手腕,一根手指輕輕地、若有若無的在她肌膚上划動著。

  羅格如此色迷迷地挑逗顯然大出風蝶意外,她全身一緊,卻沒有做聲,由著羅格把她扶了起來。

  修斯長老在一旁看了,暗自思忖著什麼。

  十十位守護武士都見過了神使大人後,就回到暗月部落去了。

  看到胖子左右無人,修斯咳嗽一聲,道︰「神使大人,您一身的安危關係到所有追隨著您的精靈的命運啊!按人族的分類法,您的魔力只有十級,嗯?現在已經是十一級了?恭喜神使大人,這麼短的功夫,您就又有突破了!也許,您的實力應該有十四級魔法師的水準了吧?」

  羅格心下一凜,這修斯眼光竟然如此老辣!幾乎將自己看了個明明白白!

  自己雖然只有十一級的魔力,但高超的魔控力使自己能夠比同級的魔法師多放出近一倍的魔法。最近才煉成的埃麗西斯的魔炎威力更是遠超一般魔法。雖然自己距離埃麗西斯隨心所欲的變化還差得太遠,但他單以龐大的精神力驅動魔力,不用唸咒、不用劃符,光是這點就足以通過速決戰收拾大多數十三級的魔法師了。

  何況自己力大無窮,又能身披最堅固的全身甲,簡直就是一個活動的戰爭堡壘,一般的魔法師又哪裡比得了?若是再計算上防不勝防的精神衝擊,就是面對十四級的魔法師。羅格也有信心一戰。當然,芙蘿婭那種滿身神器的變態法師要除外。

  可是,羅格傲然地想,若是風月聽話,就是芙蘿婭那小妖精。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當然,擒到之後,胖子自然有大把的節目等待著這小妖精。。。。。。

  隨即胖子就匯了氣,想讓風月聽話,這難度,比他單挑十大魔導師且戰而勝之了低不了多少。

  可是這個修斯是怎麼看出來的?

  修斯的眼中充滿了智慧,他似乎猜到了羅格的心思,微笑著道︰「神使大人,老配在當上長老之前,曾經是十六級的暗流殺手。這觀人之術,更是必學。大人,為了您的安危,老朽想把這十二個精靈守護武十作為您的專門護衛。那兩個聖堂守護者中,拉姆斯菲爾德忠心耿耿,適合作您的護衛首領。風蝶嘛,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非常細心,武技又出眾,就做您的貼身護衛吧。您意下如何?」

  這建議簡直貼心到了極處,羅格如何能夠不答應?強忍著不笑出來就已經不容易了,但是一張胖臉上早已經開了花。

  只是,這個修斯長老平時同自己也沒什麼接觸,突然送了這麼個天大人情,必有所圖。

  羅格臉色微動,修斯長老即多少猜得了他的心意。

  「神使大人,您不必懷疑老朽。您的確關係著精靈族的興衰。老朽活了快五百年,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五百年來,精靈族非但沒有強盛,反而不斷地衰落了下去。這些年來,老朽看著我們精靈全然沒有任何變化,傳統被信奉到了至高無上的地步,其實心內如焚啊!我們信奉傳統,可是傳統卻沒給精靈們帶來強盛。但想要變革,千年來獨處森林之中,我們也不知道如何變革了。老朽終於明白,靠我們精靈自己,已經無力擺脫衰亡的命運了。希洛應該也覺察到了這一點,才會降下神諭,號召全體精靈回歸聖地的吧!」

  「那麼,阻礙精靈族變革的力量究竟來自於哪裡呢?您身為長老,應該至少可以主宰暗月族的命運吧?」

  「信仰最虔誠的地方,也就是傳統最堅固的堡壘。」

  「您難道是說,精靈大神廟?」

  「神使大人果然智慧。」

  「修斯長老,您至少可以在暗月部落裡作一些變革吧?」

  「神使大人,我已經五百歲了,是暗月部落裡最年長的人。可是終我這一生,也未曾踏出過中央山脈一步。我只能在傳承技藝的基礎上作出一些改進。可是,現在精靈族需要的並不是點滴的改進,而是對整個精靈族存在的意義和方式進行反思。而思想,一直牢牢掌握在祭祀們的手裡。就算是我在暗月族內進行的改革,精靈大神廟也可以以信仰的名義進行裁決,並加以阻止。事實上,神廟的祭祀們已經阻止過數次暗月部落的變革。若不是他們忌憚著暗月族秘傳武技的威力,恐怕早就把暗月族在長老院的五位長老撤下幾名了。」

  「修斯長老,雖然我是神使,可您也看見了,我並沒有號令精靈祭祀們的權威啊。」

  「神使大人,在定居時代,祭祀們的決斷雖然對精靈族沒有多少益處,可至少也是無害。但在遷移的過程中,這些高傲的祭祀們有限的知識顯然應對不了層出不窮的挑戰和變化。您和祭祀之間的好戲,才剛剛開始吧。慢慢的,您會樹立起權威的。」

  「修斯長老,您的想法可是對神廟的褻瀆啊!」

  「以神的名義,將神的子民帶入毀滅的深淵,這才是真正的褻瀆。」

  羅格靜靜地聽著。這智慧的精靈長老給了他太多的震憾了。然而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面。

  「其實,神使大人,您是或者不是真正的神使,這並不重要。」

  羅格立刻跳了起來,眼楮已經完全成了銀色,一朵黑炎在他指尖燃燒著。

  修斯慈祥地一笑︰「神使大人,您不必起意來我的口。這些天來,老朽一直在觀察著您,聽著您的種種見解。在您的年紀,您已經非常強大了。可是,您在其它方面的見識也非常的了不起。老朽終於明白,您就是適合帶領我們精靈族走出千年困境的合適人選。」

  他頓了一頓,道︰「我想,您才是真正的神使!」

  一隊隊的精靈們已經起程了,他們通過了小丘,向北方緩緩行去。

  望著精靈的隊伍,修斯感慨地道︰「神使大人,這一萬四千多精靈已經交它們的命運交到了您的手裡。我們精靈雖然頑固,卻並非不開通。您有些特別的愛好,只要那個精靈願意,老朽們是絕不會干涉的。只是,希望您能盡心為精靈族謀劃,而不要將精靈僅僅當成您的踏腳石。」

  羅格默然。這番話既表明了支持,又隱隱是威脅。他想到修斯在多年前就已經是十六級的暗流殺手,頭皮就有些發麻。

  他突然又覺得有些可笑,自己聽到了精靈族的傳說,想狠狠地撈上一把,這才千方百計地害死了真正的神使,自己冒充了來拐騙這些精靈。可是聽那個修斯說起來,彷彿自己才是真正帶領精靈族創造傳說的人。

  究竟誰是神使,什麼是傳說?難不成,希洛給自己下了一套兒?

  自己幾番努力,辛苦謀劃,以為改變了命運,到頭來,卻還是在原先的命運之河中掙扎嗎?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0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十章 傳說


  悠揚的樂曲在森林中飄蕩著,精靈的隊伍蜿蜿延延的,一望看不到盡頭。

  薩拉族的樂手們奏著優美的音樂,繼承了歌藝的精靈們則在頌唱著古老的歌謠。

  精靈們生活質樸自然,遷移起來沒有太多的麻煩。無數的植物種子會在將來重構出一個精靈都市。三位精靈祭祀們每人攜帶著一顆金色的、足有尺餘方圓的種子。這是三棵精靈古樹的種子,在魔法的作用下,原先的古樹結出了這顆匯聚全部精華的果實,然後枯萎了。在下一個合適的地方,精靈古樹又會生長起來,給精靈族以庇護。

  如此大規模的遷移打破了中央山脈中的寧靜。上百的精靈游騎兵、叢林殺手在大隊周圍遊蕩著,他們偵察的範圍超了一百公里。在隊伍的上空,始終有幾隻獅鷲在盤旋著,監視著遠方的風吹草動。

  長生樹部落飼養的十餘頭摩多巨蜥並不是用於戰爭的,而是用來搬遷、拖運原料的。這種長十餘米、四肢極為粗壯的巨大生物可以背負十幾噸的重物,或者在身後拖上幾十噸的貨物。長生樹部落精製的貨車也讓人讚歎不已,輕便、造型優雅、承重力強。每一頭巨蜥的後面,都會拖上長長的一串貨車。

  『暗月』部落以武力見長,飼養的戰獸五花八門,足有十幾種之多。從暗殺的影魔到每隻足有巴掌大小、金紫相間的皇蜂,看起來都十分詭異,完全不是精靈的風格。但相同的一點是,這些戰獸,不論大小都極為危險。附近的精靈們都遠遠躲開了它們,羅格雖然不畏懼影魔這一類的戰獸,但是對於皇蜂卻感到很不舒服。

  相較而言,本來應該是最為強大的飛翔的七色鹿部落因為濕地飛龍全部戰死,這次搬遷倒是顯得有些灰溜溜的了。羅格也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作得那麼絕,其實還是砍斷了自己的臂助。

  騎在白色的高大龍馬上,羅格還真有一點顧盼自雄的感覺。只是看著這一望無際的精靈隊伍,他總是有些笑不出來。本來只想撈一票就走的,現在卻似乎被綁上了精靈這輛戰車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隻龐大的隊伍,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用得好了,說不定真的就此打下一生的基礎。

  只是,管理這一萬多精靈可不是容易的事。羅格不由得懷念起創立戰神之錘的幾個兄弟來。而現在,只能靠他一個人奮鬥了。她與精靈長老們、特別是修斯的關係很微妙。精靈們有自己的利益,如何循序漸進地把這些精靈拐帶到自己的軌道上來,恐怕是一個要讓羅格頭痛好久的難題。

  自然,胖子收穫的利益也是巨大的。他聽著身後白虎低沉的咆哮,心裡就忍不住的歡喜。自被指派成為羅格的貼身護衛之後,風蝶就與羅格形影不離了。只是她那頭白虎和羅格的龍馬互相看不對眼,總是要對著發威。但風蝶的白虎雖然是精靈族中出名的歷害,卻總是不敢太過於接近羅格,也許是對當日一戰心有餘悸吧。這樣兩頭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的神獸每日相對咆哮也成了一景。龍馬聰明的很,它馬仗人勢,時刻不離羅格。若是落單,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近白虎半步的。

  胖子一邊看著儀態萬千的風蝶大樂,一邊想︰「看修斯那老東西的意思,似乎並不介意我拐幾個精靈上床呢!連這個風蝶都送了過來,還真是下本錢啊!我要是他,下了這麼大的血本,一定要收回幾倍利息的。看來,精靈族的事情不弄好,老東西是絕不會跟我善罷甘休的。」

  突然兩道憤怒的目光落在了羅格身上。羅格心中一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偷偷望去,看到仇恨之火在遠處的拉姆斯菲爾德眼中一閃而逝。胖子微微一笑,心裡留上了神。這個拉姆斯菲爾德和風蝶同為聖堂守護者,看這樣子對風蝶很是有那麼點意思。雖然精靈族性格光明純良,他不大可能在背後捅自己一刀,但羅格對於這種情敵從來不心慈手軟的。

  情這一字,最是說不清楚。

  胖子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個機會悄悄地害死這個拉姆斯菲爾德。

  追隨神使、尋找聖地的精靈們日復一日向北行去。

  天氣漸漸地涼了,偶有數片黃葉飄落。

  這些日子裡,十一位精靈長老和三位精靈祭祀們組成了新的長老會。在修斯長老的一力堅持下,羅格這個神使也進入了長老院,並被奉為大長老。一個人族成為精靈族的大長老,還是很讓一些精靈們適應不了,雖然這個人是神使大人。但有所有長老們的全力支持,精靈祭祀們也無可奈何。

  為了驅動這輛精靈這輛龐大的戰車,羅格可謂用盡了心力。

  一路北行,三個精靈祭祀們數次找到山清水秀、適合精靈古樹生長的地方,打算在此定居下來,卻被羅格一次次地否決了。長老們都站在羅格這一邊,精靈祭祀們卻漸漸提出了異議。在她們看來,羅格許多所作所為慢慢開始背離了希洛的教義了。

  這些追隨羅格的精靈祭祀們都是希洛狂熱的信徒,向來將希洛在神跡時代的言語神跡奉為至高無上的典範。所以號稱是希洛神使的羅格一出現,她們才會不顧一切地追隨羅格北行。但羅格獨攬精靈族戰爭大權之後,下達的一系列命令卻同精靈族以往的天性大相逕庭。

  胖子以練兵為名,將四族的精銳戰鬥力量抽了出來,形成了一支由八百精靈戰士組成的混合戰鬥部隊。這個部隊第一場戰鬥,就是襲擊了北上途中遇到的一個獸人村落。

  精靈一族與獸人有著解不開的仇恨,精靈們,特別是女精靈們,如果落入了獸人手中,往往會立刻選擇自殺。但就算是自殺之後,她們的屍體也逃脫不了野蠻的獸人們的蹂躪。借這歷史上的仇怨,羅格剿滅獸人村落的提議沒有任何人反對。

  一個普通的獸人村落,哪裡頂得住極精銳的精靈戰士的攻擊?片刻之間,衝出村落的一百多個成年獸人就被精靈們射殺。村中偶有獸人露頭,也會被精靈神射手們一箭釘死。

  羅格騎在龍馬之上,在十二個精靈守護武士的護衛下,正在村旁一個高地上觀戰。

  一個精靈騎士來回報戰況︰「神使大人!這個村落所有能戰鬥的獸人都被清除,戰鬥已經結束。大人,我們是不是該去追趕大隊了?」

  羅格冷冷地哼了一聲。

  「戰鬥已經結束了?我怎麼沒覺得?村落裡已經一個獸人都沒有了嗎?」

  那個精靈騎士一時語塞,道︰「這個……大人,村子裡還有一些獸人!可是………他們都是些小孩和婦人……」

  羅格的聲音陰冷的如同地獄中吹出的陰風︰「小孩子會長成戰士,婦人又會生出新的小孩子。三十年後,這個村子又會有幾百對精靈族充滿仇恨的獸人!戰鬥還沒有結束,我需要這個村子裡再也沒有一個獸人存在!不管她是母親!還是正在吃奶的孩子!去執行命令吧!」

  「這個!大人!這違背了精靈的原則!精靈是愛護生命的!」那個精靈騎士愣了一下,激烈地反對起來。

  羅格四下望了望,見周圍的精靈戰士們都是一臉不能置信的表情。

  「我是神使!我也是長老會的大長老!我的命令代表了希洛的意志!你必須執行!」

  「我拒絕!」精靈的倔強也是出名的。

  「很好!拉姆斯菲爾德!」羅格高聲叫道。

  拉姆斯菲爾德心裡一驚,但仍走上前來。

  「帶上守護武士們,去那個獸人的村子。五分鐘之後,我不希望那個村子還有任何一個活著的獸人!」

  拉姆斯菲爾德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身為聖堂守護者,服從長老和祭祀的命令是他的最高原則。他翻身上了自已那頭巨大的糜鹿,揮一揮手,帶著十個守護武士們衝下了山丘。

  「你是個惡魔!」拒絕命令的精靈騎士激動起來,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向羅格撲了過來。

  空中綠影一閃,精靈騎士被重重地擊落在地上。手持巨大輪鋸的風蝶隨後輕盈地落下,將極其鋒利的輪鋸架在了精靈騎士的脖子上。

  獸人村落裡開始發出了慘叫。

  羅格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的精靈騎士,問道︰「攻擊長老和神使,在精靈法典中是怎麼說的?」

  精靈騎士憤怒地叫道︰「屠殺婦孺在精靈法典中又是什麼罪名?」

  「我代表了希洛的意志。精靈法典是希洛意志的體現,而我,是希洛的神使。所以,精靈法典應該由我來解釋!我希望你記住兩點!一,我的命令必須服從。二,獸人不能算人。」羅格冷冷地道。

  「你這個惡魔,你背棄了精靈的信仰和原則!你殺了我吧!」精靈騎士掙扎著,但看似柔弱的風蝶壓在他後頸的手卻有千斤力量,他完全掙脫不了。

  羅格看了看風蝶,她臉上有不忍之色。

  羅格冷哼一聲,道︰「獸人不值錢,精靈的命卻是高貴的。我不會隨意殺戮任何一個精靈的。就饒你一命,你自己回綠海去吧!不必再追隨我了!」

  胖子捕捉到了風蝶眼中的一絲喜色。

  十一個守護武士已經回來了。

  拉姆斯菲爾德滿身都是獸人的血跡,眼中全是血絲,英俊的臉上青筋浮起,顯得十分猙獰。他翻身從糜鹿上跳下,帶著一陣腥風。

  「神使大人,依您的命令,所有的獸人一個沒留。」拉姆斯菲爾德沒有望向羅格,也沒有看一眼風蝶。他的語聲很平靜,羅格卻聽到了他內心的怒吼。

  羅格點了點頭,微笑道︰「很好!不愧是精靈族最驕傲的聖堂守護者!希洛會獎賞你的!」

  風蝶憂鬱地看著拉姆斯菲爾德,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巴。

  這一切胖子都看在了眼裡。在他眼裡,風蝶已經是屬於自己的財產了,在長老會的默許下,只要他作得事情不至於激起精靈們的民憤,就不會受到任何干擾。而單純的精靈族人,完全不是他陰謀的對手。

  看得出來,風蝶和拉姆斯菲爾德相互之間很有點情意。

  「但是,」羅格惡狠狠地想著「我看你們之間的情意還能持續多久!用不了多長時間,我會把拉姆斯菲爾德變成了一個魔鬼的!」

  他心裡冷笑一聲,策馬下山,率領著精靈戰士們追趕大隊去了。

  此役之後,羅格率領著精靈戰士們對途中所遇的獸人、地精村落,魔獸群落展開了一次又一次的掃蕩。每一次戰鬥結束,他都會派拉姆斯菲爾德帶領著守護武士們最後清掃戰場。精靈們重榮譽,胖子知道,他們只要答應了不留活口,就真的會殺光所有的敵人,不管對方是什麼年紀,是什麼性別。

  但是羅格並不完全相信傳聞,前幾次他都偷偷地以精神力觀察了整個戰場,直到確認精靈們不折不扣地執行了他的命令,這才收兵。

  從第一次屠村開始,拉姆斯菲爾德的臉上就再也沒見過笑容。

  神使大人冷酷的戰爭手段震懾了所有的精靈們,甚至殺手出身的修斯長老也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一個深夜,修斯悄悄地拜訪了羅格。

  「神使大人,這一系列的殺戮讓曾經是殺手的我都難以接受,族人們的心情可想而知。這是為什麼?」

  「修斯長老,您知道,人類的世界很動盪。」

  「是的。」

  「精靈族想要發展,必須在人類王國的周圍立足,與人族交流學習才行。我們要去的北方,除了十餘個小公國外,還有一個可怕的大帝國︰阿斯羅菲克帝國。動盪的時代裡,您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當然是實力,嗯,我的意思是說,武力。」

  「這就是了。修斯長老,精靈一族的舊規矩太多,太愛好和平和生命了。在戰場上,這些就會變成精靈的致命傷。精靈是出色的戰士,精靈族卻沒有一支出色的軍隊。現在這些小規模的殺戮正是為了訓練一隻堅忍、精銳的精靈部隊。我們在人類國家邊境立足初期,可能會有一系列戰鬥的。我們必須早做準備。和平從來不是在談判桌上得來的。和平只能在戰火與鮮血中得來。如果能用一百個獸人的性命換回一個精靈的性命,我也認為是值得的。」

  胖子的血統論深和高傲的精靈們的想法。修斯聽得連連點頭。

  「修斯長老,如果精靈族不想繼續躲在深山之中,這是必由之路啊!日後在長老會,恐怕還得要您多支持我才行!」

  修斯最終選擇了無條件支持羅格,有他表過態,羅格又重新在長老會中佔據了上風。

  祭祀們是最反對羅格這種做法的,在她們看來,羅格這是對希洛最基本教義的褻瀆。而反對羅格最力的,就是薩拉族的女祭祀昭曄。

  昭曄成熟而美艷,相對於其它精靈的瘦俏來說,她算是很豐滿的了。可惜羅格知道她是個狂熱的信徒,而且希洛的祭祀們都必須保持自身的純潔,這才讓好色的胖子打消了不潔的念頭。然而就算羅格本來對她的印象再好,每次長老會上總是遇到她瘋狂的反對,也是會受不了的。雖然祭祀們的反對聲音並不能影響羅格做出最終的決定,但胖子已經下決心,一旦找到合適的定居地,就要著手解決這些反對聲音。

  「不能再讓這些精靈們對我指手劃腳的了!這樣下去,什麼事都幹不成!」羅格開始在閒暇時構想新的權力架構。

  他需要的是盲目的信仰和獨裁。

  不管祭祀們反對有多利害,羅格仍然堅定地推行著他的血腥計劃。這般向北行一個多月之後,所有精靈戰士的雙手都已經沾染過了不同種族的婦人和孩子的鮮血。

  這一天夜裡,風蝶悄悄地來到了羅格的營帳中。她穿著一襲精靈族常見的墨綠色長袍,特製的全身甲已經卸去了。這一襲長袍盡顯她完美的體態。

  風蝶臉色有些蒼白。羅格見她進來,多少有些猜到了她的來意。但他也不點破,只是讓她坐下,兩人就這樣對坐無語。最後,還是風蝶忍不住開口了。

  「神使大人,您……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屠村了?」

  「說你真實的來意吧,在我面前,不必繞來繞去的。」羅格微笑著。

  風蝶臉一紅,低下頭去,輕輕道︰「神使大人,您……可不可以不要再讓拉姆斯菲爾德清掃戰場了?再這樣下去,他會崩潰的。」

  羅格微笑著問︰「那你說,由誰來清掃戰場比較好?」

  這是一個殘酷的問題。風蝶咬住下唇,說不出話來。如果解救拉姆斯菲爾德需要以另一個精靈的墮落為代價,那她無論如何開不了這個口。

  「神使大人!我………我來清掃戰場好了!」她終於鼓足了勇氣。

  「這是不可能的。讓你做這件事,所有的精靈都會恨我,反對我。如果我倒下了,那麼精靈一族改變命運的努力也就到此為止了。你說,我是不是該用整個精靈族的命運成全你自我犧牲的理想呢?」胖子儼然把自己當成了精靈的拯救者。

  風蝶腦中一片混亂,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犧牲自我的想法竟然變成了要把精靈全族送進深淵的罪惡。

  「不過……」羅格站起來,走到了風蝶的身後,「也許我會好好考慮一下重新安排拉姆斯菲爾德的位置。」說著,他輕輕撫摸起風蝶漂亮的尖耳朵。

  撫摸精靈耳朵是極親密的舉動,因為耳朵是精靈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一抹嫣紅迅速蔓延遍了風蝶的耳朵、面頰和脖頸。她猛然站了起來,慌張之極。「神使大人,您……您怎麼……這是交易嗎?」說到後來,她語音中已經有了一絲憤怒。

  「也許是吧,你要不要好好的考慮一下?」羅格用力一攬,自後將風蝶抱在了懷裡。柔軟、輕薄的長袍下,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風蝶完美的曲線。他一隻手伸到了風蝶胸前,握住了她纖巧的乳房。

  「風蝶,你知道,我可以讓拉姆斯菲爾德變成魔鬼的。當然,這要看你怎麼選擇了。」羅格輕輕咬著風蝶的耳朵,向裡面吹著氣。

  「不!我拒絕!」風蝶猛地從羅格懷裡掙脫出來,疾衝出門。

  羅格看著她的背影,從容一笑。既然風蝶已經成了這項大交易的籌碼,想要跑出羅格的手心,談何容易?

  北行似乎沒有盡頭,長老會也越來越沉默了。只有修斯、薩拉和七色鹿部落的菲力長老知道此行的終點在哪裡。

  羅格要帶領精靈族穿越中央山脈,前往北部的人類王國,在那裡尋找一塊與人類王國接壤的地方紮下根基。胖子對三位長老言道,精靈一族必須與人族交流、互通有無,才能真正變革。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是,飛黃騰達,只有在人類王國之中才有意義。只有登上權力的頂峰,才能真正有機會對教會發起挑戰。

  與光明教會這樣的龐然大物爭鬥,勝負早已不是數場戰鬥的勝利能決定的了。這種爭鬥,拼的是資源,各種各樣的資源。

  而權力的根本,就是資源的分配權。

  在爭權奪利的過程中,究竟是他利用傳說欺騙了精靈族,還是他本來就是精靈族傳說的一部分,羅格已經分不清楚了。

  月夜。

  「啊……不要!不!………」一聲尖厲的叫聲響徹了中央山脈的森林,驚起一大片宿鳥。

  安德羅妮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記不得是第幾次做這個惡夢了。

  她披衣站起,鑽出了帳蓬,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她身上,深秋的風又帶來了透骨的寒意。安德羅妮臉上的潮紅漸漸地褪去了,只是全身還是酥軟無力,特別是兩條長腿,如同棉花一樣。

  安德羅妮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這才好了一點。她只要一閉上眼楮,就會看見那雙深深的、銀色的眼楮,那張迷一般美麗的面容,以及,那雙無比柔嫩的、卻造成了她無數次惡夢的纖手。

  她雪白的牙齒輕輕咬著下唇,拚命不讓自己回想起一個月前的荒唐事來。可是這一切就有如剛剛發生一樣,那雙冰涼滑膩的手遊走於她全身,沒有放過每一寸肌膚、每一個角落。那雙手似乎有種奇異的魔力,所到之處,是透入骨髓的酥軟、酸麻,和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可惡!我……我那麼求她,她就是不肯停手……她叫風月,是嗎?」安德羅妮恨恨地想。她實在不知道風月從何而來,又為什麼如此對她。大陸之上踏入聖域之人沒有幾個,每一個都是威震一方的強者,這個與巨大骨龍為伴的風月如此強大,絕不應該全無名氣才對。但安德羅妮想來想去,也想不起大陸強者之中有誰是用死神鐮刀的。這種奇特的長兵器雖然威力巨大,但也有很明顯的缺點,一般武技高手都不會選練的。

  「風月……風月……」她輕輕地、反覆念著這個名字,再也沒有睡意。

  她索性披衣而起,收起了帳蓬,辨認一下方向,趁著月色疾馳而去。再過兩天,她就能走出這廣闊無際的中央山脈了。

  那裡,離萊茵城已經不遠了。

  芙蘿婭現在應該在王都吧?

  本來安德羅妮去追殺羅格,就是不想與芙蘿婭正面對敵。可是龍窟之事後,她突然強烈地想見芙蘿婭一面。

  她想再看一眼她。

  只是一眼而已。

  傳說的起源完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0

第七卷 北國 第一章 初遇


  已經是飄雪的季節了。

  經過了二個多月的遷移,精靈們終於來到了羅格理想中的地方。

  這是一片寧靜的谷地,有森林青郁,碧湖如鏡。

  谷地四面環山,外陡內緩,又有多處活泉,實在是易守難攻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翻過一道山梁,就進入了人類王國的境內。

  雖然天上的雪在飛舞,但這片方圓百里的谷地顯然地氣奇暖,湖面仍沒有結冰,伸手下去,竟然還微微有暖意。這麼好的一塊土地,還未有人類踏足,真是異事。也許是陡峭的山壁、惡劣的氣候和原始森林中的猛獸阻擋住了人類的腳步吧。

  大隊的精靈魚貫進入這片似乎是專門為精靈族準備的谷地,駐紮下來,但羅格仍不允許在此地建城。類似的地方也曾經找到過,但精靈族新領地最重要的一點,是要與人類社會足夠接近。

  精靈族最精銳的偵察兵都被派了出去,翻過山嶺、叢林和河流,瞭解谷地周圍的世界。獅鷲戰士們被要求飛越北方的山梁,去看看人族定居地的遠近,若是可能,再抓幾個活口回來。

  經過多日偵察,又偷偷捉了幾個獵戶樵夫拷問,羅格終於大致弄清楚了周邊的形勢。

  幸運的是,山外就是十餘個人族小公國,最大的方圓不過十萬平方公里,人口五百萬。小的不過擁有數十萬人口,領地方圓幾千平方公里。大多數公國統治者都有比較悠長的家族歷史。羅格從《大陸通史》中知道,這些國家都是當年第二次神跡時,在光明教會大遠征時代形成的。那一次遠征,教會信徒們最終擊敗了北方大草原和高原上的蠻族,形成了最大的軍事帝國︰阿斯羅菲克帝國。一些立下大功的冒險者、大貴族和教會騎士們不願意再回到南方,就在靠近中央山脈的地方建立起十餘個小公國,形成了北方諸小國的政治格局。

  然而百年之後,一個奇怪的宗教在阿斯羅菲克興起,他們實力迅速膨脹,驅逐了光明教會的勢力,幾乎佔據了阿斯羅菲克全部領土。光明教會先後組織了三次遠征,卻均在強悍的阿斯羅菲克帝國面前敗下陣來。但這三次遠征的殘兵敗將們很多都留在了北方諸小國中,使之實力。這些小國開國家族當年大多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彼此之間通過聯姻,保持了緊密的聯繫。每當阿斯羅菲克想要吞下口邊的這塊肥肉時,出於被異教徒統治的恐懼,諸小國都是團結一致,殊死抵擋。經歷過數次雙方都損失慘重的大戰之後,阿斯羅菲克終於暫時放下了對這塊肥肉的念頭。

  數量眾多的小國,古老而優雅的世襲貴族制度,地廣人稀,民風強悍質樸,這正是羅格理想中的定居地。

  擅長建築的『長生樹』部落集全族智慧,設計了十天,終於拿出了一個精靈城市的方案。經過薩拉族在藝術美感、暗月族在軍事功能方面進行補充之後,這座城市的方案就算定下來了。

  三日後的清晨,在祭奠過希洛之後,三個精靈祭祀將三顆金色的精靈古樹種子投入了湖中。寧靜的湖水立刻劇烈的翻滾起來。到了中午三個嫩綠的樹梢就從湖水中探出了頭。

  精靈古樹繼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兩天後就長成高達數十米的巨樹。三棵精靈古樹生長在一起,澎湃洶湧的魔力在山谷中激盪著,讓湖水變得更藍,草更綠,連原先覆蓋著的冰雪都融化了。

  整個山谷頓時變成了四季如春的洞天福地。

  第三天,無數籐蔓在精靈祭祀和魔法師的催動下瘋狂生長,在湖面上形成了一層籐蔓地板。

  第四天,樹牆開始繞著小湖生成起來,圈起一大片湖邊的空地,初初形成了一個城市的輪廓。

  第五天,每個精靈都在城牆裡種下了一棵種子,不斷有樹屋生長出來。

  第六天,湖心處,在三棵精靈古樹的環繞下,略具規模的精靈神廟和長老院建成了,在旁邊還有一棟規模不下於神廟和長老院的建築︰神使殿。

  第七天,獅鷲在山峰處休憩,影魔在谷地裡蟄伏。所有的巨獸都各自尋到了棲息地。只有暗月部落的皇蜂,因為不適應寒冷的北國氣候,紛紛死亡。

  第八天。一個精靈都市的稚形已經形成了。

  整座城市大半建於湖岸,小半臨於碧湖之上,從高空俯瞰,如一顆巨大的翠綠橢圓型鵝卵。碧湖如一彎細細長長的彎月,柔柔地懷抱著精靈都市。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這座城市完成生長。

  現在,被皚皚雪峰環繞著的谷地平湖如境,三棵如同神話時代就已存在的古樹自湖中拔起,直刺雲霄,朵朵白雲在樹梢上飄過。宛如童話般的城市,一半落於岸上,一半臨於湖上,鬱鬱蔥蔥,一片活潑生機。四野鳥語花香,綠草如茵,全無半點北國寒冬之色。

  這座城市,最後被命名為『神諭之城』。

  望著這人間仙境,羅格和精靈長老們卻都是愁眉不展。眼前這副盛世景象全靠三棵精靈古樹千年積累的魔力支持,這決不是長久之計。目前的城市規模剛剛夠裝下四個部落的精靈,但是三棵精靈古樹的魔力卻無法支持這麼大的城市。

  北國氣候寒冷,精靈們難以適應如此嚴寒,是以精靈古樹的大量魔力都耗費在調節整個山谷的氣候上。羅格自己也是魔法師,這段時間一直跟著精靈祭祀們學習自然魔法,也能體會到精靈古樹的魔力。精靈古樹魔力再生的速度遠遠及不上消耗的幅度。

  胖子知道,再過三個月,這三棵精靈古樹就會因魔力耗盡而枯萎。那時,寒冷的冬天還沒有過去,精靈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當務之急,是立刻讓整個精靈族運轉起來,尋找到新的魔力來源,支持這三棵精靈古樹。

  羅格在神諭之城建成的當晚,秘密召集了所有的精靈長老,討論面對的危局,商議精靈族今後何去何從。精靈長老們一生都在森林中度過,和人族打交道非常的少。在這方面自然要唯羅格馬首是瞻,羅格也當仁不讓,在修斯長老的幫助下,藉機大權獨攬。

  胖子深深知道,在這亂世之中,誰掌握了軍隊,誰就掌握了權力的真理。

  羅格已經將精靈族最精銳的戰士編成了一隻八百人的常備部隊,其中包括了暗月部落的二百殺手。又在其它部落選出了二百精靈弓箭手、二百劍士、二百精靈騎士,還有魔法師十人。這只精靈部隊在北上路上,被羅格逼著,人人手上都染滿了鮮血。

  成年精靈幾乎人人都是戰士,羅格粗粗估算一下,若在緊急時刻,足足有五千精靈戰士可供他調用。這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力量了,只是,精靈們很多戰爭上的惡習還需要好好改變一下。除了染血的八百精靈之外,羅格並不信任普通精靈戰士的戰鬥力。

  胖子在統率龍與美人騎士時候積累了豐富的領軍經驗和『作戰』經驗,同時,龍與美人騎士們大量的鮮血也讓他吸取了足夠的教訓。現在周邊都是人族小國,僅憑這八百精靈戰士,羅格就有信心狠狠地鬧上一把。至少,這支集合了四個精靈部落全部精銳的部隊中,至少有一百個精靈相當於黃金獅子騎士的水準。

  在這次長老會議上,羅格最大的收穫就是取得了在戰爭方面的全權,可以不經過長老會,任意調動一切精靈戰士的權力。這權力大得可怕,但他也深深知道,越大的權力背後,需要他背負的責任也就越大。修斯那陰冷的目光似乎時時刻刻在他背後注視著。

  修斯和羅格說得很明白,胖子在精靈族裡可以預取預求,這包括了風蝶在內的任何精靈,如果羅格看上了,他都會幫助羅格的。但條件就是羅格要為整個精靈族盡力謀劃,要讓精靈族走出千年來無所發展的困境。

  羅格很不喜歡被人操縱,非常不喜歡。但是修斯的條件實在是誘人,而且這要求,仔細想來其實也不過分。胖子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有可能與精靈族一起共謀富貴的。只是古書中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胖子是人族,雖然身為精靈族的神使,但是難保哪天傲慢自大的精靈們不會過河拆橋。他一直試著在黑水晶中尋找一種類似靈魂契約之類的魔法,可以把所有的精靈統統變成自己的奴隸,可惜,操縱靈魂的難度猶在操縱時間和空間之上,試過幾次之後,胖子不得不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目標。

  但退而求其次,他也要想辦法收伏了修斯這個陰險的老傢伙。這事需要從長計議,急不得的。安德羅妮不在,他可沒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一個十六級的殺手。

  執掌塞勒斯堡的時候,雖然有幾個損友給自己分憂,但為了照顧不足一千人的衣食住行,幾個貴族青年也被累了個半死。現在精靈城市『神諭之城』規模大了十餘倍,更沒有塞勒斯堡可以與巴伐利亞公國其它地方互通有無的優勢,這一番辛苦,可真是把羅格累壞了。

  一個城市要想發展,食物、裝備是必不可少的。精靈們精通自然魔法,食物倒是暫時不愁。但是要想自保,裝備精良是至關重要的。

  羅格指派了五百精靈們四下探測礦脈。同時偵察附近地形,探測是否有什麼凶狠的魔獸生存在附近。

  他又在第一時間建立起了魔法實驗室,將精靈族的十幾個魔法師們統統趕了進去,研究利用精靈古樹的魔力進行大範圍攻防的魔法。這可是在戰爭中至關重要的。

  至於那三個精靈煉金師,二個負責打制上品的魔法裝備,而另一個,則被羅格逼著轉職成了藥劑師。

  這位可憐的精靈藥劑師要研究的第一個東西,就是毒藥,最毒最猛的那種。這當然不合精靈的處世規則,但羅格對他說,這是希洛的神意。至於神為什麼要研究毒藥,就不是他們這些精靈應該知道的了。作為信徒,可憐的精靈藥劑師只要服從他這個神使就好了。精靈們對植物有天生的敏感,這在提煉毒藥算是不小的優勢。羅格並不指望這個精靈煉金師能夠發展到芙蘿婭的水平,但只要能研製出一些容易生產、合適大規模使用的藥劑就好了。

  在研究魔法方面,本來羅格還把目光盯上了三個精靈祭祀。她們的魔力可不弱,長時間在神術中浸淫,肯定會是很好的助力。沒想到胖子關於下一步魔法研究的提議被昭曄乾脆利落地拒絕了。高傲的精靈女祭祀對胖子指出,她們是侍奉希洛大神的,而不是做些無聊的魔法研究的。祭祀們寶貴的時間要用來祈禱和研究希洛的教義。

  這幾句話把羅格堵得面紅耳赤,他很想說,自己這個神使才更有資格躲在靜室裡向希洛神嘮嘮叨叨的。後來想想這個神使也是冒充的,只得作罷。

  羅格外貌本就平庸,在人人貌美的精靈族中簡直就是醜陋了。精靈們嫌丑愛美,祭祀們又是高傲慣了的,所以昭曄望向羅格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厭惡。

  羅格笑瞇瞇的,惡狠狠地盯了幾眼美艷的昭曄,心裡恨不得抓住她美麗的尖耳朵狠狠的扭,好聽聽她痛苦的呻吟聲音。他倒要看看,這些傲慢美麗的祭祀能和自己斗多久。臨走前,他又狠狠地看了幾眼昭曄優美豐滿的曲線,波動的胸脯和挺翹的臀部,暗暗在心中起了無數淫穢的念頭。

  武器裝備方面羅格可就是行家了。他生硬地規定,今後所有精靈的鎧甲上,如果不是用於魔法符號,一律不許加任何的裝飾。所有普通精靈戰士的盔甲,格式一律統一。只有達到十級以上的精靈戰士,才有資格依照自己武技的特點對盔甲進行小幅的修改。這條規定一出,極為愛美的精靈們頓時怨聲載道。但胖子有長老會的全力支持,壓根不聽任何反對意見。

  這條廣為精靈們唾罵的規定很快就顯現出了效果。以前需要七個精靈工匠工作十天才能製成的輕型胸甲,現在只要三個工匠干五天就行了。胖子的計劃是,將所有的精靈戰士們統統武裝到牙齒。裝備的好壞,直接關係到戰士的戰鬥力,特別是低等級的戰士更是如此。精靈族裝備是精良,但過去最大的毛病就在於不能量產,每個精靈的裝備都各不相同,雖然美輪美奐,但於形成整體戰鬥力可沒什麼好處。

  胖子還憂慮的一點就是精靈們低下的生育能力。這意味著戰士折損後,很難得到補充。一萬四千精靈,這個群落實在是小了一點。正因為如此,羅格才要珍惜手裡每一個精靈戰士,才要盡可能的用精良的裝備換取精靈戰士們多一點生存的機會。

  羅格提升了精靈族的戰爭效率,卻一手毀了精靈族的優雅。可是優雅絕對不是羅格考慮的東西。在他看來,精靈族的優雅,除了可以提升點藝術品的價值之外,完全是沒有用處的廢物。

  更讓他憂慮的是整個精靈族的巨大價值。一萬四千精靈奴隸的價值,會讓任何一個國家的君主興奮的。因此,可以想像的是,一旦與人類國家接觸之後,精靈們一定會有幾場惡仗要打的。不光要打勝,還要把來犯之敵打痛,這才能保得日後一段日子的平安。

  羅格現在已經對今後漸漸的有了構想,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龐大的構想一步步付諸實施了。這段時間來,胖子一手操辦精靈族的吃喝拉撒,日夜操勞,幾乎瘦了一圈。

  現在羅格才明白居上位者有多麼不容易。自己管理這一萬多的精靈就已經累成這樣了,那些管著一城一國的,都是怎麼過來的?也就是在這個位置上,羅格才真正對奧菲羅克的生活有了一些瞭解,他才真正知道了作一個無敵的統帥遠遠比做一個無敵的騎士要難得多。

  忙碌了整整一個月,神諭之城總算上了軌道。一切都還能讓羅格滿意,惟一讓他不快的是,拉姆斯菲爾德和風蝶感情的深厚顯然出乎他的意料。羅格用盡威脅利誘,絕色的風蝶就是不為所動。他們對羅格的命令倒是沒有不遵守的,只是羅格也沒有辦法明著讓拉姆斯菲爾德去送死。

  拉姆斯菲爾德是十四級的精靈劍士,沒有安德羅妮,羅格想要單獨殺他是不可能的。而要在執行任務時,把一個十四級的精靈劍士派去送死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這件事讓羅格傷透了腦筋。可是附近即沒有什麼厲害的魔獸,又沒有大的獸人部落什麼的。就算是有,那也不會是胖子先發現的。

  羅格曾經派拉姆斯菲爾德帶了十個精靈戰士,去那四野無人的地方偵察。然後他呼喚風月,想讓她出馬暗中殺了這一小隊精靈。按羅格的估計,風月原本的實力就已經不下於十五級的戰士了,現在又獨吞了兩個天使的好處,還有骨龍、火焰骨魔和眾多手下助陣,怎麼說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收拾了這隊精靈。

  然而風月沒有來,來的只是格利高裡。骨龍也只探了個巨大的頭骨出來,道了聲︰

  「主人說了,她拒絕!」

  鬱悶的胖子沒有其它辦法好想,只有利用手中的權力,先將拉姆斯菲爾德遠遠調離風蝶的身邊再說。雖然說自己有長老會的全力支持,但他也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過火了。萬一被拉姆斯菲爾德抓住把柄,跑來要求跟自己決鬥就麻煩了。這種事情,風月是一定不會理的,火焰骨魔和格利高裡合起來倒是能收拾了這個礙眼的精靈,可是風月肯不肯放人,羅格實在沒有半點把握。看起來,拉姆斯菲爾德手中紅光灩灩的長劍一看就知道是把上品魔法劍,胖子雖然肉厚如魔獸,可也沒有信心與這把魔法劍爭鋒。

  沒了戰甲輪迴和戰斧縛魂,羅格現在是絕對不會和任何戰士單挑的。不過還好,看來風蝶沒有把那天自己調戲她的事告訴拉姆斯菲爾德。羞澀的風蝶想必是對這件事難以啟齒吧?羅格一邊回味著風蝶纖巧乳房的絕佳觸感,一邊陰險地笑著。

  胖子這段時間利用職權給自己弄了一身非常漂亮的墨綠全身甲。精靈的手工藝名不虛傳,這件全身甲雖然防護力較『輪迴』還差得遠,可是在沒用什麼特殊材料的情況能達到這一步,只能說是大師的手藝了。更讓所有精靈們憤怒的是,羅格竟然讓薩拉族專門為他的戰甲做了全套華麗之極的裝飾!

  但羅格大權在握,對這些反對聲音絲毫不理。

  終於,神諭之城一切已經初上正軌。羅格這一日向精靈長老們交待完所有事情之後,終於開始了推行他龐大構想的第一步︰

  去人族世界。

  其實胖子龐大的構想說白了就是四個字︰隨機應變。

  一定要再加四個字,那就是混水摸魚。

  如果還是要加,就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了︰趨炎附勢,爭權奪利。

  羅格身為魔法師,護衛是一定要帶的,其中當然不能少了風蝶。除了路上可以藉機調戲她之外,許多日子不見,風蝶也已經成為一個十四級的戰士了,絕對是個極佳的護衛。從哪個角度來說,這個絕色精靈小美人都是要放在身邊的。

  至於拉姆斯菲爾德,帶了一隊精靈戰士護衛著精靈冶煉專家們東向深山中探礦去了。羅格隨手在地圖上一指,就是五百公里。就算是精靈們精通自然魔法,探測地脈絕對有效率,但這麼廣大的範圍,沒有一個月,這礦是絕對探不完的。

  利用手中的權利變相地將拉姆斯菲爾德發配了之後,羅格這才感覺到出了一大口惡氣,放心地上路了。

  這些日子,精靈獅鷲騎士們已經偵察明白了就在山那邊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人族的小城市,薩依。遠遠看上去,那個小城的規模並不大,也就是萬餘人的樣子。也沒有什麼堅固的城防,只是在城市邊的山丘上,修建著一個城堡,遠遠地,曾見到有騎士進出。城堡前有一個規模不大的兵營,進出的人也是稀稀落落的。據精靈獅鷲騎士們判斷,這些士兵的訓練度並不很足夠。

  根據精靈們的描述,羅格初步估計那城堡中最多能有十幾個騎士,一百不到的步兵。看來這是哪個伯爵的封地,而且還是不大得志的那種。

  胖子簡單考慮一下,就感覺這會是一個非常好的目標。因為氣候嚴寒的緣故,北方諸小國都是地方人稀,個別戰士雖然強悍,但是數量不足,力量終究有限。何況羅格手中八百精靈戰士的個人戰鬥力也要遠遠強過了這些邊塞地區的民兵了。這至於如何收伏那些小貴族們,羅格可有得是辦法。

  隨機應變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說的。

  胖子背上一包從精靈族寶庫裡搜刮來的珠寶,帶上了風蝶和五個十二級的精靈守護武士,又讓那八百精靈戰士在山區裡待命。一切保命的措施都準備好了,羅格這才開往人類的領地。

  薩依城是一個平淡、單調而乏味的小城。在每年長達五個月的冬季裡,小城的居民們最能打發時間的兩件事就是喝酒和在家睡覺。偶爾有年輕人會因為姑娘打架,那簡直就是全城的大事了。北國之人豪爽大氣,就算白天打得鼻青臉腫,晚上幾大杯烈酒下肚,又會和好如初。

  薩依城靠近中央山脈,沒什麼特產,不富裕,也不至於會在冬天裡餓肚子。老領主勒克伯爵對小城裡的人非常寬厚,他生活簡樸,不講究排場,手下僅僅有十幾個騎士,作用就是防衛一下從未出現過的盜賊。至於二百個步兵,平時就是農夫、樵夫,農閒時才集中訓練一下。

  現在已經入冬,薩依城非常的寧靜、安逸。雖然太陽已經高高昇起,但街上還是看不到幾個人。

  一隊旅人打破了小城的平靜,在這個季節,訪客和商旅可是非常少的。這隊旅人共有七人,為首之人身披一襲華貴的黑色披風,是個面目和氣的胖子。其餘六個看起來似乎是他的隨從們,都披著漂亮的墨綠色披風,面孔隱藏在深深的披風帽子裡。

  這一隊神秘的旅人立刻吸引了小城中居民的注意。

  這一行人逕自來到小城最大的酒館裡坐下,胖子的隨從們這才摘去帽子,立刻在小酒館裡引起一陣騷動。雖然特製的頭盔擋住了精靈的耳朵,但卻掩不住她們的美麗。只有風蝶佩的是半覆面式斗盔,掩去了大半邊臉,但是露出的小嘴和下巴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酒館的老闆也跑了出來。他看這一行人的氣派架式,顯然是個大人物,於是一邊吩咐侍女去取最好的酒,一邊慇勤地跑了過來。

  「這位大人,您是第一次來薩依城吧?那一定要嘗嘗小店自釀的威士忌,已經在酒窯裡藏了二十年呢!」

  羅格微笑著道︰「好吧,那就先拿五瓶來吧。有什麼好菜也作一點,不過,一定要清淡的。」

  聽到是五瓶,老闆立刻笑開了花。他急速吩咐了侍女去取酒,生怕羅格反悔。然後又媚笑著湊過來問︰「大人,看您的氣勢,您一定是位貴族吧!您怎麼會在這個季節裡光臨我們薩依城的?我們這裡沒什麼特產,也不是交通要道啊?」

  「我只是一個冒險者。我得到消息,這附近正有人在舉行著邪惡的儀式,要召喚一個遠古的惡魔。所以我過來看看。」

  酒館現在已經擠滿了人,聽到羅格的話,頓時議論紛紛。「有人要召喚惡魔?天啊!」

  「什麼樣的惡魔,它會殺了我們嗎?」

  「聽說惡魔是要用小孩子獻祭的!」

  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響起︰「只是傳聞而已!不要那麼驚慌!」

  一個高大的青年排眾而出,站在羅格等人面前。他生得頗有幾分氣勢,臉上帶著傲慢。

  「我叫克圖,是勒克伯爵手下的戰士隊長。這位大人,雖然您遠來是客,但我還是要請您注意您的言行!薩依城中有人召喚惡魔,這絕不是件小事!您有證據嗎,如果您不能說服我的話,那就跟我到軍營裡解釋一下吧!造謠惑眾的罪名,是要鞭打三十下的!你這些隨從也得一起走一趟!」

  克圖一邊盡力裝得威嚴,一邊眼楮卻不由自主地偷偷瞄著幾個精靈女戰士。顯然,他更關心的是這些精靈們跟他走上一趟。

  羅格微笑著與風蝶低語,全當沒看見克圖這個人。

  周圍人群裡一個聲音叫了起來︰「克圖!收起你那一套把戲吧!看樣子這位先生可是個大人物,你要是得罪了他,你那個當騎士的哥哥也不見得罩得住你啊!」

  克圖被那人一擠,立刻下不了台了。他猛然拔出了短劍,插在羅格面前的桌子上,喝道︰「我說,你們這些人很可疑!都他媽的得跟我走一趟!老子可是五級的劍士,別給我打什麼歪主意!他媽的,你這肥豬耳朵聾了嗎?」

  風蝶纖手一抬,但被羅格按了下去,順手在她小手上摸了幾把。這順水便宜,總是要占的。

  羅格伸出左手,微笑著道︰「原來您已經修成五級鬥氣了,真是失敬啊。您看,我這隻手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沒有?」

  胖子的手在空中緩慢地划動著。

  克圖左看右看,除了肉多了點,實在看不出胖子的這隻手有哪點與眾不同。

  但他馬上就知道了。

  一團刺眼的電光在羅格的手中亮起,酒館中的人眼前一白,什麼都看不清了,緊跟著就聽到克圖一聲慘叫,隨之一股焦糊的味道瀰漫了整個酒館。

  等眾人視力恢復的時候,克圖上半身一片焦黑,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誰突然叫了一聲︰「是魔法!他是個魔法師!」

  酒館立刻沸騰起來!

  對普通人來說,魔法師是極為強大而又神秘的人物。薩依城的幾百年歷史中,曾經來過的魔法師不超過十個。酒館裡的人互相推擠著,爭著到前面看看魔法留下的痕跡,看看真正的魔法師。人們興奮之極,很多人已經盤算著一會要如何跟老婆或者是情人吹噓了。魔法師啊!魔法師是什麼概念?想想看,克圖一向在薩依城裡橫行,卻被這個魔法師一個魔法就擊昏了!

  很多人已經在後悔剛才沒有看清楚羅格是如何施展魔法的。酒館的老闆更是歡喜得要暈了過去,他已經決定,要把酒館的招牌換一個,改成『魔法師呆過的酒館』。

  胖子對這個效果很滿意。他拿起酒杯,將加了冰塊的酒向克圖的頭上倒了下去。

  「啊欠!」克圖打了個寒戰,醒了過來。很快,他就從周圍人的高聲議論中知道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搖晃著跳了起來,指著羅格顫抖著說︰「不要以為你是魔法師我就怕你了!你有種!你等著,我哥哥可是勒克伯爵手下最厲害的騎士,有本事你別走!」

  胖子一臉聖潔的笑容,問道︰「你哥哥難道是七級的騎士嗎?」

  「他是八級的騎士!嘿嘿,你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我要讓你知道得罪我克圖的代價!」說罷,一身焦黑的克圖衝出了酒館。

  羅格啞然失笑,由得克圖去了。他叫過了酒館老闆,道︰「打擾了大家的酒興了,今天這裡的帳我都付了!」

  酒館裡歡聲雷動。很快,胖子就和這些人打成了一片,耳熱酒酣之餘,這些豪爽的北國漢子都把毫無架子的胖子魔法師當成了好朋友。雖然克圖算是本地的一小霸,但北國漢子酒意上頭之後,管他什麼十大魔導、教皇劍聖,那是通通不放在眼裡,何況這個小小克圖?

  再過得片刻,胖子已經開始與眾人稱兄道弟了。風蝶和幾個精靈女守護武士受不了這污煙瘴氣的環境,早已經躲到了角落的一個桌子裡。

  胖子正意氣風發,一腳踏在凳子上,正與一個大漢劃著拳。兩人酒氣沖天,面紅耳赤,拼酒正到了緊要關頭。

  其實羅格一雙耳朵豎著,正留意著酒館外的動靜。忽然,很奇異地,他感覺到風蝶正在恐懼著什麼,正在拚命地向他求助。

  這麼個小城,是什麼會讓風蝶如此害怕?!

  羅格向角落裡的風蝶望去,突然全身一震,僵在了那裡。

  不知何時,酒館角落一張空桌子邊坐了一個身披灰袍的女子,一頭如鏡的筆直黑髮。她正靜靜地望著風蝶。

  風蝶露在頭盔外面的嘴唇已經變成了淡灰色,細細的汗珠從她的鼻尖不住地滲出來,纖細的指尖更是在微微地顫抖著!羅格清晰地感覺到了她的無助和慌張,就如一隻被蛇盯著的青蛙一樣。

  其它的精靈女守護武士則如木乃伊一般,面色慘白,已經完全被恐懼奪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似是感應到了羅格的目光,那女子轉過頭來。

  那如夢幻一般美麗的女子啊!

  那是羅格夢想中的銀色雙眼……

  羅格口中突然乾燥之極,他眼前一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這一切,是在做夢嗎?

  羅格眩暈只是一瞬間的事,但那女子已經不見了。羅格只記得,她胸前的灰袍上,有一個背生雙翼的無頭天使像。

  羅格依稀記得,在埃麗西斯與奧菲羅克被煉成雕像的那天,好像也曾見過一個類似的女子。

  羅格再望向風蝶,發現她們已是完全虛脫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0

第七卷 北國 第二章 伏魔


  一陣急驟的蹄聲在酒館外響起,一個急切、洪亮的聲音響起。

  「快快!那位魔法師在哪裡?」

  數個騎士走進了酒館。

  酒館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喝得面紅耳赤的眾人幾乎完全忘記了還有克圖這麼一回事。現在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騎士,這個很有人緣的魔法師應付起來也會有些吃力吧?

  有幾個脾氣火爆的醉薰薰大漢已經把羅格看成了生死兄弟。雖然他們知道勒克伯爵手下這些騎士很歷害,但是這些漢子熱血義氣為先,依然目光不善地盯著這些騎士,將羅格擋在了自己身後。

  只是跟在這些騎士身後的克圖,神態中是憤憤不平,又有些無可奈何。這倒有些奇怪。

  為首一個騎士上前一步,朗聲道︰「我是勒克伯爵手下首席騎士克朗,請問哪位是尊貴的魔法師先生?」

  聽到克朗語氣很恭謹,眾人緊張的情緒才和緩一些。羅格努力從高大的北國大漢中擠了出來。

  「我就是。」

  克朗突然拔劍出鞘,斜指羅格。

  胖子就像完全沒看到他的長劍一樣,自顧自的理好了衣服,擦去了滿頭的汗水,這才向那騎士一笑。

  「閣下並不像是來找我麻煩的人。如果想試試我的本事,那也請免了,我的脾氣並不太好,不小心傷到你就不好了。」

  那騎士的臉色驟然通紅,他費了很大力氣才壓下了自己的怒氣,盡最大可能以平穩的語調說道︰「尊敬的魔法師先生,勒克伯爵想請您見上一面。請放心,我們沒有惡意。克圖剛才冒犯了您,我會叫他陪罪的。克圖!還不快向魔法師大人道歉!」

  還是渾身焦黑的克圖走上前,不情不願地道︰「大人,剛才……都是小人的錯,請您一定要諒解我。」

  羅格呵呵一笑,道︰「別拐彎抹角的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那騎士道︰「伯爵大人有事相求,請您務必跟我去見一下伯爵大人。」

  羅格點了點頭,叫上仍然驚魂未定的風蝶和精靈守衛武士們,跟著這個騎士向鎮外的城堡馳去。

  「哈哈哈!尊貴的魔法師先生,歡迎你來到我這簡陋的小城堡。克朗他沒有什麼不禮貌的地方吧?」伴隨著一陣蒼老而豪邁的笑聲,精神矍爍、披著華麗家傳盔甲的勒克伯爵從城堡大廳中迎了出來。

  羅格快步上前,與老勒克熱情擁抱了一下。

  「這是我的兒子,保羅!他是個不幸的孩子,他的母親在三年前病死了。我的家族歷史很久遠,可以追溯到四百多年前。可是如您所見,我現在只一個守衛著阿雷公國邊境的小貴族而已,我最富貴的財富就是這個兒子了。保羅,來跟魔法師大人打個招呼!」

  勒克身後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瘐俏、蒼白、清秀,有一雙憂鬱的藍色眼楮。他看起來很羞澀,打招呼的聲音很小,卻又極為好奇的對著羅格瞧個不停。

  勒克歉意地一笑,道︰「魔法師大人,我這個兒子膽子很小,很不懂事,實在是失禮啊!他不願意當騎士,卻對魔法非常癡迷,天天只知道躲在房間裡研究什麼魔法陣,還吵著要出去學習魔法呢!魔法師大人,如果您不介意,能否指點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魔法上的天份?如果他不能成為魔法師的話,也好早點讓他死了那心。」

  羅格微笑道︰「伯爵大人,您直接叫我羅格就好了。您這麼急的請我來,應該不只是為了公子學習魔法的事情吧。」

  勒克看了看天色,道︰「是午飯的時間了,我已經吩咐廚師準備了些吃的。羅格先生遠道而來,先嘗嘗我的廚師的手藝吧!他做的蜜汁火腿,簡直味道好得沒話說!」

  城堡裡一切陳設都粗重、簡陋、結實。飯廳裡有一個紅松木的大餐桌,牆壁上沒有粉刷,巨大的青石裸露在外,簡單裝飾著幾幅掛毯、刀劍和一個巨大的熊頭。幾枝松脂火把提供著昏暗的照明。

  羅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大廳裡的一切。這位伯爵並不富裕,他得出了結論。

  北國冬季菜色很單調,主要是以各種肉食為主,清淡的菜色很少。酒是烈酒,奶酷也是濃重的綠奶酪。

  羅格不禁想起了和騎士們一起進餐的精靈們。就讓她們受點罪吧,她們的意志越受到打擊,就越早會屈服在自己手裡。羅格有些惡毒地想。

  在一陣極熱情的勸酒兼勸飯之後,勒克伯爵終於開了口。

  「羅格先生,您為什麼會忽然來到我這偏僻的領地呢?」

  「伯爵大人,我本來是生活在深山之中,和幾個朋友在研究魔法。但是在一次研究古代典藏中,我們無意發現,這片土地上埋藏著一個恐怖的惡魔!根據年代推測,惡魔的封印應該是非常的危險了。所以我這次來,就是想找出惡魔的封印地,防止有人在無意中放出了這個恐怖的惡魔,並且重新加強這個封印。」

  勒克伯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憂色。

  「羅格先生,既然您也發現了這片土地上藏著一個惡魔,我也就不再瞞著您了。最近幾天來城堡裡出現了許多怪事,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巨大的魔物在出沒。一會我會帶您去看看這些魔物留下的痕跡,那不是人類能夠辦到的。」說到後來,伯爵的聲音開始有了一絲顫抖。

  羅格依然平靜,看在伯爵的眼裡,卻是希望又大了幾分。

  「羅格先生,您知道,雖然我手下的騎士們都很勇敢,可是處理魔物卻不是他們的特長。」

  「不用過分憂慮。」羅格安慰道。「這些魔物應該只是那個惡魔的手下。如果遠古惡魔真的復活了,我也不會是它的對手。但它還處在封印之下,光是這些手下們不足為慮。這次跟隨我過來的幾個人都是除魔的好手,她們的技藝十分高強,值得信任。好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這就請您帶我去看看魔物留下的痕跡吧。」

  伯爵應聲起身,領著羅格向城堡的地下室走去。

  「一切竟然會如此完美,他竟然有一個沉迷於魔法的兒子,難道真是有神或魔在眷顧我嗎?」羅格想著。

  一行人緩緩步入了陰沉、寒冷和潮濕的城堡地下室。

  這裡顯然經受過一番摧殘。

  桌椅散亂地落了一地,牆壁上的裝飾都被撒扯了下來,幾具鎧甲被大力壓成了一堆廢鐵,牆壁上堅硬的青石上,留下了無數道巨大的爪痕。

  看著這些長數尺,深寸許的爪痕,老伯爵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但他並沒有停下,而是引領著羅格繼續向地下城堡深處走去。

  在最深處的一處貯藏室裡,孤零零地放著一副全身甲。

  「這是我家族中一位祖先留下的鎧甲。他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騎士,在無數次的戰士中為家族爭得了榮譽。但後來他犯下了不潔的罪行,被驅逐出了家族。所以這副盔甲就被放在這裡,而沒有放在城堡的武器陳列室中。其實,單以品質而論,這副盔甲是我的家族這幾百年的珍藏中頂級的收藏。」

  羅格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表示。他已經看出這副盔甲上好的質地。當然,和精靈族傾其所有為他打造的全身甲還有一些差距。胖子知道,勒克伯爵這麼廢話,肯定還有下文。

  老伯爵歎了口氣,輕輕在盔甲上一拍。嘩拉一聲,盔甲上半邊突然倒了下來。

  整副盔甲已經被斜斜切成了兩半,斷口無比的光滑整齊。

  勒克顫抖著說︰「你看到了,這副盔甲已經被魔物給切成了兩半!我所有的騎士加起來,也絕對不會是這個魔物的對手!這不是普通的魔鬼,是不是您口中的遠古惡魔已經復活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也許放棄領地逃亡是我惟一的選擇了。可是,我實在拋不下這這一萬多的領民啊!」

  「這不是遠古惡魔阿摩羅的痕跡。」羅格淡淡地說。

  「啊!」勒克又看到了希望。

  「這只應是這個惡魔的頭號手下,凶狠嗜血的白骨傀儡魔像的傑作!」羅格又把老伯爵打入了深淵。

  胖子還沒有完。

  「既然他都已經活動了,那就意味著遠古惡魔的復活已經不遠了。你最好帶我把你的整個城堡看一看,我需要找出封印的位置。現在看起來,封印應該就在這個城堡之中。」

  勒克伯爵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他失神地帶著羅格走出了地下城堡。

  「伯爵大人,我們最好多帶幾個人,我的那些手下最好也在場。現在魔鬼隨時有可能襲擊我們的。我是一個魔法師,在戰鬥時需要戰士們的保護。」

  老伯爵已經恐懼得完全沒了主意,他召集了所有的騎士,這才覺得安全了些,才敢帶領羅格察看整座城堡。伯爵手下的十幾個騎士們看來對魔物的事情都已經心中有數,聽說要巡察全堡,找尋惡魔的封印,許多人都是臉色發白。但騎士的榮譽感又不容他們退縮。

  一路從城堡的底層查看到了最高的第三層。羅格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連廚房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城堡三層就是伯爵父子的臥室和伯爵的辦公室了。羅格毫不遲疑地踏上了樓梯。老伯爵猶豫一下,也跟了上來。

  看過老伯爵的辦公室和臥室後,羅格又推開了伯爵兒子的房門。

  小保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回了房間。他正坐在裡面,整理著高高的魔法書藉。看得出來,他對魔法有發自內心的喜愛,一刻也不願離開他的臥室兼魔法實驗室。這是一個十分凌亂的房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燒杯和器皿,地上塗著許多亂七八糟的符號。

  「我找到惡魔和它的封印了!」羅格平靜地說。

  老伯爵緊崩的神經突然爆發了。他一把抓過了保羅。「你個混蛋東西!我早就叫你不要搞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你以為你是誰,沒人教奶奶自己就能學得會魔法?!快讓羅格先生看看,哪件東西是惡魔的封印?哪件東西是?保羅!以後再也不許你接觸任何關於魔法的東西!」

  「開始我還沒有注意,但現在我知道了。」

  羅格的聲音聽在伯爵的耳朵裡,就如同喪鐘一般。

  「封印就是保羅本身,遠古惡魔就在保羅的身體裡。很快,也許就是明天,遠古惡魔將依托保羅的身體在這個世界裡復活。這裡所有的人都會死。」

  老伯爵和小保羅都呆住了。

  「這不可能!不是真的!」勒克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很遺憾,這是真的。看,這是偵測邪惡的魔法。」羅格吟唱著咒語,抬手間,一道白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在白光的照耀下,整個房間裡突然顯出了濃濃的黑色霧氣。保羅身上的黑霧有如活物,正在瘋狂翻滾著,在他背後,隱隱有一座白骨之門的幻影。白骨上都沾著淋漓的血絲,時時有火焰從白骨之門中冒出來。

  白光下,老伯爵和騎士們都沒有反應,而精靈們都反射出柔和、溫暖的嫩綠色光芒。至於羅格,自然是一身聖光了。在他精神力的屏蔽下,偵測邪惡的魔法根本無法接觸到他黑暗的體質。

  老伯爵抓住了羅格的手臂,恐懼和絕望已經讓他的聲音變得嘶啞︰「羅格先生!有沒有辦法救救保羅,救救我的兒子!他才十七歲,十七歲!還是一個孩子呀!」

  羅格柔和動聽的聲音裡帶著無比的冷酷︰「這個封印正在動搖。你們都已經看到了,地獄之門即將打開,深淵中的火焰已經開始從門縫中冒出。遠古惡魔阿摩羅隨時都有可能復活!阿摩羅一旦復活,第一件事就是摧毀保羅的靈魂,佔據他的身體!然後,魔力無比強大的遠古惡魔會將這座城市的人全都變成魔獸,再將這塊土地轉換成最適合它生存的熔岩地獄。」

  「那該怎麼辦!您不是說您可以增強封印的嗎?」勒剋死死地抓著羅格的手臂,現在羅格是他惟一的希望了。

  「遠古惡魔已經躲入保羅的靈魂之中,增強封印的惟一方法是用聖火梵化他的身體!」

  「什麼!」勒克伯爵突然暴怒起來「你想燒死我的兒子?你想燒死我惟一的兒子!你這個邪惡的巫師!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來人哪,把他給我抓起來,關到水牢裡去!」

  精靈武士們都拔出了長劍,風蝶也從背後取下了閃著瑩瑩綠光的巨大輪鋸。

  「伯爵大人,我很遺憾,您並沒有逮捕我的實力。既然您為了這個兒子,不惜冒整個城鎮毀滅的危險,那我也沒有辦法了。這幾天我會等在鎮裡,等您改變主意。記住,遠古惡魔隨時會復活,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今晚。惡魔一旦復活,我就會立刻離開,我還不是它的對手。伯爵大人,我最後再說一次,不管您怎麼選擇,保羅的命運已經注定了,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

  說罷,羅格在精靈們的護衛下,轉身離去。

  保羅突然倒在了地上,他已經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暈了。

  老伯爵怒道︰「你想走嗎!騎士們!把他給我抓起來!你們都聾了嗎?沒聽見我的命令?」

  伯爵手下的十幾個騎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動,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羅格在精靈的簇擁下離去。

  「你們居然敢違抗我的命令!想造反了嗎?你們的騎士精神呢?都到哪裡去了?」老勒克伯爵氣得渾身發抖。

  一個騎士猶豫著,終於道︰「伯爵大人,我們的騎士精神不曾改變。可是,你為了保護被惡魔佔據了靈魂的兒子,寧可將整個薩依城推入地獄。我們無法再向您效忠了。」

  「那是個巫師!他是個騙子!」

  「伯爵大人,對不起,剛才偵測邪惡魔法的結果我們都看到了。這些年來您對我們非常的好,你是一個無比仁慈的領主。所以我們無法對保羅揮劍,雖然他馬上就會變成惡魔。可是我們現在還能為這座城市做點事情,至少我們要帶著這一萬多市民暫時離開這裡。」

  老伯爵頹然坐在了地上,他將兒子抱在了懷裡,老淚縱橫。

  「你們走吧!都走吧!這個城堡裡所有的東西,能帶走的就都帶走吧。就算保羅真的是惡魔,他也是我惟一的兒子。如果命中注定要滅亡,那麼我願意和他一起墮入地獄!」

  寒風中,老伯爵抱著昏迷中的保羅登上了城堡最高的塔樓。他的身影顯得如此的孤單。

  老伯爵披掛起全部盔甲,手持著閃亮的長劍。雖然年邁的他已經無力負擔沉重的全身甲,持劍的手也在顫抖,但他的身影透著無比的堅定。

  「惡魔啊!如果你一定要降臨在這個世間,我勒克就是第一個站在你面前的騎士!」

  蒼涼的呼喊,迴盪在大地之上,久久不散。

  十幾個騎士從城堡中慢慢走了出來。他們一一跪下,向塔樓上的老伯爵行禮致敬,然後縱馬離去,前去聯繫鎮民,安排逃亡路線。

  片刻之後,城堡外兵營裡也起了騷動,許多步兵都跑了出來,對著塔樓上的勒克伯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天際濃雲迅速地聚集起來,擋住了本就並不溫暖的太陽。

  風驟然大了起來,漫天落葉飛舞!

  羅格也感到了一絲寒意,他緊了緊披風,遙遙望著城堡上老伯爵的孤單身影。

  「風蝶。」

  「嗯?」風蝶也在望著城堡。

  「看到城堡上的老伯爵了嗎?」

  風蝶點了點頭,她莫名地感到無比的憂傷。「羅格大人,您,難道幫不了他嗎?」

  「他們父子的鮮血,這個鎮上很多人的鮮血,會染紅精靈族重生的基石,並把它變得更加的堅硬。」

  「我……不明白。」風蝶很是迷茫。

  「精靈族想要在這裡有一塊立足之地,他們父子的生命,無數的鮮血,就是代價。其實流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為了精靈族的生存,這北上的一路,精靈的披風上又染上了多少獸人的鮮血?」

  「可是……那都是羅格大人……您的命令啊!」風蝶聲音中也有著顫抖。

  「風蝶,這個世界上早已劃定了勢力範圍。我們看得見、想得到的東西,都已經有了主人。精靈族想要發展,就只有從別人的碗裡搶東西。只有踏著染滿了鮮血的階梯,精靈族的未來才有保證。」羅格的聲音冷得如同地獄中吹出的陰風。

  風蝶還是無法相信,愛好和平的精靈族,為什麼就一定要踩著別人的鮮血才能興旺。

  羅格歎了一口氣,道︰「森林中,獅子如果不吃鹿,自己就會餓死。精靈想擴展生存空間,就只有從別人手裡搶奪空間。沒有人會願意被搶的,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如果精靈們不想著強大起來,就會有無數的餓狼找上門來,那個時候,就是精靈用自己的鮮血澆鑄別人的踏腳石了。現在,你明白我逼著精靈戰士們屠村的用意了嗎?為了精靈全族的發展,總是有些精靈要捨棄信仰的。精靈戰士的信仰是最堅定的,為了整個精靈族的未來,他們也應該是最先墮入黑暗的。」

  風蝶似懂非懂,只覺得非常的迷茫與恐懼。

  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酒館遇到的神秘女子,冷汗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風蝶雖然是精靈族最精銳的聖堂守護者,但不知為什麼,她竟會對那個美麗得如夢如幻、精緻得如同隨時會破碎一般的女子如此的恐懼。若那個女子用匕首慢慢割開她的喉嚨的話,風蝶知道,她是一定不會反抗的。

  那恐懼已經超越了一切,已經是絕望了。

  在那塔樓上的老伯爵,此刻心中也全是絕望吧?

  冬天了,風很冷。

  風蝶只覺得整個世界忽然都變了。她以前就如生活在一個童話中的世界,突然之間,所有的事情全都變了。

  溫暖的春天變成了嚴冬,她的雙手已經染了很多鮮血,而且還會染上更多的鮮血。往日英俊開朗的拉姆斯菲爾德已經變得沉默寡言,經常幾天不說一句話,沒事的時候只會坐在樹梢發呆。精靈們也離開了習慣的森林,開始走出深山,與人族爭奪生存空間。

  風蝶就如一株在溫室中成長起來的小花,突然被放在了風雪交加的室外,只覺得無比的無助。

  這一切,都是因為羅格。

  她抬頭看了看羅格,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覺得在羅格身邊會很安全。這是源自她意識最深處的直覺。她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羅格明明只是一個十一級的魔法師,實力應該較自己這個十四級的守護者差得很遠才對。

  她下意識地向羅格靠了過去。

  這個嚴寒的冬季裡,只有羅格身邊是惟一安全溫暖的所在。

  羅格有些意外,但他絕不會放過這等機會,順勢將風蝶摟了過來。風蝶一驚,掙扎了幾下,卻不敵羅格的蠻力,又無比畏懼外面的寒冷,也就不動了。

  她真的是受了驚嚇。

  羅格知道,這些看似堅強高傲的精靈,其實內心非常的脆弱。自己始終一點一滴地打擊著她們的心靈防線,現在終於有了成效。但是決定性的一擊並不是來自於他一系列血腥的命令,而是來自於酒館中那個神秘女子的殺機。

  她對這些精靈起了殺機,正是這殺機徹底擊潰這些精靈的意志。不知道為什麼,羅格就是知道,若那女子有意,精靈們就只有被屠殺的結局,而且是束手就死的屠殺。

  羅格完全看不透她的實力,他由此知道,她是已經踏入了聖域之人了。

  那夢幻般美麗的女子,那擁有傳說中力量的女子啊,你來自於何方?

  羅格不知道答案。他有感覺,以後一定會揭開這個謎底的。

  精靈守護武士也在不知不覺中緊緊地靠緊了羅格。她們總感覺到有無形的危險在周圍,只有羅格周圍那一點地方,才是真正溫暖安全的所在。

  夜已經深了,伯爵古堡漆黑一片,全無昔日溫暖的火光和鼎沸的人聲。清冷的月色下,塔樓上的身影仍是一動不動。

  羅格和精靈戰士們也靜立著,望著古堡。不知不覺得,他已經抱了風蝶整整一個下午了。這絕色的、對自己厭惡之極的精靈女子,卻如一隻貓般伏在自己腳邊,可想而知,她嚇得有多厲害。

  不知何時,月亮竟然已經變得血紅,一道電光突然炸起,隨後古堡中充斥著惡魔的狂笑和呼號。

  火光沖天而起……

  一個高大的身影衝上了塔樓,兩個身影交了手,只一招,勒克伯爵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那是一個極為高大的、身披黑色全身甲、手持雙手巨劍的魔鬼!

  城堡突然城門大開,數個體形稍小的黑武士從城堡中衝了出來。它們竄入了鎮中,見人就殺,遇樓則拆。

  鎮民們沒有想到惡魔會來得如此之快,絕大多數還在收拾著東西,一時之間,十數人已經倒在了黑武士的劍下。

  羅格面色凝重,他輕輕推開了風蝶,吟唱起冗長的咒語來。

  黑色的火焰不住在羅格身邊冒出來,在他雙手處聚集,形成一面黑色的巨盾和一把長柄巨斧。再過片刻,熊熊黑焰自斧盾上冒了出來。

  羅格的身上開始湧出淡淡的聖光,但在夜裡卻極為明顯。

  格利高裡巨大的身軀也出現了,羅格一躍而起,站上了格利高裡的頭頂。

  「風蝶,你們呆在這裡,保護好自己,這些黑武士不好對付。」

  說罷,羅格催動格裡高利向燃燒著的城鎮衝了過去。

  週身聖光、手持黑焰盾斧、逆風立於骨龍頭頂的羅格,這一刻,威儀如神!

  騎龍的羅格神威凜凜,在戰場中縱橫來去,他戰斧不住在虛空中劃過,一道道黑色光刃飛出,將一個個黑武士斬成兩斷。

  如魔神一般的羅格片刻之間就已經將黑武士們屠盡,又策動格裡高裡向城堡衝去。

  在城堡大門處,羅格自骨龍身上躍下,帶著一道白色的光影,沒入了城堡的黑暗之中。

  一道強光突然在塔樓上亮起,隨後是一道沖天的火柱。火柱中,高大的黑武士首領燃燒著、掙扎著、慘叫著,終於在火焰中被燃盡……

  塔樓已經被夷平,只有羅格站立其上,聖潔的白色火柱從他身上衝天而起,直到十幾米高空處,才慢慢熄滅。

  被拯救的鎮民開始有人哭泣著跪在地上,精靈們則被羅格突然展現的驚人威力震驚了。神使身上雖然屢屢有神跡展現,但展示如此可畏可怖的實力,卻還是第一次。

  風蝶自問,要收拾一個黑武士不難,但兩個就有些吃力,來上四個,她就只好逃命了。羅格一人收拾了八個黑武士,卻是如此輕鬆,行有餘力。她感覺到越來越看不清楚這位神使了。

  救下兩個幼年巨人,是她和神使見面的第一次。神使大人那一次的行為就讓她高深莫測,如今日日相伴,她卻更加不明白羅格了。

  「不必擔心!惡魔已重新被封印,黑暗和流血已經遠離這片土地!」羅格巨大之極的聲音在整個城市上空迴盪著。

  小城裡爆發出一陣巨大之極的歡呼!

  城堡前的格利高裡仰望著羅格,叫著︰「主人說了,你毀了她這麼多的手下,天使的事情就扯平了!」

  高高在上的羅格當場默然。幾個黑武士怎麼就能和一個天使扯平了?

  但他知道,和風月講理是沒用的。

  格利高裡轉身跨入了異界,大半個身子就過去了,卻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

  「主人的主人,你實在是太重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0

第七卷 北國 第三章 人性


  破敗的薩依城一些未完全燃盡的樹木還在冒著縷縷黑煙。十餘棟房屋已經完全被大火焚燬,許多房屋上開著觸目驚心的大洞。雖然屍體已經被搬走,可是街道上仍有一灘灘的血跡。

  城中仍然迴盪著淒慘的哭聲。在短短的時間裡,就有一百多人在黑武士的劍下成了亡魂。

  有母親在哭著兒子,妻子哭著丈夫,孫子哭著爺爺。

  一夜未睡的羅格帶著精靈們穿梭在城中。他總是出現在需要的地方,指揮市民們搬開倒塌房屋的磚石,救出埋在下面的人們,並為他們簡單醫治著傷勢。

  已經有人開始稱呼『封印了魔鬼』的羅格為『大魔法師先生』了。安寧已久的小城突然遇到這樣的災難,所有的人都失去了主張,望著羅格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老勒克伯爵顯然徹底地推行貴族們的基本生存法則︰愚民。薩依城的人們已經習慣了接受貴族的命令,他們需要一個人來發號施令。大展神威的羅格自然而然就成了這個發號施令的人。

  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只是放任黑武士幾分鐘所造成的破壞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他驚詫於這數個黑武士對城市造成的巨大破壞。這些黑武士還只是風月的部分手下而已。若是格利高裡和火焰骨魔加入到這個行列裡來,甚至是風月親自出手,想必用不了半晚,就會將這個小城夷為平地吧?至少殺掉這一萬人並不是難事。格利高裡的風毒吐息雖然對強者沒有作用,但最適合大規模的屠殺弱者了。

  他突然明白了教會為什麼會對死靈法師如此忌憚。

  一個普通的死靈法師能夠指揮的不死生物就相當於一小支軍隊了。若是強大如羅德裡格斯,擁有的不死生物堪稱一個軍團!他能以一已對抗教會和整支神聖騎士團三百年之久,正是由於他所控制的無數強大不死生物。

  雖然羅德裡格斯對抗教會的三百年是東躲西逃的三百年,但是任何一隻追捕羅德裡格斯的神聖騎士部隊,如果規模小於五百人,都會反過來被他消滅,並變成亡靈。在接連吃過幾次敗仗之後,教會也學得聰明了,派出的都是千人以上的大部隊。只是這樣一來,如何捉得到孤身一人的大魔導士?如此僵持了三百年之後,終於羅德裡格斯忍耐不住,殺上了俄狄大神殿,這才被審判之光捕獲。

  俄狄大神殿擁有紅衣主教和數百神聖騎士守護,並且威力無窮的光天使威娜也在其中,但仍被羅德裡格斯一舉攻下。光明教會無數年來追殺死靈法師,正是因為懼怕再出現第二個羅德裡格斯。

  可是羅格這個死靈法師,按說應該是非常強大的,其實力遠遠超過了他十一級的魔力。原因無它,有一個風月存在,就足以收拾安德羅妮這樣接近聖域之人。格利高裡和火焰骨魔也不是弱者,外加上數百強悍的不死生物,也是一支小小軍團了。

  可是從另一方面看,他這個死靈法師其實非常的弱︰他是一個沒有不死軍團的死靈法師。所有的不死生物都被風月毫不客氣地給接管了。

  忙碌了一天之後,羅格總算將城中的混亂平復下來。

  入夜時分,薩依市稅務官恭謹地將羅格從客店中接到自己家裡。勒克伯爵父子死後,薩依市只有他的位置最高了。

  晚宴上,薩依城裡一些德高望重、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紳士們都在座作陪。

  精靈守護武士們也受邀出席了晚宴。她們的清艷讓這些鬍子花白的老紳士們個個手足無措,貪婪的目光時不時在她們的臉上身上遊走。風蝶始終未曾脫下頭盔,但她只是往那靜靜一坐,自然而然的就顯出絕代風華、萬千儀態。

  席間稅務官小心翼翼地問起遠古惡魔阿摩羅的事情,一下子所有的紳士都豎起了耳朵。

  「紳士們,」羅格微笑著左右看了看,「惡魔已經被我重新封印了。」

  席間沉默片刻,突然響起一陣歡呼!經歷了血與火的一夜,這些號稱高貴的紳士們心中也充滿了恐懼。羅格看得分明,當天正是他們的行裝收拾得最快。任何一個有了財富和地位的人,都會變得比較怕死。而人這種生物,對未知東西的恐懼,又往往超過了實際情況。

  此刻聽得惡魔已被封印,這些年紀已經不算太小的紳士們立刻活潑如同十八歲的少年,席間氣氛也變得極度的活躍。甚至有膽子大的,開始晦澀地開起羅格和這些清麗的精靈女戰士之間的玩笑來。

  羅格由著他們活躍了一會,微笑道︰「可是我的力量太弱,這封印時刻有可能重新解開。」

  席間又安靜了下來。

  胖子看著眾人慘白的面孔,如何不知道他們正打著趕緊搬遷的念頭?

  「我會留下來的,我會看守這個惡魔的封印。」

  眾紳士們立刻鬆了口氣。但羅格顯然不打算讓他們高興得長些。

  「最多三天之內,惡魔就會再次試圖衝破封印。若這個封印成功被衝破,我就只能立刻撤離這裡。我絕不是這個惡魔的對手。就算來的是阿摩羅手下的白骨傀儡,我也完全敵不過。」

  「那麼,尊敬的魔法師大人,如果惡魔再次衝破封印,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呢?您既然,請原諒我的無禮,您既然不是惡魔的對手,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呢?」一個肥胖的老者顫抖著問道。

  「二天後是我下的封印最弱的時候。遠古惡魔一定會衝擊封印的,如果它的力量沒有完全恢復,那麼從魔界過來的魔物將只會是昨晚那些下等魔鬼而已。若它的力量很強,就會有白骨傀儡像這樣的高級惡魔出現在這個世界。如果出來的只是小魔物,當然這種可能性小於十分之一,我還是有辦法除掉他們的。在那之後,只有要精靈們居住在這片土地上,封印就會牢不可破!可如果出來的是高級惡魔,那麼就連我也只有逃離一途了。」

  「還有一點,」羅格眼楮一轉,道︰「遠古惡魔阿摩羅貪食鮮血,這三天我會在城市中佈置一個魔法陣。這樣萬一它復活時,有這座城市裡一萬市民的鮮血的力量,這個魔法陣將可以把阿摩羅牢牢束縛在這片土地上。若不然,阿摩羅行動將完全不受空間距離的限制,它在瞬間就能傳送到千里之外。二天時間,普通人能夠逃出的距離,它在眨眼之間就能追上。」

  席間氣氛變得古怪起來,雖然人們還在談笑風生,羅格卻知道他們都在猶豫是不是要留下來賭上一把。贏了,他們得不到什麼。若輸了,丟失的卻是他們的生命。

  其實羅格並沒有給他們留下選擇的餘地。這些紳士們還沒有視死如歸的勇氣。

  在他們逃跑時,如果背後有一個來去如風的惡魔,遠不如有一個束縛在原地的惡魔好。哪怕這需要一萬人的鮮血為代價,但這鮮血,畢竟不是自己流的。

  席間眾紳士議論紛紛,最後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他們提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說需要向各地報訊,因此將分頭將惡魔復活、老伯爵戰死的消息以最快速度通報給其它城市。而為了不讓遠古惡魔阿摩羅的魔爪觸及阿雷公國的百萬子民,恐怕,不得不冒著犧牲薩依城的一萬多居民的風險了。

  還有一些紳士們並沒有作聲,但羅格毫不懷疑他們將在今夜逃走。

  「尊敬的大魔法師大人,為了不讓市民們產生騷動,我覺得這個消息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的好!您看呢?」那個癡肥的老者湊近羅格小聲地說著。

  風蝶輕輕地咬著下唇,她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人,為什麼僅僅就為了自己一家人的安全逃跑,就可以將全城人的命運交給魔鬼呢?就算阿摩羅能夠自由活動,全城人分散逃跑的話,能追到在座這些人的機率也是極小。就為了多這一點活命的機會,他們就能忍心將朝夕相處的鄰居們送入惡魔的掌心嗎?

  雖然,風蝶印象中,實在沒聽說過魔界哪個著名惡魔叫做阿摩羅的。

  精靈守護武士們也是一臉的厭惡,若不是尊重神使大人,她們早就忍不住要動手打人了。

  「這是你們全體一致的意思嗎?」羅格淡淡地問。

  那老者有些不安,小心地道︰「是的。」

  「那就這樣吧,你們去收拾東西吧。這個消息我不會透露給任何人的。現在時間還來得及。」羅格微笑著做出了最適合他們心意的承諾。如果胖子將這個消息公佈出來,那個所有的市民都會選擇逃亡,沒有這一萬人的鮮血,如何能保證這些老爺們的安全?

  席間眾人也無心吃飯,當下立刻就告辭,匆匆忙忙回家收拾東西去了。二天的時間實在太少,能逃出的距離有限,是以所有人都打定了主意要連夜出發。

  羅格微笑著看著他們一一離去,又轉過頭來望著稅務官。

  稅務官四十出頭的樣子,頭髮已經有些禿了。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精瘦的身材,也許是在帳薄中操勞得過多的緣故,精明中帶著一點委瑣。

  他有些嚅嚅地道︰「羅格大人,我……我也要收拾一下行李了。您若不覺得這宅子簡陋,就隨意使用吧。」

  羅格搖了搖頭,道︰「我會去勒克伯爵的城堡中休息,順便佈置幾個魔法陣。你走的時候不要太張揚了,驚動了熟人可就不好了。」

  薩依城經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天後,終於進入了沉沉的夢鄉之中。

  凌晨二點左右,不約而同的,一輛輛馬車開始悄悄地馳上了街頭,慢慢地出了城,然後加速急馳而去。

  由於羅格告誡過,如果奉獻鮮血的人數少於一萬的話,魔法陣將不會起作用。而薩依城的人口僅為一萬多一點點,所以有資格出席宴會的人物都僅僅通知了自己最直系的親屬,簡單收拾了最值錢的東西之後,就急急地離開了薩依城。

  這種時候,血緣稍遠一些的遠房親戚也顧不得了。

  城堡的塔樓上,風蝶正與羅格看著黑暗一輛輛狂奔著的馬車。精靈的夜視是有名的,雖然是已經過子夜,她還是能輕易地看到遠遠的馬車。

  「羅格大人,我還是無法理解這些人族,他們拋下同伴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欺騙這些人,騙他們留下來送死?高貴的精靈們從來都不會幹這種事!」她憤怒的聲音帶著顫抖。

  「風蝶,沒有人否認精靈是高雅的種族。同樣的,人族之中充滿了陰謀、淫亂、內鬥和背叛。可是,為什麼人族越來越興旺,而精靈們只能躲在人族踏足不到深山中呢?」

  風蝶有些迷茫,她望了羅格一眼,後者正負手立在寒風之中,從容地看著遠方。神使的行事實在是太高深莫測了,風蝶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可是,似乎這一切又都在神使的掌握之中。她忍不住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她想了想,低聲道︰「也許……人族都很好色,他們和獸人一樣,都很會生……」

  羅格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風蝶羞愧無地,連耳朵都紅了起來。

  羅格向遠方無盡的平原一揮手,聲音也變得低沉動聽起來。

  「風蝶,你看,這片廣大的平原上,有著幾十個人族國家,其中更有一個龐大的軍事帝國︰阿斯羅菲克。那個帝國僅僅是軍隊的數量,就是中央山脈所有精靈族人口的好幾倍。而我們面前的十幾個小國,也有七八個能夠動員起超過一萬的軍隊。你說,我們這一萬多個精靈,就算是全部上了戰場,又能抵擋得了多少人族軍隊?」

  風蝶沉默了。她還是一個很年輕的精靈,雖然在武技上的天分極高,可是說到政治治國,就不是這個單純的精靈女孩兒擅長的領域了。

  「風蝶,你知道,現在精靈族就如同一個嬰兒,行走在無數狼群之中。我每一個決定,都有可能關係到整個精靈族的生死存亡。世道險惡,我肩上這份擔子的重量,希望你能夠明白。」

  風蝶低下頭去,低聲道︰「羅格大人,我對政治和治國並不擅長,您的很多命令我都不是很理解。不過希洛選擇您來指引精靈族,一定是有道理的。不過,您為什麼會知道這裡有惡魔的存在呢?這個惡魔,又與精靈族有什麼關係呢?還有,您為什麼要把這個消息先告訴這些可惡的人呢?」

  「我是一個魔法師,魔法的世界廣大而神奇,我能感知阿摩羅的存在並不奇怪。風蝶,遠古惡魔阿魔羅的存在,對精靈族是威脅,也是一個機會。就在神諭之城的旁邊,有如此一個惡魔在沉睡,我們如何過得安心?所有我一定要來解決此事。精靈族過往那種事不關已就無動於衷的作法,我只能說,實在是目光短淺之極。」

  「至於這些人,我透露消息給他們正是讓他們自己離開這個城市。他們是最貪婪的人,是吸附在普通人身上的吸血蛭。現在,這個城市原先的主人勒剋死了,掌握著大多數財富和權力的富人們又跑了,薩依城已經掌握在我的手心了。讓這些純樸的市民接納精靈,並不困難。只要精靈們放下自己那無謂的傲慢,會發現從人族那裡可以學到的東西會有很多。」

  聽到羅格如此不留情面地直斥精靈族之非,高傲的風蝶心中怒意頓起,她無法在精靈族的大政方略上與羅格辯駁,只冷冷地道︰「羅格大人,您那天對我做的事,好像和精靈族的安危沒有什麼關係吧?還有,您下達的那一系列血腥的命令難道也是為了精靈全族的考慮嗎?」

  羅格微微一笑,略過那天調戲風蝶的事情不談,只是道︰「我們身處群狼之中,所以我需要一隻勇猛的、無所畏懼的獵狗來抵禦這些惡狼。我不能不說,精靈們太優雅了。這優雅,在戰場上就是軟弱。所以我需要一隻嗜血的部隊,一隻墮入黑暗的部隊,一隻為了殺死對手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部隊!只有有了這個部隊,精靈族才有一點點安全可言。」

  「可是精靈們都是出色的箭手,絕大多數也是優秀勇猛的戰士!」風蝶爭辯道。

  「是的。但是精靈族從來沒有一支稱得上合格的軍隊!」

  風蝶頓時語塞。作為精靈族戰鬥力最強的聖堂守護者們,軍事知識也是必修課之一。風蝶一向受到的教育是,如果不是人族太過卑鄙無恥,堂堂正正與精靈族戰鬥,就萬萬不是精靈們對手。

  精靈的個體戰鬥力是很強大,中央山脈十幾萬的精靈中就有十幾個十四級以上的高手。單單以人口比例而言,的確是遠遠超過了人族。可是就如風蝶剛才所言,人族的人口數和生育力根本不是精靈們能夠望其項背的。

  追隨羅格這些時候,風蝶也漸漸明白,精靈們的想法太過天真了。戰場之上,要求對手不使陰謀詭計,哪怎麼可能?

  「羅格大人,」風蝶鼓起了勇氣道,「我知道您的智慧不是我能比擬的,您的命令也是為了精靈族的未來考慮。可是……可是……」說著說著,她又低下頭去。

  羅格冷冷一笑,道︰「是不是讓我把拉姆斯菲爾德調出執法隊?」

  風蝶抬起頭來,毅然道︰「羅格大人,您的心思其實我很明白。您是為了得到我才會把拉姆斯菲爾德派到執法隊去的!其它的隊員都換過了幾輪,只有……只有他始終在作著血腥的事!這不公平!」

  羅格柔和地道︰「為精靈族的未來獻身,這是他的幸運啊!」

  風蝶憤怒地叫道︰「可是為什麼您只針對他一個人!你想用這種辦法來使我屈服嗎?好吧!我以希洛的名義起誓!我和他是絕不會分開的!」

  一層寒霜罩上了羅格的臉,他冷冷地道︰「風蝶,你太天真了。你既然知道我想得到你,還要發這樣的誓言。你這句話會害死拉姆斯菲爾德的!我本來並不想殺他的,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改主意了!」

  風蝶大吃一驚︰「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要怎麼對付我都可以,可是不要把別人牽扯進來!你以為你在精靈族裡可以為所欲為嗎?」

  羅格哈哈長笑,心中大怒。這風蝶果然有著精靈的頑固,她和拉姆斯菲爾德的感情也十分深厚。但她畢竟還天真單純,完全不瞭解羅格的狠毒手段。

  「不牽扯別人?」羅格冷冷地道,「那是不可能的!正好相反,我不會對付你的,你一天不肯跟我,我一天就不會停止整治拉姆斯菲爾德。也許,還會有其它精靈,甚至整個精靈族都會跟著倒霉。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你的自私!」

  「我們精靈對愛情始終是忠貞不渝的!不管你採用什麼手段,就是你得到了我的身體,也得不到我的心!我會向長老會揭發你的。」風蝶也怒極了。

  羅格嘿嘿一笑,道︰「所有的長老都會站在我這一邊。他們會分辨全族的命運和你一個人孰吧孰重的。你能怎樣?」

  頓了一頓,羅格又冷笑一聲。

  「何況,我只要你人,不要你心!」

  風蝶一聲驚呼,身體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上。

  羅格沒有看她,仍是遙望著遠方的無盡黑暗。

  「風蝶,我本來對你抱了很大希望。可是沒有想到,你和其它的精靈們一樣的愚蠢。精靈族可以因我而興,也可以因我而亡。你最好想清楚了,若不順從我,整個精靈族會是什麼後果!」

  風蝶臉色變得蒼白,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羅格大人……您……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當然可以。」

  風蝶行了一禮,緩緩離開。

  羅格微笑地看著風蝶的背影,道︰「若你想在我之前,把聖潔的第一次交給拉姆斯菲爾德的話,那我一樣會把精靈族送到惡魔的嘴裡去的。至於他,我可以保證,死亡絕對不會是他最差的結局。我對於如何處理靈魂,正好有些長處。」

  風蝶猛然僵立住了,然後失聲痛哭,疾奔而去。

  羅格搖了搖頭,失笑道︰「難道我還收拾不了你這個小丫頭?至於拉姆斯菲爾德,嘿嘿……」

  他看著一輛輛疾馳而去的馬車,微笑起來。勒克已經被坐實了召喚惡魔的罪名,關鍵時刻這些薩依城的實權階層又跑了個一乾二淨,現在,不會再有什麼人能夠阻止羅格得到這個小城了。

  清晨,薩依城的居民如往常一樣的醒來了,他們慢慢地發現,城裡似乎少了點什麼。終於,一個人叫了起來,「克其瑞老爺怎麼不見了?昨晚他還在稅務官家中吃飯的!」

  市民們議論紛紛,終於發現昨天參加過稅務官家晚宴的本城頭面人物都不見了。

  他們隱隱地感覺到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心中忍不住的慌恐。

  又有人叫了起來,「大魔法師!大魔法師羅格大人,他還在城堡那裡!他一定會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的!是的,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羅格靜立在城堡之前,精靈護衛們立在他的身後。

  只是,風蝶的臉色很蒼白。

  冬天的寒風很猛,吹得精靈們的披風隨風飛揚。然後羅格的披風卻是紋絲不動,顯得詭異無比。

  市民們慢慢地聚集在羅格的面前,期待著,不安著。

  「我的子民們!」羅格被魔法放大的柔和聲音迴盪在空中。沒有人對他的提法有任何異議,所有人都憂心重重。

  「明天,遠古惡魔將再一次衝擊封印,還會有魔鬼的手下從封印中跑出來。」

  市民中頓時一片驚呼,有膽小的已經哭了出來。

  「那些富人老爺們呢?」有人高呼。

  「他們,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已經連夜離開了這個城市!」

  如羅格所料,人群之中一片罵聲。

  「那您為什麼不通知我們呢,為什麼只告訴那些富人!你這個騙子!」有人質問著。

  羅格定楮看去,原來是克圖。

  「我沒有通知你們,是因為逃跑是絕對逃不出惡魔的魔爪的。我留下來了,我和你們一起面對惡魔!就算我不是惡魔的對手,我可以以至高神的名義保證,我也將會是倒在惡魔利爪下的第一人!」

  朝陽下的羅格是如此的神聖。

  有市民開始下跪了,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人跪在了羅格的面前,片刻之後,所有的人都跪在了羅格面前。

  風蝶望著羅格,她越來越覺得這個神使是一個天使和惡魔的混合體。他可以毫不在意的用最惡毒的手段威脅自己,可以完全不猶豫地屠村,也會為拯救不相干的人,勇敢地一個人面對惡魔。風蝶已經見識過黑武士的能力,她也熟知有記載的幾個上古惡魔有多麼的恐怖。神使大人雖然以無比的神威收伏了骨龍,但是要說他能勝過這些遠古惡魔,風蝶是絕對不信的。

  遠方,一騎急馳而來。

  羅格有些詫異,凝目望去,竟然是稅務官去而復還。難道他真的搬來了救兵嗎?

  稅務官終於馳了過來,市民們都靜靜地望著他。他在羅格面前跳下馬,低聲道︰「我……不能離開這些鄰居們自己逃跑。我讓家人繼續逃走了。可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回來!如果大人您無法阻擋惡魔,我……我就和它拼了!」

  羅格大吃一驚,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懦弱的稅務官竟然如此有血性!

  無數人鼓起掌來,更有人高呼著︰「我們跟惡魔拼了!」

  羅格有些意外,他暗自盤算,收伏了薩依城之後,這個稅務官倒是一個可用之材。

  現在一切都落在了羅格計算之中。他安撫了市民們,讓大家在城鎮裡築好街壘,安心在家裡等候他與遠古惡魔一戰的結果。

  羅格已經順理成章地佔據了勒克伯爵的城堡。城堡裡面的惡魔封印,可以嚇阻一切想染指這個城堡的人。何況,所有有點本事染指城堡的人,都已經逃離了這個城市。

  他支開了精靈們,偷偷地召喚出了格利高裡,對骨龍悄悄地道︰

  「去告訴風月,今晚還要再用一個黑武士,一個就好!」

  格利高裡不一會就又出現了,他帶回了風月的口信。

  「主人說,她的手下很少,不能再浪費了。」

  羅格一臉的失望。

  格利高裡眼眶中火焰一閃,又道︰

  「沒關係,主人說了,她會親自扮演魔王的。」

  「什麼?」羅格手裡的酒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1

第七卷 北國 第四章 試練


  天還未亮的時候,一行衣甲鮮明的騎士就出了薩依城,向西北的公國首府德累斯頓馳去。

  撲面而來的寒風並沒有讓羅格蜷縮起來,他反而解開了衣領,任由刺骨的寒風自由地鑽進衣內。他實在是太興奮了,一條全新的魔法道路已經在他面前展開,雖然他才剛剛踏上了一隻腳,雖然這條路上並不只是他一個人走過,可是畢竟,這是一條沒有多少人走過的道路。

  現在羅格的腦袋裡盤算的儘是如何將精神力和魔法優勢與自己強健的身體結合在一起。至於到了德累斯頓之後該幹些什麼,他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了。

  雖然他在德累斯頓還有許多的任務要完成,不過既然這裡是由大貴族統治的公國,既然神聖同盟的一切都崇尚模仿南方的文明,那麼他就有信心在這個圈子裡攪起一翻風雨。

  不時有關注的目光落在羅格的背上。羅格微微一笑,漫不經意的回頭,身後不遠處,阿佳妮立刻羞紅了臉轉過頭去。緊跟在他身後的風蝶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轉頭望向了別處。雖然她那鏤著精美花枝的護面擋住了大半張臉,可是羅格犀利的眼神還是發現她的嘴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胖子轉回了頭,得意地仰天長笑起來。跟隨著自己的這五十個精靈騎士是從那八百精靈戰士中再一次選出來的,會不折不扣地執行自己的命令。就算是風蝶,也不會違抗的。在他一生裡,還從未有如此一切盡在掌握的快樂!

  羅格一聲長嘯,打馬疾馳而去。幾十位精靈騎士緊緊地跟上。

  只留下一路煙塵滾滾。

  雖然大雪初停,可是德累斯頓的第留根大道上所有的積雪都已經被清掃乾淨,露出了下面拼嵌得整整齊齊的青石板來。兩排高大的北極冰松植在大道兩側,在嚴寒中,茂密的針葉已經變成了墨綠色。這種綠色非但未能給周圍深灰夾雜著褐色的高大建築增添一點輕快的氣氛,反而加重了整個大道的凝重和肅殺。

  長長的第留根大道只有不到十座巨宅。這裡居住的都是阿雷公國乃至神聖同盟的顯赫大貴族們。

  在其中一座宏偉的府第裡,希萊正坐在自家豪華的會客廳內,透過水晶眼鏡仔細地讀著手裡的信函。他身形瘦高挺拔,一頭白髮整理得一絲不苟,左手上戴著三枚碩大的造型古拙的戒指。

  在這個威嚴的老人對面,威爾正坐在一張華麗的繡金扶手椅上。

  熊熊的爐火在壁爐中燃燒著,會客廳裡溫暖如春。但是威爾額頭上卻全是汗水,他的手緊緊地抓著衣襟,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

  威爾非常緊張,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平民稅務官而已,在等級森嚴的神聖同盟,平民和貴族之間的界線非常分明,何況坐在他面前的希萊候爵,正是阿雷公國最有權勢的大貴族之一,掌握公國政務大權的國務尚書。

  身份卑微的威爾能坐在希萊侯爵面前,這是一份莫大的榮譽了。威爾心裡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重要,全是因為希萊手裡的那份信函。

  短短兩頁紙的信函,希萊反反覆覆的看了三遍,這才抬起頭來,用不緊不慢的聲音問道︰「這位大魔法師羅格大人想要為提克裡克大公效力,為什麼要先來找上我這個沒用的老人呢?」

  威爾連忙將早已默記於胸的說辭呈上︰「羅格大人的意思,希萊家族是輔佐提克裡克家族建立阿雷公國的古老家族,由您作引薦人是他榮幸。」

  希萊撫摸著長鬚,沉思了片刻,又問道︰「羅格大人能夠擁有私人的精靈衛隊,一定是位很了不起的大魔法師。在神聖同盟裡,大魔法師的地位要遠遠高過我們這些偏僻地區的小貴族啊!他直接求見大公,也一樣會受到隆重接待的。」

  「羅格大人說,阿雷公國雖然不大,但是上流社會卻不缺少歷史悠久、血脈高貴的貴族。進入貴族們的社交圈子,一位高貴的引薦人是必不可少的。」

  「呵呵。」希萊低沉地笑了起來,「羅格大人還真的很看得起我這個沒用的老頭啊!很好,請你回去告訴羅格大人,我非常能有這個榮幸充當這位大魔法師在宮庭和德累斯頓上流社會的引薦人。三天後他到達德累斯頓的時候,我想,會有一個合乎他身份的歡迎儀式的。」

  希萊親自將威爾送出了大門,目前著他策馬消失在風雪之中,這才轉身回府。

  一個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和希萊一起送走了威爾,直到沉重的府門 然關上,他才開口問道︰「父親,以您的身份地位,若是送一下大魔法師羅格還說得過去。可是他一個小小的稅務官,又是平民,值得您冒著嚴寒送出府外嗎?何況,他還未送上任何的禮物,很是失禮啊!」

  「約根,你是公國法務署的副長,不會不知首勒克伯爵的領地裡發生的事吧?」

  「您是說十天前發生的惡魔復活事件?現在整個公國,不,甚至是神聖同盟裡這個消息可能都已經流傳開了。您知道,謠言的速度是我們無法想像的。聽說是這個羅格制伏了遠古惡魔。從報告上看,這個惡魔力量實在強大,連勒克幾百年來不斷加固的城堡都給摧毀了大半!真是難以想像啊,今年夏天我還曾去過勒克伯爵的領地呢!勒克伯爵的城堡可都是用二尺長寬、半尺厚的花崗岩建成的啊!」

  希萊不耐煩地打斷了兒子的話頭,道︰「除了報告上說的和你自己看到的,你難道就沒看出別的什麼來嗎?多用用你的腦子吧!唉。」

  約根努力思索片刻,可是顯然,作為世家子弟,醇酒美人才是他的長項,要從報告羅列的事實和所作的分析中推斷出點新東西來,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

  「啊,父親大人!我知道了!您看,羅格先生封印了惡魔之後,居然讓他手下的精靈戰士佔據了薩依城堡,他自己也住進了勒克伯爵的城堡裡。他一定是想佔有勒克留下的領地和財富,並且希望我們能夠給他以支持!啊哈!父親大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他居然不送一點禮物過來,真是一個吝嗇鬼!也許我們該向他要兩個精靈奴隸,聽說他手下每一個精靈都是極品啊!說不定會比提克裡克大公的幾個精靈奴隸還要漂亮呢!」

  希萊長歎了一口氣。

  「約根,他是想要佔據勒克的領地沒錯,也許真的是為了鎮守惡魔的封印。這樣的話,對我們所有的人都是一件好事。可是,像他那樣強大的魔法師,又擁有幾百精靈戰士組成的衛隊,這實力對於我們阿雷公國來說實在是過於強大了一點。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不歡迎一位強大的魔法師的,阿雷公國也不例外。當然,我們的死對頭,宮庭魔法師格納瓦拉先生應該除外!這位羅格先生顯然不是一位普通的魔法師啊!勒克那點財富,對於他這樣一位高級魔法師來說算不得什麼的,他完全沒有必要貪圖這點東西。你想想,有這麼一個實力超群的大魔法師出現,並準備定居阿雷公國,會發生什麼事呢?我的那些死對頭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試圖拉攏他的!可是現在他卻主動要求我來做他的推薦人,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約根啊,一位大魔法師的善意就是對我們最好的禮物了!」

  「可是父親,也許他很有野心的……」

  「我在年輕的時候曾經遊歷過南方,也接觸過南方發達的魔法文明。每一個魔法師都有野心的。可是他們的野心更多是在追逐強大的力量上,而不是在世俗的財富權力上面。大魔法師羅格的野心絕不會會僅僅限制在阿雷公國的。這個國家,對格納瓦拉那樣的魔法師也許是足夠了,可是對一個能夠封印惡魔的大魔法師來說,這樣的國家實在是太小了。當他的目光投注在更遠的目標上時,這個偏僻小國的瑣事,必然會需要人來為他打理的。所以啊,他的野心越大,對於我們來說,說不定反而是好事。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在為公國大小事情操心,這都是為了你啊!若我一朝不在其位,你怎麼鬥得過那些老狐狸?現在,若是我們家族能夠獲得羅格大魔法師的支持,那麼我也就可以放心的退休了。」

  約根裝作明白的點了點頭。

  希萊歎了一口氣,他只希望這個縱情酒色的兒子能夠平平安安的把家族傳承下去。兩個孫子還不到十歲,自己怕是支持不到他們成長起來的那一天了。

  老人坐在從南方運來的沙發裡,仔細地盤算著。片刻之後,他吩咐準備馬車,等提克裡克大公午休一結束,就準備面見大公,安排迎接羅格大魔法師的歡迎儀式。

  羅格一行在一個小鎮停下來的時候,還只是中午時分,剛剛走出了幾十公里。他徑直找到小鎮上最大的客店,整個地包了下來,並且用一倍的價錢將所有的住客都『請』了出去。一個六人組的冒險團隊顯然不大高興羅格的霸道行為,罵罵咧咧的擺出了戰鬥的架式。但轉眼之間就被風蝶一一打倒,扔出了客棧大門,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數十位精靈騎士的到來轟動了整個小鎮,無數好奇的鎮民蜂擁而來,只為看一眼傳說中的精靈。羅格有意讓鎮民們看到了幾個精靈美麗的面容,才完全關起了客棧的大門。

  胖子並不急於趕到德累斯頓,他需要給阿雷公國的權臣們一點時間來反應。他並不懷疑希萊會拒絕自己的提議,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大魔法師的善意的,何況阿雷公國的大貴族又不只是希萊一個家族。若是這老傢伙不識相,他還有好幾個候選人呢!

  在這之前,他還有些準備工作要作。

  羅格在房間裡剛剛坐好,房門就悄悄的打開了,阿佳妮一閃而入,嚀嚶一聲,火熱的身子投入到了羅格的懷裡。

  羅格一揮手,一道輕風掩上了房門。

  房間裡的溫度突然升高了好幾度,片刻之間,阿佳妮就已經赤著被羅格扔在了床上。她的肌膚帶著些病態的蒼白,柔和的曲線混雜著力量與柔媚的感覺。作為影劍士,她在精靈中算是豐滿的了,可精靈的身材天生瘦俏,她看上去還是很纖美。只有圓潤的臀部和一雙長腿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在昏暗的燈光下,阿佳妮的裸體宛如罩上了一層煙霧,充滿了朦朧的美感。她緊閉著眼楮,臉上已經潮紅一片,十指死死地抓著床單,雙腿絞在了一起,不敢稍動。同大多數精靈一樣,她的雙乳並不是很大,只堪一握而已,但勝在優美挺翹。

  她並不是絕頂的美麗,可是那一刻的羞怯卻足以迷住所有的人。

  羅格凝視了她的裸體許久,才輕輕握上了她的雙足。阿佳妮全身一顫,十指抓得更緊了。羅格一雙手細細地順著她的雙腿摸了上去,慢慢地打開了阿佳妮絞在一起的雙腿。他雙手突然用力,將阿佳妮的雙腿大大地分開,幾乎成了一字,那神秘而豐腴的方寸之地,再無任何遮掩保留,完全呈現在羅格眼前。

  阿佳妮一聲驚呼,這個姿式實在太過羞人,又感覺到羅格粗重的鼻息噴在自己最柔嫩敏感的所在,哪裡受得了?她急忙坐起,想蓋住羞處,雙腿卻被羅格輕輕一抬,再一次仰倒在床上。羅格將她的雙腿高高抬起,不住撫摸挑逗著她。阿佳妮陣陣呻吟聲從喉間吐出,肌膚已經是染成了一層艷麗的粉紅色。

  羅格再也忍耐不住,撲了上去,重重地將她填滿……

  隔壁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茶杯破裂的聲音。那是風蝶的房間。

  羅格得意地一笑,猛然加大了動作,阿佳妮不可抑止的呻吟聲透過薄薄的板壁,灌入到風蝶的房間之中,絲絲縷縷,迴盪不絕。

  許久之後,羅格這才從阿佳妮的身上爬了下來,她已經癱軟如泥了。

  阿佳妮懶洋洋地雙臂一伸,勾上了羅格的脖子,伏在他的懷裡。羅格將她輕輕抱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阿佳妮,有件事情你幫我辦辦……」

  阿佳妮聽著聽著,突然大吃一驚,急忙回道︰「羅格大人……這,這件事太……我辦不到啊!」

  羅格臉色有些變了,冷冷地道︰「難道你說的『為我可以下地獄』這句話是假的了?」他放下了阿佳妮,開始坐起穿衣。

  阿佳妮急忙起來,從後抱住了羅格,慌慌地說︰「不!羅格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您知道,這和我們精靈的信仰實在是太不相容了。我真的很為難啊,我怕我……」

  羅格冷冷地哼了一聲,將她「辦不到」這三個字堵在了喉嚨裡。

  阿佳妮將臉蛋緊緊地貼在羅格的後背上,幾滴晶瑩的淚珠悄悄從她的面頰上滑落。

  「羅格大人,您不要生氣了。我會去做的,為了您,我一切都會做的!」

  羅格這才轉怒為喜,回身抱住了阿佳妮,重重地吻了下去。阿佳妮低低呻吟一聲,伸臂勾住了羅格的脖子。

  她已經拋開了一切,就算明天要下地獄,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與羅格吻別之後,阿佳妮穿好衣服,悄悄地出了羅格的房間。

  她與羅格的事,除了風蝶和其餘幾個守護武士,再沒有其它人知道。羅格也反覆叮囑過她不要說出去。

  羅格放鬆了身體,倒在床上,想了會心事,突然得意地笑出了聲。雖然他把阿佳妮整治得很慘,可是十二級影劍士的體力絕對不差的,現在胖子身體裡也充滿了大戰過後的疲累。他頭一歪,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房間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一小團極淡的煙霧悄悄地湧出。房間裡忽然充斥了一陣神秘的嗡嗡聲,一隻足足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飛蟲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在房間中緩緩地盤旋著。

  它背上生著四片透明的薄翼,身體赫然是由森森白骨組成,後面拖著一根烏黑的、足足有二寸長的恐怖尾刺。它的頭竟然是一個鴿蛋大小的骷髏頭,嘴巴不住地開合著,空洞著眼眶中閃動著點點光芒。

  它在屋中飛了兩圈,就嗅到了血肉的味道。

  飛蟲盤旋一周,薄翼一收,就向羅格俯衝下來!鋒利的尾刺拚命向前突著,六隻細腿的末端也探出了小小的尖爪!

  昏睡中的羅格正作著好夢,夢見風蝶在他的連環手段之下不得不屈服,正開始脫衣,眼看著一雙雪峰就要露出了。恰在此時,他猛然感到一陣嚴寒!不及細想,羅格本能的一個翻身,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撲地一聲,飛蟲的尖刺扎到了羅格剛才躺的地方,二寸長的可怕尖刺幾乎將床板刺穿!它一陣掙扎,才把尾刺拔了出來,又迅捷無比地向羅格飛去。

  羅格嚇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都飛出了九天雲外。他操起桌子一擋,飛蟲啪地一聲撞在桌面上,但隨後在空中一繞,小小的骷髏頭上利齒森森,再向羅格惡狠狠地咬來!

  胖子現在戰鬥經驗無比豐富,最初的驚慌過去之後,就不再那麼手忙腳亂了。何況這只飛蟲是不死生物的一種,雖然長相無比恐怖,但他這個死靈法師怎麼會怕不死生物呢?

  羅格左手張起一面光盾,將它擋在外面,隨後兩個魔法陣在他身前出現,十顆強化魔法飛彈交錯飛出,將這只飛蟲凌空炸成了骨粉。

  這一次驚嚇非同小可!不知不覺間,羅格已是汗透重衣。他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到現在不後怕不已。這個客棧早已經由精靈們檢查過,怎麼會突然鑽出這麼一隻兇惡無比的不死飛蟲的?按理說,這些不死生物是絕對逃脫不了精靈自然之眼的搜索的。何況這只飛蟲又不致命,用來暗殺別人可以,暗算羅格這種皮粗肉厚的,最多受點傷而已。

  但是一想到它那和身材絕不相稱的滿口利齒、尖爪和恐怖的尾刺,羅格登時感到身上的皮肉在發緊!就被這傢伙給來上那麼一口,這股活罪可是絕不好受啊!

  胖子微一思索,立刻就知道這件事最可能的作甬者就是…。。

  風月!

  羅格不由得一陣惱怒,這個風月未免太不近情理了!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在修煉魔法和精神力了,新近又有了重大突破,一番雲雨之後休息一下,居然都要派個飛蟲來咬自己?就算是為了提升實力,也用不著如此拚命吧!?還有,這隻小東西的氣息非常微弱,如果不是主動搜索,很難發現它的存在。剛才在睡夢之中,依靠著直覺胖子才算逃過一劫,可是直覺這東西,說白了就是運氣。胖子可不指望下次還能有這麼敏銳的直覺。

  風月手下什麼時候多出這種稀奇古怪的不死生物了?連羅格這個死靈法師都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開始凝神呼喚格利高裡。

  反正呼喚風月,來的也只會是骨龍,而且是叫上幾次才會來一次,現在羅格索性開始直接呼喚骨龍了。

  這個房間太小了,格利高裡只能盡量蜷曲著身子才能呆下,還把桌子給擠了個粉碎。羅格也沒有地方呆,他乾脆爬上了骨龍的後背。

  「格利高裡!這只飛蟲是怎麼回事!」羅格怒氣沖沖地道。

  「這是主人的意思。她等你提高實力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主人說,您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要時時提防有人暗算您。這種訓練很有助於提高您對危險的直覺。」格利高裡很溫順地回答道。它知道,現在羅格的力量重新壓倒了它。聰明的格利高裡一向對於強者很恭順的,何況這個強者的陰險卑鄙遠遠超出了骨龍的想像!

  羅格為之氣結。

  這豈不是說,自己以後天天晚上都沒有好覺睡了?!這怎麼行!為了今後的幸福考慮,這事絕不能通融!自己有精靈守護武士的團團衛護,怎麼可能有什麼危險?

  居安思危是羅格的本能。他往深想了一層,萬一……以後自己上女人正爽的時候,被這麼個大蟲子在屁股上重重咬上一口或刺上一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別看這蟲子不大,可剛才一針竟刺入了床板!胖子暗自衡量自己實力,若沒有提早聚集精神力防護,自己的肥肉是怎麼也硬不過木板的。

  「這太胡鬧了!我絕不答應!」羅格斬釘截鐵地道。

  「主人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骨龍斬釘截鐵地回答。

  格利高裡緩和了一下口氣,又道︰「主人的主人,您知道,主人什麼時候會給您考驗可是完全說不准的事。所以我以為,為了您好,您平時還是多多注意吧!覺不能睡得太沉了。」

  「你回去告訴風月!我絕不能容許它這麼做!它太胡鬧了!」羅格越來越怒。

  格利高裡十分為難地看著羅格︰「主人的主人,這話……您還是自己去和主人說吧!」

  胖子心裡立刻打了個突,下意識地脫口道︰「廢話!我要是敢說,還用得著你傳話嗎!」

  他猛然醒覺,竟然難得地老臉一紅。一個魔法師居然會怕自己的寵物?若是說出去,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可是格利高裡非常理解羅格的心情,這多少讓胖子少了點難堪。

  「主人永遠是對的。您的話我更不敢跟主人說啊!就算是傳話過去,主人已經決定了的事,也肯定是不會改的。與其讓主人發怒,還不如照辦呢!這對您也有好處啊,您說呢?」

  羅格默然半晌,拍了拍骨龍的頭,長歎一聲。

  格利高裡難得地沉默了半天,也是一聲長歎。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1

第七卷 北國 第五章 試練


  天還未亮的時候,一行衣甲鮮明的騎士就出了薩依城,向西北的公國首府德累斯頓馳去。

  撲面而來的寒風並沒有讓羅格蜷縮起來,他反而解開了衣領,任由刺骨的寒風自由地鑽進衣內。他實在是太興奮了,一條全新的魔法道路已經在他面前展開,雖然他才剛剛踏上了一隻腳,雖然這條路上並不只是他一個人走過,可是畢竟,這是一條沒有多少人走過的道路。

  現在羅格的腦袋裡盤算的儘是如何將精神力和魔法優勢與自己強健的身體結合在一起。至於到了德累斯頓之後該幹些什麼,他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了。

  雖然他在德累斯頓還有許多的任務要完成,不過既然這裡是由大貴族統治的公國,既然神聖同盟的一切都崇尚模仿南方的文明,那麼他就有信心在這個圈子裡攪起一翻風雨。

  不時有關注的目光落在羅格的背上。羅格微微一笑,漫不經意的回頭,身後不遠處,阿佳妮立刻羞紅了臉轉過頭去。緊跟在他身後的風蝶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轉頭望向了別處。雖然她那鏤著精美花枝的護面擋住了大半張臉,可是羅格犀利的眼神還是發現她的嘴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胖子轉回了頭,得意地仰天長笑起來。跟隨著自己的這五十個精靈騎士是從那八百精靈戰士中再一次選出來的,會不折不扣地執行自己的命令。就算是風蝶,也不會違抗的。在他一生裡,還從未有如此一切盡在掌握的快樂!

  羅格一聲長嘯,打馬疾馳而去。幾十位精靈騎士緊緊地跟上。

  只留下一路煙塵滾滾。

  雖然大雪初停,可是德累斯頓的第留根大道上所有的積雪都已經被清掃乾淨,露出了下面拼嵌得整整齊齊的青石板來。兩排高大的北極冰松植在大道兩側,在嚴寒中,茂密的針葉已經變成了墨綠色。這種綠色非但未能給周圍深灰夾雜著褐色的高大建築增添一點輕快的氣氛,反而加重了整個大道的凝重和肅殺。

  長長的第留根大道只有不到十座巨宅。這裡居住的都是阿雷公國乃至神聖同盟的顯赫大貴族們。

  在其中一座宏偉的府第裡,希萊正坐在自家豪華的會客廳內,透過水晶眼鏡仔細地讀著手裡的信函。他身形瘦高挺拔,一頭白髮整理得一絲不苟,左手上戴著三枚碩大的造型古拙的戒指。

  在這個威嚴的老人對面,威爾正坐在一張華麗的繡金扶手椅上。

  熊熊的爐火在壁爐中燃燒著,會客廳裡溫暖如春。但是威爾額頭上卻全是汗水,他的手緊緊地抓著衣襟,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

  威爾非常緊張,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平民稅務官而已,在等級森嚴的神聖同盟,平民和貴族之間的界線非常分明,何況坐在他面前的希萊候爵,正是阿雷公國最有權勢的大貴族之一,掌握公國政務大權的國務尚書。

  身份卑微的威爾能坐在希萊侯爵面前,這是一份莫大的榮譽了。威爾心裡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重要,全是因為希萊手裡的那份信函。

  短短兩頁紙的信函,希萊反反覆覆的看了三遍,這才抬起頭來,用不緊不慢的聲音問道︰「這位大魔法師羅格大人想要為提克裡克大公效力,為什麼要先來找上我這個沒用的老人呢?」

  威爾連忙將早已默記於胸的說辭呈上︰「羅格大人的意思,希萊家族是輔佐提克裡克家族建立阿雷公國的古老家族,由您作引薦人是他榮幸。」

  希萊撫摸著長鬚,沉思了片刻,又問道︰「羅格大人能夠擁有私人的精靈衛隊,一定是位很了不起的大魔法師。在神聖同盟裡,大魔法師的地位要遠遠高過我們這些偏僻地區的小貴族啊!他直接求見大公,也一樣會受到隆重接待的。」

  「羅格大人說,阿雷公國雖然不大,但是上流社會卻不缺少歷史悠久、血脈高貴的貴族。進入貴族們的社交圈子,一位高貴的引薦人是必不可少的。」

  「呵呵。」希萊低沉地笑了起來,「羅格大人還真的很看得起我這個沒用的老頭啊!很好,請你回去告訴羅格大人,我非常能有這個榮幸充當這位大魔法師在宮庭和德累斯頓上流社會的引薦人。三天後他到達德累斯頓的時候,我想,會有一個合乎他身份的歡迎儀式的。」

  希萊親自將威爾送出了大門,目前著他策馬消失在風雪之中,這才轉身回府。

  一個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和希萊一起送走了威爾,直到沉重的府門 然關上,他才開口問道︰「父親,以您的身份地位,若是送一下大魔法師羅格還說得過去。可是他一個小小的稅務官,又是平民,值得您冒著嚴寒送出府外嗎?何況,他還未送上任何的禮物,很是失禮啊!」

  「約根,你是公國法務署的副長,不會不知首勒克伯爵的領地裡發生的事吧?」

  「您是說十天前發生的惡魔復活事件?現在整個公國,不,甚至是神聖同盟裡這個消息可能都已經流傳開了。您知道,謠言的速度是我們無法想像的。聽說是這個羅格制伏了遠古惡魔。從報告上看,這個惡魔力量實在強大,連勒克幾百年來不斷加固的城堡都給摧毀了大半!真是難以想像啊,今年夏天我還曾去過勒克伯爵的領地呢!勒克伯爵的城堡可都是用二尺長寬、半尺厚的花崗岩建成的啊!」

  希萊不耐煩地打斷了兒子的話頭,道︰「除了報告上說的和你自己看到的,你難道就沒看出別的什麼來嗎?多用用你的腦子吧!唉。」

  約根努力思索片刻,可是顯然,作為世家子弟,醇酒美人才是他的長項,要從報告羅列的事實和所作的分析中推斷出點新東西來,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

  「啊,父親大人!我知道了!您看,羅格先生封印了惡魔之後,居然讓他手下的精靈戰士佔據了薩依城堡,他自己也住進了勒克伯爵的城堡裡。他一定是想佔有勒克留下的領地和財富,並且希望我們能夠給他以支持!啊哈!父親大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他居然不送一點禮物過來,真是一個吝嗇鬼!也許我們該向他要兩個精靈奴隸,聽說他手下每一個精靈都是極品啊!說不定會比提克裡克大公的幾個精靈奴隸還要漂亮呢!」

  希萊長歎了一口氣。

  「約根,他是想要佔據勒克的領地沒錯,也許真的是為了鎮守惡魔的封印。這樣的話,對我們所有的人都是一件好事。可是,像他那樣強大的魔法師,又擁有幾百精靈戰士組成的衛隊,這實力對於我們阿雷公國來說實在是過於強大了一點。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不歡迎一位強大的魔法師的,阿雷公國也不例外。當然,我們的死對頭,宮庭魔法師格納瓦拉先生應該除外!這位羅格先生顯然不是一位普通的魔法師啊!勒克那點財富,對於他這樣一位高級魔法師來說算不得什麼的,他完全沒有必要貪圖這點東西。你想想,有這麼一個實力超群的大魔法師出現,並準備定居阿雷公國,會發生什麼事呢?我的那些死對頭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試圖拉攏他的!可是現在他卻主動要求我來做他的推薦人,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約根啊,一位大魔法師的善意就是對我們最好的禮物了!」

  「可是父親,也許他很有野心的……」

  「我在年輕的時候曾經遊歷過南方,也接觸過南方發達的魔法文明。每一個魔法師都有野心的。可是他們的野心更多是在追逐強大的力量上,而不是在世俗的財富權力上面。大魔法師羅格的野心絕不會會僅僅限制在阿雷公國的。這個國家,對格納瓦拉那樣的魔法師也許是足夠了,可是對一個能夠封印惡魔的大魔法師來說,這樣的國家實在是太小了。當他的目光投注在更遠的目標上時,這個偏僻小國的瑣事,必然會需要人來為他打理的。所以啊,他的野心越大,對於我們來說,說不定反而是好事。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在為公國大小事情操心,這都是為了你啊!若我一朝不在其位,你怎麼鬥得過那些老狐狸?現在,若是我們家族能夠獲得羅格大魔法師的支持,那麼我也就可以放心的退休了。」

  約根裝作明白的點了點頭。

  希萊歎了一口氣,他只希望這個縱情酒色的兒子能夠平平安安的把家族傳承下去。兩個孫子還不到十歲,自己怕是支持不到他們成長起來的那一天了。

  老人坐在從南方運來的沙發裡,仔細地盤算著。片刻之後,他吩咐準備馬車,等提克裡克大公午休一結束,就準備面見大公,安排迎接羅格大魔法師的歡迎儀式。

  羅格一行在一個小鎮停下來的時候,還只是中午時分,剛剛走出了幾十公里。他徑直找到小鎮上最大的客店,整個地包了下來,並且用一倍的價錢將所有的住客都『請』了出去。一個六人組的冒險團隊顯然不大高興羅格的霸道行為,罵罵咧咧的擺出了戰鬥的架式。但轉眼之間就被風蝶一一打倒,扔出了客棧大門,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數十位精靈騎士的到來轟動了整個小鎮,無數好奇的鎮民蜂擁而來,只為看一眼傳說中的精靈。羅格有意讓鎮民們看到了幾個精靈美麗的面容,才完全關起了客棧的大門。

  胖子並不急於趕到德累斯頓,他需要給阿雷公國的權臣們一點時間來反應。他並不懷疑希萊會拒絕自己的提議,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大魔法師的善意的,何況阿雷公國的大貴族又不只是希萊一個家族。若是這老傢伙不識相,他還有好幾個候選人呢!

  在這之前,他還有些準備工作要作。

  羅格在房間裡剛剛坐好,房門就悄悄的打開了,阿佳妮一閃而入,嚀嚶一聲,火熱的身子投入到了羅格的懷裡。

  羅格一揮手,一道輕風掩上了房門。

  房間裡的溫度突然升高了好幾度,片刻之間,阿佳妮就已經赤著被羅格扔在了床上。她的肌膚帶著些病態的蒼白,柔和的曲線混雜著力量與柔媚的感覺。作為影劍士,她在精靈中算是豐滿的了,可精靈的身材天生瘦俏,她看上去還是很纖美。只有圓潤的臀部和一雙長腿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在昏暗的燈光下,阿佳妮的裸體宛如罩上了一層煙霧,充滿了朦朧的美感。她緊閉著眼楮,臉上已經潮紅一片,十指死死地抓著床單,雙腿絞在了一起,不敢稍動。同大多數精靈一樣,她的雙乳並不是很大,只堪一握而已,但勝在優美挺翹。

  她並不是絕頂的美麗,可是那一刻的羞怯卻足以迷住所有的人。

  羅格凝視了她的裸體許久,才輕輕握上了她的雙足。阿佳妮全身一顫,十指抓得更緊了。羅格一雙手細細地順著她的雙腿摸了上去,慢慢地打開了阿佳妮絞在一起的雙腿。他雙手突然用力,將阿佳妮的雙腿大大地分開,幾乎成了一字,那神秘而豐腴的方寸之地,再無任何遮掩保留,完全呈現在羅格眼前。

  阿佳妮一聲驚呼,這個姿式實在太過羞人,又感覺到羅格粗重的鼻息噴在自己最柔嫩敏感的所在,哪裡受得了?她急忙坐起,想蓋住羞處,雙腿卻被羅格輕輕一抬,再一次仰倒在床上。羅格將她的雙腿高高抬起,不住撫摸挑逗著她。阿佳妮陣陣呻吟聲從喉間吐出,肌膚已經是染成了一層艷麗的粉紅色。

  羅格再也忍耐不住,撲了上去,重重地將她填滿……

  隔壁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茶杯破裂的聲音。那是風蝶的房間。

  羅格得意地一笑,猛然加大了動作,阿佳妮不可抑止的呻吟聲透過薄薄的板壁,灌入到風蝶的房間之中,絲絲縷縷,迴盪不絕。

  許久之後,羅格這才從阿佳妮的身上爬了下來,她已經癱軟如泥了。

  阿佳妮懶洋洋地雙臂一伸,勾上了羅格的脖子,伏在他的懷裡。羅格將她輕輕抱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阿佳妮,有件事情你幫我辦辦……」

  阿佳妮聽著聽著,突然大吃一驚,急忙回道︰「羅格大人……這,這件事太……我辦不到啊!」

  羅格臉色有些變了,冷冷地道︰「難道你說的『為我可以下地獄』這句話是假的了?」他放下了阿佳妮,開始坐起穿衣。

  阿佳妮急忙起來,從後抱住了羅格,慌慌地說︰「不!羅格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您知道,這和我們精靈的信仰實在是太不相容了。我真的很為難啊,我怕我……」

  羅格冷冷地哼了一聲,將她「辦不到」這三個字堵在了喉嚨裡。

  阿佳妮將臉蛋緊緊地貼在羅格的後背上,幾滴晶瑩的淚珠悄悄從她的面頰上滑落。

  「羅格大人,您不要生氣了。我會去做的,為了您,我一切都會做的!」

  羅格這才轉怒為喜,回身抱住了阿佳妮,重重地吻了下去。阿佳妮低低呻吟一聲,伸臂勾住了羅格的脖子。

  她已經拋開了一切,就算明天要下地獄,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與羅格吻別之後,阿佳妮穿好衣服,悄悄地出了羅格的房間。

  她與羅格的事,除了風蝶和其餘幾個守護武士,再沒有其它人知道。羅格也反覆叮囑過她不要說出去。

  羅格放鬆了身體,倒在床上,想了會心事,突然得意地笑出了聲。雖然他把阿佳妮整治得很慘,可是十二級影劍士的體力絕對不差的,現在胖子身體裡也充滿了大戰過後的疲累。他頭一歪,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房間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一小團極淡的煙霧悄悄地湧出。房間裡忽然充斥了一陣神秘的嗡嗡聲,一隻足足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飛蟲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在房間中緩緩地盤旋著。

  它背上生著四片透明的薄翼,身體赫然是由森森白骨組成,後面拖著一根烏黑的、足足有二寸長的恐怖尾刺。它的頭竟然是一個鴿蛋大小的骷髏頭,嘴巴不住地開合著,空洞著眼眶中閃動著點點光芒。

  它在屋中飛了兩圈,就嗅到了血肉的味道。

  飛蟲盤旋一周,薄翼一收,就向羅格俯衝下來!鋒利的尾刺拚命向前突著,六隻細腿的末端也探出了小小的尖爪!

  昏睡中的羅格正作著好夢,夢見風蝶在他的連環手段之下不得不屈服,正開始脫衣,眼看著一雙雪峰就要露出了。恰在此時,他猛然感到一陣嚴寒!不及細想,羅格本能的一個翻身,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撲地一聲,飛蟲的尖刺扎到了羅格剛才躺的地方,二寸長的可怕尖刺幾乎將床板刺穿!它一陣掙扎,才把尾刺拔了出來,又迅捷無比地向羅格飛去。

  羅格嚇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都飛出了九天雲外。他操起桌子一擋,飛蟲啪地一聲撞在桌面上,但隨後在空中一繞,小小的骷髏頭上利齒森森,再向羅格惡狠狠地咬來!

  胖子現在戰鬥經驗無比豐富,最初的驚慌過去之後,就不再那麼手忙腳亂了。何況這只飛蟲是不死生物的一種,雖然長相無比恐怖,但他這個死靈法師怎麼會怕不死生物呢?

  羅格左手張起一面光盾,將它擋在外面,隨後兩個魔法陣在他身前出現,十顆強化魔法飛彈交錯飛出,將這只飛蟲凌空炸成了骨粉。

  這一次驚嚇非同小可!不知不覺間,羅格已是汗透重衣。他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到現在不後怕不已。這個客棧早已經由精靈們檢查過,怎麼會突然鑽出這麼一隻兇惡無比的不死飛蟲的?按理說,這些不死生物是絕對逃脫不了精靈自然之眼的搜索的。何況這只飛蟲又不致命,用來暗殺別人可以,暗算羅格這種皮粗肉厚的,最多受點傷而已。

  但是一想到它那和身材絕不相稱的滿口利齒、尖爪和恐怖的尾刺,羅格登時感到身上的皮肉在發緊!就被這傢伙給來上那麼一口,這股活罪可是絕不好受啊!

  胖子微一思索,立刻就知道這件事最可能的作甬者就是……

  風月!

  羅格不由得一陣惱怒,這個風月未免太不近情理了!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在修煉魔法和精神力了,新近又有了重大突破,一番雲雨之後休息一下,居然都要派個飛蟲來咬自己?就算是為了提升實力,也用不著如此拚命吧!?還有,這隻小東西的氣息非常微弱,如果不是主動搜索,很難發現它的存在。剛才在睡夢之中,依靠著直覺胖子才算逃過一劫,可是直覺這東西,說白了就是運氣。胖子可不指望下次還能有這麼敏銳的直覺。

  風月手下什麼時候多出這種稀奇古怪的不死生物了?連羅格這個死靈法師都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開始凝神呼喚格利高裡。

  反正呼喚風月,來的也只會是骨龍,而且是叫上幾次才會來一次,現在羅格索性開始直接呼喚骨龍了。

  這個房間太小了,格利高裡只能盡量蜷曲著身子才能呆下,還把桌子給擠了個粉碎。羅格也沒有地方呆,他乾脆爬上了骨龍的後背。

  「格利高裡!這只飛蟲是怎麼回事!」羅格怒氣沖沖地道。

  「這是主人的意思。她等你提高實力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主人說,您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要時時提防有人暗算您。這種訓練很有助於提高您對危險的直覺。」格利高裡很溫順地回答道。它知道,現在羅格的力量重新壓倒了它。聰明的格利高裡一向對於強者很恭順的,何況這個強者的陰險卑鄙遠遠超出了骨龍的想像!

  羅格為之氣結。

  這豈不是說,自己以後天天晚上都沒有好覺睡了?!這怎麼行!為了今後的幸福考慮,這事絕不能通融!自己有精靈守護武士的團團衛護,怎麼可能有什麼危險?

  居安思危是羅格的本能。他往深想了一層,萬一……以後自己上女人正爽的時候,被這麼個大蟲子在屁股上重重咬上一口或刺上一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別看這蟲子不大,可剛才一針竟刺入了床板!胖子暗自衡量自己實力,若沒有提早聚集精神力防護,自己的肥肉是怎麼也硬不過木板的。

  「這太胡鬧了!我絕不答應!」羅格斬釘截鐵地道。

  「主人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骨龍斬釘截鐵地回答。

  格利高裡緩和了一下口氣,又道︰「主人的主人,您知道,主人什麼時候會給您考驗可是完全說不准的事。所以我以為,為了您好,您平時還是多多注意吧!覺不能睡得太沉了。」

  「你回去告訴風月!我絕不能容許它這麼做!它太胡鬧了!」羅格越來越怒。

  格利高裡十分為難地看著羅格︰「主人的主人,這話……您還是自己去和主人說吧!」

  胖子心裡立刻打了個突,下意識地脫口道︰「廢話!我要是敢說,還用得著你傳話嗎!」

  他猛然醒覺,竟然難得地老臉一紅。一個魔法師居然會怕自己的寵物?若是說出去,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可是格利高裡非常理解羅格的心情,這多少讓胖子少了點難堪。

  「主人永遠是對的。您的話我更不敢跟主人說啊!就算是傳話過去,主人已經決定了的事,也肯定是不會改的。與其讓主人發怒,還不如照辦呢!這對您也有好處啊,您說呢?」

  羅格默然半晌,拍了拍骨龍的頭,長歎一聲。

  格利高裡難得地沉默了半天,也是一聲長歎。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2

第七卷 北國 第六章 宮廷


  這一夜,羅格輾轉反側,不敢睡熟,卻無任何事情發生。

  清晨,睡眼朦朧、倦容倍現的羅格率領著精靈們繼續向德累斯頓進發。精靈戰士們看到神使大人如此疲憊,關心之情溢於言表,卻礙於身份,不好發問。

  守護武士們看著同樣是一副虛弱模樣的阿佳妮,表情都是十分古怪。阿佳妮羞怯不已,昨日中午那一次她幾乎被羅格整個地給碾碎吃掉,直睡了一整夜,手腳還是綿軟無力。可她紅紅的臉上,卻奇怪地透著一絲哀傷。

  羅格也只有吃個悶虧了。他一夜未睡完全是擔心風月的偷襲,哪裡還有心情再找阿佳妮溫存一番?何況精靈的體質柔弱,阿佳妮已經經不起他第二次征伐了。

  這個嚴寒的時節,北國之人很少會出門走動。通往德累斯頓的大道上望過去一片茫茫,只有風雪、森林和遠方的山脈,全無半點人煙,就連走獸飛禽也是難得一見。

  羅格一路行來都是平靜無事,路過一個樹林時,卻隱隱聽到了殺伐之音。

  精靈戰士們訓練有素,當即取出武器,列成整齊的戰鬥隊形,將羅格圍在了中央。

  一個衣飾非常華麗的騎士突然從森林中竄了出來!刷地一下,精靈們幾十支箭都瞄準了他。

  森林中又是一陣騷動和吶喊,幾隻箭咻咻地射了出來,又快又狠。貴族騎士策馬跑了一個S型,但仍沒完全躲開,馬屁股上中了兩箭。那匹馬猛然人立起來,將騎士掀落在地上。

  貴族騎士飛快地爬了起來,望見了大道上羅格一行人,立刻拔腿朝這邊跑來,邊跑邊拚命高呼:「我是大公次子卡洛斯!快快救我!我一定重賞!」

  羅格心中一喜,暗想這次來到阿雷公國,運氣未免太好了點吧?他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和大公次子搭上關係。只是在公國境內公然狙殺大公次子,會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幾十個蒙面的騎士陸續從森林中追了出來,這些人騎姿矯健、身手不凡,明顯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都是高明的騎士。為首的騎士看到羅格一行,顯然也是吃了一驚。他微一遲疑,看到卡洛斯正在飛速向羅格等人跑去,已經追之不及,於是沉喝一聲,用力擲出了手中長槍!

  長槍如流星一般刺向卡洛斯的後背!

  那個騎士剛要有所動作的時候,羅格就已經命令道:「保護那個卡洛斯!」

  風蝶取下背上的輪鋸,運起鬥氣擲了出去。

  巨大的輪鋸飛速旋轉著,發出攝人心魄的呼嘯聲,將騎士擲出的長槍輕易地劈成了兩段,又在空中劃了個弧形,飛回了風蝶手中。

  風蝶高超的武技顯然震驚了那些蒙面騎士們,他們不安起來,不敢直接衝殺過來,而是在百米外就停下馬,列起衝鋒隊列。

  卡洛斯連滾帶爬地衝入了羅格的騎陣。羅格示意之下,一位精靈騎士將一匹備用馬牽了過來,狼狽之極的卡洛斯翻身上馬,這才驚魂稍定。

  羅格細細地觀察著這位阿雷公國的次子。

  卡洛斯身材瘦俏高挑,由於倉皇逃跑的緣故,一頭淺褐色的頭發現在雜亂地貼在頭上。他的膚色是可以引以為傲的蒼白色,淡灰色的眼珠中還有未褪的驚恐。他身穿的是一套非常鮮艷華麗的輕型鎖甲。這是貴族們狩獵猛獸時最喜歡的裝備,有足夠的防護力可以擋住猛獸的爪牙,又夠輕便,不會影響貴族們在眾人面前展現身手。

  他的衣服上染著血跡,不過從他靈敏的行動看來,這血跡多半是哪個忠心護主的侍衛留下的。至於弓弩和長劍,則早就不知道被丟到什麼地方去了。

  「可能是為了逃跑時的輕快吧,就把最後抵抗用的武器也扔了。」羅格暗自想到,他對這位卡洛斯的勇敢有了初步的評估。

  「卡洛斯殿下,」羅格張口問道。卡洛斯顯然還處在慌恐之中,正畏懼地看著,突然聽到羅格的聲音,嚇得全身一抖,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卡洛斯殿下,別怕,有我在這裡,您完全不用擔心您的安全。」羅格的從容自信感染了卡洛斯,他這才定下神來看了看這一隊騎士。騎士們所用的戰甲武器一看就都是上上之選,不說材質,單是手工價值就超過了一般軍用的盔甲。更有數個騎士手持的盔甲武器上閃動著淡淡的光芒,顯然是十分罕見的魔法裝備。

  卡洛斯的目光最後落在緊跟在羅格身後的風蝶身上。這個騎士手持的巨大輪鋸上綠芒忽明忽暗,鋒銳之極的鋸齒上閃耀著寒光。雖然卡洛斯沒有看見這把輪鋸是如此輕易斬斷騎士鋼槍的,但他毫不懷疑它可以輕鬆將自己腰斬。最後,他才望向了風蝶的臉,雖然風蝶只有嘴唇露在外面,但這一點絕美的線條已經讓卡洛斯快窒息了。

  「卡洛斯殿下,追殺您的人訓練有素,不會是傭兵或強盜,顯然是正規的軍隊。阿雷公國正在經歷戰爭嗎?為什麼會有軍隊敢在公國的土地上追殺您呢?」羅格的聲音再一次將卡洛斯拉回了現實。

  望著對面已經整理好衝鋒隊型的騎士,卡洛斯又是氣憤、又有些畏懼,急速說道:「我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是我大哥丹羅的貼身的雪熊騎士!他們趁我出來狩獵雪狐的時候伏擊了我,還好我的馬快,才僥倖逃了出來!要不是遇到了你們,真的要讓他們得手了!可是,這位先生,啊!我還沒問您的名字。可是雪熊騎士的人數比你們還要多些,我們是不是應該撤退比較好?」

  「我叫羅格。殿下,您完全不用擔心您的安全,不過,既然這件事情涉及到了您尊敬的哥哥,您覺得有沒有必要留些活口呢?」胖子淡淡笑道。

  「羅格,羅格……」卡洛斯默念了兩遍這個名字,卻是毫無印象,也想不起來神聖同盟裡哪上大家族中有叫這個名字的人物。看羅格的排場,他顯然不是一般的小貴族。

  卡洛斯這些天都在忙著獵雪狐,還沒有機會得知薩依城發生的惡魔事件。

  這時對面的騎士們已經整理好了衝鋒隊型,看到精靈騎士們寒光閃閃的弓箭後,又都將騎士盾舉在了手裡。為首那個騎士高聲叫道:

  「外鄉人!這是我們阿雷公國自己的事務!閣下最好把那個年輕人交給我們,這是您不應該參與、也承受不起的麻煩!不然的話,您一定會後悔的!」

  風蝶適才如雷霆般的一擊震攝住了他,這才會如此客氣的和這些明顯來自異鄉的人說話。雖然他對擊敗同等數量的騎士很有信心,但是傷亡肯定不會小,說不定還讓卡洛斯趁亂逃了,這才是大事。

  可是羅格顯然沒有將他的話當成一回事,自顧自地聊著天。雪熊騎士首領大怒,喝道:「預備!衝鋒!」

  六十多個雪熊騎士策動戰馬開始衝鋒!

  羅格低聲念頌著咒語,雙手一招,一個巨大的火紅魔法陣出現在兩軍中間,一米徑粗的焰柱沖天而起!高溫頃刻間就融化了周圍的冰雪。焰柱轉眼間散去,只留下一個兩米多高的火焰巨人。它收到了羅格的命令,咆哮一聲,帶著滾滾烈焰向雪熊騎士們衝去。

  「這是魔法!羅格先生,原來您是一位魔法師!天哪,這是多麼華麗而震撼的魔法啊!我敢說,就連那個一向目中無人的宮庭法師格納瓦拉也施展不出這樣的魔法!」卡洛斯驚呼了一聲,望向羅格的目光中立刻變了,再也沒有了那股居高臨下、頤使氣指的派頭。

  五級魔法『下級火焰精靈召喚』召出的火焰巨人可是威力巨大的魔法生物。它行動迅捷,又被羅格給加持了大力和加速,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屠殺機器。轉眼之間就有三個騎士被它沉重的拳頭砸下馬來!

  雪熊騎士們一陣慌亂,數個騎士反覆衝刺,戰槍刺穿火焰巨人十餘次之後,它才不甘地怒吼著消失了。

  可是已經有八個騎士倒在了地上。

  騎士們的興奮並沒有持續多久,在羅格的咒語聲中,他們驚慌地看著第二個火焰巨人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隨後兩道魔法光芒在它身上閃過,是大力和加速術!這又是一架新的戰爭機器。

  然而雪熊騎士們的惡夢並不僅此而已。他們在精靈的箭雨下以十餘個騎士的代價殺死第二個火焰巨人之後,第三個火焰巨人又搖搖晃晃地出現了!這個恐怖魔法師的魔力似乎是沒有盡頭啊!

  短短十幾分鐘的戰鬥,雪熊騎士們就徹底崩潰,連隊長也倒在了風蝶飛舞的輪鋸之下。僅有的十幾個騎士開始撥馬逃跑了。在羅格的授意下,精靈們裝模作樣地追了一會,還是放他們逃掉了。

  望著雪熊騎士們漸漸遠去的身影,羅格心中暗喜:「真沒想到,阿雷公國的王位之爭已經是如此的赤裸裸了!好,很好!這個卡洛斯很有點用處的!」

  雪熊騎士們大敗之後,一路上就平靜了許多,羅格再也沒有受到任何的襲擊。

  這一路上卡洛斯加意地討好著羅格。

  能否得到羅格這樣實力可怕的大魔法師支持,對於卡洛斯的王位之爭將會有決定性的作用。單是那場戰鬥的表現,卡洛斯就毫不懷疑羅格這隊騎士至少可以匹敵五百個公國騎士!這可是他大哥所被允許擁有的全部實力啊!是以他這一路上放下了大公之子的架子,對羅格著意結納。這正中羅格下懷。胖子當即順水推舟,言裡言外隱隱地表明,二殿下英明果敢,正是執掌阿雷公國的最好人選。

  卡洛斯自是欣喜若狂,對羅格順勢提出的接收勒克伯爵領地一事,想都不想,立刻滿口答應下來。

  德累斯頓終於遙遙在望了。

  遠遠看去,德累斯頓的城牆倒也高大雄偉,氣勢不凡。但越行近,羅格就越有些失望。德累斯頓規模在神聖同盟之中不算小城了,足有二十萬人口,可是粗陋骯髒,較南方繁華大城如萊茵城、裡爾城,相差實在是太遠。

  德累斯頓城頭突然號角齊鳴,沉重的大門緩緩地向兩邊打開,兩隊身著慶典禮服的騎士從城門中馳出,分列在道路兩旁。儀仗騎士之後,幾十位衣著華麗的貴族們湧了出來。樂手們擊打起深厚蒼涼的莫德蘭鼓,長號手們吹響了雄渾激昂的迎賓曲。

  這麼盛大的歡迎儀式讓卡洛斯大吃一驚,他忍不住對羅格道:「這是怎麼回事?領頭的那人不是國務尚書希萊侯爵嗎?這是歡迎出征歸來的勇士的儀式啊,是為什麼人準備的?」他向左右身後看看,茫茫四野中,除了他們這隊騎士,再無其它人影了。可是卡洛斯仍難以置信,這個歡迎儀式是為了他準備的。

  自救出卡洛斯後,羅格以他的安全為由,一直未讓他和外界有所接觸,當晚宿營時也是由精靈騎士們將客棧清場,完全封閉起來。被暗殺嚇破了膽子的卡洛斯對此也全無異議,當晚他就知道了這些騎士的精靈身份。雖然美麗的精靈們讓他暇思不已,不過他正在仰仗羅格的時候,又多少有些定力,還不會為了自己的一點色心去得罪羅格這樣對他王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看到羅格能擁有為數眾多、實力驚人的精靈作護衛,卡洛斯對胖子的評價又高了許多。他彷彿已經看見王位在向他招手了!

  遠遠地,羅格一行人就下馬迎上了歡迎的貴族們。

  「尊敬的大魔法師羅格先生啊!歡迎您來到德累斯頓,願阿雷公國能榮幸地成為您的第二故鄉!吾主提克裡克大公已經為您的到來準備了盛大的宴會,德累斯頓所有的名流都為能一?您的風采而驕傲!請告訴我,您忠實的朋友希萊,除了真壓惡魔這樣的神跡外,您還將為阿雷公國帶來什麼樣的奇跡呢?財富、權力、榮耀?」年邁的希萊侯爵嗓音可是無比的洪亮。

  羅格拉著卡洛斯,快走幾步迎了上去,微笑道:「我為阿雷公國帶來了我的忠誠!而且,我非常高興能夠在旅途中認識公國英明的卡洛斯殿下,並獲得了他的信任和高貴的友誼!」

  卡洛斯這時才知道這個歡迎儀式竟然是為羅格準備的!而且羅格竟然是一個能夠降伏惡魔的大魔法師!現在聽了羅格當著眾人的面謙遜委宛地表明了支持他的立場,禁不住心花怒放!

  老眼昏花的希萊侯爵這才看清羅格身邊站著的人竟然是二殿下卡洛斯,他連忙向卡洛斯行禮請罪。

  卡洛斯正意氣風發,哪裡怪罪這小小的不周?他決定抓住這個機會鞏固住和羅格的聯盟,以免自己大哥丹羅下手。他清清嗓子,高聲演講起來。

  「希萊侯爵,各位大人!這些日子我在獵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我在狩獵場遇到了埋伏,所有忠心的侍從們都倒在了卑鄙的偷襲者劍下!」

  卡洛斯遇可不是小事,迎接的貴族們立刻開了鍋,議論紛紛,人人都知道,繼承權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了。這個時候,把賭注下到哪一邊或者是繼續保持中立是切實關係到今後權力財富的大事。

  「可是,至高神保佑,我遇到了大魔法師羅格大人和他的精靈衛隊!面對數量遠遠超出的偷襲者們,十分鐘!僅僅是十分鐘!羅格先生和他的衛隊就全殲了偷襲者!而且,這些偷襲者,都是訓練有素的正規騎士!」

  第二枚巨石又投入了已經不平靜的湖面。貴族們亂成了一團。這倒不是吃驚於羅格和精靈衛隊的實力,畢竟收拾幾十個騎士遠遠沒有封印惡魔來得震撼人心。可是偷襲者都是正規騎士,這意義可是非同尋常。說明偷襲者已經不怕身份暴露,志在必得了。

  其實阿雷公國一介小國,宮庭政爭幾乎舉國皆知。連威爾這樣的小人物都能給羅格分析一番權貴派系、爭利格局。這並不是因為阿雷公國政治開明,實在是因為小國寡民的緣故。

  提克裡克大公長子丹羅娶了宮廷魔法師格納瓦拉的女兒,自然獲得了他的全力支持。加上丹羅又身兼禁衛騎士團團長,手握兵權,可以說是繼承公國的最有力人選。他已經被大公宣佈為王位繼承人了。只是格納瓦拉傲慢善妒,手段狠毒,公然排斥異己。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少大貴族不得不暗中支持老二卡洛斯。至於還不到二十歲的老三那提拉,像個詩人更多過政客,根本沒有繼承權上的野心。

  提克裡克近年來對國事的興趣遠不如對女人和長生的興趣大。在他看來,魔法的力量能助他取得長生,這也是宮廷魔法師格納瓦拉受寵信的原因。

  卡洛斯完全把羅格的歡迎儀式變成了自已的演講台。最後,他拔高了聲音,慷慨激昂地道:「我,卡洛斯.提克裡克,在此誓言!我將會找出無視公國法律、敢於伏擊王室成員的兇徒!我也會揭開這些人背後的那只黑手!現在,襲擊者的屍體就在我身後這幾輛馬車上!真相就要水落石出!」

  他喘了口氣,臉上因過於激動而泛起了紅暈,看了一眼羅格,又補充道:「羅格大魔法師對公國的貢獻有目共睹。我宣佈,不僅僅是他得到了我永世不變的友誼,精靈族也同樣得到了我永遠的友誼!」

  這下連羅格都有些意外了,這個卡洛斯除了膽小之外,看來還真有一些政治頭腦啊!

  看著激動地演講著的卡洛斯,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浮上了羅格嘴角。在胖子眼裡,現在阿雷公國簡直就是神送給他的禮物啊!

  今夜,德累斯頓少有的熱鬧與繁華。王宮裡燈火通明,人頭湧動,幾乎各界名流都到齊了。爭著一睹大魔法師和他的精靈衛隊的風采。其實人們更加關注的目標,是傳說中精靈的美艷。

  北國的建築一向以宏偉著稱。公國王宮的大殿更是這點的不錯註腳。大殿從拱頂到地面高達十餘米,十數根粗大的石柱共同支撐起這一堪稱傑作的殿堂。四壁有數十個壁爐,熊熊的爐火使足夠溫暖殿內龐大的空間。

  大殿的盡頭有一座小小的高台,十餘位阿雷公國最得寵的大臣權貴坐在上面,簇擁著高坐寶座之上、滿頭白髮、雙眼混濁的提克裡克。

  高台以下,數百身份地位差一點的貴族林立在大廳中,侍女們手捧各種食物美酒,流水般在人叢中穿梭著。

  「大魔法師羅格大人到!」侍者尖銳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中。

  一襲墨綠色披風襯得羅格頗有氣勢。他昂首闊步,走進了大廳。

  無數關注的目光向他投來,然後…..

  與他擦身而過,落在了胖子身後跟著的五個女精靈守護武士身上。

  胖子也不以為意。人性大多如此。

  提克裡克大公還未完全老糊塗,他很清楚這樣一個魔法師投靠自己之後,阿雷公國在神聖同盟中的地位將大不一樣。因此他親自站起,緩步走下了高台,迎向了羅格。但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羅格身後的精靈身上。

  在眾人矚目之下,提克裡克親自攜著羅格的手,同他一起步上了高台。

  這種場合,羅格自然是應付自如。

  以希萊為首的阿雷公國權貴們紛紛向他湧來,這樣一個大魔法師絕對是日後阿雷公國舉足輕重的一股力量,第一時間結納的機會,每個人都不希望錯過的。

  卡洛斯緊緊站在羅格身邊,高聲談笑著,竭力顯示著與這個神秘大魔法師的親密無間。

  在今天下午,卡洛斯已經完整地知道了羅格在薩依城封印遠古惡魔阿摩羅的壯舉。雖然阿雷公國是個小國,但這件事情的原始紀錄經過數道審核、印證、分析、總結之後,阿摩羅的能力已經被誇大了數倍,羅格魔法的威力也提升了幾級。在卡洛斯手中的報告表明,這完全是一場危脅到了整個阿雷公國存亡的危機,但在正義的大魔法師羅格和他的精靈衛隊的勇敢戰鬥下,惡魔終於被封印了。這個封印並不完全,只有精靈的血脈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才能真壓得住阿摩羅的封印。

  送給卡洛斯的報告,提克裡克和其它主要權臣們手中也都有一份。這份報告讓卡洛斯重新認識了羅格的巨大價值。他從心裡開始感激至高神,在爭奪王位的關鍵時刻,竟然給自己賜下了這樣一個強大的助力!

  宮宴已經進入了較為自由的時間,羅格被一群大貴族們圍著,耐心地滿足著他們的好奇心。

  對於自己的過去,羅格只簡單地說自己來自於中央山脈一個神秘的法師塔,那裡還有數個強大的魔法師。至於其它的,羅格就顧左右而言他了。大魔法師在普通人眼中個個都是十分神秘的人物,羅格知道,對於這些高傲的貴族來說,極度的神秘和適當的傲慢就如同是大魔法師的招牌一樣。

  「羅格大人,請恕我冒昧,我能否問您一個私人的問題?」一位顫顫微微的老候爵問道。

  「這是卡爾依侯爵,年輕的時候曾是公國的所有軍隊的統帥。」卡洛斯低聲對羅格說道。

  「能回答一個長輩的問題是我的榮幸。畢竟我只有二十五歲,一生大部分時間在法師塔中度過,人生的閱歷還太過淺薄。」

  人群中又是一陣轟動,能夠封印遠古惡魔的大魔法師居然只有二十五歲?

  「這個問題是我代公國所有高貴的小姐們問的,您成婚了嗎?」老侯爵的聲音還很洪亮,一時間大殿中所有的貴婦小姐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不停地嘰嘰喳喳著。

  「這個問題啊,因為我大多數時間是在法師塔中度過,所有還未曾有機會遇上心儀的小姐。」

  貴婦小姐們的議論立刻熱烈了幾倍,不時傳出格格的嬌笑聲。

  「羅格大人,您有如此美麗的精靈為伴,自然看不上普通的女子了。傳聞說惡魔的封印只有精靈們才能鎮伏,是這樣的嗎?」老侯爵問道。

  「優雅高貴、愛好和平的精靈是我的盟友兼戰友,我尊重他們。也只有純正的精靈血脈,才會使遠古惡魔阿摩羅的封印牢不可破。這一次被我擊敗的阿摩羅因為長久的封印,力量還不如它原有的十分之一。可是當它再一次突破封印時,我想,就是大陸十大魔導師中的一位在此,也難說必勝。所以,現在精靈是我們最可富貴的朋友。」

  「可是,精靈在我們人類社會中生活會有很多麻煩的……」

  「精靈的美貌和價值是麻煩的根源。這正是我來阿雷公國的原因。我願意以我對公國的效忠換取精靈族在公國裡被平等對待的權力。尊敬的提克裡克大公,不知道您是否願意接受這個提議?」羅格對著提克裡克優雅一禮。

  「能有您這樣的大魔法師屈尊來到阿雷公國,正是至高神眷顧我們的表示!我怎麼會不同意呢?」提克裡克忙上前扶起羅格,然後面向全場,高高舉起了鑲滿寶石的權杖。

  大殿裡逐漸安靜了下來。

  「以我,提克裡克的名義,我宣佈!從現在起,一切精靈都可以在阿雷公國的土地上獲得與公國國民平等的待遇!而且,精靈奴隸貿易將被全面禁止!這一法令,立刻生效!」

  大公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著。

  在在場的眾貴族看來,這個法令並無多少實質性的意義。阿雷公國裡的精靈奴隸是一個手掌就數得出來的。北地遠遠沒有南方的富裕,昂貴的精靈奴隸只有提克裡克和極少數幾個大貴族才買得起,還只能是一般的貨色。什麼樣的禁令也禁不到這些人頭上的。對於普通貴族來說,精靈奴隸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禁與不禁沒什麼區別。

  今晚的宴會已經足以讓到場的貴族們吹噓上幾個星期了。羅格帶來的這幾個精靈女武士的美麗已經完全超越了大多數貴族的想像,相比之下,提克裡克愛逾性命的兩個精靈奴隸完全失色。但沒有人敢打羅格這些精靈的主意,這無異於公然宣佈與擁有數百精靈衛隊的大魔法師為敵!提克裡克大公對這種事情的反應是不難猜的。他一定會把這個貴族的頭顱交給羅格的。

  羅格忽然感到兩道嫉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裝作漫不經意,透過人叢以餘光掃了過去。在另一個貴族聚集的小圈子裡,一個衣著華麗的老者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有些血絲的眼睛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嫉恨。在他身邊站著一個高大、剽悍的騎士,身上華麗的盔甲上飾著提克裡克家族的徽章。這個騎士正是提克裡克大公的長子丹羅,在宴會開始的時候匆匆介紹過一次。

  「您哥哥身邊的那位老人是?」羅格低聲問卡洛斯。

  「他就是宮廷魔法師格納瓦拉。」

  羅格點了點頭,一面與周圍的貴族們談笑著,一面將精神力悄悄延伸過去,探測著這個格納瓦拉的虛實。

  「原來也是十一級的魔法師啊!」羅格暗暗一笑。雖然他的魔法也才剛剛到十一級而已,但這種養尊處優十幾年的宮廷魔法師,胖子還是能對付三五個的。

  巧的是,格納瓦拉也是同樣的想法。剛剛他最得意的弟子已經悄悄地將魔法水晶的探測結果告訴了他。

  「這個羅格是個騙子!」他冷笑著對丹羅說道。

  丹羅揚了揚眉毛,望著另一邊正談笑風生的羅格,低聲問道:「您這麼有把握?」

  「任何一個遠古惡魔,都不會是一個十一級的魔法師能夠對付得了的。殿下不用擔心,我會讓這個騙子現出原形的!」格納瓦拉自信地說。

  「這麼說來,他和您是同樣級數的魔法師。恕我直言,您尊貴的身份不能冒這樣的風險的!」

  「無妨!魔力高低只是魔法師實力的一部分。我最近對威力強大的暗黑魔法正有了新的發現,加上殿下送給我那根珍貴罕見的黑水晶魔法杖,他絕對不會是我的對手的。擁有高強的魔力說明他是個天才,可是他還太年輕了,魔法操控的能力是無法與我相提並論的!」格納瓦拉傲慢地道。

  「何況,」格納瓦拉突然壓低了聲音,「您難道忘記了,我們手中的那根載有強大死靈魔法的魔法杖?至少還可以再使用一次呢!」

  丹羅點了點頭。羅格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全部的計劃。從雪熊騎士講述的當日經過來看,擁有精靈護衛的羅格威力簡直就是恐怖!偏偏這樣一個強大的魔法師居然站在了卡洛斯的一邊,這讓本來有必勝把握的丹羅感覺到勝利的天平已經開始傾向卡洛斯一邊了!

  讓格納瓦拉挑戰羅格也許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但至少能把那恐怖的精靈衛隊從羅格身邊分開。據逃回來的騎士講,那個使用巨大輪鋸的騎士僅僅一擊就將雪熊騎士團長劈成了兩半!丹羅手下可沒有能抵擋這種實力騎士的人物!

  兩個魔力相當的魔法師之間的對決,靠的是經驗、裝備和技術。丹羅對格納瓦拉有絕對的信心,何況他手裡還有一根可以召喚恐怖不死生物的魔杖?丹羅只希望格納瓦拉不要受什麼傷,他年紀已經大了,受傷之後不大好恢復。到時再為卡洛斯趁虛偷襲可是不妙。

  反覆盤算之後,丹羅飲下了杯中如血的美酒,緩緩對格納瓦拉點了點頭。

  格納瓦拉臉上浮起高傲而殘忍的微笑,慢慢地道:「後天的宮廷茶會,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呢。」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3

第七卷 北國 第七章 魅殺


  神聖同盟的北方,阿斯羅斯克帝國境內已經是白茫茫一片的蒼涼世界。

  這裡是一片遼闊而渺無人煙的荒原。在這白雪覆蓋大地的時節,天空中就連一隻飛鳥也看不見。強勁的烈風不住在曠野上呼嘯而過,夾帶著細小的沙石,無情地沖刷著曠野上的岩石、枯木。

  可是現在,高空中正有一個小小的黑點以難以想像的高速劃過天際,消失在北方的雲層之中。

  這是一隻深褐色的隼,額頭上生著三隻眼楮,正中的眼楮是淡青色,正不停地閃耀著魔法的光芒。它以一般鳥類根本無法企及的高速拍動幾下了翅膀,然後就緊緊收攏雙翼,如箭一般刺破了高空中淡淡的雲氣,翩然遠去。

  遠方,一座極高極陡的雪峰出現在荒原的盡頭。它就如一棵無比巨大的石筍,高高刺入天上的雲層。

  雪峰周圍的雲層就如一個大漩渦般,圍繞著雪峰極緩極緩地轉動著,方圓竟然達到百里以上!雲渦中心慢慢低沉下垂,最後將半個雪峰都罩了進去。

  在這天地異象面前,任何一個人,怕都會心生畏怖。

  魔隼輕盈地穿入了雲層,直到快撞上雪峰如刀削般的石壁時才轉而向上,貼著巖壁向上飛去。

  漸漸地,在雪峰之巔,一座造型古拙清奇的宏偉城堡出現了。

  魔隼穿入了一座高塔的窗戶,落在一個年代久遠的魔法祭壇上,吐出了一個土黃色的珠子。在一陣煙霧中,魔隼慢慢地化成了一個青色臉孔的中年男子。他極其恭謹地躬身,慢慢從一個小門退出了房間,並小心地將門關好。

  十幾個老者站在祭壇的周圍,正專心讀取著魔法珠中記載著的信息。

  良久,正中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終於開了口,他的聲音悠遠而動聽,如同從極遠的天際傳來一般。

  「智慧的長老們,你們對此有什麼看法?」

  「他是個危險的人……」

  「他的道路跟德魯依沒有共同之處……」

  「他很年輕,可是力量已經不低了……」

  「他還會不斷的成長……」。

  「在他力量的背後,似乎還有一個影子,它更加的可怕……」

  「他是陰謀和詭計的化身……」

  正中的老者點了點頭,他身上白色的長袍上裝飾著雪原、高山和濃雲都似乎隨著他的動作活了過來,雪原上開始大雪紛飛,濃雲在高山間滾動著。

  窗外有寒風吹進,他數尺長的白鬚一陣動。

  「長老們,這麼說已經可以下結論了,對於我們來說,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有沒有可能讓他加入我們這一邊呢?」

  長老們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只有四個長老發言。

  「我們已經佔據了整座森林……」

  「他還是一棵正在成長的小樹……」

  「自然是平衡的,一座森林能夠生長的樹木是有限的……」

  「他的成長必然以其它古樹的死亡為代價……」

  中間的老者結語道︰

  「那麼結論就是,這座森林中不能再讓這棵小樹生長了。」

  長老們互相望了望,一個老者以充滿了智慧的聲音回答道︰「正是這樣,尊敬的天空之怒大人!」

  「那麼」

  天空之怒悠揚的語聲多了肅殺的風雪味道

  「這個決定,立刻執行……」

  長老們都退出了房間,只留下天空之怒。他站在祭壇前沉思許久,直到窗外的天空已經暗淡下去,這才輕輕地拍了拍手。

  房門打開了,一個身披白袍的少女盈盈走了進來,她的眼楮是深邃的藍色,裡面毫無一絲暖意,連語聲也是如冰般的寒冷。

  「智慧的天空之怒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弗雷已經出發了嗎?」

  「是的。弗雷大人帶著他直屬的部隊已經前往阿雷公國了。預計五天後抵達。」

  天空之怒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令人心生畏怖的、無窮無盡的雲渦。這個高塔是整座城堡最高的建築,從這裡望出去,雲層盡在腳下,如一片深灰色的大海,時時有巨大達幾十米的猙獰面孔從雲裡浮現出來,旋又消散了。

  少女靜靜地站在原地,如一座雕像一樣。她靜立著的時候,若不注意,也許會真的把她當作一座白玉雕像。因為她完全沒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動,身上也沒有任何溫度。秀麗的臉孔上閃動著玉石的光澤,滑膩而冰涼,左頰上兩道淺淺的傷痕也如同是鑿上去的一般。

  她一雙眼眸中看不到任何感情,若是仔細看進去,會發現那雙眼眸中竟有濃雲萬里,電閃雷鳴!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和少女就如化成了兩尊石像一樣……

  天空之怒終於開口了,「你能這麼快就從冰翔之風中走出來,真讓人意外啊!」

  少女依然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石像般動也不動。

  天空之怒彷彿早就知道會這樣,並沒有等少女的回答,只是長歎一聲。

  歎息聲中彷彿有無數罡風呼嘯。

  「我知道你的心願……你也去吧!」

  少女終於有了一絲生氣,她向老者深深行了一禮,然後如同在冰面上滑行一般,緩緩退出了房間。

  提克裡克大公專門為羅格準備的午後茶會遇上了難得的陽光明媚天氣。大公的三子六女都出席了這個茶會,公國最有權勢的大貴族與夫人們也都在席中。這當中自然少不了宮廷魔法師格納瓦拉。

  在所有大貴族的印象裡,年邁的宮廷魔法師近幾年來從來沒有打扮得如此像一個正規的魔法師。他沒有披上最喜愛的那件黑色繡金的披風,而是換上了一件裝飾著一圈魔法符號的斗蓬,手持一根雕工精美的魔法杖。一些稍稍修煉過魔法的大貴族都能感應到他那件魔法斗蓬和華貴手杖上散發著的淡淡魔法波動,可見這是貨真價實的魔法裝備,而不是僅僅用來裝飾的衣服飾品。

  羅格仍然是一襲墨綠色的披風,在將披風交給侍者之後,露出了裡面顯示著精靈卓絕手工和藝術美感的胸甲,胸甲上裝飾的花枝宛如有生命一般。這件胸甲是薩拉族的藝術大師們以無比的美感和手工親自為羅格量身訂作的,充分考慮了羅格的容貌和體形,並以線條、色彩和圖案的組合巧妙地欺騙了眾人的眼楮。現在,以胖子的臃腫體形,穿上這胸甲之後都顯得精明幹練、英氣勃發。

  胸甲上裝飾的玫瑰花枝以紫金打製而成,嬌艷欲滴。經過魔法加持之後,有淡淡光芒在花枝中緩緩流動。花枝中央則浮雕著一把美輪美奐的雙斧單手精靈戰斧。

  懂行的貴族們無不露出又驚又羨的目光,僅僅是這件胸甲的藝術價值,就足夠買下一個小貴族的領地啊。貴婦小姐們的目光無比的熱烈,連提克裡克大公的幾個女兒,不管是嫁的還是未嫁的,都公然地注視著羅格。

  現在沒有人會再懷疑一個大魔法師會是多麼富有了。

  看到羅格穿了一件全鋼胸甲,格納瓦拉先是驚訝,後是狂喜。金屬對魔法效果的妨礙是每一個魔法學徒都會知道的常識,羅格為了炫示自己的富有竟然穿了一件全鋼胸甲!雖然格納瓦拉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無法負擔得起這樣昂貴的魔法胸甲,可是在魔法戰鬥中,上萬金幣的鎧甲還不如一卷幾百金幣的魔法卷軸來得實在。要不是用魔法水晶測過羅格的確是十一級的魔力,格納瓦拉無論如何不會相信他是一個魔法師的,他還從未聽說過哪位魔法師會在身上穿一件全鋼胸甲的。雖然那件胸甲看起來是強化過對魔法的防護力的,可是這點防護力根本彌補不了放不出魔法的損失。

  「不管怎麼說,看來我的運氣還是那麼好啊!」格納瓦拉微笑著想。

  當他看到羅格一個精靈護衛都沒帶時,就笑得更加歡暢了。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下午茶會。所有的人,提克裡克大公,丹羅和卡洛斯,以及兩個魔法師,都是如此的愉快。

  格納瓦拉簡直有些等不及了。他宛如回到了年輕時和冒險者一起挑戰魔獸的時光,那時候的戰鬥,驚險卻是有必勝的把握,就如今次一樣。可是他是有身份地位的宮庭魔法師,和羅格這種來路不明、明顯是半桶水的魔法師可不一樣,他還不好直接挑戰羅格,他需要一個借口和理由。不過格納瓦拉並不擔心,他知道,丹羅會安排好這一切的。

  終於,就在他快失去耐心的時候,終於有一位伯爵小姐開始詢問羅格封印惡魔的輝煌事跡了。羅格彬彬有禮地回答著她的問題,眼光卻不住瞟向阿黛兒,提克裡克大公最美艷的女兒。阿黛兒也若有意若無意地悄悄望著羅格,她嘴角浮著驕傲而矜持的微笑。

  在不知道第幾次簡要敘述了封印惡魔的驚險經歷後,羅格終於滿足了那位伯爵小姐的好奇心。然而麻煩馬上就接著來了。

  「羅格大人,您的魔法能力和格納瓦拉大師誰會更強一些呢?一定是您吧,您封印了遠古惡魔呢!」一位成熟而艷麗的貴夫人熱切無比地問。

  這是太明顯的挑撥了,可是格納瓦拉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哪裡還肯放過?

  「羅格大人,我也是一個魔法師。我很想冒昧地問一句,您封印的真是遠古的惡魔嗎?」格納瓦拉極不客氣地質問道。

  茶廳裡一下靜了下來,格納瓦拉這句話無異於直斥羅格是個騙子!在上流社會中,這就是決鬥的邀請了。除了提克裡克外,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熱切地盼望著一場場面宏大的魔法對決了。只是大公好不容易擁有了兩位魔法師,他可不希望傷了其中的任何一個,那對於阿雷公國來說都是太大的損失了。

  還未等他站起來阻止,羅格就已經冷冷地回答︰「格納瓦拉大師,您是在指責我是個騙子嗎?我欺騙了這裡所有的高貴的先生和小姐?我欺騙了美麗的阿黛兒小姐?」

  阿黛兒「啊」了一聲,用扇子掩住了嘴。她的眼中卻透出了興奮和驕傲的光芒。

  格納瓦拉傲慢地說︰「我只知道,不能夠披掛金屬盔甲是每一個魔法學徒都知道的事實。我只知道,遠古惡魔的強大力量絕非普通人可以想像!雖然我和您一樣,都是十一級的魔法師,可是我不得不說,遠古惡魔貼身的奴僕就可以輕鬆擊敗我!不知道您是用什麼方法封印遠古惡魔的呢?好像除了您和您手下的精靈,就沒有人看見過您是如何封印惡魔的吧?也許您的表演可以欺騙很多人,畢竟瞭解魔法奧秘的人並不多,可是不幸得很!四十年的魔法生涯給了我一些智慧和眼光,使我能夠看透這些絢爛表象背後的真相。」

  貴族們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提克裡克的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畢竟魔法師不能穿戴金屬盔甲是個常識,知道這個並不是非得成為魔法學徒不可。而且格納瓦拉和羅格是同等級別的魔法師,如果說惡魔的奴僕都能擊敗格納瓦拉,那麼羅格是絕無可能封印遠古惡魔本身的。

  「魔法的世界深邃而廣大。雖然你已經貴為宮庭法師了,可是顯然你還未能領會到這一點。榮華富貴不光削弱了您的魔力,看來還損害了您的智慧。既然您提出了懷疑,那麼我很樂意讓您瞭解一下十一級的魔力可以作些什麼事情。我可以將您剛才的懷疑理解成是挑戰嗎?」羅格冷冷地回道。

  「那是我的榮幸!」格納瓦拉冷冰冰地回答。

  很快的,一眾貴族來到了宮城邊上的演軍場裡,一眾貴族們都遠遠地躲在高台上觀戰。大範圍魔法護罩是一件非常奢侈的東西,要保護住這麼大一群貴族,恐怕就是芙蘿婭來了都未必能夠辦到,更不用說格納瓦拉和羅格這兩個二流魔法師了。所以雖然眾人都想好好觀賞一下平生僅見的魔法對決,但是被魔法涉及到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所以都呆在相對安全的高台之上。

  羅格和格納瓦拉相隔五十米,靜靜地等待著禮儀官宣佈決鬥開始。羅格銳利的眼楮早已經發現格納瓦拉手中暗暗握了兩個魔法卷軸,魔法杖上也存貯著現成的魔法。

  羅格即沒有使用魔法杖,也沒有脫下胸甲。格納瓦拉大喜,心下只想︰「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我宣佈,決鬥……開始!」禮儀官尖細的嗓音在廣場上迴盪著。

  禮儀官話音剛落,格納瓦拉就將魔法杖一頓,貯存於其中的魔法即時發動,淡淡的魔法光罩籠住了他的全身。這是一個低階的法術『魔法吸收』,可以應付絕大多數快速發動的小攻擊魔法,正是魔法師對戰最正統的戰術。隨後,加持了防護魔法的格納瓦拉再一次啟動兩個魔法卷軸,分別給自己加持了防禦邪惡和鬼之面具。他這才放心地吟唱起咒語,開始準備大型的攻擊魔法。

  鬼之面具可以增強魔法師對魔法傷害和物理傷害的閃躲,這也是絕對正統的魔法戰術之一。可是為什麼還要施展防禦邪惡呢?羅格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原來格納瓦拉是要召喚強力的邪惡生物。強大的召喚生物都是不甘心受控制的,更有一些會直接攻擊視線所及範圍的生物。毫無疑問,召喚魔法師本人就是最靠近這些邪惡生物的人。這個魔法可以使召喚出來的邪惡生物完全忽視掉召喚法師的存在。

  胖子邪惡地一笑,他既然召喚了邪惡生物,那自己把格利高裡或者是火焰骨魔放一個出來就順理成章了吧?十一級法師召喚出來的東西,哪能強得過風月這兩個窮凶極惡的手下?

  他耐心地等著,等來的卻是驚訝。

  隨著格納瓦拉咒語的完成,一道紫黑色的火柱在羅格腳下衝天而起,將他整個包了進去。

  看臺上卡洛斯一聲驚呼,緊張得站了起來!

  「暗黑魔法?」胖子吃驚不小,修習暗黑類魔法對魔法師的名聲影響可不小啊!他想了一想就已明白,格納瓦拉必定是欺這阿雷公國沒什麼魔法文化,沒人能看出來魔法之間的差別,這才毫無忌諱的修習和使用威力強大的暗黑魔法。

  不過這暗黑炎柱威力雖強,對於羅格來說卻是毫無用處。胖子強大的精神力本就賦予了他很高的魔法抗性,吞了綠龍血晶之後魔法抗力更有增強。胖子暗歎著,他使什麼魔法不好,非要使暗黑魔法?若論對暗黑魔法的理解,格納瓦拉如何能與學習了魔界公主埃麗西斯魔法的羅格相比?除了魔力不足,羅格對操縱魔界黑焰已經是駕輕就熟了。只是他和格納瓦拉能夠控制的都是最初級的暗火,和埃麗西斯的冥海流炎相比,雖然外形相同,可是威力卻差得遠了。

  當下羅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週身透出一層淡淡的黑焰,將格納瓦拉的暗黑炎柱隔在了外面。不過,無人能夠分辨得出來熊熊的暗黑炎柱裡其實又多了一層魔炎護壁。

  「哈哈哈哈!」格納瓦拉得意地狂笑起來。羅格如此沒用可是他沒有想到的,被暗黑炎柱直接燒到,就是公國裡最強壯的騎士也挺不了幾秒鐘,羅格在裡面呆了這麼久,肯定早就被化灰了。他現在倒有些心痛羅格的胸甲了,希望它能夠耐得住暗黑火焰的燒灼。

  炎柱散去了,羅格微笑著站在原地,連頭髮都沒傷著一根。

  格納瓦拉看得眼楮都要掉出來了。

  「魔法的奧秘,豈是你這種淺薄的人能夠理解的?」羅格淡淡一笑,揮手之間,五顆紫黑色的魔法飛彈向格納瓦拉飛去。

  「魔法吸收對付得了!」見羅格一揮手就放出魔法,格納瓦拉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待看清是魔法飛彈,他這才放下心,開始準備第二個強力魔法。

  魔法吸收對付得了普通的魔法飛彈,但剛剛好對付不了羅格混合了魔界黑炎的魔法飛彈。胖子早已經計算好了格納瓦拉施放出的魔法吸收的極限。

  擋住了四顆魔法飛彈後,在格納瓦拉驚駭的目光中,魔法護罩的光芒閃動了幾下就消失了。

  第五顆魔法飛彈正正好好命中了格納瓦拉的臉,小小的爆炸之後,一股焦糊的味道瀰漫開來。格納瓦拉一聲慘叫,仰天倒地。

  他抽搐了半天才掙扎著爬起來,現在輪到看臺上的丹羅一聲驚呼。

  格納瓦拉滿臉焦黑,左眼有細細的血線流出來,顯然是瞎了。他忍著劇痛,顫抖著站了起來,完好的右眼一片血紅,死死地盯著羅格。失去左眼的憤怒幾乎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得承認,你的卑鄙超出了我的想像!可是……一切還沒有結束!」他嘶叫著。是的,一切還沒結束,他還有最後一招!現在他只要殺了羅格,哪管日後身敗名裂?同是十一級魔法師,羅格絕對無法對付他最後一招的!

  格納瓦拉獰笑著捏碎了懷中法杖上的水晶頭骨。

  在無數貴族的驚呼之中,一座白骨與火焰形成的異界之門出現在廣場上,高達四米、週身燃燒著火焰的骷髏領主,不死生物中的超級強者,從異界之門中踏了出來。它有一顆碩大的魔獸頭骨,四根巨大的彎角盤曲其上。厚達二寸的鐵甲造型古拙雄奇、佈滿了銹跡刮痕。一把長達三米的巨劍斜斜地扛在它的肩頭,劍鋒上遍佈著缺口和鐵銹。

  羅格心中一跳,他萬萬沒有想到格納瓦拉居然藏有可能召喚骷髏領主的魔法道具。他本想華麗地擊敗格納瓦拉的召喚生物,可是對付絲毫不弱於火焰骨魔的骷髏領主,他必須使出全副本領才有可能獲勝。骷髏領主絕不同於一般的、魔法師用自身魔力就可以召喚出來的生物,這是只有特殊強力的道具才能召喚出來的邪惡存在!

  骷髏領主頭上四根巨大的彎角上開始有火焰閃動,令人生畏的雙手巨劍也從肩上取下,指向了羅格。

  羅格別無選擇,銀色的光芒開始在他眼中閃動。他閃電般給自己加持了加速、大力和石膚,準備和骷髏領主打一場持久戰。

  「殺了他!殺了他!把這裡所有的人都殺了!啊哈哈哈!」格納瓦拉瘋狂地叫著、笑著!

  骷髏領主的恐懼領域擴散到了看臺上。公國的貴族們登時一片混亂,你推我擠、爭相逃離看臺!有數位小姐夫人嚇得癱在了地上,隨後被慌不擇路的貴族們踐踏著,尖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突然,一陣隱隱的波動佈滿了整個廣場。風月那清越、威嚴、只有羅格才能聽見的聲音突然迴盪在廣場之上!

  「以吾之名,契約解除!以吾之名,令汝臣服!」

  廣場上似乎空氣都已經凝固了,如狂濤怒潮般的恐懼將每一個人都牢牢地釘在了地上。這是風月的威壓,這威壓已經完全驅散了骷髏領主的恐懼領域,代之以更強烈的、深入靈魂的恐懼!所有的貴族們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作不出任何的動作。

  只有羅格面容變幻,不知轉著什麼念頭。

  骷髏領主顫抖著,巨大的骨架和極其厚重的鐵甲不住碰撞著,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鏗鏘聲。它眼眶中血紅的火焰忽明忽暗,跳躍數次之後,終於完全轉成了蒼白色,週身燃燒的火焰也一樣轉換了顏色。

  骷髏領主的顫抖停止了。

  它轉過身來,一劍將驚愕的格納瓦拉砍成了兩段!隨後,它並沒有回到異界之門中去,而是跨入了虛空。

  異界之門消失了,廣場上重新明亮起來,剛剛彷彿欲摧毀一切的恐懼風暴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羅格仰首望著天空,面色十分複雜。

  屁滾尿流的貴族們仍未從恐懼中恢復,他們還保持著擁擠逃跑的姿式。許多倒在地上的小姐夫人的長裙上已經透出了一片水漬,一些原本氣宇軒昂的紳士們也同樣的狼狽。

  雖然已是雲淡風清,可是時間卻似乎仍然定格在前一刻。

  羅格突然長長出了一口氣,轉身面向眾貴族們。他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中有強大的自信和從容,蕩去了貴族心中所有的恐懼和驚慌。

  「惡魔,已經被我收伏了。」

  一陣安靜……

  貴族們猛然爆發出一陣歡呼,死裡逃生的快樂使許多人抑止不住地痛哭起來。更多的貴族忘情地向羅格跑來,想要擁抱一下這將他們從地獄火焰中拯救出來的人。

  羅格微笑著,慷慨地伸展開懷抱,迎接著感恩的人們。

  這一刻,胖子光輝聖潔得如同一個天使。

  那無比熟悉、只有羅格聽見的讚美聲又響起來了。

  「真是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囉嗦的骨龍這次的讚美出奇的簡潔,它嚎叫了兩聲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骨龍憂心忡忡的。

  雖然它很想留下來繼續看戲,但更急著回到主人的身邊去拍馬。新來的這個競爭對手十分強大,為確保自己的地位不失,這馬屁要拍得更勤些才行。

  夜深了。深冬的夜風呼嘯著,將所有的行人都驅趕回溫暖的被窩中。

  提克裡克奢華的後宮裡卻是暖意融融,暗紅色的魔法光芒讓一切都透著曖昧。十餘個幾乎全裸的美艷舞女正自展臂、伸腿、擺臀、扭腰,舞得熱烈而放縱。她們上身完全赤裸著,用艷麗的油彩繪著各色猛獸,數片流蘇勉強擋住了隱秘所在。在躍動之際,金色的流蘇四散飛揚,神秘的風光就會在十幾雙色迷迷的目光前一閃而逝。

  此刻圍坐在提克裡克身邊的都是大公極其寵信的親信。格納瓦拉死後,羅格順理成章地接任了宮廷魔法師一職,地位超然,是以緊坐在提克裡克身邊。這個晚宴讓羅格對阿雷公國的淫靡之風有了新的認識。這種場合,提克裡克大公的幾個女兒和兩位侯爵夫人竟然也在場,而且談笑風生。

  卡洛斯滿面紅光、意氣風發。

  格納瓦拉召喚的骷髏領主甚至威脅到了提克裡克的性命,因此丹羅也連帶著獲罪,被提克裡克大公勒令留在府中,不得出門一步。雖然大公還沒有正式宣佈剝奪丹羅的繼承人資格,但嗅覺敏銳的貴族們都知道,有大魔法師羅格撐腰的卡洛斯成為王位繼承人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

  從下午到晚上,卡洛斯的感覺就如同是地獄天堂的分別。

  希萊侯爵也暗自慶幸押對了這一注。老狐狸深深為自己政治上的嗅覺和遠見而自豪,現在看起來,希萊家族至少還可以保得二十年的榮華。

  這種淫靡的氣氛正是做政治交易最好的時候。

  提克裡克大公最近十幾年來心情從來沒有如此舒暢過。羅格非常痛快地答應了接任公國宮廷師的要求。擁有了羅格這樣神通廣大的大魔法師,他在神聖同盟裡就再也不是一個讓人完全忽略的小角色了。提克裡克家族的光輝時代,即將在他手中出現!

  相比之下,羅格對勒克領地的興趣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卡洛斯剛剛替羅格提出來,提克裡克想都不想就應承下來,吩咐希萊迅速辦理。領地面積的大小是一個貴族身份的標誌之一,羅格的領地範圍足足有數千平方公里!可這一片土地在提克裡克的眼楮裡是一文不值的,除了勒克伯爵原先的小小領地外,就都是中央山脈的大量山地了。

  卡洛斯對此也不大理解,那片山地因為地形陡峭、魔獸眾多,從來都沒人探索過,連個地圖都沒有。羅格對這片不毛之地為什麼會這麼感興趣?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封賞聽起來挺大,其實沒花公國的一分錢。

  受封領地是要有身份的,希萊辦事周全,早已考慮好了這一點。他已經挑選好了一個歷史悠久、血統高貴,且斷絕了後代的家族姓氏。到時只要大公簽署手令,羅格就可以繼承這個姓氏,再受封爵位和領取封地就順理成章了。

  宴會的氣氛越來越熱烈了,舞女們的身上已經出了細細的汗珠,動作也完全變成了最赤裸原始的挑逗。卡洛斯高舉酒杯,朗聲道︰「讓我們為大魔法師羅格大人剷除惡魔召喚者格納瓦拉的偉大功跡乾一杯!」

  一片哄然叫好聲。

  羅格持著酒杯站了起來,微笑著說︰「請允許我將這小小的榮耀奉獻給最美麗高貴的阿黛兒小姐!」

  阿黛兒一聲驚呼,掩口羞澀低頭,眼楮中水汪汪地,卻總是忍不住地瞟著羅格……

  天濛濛亮的時候,宴會終於散了。羅格現在臨時住在卡洛斯府裡,所以和已經喝得爛醉的二殿下同車而行。

  衛士們已經筋疲力盡、睡眼稀鬆了。十幾個衛士騎在馬上,個個東搖西晃。

  羅格也有些疲倦,大公府這些舞女還是非常有味的。當然,當男人們開始狂歡的時候,阿黛兒和幾個貴婦就悄悄地離開了。

  羅格突然感到空氣中似乎有一絲殺氣瀰漫。這些日子風月對他進行的特殊訓練立刻有了效果,他馬上睡意全無,精神力迅速擴散至幾十米方圓,搜尋著殺氣的來源。

  這一次來襲的並不是不死生物,而是十幾個刺客。

  刺客們用的竟然是威力強大的軍用硬弩!如此近的距離下,衛士們無從閃避,轉眼之間,近半的衛士就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一個長袍蒙面的刺客爬上了屋頂,他吟唱起咒語,一個碗大的火球向馬車飛來。

  羅格迅速以精神力搜索了周圍,確定除了這個低級的魔法師外,其餘的刺客都是很普通的武士。這種程度的偷襲刺殺還不放在胖子的眼裡。眼看著火球飛來,他隨意地撐起了一個魔法護盾將整個馬車都護了起來。

  一波火焰過後,屋頂的魔法師驚訝地看到馬車竟然還是完好無損!他剛想再施放下一個魔法,卻發現自己所有的肌肉都已經不聽指揮了,連舌頭都動彈不得。

  『強力麻痺』這種魔法,可不是他這種低級魔法師能夠抵抗得了的。

  羅格隨後放出十幾個強化魔法飛彈,每個刺客都攤上了一顆。當下慘叫聲此起彼伏,傷亡慘重的衛士們趁著刺客們被魔法飛彈擊中痛苦的瞬間,奮力反擊,轉眼之間就將半數以上的刺客砍翻在地。

  但這些刺客的悍勇出人意料。他們就算是身受重傷,卻還是死戰不退!哪怕手腳都被砍斷了,都要掙扎著咬上衛士一口!

  羅格有些詫異,這些人和誰這麼有深仇大恨呢?

  隨著羅格第二波十幾枚魔法飛彈放出,馬車外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羅格打開車門、走了馬車,看著慘烈的戰場。短短時間,十幾個刺客就只有二個還活著了,十幾個衛士也只有三個還能站立。滿地的鮮血、斷肢、內臟和頭顱。

  羅格在一個重傷的刺客面前蹲下。刺客的面巾已經被衛士給撕了下來。這是個面孔蚴黑的中年人,額頭上刺著一顆流血的眼楮。

  羅格冷冷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行刺卡洛斯殿下?」

  那個刺客艱難卻是惡狠狠地道︰「我們智慧之眼的信徒……要殺的……是你!雖然這一次我們失敗了,但是……但是……我們不會放棄的!我們的神……偉大的阿摩羅一定會復活的!你……雖然封印了它一部分的身軀……但這阻止不了它復活!阻止不了它統治……統治整個世界……」

  羅格當下一愣,問道︰「你們的神,真的是阿摩羅?你們是怎麼確定阿摩羅真的存在呢?你們的總部在哪裡?」

  「智慧之眼的信徒……多如天上的繁星!我們知道你宣稱自己封印了……封印了阿摩羅大人。可是……雖然大人的部分身體被……被你封印了,可是我們還擁有大人的眼楮!我們遲早……遲早會把大人的身體……從你手中奪回來的……」

  這個刺客已經死去了很久,羅格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沒想到自己隨口編了一個故事,居然還真有阿摩羅這麼一個魔鬼存在。看這個神秘宗教的陰狠行事作風,膜拜的阿摩羅肯定是個惡魔。

  羅格對這個什麼智慧之眼的宗教開始感興趣了。

  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聞到警訊的士兵陸續地趕來。

  羅格轉頭對衛士隊長問道︰「這些刺客中還有活的嗎?」

  衛士隊長面露難色,回道︰「大人,本來還有一個重傷的,可是剛剛……剛剛他自殺了。」

  羅格點了點頭,道︰「對面房頂上還有一個活的,不過一小時之後他就能活動了,你們要小心些。如果他也自殺了,你就陪他去吧!」

  「是!大人您放心!小人是這方面的行家。只要一晚,我保證讓他開口!」

  羅格哼了一聲,上了馬車。此刻卡洛斯仍是宿醉未醒。

  回到府中,吩咐侍女安頓卡洛斯睡下後,天已大亮了。一身疲憊的羅格這才向自已的房間走去,正好看到阿佳妮從風蝶的房間裡出來,臉上猶有淚痕。胖子不易覺察地微微一笑。

  羅格向阿佳妮招了招手。阿佳妮明顯猶豫一下,這才低著頭,楚楚可憐地跟著羅格向他房間走去。

  羅格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窗口處風蝶蒼白的臉一閃而逝。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3

第七卷 北國 第八章 婚約


  風蝶已經站在窗前很久了。

  窗外天空是灰濛濛的,紅艷艷的太陽低低地掛在天邊,完全讓風蝶感覺不到一點暖意。雖然已經不早了,庭院中的侍女僕人們仍是不敢大聲說話,怕驚擾了還在沉睡的主人。

  雖然同樣是一夜未睡,可是風蝶一點睏意也沒有。她知道,此刻阿佳妮一定是赤裸著蜷伏在羅格的身邊。她拚命地搖了搖頭,將這幅畫面驅逐了出去。

  風蝶忽然有想哭的衝動。一時之間,她是如此的無助,卻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港灣。

  昨夜,當羅格在大公府裡尋歡作樂時,阿佳妮悄悄地進了風蝶的房間。

  「阿佳妮?有什麼事嗎?」風蝶帶著一絲冷淡和敵意。

  阿佳妮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突然痛哭起來!

  風蝶大吃一驚,雖然因為她與羅格的關係,風蝶很是瞧不起阿佳妮。可是畢竟在羅格到來之前,兩人曾同是一族的親密姐妹啊!風蝶還是忍不住,輕輕抱住阿佳妮肩頭,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勸慰。

  可是阿佳妮卻哭得更厲害了,最後簡直是嚎啕大哭,當下把風蝶哭了個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她才哭了個痛快,一雙美麗的眼楮都已經腫了起來。

  「風蝶……」阿佳妮抽泣著,偏過頭去,不敢望向風蝶的臉。「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和……我和神使大人上床,還……」阿佳妮的臉色慘白,努力了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後半句話,

  「還叫得很開心,很大聲!」

  風蝶臉一下子白了,她連忙搖著頭,吃吃地解釋著︰「我從沒有那麼想過,真的……我從沒覺得你和……那件事……。嗯,有什麼不好。他是神使,負有引導精靈族的使命,而且他是個很厲害的魔法師呢!雖然難看了點……啊!」風蝶突然醒悟過來,用手摀住了小嘴。

  阿佳妮已經完全不哭了。她苦笑一下,輕輕從風蝶的懷中掙脫了出來。

  「我知道會是這樣的……謝謝你肯安慰我。」阿佳妮轉身向外走去。

  風蝶只覺得阿佳妮十分古怪,她忙拉住了阿佳妮。

  「阿佳妮姐姐,發生什麼事了嗎?是不是羅格那個混蛋逼你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把這件事告訴長老會去!」

  「長老會?沒有用的。」阿佳妮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

  「那精靈大神廟的祭祀一定會幫助我們的!阿佳妮姐姐,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是聖堂守護者,有能力保護你的。」

  阿佳妮輕輕地摸著風蝶雪白的小臉,微笑道︰「謝謝你還肯叫我一聲姐姐。真想回到小的時候,那時,你、我、拉姆斯菲爾德是最好的朋友了。」

  風蝶點了點頭。

  阿佳妮歎了口氣,問道︰「風蝶,神使羅格的魔力只有十一級,可是,你有把握敵得過他嗎?」

  風蝶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本來答案是明擺著的,可是她猛然想起羅格當日週身聖光、手持黑焰盾斧、逆風立於骨龍頭頂的威儀,竟答不出話來。

  「風蝶,羅格大人一手組建的這支『月之暗面』部隊,你覺得戰鬥力如何呢?」

  這個問題答案也是如此明顯。風蝶無法不承認,若論作戰,『月之暗面』可以傲視中央山脈所有精靈族的部隊。

  「我再問你,在環境險惡的地方,是北上的精靈四族還是留守在中央山脈裡的精靈族更能生存下來呢?」

  風蝶小嘴微張,說不出話來,她突然有些怒意︰「夠了!你說這些幹什麼?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阿佳妮歎息一聲,輕輕道︰「風蝶,你……還是那樣不能容忍絲毫不完美的東西。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修斯長老給我一個秘密的命令,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將神使大人留在精靈族。」

  風蝶大吃一驚︰「什麼?神使不是希洛派來指引精靈一族的嗎?這個神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啊!」

  「其實,神諭之城一建成,神使就跟修斯長老說,他指引精靈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辛辛苦苦為精靈籌劃了這麼久,卻一點好處都沒有。現在指引精靈尋到了聖地,也奠定了精靈族強盛的基礎,這事情就算辦完了。若是沒有什麼好處,他是不準備再白白出力了。」

  風蝶只覺得這一切都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怎麼可能!能夠成為希洛的神使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啊!天哪,他居然還要討論好處!」

  阿佳妮苦笑一下,看著風蝶的目光中充滿了奇異的痛苦︰「是的。他要了許多好處,其中一項,就是你!」

  「啊!」風蝶倒吸一口冷氣。「長老會難道會同意他這貪婪無禮的要求嗎?」

  阿佳妮不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風蝶,風蝶的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長老會決定,滿足他提出的所有要求,只要他肯留在精靈族……」阿佳妮終於說出了讓風蝶無法置信的答案。

  「長老會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精靈四族所有的變革都是源於神使大人的智慧,這,其實你我都知道的。修斯長老說神使大人的雄才大略正是精靈族生死存亡的關鍵。可是他實在不願意親口下這個命令,所以才讓我通知你,讓你跟他……」

  房間裡沉默了好久。

  「阿佳妮姐姐,你也是他的條件之一嗎?」風蝶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絕望。

  「不是。我是主動勾引他的。」

  風蝶又是吃了一驚。

  「風蝶,我們自小就是最好的朋友。我想成全你和拉姆斯菲爾德,可是羅格大人又是那麼好色,我想……有了我之後,也許他會滿足的吧!」

  風蝶猛然抱住了阿佳妮,忍不住大哭起來。

  「好妹妹,別哭了。一回到神諭之城,你就立刻和拉媽斯菲爾德離開吧,回到綠海去。至於我,反正已經這樣了,在回到神諭之城前,我會盡量纏住他,討好他的。你看,姐姐還是很美麗的,也很聰明,會讓他滿足的吧!」

  風蝶的哭聲更大了,阿佳妮也忍不住哭起來。

  只是,兩人痛苦的原因各不相同。

  一陣寒風從窗外竄進屋子,幾乎將風蝶凍僵!她這才緊了緊衣服,疲憊地倒在了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一雙大大的眼楮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此刻,羅格也完全沒有睡意。他剛以精神力無聲無息地絞碎了一隻死靈蜂和一隻死靈螳螂,卻完全沒有驚動懷中的阿佳妮。胖子對風月奇奇怪怪的下屬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驚鴻一瞥後再也沒出現過的灰衣女孩兒卻讓他難以釋懷。這個神秘、美麗且令人難以置信地踏入聖域的女子,已經成了羅格最大一樁心事。

  拋開那難以自已的驚艷不談,身邊有這麼一個神秘的強者出沒,胖子根本無法放手推行他的陰謀。

  他反覆衡量已方的實力,覺得若有風月全力相助,二人聯手應該不會弱於那個神秘女子的。他終於下定決心,待這邊事情稍緩,一定要親自去異界見風月一次。

  阿佳妮的裸背忽然微微顫抖起來。羅格將她扳了過來,看見她滿臉的淚水還未及擦去。

  「寶貝,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阿佳妮緩緩搖了搖頭,低聲道︰「大人,我……我覺得我對不起風蝶……」

  羅格微笑道︰「放心吧,能不能有效還不一定呢!何況我肯定會好好痛愛她的,哈哈!寶貝,別難過了,你不是說過,可以為我下地獄的嗎?」

  「是啊……」阿佳妮微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她蜷伏在羅格的懷裡又睡著了,這樣的幸福,她不知道還能有多久。

  看著熟睡的阿佳妮,羅格忽然感到一陣溫暖的感覺。反正也無睡意,他反覆考慮起今後的行動方案來。

  夜幕再一次降臨的時候,昨夜狂歡了一夜的大人物們這才紛紛起床。

  卡洛斯正在庭院裡親熱地拉著羅格,細細說著丹羅失勢後的窘狀,一臉寒霜的風蝶恰好從旁經過,狠狠地盯了一眼羅格。

  卡洛斯說了一半的話立刻就沒了下文,目瞪口呆地看著風蝶離去的背影,直到羅格大力拍了他一下,他這才緩過神來。他看著羅格,臉上一紅。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風蝶了,可是每一次都免不了要失態。

  風蝶的美是能夠震撼靈魂的。

  羅格倒有點喜歡這個未來的王位繼承人了。卡洛斯除了傲慢膽小好色這些貴族都有的通病之外,其實沒有太多的心機,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個很好的人了,特別是和胖子相比。

  就在此時,侍從前來通報︰「卡洛斯殿下,阿黛兒小姐來看您了!」

  卡洛斯和羅格相視一眼,阿黛兒來看的是誰,自然是不用說了。

  說話間,大門處傳來一陣清脆的嬌笑,盛裝的阿黛兒曼妙的身姿出現在大門口,她一雙水汪汪的眼楮有意無意地,儘是瞟著羅格。

  「親愛的妹妹,你怕不是來看我這個哥哥的吧!」卡洛斯哈哈大笑。

  阿黛兒眼波流轉,嬌笑道︰「怎麼了,你都要成為王位繼承人了,我哪敢不早點來拍馬屁呢?」

  「你只要拍好大魔法師的馬屁,我就再也不也得罪你了!好了,我要去試試新送來的獵馬了!」卡洛斯大笑聲中,揚長去了,將阿黛兒和羅格扔在一邊。

  阿黛兒氣得跺了跺腳,佯怒道︰「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是這麼胡鬧!」

  「他多年夢想成真,開心也是很正常的。」羅格微笑著道。

  「哼!他剛才居然說我,說我應該……」阿黛兒低下頭去,卻又偷偷地看著羅格。

  「其實能和美麗高貴的阿黛兒小姐認識,榮幸的是我才對!我特意為您準備了一件小小禮物,不知道您是否喜歡?」

  阿黛兒抬首一看,立刻掩口驚呼了一聲!

  羅格手心中是一根紅寶石項鏈,碩大寶石閃動著的柔和光芒立刻耀花了阿黛兒的眼楮和她的心!

  珠寶對女人的威力簡直是無窮的。

  這本來是羅格得自綠龍特裡倫休特的一根魔法項鏈,現在當普通珠寶送給女人,真有點明珠暗投之感。

  「這……這是給我的嗎?」阿黛兒激動的有些喘不上氣了。

  「當然了,來,讓我幫你戴上,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您的美麗。」

  阿黛兒變得無比的溫馴順從。羅格給她戴上了項鏈後,雙手順勢落下,攬住了她的纖腰,用力一摟。阿黛兒輕哼一聲,軟倒在羅格的懷裡。

  羅格就勢一把將她抱起,大步回了房間。阿黛兒吃吃嬌笑,眉眼間儘是風情……

  經過一個月周密的準備,德累斯頓進入了盛大的狂歡。提克裡克大公正式宣佈改立卡洛斯為繼承人,引人矚目的是羅格將同時接任宮廷魔法師一職,並受封伯爵,封地是薩依城及周邊的兩座稍小一些的城鎮。為了籠絡住羅格,提克裡克大公可謂下足了本錢。

  阿雷公國的內爭及突然出現一個大魔法師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神聖同盟。各國君主都嗅到了一絲令人不安的味道。

  歷來積弱的阿雷公國突然多了一個大魔法師和數百極其驍勇善戰的精靈戰士,國力在神聖同盟中的排位立刻提升了好幾個位次。為了探明阿雷公國虛實,各國都派出了龐大的使團出席此次改立王位繼承人的儀式。

  天知道提克裡克那個瘋狂的老頭,手裡突然有了把好牌會不會胡來?

  儀式當天,德累斯頓已經被裝點起來。大公府裡幾乎人滿為患,各國的使節權貴人頭聳動,一邊品嚐醇灑美食,一邊交換著密聞情報。眾人最感興趣的還是這個擁有精靈護衛的大魔法師的經歷,可惜卻是無人知道他的來歷。

  一時之間,關於羅格過往經歷的謠言滿天亂飛。各國使節都在暗尋機會,想把這個大魔法師拉攏到自己國家去,還得竭力破壞其它國家類似的圖謀。在猩紅的酒液、閃耀著光芒的寶石和金質胸扣之間,謠言、試探、陰謀在悄悄地流傳著。

  但讓所有使節吃驚且極度失望的是,提克裡克大公宣佈改立卡洛斯為王位繼承人之後,他又一次站上了高台,高聲宣佈道︰「下面,我將再宣佈一個好消息!」

  大殿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是什麼。

  提克裡克很滿意這個效果。看來在羅格擔任了宮廷魔法師之後,各國使節對他的尊敬提高了不少啊!現在大公已經把格納瓦拉那個廢物完全忘到了腦後了。

  「尊貴的大魔法師,羅格先生,和我最美麗的女兒阿黛兒,已經訂婚了!」

  這個消息立刻讓各國使節們炸開了鍋。

  提克裡克大公本來還對力量強大的羅格多少有些戒心,可是富有的羅格顯然不會愛財。每一個大魔法師都不會缺錢的,光是他送給阿黛兒的紅寶石項鏈就價值不菲了。大公還曾擔心過羅格會有野心,可是現在他與阿黛兒訂了婚,以後就是自家人了。在貴族的傳統中,基於的婚姻和血緣的聯盟是最為神聖和牢固的,如果羅格和阿黛兒能夠早一些有了後代,那提克裡克大公就完全不必再有任何擔心了。

  老邁的大公看著下面態度恭敬的各國使者,心中歡暢,實在是難以形容。

  羅格披著一身墨綠色的華麗禮服。多次生死之間的磨練使如今的胖子氣度恢宏,舉止從容不迫,自然而然地有一股威嚴。一身晚禮服的阿黛兒也是美艷過人,巨大的紅寶石靜靜躺在她雪白高聳的胸肌上,吸引了無數男士的目光。男人不知道是在看寶石,還是在看那高高的胸脯、深深地乳溝。貴族夫人們的目光中則夾雜著羨慕與嫉妒。她們知道,雖然論容貌、論地位她們知道自己無法與阿黛兒相比,但是以後,也許會有與大魔法師作情人的機會也說不定。聽說這位大魔法師羅格大人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呢!

  羅格端著水晶酒杯,和阿黛兒一起與賓客權貴們寒暄著,欣然領受著祝福和讚美。

  「悠久的歷史、高貴的姓氏、廣大的領地、強大的私人武裝,並且與王室聯姻。哈哈,一個合格的高貴貴族應該有的東西,我已經全有了呢!權力與財富的大門,看來就要為我打開了嘛!這些人一定很奇怪我的選擇吧?不過,慢慢的,我會告訴你們的。」望著一張張堆滿笑容、被珠光寶氣籠罩著的臉,胖子心中得意地想著。

  如羅格這樣的高級魔法師要想取得世俗的權勢榮華實在是很容易的事。魔法的世界是如此的神奇,絕大多數的高級魔法師都會被其深深地吸引進去,無暇顧及世俗的爭權奪利。正因為擁有強大力量的同時又沒多少對權利的野心,所以大魔法師是各國權貴們爭相拉攏的對象。就算是魔法師中講究享受排場的傢伙,魔力高低也直接和王國為他們提供的待遇息息相關,所以與其耗廢心力爭權奪利,倒還不如專門研究魔法、專心享受榮華富貴來得輕鬆自在。

  羅格一邊應酬著各國的貴族們,一邊也對目前的處境暗暗苦笑。依他本性,本來也會如大多數魔法師一樣,專心魔法、專心享受。可是面對光明教會這樣的龐然大物,單靠一已之力想要報復那是癡心妄想。就算羅格肯放下對埃麗西斯的愛戀,身為一個死靈法師,他也不得不為自己的今後仔細考慮。

  就算強大如羅德裡格斯,也在教會的追殺下東躲西逃啊!

  胖子和阿黛兒的風頭一度蓋過了今天慶典的主人卡洛斯。不過卡洛斯並不嫉妒,他深知能有今日的地位全仗著羅格一舉擊殺了丹羅的靠山格納瓦拉。眼看提克裡克沒有幾年好活了,以後阿雷公國的風光還要取決於羅格和他精靈衛隊的支持呢!

  慶典結束幾天之後,德累斯頓還是沉浸在節日的氣氛裡。

  羅格已經是阿雷公國炙手可熱的新貴了,細心的希萊為他安排了一處合乎他身份的豪宅。羅格也不客氣,付了點象徵性的錢,就帶著精靈們住了進去。

  這一日時近黃昏,羅格寫意地躺在自己的馬車裡,揉著還有些發酸的腰。他剛剛從阿黛兒處回來。這些天裡,羅格可算是領教了她的瘋狂。

  他剛走下馬車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自己的府第裡隱隱傳來嘈雜人聲,又有數個強大而又陌生的人物在裡面。

  羅格站定了腳步,感應到了風蝶和其它幾個精靈的存在後,心裡才安定了下來。

  管家已經從大門裡跑了出來,道︰「羅格大人,下午突然來了幾十個很奇怪的人,說是大人您的朋友。小人本想攔著他們的,可是風蝶小姐她們和來人認識,所以小人就放他們進去了。」

  胖子登時一愣。自己背井離鄉,千里逃亡,在這萬里之外的地方怎麼會突然多出來幾十個朋友?還和風蝶這些精靈認識??

  胖子的臉色有些變了,他開始猶豫是不是先去卡洛斯那裡住上一晚。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一聲蒼涼的歎息傳來︰「人生真是寂寞啊……」

  那個非常熟悉的高大魁梧身影出現在大門口,他滿臉的歡喜,疾步衝了過來。

  「兄弟!終於又見面了!作哥哥的來看你了!」

  然後是熱烈的擁抱……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3

第七卷 北國 第九章 迷茫


  自回到雲霄之城後,弗雷對安德羅妮始終念念不忘,整天就跟沒了魂一樣。特別是回想起一身藍衣的安德羅妮如鬼神般揮劍殺人的瞬間,他就興奮得全身發抖,那發自靈魂深處的戰顫會從每一根神經的末端翻湧出來,匯聚成小溪、江河,最後是洶湧的、衝垮一切堤防的怒潮。

  可是這一切都只能想想而已了,他知道,除非自己背叛了父親、背叛了北方德魯依同盟,才有可能和『他』在一起。但是他做不到。

  北方德魯依同盟的人被安德羅妮一口氣殺了十幾個,這麼大的事沒人敢隱瞞不報。所以弗雷一回到雲霄之城,這件事就在第一時間被報告給了長老會。

  北方德魯依同盟的長老們對此無比的憤怒,雖然是已方的人算計安德羅妮在先,但是並沒有威脅到她的生命和安全,她無論如何也不該下這樣的重手。長老會立刻派出了魔法使者前往萊茵同盟,要求普羅西斯就此事有個交待。不出所料,普羅西斯把魔法使者破口大罵了一頓,稱北方德魯依同盟的人被殺純屬咎由自取,誰讓他們沒事招惹自己徒弟的?如果不服,儘管來比劃比劃!

  這一下天空之怒和普羅西斯算是徹底決裂了。只是南北雙方距離實在太過遙遠。神跡之後,南方形勢日益緊張,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邊緣。北方德魯依同盟實在不願被捲進這場衝突中去,在國家間的戰爭中,北方德魯依同盟再強大,也絕對不敢貿然介入,何況南方也是強者雲集的所在。而普羅西斯則是身處亂局其中,抽身無術。他雖然狂傲,可也不會笨到跑到天空之怒的老窩中去找事。正因如此,所以兩大當世強者才沒好好的打上一架。

  弗雷對這樣的結局是無可奈何,他心知自己與俊美無匹的藍衣劍士已經無緣了。可是想到無意之中拆散了羅格的姻緣,損人而不利已,這讓弗雷越來越心生愧疚,日益寢食難安。

  羅格率領著精靈四部落北上的情報一個接一個地傳到了雲霄之城。在聽到羅格建成神諭之城的消息後,弗雷就知道羅格處境不容樂觀。他終於決定要好好地助羅格一臂之力,稍稍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

  他這一生,難得尋到了羅格這麼一個知己啊!

  聽完弗雷的來意,羅格不禁哭笑不得。

  弗雷雖然沒有明說,羅格早就猜出了破解自己魅惑魔法的一定是這些該死的德魯依。他雖然心裡恨得牙癢,但是弗雷魔力高強,又帶來了一大批本領高超的手下,這種時候正用得著他們呢!報復的事,不妨慢慢再說。

  羅格當下打定主意,日後若有什麼衝鋒在先、撤退殿後的好差事,一定要交給這些德魯依們。

  一個無月的夜晚,在德累斯頓西北角的一處荒宅裡,氣氛正說不出的奇異詭秘。

  數十個身披黑色長袍的人忙碌地進進出出,在幾個首領模樣的指揮下,將各種魔法道具擺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這裡似是要舉行一個盛大的祭祀儀式一般。

  這個宅院外表看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大戶人家的模樣,可是踏入大門,走入後進時,在本來應該是牆壁的地方卻打開了一道高高的暗門,一道樓梯筆直向下延伸過去。

  樓梯並不長,通向一個十分宏偉寬廣的地下大廳。這個地下大廳的面積已經超過了整座院子的面積。單從宅院外面看去,萬萬不會想到下面竟然還會有如此一片廣闊天地。

  地下大廳的中央地板上繪著一個龐大而複雜的魔法陣。這個魔法陣顯然已經有些歲月了,紫黑色的魔法符號已經有些剝落了。但從室內始終瀰散不去的血腥氣看,這些魔法符號竟似是全以鮮血繪成的!魔法陣的中央擺放著一個浸滿了紫黑色血漬的祭壇。祭壇前的高台上則立著一個兩米多高、猙獰恐怖的魔神像。顯然,這神像就是受膜拜的對象。

  此刻,三個黑袍魔法師正聚集在巨大的地下召喚室裡。三個魔法師額頭上各刺著一隻流血的眼睛,顯然就是那日行刺羅格的神秘教會:智慧之眼。他們指揮著幾個信徒將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放上了祭壇,並不顧她的拚命掙扎,用白銀的鎖鏈將她的四肢縛在了祭壇之上。少女掙扎哭叫著,一個黑袍魔法師取出一個龍涎香的香球,放在了少女的口中。少女不住發出嗚嗚的聲音。幾個信徒們用軟毛刷子蘸取了珍貴的香料,一點一點地塗上少女的全身,每一寸地方都沒有漏過。

  少女的裸體年輕、健康、美麗,肌膚如緞般光滑而富有彈性。如此羞澀的處境讓她的肌膚都透出了一股玫瑰紅色,顯得妖艷而美麗。可是信徒們的眼神中只有狂熱,只有對手中工作的專注,彷彿眼前的赤裸少女就是一尊石像一般。

  「卡爾蒙長老,這次獻祭的少女比以往任何一個都要美麗,精神也強大得多!您說,這次我們會成功嗎?」一個黑袍魔法師問道。

  中間最年邁的魔法師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的魔力實在不足啊!這每年一次祭祀阿摩羅大神的儀式,十幾年來僅有兩次與大神成功地溝通了。可是卻因為找到的祭品太差而無法求得大神的幫助。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好的祭品,但是卻少了路易,唉,能不能成功只能看運氣了。」

  「都是路易那個沒腦子的混蛋!非要策劃什麼刺殺那個魔法師羅格的行動。他也不想想,能夠封印阿摩羅大人部分身體的大魔法師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嗎?他自己死了不要緊,卻害得我們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缺少了一個魔法師!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好的祭品,如果因為魔力不足而功虧一簣的話,真是太倒霉了!」另一個魔法師恨恨地說。

  「是啊!自從十三年前會長巴耶大師幸運地遇見了神僕,並且得到了阿摩羅大人的眼睛之後,我們智慧之眼的分會已經由六個發展成了十五個!而且還有兩個分會的會長成功在祭祀中召喚了阿摩羅大人的意識,從而得到了兩個神秘且強大的魔法!這一次如果我們再多一個魔法師,憑這少女絕佳的姿質,我們也一定能召喚成功、許下願望的啊!那時,卡爾蒙大人,您就能夠坐在總部的長老議事大廳裡了。唉,如果真的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可就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一個這樣好的祭品了。」

  卡爾蒙歎一口氣,道:「不提這些了!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啊!只要我們夠虔誠,總有一天會感動阿摩羅大神,為我們降下神諭的!好了,時間快到了,把所有的人都叫進來,準備舉行儀式吧!」

  數十個智慧之眼的信徒走進了地下召喚室,圍繞著祭壇排成了整整齊齊的隊形。三個魔法師的頌咒聲慢慢響起了,每一個信徒都取出一把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讓鮮血一滴滴地落在腳下的巨大魔法陣中。

  魔法師的咒語出奇的冗長,他們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細細的汗珠,卡爾蒙的身上已經隱隱透出了魔力匯聚而產生的光芒。

  又過了許久,三個魔法師身上都開始閃耀著各色的魔法光芒,魔法陣中也陸陸續續有魔法符號開始亮了起來。地上一灘灘的鮮血宛如有了生命力,曲曲彎彎地蠕動著,一條條向祭壇彙集而去。

  祭壇上的少女突然痛苦的掙扎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身體內部撕扯著她一樣。可是口中被填了香珠,她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呻吟聲混雜在咒語聲中,更加增添了召喚大廳裡黑暗、血腥、瘋狂和恐怖的氣氛。

  看到少女有了反應,三個魔法師不禁面露喜色,他們的頌咒聲突然拔高起來,所有信徒們也開始跟隨著念頌著咒語。一時間,狂熱、整齊劃一的咒語聲在地下室中來回迴盪著!間中夾雜著少女痛苦的呻吟聲。

  少女拚命扭動著,顯得無比的痛苦,她張大了小嘴,眼淚不住地流下來。

  高大的魔神像突然動了一下,眼睛中慢慢有兩團紅光亮起。

  智慧之眼的信徒們一陣狂喜,頌咒聲變得更加歇斯底里,鮮血瘋狂地匯聚著,蠕動著,拚命爬上了祭壇。整個祭壇已經完全變成了鮮紅色!

  卡爾蒙掏出一把白骨製成的匕首,嚎叫著撲上了祭壇,將匕首插入了少女的心臟!

  一股鮮血高高噴起,濺在了魔神像上。

  卡爾蒙瘋狂地念著咒語,不住用力拖動著匕首!

  少女極度痛苦地掙扎著,慢慢地,她的頭向一邊無力垂落,一頭金髮慢慢散開,浸在了自己的鮮血之中……

  魔神像突然一陣抖動,在巨大刺耳的摩擦聲中,它逐一活動自己的關節和肢體。它低下了頭,兩隻泛著紅光的眼睛盯著祭壇上的少女屍體。

  「成功了!成功了!」三個魔法師激動得簡直要發瘋了!

  他們伏在地上,高呼著:「我們的神啊!您終於肯聆聽您最卑微信徒的呼喚了嗎?」

  「哈哈哈哈!」一陣巨大的狂笑從魔神像的口中發出,它張開嘴,竟然伸出一根一尺多長的血紅舌頭,舔吸著濺在身上的鮮血!「好久沒嘗過這麼鮮美的味道了!哈哈哈哈!這個靈魂也非常不錯,我喜歡!不不!不止是不錯,簡直是完美的靈魂啊!」

  智慧之眼的信徒們被魔神像雷鳴般的笑聲震得東倒西歪,卡爾蒙卻顧不得滾倒在地,繼續高聲叫著:「我最偉大的神啊,您還滿意這祭祀嗎?您還滿意您的信徒們為您準備的禮物嗎?若您還滿意的話,盡量取走所有的祭品吧!您還需要您的僕人為您作些什麼嗎?您儘管開口吧,您立刻會知道我們的虔誠的!」

  魔神像這才轉過頭來,打量著伏在地上地魔法師們,它低沉的聲音又即響起:

  「是的!我需要你們!我可以滿足你們的任何願望!可是這個靈魂雖然完美,她的鮮血雖然甘甜,可是還不夠!還不夠幫助讓我從遙遠的魔界來到這裡!我需要更多的鮮血、更多的靈魂、更多的獻祭!快去辦!」

  一個清越如鐘鳴鼎動的聲音突然在地室中響起!

  「你想得倒美!」

  隨後一道黑氣一閃而過……

  魔神像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巨大的身軀正慢慢分成了兩半,它無助地揮動著手臂,眼中的紅光暗淡了下去。

  一隻白嫩得刺眼的赤足憑空飛出,將魔神像踢飛出去。當即室中又是轟隆隆一陣巨響!煙塵四起!

  待到塵煙散盡,驚呆了的智慧之眼信徒這才發現一個灰袍、黑髮、銀眸的神秘女子正靜靜浮在祭壇上空,打量著少女的屍體。

  地下室旁邊的牆壁上破了一個大洞,原先的巨大魔神像穿越了牆壁,已經變成了一堆碎石。

  空中一陣波動,突然探出了一個巨大的骨龍頭顱!這個骨龍頭骨上生長著三根盤曲的巨角,額頭正中嵌著一塊巨大的藍色晶石。骨龍的龐大身軀也隨之費力地從異界鑽了出來。

  它的身體實在是太大了,竟然佔去了整個地下室的一半。信徒們驚恐地躲避著骨龍不住伸展的身體,三個黑袍魔法師也在不住後退。這一切都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骨龍,這傳說中最強大的不死生物竟然出現在這裡?智慧之眼的信徒們已經被恐懼剝奪了反抗或者是逃走的勇氣,他們只有無助地等待命運的宣判。

  骨龍巨口一吸,一團紅霧就從魔神像碎塊中被吸了出來,隨後一道劇烈的意識波動沖刷著所有信徒的神經:

  「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媽的居然敢搶在我的前面!我呸!你是什麼東西,憑你這種雜碎小魔鬼也來和老子搶東西!?你不是力量太差,身體從魔界過不來嗎?沒關係,等會老子就好好地幫幫你!」骨龍全無風度地訓斥著面前的那團紅霧!

  卡爾蒙終於從震驚中緩過點神來,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問道:「最偉大的魔龍啊!難道您才是我們信奉的真神?啊,請原諒我們的無知!我們竟然……竟然得到了如此強大魔龍的垂青!這…..這難道是真的嗎?我沒有做夢嗎?」

  他竟然激動地哭了出來!卡爾蒙研究召喚術近四十年,終於在古稀之年成功了!而且是如此輝煌的成功啊!

  「卑微的人啊!竟然能夠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你們的確很幸運!」骨龍高傲地答道。

  風月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骨龍。

  骨龍越來越心虛,它連忙低下了頭,努力伏在風月腳下,尾巴討好地掃來掃去。

  一時間滿室碎石亂飛、罡風陣陣。

  風月哼了一聲,又打量起少女的屍體來。

  卡爾蒙這才發現,自己的諂媚好像又用錯了對象。可是這個如同水晶娃娃一樣的女子,竟然擁有能讓骨龍臣伏的強大力量嗎?他突然感覺到魔法的世界是如此的神奇廣大,他學了三十年魔法,卻是越來越糊塗了。

  「主人,這個傢伙怎麼辦?」格利高裡用前爪指著那團紅霧問道。

  「給你吧!」

  格利高裡一聲歡叫,張口就將紅霧吸進了肚子裡。

  「主人,這個女人的靈魂能量可真是純淨啊!好不容易我們才找到了通向這裡的第二個座標,您看,是不是把她做成鑰匙呢?」吃飽喝足的骨龍望著祭壇上的少女。它也有些驚訝於少女靈魂的純淨。這就如一塊無瑕的寶石,雖然本身沒有什麼力量,可是卻有製成最上品的魔法道具的潛質。

  風月考慮一下,搖了搖頭。她望向了卡爾蒙。

  卡爾蒙第一次看清了風月如夢幻般美麗的面容,當時腦中翁地一聲,腳下一軟,坐倒在地上!他不敢再看,伏在地上,趕快向前爬了兩步。

  「我最偉大的主人啊,您有什麼吩咐?是想要更多的獻祭嗎?」

  「正是如此。」

  卡爾蒙回頭吼道:「快去街上多抓些人來!有多少抓多少,不要怕驚動了什麼人!都去給我抓人!」有如此強大的魔龍作後盾,卡爾蒙的底氣立刻足了許多。何況,這個如夢如幻的女子,顯然比魔龍還要兇惡得多。

  「不必了,這裡的人已經足夠了。」風月淡淡地道。

  她抬指在空中一指,所有割破了手腕的信徒們都慘叫起來,鮮血如湧泉般從他們的手腕中湧出,向風月的指尖彙集而去!

  魔法陣再一次瘋狂運轉起來,轉眼之間,所有的信徒們都已經變成了乾屍。一團巨大的鮮血在風月指尖處翻滾著,慢慢地凝聚成一個一尺多高、如同紅寶石般的晶瑩無頭天使雕像。

  三個魔法師幾乎嚇昏過去,等到他們發現自己沒被包括進獻祭的名單時,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風月再輕輕揮動右手。

  祭壇上的少女突然坐了起來,黃金匕首自動從她胸膛裡跳了出來,胸前恐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了。

  風月右手的指尖突然自動破了一個小傷口,一滴金色的血液滴上了少女的額頭。轉眼之間,少女全身上下開始泛起金色的光澤,無數魔紋在她身上出現,構成了一個美麗而神秘的魔法陣。

  格利高裡嫉妒得簡直要發狂了!這是主人右手的一滴血啊!主人的右手可是連神器碧落星空都不曾割破的!

  少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天藍色的眼睛中一陣迷茫,隨後轉為清明。她翻身站起,又在風月面前盈盈伏倒,輕輕地吻了風月如雪的赤足。

  「我的主人,我是您最卑微、最忠心的僕人。請吩咐我應該作些什麼?」少女的聲音悅耳動聽。

  風月將血紅的天使像交給了少女:「好好保管它。這是我在這個世界的燈塔。還有,為我尋找更多的僕人。我已經將你需要的能力刻印在你的靈魂裡,你要好好的學習。嗯,以後你的名字,就叫摩拉。」

  「你們,」風月指向了三個魔法師,卡爾蒙等人立刻爬上了幾步。「摩拉以後就是智慧之眼教會的聖女,你們負責將她帶到總部去。今後她將代替我指引我的僕人們。好好保管阿摩羅的眼睛,我將去取回它。而你,卡爾蒙,將在我所有的僕人們排一位。如果我的信徒們有誰的信仰不夠堅定,摩拉,呼喚我名字,我將讓他的靈魂在煉獄的火中經受永世的燒灼。」

  卡爾蒙等人心中極是畏懼,卻又幾乎歡喜得要暈了過去。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竟然召喚出了如此強大的神靈啊!而且神還指定了卡爾蒙成為智慧之眼的會長!這是何等的榮耀啊!他奮鬥十幾年,為的無非是總部的議室廳中有個位置而已。

  卡爾蒙又想起一事,小心地問道:「偉大的神啊,您是阿摩羅大神的神僕嗎?」

  「阿摩羅給主人當神僕還差不多!」骨龍立刻把握住了一個拍馬屁的機會!

  這時一聲巨響,地下室的兩扇大門飛了起來,門外傳來羅格洪亮的大笑聲:

  「我就知道你們躲在這裡不幹好事!膽敢行刺公國繼承人的兔崽子們,痛快把你們藏著的惡魔之眼交出來,說不定我還會放你們一馬!我可是心地仁慈的人啊!哈哈哈!」

  胖子昂首闊步走進地下召喚室。

  他早就從捉住的魔法師口中拷問出了智慧之眼教徒的藏身地點,又得知了這個教會中藏著惡魔阿摩羅之眼的秘密。所以羅格早就派人監視起了這裡。那個被羅格的精神力壓搾得神智有些不清的魔法師還招出有一個極厲害的異界神僕在看守著惡魔之眼。可是他沒有來得及說明惡魔之眼其實不在這裡,就已經經受不住拷問,一命歸天了。

  現在羅格帶足了手上的人馬,趁著教徒們舉行召喚儀式時,一舉攻了進來。他躊躇滿志,一心要奪得阿摩羅之眼。胖子可是知道這類東西有多少價值的!

  至於那個什麼神僕,羅格看了看身後,有弗雷和他的十幾個武士,外加風蝶和精靈守護武士們,只要對手不是龍,什麼樣的怪獸不是手到?來?何況自己還有風月這張王牌。至於一百多個公國士兵,那只是用來充數嚇人的。當然,萬一敵不過時,這些普通士兵還有點殿後擋路的用處。

  一如胖子所料,地下召喚室完全是一副邪教祭祀的場面。

  東倒西歪的幾十具乾屍、巨大的魔法陣,滿地的鮮血,血紅的祭壇,幾個醜陋的身披黑袍的魔法師,以及赤裸的少女……沒找錯地方!就是這裡了!

  就在門破的一剎那,比突如其來的入侵更讓卡爾蒙恐懼的是,看似柔嫩無比的風月竟然一把拎起了巨大的骨龍,將它擲入了虛空!

  兩個魔法師實在無法理解眼前看到的情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卡爾蒙神經卻極其堅韌,竟然還沒暈倒。

  「呵呵,有三個魔法師嗎?看來我們要花幾分鐘時間了!」羅格笑著對弗雷道。

  頗為老實的弗雷點了點頭,認真地道:「這三個魔法師等級不低,是得花上幾分鐘。」

  羅格走下台階,步入大廳。

  他突然張大了口,看著靜靜飄浮在空中的灰袍女子,如同在瞬間被化成了石像!

  是那個夢幻般美麗的女子!

  是那個擁有銀色雙眸的女子!

  是那個踏入了聖域的女子!

  風蝶也呆住了,無數恐懼的記憶全部從腦海深處翻湧上來。她只感覺這女子銀色的目光如同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銀色的海面如鏡般平靜。

  她卻如一隻力盡的飛鳥,正絕望地不停掉落……

  風月銀色的目光在風蝶身上徘徊著,風蝶冷汗淋漓,完全動彈不得。好不容易,風月才將目光移開。

  風蝶突然一聲尖叫,她終於從恐懼之中掙脫了出來!但是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竟然轉頭就跑!

  精靈守護武士也被她的尖叫驚醒,跟在風蝶後面,轉眼間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羅格和弗雷當下大吃一驚。英勇的精靈戰士竟然逃了?還未及開戰,精靈武士們竟然就被生生嚇跑了!?

  他們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光中的懼意。胖子這次本來只想打打小妖,沒想到卻遇上了魔王!

  弗雷手下的武士久經訓練,都是悍不畏死之徒,此刻被風月殺氣一激,再也忍耐不住,怒吼著衝了上來!弗雷不能眼看著自己手下送死,他一咬牙,週身綠光一閃,手持鏈枷也衝了上去!

  風月雙手一招,千斤重的石製祭壇突然離地飛起,隨後無聲無息地碎成了無數寸許大小的石塊。她十指如蘭綻放,再向外柔柔一揮,室內登時滿天石雨!

  每一個小小石塊中都蘊含了難以想像的巨大能量!這一陣石雨直打得眾武士和弗雷人仰馬翻,鼻青目腫。

  石雨如有靈性,將弗雷和他的武士們一路追打,從台階一路打到大門口,最後突然一陣狂風暴雨,將這十幾人打得遠遠拋飛出去,重重摔在院內。一時之間,眾武士連同弗雷在內都只能哼哼嘰嘰的,再也爬不起來。

  漫天石雨擦身而過,羅格竟然毫髮未傷。

  可是他也完全動彈不得,只能看著這個美到極處、也是恐怖到了極處的女子慢慢飄飛到自已面前不足一米處。

  那雙銀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羅格。

  胖子只覺得兩腿越來越軟,他鼓起求死之心,這才勉強站立著沒有坐倒。

  「你怕我?」風月柔柔地問。

  「格格格格!」胖子牙齒打戰。

  「那你為什麼不逃?」

  「格格格!格格格格!」胖子其實想說,「要是能逃,我早就逃了!」可是牙齒實在是不聽他指揮。

  風月突然嫣然一笑,羅格立刻覺得眼前一花!他熱血上湧,腦中一陣轟鳴,眼前光彩陸離,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原來如此啊,那就……滾吧!」

  胖子原地轉了個圈,屁股上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立如騰雲駕霧般飛出了地下召喚室,落在武士堆中。他沉重的身軀當場砸昏過去兩人。

  卡爾蒙等三個魔法師大搖大擺地從地下召喚室裡走出來,逕自穿過弗雷一群人,向院外走去。摩拉如幽靈般跟在他們後面,手裡捧著那尊紅色的雕像。

  門外馬車輪聲響起,卡爾蒙等人和摩拉駕車遠去了。

  這些人竟然逃走得如此張揚,直把弗雷等恨得直咬牙!可惜他們週身劇痛,動彈不得。公國士兵們則很識時務,早已經逃得一乾二淨。惟一能動的羅格惟恐再得罪了那灰袍女子,只是躺在地上裝死。

  許久之後,院子裡的武士們才哼哼嘰嘰地陸續爬了起來。

  弗雷是最先站起來的。他在戰鬥前使用了德魯依的特殊魔法『戰爭機器』,使自己的力量、敏捷和防護力大幅上升,這才沒受太大的傷害。但是漫天石雨中,他臉上可沒少中彈,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豬頭。至於其它武士,也如同渾身骨頭都被打散了一樣,奇跡般地,居然沒有人受到什麼致命的傷害!傷勢最重的兩個武士是被天上飛來的羅格給壓斷了幾根肋骨。

  相比之下,嘴角破了一塊、屁股腫痛的羅格簡直幸運的讓人嫉妒了。

  地下召喚室的大門洞開,裡面全無聲息,就如一個張著巨口、正等著獵物入口的巨獸般。

  羅格和弗雷相互望望,心中都是升起了寒意,誰也不願意再下去看看裡面那個恐怖的絕色女子走了沒有。

  胖子捅捅弗雷「你去看看!」

  弗雷眼睛一翻,「還是你去!」

  胖子回頭一看,眾武士們都是面有懼色,他故作沉思一下,才道:「我看她肯定已經逃了,我們沒能追上她!是不是這樣的?」

  大家立刻連聲附和。

  羅格當機立斷,道:「那好!既然邪惡的教徒和他們召喚的神靈都被我們擊敗了,大家也很辛苦了,現在先回去好好喝上一頓再說,我請客!」

  眾人轟然叫好!爭先恐後地向門外擠去。

  羅格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脆脆的輕笑!

  胖子如遭雷擊,嚇得呆立當場,動彈不得。

  弗雷本來已經大步跨出門去,回頭一看胖子還呆在院中不動,他心中大急,回來一把拉住了胖子,壓低了聲音怒道:「還不快走!傻站著幹什麼!你難道真想下去搜搜不成!」

  他大力連拉幾把,胖子才緩過神來,立刻同弗雷兩個疾奔而去。

  兩人神態之張皇,用抱頭鼠竄來形容也不為過。

  眾人逃回羅格的府第,管家下人們看著眾位身份高貴、本領高強的大人物們突然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地進門,都是大吃一驚,卻又不敢問東問西,忍得十分辛苦。老管家見多識廣,看出這種傷勢不像是敗於高人之手,倒似是被地痞流氓給暴捶了一頓。

  現在誰也沒心思喝酒,各自回屋壓驚養傷了。

  羅格關心逃跑的精靈們,待聽得管家說她們已經先一步回府之後,才放下點心。他徑直向風蝶的房間走去。風蝶似乎特別害怕那個胸前飾著無頭天使像的女子,這裡面一定有點什麼原因。

  「風蝶!」羅格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正好看到風蝶蜷縮在床角里瑟瑟發抖。羅格進來的聲響嚇得她又是一聲尖叫!羅格看著她慌亂而無助的眼神、蒼白而全無血色的嘴唇,心下憐意大生。

  胖子坐在床邊,溫柔地將風蝶抱在了懷裡,輕輕撫著她的背臀。羅格可是把握機會的大師,現在正是攻破這個頑強倔強的精靈小美人的最佳時機。風蝶掙了幾下,可是對溫暖和安全的渴望已經完全壓倒了她的理智。

  羅格緊緊地抱著風蝶,撫摸著她淡金色的長髮,輕輕吻著她的額頭,一邊低聲安慰,一邊心中大樂。雖然小美人清醒過來後,又會對自己拒之千里,但路總是一步一步走的嘛!現在惟有個礙眼的是拉姆斯菲爾德。有了弗雷這些人幫忙,害死他也不在話下,只是要好好謀劃一個計策,好讓一向交好的精靈與德魯依們拼上一場。

  「小風蝶,別害怕!有我在這裡,沒人能夠傷得了你的!」羅格一邊大佔便宜,一邊低聲安慰。風蝶的驚慌平定了許多,慢慢地也不再發抖了。

  不知為什麼,說完了豪氣干雲的話後,羅格突然想起了當時耳邊的那一聲輕笑,猛然間又出了一身冷汗。

  撫慰好了風蝶,胖子的艷福也就到此為止,風蝶有些羞怯卻堅定地將胖子推開了。羅格很滿意今天的進度,出門又去安慰阿佳妮和其它幾個精靈守護武士去了。奇怪的是,其它的精靈們都沒有風蝶嚇得那樣厲害。自然的,胖子也趁機大佔了一番油水。

  有了那個神秘女子坐鎮,羅格再也不敢打智慧之眼的主意了。搶奪惡魔之眼之事只能先放放再說。雖然她似乎對自己沒有太多的殺機,當日也的確手下留情,但身邊有這樣一個人存在,自己任何謀劃都不得不考慮進這個因素。

  回想當時情形,自己被一股大力擊飛出地室,屁股至今仍高高腫起。可是胖子細細想來,應該是那個女子飛起一腳將自己踢飛出去的。他想起那女孩兒一雙雪白晶瑩的赤足,又是口乾舌燥,心中一陣狂跳。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幾天,阿雷公國大公提克裡克簽署了一項令神聖同盟震動的法令:在公國境內給予精靈族與國民完全平等的權利、並且禁止一切精靈奴隸的貿易。提克裡克還宣稱將努力使這項法令在整個神聖同盟得到通過。

  很快的,大量精靈出現在阿雷公國的消息傳遍了北方。雖然神聖同盟各國都表示尊重提克裡克大公的決定,並且會在下一個年度討論是否在整個同盟境內實施這項法令,但這並不能阻擋人們的貪念和色慾。

  財富的味道總是讓人發狂的。阿雷公國僅僅是一個小國,兵不強馬不壯。一夜之間出現的精靈讓無數的冒險者、亡命徒和黑市販子們蠢蠢欲動。

  好在羅格不斷的謀劃已經讓精靈族在阿雷公國生存有了法理上和道義上的基礎,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了。現在至少神聖同盟其它國家不能因為對精靈的貪圖而對阿雷公國用兵了。貴族社會的遊戲規則是相通的。一個貴族對領地和領民的天然權利,不論他是大公還是個最小的男爵,都被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這個潛規則若被打破,所有的貴族都會失去安全感的。羅格深深瞭解這一點,所以才想方設法地為精靈謀求法理和道義上的基礎。只要不是面對以國家為單位的龐大戰爭機器,精靈族就不是全無生存機會。

  胖子第一次感覺到,道德,有時也是件不錯的東西。

  可是就算沒有國家規模的入侵之憂,大量冒險者和亡命徒也絕不是好應付的。

  羅格終於決定去見風月一次。

  行將到來的貪婪獵人、險惡的政治局勢、根本無法抗衡的神秘女子,已經讓羅格有些應接不暇了。特別是那個夢幻般的女孩兒,神出鬼沒的,讓羅格對付強者最有力的拉攏和馬屁大法全然派不上用場。

  可是他幾次穿越空間,都無法尋找到風月的位置。羅格知道,這是風月有意地切斷了和他的聯絡。若是沒有這靈魂上的一點聯繫,也許究其一生,羅格也無法尋找到異界的所在。就算他找到了風月生存的異空間,在那廣大而又神秘的世界裡,想找一個風月又談何容易?看著茫茫無盡、數不勝數的異空間,羅格只得頹然而返。

  羅格知道,風月現在不想見他。

  胖子讓一個精靈武士連夜趕回神諭之城,通知說不要再顧忌精靈古樹的魔力消耗了,無論如何,半個月內都要將一切防衛措施都建設好!所有的成年精靈全部要加緊訓練,武器裝備的打造也要盡快進行。

  『月之暗面』已經在薩依城裡建立了據點,城堡也修復完畢。反正是農閒時節,所有的成年市民都在精靈族戰士的指導下開始了嚴格的訓練。但是在剛開始的時候,正面戰場還不是一決勝負的地方。當務之極,是如何將蜂擁而來的冒險者們和奴隸獵人們永遠地弄死在中央山脈裡。

  這些日子來,胖子苦思冥想,籌劃出了許多毒計,就等著來犯者上鉤了。現在神諭之城很快就將變成了一個威力巨大的戰爭堡壘,準備用來消滅大型的奴隸獵人們。中央山脈各處也被佈置下了無數的誘鉺和陷阱,用以圍捕小型的冒險團體。

  擁有大型戰爭魔法護衛的神諭之城,將會給那些奴隸獵人們好好地上一課。可是一切防衛設施建成後,三棵精靈古樹的魔力最多夠支撐一個半月的時間了,在那之前,羅格必須想出解決辦法來。

  沒過幾天,精靈信使就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讓羅格一喜一怒。

  「羅格大人,煉金屋的藥劑師讓我告訴您,毒藥已經研究成功了。」

  羅格大喜:「太好了!毒性怎麼樣?拿獸人試驗過沒有?」

  精靈武士臉上一綠,有些膽戰心驚的:「已經用魔獸三眼巨猿試過了,一根毒箭可以在十五分鐘之內殺死它。」

  羅格非常滿意這效果,道:「好!很好!非常好!你立刻回去,通知武器工坊,以最快速度生產五萬支毒箭!」

  「可是,羅格大人,精靈大神廟的祭祀們已經頒下了命令,不允許生產這種陰毒的武器……」

  「是他媽的哪個混蛋祭祀下的狗屁命令!?是不是昭曄那個騷貨?軍隊和戰爭是長老院和我的權力,什麼時候輪到祭祀們插手了!這些婊子!」羅格這一氣非同小可,忍不住破口大罵。

  精靈武士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小聲提醒道:「羅格大人,祭祀們身份高貴,似乎……我們該對她們有所尊敬!」

  胖子這些日子忙得昏天黑地,心情正是不佳,哪還顧得上斯文禮儀?

  「放屁!是我這個神使高貴還是她們這些祭祀高貴?要是祭祀們有用,希洛還用得著再指派一個神使嗎?哼,尊敬?這三個廢物除了對希洛嘰嘰喳喳外,幹出點什麼來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尊敬?呸!」

  那個精靈武士從沒見過神使大人發這麼大的脾氣,嚇得不敢作聲。

  羅格罵了一頓,氣也消了些,知道一時半會還收拾不了這些祭祀們。但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可不行,也許,該是動手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他想了想,吩咐道:「這樣吧,你去通知修斯長老,請長老會務必想辦法秘密製造四千支毒箭來,給我的『月之暗面』每人配備五支。此事事關重大,千萬不能讓神廟知道了,明白了嗎?好!你吃過飯就動身吧!」

  冬天的天空,似乎永遠是鉛雲密佈的。

  羅格目送著精靈武士疾馳而去,這才回轉身來,看到風蝶正靜靜地站在他身後,顯然聽到了剛才他和精靈武士的對話。

  羅格看了看風蝶秀麗絕俗的小臉,不知怎地,心中突然覺得十分的疲憊,再沒有興致去調戲一下這個小美人。他歎一口氣,落寞地回房間去了。

  風蝶輕咬下唇,看著羅格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她眼光敏銳,看見羅格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生出了數根白髮。風蝶突然心中一陣激動,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

  羅格所居的小樓是整個府第的最高處。他正在窗前凝望著灰濛濛一片的德累斯頓。

  羅格知道,最關鍵的時候就要到來了,精靈們能否在北方立足,就看這個冬天了。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4

第八卷 風雲 第一章 風動


  裡爾城的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已經整個月都未曾見到過溫暖的陽光了。入冬以來的數場大雪會讓依靠土地為生的農民高興,會給貴族們一個開宴會派對的很好理由,卻給城裡生活的普通市民們帶來了諸多的不便。

  現在天邊剛剛露出一點點魚肚白,正是冬夜裡最冷的時候。普雷頓區,這個裡爾城的貧民區,還正在夢鄉中熟睡著。在富庶的巴伐利亞公國首府裡爾城,就算是城市的貧民,在這分外寒冷的冬天裡也還能勉強得到溫飽,有片棲身之地。

  就在人們睡得最深最沉的時候,一片喧囂的馬蹄聲、腳步聲和鏗鏘的盔甲聲劃破了黎明前的寧靜。一隊隊的士兵開進了普雷頓區。訓練有素的士兵們迅速分散到整個城區,每個士兵都分到了幾戶人家,開始用力地砸起門來,頓時一片雞飛狗跳。

  陸陸續續地有人披衣出門了。在那些還在沉睡、不願意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的人家,士兵們則砸得更加用力了。

  短短時間裡,每家每戶都至少走出了一個男子,也有的是健壯的婦女。他們手中拿著鐵杴、掃把等工具,默默地列成雜亂的隊伍,跟著士兵們向裡爾城各處行去。

  在整個十二月裡,只要裡爾城裡降了雪,在天還不亮的時候整個普雷頓區的市民就會被士兵從被窩裡驅趕出來,去將街道上的積雪打掃乾淨。至於屋頂上的積雪,晶瑩潔白,正是一幅不錯的景色,因而得以保留了下來。

  這些社會最低層的人們也不是完全作白工,每打掃一次積雪,就會領到五個銅幣,足夠買到一家人一天的食物了。所以雖然士兵們很粗暴、雖然被窩裡非常溫暖,卻還是沒有什麼人抱怨。

  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冬天。一切的騷動都僅僅是因為一個人。

  因為她是一個無比高傲、氣度高貴雍華的絕代佳人。

  因為她的姓氏是羅歇裡奧。

  因為她是號稱王都第一美人的凱瑟琳。羅歇裡奧。

  凱瑟琳來到裡爾城的時候,儀式比芙蘿婭到訪時還要盛大。

  那一天,當她的車隊遙遙出現在地平線上之時,悠揚的鐘聲就響徹裡爾城,沉重的城門緩緩地打開。無數盛裝的騎士排著整齊的隊列自城門中奔馳而出,閃亮的金色盔甲、血紅的披風、高高舉起的騎槍就如一片移動的鋼鐵森林。每桿騎士長槍槍尖上都飄揚著一面旗幟,上面繪著巴伐利亞大公的徽章︰一隻雄偉的獅子。

  直到十分鐘之後,三千盛裝的騎士才全部從城中奔出!他們向兩邊散開,列成了前後三排,寬達千米的宏偉騎士儀仗隊列。

  凜烈的寒風下,數千騎士人無聲,馬不嘶,只有無數戰槍槍尖飄揚的旗幟在風中烈烈作響。

  凱瑟琳的車隊在一里外停了下來,五百護衛的羅歇裡奧家族的騎士也列成了一列橫陣。這些威武的重裝騎士身披黑色的騎士重鎧,背後背著一把雙刃單手戰斧,右手戰槍高高豎起,指向天空。這些重裝騎士所用的戰槍較一般重騎士制式長槍要長上一米、粗了一圈。槍身上有三道稜型突起,佈滿了鋒利的鋸齒。騎士們左手提一面黑色的巨盾,盾牌上繪著一隻恐怖的蜘蛛,蜘蛛上半身卻是一個妖艷的赤身女人。

  數百隻號角同時響起,雄勁蒼涼的號角聲劃破長空,驚起了無數飛鳥。

  中央的金甲騎士們忽如潮水一般向兩邊分開,一身金色盔甲巴伐利亞大公自中策馬奔出。他週身鬥氣勃發、如同燃燒著熊熊的金色火焰,吞吐不定的焰尾竟然竄起數米高。

  巴伐利亞大公萊茵哈特如一團燃燒的金色火焰滾滾而來,在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金色焰尾。

  黑甲騎士們也向兩邊分開,一輛通體烏黑、華貴典雅的巨大馬車在八匹純種奧爾良馬的拖動下,緩緩駛出。這輛馬車完全以極其名貴的黑沉香木製成,飾以紫荊花枝和羅歇裡奧家族的族的族徽一匹背生雙翼的獨角獸。

  一頭銀髮的羅歇裡奧元帥策馬越過了馬車,迎上了巴伐利亞大公。大公一頭金髮隨風飄揚,鬍鬚修得極為齊整,威嚴中透著優雅。然而本已是年邁之身的巴伐利亞大公此刻面頸上的肌膚卻是晶瑩如玉,肌膚下隱隱約約有金色光澤在不住流動著。他金色的鬍鬚修剪得極為整齊,眉心處嵌著一塊琥珀色的拇指大小的寶石,充滿了威嚴、沉凝的氣息。

  羅歇裡奧元帥和巴伐利亞大公本是年齡相近之人,但如今一頭銀髮的羅歇裡奧雖然精神矍爍,一望而知已經是年邁之人。可是巴伐利亞大公看起來卻只是三十上下,短短半年時間,他竟似年輕了二十歲一般。

  這兩個各自手握大權多年的風雲人物終於在騎陣中央會合了。

  羅歇裡奧與巴伐利亞大公萊茵哈特。威廉相互凝視了許久,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大公額頭的寶石上︰「我的老朋友,終於又見到你了。」

  大公點了點頭,雖然他的外貌仍在壯年,可是語聲中卻有著無盡歲月的蒼涼︰「是啊,上一次在王都見面,還是二年前的事情了。」

  羅歇裡奧歎了一口氣,道︰「是啊,這兩年中,發生了太多的事。還好,我們不必在戰場上相見。」

  大公哈哈一笑,道︰「老朋友,你能下定這個決心,我真是非常的高興!我最不願意的事情,就是有你這樣一個敵人。你身後的那些人,就是人面蜘蛛騎士吧?好!好!果然名不虛傳!」

  羅歇裡奧微微一笑,道︰「他們最多和你的獅心騎士團差不多罷了,而且還是你那支人盡皆知的騎士團。人面蜘蛛跟你那些秘密訓練著的騎士們可沒法比啊!唉,說起戰鬥力,還是黃金獅子騎士團才是真正的第一。」

  大公的面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這一刻,他仿若突然恢復了真正的年紀︰「唉,奧菲這孩子,這孩子……」

  羅歇裡奧苦笑一下,道︰「我本來把一切都佈置好了,可是誰想得到他竟然知道了這個消息,還能奔襲千里,趕回了王都?」

  「老友,何必為此自責呢?連我這個作父親的都不清楚他的真正實力,你又從何知道呢?何況,那個愚蠢的卡拉楊也為此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唉,這是命運的安排啊!」

  羅歇裡奧凝視著大公眉心的寶石,歎道︰「老友,我實在是不願意看到你走上這條路。你我都知道這條路上的凶險,爭戰天下靠的也不是個人的武力,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們雖然老了,不能再衝鋒陷陣,但你我手中哪怕只有一支三流部隊,想在戰場上擊敗我們也沒那麼容易吧?」

  巴伐利亞大公的臉上掠過一絲憂傷,道︰「老友,看著奧菲一天天的成長起來,我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父親了。可是……唉,我現在只想如他一般的衝鋒陷陣,就好像他還活著,還能和我一起開創一個新的王朝一樣。這也算是我這個不合格的父親為他作的一點補償吧!羅素那傢伙怎麼說,他還是不肯過來幫我嗎?」

  「唉,你也知道他對波旁王朝的忠誠是出了名的。我曾試探過他,卻被他斥責了一番。我們三個人當初為萊茵同盟共同開創了一個時代的繁榮,沒想到到老來卻要在戰場上相見了。」

  大公默然了片刻,才道︰「老友,你是知道我的。神跡突如其來,這之後的一切已經沒有我選擇的餘地了。」

  羅歇裡奧微笑道︰「好了,這些是將來的煩惱了。今天我們應該高興才是,你雖然失去了一個兒子,希望凱瑟琳能夠給你帶來一些快樂。」

  黑色的豪華馬車已經在羅歇裡奧元帥身後停了下來,車窗慢慢打開,露出了藏在後面的一位絕代佳人。她一頭淡金色的長髮高高挽起,兩彎黛眉細柔中透著剛硬,挺俏的鼻子和小嘴都是無可挑剔的完美,眼眸中深邃的藍色盡顯她高貴的血統。她頸間戴著一串珍珠項鏈。渾圓的珍珠、柔和的光澤與她像牙白色的肌膚是如此的和諧。

  除了珍珠項鏈之外,她並沒有配帶任何珠寶。她不需要這些飾品為裝點自己,她的美麗和高貴氣質已經是完美,不需要任何的裝點了,因為她是凱瑟琳。

  巴伐利亞大公向車窗裡望去,正迎上了凱瑟琳的目光。兩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大公淡淡一笑,向凱瑟琳致了一禮。她優雅地微一低頭,還了一禮。

  巴伐利亞大公忽有所覺,向人面蜘蛛騎士隊列中望去,那裡有幾個衣甲鮮明的騎士。他認出其中兩人正是大衛和岡薩雷斯。兩人當中還有一個中年男子。這是一個擁有著奇異魅力的男人,他的臉古拙、清奇、英俊得十分妖異。一雙長長的鳳眼深不見底,隱隱閃耀著絲絲的藍光。大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這個男子身上突然暴發無比的強烈殺氣,在他身周激起一道小小的龍捲風!大衛和岡薩雷斯都被生生向兩邊推開,離得近的幾個人面蜘蛛騎士竟然被拋飛了出去!

  巴伐利亞大公身上金色的火焰突然大盛,直噴上幾米之高。他跨下的戰馬一聲長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大公低喝一聲,金色火焰回收,在他身上凝成了一副半透明的金色甲冑。戰馬這才安靜了下來,不再後退。

  那男子殺氣收斂,龍捲風漸漸地消散了。他在馬上向大公微一躬身,就算是致歉了。

  巴伐利亞大公苦笑一下,道︰「這個傢伙還是老樣子啊!」

  羅歇裡奧微笑道︰「是啊!十多年了,我們變了很多,他可是一點都沒變!如今你力量大增,他當然忍不住要試探一下了。」

  大衛和岡薩雷斯壓伏了受驚的戰馬,來到了那個男子的身旁。大衛笑問道︰「普羅西斯先生,您下次發威可要先通知我們一下。大哥的人面蜘蛛騎士就算再強壯也經不住您的殺氣啊!怎麼樣,您對大公的力量有何評價?」

  普羅西斯哼了一聲,緩緩地道︰「這力量本來不是他的,雖然強大卻還不足為慮。可是如果他再吸收一次力量的話,可就很難說了。光明教會,哼!果然歷害!大公他已經是萬軍統帥,一國之君了,有必要冒這麼的風險再一次強行吸收力量嗎?他要那麼強大的武力有什麼用?」

  望著遠外全身金色火焰飛騰的大公,大衛歎道︰「大公他是無法釋懷奧菲羅克的死吧!」

  聽到奧菲羅克之名,普羅西斯臉上流露出無比惋惜之色︰「唉,早知道他也進入了聖域,真應該和他好好較量一番……媽的,能打敗血天使奧古斯都的傢伙,老子……媽的!老子不是對手。唉!」

  華麗的馬車在龐大騎士儀仗隊伍的護衛下,緩緩駛入了裡爾城。筆直寬闊的香榭麗捨大道直通大公府。猩紅的地毯從城門一路直鋪到大公府高達四米的青銅大門。道路兩旁每隔數米就會站立著一個盛裝的騎士。

  無數里爾城的居民站在騎士們身後,默默注視著凱瑟琳的車隊。他們都希望一睹王都第一美人的風采。然而此刻的氣氛出奇的凝重,所有的人都不自覺的閉緊了嘴巴。整個大道上除了馬蹄聲,風聲,旗幟飄揚聲,再無其它聲息。

  窗簾打開了。凱瑟琳的出現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騷動,驚呼聲此起彼伏。

  馬車的車窗非常的大,凱瑟琳整個上半身都露了出來。她的臉充滿了古典的美麗。她高傲地俯視著這座城市,這些臣民。

  巴伐利亞大公策馬跟隨在馬車旁邊。他微微俯身,微笑著道︰「親愛的凱瑟琳,你對這座城市還滿意嗎?」

  凱瑟琳抬起頭,深深地注視著大公,淡淡地道︰「這就是我們將來的王都嗎?」

  大公朗笑一聲,道︰「不錯!不僅是這座裡爾城,整個公國、整個萊茵同盟,還有更廣闊的土地,無數的山川、河流、森林、草原,都會是我們的領地!這些威武的騎士、這些忠誠的臣民,都是我們最富貴的財富!這王國、這江山,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可還滿意嗎?」

  凱瑟琳微笑著,她優雅地向大公致了一禮,道︰「這樣的禮物,我怎麼會不喜歡呢?尊敬的萊茵哈特大人,我只希望您在準備禮物的時候,能夠顧惜您的身體和安全。我能夠感覺得到,您的武勇不弱於任何強者。可是衝鋒陷陣並不是您這樣身份的人應該做的事。」

  大公抬首望著天邊沉鬱的濃雲,暗歎了一口氣。濃雲不住地變幻著,奧菲羅克充滿了陽光的英俊面容彷彿在雲中幻化了出來。大公心裡一陣抽痛,幾乎要從馬上栽了下去。他突然覺得無比的懊悔,為了所謂的權位、霸業,所謂的千年王朝,他付出的這些沉重的代價,真的值得嗎?

  大公只覺得一陣暈眩,眼前無數的光帶閃來蕩去,心中的痛楚更加厲害了。在權位中浸淫久了,他已經習慣了全無感情地處理公國的事務。鐵血幾十年的結果,是他完全未曾預料得到奧菲羅克竟然會如此的在意與埃麗西斯的感情。

  僅僅是為了最後相擁的那一瞬間,他可以千里奔襲、趕回王都;他可以血戰長街、悍然單身挑戰整個光明教會;他可以放棄天界的榮耀、承受靈魂永世墮入魔界的痛苦……

  那一天,巴伐利亞大公就在廣場之上,看著在教皇震天動地的大預言術剝落了奧菲羅克最後一絲生機;那一天,他眼睜睜地看著黑色羽翼的奧菲羅克掙扎著投入沖天的聖焰之中。還是那一天,他曾想著將長劍揮向教皇,卻最終沒有那種勇氣。

  如果時光倒流,一切能夠重來一次,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揮出那一劍的,雖然他知道一切都不會改變。可是勇敢的機會只有一次,過去了,就不會再來。

  那一天,萊茵哈特蒼老了十年。

  「奧菲羅克,我的孩子,你在地獄之中,還會記恨我嗎?」

  大公的手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清涼。這舒適的冰涼滑膩漸漸平復了大公身體上的不適。他轉頭一看,見凱瑟琳的一隻小手從車窗伸出,正輕輕握著他的手。她一雙深藍色的眼眸中竟然有著洞悉世間萬事萬物的智慧。

  「您又想起了奧菲羅克大人,是嗎?」

  「連你都看出來了嗎?奧菲羅克那孩子,我對不起他啊……」

  凱瑟琳微笑著,握住大公的手緊了緊,輕輕地道︰「您雖然失去了一個兒子,可是您也有我作為補償。雖然我比不上奧菲羅克大人的萬一,但我希望能夠為您分擔一些憂傷。您將萬里江山送給我作為禮物,我們的後代會好好地照看這份禮物,直至千年的。」

  大公終於從痛苦的回憶中恢復了過來。他望著完美而高貴的凱瑟琳,道︰「雖然我現在看起來很年輕,可是我的年紀已經足以做你的父親了。你不後悔你的選擇嗎?」

  凱瑟琳微笑著,眼中閃動著炙熱的光芒,道︰「您的魅力在於智慧、遠見、氣魄以及時間帶給您的氣度。敢於開闢千年王朝的氣概,怎麼會是一個年輕人能夠擁有的呢?這才是我凱瑟琳夢想中的歸宿。您是一位偉大的君主,而時間將會證明,我,凱瑟琳,會是您最合適的妻子。」

  大公豪邁地長笑一聲,道︰「神跡可不能保證我一定會成功。若我不去理會這神跡,我們至少會有這個富庶而強大的公國,但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凱瑟琳,你想過沒有,我們也許會失敗,而失敗,則意味著整個巴伐利亞家族的毀滅。」

  「失敗了又如何?若您僅僅是巴伐利亞大公,是絕不會得到我的尊敬的。」凱瑟琳眼中的火焰更加旺盛了。「如果不能讓獅心王朝的徽章傳承千年,那就讓我們一起毀滅吧!失敗的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您絕不會孤單的,我,凱瑟琳,願意陪您墮入地獄!」

  巴伐利亞大公蒼勁豪邁的長笑響了起來,迴盪在裡爾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空中的雲越發的濃了,鵝毛般的大雪突然開始飄落下來。突如其來的雪並未熄滅裡爾市民的熱情,許多人奔向下一個路口,只為再看一眼萊茵同盟王都的第一美人。

  一陣寒風突然刮起,帶著一片雪花撲入了凱瑟琳的馬車車窗。冰涼的雪花貼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頸上,化成了幾顆晶瑩的水滴。凱瑟琳依然保持著最高雅的坐姿,彷彿完全沒有感覺到冰冷的雪水一樣。馬車中的侍女忙取出一塊軟緞,為她拭去頸中的雪水,並將一塊酒紅色的狐尾披肩為她圍上。

  「親愛的凱瑟琳,裡爾城的冬天非常的寒冷,你可還適應得了嗎?」

  「尊敬的萊茵哈特大人,我並不畏懼寒冷和冰雪,我不是一個柔弱的女人。相反,我很喜歡雪,它聖潔、高貴而晶瑩。大雪過後,每戶屋頂上都積滿了雪的時候,整個城市會顯得如此的潔淨。我不能容忍的只是髒亂,比如街道上的積雪,被踐踏之後的景象……啊!那簡直是無法想像!」

  大公淡淡一笑,道︰「親愛的凱瑟琳,這是你的都市,從你踏入裡爾城的這一天起,它就會變成你喜歡的樣子的。」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4

第八卷 風雲 第二章 夜話


  在這個特殊的冬天,裡爾城裡所有人談論的話題都是即將舉行的巴伐利亞大公和凱瑟琳的婚禮。

  這將是一個空前盛大的婚禮。

  雖然巴伐利亞大公和凱瑟琳的顯赫身世本身已經可以使這個婚禮成為各國關注的焦點,但這並不是使這個婚禮如此轟動的主要原因。

  婚禮將在剛剛建成、無比宏偉的聖彼得大教堂舉行,教皇保羅將親自主持婚禮,證婚人將是萊茵同盟的羅歇裡奧元帥和神聖騎士團團長血天使奧古斯都。光明教會的十四位紅衣主教中有十位從各地專程趕來,為婚禮舉行祝福儀式。

  臨近的各國都陸陸續續地派了祝賀的使節過來,很多小王國和城邦的領主甚至親自前來道賀。君主和使節們都帶上本國最精銳的部隊作為護衛,當然人數最多不超過五百人。

  這場婚禮儼然已經成了各國展示實力的舞台。

  裡爾城中如今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大兵營。在這座城市的歷史上,還從未駐留過如此多的軍隊。目前足足有超過五萬的正規騎士駐紮在城裡城外,各種步兵、輔助兵種和後勤兵種超過了十萬人。

  騎士中最為引人矚目的就是教會神聖騎士團。超過二萬的神聖騎士在威震大陸的血天使奧古斯都率領下,足以踏平一個小國家。此外,另有數支神秘的騎士團也紛紛現身。這幾支騎士團規模不太大,都在千人上下,駐地分散在裡爾城中各處,成環形護衛著大公府。神聖騎士團則集中駐紮在南城靠近城門的地方。距離教皇所居住的聖。彼得大教堂相距甚遠。不過,有血天使護衛在旁,沒有什麼人敢打教皇的主意的。

  羅歇裡奧元帥統率的二萬騎士駐紮在裡爾城外。城外的軍營中還駐紮著近一萬巴伐利亞公國的普通騎士。這些騎士平日都分散在公國各地駐守,如今卻都集中到了裡爾城來。現在公國邊境各處要地僅有一些二流軍團在駐守著,關防已是形同虛設。

  通!通!通!

  路易九世巨大華貴的權杖不住憤怒地敲擊著地面,緊握權杖的蒼白右手因為過於用力而青筋勃起。

  「這是示威!這是訛詐!這是對波旁王朝最赤裸裸的污辱!」路易九世不住地咆哮著。

  大殿中的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

  「你們這是幹什麼?為什麼不說話?我給了你們的爵位、封地、金幣、奴隸和權位,現在國勢危急,難道你們就只眼睜睜地看著羅歇裡奧和萊茵哈特這兩個混帳東西胡來,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咳咳!」路易九世激動得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芙蘿婭扶住他的臂膀,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這才使他的咳嗽好了一些。

  這一年中,萊茵同盟正是多事之秋。路易九世享樂一生,沒想到晚年時竟遇上了亡國之危。日夜擔憂操勞使他日見衰老,白髮漸漸稀疏。

  「父王,這一次羅歇裡奧元帥變節實在太讓人意外了。現在同盟幾乎所有能夠調動的部隊都陷在了羅恩公國,境內除了護衛王都的二萬近衛軍之外,就只有各位貴族領主的私人軍隊還有些戰鬥力了。」

  路易九世凝神望去,見說話的正是他指定的王位繼承人,大王子阿蘭。

  阿蘭續道︰「父王,現在形勢危急。而同盟除了王都之外,其它戰略要地的防守幾乎完全處於空虛狀態。所以現在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我們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拖延時間,尋求盟友們的援助,並且動員境內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因此,我建議徵用所有貴族的私兵,重新編製成正規武裝,統一調度和指揮。」

  阿蘭的建議立刻激起了大貴族們的一片嘩然。

  魁梧的四王子德尚大步走上前,怒道︰「阿蘭!你這個膽小鬼,不敢在戰場上正面迎戰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在這種時候趁火打劫,打擊異已,鞏固你個人的勢力!你在這種時候想要接收所有貴族的武裝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已經等不及想要坐上這個王座了不成?」

  阿蘭的臉立刻漲得通紅,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羅素大公咳嗽一聲,沉聲道︰「我認為阿蘭殿下的建議很有道理,我們現在必須拖延時間、集中手中的力量,並且尋求外部盟友的幫助。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羅歇裡奧元帥的背叛使我們處於極度不利的境界,所以暫時的表面上的軟弱並不是怯懦的表現。」

  德尚冷哼一聲,道︰「我倒覺得目前正是好好清理一下內部的時候。父王,同盟落到今天的地步,關鍵就在於羅歇裡奧元帥的變節。可是羅素大公和叛賊羅歇裡奧、萊茵哈特多年交好,同盟中人盡皆知。羅歇裡奧舉傾國之兵進攻羅恩公國的方案,羅素大公也是一直贊成的。如果說我們對元帥的變節感到突然的話,羅素大公事先也會不知道一點風聲,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羅素一驚,喝道︰「德尚殿下,我為波旁王朝效力了三十年,從無二心!您這樣指責我,可有什麼證據嗎?」

  羅素大公持掌同盟內政大權十餘年,位高權重,德尚也不敢太過相逼,他話鋒一轉,又道︰「同盟今天的局面本來可以避免的,若是我親愛的妹妹,芙蘿婭公主殿下肯稍微為同盟利益考慮一點,將奧菲羅克拉攏過來的話,現在萊茵哈特大公未必就會反叛。可是她竟同叛賊羅歇裡奧之子同往,公然勾搭,這讓奧菲羅克怎麼下得了台?她心裡可曾為王朝、為父王您著想過嗎?不過眼下倒還有個機會,德羅帝國很有希望繼承王位的克裡斯皇子一直很喜歡芙蘿婭,若是這樁聯姻可以成功,我們背靠著三大帝國之一的德羅帝國,就再也不用受那兩個叛徒的氣了!」

  這一擊使芙蘿婭俏臉氣得雪白,她怒道︰「難道波旁王朝已經淪落到需要王室的公主像一個妓女一樣出賣色相的地步了嗎?德尚殿下!您還有波旁王族最起碼的驕傲和尊嚴嗎?父王,您……」

  路易九世鐵青著臉,若有所思,顯然已經為德尚的提議動了心。芙蘿婭叫了兩聲,路易九世完全沒有聽見。她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芙蘿婭俏臉籠上了一層寒霜,冷冷地看著德尚。德尚哼了一聲,自上而下地掃了一眼她,眼中貪婪、炙烈的火焰一閃而過。旁人未曾覺察,德尚卻有意讓芙蘿婭看得清清楚楚。這種目光,自小芙蘿婭就在各位王兄的眼楮中看得多了。

  見壓住了芙蘿婭和羅素大公這兩個大王子阿蘭派系的重要人物,德尚心中得意,嘴上還是恭謹地對路易九世說道︰「父王,這兩個叛徒現在為了炫耀武力,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了裡爾城,目前在裡爾城集結的騎士已經超過了五萬人,步兵超過十萬人。現在巴伐利亞公國境內各戰略要地防守極度空虛,這正是我們趁虛偷襲的好機會啊!父王!只要我帶上一萬近衛軍和四萬貴族私兵,就可以一舉攻佔公國防守空虛的克裡要塞,這樣公國進入同盟的門戶就會牢牢地掌握在我們手中!您再速下決心答應德羅帝國的聯姻要求,等德羅帝國大軍一到,就不怕那兩個叛徒再張狂了!」

  「萬萬不可!」羅素大公終於忍不住喝道。

  「大公,你自身嫌疑還沒有洗清,眼前還有什麼高見嗎?」德尚輕蔑地問。

  羅素未有理睬德尚,逕自對路易九世道︰「凱瑟琳和萊茵哈特的婚禮,其實可是看成是一個政治上的結盟活動。所有受邀出席的國家都可以視為暫時加入了巴伐利亞公國和教會的陣營。這樣看來,對方集兵裡爾城的意義就很明顯了。現在對方還未有正式宣佈反叛,我們若在這個時候進攻反而會授人以口實!況且這個婚禮會由教皇親自主持,這次偷襲若是引來了神聖騎士團參戰,德尚殿下!您有幾成把握在血天使奧古斯都面前守住克裡要塞?!」

  德尚想說兩句狠話,但話到口邊,卻又嚥了下去。他就算再狂妄,也知道在兵力劣勢下想擋住血天使率領的神聖騎士團,實在是癡人說夢。

  路易九世煩燥地用權杖敲了敲地面,怒道︰「都別吵了!莫裡斯?」

  肥胖的法務大臣莫裡斯連忙上前。

  「羅歇裡奧家族還有多少人沒有逃掉?」

  「回陛下,羅歇裡奧家族重要人物都已經離開了同盟,但家族中大多數人仍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據報上來的數字,羅歇裡奧家族及旁支譜系一共有一千四百六十六人還在同盟境內。只要您下令,我可以在二天內將所有的人都帶到您的面前來!」

  「好!」路易九世重重一頓權杖,喝道︰「把這些人通通抓起來,扔到占士監獄裡去!若是羅歇裡奧真的敢背叛我,就把這些人通通殺光!其它的事明天再說吧!」

  阿蘭、羅素和芙蘿婭大急,上前欲勸止,卻被路易九世一道極嚴厲的目光給攔了回來。老國王哼了一聲,轉身回後殿去了,只扔下一殿驚愕的貴族大臣們。

  裡爾城最繁華的第五大道已經有些沒落了。昔日豪華馬車絡繹不絕,經常將寬敞的大道擠得水洩不通,可如今僅有數輛馬車零零星星地停在路邊,襯上道路兩邊光禿禿的落葉梧桐,顯得格外的冷清。「戰神之錘」仍在那座三層樓宇之中,歷經磨難之後,它早已經不復當日的風光。門前可以停上數十輛豪華馬車的廣場上如今空空蕩蕩,金碧輝煌的大廳中只有美麗的侍女在等候著不知何時才會上門的客人。

  「戰神之錘」對面的一座酒館裡,一個風度儀表俱佳的男子正獨自坐在二樓臨窗處,他面前僅僅放著一瓶二十年的紅酒。

  酒館裡喧鬧的人聲突然靜了下來,空氣似乎都有些凝固了,隱隱有一股血腥味瀰漫開來。窗前的男子微微一笑,在兩個水晶杯中慢慢地倒上了紅酒。

  盔甲鏗鏘聲中,一個一身青色鎧甲的騎士走上了二樓。他的臉頗為英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還是顯得十分溫和。只是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向外發散著殺氣和濃濃的血腥氣。二樓的客人們都感到極度的不自然,甚至不敢向他看上一眼,紛紛結帳離去。

  騎士坐在那個男子的桌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身上的血腥氣讓那個男子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凱特,雖然這個問題我已經問了好幾次,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再問一次。你這半年到底殺了多少人?」

  「佛朗哥,這個問題你永遠也別想得到答案。我要讓你的好奇心折磨死你!哈哈!我的殺氣少了點沒有?」

  「你身上的血腥味少了許多,殺氣還是那樣強烈。控制不住嗎?」佛朗哥不經意間流露出了關切。

  凱特搖了搖頭,道︰「若想完全控制住殺氣,恐怕我的鬥氣得再上一層才行。你的鬥氣快到十級了吧?真沒想到,你管理著塞勒斯堡和戰神之錘,居然還能抽出時間修煉鬥氣劍術。」

  佛朗哥微微一笑,道︰「這還不是為了保命嗎?我本來沒想到還能活著從宗教裁判所裡出來的。塞勒斯堡和戰神之錘都是兄弟們的心血,死胖子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你天天只想著帶獅牙騎士們練殺人;倫斯那色鬼又沒出息,天天只在盜賊工會裡泡妞,到現在為止還沒突破七級。這些日常煩心的雜碎事都扔給我了,你們倒是樂得自在啊!」

  凱特嘿嘿一笑,看了一眼窗外的戰神之錘,又道︰「依莎貝拉和霧幻老頭的情況怎麼樣?好點沒有?」

  佛朗哥歎了口氣,道︰「還是全無起色。除了貼身侍女外,依莎貝拉不能見任何人,特別是男人,連我也不敢去看她。霧幻也得有人日夜看管著,不然總是會突然砍自己幾下,唉!」

  凱特聲音低沉了下去,道︰「依莎貝拉瘋了,霧幻也瘋了。費斯現在也只管喝酒,不再打造兵器了。戰神之錘你管的很累吧?」

  「現在戰神之錘只做軍品生意了。有塞勒斯堡那些矮人奴隸,我們出產的軍用制式兵器盔甲的質量還是無人能比的。這塊的利潤也不少。唉,說起來,還是死胖子眼楮毒啊!這都是他打下的基礎呢!」

  凱特長歎一聲。

  佛朗哥又道︰「馬上大公要舉行婚禮了,你今後何去何從呢?你父親還在王都吧?」

  凱特壓低了聲音道︰「他已經定好了計劃,時機一到,我們兩家人就會一起離開王都。我還是有罪之身,先在獅牙營裡呆著吧。那裡有許多生死之間一起打過滾的兄弟們,以後有機會一起聚聚。對了,聽羅伯斯基那小子說,還活著的黃金獅子騎士和兩個圓桌騎士對大公十分失望,準備辭去軍職,離開公國呢!」

  佛朗哥臉色也凝重起來,低聲道︰「消息確實嗎?大公他會放這些人走嗎?」

  凱特搖了搖頭,道︰「這我可不知道。你現在是最接近大公府的人,奧菲羅克大人究竟是怎麼死的?有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只聽說是和教會和埃麗西斯有關,但進一步的消息無論如何也打聽不到。我們這些奧菲羅克大人的舊部,現在只能明哲保身、見機行事。雖然大公將我們從教會手中救了出來,但是他是不是另有目的就不清楚了。我現在越來越看不透他了。但還是有一個好消息的。哈特主教透露了一點口風,末日審判團的三巨頭現在一個也不剩了。聽說兩個死在了追捕胖子的路上,另一個自從進了大公府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哼!死得好!」凱特恨恨地道︰「不過真沒想到死胖子這麼有本事,居然能收拾得了兩大巨頭,哈哈!」

  佛朗哥道︰「他哪有這種本事?不過他詭計最多,也許真是他用了些什麼不光彩的手段收拾了他們呢!現在還真是想他啊,唉!」

  兩人正惦記著的羅格現在可是舒服得很。他現在在德累斯頓擁有一座豪宅。這座宅院原本是宮庭魔法師格納瓦拉的財產。魔法比試之後,受驚過度的提克裡克大公對格納瓦拉餘恨未消,不光將他所有親屬下獄,還將他所有財產全部沒收。這座宅院順理成章地轉賜給了新任宮庭大魔法師羅格。羅格在宅院裡走了一圈,不得不感慨格納瓦拉的斂財水平和窮奢極侈。這座宅院較卡洛斯的府第還要大上少許,豪華程度更是遠超,裡面的侍女水準更是上乘。當然,這是以阿雷公國的標準而言。

  此刻在羅格豪華糜爛的大臥室中,爐火熊熊,一室如春。臥室中並沒有床,而是在地面上直接輔著羊毛厚毯,毯上再鋪上數層厚墊。幾十個靠墊散放室中,高掛的水晶吊燈將柔和的暖光灑落下來,再配上四壁上出自名家之手的裸女畫像,這間臥室真是說不出的紙醉金迷。

  羅格身披織錦長袍,正斜靠在一堆墊子上。剛剛出浴的阿黛兒隨意裹著一件長袍,伏在羅格肩上,毫不在意胸口大腿上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膚。卡洛斯也是一身便裝,坐在二人對面。中間一張矮几上,擺放著幾款精緻小菜和一瓶年代久遠的龍舌蘭酒。

  本應是輕鬆愉快的時光,討論的話題卻有些異樣。

  「羅格大師,今天下午父親剛剛解除了大哥的禁足令。就在我過來之前,聽到大哥已經入宮去見父親了。」卡洛斯皺著眉頭說道。

  自魔法比試之後,卡洛斯已經開始完全依賴羅格了。在他眼中,強大而智慧的羅格簡直就是神賜給他的天使。擁有精靈衛隊的羅格對於阿雷公國這類小國而言,本來就已經強大的過分了。現在又有神秘的弗雷一行人加入了羅格的陣營。這更讓卡洛斯對羅格充滿了敬畏。他不止一次慶幸能夠遇上羅格,同時羅格看上的阿黛兒又跟自己一向交好。

  「那你有什麼想法呢?」羅格毫不在意地問,他晃動著手中的酒杯,凝神看著碧綠色的酒液從杯壁上緩緩流下。

  「大哥他……」卡洛斯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擔心父王會恢復對大哥的信任,重新讓他掌權。他一向口才好,父王又老了,被他一哄,說不定就……」

  阿黛兒扭動一下身子,道︰「唉,男人們的話題真無趣,除了女人,就是權位打殺的!二哥哥,你一向都是這麼優柔寡斷,什麼大事都決定不了!你現在已經是王位繼承人了,又有羅格和我支持你,還怕他什麼呢?只要你保住王位繼承人這個位子,大哥最後還不得聽你的?」

  「不是這樣的。萬一大哥他重獲父親信任,得回雪熊騎士的指揮權,我怕他會不甘心自己的失勢而有所動作。」

  阿黛兒嬌笑道︰「二哥哥,你真是沒用!你想想,大哥當初是怎麼對你的?你難道不能同樣的對付他嗎?」

  卡洛斯面有難色,道︰「這話也沒錯,可是,大哥他一向防範嚴密,不好下手啊!」

  「卡洛斯殿下,」羅格突然插口道︰「一千雪熊騎士現在可是阿雷公國軍隊的主力。若是丹羅指揮雪熊騎士叛亂,就算有我相助平亂,公國也是元氣大傷吧?」

  卡洛斯一愣,道︰「那是當然。」

  「據我所知,阿雷公國本來在神聖同盟中就是末流小國,若是再來一次內亂,那會如何?」羅格笑著問道。

  「那還用說嗎?」阿黛兒插口道︰「神聖同盟裡有幾個好東西了?那些國王都是些老色鬼!若是我們內亂,他們巴不得來瓜分了阿雷公國呢!」

  她突然重重一掐羅格,嬌笑道︰「何況羅格那些精靈衛隊中可有不少漂亮妞。特別是風蝶,真是我從未見過的大美人呢!就為了這些精靈,神聖同盟那些老傢伙們也必然不會安分。我們一亂,不是正好給了他們借口嗎?搶走了這些精靈之後,因為惡魔復活而倒霉的只會是阿雷公國,他們是絕不會管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的。所以二哥哥,你可不能再猶豫心軟啊!」

  卡洛斯重重地點了點頭,惡狠狠地道︰「我明白了!現在我是王位繼承人,這幾天我會找個機會調開把守大哥府第的近衛騎士,然後派我的人殺進去!羅格大師,到時候您手下的高手可得調幾個給我!這種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啊!」

  羅格品了一口酒,閉目不語。阿黛兒溫柔地給他揉捏著肩膀。卡洛斯則屏息等待著。

  過了片刻,胖子口一張,呼出一道淡綠色的酒氣,才道︰「真是好酒啊!卡洛斯殿下,其實你現在的位置很有利,何必要做得這麼明顯呢?這樣同樣會給神聖同盟其它國家以口實的。」

  卡洛斯急道︰「那怎麼辦?我們可不能讓大哥翻身啊!」

  羅格淡淡一笑,道︰「阿黛兒說得對,你不能再猶豫心軟了。這件事必須解決,而且要快。但是我們要換個方式。你現在是王位繼承人,我們要做的一切就是保住你這個身份。其實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讓你從王位繼承人變成阿雷大公!」

  卡洛斯大吃一驚,道︰「你,你是說……把父親……」

  羅格悠然道︰「大公已經老了,該享受的他已經都享受過了。他太老了,老得已經開始糊塗了。老人若是已經糊塗了,已經決定了的事,也說不定會突然改變。可是他的決定仍是阿雷公國最高的法令。想想看,若是有一天他突然對王位繼承人的人選改了主意……」

  室中一下子沉默下來。卡洛斯臉上陰晴不定,心內反覆鬥爭,拿不定主意。

  阿黛兒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二哥哥,你還是這麼沒用!羅格說得對,只要你坐上了大公的位子,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你也不想想,若是大哥當上了大公,會有你好日子過嗎?」

  卡洛斯猛然一口喝盡杯中酒,將酒杯重重地摔在牆上,道︰「好!就這麼辦!父親身邊一個侍衛是我的心腹,這件事可以讓他去辦,事後滅口就是!」

  羅格冷冷地道︰「不必如此。大公已經老了,卻還是每夜都少不了女人。哪晚若是操勞過度,突然不行了,這也是很正常的。這件事我會安排的。不過,卡洛斯,你當上大公之後,須得將全部軍權交給我。想打我這些精靈主意的冒險者太多了,我必須用軍隊對付他們才行。要是精靈族一怒撤回深山,我們就都得在阿魔羅復活前逃命了。這可是事關我們國家存亡的大事!」

  卡洛斯連連點頭。

  阿黛兒已是媚眼如絲,一雙雪白的小手都探進了羅格的長袍中。她媚笑著道︰「二哥哥,你能下決心就好!可別再改主意啊!很晚了呢,你不回去休息嗎?還是說你想留下來參觀一下呢?」

  卡洛斯決心已下,又有羅格答應相助,心中愉快之極。他哈哈大笑幾聲,揚長而去。他打定主意,今晚府中那幾個漂亮的侍女,一個也不能放過了。

  *******************************************************************************

  清晨天還未亮的時候,羅格就已經坐在書房之中。一邊吃著阿佳妮準備的早飯,一邊聽著精靈信使的匯報。此時阿黛兒還在沉睡。羅格如魔獸般的體力哪裡是她能夠抵擋得了的,每被羅格征伐一次,她總要睡到日暮西山時才肯起來。這段清靜時間,羅格正好用來處理大大小小的事務。至於弗雷那些人,臉上的傷還沒完全好,整天關在房間裡,只有夜晚才肯出來活動一下。

  羅格聽著信使的匯報,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猛然怒喝道︰「只有一千六百千毒箭??一千六百支?我的『月之暗面』每人只能分到兩支箭?!這是怎麼回事?」

  精靈信使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回道︰「神使大人,修斯長老說,長老會的權利已經被神廟給大大地限制了。現在武器和盔甲工坊都被神廟接管了。您所訂下的那些不許精靈們自行設計盔甲式樣的規矩也被廢除了。修斯長老說,神廟地位崇高,這些決定又深得精靈人心,長老會也沒有辦法。這些箭還是修斯長老讓暗月族的工匠偷偷地打造出來的。」

  羅格勉強壓下了怒氣,想了一想,道︰「你現在去通知修斯長老,讓他無論如何要抓住『月之暗面』的指揮權。三天後我會回神諭之城一次,到時候,我會和那些目光短淺的祭祀們好好談談的!」最後幾個字,羅格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在場的精靈幾乎都是暗月族出來的,是修斯和他的絕對心腹,羅格並不怕自己對神廟的不敬會傳出去。事實上,他和神廟關係不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揮退了精靈信使,羅格陷入了沉思。書房裡只剩下了精靈守護武士們,風蝶也靜立在羅格身後。

  過了片刻,羅格抬起頭來,向阿佳妮問道︰「眼前有一件大事,需要一個肯犧牲自己的精靈。你可有什麼人選嗎?」

  阿佳妮心中突突一陣亂跳,她低聲道︰「羅格大人,我可以勝任!」

  「不!阿佳妮姐姐!」風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阿佳妮,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羅格大人,為什麼您總是要讓阿佳妮犧牲!?」

  羅格失笑,道︰「不,我不會讓阿佳妮去的。守護武士是我最可珍貴的財富,日後還有許多大事要你們去辦的。」

  他站了起來,在室中慢慢地踱著步,道︰「我絕不會隨意犧牲任何一個精靈的。也不會允許任何一個精靈作無謂的犧牲。阿佳妮,眼前這件事,只要一個普通的精靈即可。若是你去了,只會是精靈族的重大損失。明白嗎?所以我要你提供人選,而不是讓你自己去。這個精靈女子,只要意志堅定,並且有為精靈族犧牲一切的決心就可以了。」

  風蝶盯著羅格,想要說什麼,又忍了下來。

  高貴的精靈族從來就不缺乏犧牲的勇氣,肯接下這個使命的精靈出人意料的多。羅格挨個見過這些精靈之後,選中了『月之暗面』的一個弓箭手。

  兩天的夜,天上雲層密佈,是一個無月的夜。

  精靈弓箭手被阿佳妮帶到了羅格的房間。羅格一身寬袍,坐在椅中正在看書。

  見到精靈弓箭手走了進來,羅格放下了書,溫和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玫蘭,神使大人。」

  玫蘭在精靈中身材容貌算是中上,但以人族的眼光看來,就是一個難得的美人了。

  羅格微笑道︰「不錯的名字。你都想好了嗎?這一去,你必然會失去生命的。在失去生命之前,你還會遇到許多比死亡更為可怕的折磨。你現在還決定要去嗎?」

  玫蘭寧定地道︰「只要是為了精靈族的未來,不會有任何事情會使我退縮的。」

  「好!很好!你現在把衣服都脫了吧。一件一件,慢慢地脫。」

  玫蘭的臉很平靜,她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衣服,將誘人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展示出來。片刻之後,她已經赤裸著站在羅格面前了,所有隱秘部位一覽無餘。

  「將腿抬起來,抬高……」

  玫蘭左足釘在地上,右腿緩緩自身側提起,直至筆直豎起,高舉過頭。然後她緩緩轉了半圈,將腿間最隱秘的部位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羅格面前。

  羅格面對著如此景色,身體上卻沒有任何反應。其實他心中火焰已在燃燒,只是現在他已經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在羅格一聲聲的命令下,玫蘭如一個最高明的舞者,不停地變幻著各種姿勢。她聖潔的面容,使最淫穢的姿勢也變得十分優雅。阿佳妮侍立在羅格背後,她知道玫蘭將要面對的悲傷命運,心中難過,眼淚無聲地落下。

  玫蘭現在仰首向天,雙手雙足支地,腿間的妙處高高抬起,面對著羅格。羅格曲指一彈,三朵極細小的黑色火花飄飛而出,分別燒上了玫蘭一雙乳尖和腿間最柔嫩的所在。她全身一顫,卻咬牙站立不動,忍受著魔界火焰的燒灼。轉眼之間,她已經痛得大汗淋漓。終於,滋滋作響的魔焰熄滅了,玫蘭未曾叫過一聲。

  羅格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玫蘭,你的名字將會載入精靈的史冊的!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去和愛侶家人團聚一下,三天後的晚上,你在這間房間裡等我吧。」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玫蘭靜立在羅格房間中,數個中年美婦正圍著她忙碌著,為她穿衣、上妝、並將頭髮高高地挽起。在一身深黑的晚禮服映襯下,她一對尖長柔嫩的耳朵顯得猶為突出。

  黑色的長裙慢慢地蓋住了她赤裸的身體。在她的小腹上,正印著一個神秘而美麗的圖騰一般的圖案。她與愛侶度過了人生最後的三天幸福時光後,又回到羅格的房間。羅格以魔界火焰在空中畫出一個魔法陣,在他精神力下,魔法陣越來越小,然後被印在玫蘭的小腹處。這是一個古老的魔界魔法,結合羅格的死靈魔法之後,就變成了一個非常隱蔽的詛咒術。

  裝扮完成的玫蘭顯得高貴而美麗。精靈女子神秘、空靈的氣質展現無餘。正是這種氣質,吸引了無數人對精靈趨之若鶩。

  羅格站在露台上,看著玫蘭踏入馬車。夜色下,豪華馬車向著大公府疾駛而去。阿佳妮和風蝶都站在他身後,只是一個默默垂淚,另一個卻對他怒目而視。

  「你們很傷心吧?」羅格突然問道。

  風蝶和阿佳妮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

  「傷心的日子還在後面呢。玫蘭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羅格歎了口氣,道︰「征服阿雷這種小國不是難事,難在精靈族全部暴露在人族面前之後,我們應該怎麼辦。真正艱苦的日子還沒有到來呢!我的手段並不光彩,但我只要結果。生死存亡關頭,只有精靈族能夠存續下去的結果才是最重要的。這個結果,已經足以證明我手段的正確。」

  「或許你們不能夠理解我的作法,這是因為你們並不瞭解人類,也其實並不理解為何精靈族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你們只要記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精靈族的長久生存著想。」羅格轉過身來,深深望了風蝶一眼,道︰「有人不願意犧牲,這沒關係。但千萬不要做些自以為是的蠢事,免得壞了大事還不知道。」

  風蝶臉色猛然變得雪白。
作者: jojo999    時間: 2009-4-14 03:05

第八卷 風雲 第三章 血夜


  在提克裡克昏花的老眼中,款款步入室內的玫蘭似乎籠上了一層淡淡的煙霧,顯得分外的神秘和美麗。她修長秀美的耳朵更是讓老人渾身氣血翻湧,心通通地跳著,似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一般。

  老人突然覺得全身火熱,一身華麗筆挺的禮服更是讓他的心裡煩燥不安。他左手伸向領扣,想鬆一鬆,猛然想起自己還要讓她給畫像,又把手放了下去。

  大公身後侍立的老總管非常善解人意地端上了一杯冰水。大公一飲而盡,這才感覺好點。

  玫蘭在畫布前坐下,專心致志地調試著油彩,全未抬眼看一下面前盛裝的老人。精靈敏銳的感覺讓她捕捉到了大公急促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玫蘭幽幽地歎息一聲,這就是人族嗎?如此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的慾望啊!

  在玫蘭的目光下,老人極力擺出最威嚴的姿態,壓抑著自己的慾望。然而精靈耳朵每一下輕微的顫動都會讓他的慾火更旺上幾分。

  精靈修長的耳朵一直是老人最喜歡的東西。

  火焰很快吞沒了老人最後一絲理智。他突然扔下權杖,低吼著撲到了玫蘭的身上。玫蘭很配合地一聲驚呼,就勢倒在了地上。兩個纏繞的人體在地面上翻滾了幾次,老人終於艱難地捉住了玫蘭的雙手,將她牢牢地按在身下。

  老總管見大局已定,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玫蘭的眼淚流了下來,不住地尖叫、喝罵或是求饒。但她的雙眸中一片清明,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她控制著自己的掙扎幅度和力度,使之不會超過虛弱的老人能夠承受的範圍。

  她閉上了眼楮,感覺到老人胡亂地在她臉上、脖頸和耳朵上不住親吻,感覺到老人吃力地撕開了她的衣服、乾枯的手不住撫摸著她的肌膚;她感覺到老人急切無比、連脫上衣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

  玫蘭心中閃過了所有親人的臉,最後那張是自己的愛人。她微不可聞地呢喃了一聲︰「別了,我的愛……」

  隨後她感受到了老人虛弱無力的進入……

  過於旺盛的欲炎讓提克裡克幾乎是剛剛進入就失去了控制。他不甘心地怒吼一聲,不可抑止地開始在玫蘭的體內傾瀉著自己的慾望。

  玫蘭小腹上的魔法符號微微地發著光,強力的詛咒一點一滴地進入了老人的身體。

  提克裡克突然覺得傾瀉的閘門完全倒塌了,一道道慾望的洪流奔湧而出。在極度的快感中,提克裡克猛然感到一陣不安,這洪流越來越大,絲毫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慾望瀉盡後,流的是血,血液瀉盡後,流出的是生命最後一點精華。

  在玫蘭清澈如鏡的雙眸中,提克裡克然看到自己的面容正在迅速地變得枯槁,稀疏的白髮也在一縷縷地脫落。他只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眼前漸漸地暗了下去。

  臨終之際,他喃喃地說道︰「為什麼?精靈……也會……這麼陰險……」

  玫蘭將幾乎變成乾屍的大公從身上推了下去,慢慢站了起來。一個侍女捧著葡萄酒和熱毛巾走了進來。體貼的老總管知道大公不能持久,算好了時間讓侍女進來,好讓大公可以休息保養一下。

  看到室內的恐怖景象,侍女當即驚叫了起來。

  聽到了侍女的驚呼,老總管帶著王家侍衛衝進了屋內。他翻過幾乎已經變成乾屍的提克裡克大公,試了試鼻息,又聽了聽心跳,猛然一聲哀嚎,抱著大公的屍體大哭起來。

  玫蘭心內如鏡,這一刻她的感覺無比的敏銳,很奇異地,她知道老總管心裡沒有一點悲傷,可是哭的卻是天愁地慘,讓人不勝唏噓。

  老總管猛然跳了起來,一把拉過侍衛隊隊長,壓低聲音道︰「大公已經死了!這個消息絕不能透露出去。快去通知卡洛斯殿下、羅格大師、希萊大人!還有,大公死得奇怪,多半和這個精靈有關,先把她關起來,看看能不能拷問出些什麼來!」

  玫蘭平靜地任由那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將自己拖了出去。

  大公府中進入了緊急狀態,所有的侍女和僕從都得呆在屋內,不能出門,違者立斬。數個侍衛騎馬疾馳向德累斯頓各處,好去通知公國重臣,處理大公後事。

  一個侍衛正騎馬疾奔在長街上,突然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個身披黑色斗蓬的人,驚得戰馬人立而起,差點把他掀下馬來。侍衛拔出馬刀,怒喝一聲︰「給老子閃開!誤了大事,老子砍了你全家?」

  那人並不驚慌,不緊不慢地問道︰「什麼大事?是給丹羅大殿下報訊嗎?」

  侍衛一驚,不自覺地道︰「你怎麼知道?」

  那人掀開頭套,微笑道︰「我當然知道。」赫然是羅格!

  「這個消息,晚一點我會通知丹羅的,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下吧!」一道黑色焰柱猛然在侍衛身下升起,將他和他的馬都吞沒在魔界火焰之中。

  沒過多久,所有公國重臣幾乎都雲集在大公府邊的地牢之中。無人有心顧及這種陰濕、髒亂和恐怖的環境,眾人的心思都在刑室中受著折磨的精靈身上。

  王府侍衛充分展示了刑訊上的技藝,僅僅兩個小時,玫蘭就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在又一次被冰水澆醒後,她終於虛弱地道︰「我說……主使我下詛咒的……是丹羅殿下。讓我……快點死吧……」

  大臣貴族們面面相顧,最後目光都落在了卡洛斯身上。

  卡洛斯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叫道︰「這不可能是真的!大哥絕對不會幹這種事!她在撒謊!再給我狠狠地打!一直到她說實話為止!」

  侍衛隊長急忙上前,低聲道︰「殿下,不能再打了!她已經挺不住了。」

  希萊察言觀色,咳嗽了一聲,慢慢地說︰「眼下證據確鑿。我看還是先將丹羅殿下請過來,與這個精靈女子對質一下的好。就怕……丹羅殿下會誤會,不願意前來。」

  希萊之子站了出來,道︰「我去請丹羅殿下吧!」

  一眾權臣回到了大公府的議事廳內,各懷心事地等著丹羅的到來。

  地牢裡清靜了下來,玫蘭鬆了一口氣。一個滿身橫肉的獄卒走了進來,淫笑道︰「像你這麼漂亮的精靈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呢!現在大人們的話都問完了,你也沒什麼用了,該輪到我快活一下了!哈哈!」

  獄卒的淫笑還未結束,喉間就已經標出一道血箭,倒在了地上。

  一身黑袍的羅格幽靈般自獄卒身後出現,他走到了玫蘭面前,看著堅強而勇敢的精靈女子。

  「我的孩子,一切苦難都已經結束了。惡夢已經過去,希洛在前方等待著你。精靈族將永遠記住你所作的一切。」羅格的話慈詳而安寧。

  「能為精靈族和神使大人獻身,是我的榮耀……」玫蘭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去……

  阿雷公國的權臣們在議事廳中焦急不安地等待著。遠處傳來了一陣喧鬧,慢慢地又安靜了下來。

  一陣寒風突然撲進了議事廳,隨後希萊之子帶著一身血污奔了進來。眾人都是一驚,全都站了起來。

  「卡洛斯殿下!我去請丹羅殿下時,他突然率兵反抗!並且殺了小人不少手下……小人無奈自衛,又對丹羅殿下好言相勸,說卡洛斯殿下絕無惡意,只是想和丹羅殿下共商大公的後事。可萬萬沒想到,丹羅殿下見手下都被小人拿下後,竟然……竟然自焚而死!」

  議事廳內一片嘩然。

  「什麼?!大哥他竟然自殺了?他死前說過什麼沒有?」卡洛斯喝道。

  「他……他說,他絕不願意日後天天過暗無天日的幽禁生活。大事既然不成,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廳內議論紛紛,除了極少數人外,這些重臣們都未曾想到這個夜晚竟然會發生這麼多的事!阿雷公國大公和長子一夜之間均死於非命,這不僅在公國,甚至在整個神聖同盟都是一件大事。在座的都是手握大權多年的人,一時之間紛紛考慮起利益得失來。

  希萊之子再道︰「卡洛斯殿下,小人在為丹羅殿下處理後事時,發現了這兩樣東西,請您過過目。」

  卡洛斯一看,當即大怒。原來捧上來的兩樣東西一件是一枚金印,上面刻著阿雷公國的徽章和丹羅的名字,另一件則是一本黑色封皮的魔法書。魔法書封面上描繪著血與火的煉獄圖景。

  卡洛斯接過魔法書,交給了羅格︰「羅格大師,您在魔法上的睿智無人能及,請您看看這本邪惡的魔法書是作什麼用的?」

  羅格翻閱了一會,才道︰「毫無疑問,這本書記載的是最陰險邪惡的詛咒魔法。提克裡克大公所中的詛咒魔法正是這本書中的記載之一。」

  卡洛斯咬牙切齒地說︰「現在看來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大哥……不!丹羅這混蛋為了爭奪王位,不光是想暗殺我,他竟然還對父親下了毒手!雖然他已經自殺,但他的同黨一個都不能放過了!來人!用我的命令調動大公府近衛軍,將所有丹羅的家人和手下都抓起來!還有,把雪熊騎士都給我監視起來,先解除他們的武裝,等大局安定了,再調查誰是丹羅的同黨!」

  卡洛斯接連下著命令,他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興奮與殘忍之色。廳中的權臣們一陣膽寒,但凡沒有明確站在卡洛斯這一邊的人,都在心底裡暗自慶幸運氣夠好,沒有被卡洛斯列進清洗的名單中去。

  希萊之子領命去了。過不多時,又有一個騎士進來回報,稱丹羅所有的家人和手下都備好了烈性毒藥,服毒自殺了。

  卡洛斯自是震怒不已,廳中權臣貴族們也是人人自危,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平時優柔寡斷的卡洛斯臨事之際下手竟然是如此狠毒,凡是跟丹羅有點關係的一個都不準備放過。

  這一番清洗,怕是要死不少人了。

  羅格看了一眼希萊,老國務尚書是滑到了家的老油條,哪還能看不出來?他當即站了出來,道︰「阿雷公國一夜之間出了這麼不幸的兩件事,我的心中是無比的難過。可是現在還不是我們難過的時候。我們阿雷公國是個小國,出了這樣的大事,要防有些人趁火打劫。依我看,眼前我們需要暫時封鎖住所有消息,同時讓卡洛斯殿下盡快繼承大公之位,好穩定人心。等一切大局已定,再通知神聖同盟各國。各位認為如何?」

  未等其它人回答,一直站在卡洛斯這邊的法務部副長就急忙站了出來,慷慨激昂地叫著︰「希萊大人說得再對沒有了!卡洛斯殿下早已經是大公指定的繼承人,現在大公被丹羅害死,卡洛斯殿下繼承大公之位理所應當!眼前情況緊急,我看不必再等了,今晚就安排卡洛斯殿下的繼位儀式吧!」

  在這種時候,這個提議無人敢不附和。卡洛斯剛剛展示的血腥手段讓眾臣都心中惴惴。丹羅剛剛結束禁足,大靠山格納瓦拉死在羅格手中,對雪熊騎士的控制也失去了。他哪有實力和動機暗害大公?在場的人都是在權爭中打滾多年的,心中都明白,真正對大公下手的人一定是卡洛斯。二殿下在殺父殺兄之餘,還要滅掉兄長滿門,心思之狠、下手之毒,實在出人意料。場中大臣貴族們都生怕卡洛斯的屠刀會接下來指向自己,加上眼前大局已定,都挖空了心思表忠心。

  在眾人熱誠無比的擁戴之下,卡洛斯於當夜就登上了大公之位。其時距離提克裡克大公身忙,不過三個小時。

  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一夜終於過去了,超過一千人在這個動盪的夜裡永遠地回歸了主的懷抱。黎明時,阿雷公國新的大公,卡洛斯,已經坐在了原本屬於提克裡克的寶座上。

  新大公和他的群臣們都是一夜未睡,眼中佈滿了血絲。卡洛斯第一次坐在這個位子上,極度的興奮,又有一絲不安。看著群臣對自己的態度一瞬間恭敬和畏懼了許多,他從心底裡感到歡愉。

  「看來羅格大師說的沒錯,只要下手夠狠,這些貴族就會乖乖的服從我!哈哈!」卡洛斯暗自得意。

  他所不知道的是,這些手握大權的貴族們畏懼的並不是他血腥的手段,而是站在他背後的羅格。擁有強大的魔力、神秘的德魯依和精靈衛隊的大魔法師,絕不是這些小公國的貴族們所能抗衡的。

  在第一天,卡洛斯就頒布了一系列法令,最主要的內容是改革軍制,將雪熊騎士的指揮權歸於羅格之手。經過昨夜的大清洗之後,各個要害部門都多了不少空缺出來。這一次老國務尚書希萊成了最大的贏家,除了原本的行政大權外,主管情報和治安的法務部又落入了他的派繫手中。

  卡洛斯自覺這樣的安排非常的不錯。他已經開始對羅格過於強大的武力開始不安了。還是讓他快些和阿黛兒成婚吧,他暗自思忖。然而卡洛斯轉念一想,自己連父親和大哥都給殺了,這種政治婚姻能有多大的保證就可想而知了。好在現在有希萊在行政方面制衡羅格,而大魔法師又是眾所周知的對世俗權力不感興趣,這才讓卡洛斯感覺安心了些。

  當晚,希萊悄悄將一份報告交給了卡洛斯。這是一張丹羅的詳盡族譜,上面列的是所有和丹羅有血緣關係的人,當然卡洛斯這一系的除外。但是就連阿黛兒和三王子都給列了進去。丹羅所有的後代及有關人的名字上,都已經用硃筆重重地打了個叉。卡洛斯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沉吟了片刻,又在幾個名字上作了個標記,向著希萊作了個惡狠狠地手勢。希萊點了點頭,低聲道︰「大公放心,老臣讓他們活不到明天天明。」

  與此同時,在精靈守護武士的環衛下,羅格手中也拿著一份族譜。不同的是,這份族譜要詳盡得多,上面列了所有提克裡克家族的人。經過一夜的清洗,有三分之一的名字已經被標記了紅叉。羅格看了片刻,又有一封密信從希萊處送了來。

  胖子作了個手勢,風蝶不情不願地打開了密信。信的內容出奇的簡單,僅有幾個名字。風蝶在提克裡克族譜上尋到了這幾個名字,用紅筆打上了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紅叉。她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差點嘔吐了出來。

  每一個紅叉,就是一個生命啊!為了添上這個紅叉,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牽連進來呢!

  忙了幾天,羅格也有些疲累。他微微閉上了眼楮,一個精靈守護武士開始溫柔地按摩著他的頭部。

  「風蝶,你還沒有習慣流血嗎?」

  「羅格大人」風蝶想了想,終於道︰「奪權而已,有必要殺這麼多的人嗎?您給卡洛斯大人制定的這個方案至少已經犧牲了一千個生命吧?我知道精靈族需要生存,需要強大……。可是,一定要踏著鮮血染成的階梯嗎?」

  羅格微微一笑,道︰「風蝶,你有了些進步,至少計算得出我的方案要犧牲多少人。可是這還不夠,我需要你做的要遠遠超過這些。好吧,我就簡單講一下。」

  在羅格示意下,阿佳妮將提克裡克家族族譜掛在了牆壁上。

  「每個精靈都會知道,如果草原上發生了大火,哪怕所有的草都被燒成了灰,到了第二年春天,草原上還會是一片嫩綠。這是因為再兇猛的草原大火也燒不去青草的根。」

  羅格指了指譜繫上提克裡克大公和他的子女們的位置。「這是我們看得到的青草。」然後胖子手向下一揮,又道︰「你們看到了,這近千個名字都多多少少流著提克裡克家族的血脈。這些名字就是青草的根。若要將阿雷公國這片草原清理乾淨,必需將這些根也清理得乾乾淨淨。若不然,不一定什麼時候,復仇的短劍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說罷,羅格看了看幾個精靈,輕輕地道︰「卡洛斯做的事,正是幫我們鋤草。」

  風蝶和精靈們的臉色變得慘白,她們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完全沒想到看似簡陋粗暴的計謀後面,竟然隱藏著這麼陰毒的目的!

  「精靈們都是愛美、喜好和平的。」羅格的聲音依然很平靜,精靈們的反應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為了讓大多數的精靈能夠保持本性、快樂地生活,有一小部分精靈必然要犧牲自己、墮入黑暗,做一些其它精靈不願意做的事。我希望你們會願意成為這樣的精靈。」

  羅格的目光一一掃過六個精靈的臉,所有的精靈,包括風蝶在內,都點了點頭。然而她們的臉色無比蒼白。

  胖子微微一笑,有了玫蘭這樣的先例,他再以精靈族大義的名義遊說這些精靈犧牲自己已經容易了許多。當然,這離他需要的盲從還差得遠。

  「既然你們都有這樣的決心,那我們就繼續說說公國的局勢。你們想想看,若你們是阿雷公國的貴族,按我們已經執行的方案,你們認為大公是誰殺的呢?」

  精靈們不喜歡陰謀,可是她們絕對不笨。一個精靈武士答道︰「丹羅是被嫁禍的,這太明顯了。玫蘭……丹羅手中是不會有玫蘭這樣的精靈的。因為神使大人的關係,只有卡洛斯才能送得出精靈。」她越答臉色越是難看,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敘述著精靈女子被當成禮物送來送去的事實,還是有些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

  「很好。那我再問你們,若你們在公國任職,會願意忠誠於一個連自己的父親大哥都敢殺的人嗎?」

  精靈們沉默了,風蝶則若有所思。

  羅格笑了,這笑容在精靈眼中說不出的邪惡︰「卡洛斯有他的好處,有野心沒能力,處事猶豫少斷,本來又在王位爭奪中處於劣勢。他是全然依靠我們的力量才坐上大公之位的,以後他若想坐穩這個位子,還得靠我們才行。所以說,卡洛斯大公實際上還是掌握在我們手中的。」

  羅格頓了一頓,又道︰「他殺了那麼多人,弄得公國人人自危,其實屁股底下的寶座已經不是很穩了。為了坐穩這個位置,他還得依靠更加血腥的手段還真壓反抗者,甚至是可能的反抗者。」說著,羅格伸手一指三王子的譜系,緩緩地將所有與三王子有關的人名都圈了進去。

  「統治一個國家,血腥手段只能得逞一時,根本無法長遠。如果日後他不聽話了,甚至於想反過來對付我們,我們收拾掉他也就容易得多。至少不會有誰會站出來殊死保衛一個雙手沾滿親族鮮血的暴君。」

  卡洛斯譜繫上的所有人名也都被塗上了紅色。

  現在一眼望去,整個提克裡克家族的譜系,只餘阿黛兒這一支上的寥寥幾人了。

  羅格一字一頓地道︰「我們來到阿雷公國,不是來做好人的。我們的目標就是剷除提克裡克家族,奪取整個阿雷公國。扶助卡洛斯或者是其它人,都是為了達到這一目的的手段而已。你們很聰明,是精靈族未來的希望。今天我給你們講的一切,你們都要好好地記住了。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要出去獨擋一面。到那個時候,我不希望精靈族特有的和善天性會影響你們做出正確的判斷。」

  風蝶突然問了一句︰「若要佔領阿雷公國,我們精靈族的軍隊完全可以做得到。為什麼要弄得這麼複雜?玫蘭的犧牲也完全沒有必要,暗殺提克裡克對我來說,不是很難的事啊!」

  羅格流露出讚許的目光,笑道︰「風蝶,你終於肯用點腦子想事情了。奪取阿雷公國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我們的眼光不能只局限在阿雷公國這麼一小塊地盤上。神聖同盟十幾個國家的反應是我們必須考慮的。也許只要幾天工夫,精靈軍隊就可以佔領公國全境,但也只要十幾天的工夫,神聖同盟各國聯軍就會把精靈族再次趕回深山。精靈族若想與人族融為人族社會,必然要有高位者自上而下的頒布命令才行。比如提克裡克大公下令,我們才能在阿雷公國自由行動。所以這個高位者,若不是我,也得在我們的控制之中才行。」

  「至於玫蘭的犧牲,」羅格深深望了一眼風蝶,看得她心中一陣狂跳,「我自有深意。現在就是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懂得的。」

  血腥手段雖然只能逞於一時,但在卡洛斯掌權初期,對於穩住他的寶座還是很有用處的。至少現在沒什麼人敢動反叛的念頭。

  除了一千近衛軍外,羅格已經把公國的軍權攬在手中。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卡洛斯的名義宣佈再徵兵五千,並且制定了嚴酷的訓練計劃。這幾乎把阿雷公國的軍力翻了一番。至於神聖同盟的鄰國會如何評價暴虐且窮兵黷武的卡洛斯,那就不是羅格考慮的範圍了。

  已經有零零星星的冒險者開始在德累斯頓出沒了。據希萊的情報系統報上來的消息,這些冒險者的談論得最多的話題就是精靈。現在除了『月之暗面』的八百精靈軍隊外,另有

  見阿雷公國大事已定,憂心忡忡的胖子決定要回神諭之城一次。外面大敵當前,無論如何得把自家後院先擺平才行。若是再讓那幾個祭祀扯自己後腿,那可大事不妙。現在胖子總攬精靈軍事大權,每死傷一個精靈,責任都要算在他頭上的。雖然昭曄這三個祭祀肯定不會像胖子這麼卑鄙,但羅格以已推人,總覺得還是防她們一手的好。

  胖子將『月之暗面』交給了阿佳妮統領,風蝶和守護武士們也都留了下來。現在城中冒險者這麼多,有技藝高超的守護武士們坐鎮,羅格才能覺得放心一點。

  胖子說走就走。在第二天的清晨,羅格一個隨從也不帶、孤身一人上路了。

  在叢林蜘蛛的背上顛簸了兩天之後,胖子就站在了神諭之城的大門前。若是騎馬趕路,這至少是四天的路程。

  眼前的神諭之城,與一個月前胖子出發時,已經大不一樣了。

  三棵精靈古樹參天而起。巨大的樹冠幾乎遮蔽了整座城市。一團團淡淡的水煙在樹冠上生成,又緩緩飄落,將神諭之城籠罩起來,無比的浪漫而神秘。冬日的陽光斜射在水霧上,幻化出了一道道七色的彩虹。

  神諭之城在湖面上的部分大大地延伸了。雲蒸霞蔚下的精靈大神廟、長老院和神使殿顯得壯觀而精緻。三座建築間新延伸出來的部分是一大片碧綠的草坪,無數精靈小孩子正在上面嬉戲著。

  羅格無言地看著這一切。神諭之城現在如夢幻般的美麗,絲毫不比綠海差了。但這並不是羅格想要的結果。他清楚記得所下的命令是強化城防。但胖子看來看去,城牆是加粗加高了不少,可是湖面上的城市部分的城牆卻消失了。的確,城牆上多出了不少尖刺,戰爭古樹也多了好幾棵。但是無論怎麼看,爬滿城牆的薔薇花枝的數量都要遠遠超過這些防衛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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