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神鑰 作者:聿暘 (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3 13:13
標題:
神鑰 作者:聿暘 (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烽弧 於 2009-4-13 16:43 編輯
內容簡介
神,主宰萬物的力量,微妙而無法預知的,超絕的;鑰,通常指用來開鎖的工具,也代表著重要的關鍵。
現在,你有一個改變自己平凡命運的機會,接受“鑰石”的融合,你將進入一個新世界,至於你是否能在那裏實現自我呢?這就必須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所以,別再猶豫了,翻開這本書,接受“鑰石”吧……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3 13:14
楔子
神,主宰萬物的力量,微妙而無法預知的,超絕的。
鑰,通常指用來開鎖的工具:也代表著重要的關鍵。
這兩個詞所代表的事物,乍看之下似乎並沒有任何的關連,但他們卻奇異的有著同樣的暗示。
神的力量是主宰萬物的,神的來源,神的模樣,神的所有一切都隱藏在一層又一層的船說與故事之下,對於人們來說,代表著不可預知。
鑰,也相同,沒有人知道,在鑰匙轉動之後,得到的會是什麼。
但,你知道嗎?
有些國家認為神只有一個,而有一種語言,在字典神的發音是唯一的存在:而鑰這東西,一個鎖就只有一副鑰匙,它,也同樣是唯一的。
來到這裏已經有多少天的時間了?
倚在小飯館後院的躺椅上,慵懶地將依然屬於少年纖瘦修長的身體舒展開來,今天的天色很好,雖然微涼,但是有陽光曬在身上,尤其他身上搭著深色的衣服,在吸收大量的熱能下,整個人暖烘烘的,感覺懶洋洋第十分舒適。
不過,這樣的舒適維持不了多久,一個瘦小的人影,在他預料之中打開飯館廚房與後院連接的大門,小小的腦袋東張西望了一下,看到躺椅上那個躺得正舒服的人之後,開心的笑容泛上臉龐,很快地把門關上小跑步到躺椅旁。
“朔華!朔華!爹地叫你了,今天晚上好像會有不少客人,爹地要你幫忙準備一下。”小手搖搖那還不十分寬厚的肩膀,卻不敢將他遮蓋在臉龐上的布帽給掀開來,天知道她有多麼想再次好好地看看那一雙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雙眼,儘管在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之後依然仍有點冷淡,但是那一點冷淡並不抹煞掉它們原本該有的風采。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等一下就過去。”他可以從布帽底下瞧見那一雙充滿厚繭的小手,指尖的部分有不少的脫皮,那是每一天要幫忙洗碗所累積的“戰果”。
像蕾莉紗這樣認真工作的女孩子,在這個小鎮上可以時常看見,畢竟這裏不是什麼奢華的大城市,很多孩子都是從小就開始幫父母親工作,長大後男的十個有九個是繼承家業,女的則是嫁給同一個小鎮上的男人。
和他過去的世界還真是不同。
過去地球上的小孩都被寵壞了,絕大多數即使已經到了成年,依然不曉得什麼叫做粗活。
說起來,他有一半也算是那一類的小孩。
沒做過太多粗活的那一半,至於被寵壞?
在他母親去世過後,他就開始不懂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一起回去。”
蕾莉紗很堅持,她才不想要讓朔華一個人經過廚房,讓那些端菜幹活的女還有機會黏在他的身邊,朔華對別人對他的看法,不曉得是因為他毫不關心,還是因為他神經遲鈍,如果不用言語確切跟他說明白,他總是一副完全無法理解的狀況。
歎息,取下布帽,一雙大海般湛藍的雙眼立刻如蕾莉紗所意地呈現在她眼前,從她在小鎮郊外遇到他的那一天起,她就迷上了這樣總是深邃難懂得一雙眼,儘管那時的朔華模樣看起來在狼狽不過,儘管那時他連一句最簡單的菲嘉語都不會說,她還是深深地被這樣的一雙眼睛所吸引,因此完全忘了父親的告誡,擅自領了一個陌生男人回家,並在父親皺緊眉頭的狀況下,在閣樓清出一個小房間,還有幫自家飯館找了一個每一種工作都會一點的能幹幫手。
就這樣,半年之後,爹地看見朔華時通常都是眉開眼笑,當然,在確定這個少年對自己女兒沒有影響的情況下才會有這樣的表情,而朔華也用自己的勞力換去了那一身狼狽,並且令人驚訝地學會了菲嘉所有的語言,包括那些她聽都沒聽過的奇怪用語。
“不走嗎?”說要一起走的人,不曉得看著他在發呆什麼。
“恩?喔!好,走吧!”幸好爹地不在,不然又要瞪她了。
一頭霧水地看著小女孩滿臉通紅,朱朔華習慣地將布帽給戴上拉下,用陰影徹底遮住鼻頭以上的面目。
回頭看了一下遠處因為坐騎賓士而出現煙沙滾滾的景象,難得遞嘴角勾起淺淺一笑。
差不多了。
半年的時間已經夠了。
從離開森林到小鎮工作,已經有了半年的時間,基本的東西該學的他都早已經學會,差的只是等待一個絕佳的好時機。
現在時機已經來臨。
從今天晚上開始,這個小鎮將會因為一年一度的慶典開始聚集許多來自各地的商人與傭兵,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站穩腳步後的出發前一刻。
畢竟,他選擇離開遙遠的地球,來到這裏,為的可不是在一個飯館幫工一輩子。
他想要,試試看另外一種,完全由自己所控制的人生是什麼樣的感受。
尤其,在他獲得新能力的時候。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3 13:16
第一節
西元2045年西洋某私人小島
在大西洋上買一個島嶼,這樣的事情對一些有錢有勢的人家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要在島嶼上做什麼事,更是別人所管不著,基於麻煩少碰的道理,就算隱約猜測到也許可能在進行的啥不法交易,也不會有人真的以為邪不勝正,正義有一天會佔領群世界,然後呆呆的去檢舉。
在這些為數眾多的島嶼中,彼此有一個共識,那就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這個島嶼也一樣。
在六十多年前,這一個島嶼已經被人所買下,取名叫做軒轅。
老實說,即使這一個名稱被叫到爛了,但卻不能否認它有漂亮的筆劃,和好聽的發音,跟一個最值得取深究的源由。
軒轅代表的所有華人血統裏最古老的一脈血緣,也許在今天,有多少人真正承襲了這一個血脈而值得懷疑,但無法否認的是,只要好好的去看過歷史或是讀過小說、玩過game的人,在聽見這兩個字時,都很清楚它所代表的意義何在。
朱朔華就非常清楚。
他從開始學字,第一個學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這兩個字,只因為他的長輩們說,他們是軒轅的傳人,至於為什麼姓朱而不乾脆就叫軒轅算了,是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子從父姓的習慣,在數百年他們這一脈的女性先祖也許姓軒轅,但嫁了個丈夫之後孩子可就不這麼跟著姓了。
不管如何,反正爺爺當時看著他的眼神是那麼嚴肅認真,要他不相信自己的確是軒轅一脈也難。
長到現在已經有十八年的時間,見過爺爺的次數十根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除了爺爺是當今的族長威望太高之外,也因為他不過是一個不受重視孩子。
他的家不僅繼承了軒轅這兩個字,還非常嚴謹的繼承了古老國家中最悲哀的門第觀念。
他的母親是個法義混血的希臘人,有著一頭燦爛的金髮和深藍色的雙眼,在她少女時代,是備受眾人所寵愛的美人,若非父親在她二十歲就把她給娶回了家,否則肯定會讓眾多的追求者從愛琴海排隊到另一頭的埃及去。
而他的父親則是爺爺的第五個孩子,也是三房的長子,在這島上沒有什麼一夫一妻制,很多事情規定是規定,但是要怎麼生活,私事政府也管不著,爺爺的三房,也就是奶奶,是當時為了事業利益結合的中美混血美人,帶著龐大的嫁妝進入了這個經永遠淹沒自己姓名的大家族,生下他的父親,一個高大英挺除了筆挺鼻樑之外完全看不出有外國血統的男子。
也正因如此,父親並不認為自己有任何需要被這個家族所排擠的一部份,只要他夠強,接下爺爺的權力他自然也有可能。
而他朱朔華不是,在五官上他像年輕時候的奶奶,雖然五官都相當立體,卻有著東方特有的柔和,因此若是不看他的膚色跟他的雙瞳的話,他看起來就是個在漂亮不過的東方少年,但偏偏他還有一雙像母親跟增祖母一樣的深藍雙眼,及奶油白的膚色。
那讓他在這個家裏顯得格格不入,就像當年的奶奶跟母親一樣,在這個家裏不是被當成透明人,就是被當成低了一等的公民一般。
於是惡性循環,因為他的模樣,得不到太好的指導,無法練成太好的家族武術,也就更令人瞧不起,十八年來可以說是沒過過啥特別值得高興的日子,尤其在他的母親過世之後。
一個備受眾人寵愛的美人理應得到的是什麼?
在他母親心中,真的以為和他父親相愛,可以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王子一樣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由於當時她太年輕就嫁給了父親,所以根本就沒真正體悟到這個世界有殘酷的一面,所謂幸福的婚姻,只維持了三年多的時間,她的不解世事,和他享要爭奪全位的野心,在同樣生活的空間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父親,每當自己為了往上爬而必須踩著別人的鮮血往前走時,心中良心對自己的苛責,無法對總是純真以為自己丈夫完美如神話的她訴說;而他的母親,看著周遭一個個對自己並不友善,只能默默努力卻怎麼也等不到忙碌的丈夫看自己一眼、安慰自己一句。
每到了夜深人靜,只能寂寞地看著遠方時,彼此之間的距離也就一天比一天更加遙遠。
他們彼此,曾經都是彼此心目中最接近幸福象徵的另一半,猶如童話故事裏會出現的另外一個王子公主,然而時間成了打破童話這一個泡沫的巨錘。
那時候朱朔華還很小,小得連自己的父親母親是如何走到這一地步都不清楚,當他有記憶開始,那棟和母親一起居住的屋子裏就很少出現父親這個角色,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長大後,從母親口中,從父親的眼神裏慢慢猜測而出。
在這樣的一場愛情故事裏,他並不恨誰也不怪誰,畢竟在接觸過這個家族的一切之後,他比他的母親更懂得社會中的人情冷暖,也不敢去奢望一個不常來探視自己的父親會對長子有多大的寵愛。
是的,長子。
他的父親朱培華至少在一個地方,從來不曾負過母親,在他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朱培華不曾有過第二個女人,直到朱朔華十歲,母親過世的第二年,一個能幹賢慧的女子才介入了這一家子的空間,並且在同一年的十二月,生下了朱培華的第二個兒子,婚後第四年又生下一個女兒。
朱朔華前十八年的人生,可以說是上天沒有給他任何可以受到這個家族重視的機會。
於是,他只能靠自己,讀過觸手所即能得到的知識,至於這個家族最重要的武學………
別傻了!
輕輕撥了一下他全身上下最具東方特色的黑色直發,骨架並不粗壯的他拉著顯得有點超出他所能負荷的行李,看不遠處深藍色的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上。
今天是他剛滿十八歲的日子,也是要準備告別這個小島的日子,由於他的不受寵,因此他沒有什麼特權及假日可以離開這個小島度假,整整十八年的時間,都在這一個大概十七公里寬,二十一公里常略成長方形的島嶼度過,要不是他的個性並不好動,而且對他這個勉強稱得上少爺的人物在物資上可以達到“標準給予”的狀況之下,他早把這島嶼的每一根草都取好了完全不會重複的名字。
因為他沒有離島度假的特權,因此也就剩下到十八歲成年仍一事無成因此被放逐的“特權”。
他可以帶走所有任何屬於他的東西。
問題他的東西除了電腦之外就是書,不然就是一堆當年和母親一起培養而產生興趣不斷栽種的植物。
這些東西很難搬。
所以他只能放棄,將衣物、生活用品全裝箱成一個超大型的行李箱之後,剩下的就是貼身收好的存摺,裏面有過往的零用與壓歲錢跟父親念在曾經愛過母親份上給予的補助,畢竟這還是一個大家族,而且是非常有錢的大家族,就算存摺裏的錢對這個家來說少得連個零頭都算不上,但是絕對夠他好好生活很長一陣子了。
拉扯著行李箱,賣力在螺旋槳高速運作下拉到機門前,然後看著那有點……好吧!非常有難度的高度………
“可以麻煩幫我放進去嗎?”他對一旁高大身穿黑色西裝外套的保鏢很客氣的微笑。
然後一點也不訝異他在發現他這個少爺連扛行李箱上機的能力也沒有時,眼中閃過的輕蔑。
朱朔華心中冷笑,這只能怪這笨蛋空有一身體力卻沒半點腦袋,也不想想如果他是屬於那群受到重視可以進而學習家族武學的少爺,他會在剛滿十八歲的今天一個人提著行李箱來搭這種最簡單的直升機嗎?
而那個行李箱的重量,基本上已經和一台比賽用的重型機車沒啥兩樣,一個沒學過武學的普通人,扛得上去才有鬼,他能從主屋拉扯到這裏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他最好祈禱等一下直升機不會因為載重量過高而飛不起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3 13:17
第二節
很顯然,他是過渡擔心了。
事實從他現在安然無恙的處在大城市裏的一個小公寓裏就知道。
這是他第一次出門,難得有機會看到那種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景象,但他一點也不興奮,也不覺得高興。這裏的空氣髒得他差點無法呼吸,可以說是坐著以後大概再也沒有多少機會可以搭的家族派車下車後,幾乎是用沖的沖進公寓裏打開空調後才稍微能大口吸氣。
這就是都市,想到要在空氣這麼遭的地方繼續生活下去他就覺得是不是該去買個氧氣罩免得隨時昏倒在街道上。
因此將公寓整理好,並且把帶來的東西都放到自己的位置上,已經是七、八天前的事情,這期間他全是叫外賣過生活,然後其他的時間全用來上網,繼續他平常在島上就已經做過不少回的網游大業,那是他過去唯一的消遣。
“無聊,這樣的生活跟在島上有什麼兩樣。”
高挺的鼻樑上掛著3D立體顯像鏡片,這是十多年前的發明,可以讓電腦或電視畫面成為3D影像,用來玩game或是看影片的最佳夥伴,朱朔華現在就是用著它在玩已經完到膩味的onlinegame,畫面中的自己正毫無意義的在樹林裏對一堆無辜的小雞亂砍。
事實上除了厭惡外頭的環境品質之外,不想出門的最大原因在於,他提不起興致去做些什麼。
現今社會人們的地位、經濟、政治可以說是已經達到了一種瓶頸的階段,何時會崩潰或是改革沒人能知道,但絕對不是這個時候,不是他現在所處的這種時刻,在這些領域上就算獲得最高的權位又如何?不過是像他的爺爺或是父親一樣,為這些身外之物搞得連笑都不由心。
他相信人活在這世界上,可不是為了要給自己築一道又一道的城牆直到死為止。
那科技、宗教?
研究更高的領域?救濟貧苦受難的人群?
真抱歉,他雖然稱不上是什麼邪惡的人,可在朱家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從不否認自己的自私,他只想讓自己活得更好。
挑三撿四地,於是才會在這麼多天來的時間裏,依然想不出自己在這短短的一生裏,究竟可以做些什麼才不會愧對自己,白白活這一遭。
他實在不是個衝動的人,而且實際的有點缺乏人性。
‘既然如此,想不想試看看過另一種生活?’
當手中點擊螢幕上的某一個廣告時,一個再溫和不過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彷佛在回答他心中的疑問一般。
太過剛好的一個問句,讓朱朔華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想起自己剛剛按下的廣告欄,心想八成又是哪一個onlinegame的廣告開頭,不過這聲音還真是棒,竟然……讓他想起小時候母親對他說故事的情景。
‘呵!這可不是廣告,我很認真的在問你,想不想試看看另外一種方式去過人生?’
……………怪廣告……
“還真像是有人在我耳邊說話,這是怎麼辦到的?我可不記得我買的音響有好到這種程度。”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試著相信我是真的?’
朱朔華也許不是什麼全世界最聰明的人物,可卻也不是笨蛋,沒有廣告可以做的這種程度,也沒有可能出現如此恰巧的對話。
取下鼻樑上的3D立體顯像鏡片,將耳中的耳機一起取出,果然,那聲音依然在耳邊發出柔和的輕笑,至於他剛剛點擊的畫面,什麼也沒有,空白一片。
“我可以解釋成我撞鬼了?”
從小他就是那種天塌下來也不見得會叫一聲的個性,對於這種有點類似靈異現象的情況,一張五官分明的臉蛋毫無表情對空氣發言。
“嗯……依照現今這個世界所能給予的解釋,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說是,是因為你們對於無法預知的東西絕大多數時候一律稱之為鬼,那麼,我就屬於這一類,說不是,是因為我還沒死過,依然活著,因此理論上來說,我不是鬼。”
“麻煩講重點。”
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輕輕地笑。
“重點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
深藍色的眼瞳在眼眶中轉了一圈。“試看看過另一種生活?”
“沒錯。”
“那請解釋這一句話的意思,順便,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對空氣說話,那感覺很像瘋子。”
語畢,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前,瘦高的身材,白得像是吸血鬼一樣的臉上有著藍幽幽的雙瞳,柔軟而乾淨的黑髮有點長,稍微蓋住了額頭及兩頰,一看就知道懶得整理,極為俊美的臉龐上充滿著漠視一切的神情,這模樣他已經看了十八年的變化,想不熟悉都難。
“我並不覺得這樣講話會比跟空氣說話好過。”他***,那跟鏡子說話有什麼兩樣。
於是,那個和朱朔華模樣完全如出一轍的身型聳聳肩,下一瞬間又變成了放到人群裏很難找到那張臉的平凡模樣。“這有差嗎?反正我們只是將進行一番對話而已。”
“我高興。”朱朔華坐在依照人體工學設計的電腦椅上,悠閒地將雙腳抬到桌子上。
照理說,這樣的姿勢做起來不但不優雅,而且應該還顯得粗鄙才是,偏偏從小生活在那種連吃飯都要講求姿勢的家中,這樣小混混般的姿態他做起來卻再自在慵懶不過。
“好吧!我長話短說,我手上的這一顆東西,你可以叫他鑰石。”手一轉,手心出現一顆看起來不甚起眼的黑色石頭。
“鑰匙?”
“應該是石頭的石,不過隨便,你想那麼叫也可以。”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非……常沒有信服力。
“你一定不是推銷員。”弄了半天,他至少可以確定這一點。
那平凡的臉笑了一下,繼續說。“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它像一把鑰匙,負責開啟物種的某一項能力,與它融合,可以讓自身的某一項能力加強,至於加強到什麼樣的程度,那就要看個人的發展,但……”剛剛那一顆不知從哪變出一顆石頭,甩手往上一拋又落下,抓入手中的同時又消失,看著自己空空然的手心一眼,起身走到公寓的陽臺邊,打開落地窗,一股污濁的空氣立刻壓過空調彌漫在不算太大的房間中。
“這樣的環境,你覺得能有什麼發展?”
朱朔華皺眉,伸手取出遙控。“啪!”地一聲,剛剛才打開的落地窗又自動關上。
“你不能再說得簡單一點嗎?”
“呵!以你們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就是因為這一顆鑰石選中了你,所以我負責來邀請你加入一場類似你們所說的onlinegame,只不過在這一場game,不是讓你操縱替身去進行,而是你本人進入,在這一場game中,除了鑰石所能給予的幫助之外,從我這裏你也可以取得一些簡單的說明,當然,那只在一開始。”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說,這顆石頭選中了我,所以我有權力去參加一場生死遊戲?”
“可以這麼說。”
“我可以放棄?”
“可以,和這一顆鑰石同調的,並不一定只有你一個,我可以再去尋找。”雖然那會讓他多花點時間。
“那如果我答應的話,玩到一半想退出怎麼辦?”
“我說過,這是另一場人生,你認為退出一個人生的辦法是什麼?”
“我懂了。”
“那答案呢?”
朱朔華看著那人眼中毫無任何心機的眸光,除了平和之外,還帶著點令人難以去度量的深遠,就好像一個充滿智慧的人,手中持著一個機會,等待你去選擇。
如果不是這個“人”的演技實在太好的話,那麼他的確就是沒有任何的意圖……至少沒有害他的意圖。
這種突然來臨的事情,照常理來說,不是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神經病,就是會考慮個把個月的時間,畢竟這嚴重關係到自己的將來,機會選擇了就無法重來,雖然說這個人說那會像是個遊戲,但,也只是像,最終還是要用生命去做賭注啊!
反正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常人”,在這個世界他也找不到太多東西讓自己的生活有意義。
他對改善別人的生活或是創造一片自己的事業都沒有多大的興致,但若是可以改變自己,看自己的實力可以增長到什麼樣的地步,去真正認識這世上除了地球這一個生活圈之外,還有什麼更大的空間,那這會是最好的機會。
與其無趣的老死,不如五光十色的活過年經歲月。
“好,什麼時候?”
聽見朱朔華的回答,來人滿意地笑了。“既然你同意了,那馬上就可以執行,在送你離開這裏之前,有幾件事情要做,其中一件自然就是讓你準備一下,看是不是要帶些什麼離開,要告訴什麼人也許永遠都不再回來,另外一件,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件,就是讓鑰石與你融合。”
語畢,不等朱朔華回答,原本放在身旁的手突然一甩,一個深藍帶黑色的光芒突然朝朱朔華的額頭飛去,朱朔華只覺得額頭一痛,然後無比寒冷的氣息瞬間從額頭開始蔓延,那種冷,冷到讓人感到劇烈的疼痛,疼到了一種無法忍耐的地步時,變成麻木。
天殺的混蛋!
就算他答應了這件事,也要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啊!
Fuck! 已經痛到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在咒駡誰,一波波襲來的痛楚逼出全身大汗,若是有人上前仔細一瞧,還可以發現在流出汗水之後,本來就過於白晰的膚色竟然開始呈現如玉一般的光澤,如雪一般不帶任何色澤的淨白。
這樣的改變不是突然的,是慢慢、慢慢在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演變,對於這樣的變化,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的人並沒有太多的訝異,雖然每一顆鑰石給人帶來的變化都不盡相同,但這樣的轉變已經可以說是小兒科的了。
到最後,劇痛反覆在這一個纖瘦的少年身上襲擊,每當朱朔華忍不住痛楚想要呐喊尖叫時,更劇烈的的爆炸便又從腦海裏深處穿刺而出,駭然地發現疼痛席捲全身時竟是什麼也無法叫不出聲,就連翻滾想要抒發也做不到,儘管他可以看得到自己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甚至腦子也可以清晰地去咒駡,偏偏四肢百骸就是動也無法一動,直到再也難以忍受這種非人的疼痛,意識開始漸漸模糊到完全失去思索的訊息。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3 13:18
第三節
一個瘦削的人影靜靜地站在充滿的無數墓碑的空地上,將依然垂著露水的鮮花,輕輕地擺放在那個簡單的大理石方形墓碑前。
一陣風吹來,將一頭烏黑的發卷起,露出底下雪白秀美的臉龐,高潔的額頭上,有著細細長長的一道藍色菱狀痕跡,像胎記一樣烙印在上頭,在光線下隱隱約約間還可以看到有寶石般的光芒流動,這一道畫在額間的痕跡,讓這樣一張只能用漂亮來形容的臉增加了不少英氣與冷肅的氣息。
這一道東西,就是所謂的鑰石,當鑰石與身體徹底融合之後,會像胎記一樣顯現在身上的某一部份,有些人很明顯,有些人幾乎無從察覺,他的算是明顯的一種。
在他醒來之後,這個世界變得與眾不同,如果說過去這個世界曾經讓他感到厭煩,那麼現在所感受到的就是無趣與悲哀。
他從鑰石裏得到的,是腦域的極限擴張,打開電腦,能瞬間將所有打開的資料過目不忘地既在腦海中,以前曾經經歷過的許多事,原本以為早已經忘懷,現在卻件件分明,大從他第一個學會說的話是哪句,小至嬰兒時期身上所穿的衣物,竟然沒有一樣不清晰如昨日重現。
曾經有科學家說,所謂的遺忘,並不是真正的失去那一段記憶,而是隨著時間過去,不常取出來回想的回憶,會漸漸地放在角落,然後不知道該從哪里提出去。
除去腦中的記憶,不同的腦域看到的世界也就不同,這世界上的每一樣東西,在他看起來都彷佛出現了數位,一個個瀕臨危機的數字,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計算這個世界還剩下多少日子,如果在這樣繼續下去的話。
原本這該是一個充滿生趣的地方,卻讓人類給破壞殆盡。
怪不得曾經有一個作家說,人類才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毒。
原本他想問是不是就僅此而已,他從鑰石融合獲得的就是智慧與反應的擴張,但以他此刻的腦袋,這個答案不需要太過思索也能明白,腦域的擴張所能獲得的,絕對不僅僅於此,因此他閉上了嘴,很快地出門,將戶頭理所有得前都領出來,然後花得一乾二淨。
買來的東西,全讓他放進了鑰石的空間裏。
鑰石乍看像一個寶石,當它融合之後耗盡所有的能源,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小小的空殼,那個空殼有著一個空間,空間的大小,依他此刻能發揮多少的能力來決定,至於空殼的本身,他可以隨意存在與體內或是釋出。
感覺就像是game裏頭主角常會擁有的空間格,他目前只能開啟大約長寬高各四公尺也就是四立方公尺的大小,因此他將買來的東西幾乎塞滿了所有位置。
在做完這些事,最後他回到了這裏。
當軒澤………也就是將鑰石交給自己的人,告訴自己要和什麼人解釋也許永遠都不再回來時,他想到的只有一個,而且還是一個已經去世很久的人——他的母親。
“就一個人類的長相來說,你母親相當美麗。”軒澤彎身仔細看了一下墓碑上的照片,右手摩挲方正的下巴,雖然他今天的外表和上次那平凡的模樣又有很大的不同,可平和沉穩的氣質依然不變。
“謝謝。”對於很多事情,他都冷淡,只有對母親,即使是旁人小小的一個稱讚,他也會在瞬間柔和。
“你長得很像她。”
“她也常常看著我這麼說,然後擔心將來我的女友會不會因為妒忌我的模樣而把我甩掉。”也不想想那時候他才幾歲,就在擔心這樣的問題。
“是嗎?那你有一個很好的母親,至於我……早已經忘了我母親是什麼模樣,太久了,我只記得她是一個不管什麼事情都聽丈夫吩咐的人。”
“太久?”
“你覺得我活多久?”
“你覺得我答得出來嗎?”姑且不論他變來變去的模樣,單單是對話,也就剛才那麼一句有提到他自己。
軒澤聳聳肩,不曉得從哪里變出一根未點燃的煙,放在嘴邊深吸一下,煙頭一下子就冒起了紅光。
“其實我自己也沒算過,我只記得上次來這裏開門的時候,是一個姓……”頗為困擾地想了一下。“好像是姓劉的在當皇帝。”
“那還真是夠久的了。”意思說如果以地球上人類的演算法,他的年齡絕對是從四位元元數字起跳。“開門是什麼意思?”
“就是幫鑰石找到主人,然後送這些新人到一個我們預定好的星球。”
“換句話說,這一個……人生遊戲並不是第一次?”
“當然不是,事實上以你們的西元來計算的話,平均大概每三、四百年左右,就會有人來開一次門,直到這一顆星球毀滅或是根本就沒有人適合鑰石為止,不但如此,這一顆星球過去也曾經被當成初始領域,孕育出不少的人才。”
朱朔華皺眉,想了一下,大概可以瞭解他話裏的意思。
“鑰石到底是什麼?”從他所得到的一切,奧妙得令人難以置信。
“一顆星球的核心,每一顆能孕育生命的星球,最中心點都會有一顆鑰石存在,當一顆星球即將毀滅前的那一瞬間,我們就會取出裏頭的鑰石,那裏頭蘊藏了這宇宙間最令人難以解釋的奧妙。”
“沒有生命的星球就沒有?”
“沒錯。”
“是誰先開始將鑰石與生命體融合的?”他不認為地球上的人類會是唯一的寵兒,必然在其他的星球上,還會有適合與鑰石融合的生物,因此他才會說生命體,而非人類。
軒澤輕輕地一笑。
“我希望你將來能有機會去找到這個答案。”
“意思是說你並不知道?”
“就像之前所說的,這一切都會像是你們所謂的onlinegame,在game開始之前,通常不會有太多的答案告訴你,你不妨可以把這個問題的答案當成一個目標,那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又是那帶著許多疑問的笑容。
朱朔華不可置否地冷哼一聲,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誤中了什麼奇怪的陷阱裏去。
“你直接回答我不可告知不就好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認為你自己去找答案,對接下來的發展來說,會有比較順利的開始。”那根不曉得是不是真實的煙,在短短的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一下子就燒到了接近手指的地方,只見他很習慣地在這個時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後扔下踩熄,接著仰頭慢慢地將那一口煙給吐了出去。
“那什麼時候走?”
“問你。”
“我?什麼時候都沒問題。”該做的他都做完了,既然許多更隱密的事情不能一一解說,那還待在這裏做啥?
“這……可是你說的……”
來不及思索他臉上突然出現的詭異笑容是怎麼一回事,突然間,朱朔華的背後出現了一道像是黑洞一樣的異空間,他連回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來不及,就被一隻剛剛還夾著煙的手輕輕一推,一瞬間,跌入了那個未知的黑洞空間,看著那張該死的笑臉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媽……的……”
一句經典的世界通用語,變成了他離開地球的最後一個訊息。
而那之罪魁禍“手”對這距離別詞,就像來時一樣隨意,蠻不在乎的聳聳肩,倏地消失在地球表面上。
“忘了說,希望你玩得愉快……恩……好像聽不到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3 13:18
第四節
他是從半空中掉下來的。
大概十五層樓左右的高度。
因此他很嚴重的懷疑,在進行這個生存遊戲的第一個關卡,是不是就是在這種高度下跌下來還有辦法活著。
幸好在鑰石的啟發之下,他腦筋跟反應動得比誰都還要快,一發現自己在半空中的那一瞬間,眼睛立刻瞄好下方的景色,火速從自己的空間中取出一條冬暖夏涼,耐用不容易損壞的被子,迅速將兩端裹在手上,然後瞄準。
一陣火辣辣的疼從兩邊的肩膀、手肘傳到腦中,痛得額頭青筋凸起,感覺身體幾次劇烈的晃動,然後慢慢止息。
睜開雙眼,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掛在一顆高大的樹上,岐出的粗大樹之不但順利掛住他的被子,還在他身上劃出不少血淋淋的痕跡。
***痛得要命!
估計一下自己目前的高度,大概還剩下七、八公尺的高度,下頭是草地,摔不死人,於是慢慢、慢慢地鬆開手,讓自己的身體又稍微落下一點之後,放開。
“碰!”
不是很大的一聲,但是夠疼了,他絕對相信此刻他身上撞到的地方肯定烏青一片。
大概看了一下身邊的環境,陽光普照,綠意盎然,似乎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趕緊趁機再從空間裏取出一堆的傷痛藥膏,疵牙咧嘴地將身上所有的傷處確實做好消毒上藥包紮的工作。
“看來不但掉下來的方式很想讓人破口大駡,連所在位置都不告知一聲的這種態度,最好別讓我有機會在看到他,不然看一次老子揍一次。”當然,最後一句話是建立在對方乖乖站在原地讓他打的情況之下,不然以雙方之間的實力,連吐口口水在軒澤身上有沒有辦法達成都有問題。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處理好身上所有的傷口,這才真正地有機會好好去打量一下身邊周遭的環境,乍看之下很像是地球上的某一個森林,但是依照他記憶裏的植物百科圖鑒裏,這裏的有些植物雖然很像,卻又和地球上的略有不同。
認不出某修植物的大名,也許可以說是沒記全,有遺漏,可當他放開身子想要舒展一下或是走幾步看看時,便更可以確定這裏絕對不會是地球。
引力不太相同。
這裏的地心引力似乎比地球還要來得大一些,雖然不會說大到無法行動,但是嚴重干擾到動作之間的靈敏性是絕對的。
最好這該死的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他在地球上就已經不是屬於那種體質過人的類型,鑰石所幫他啟發的百分之百都跟腦部有關,所以現在即使地心引力這方面有了一點點差距,對他來說等於是無形之中增加他的生存困難度。
不管如何,反正人都來了,怎樣找出口比較重要。
在之前,軒澤說過,傳送通常都是傳送到某個村子的附近,不直接降落在村子,是為了避免還沒開始新的人生,就被當成怪物給亂槍打死,所以選擇的地點絕對是隱密的。
腦子很快地就動了起來,雙眼一晃,瞧見某處草地有幾處草葉發黃的的痕跡,就決定是這個方向了。
那些草之所以發黃,稍微注意看便可以看到從中間有被壓過的痕跡,依照大小範圍來看,大概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腳印那麼大,而且一路前進的方式並不淩亂,每一步都像是小心翼翼踏穩之後才踏出,才造成這樣徹底的壓痕。
感覺就像是獵人正在跟蹤獵物的感覺。
逆著這個方向,也許可以找到村落或是小鎮………在這之前……
朱朔華比了一下類似十字的動作,嘴裏嘀咕著阿密陀佛最好不要倒楣到還沒找到獵人所在的村落,先遇上被獵人追捕的野獸。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47
第五節
通常,人們都是這麼說的。
好的不靈,壞的靈。
在走了半天依然走不出森林,滿身大汗累得像條狗時,他還在心裏想著應該不會有更倒楣的事情發生了。
結果,他是錯的。
由於雙腳實在是已經酸得幾乎舉不起來,因此在跨過一個不大的石頭時,還是被絆了一下,整個身體五體投地地往前一趴,與地面接觸到的肌膚都火辣辣得疼,痛得他開始不停地破口大駡。
說是破口大駡,其實聲音聽起來跟剛生出來的小貓實在是沒啥兩樣,因為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找不到,乾脆就這樣趴在地面上默哀。
然後突然地感覺到貼著地面的耳朵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於是趕緊撐起身體張大眼睛四下張顧。
除了風吹過樹葉時所發出的沙沙響之外,並沒有其他更可疑的聲音,剛剛耳邊的聲響彷佛只是過渡疲勞之下的幻覺。
但是,別說朱朔華本來就不是笨蛋,在經過鑰石改造後的腦袋之靈活更不可能沒發現怪異的地方。
連小鳥的叫聲也沒聽見半點。
慢慢、慢慢地爬起身,緩步移動到一株高大的樹旁,背緊靠著那高大個樹幹,然後從鑰石空間中取出一把用來剁骨頭用的銳利長刀,這是他唯一能買到合法的武器,雖然和小說中男主角的長劍比起來顯得有點不倫不類,可這畢竟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依靠。
心裏還在懷疑自己剩下這麼點力氣拿著這把刀可以砍幾下,下一瞬間就瞧見不遠的地方,原本只能望見一片綠色的深處,竟然出現了灰色的影子。
可以說是連猶豫都不曾,剛剛還拿著刀想要奮戰的手,在一個轉身之後,收起長刀用盡剩下的力氣,死命地往樹幹上爬。
遠方的灰影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像風一樣地沖上前,一下子就來到了剛剛朱朔華原本站立的地方,敏捷的身型往前一撲,銳利的爪子狠狠地在樹幹上烙出爪痕,堅硬的樹皮跟著落下。
如果說事情就這樣結束,朱朔華那時候反應也就不會那麼快了。
一道爪子沒有擊中目標,下一道爪子立刻撲上,馬上就在那一隻掙扎往上爬的腿上狠狠地畫了下去。
人肉有樹皮那麼堅韌嗎?
自然沒有。
原本好好穿著褲子的小腿上,立刻皮開肉綻,鮮血隨著爪風飛濺,那一股更加濃郁的血腥味,引得爪子的主人開始興奮地咆哮。
被爪子抓上的那一瞬間,朱朔華差點沒大叫出聲,但是他只是咬著牙,連看都不看下方一眼,奮力地往上爬,因為他知道若是看了,絕對只有死路一條,如果現在能夠及時爬上樹幹,那還有活命的機會。
“吼!”
一爪得逞,底下血腥的雙眼固然得意,但這樣一點點的血液,怎麼可能滿足得了饑餓的肚皮。
朱朔華可以清楚聽到,那巨大的體型一個接著一個往上撲空的聲音,尤其是哪一張張銳利的顎骨咬空的聲音,差點讓他全身戰慄發軟,整個身體打從深處冷了起來。
像是知道再無機會用爪子把獵物給抓下,一隻只巨大的灰影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用力沖上,“碰!”地一聲,狠狠撞上巨大的樹幹,那力道之強,讓整棵樹都搖晃起來。
要命!這是啥怪物,竟然力氣大到可以把兩人合抱那麼粗的大樹給撞得搖晃。
他雙手死命抱住樹幹,手指緊緊扣在樹幹上的凹凸處,每次感覺樹幹搖晃一下後,立刻往上扣一點距離,然後如預料地下一個撞擊又是讓整個樹幹一晃,依照這樣謹慎的節奏,指尖的力道幾乎可以掐進樹皮,一點一點地往上爬,在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之後,終於讓他給爬上了可以支撐住全身身體的樹幹,然後從空間中取出一條長褲,用兩個褲管牢牢地綁在樹幹上,免得一個沒坐穩給掉下虎口。
這時他才有機會檢查自己的傷口跟看清楚下面的一堆灰影究竟時啥怪物。
狼?
不完全像。
下面仔細一數大約十八隻的灰色野獸,乍看之下很像是狼,但是體積卻比他所知道的狼還要大上將近一倍,看起來也不像狼那般是一種孤傲兇殘的美麗生物,鼻子有點朝天,若是在大上那麼一點,看起來會像山豬頭,一深灰色的毛皮似乎十分的堅硬適合衝撞,怪不得剛剛那撞擊力道會那麼強。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照他們這樣撞下去,這棵樹搞不好會被撞倒也不一定。
他該怎麼辦?
現在他身上最缺乏的就是武器,誰讓他在地球的那個年代武器管制實在嚴格,而他又不是什麼黑色會人物,也沒有那麼多的錢去購買,最多買買菜刀或是鐮刀,其他什麼槍炮之類的東西,以他這種平凡的小市民,能看到就很稀奇了,更別說買到手。
緊緊攀住樹枝,努力搜索鑰石空間裏能派得上用場的用品。
掃把?
太陽能電風扇?
多功能舒服椅?
***,他帶來的東西還真的是生活化!
除去衣服跟日用品,全都是一些清潔打掃用具……
等等!清潔打掃用具?
突然想到剛搬到公寓時為了徹底清潔房間而買的一大瓶東西還沒用完,被他很節省地塞進空間裏。
從空間取出那一大罐的鐵罐,眉頭皺得死緊瞪住。
這東西有用嗎?
X蟑!蟑螂!螞蟻!通通死光光!
一瓶超大容量的噴霧殺蟲劑………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47
第六節
對他們那時代已經對各種藥劑身經百戰的昆蟲來說,不過是小case的殺蟲配方,可是對抗藥性進化不如昆蟲的人類來說,這東西不用吃上半瓶還是會死人的,尤其是噴到臉上時那種刺激跟味道。
抽慉著嘴角,打開瓶蓋。
“呲~~~~~”
一陣很熟悉的味道立刻傳遍四周,像白霧一樣的藥劑迅速散佈在空氣中,一點一點落下,灑在底下怪獸張大的嘴裏,兇狠的眼睛中。
“吼~~~~~~”
激烈的哀嚎聲不斷狂吼而出,前面幾隻眼睛被噴灑了許多藥劑得凶獸,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掙扎,比較周邊的幾隻也因為那過於刺激的味道而影響敏銳無比的嗅覺,不斷地做出噴氣的動作。
朱朔華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些野獸的反應,手裏不停歇地像四周噴灑大量的藥劑,一下子之間似乎的確有效地終止了這些野獸的撞擊。
不會吧?
真的有這麼毒?
就在他以為可以這麼逃過一劫的時候,因為痛苦而緊閉雙眼的凶獸停止打滾哀嚎,開始發了瘋似的不斷往前衝撞,有些成功地狀在樹幹的中心點,有些依然無法確認方向的凶獸則是直接衝撞到同伴的身上,然後不顧敵我的開始狂咬。
瞧見開始有凶獸互殘時,朱朔華呆了一下,還沒開始有機會慶倖作戰成功,底下幾隻撞擊成功的凶獸讓樹木產生巨大的搖晃,那力道之猛讓朱朔華差點攀不住樹幹摔了下去,不自覺放開抓著殺蟲劑的手固定自己的身體,接著耳邊聽見物體掉落的聲音之後,才反映到自己做了啥傻事,竟然把僅存唯一有用處的防身武器給丟了出去。
Shit!
雙眼死命瞪著那已經滾到戰圈外的殺蟲劑,在幾下猛烈撞擊時心裏的懊悔更是讓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在這樣下去他肯定會在這棵樹倒了之後落入那一堆噁心的嘴巴裏變成一塊塊肉削。
眼睛死瞪著那一罐仍然緩緩滾動著的殺蟲劑,刹時間內突然忘記了底下依然處於狂暴狀態的凶獸,如果雙眼可以殺人的話,那麼那一罐堅硬的殺蟲劑恐怕早已經被刺穿數百個洞。
誰都沒料到的是,殺蟲劑沒有刺穿數百個洞,但是竟然卻在他的目光底下,輕輕的抖了一下,然後立了起來。
見鬼了!
空無一人的草地上是誰有能力把那一罐東西給立起來的?
那些野獸?
不可能,它們還在發瘋地想辦法要把他給撞下來,那現場唯一除了那些野獸之外的生物………
是他自己嗎?
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從驚愕到疑惑,又從疑惑慢慢、慢慢地轉為恍然大悟,原本睜大的雙眼,專注地注視著那一個長罐,然後似乎整個空間中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原本立在草地上的長罐,在眨眼間回到朱朔華的手中。
果然,腦域的開闊,除了在動腦筋之間的記憶力予領悟力增加之外,腦波似乎也變強了,強到可以在一個意念之間,移動一個物體,換而言之,他絕對可以再發現自己其他的潛發技能。
要不是此刻依然危機重重的話,他早就已經大笑出聲,原來他也有變成超能力者的一天,可惜已經沒機會上電視騙騙錢,勾著嘴角,輕輕地按下手中長罐的按鈕,在意料之中的聽見底下哀嚎的聲音。
慢慢地,攻擊停了下來,反應敏銳的凶獸察覺那些噴灑下來的物體對自己所產生的傷害,依然倖存的幾隻緩緩將高大的體型往後移動,虎視眈眈地瞪著樹上那一個讓它們曾經以為弱小的生物。
朱朔華稍微松了一口氣,底下內圈的草地上充滿著被撕裂的肉塊屍體,要不是他早已經看慣了平常恐怖電影裏的畫面,恐怕自己那個脆弱的胃早已經開始翻滾,但,那血腥味道畢竟依然令人作惡,他趕打賭自己接下來的幾天恐怕會對肉食有種反胃感。
現在該怎麼辦?他不能繼續耗在這裏,手中的殺蟲劑遲早會噴完,那些過度聰敏的野獸恐怕很難在讓它們有機會像這樣瘋狂,不靠他們自相殘殺的話,這殺蟲劑也殺不了他們,而且這麼濃的血腥味,要是引來更難纏的其他肉食性動物的話,那就更淒慘了。
看看手中的真空壓力罐,上面有著很清楚刺目的易燃燒警告,心裏想著是不是有可能利用一下。
不試白不試,反正他隨時可以收回來。
瞄準方向,集中注意力,手臂一揚,雙眼銳利瞪著飛出的罐子。
“爆!”雙唇一張用力一吼。
堅固的真空壓力罐哐當一聲掉了下來,在凶獸間滾了一下。
雖然沒成功,倒是讓凶獸嚇了一跳,後腿一彈,往後退了幾步。
可惡!他就知道不會那麼容易。
幸好沒人在旁邊觀賞,不然一定會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一個念動,罐子再度飛回手中,被嚇退了幾步的野獸再度慢慢靠近。
瞄準方向,同樣的動作再一次,只是這一次的專注力又更加強了一些,連剛剛那一句爆都忘了喊,瓶子再度匡啷一聲落在凶獸之間,只是這一次凶獸不再“上當”,眯起雙眼,前腳一撲,壓住了滾動的長罐,也許如果它能思考,心裏必然正想著這下子扣押了那小子的武器,他死定了。
朱朔華管不了那麼多,或者說他也忘了這麼一回事,他只是清楚感覺到自己的意念,似乎又讓周圍的氣息晃動了一下,很輕微,但他感覺到了……
刹時,被壓在爪子下的長罐突然猛烈地爆開,尖銳的鐵片像子彈一樣刺穿野獸的身體,隨之而來的還有兇猛的火焰四處繚繞,異樣的氣體在不到一秒的時間散佈整個範圍。
朱朔華早有準備,在他感覺到周圍氣息晃動的一瞬間,他不怕死地從大概兩層樓半高的樹枝上跳下,剛剛被爪子抓破包紮的傷口崩裂,鮮血再度湧出,將用來包紮的襯衫給染成一片豔紅。
現在卻管不了那麼多,他必須跑,幸運的話也許在剛剛那一次的爆炸就將所有的凶獸全部殺死,或是讓它們傷到沒有太大的攻擊能力,可若是不幸的話,也許連一隻都沒死,甚至那些鐵片跟火焰也完全沒影響到它們的行動。
依他現在的能力,即使不曉得那鐵罐裏的液體剩下多少,鐵罐厚度有多厚,他引起的爆炸有多強,但他也可以知道要讓那些野獸完全失去追殺他的可能性是幾乎等於零。
他只盼望能讓他找到一條出路,或是能有一次一隻解決那些野獸的機會。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48
第七節
到底跑了多遠的路,他完全記不得,只覺得眼前的景色一棵又一棵的樹不斷自身邊越過。耳邊似乎可以聽到那些凶獸的嘶吼,偏偏雜亂的小路上只看得見他一個人的身影,難道那些吼聲只是他的幻覺?
他不知道,因為他不敢往後瞧,怕這麼一瞥眼間,腳下慢了那麼幾步,自己就成為那些銳齒下的犧牲者。
腦子裏不斷重複著,不要追過來!不要追過來!
除了這句話之外,再無其他。
慢慢地,他似乎真的感覺到那些嘶吼聲越來越遙遠,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耳朵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失去聽覺,還是真正的沒有聲音。
不管怎樣,他慶倖,自己還沒倒楣到家,在夜晚之前,他及時找到了一棵更為高大的樹,用盡最後的一點力量爬了上去,同樣將自己固定在樹幹上後,才真正終於籲了一口氣。
之前那些似乎不是幻覺,一隻只可怕的野獸很出乎意料之外的沒有追上來,讓他得以跑出一段距離,雖然不曉得為什麼,但是他還沒傻到跑回去去找尋原因。
看來剛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就已經危機重重,一點也不像網路小說中的主角,一開場就可以很YY地拿槍掃射或是遇到什麼最高等級的召喚獸。他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和母親去世之後一樣,只有自己一個人過著總是自言自語的日子,然後漸漸地連說話也失去了興趣,久而久之有一天會發現,彷佛開始忘了怎麼開口說話。
從空間中取出一些乾糧,他帶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很生活的用品或是一些特別的科技小零件,至於其他什麼特別的工具或是武器,一來找不到門路,二來他也沒那個錢買。
不過他總是得到了一樣特別的東西不是嗎?
鑰石的能力。
轉眼遠遠望著不遠處在月光下盛開的小花,當注意力越來越集中,彷佛天地間就只剩下他跟那朵花時,像是佰合一樣的花朵輕輕地淩空飛起,緩緩地飛到朱朔華的手中。
整個過程連一分鐘的時間都不到,他已經抓住了這種能力的訣竅,只要經過時間的粹練,相信要形成驚天動地般的攻擊並不是不可能。事實上,他想到的更多,從一開始發現這個能力之後,他立刻聯想到地球上所謂的特異功能人士,有的人可以隔空取物,像他現在所做的一樣,有些人可以空手生出火來,那是不是同樣同理可證?
盯著手中的白花,上面有著一滴水珠,在月光下晶瑩剔透地格外美麗,如果可以再多一點的話,像這樣潔淨清澈的水,喝起來想必爽口無比。
想著,白花花瓣上的水珠輕輕震動一下之後,令人眼睛幾乎難以察覺地,慢慢轉了起來,除了自轉之外還在同一個花瓣上轉圈,每轉一圈,水珠就變大了一些,從小小如米粒的大小,變成小指指頭那麼大,然後漸漸地,潔白的花瓣似乎再也承受不了重量,水珠一個滾動下滑,落入了中心的花蕊中,接著一個呼吸之間,如鬥狀的花朵中央,盛滿了像剛剛哪滴水珠一樣晶瑩的清水。
朱朔華微笑,他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現在的能力還並不是很強大,但是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得到,去控制這個世界中的事物,以及能量。
他喜歡自己這個能力。
只要努力就能掌空一切的感覺很好,至少對於未來的一切,目標似乎是更明朗了一些。
似乎只要是人,就會喜歡那種掌空一切的感覺,差別只在於,有野心的人,他想掌控的是人心,喜歡那種將每個人都擺佈在自己手裏,樂愛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無人能敵的優越感。
他也是人,卻不是有什麼大野心的人,他所有的野心都放在於如何讓自己可以過得更好,他不想掌控別人的生活,他想掌控的是自己的生活,而不是那麼輕易地去隨著所謂的命運擺動。
想起離開地球前,軒澤眼中似有若無的了然,看來他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他的心境將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早已經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閉上雙眼之前,他確定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是不是都包紮好消過炎,然後期望許多事情除了好還可以更好,然後有一天,換他用那樣的微笑去看待一切。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48
第八節
一個美麗的女子一雙明亮水藍的大眼,靜靜地注視著他,那一雙彷佛總是藏滿深情的眼瞳,有著對他的無限寵愛。
這樣的一雙眼睛,他再熟悉不過,即使事隔多年,他依然記得這樣的一雙眼睛,屬自己那個總是純真去看待這個世界的母親。雖然自己是父親的孩子,雖然自己的父親辜負了她,但是對於他這一個唯一的兒子,母親的雙眼裏從來就沒有任何遷怒的怨恨,一直都是細心照顧他,寵著他,愛他。
他喜歡這樣的母親。
但他心裏很清楚,就算自己有著和母親相像的容貌,但個性卻永遠也不會像母親那樣。
母親那樣的個性,只會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裏,默默消逝,讓愧對她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哪深藏在心裏的怨其實有多麼深。
有太久的時間,不曾在夢見過媽媽。
多久?
事實上,從母親去世之後,他就不曾夢見過,至少在他的記憶裏,不記得曾經有過,也許就是怕見到母親的容顏中,會帶著任何的不甘與不快樂,他希望母親在去世之後,可以擁有和在活著時不同的生活,那就是幸福……
此刻如此的突然出現在他的夢裏,是為什麼?
伸手,讓母親伸出的手輕輕抓住,只是過去總是能讓那一雙柔夷包覆住的小手不在,夢裏的自己是現在長大的模樣,他可以清楚瞧見自己修長的手指,寬厚的掌心,與母親的手交疊,然後像過去母親包覆自己一樣,他將那一雙柔白給握在雙手掌心。
“媽媽,你看,華兒長大了。”
母親笑了,很久很久沒有瞧見母親這樣開懷的笑容,像是放下所有的一切,再也沒有其他負擔。
雙眼凝視著這樣的笑容,朱朔華突然之間明白了,明白為什麼在這麼多年之後,他會再度夢見他最深愛的媽媽。
原來,他一直是母親最後的牽掛,在去世前的那一刻,父親的負心對媽媽來說,再也不是心中最沉重的憂,那一種對人世的無法忘懷,來自於他,來自於對這個唯一孩子的關懷,怕他一個人在那樣庭院深重的家族裏,會和她一樣一輩子也難以去尋找真正的人生,猶如被囚禁的鳥,無法高飛。
如今,擁有鑰石的能力,來到了這個再沒有何家族關係的世界,那一層無形的牢籠,再也無法影響他的想法、他的生活,即使在面對多大的困難,他都可以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與心思去面對。
就像在對付那一群弑血的野獸一樣,他的人生全交由自己決定,不論是生是死。
很難得的,朱朔華總是冷淡的臉龐,露出了笑容。
“媽媽,你看著,我會讓自己擁有一雙堅強的翅膀,用自己所努力得來的一切,好好去面對將來的人生,去看看這一個變化萬千的世界,所以,你再也不用擔心,華兒會將過去的束縛拋開,好好的去過生活,即使將來要面對的一切是多麼困難重重,但我絕對不會輕易的放棄。”
夢裏的母親點點頭,取出被朱朔華握在掌心的手,然後展開雙臂,最後一次將自己最牽掛的孩子給抱在懷裏。
那種只有母親才能擁有的馨香與溫暖,懷念得幾乎令他落淚,在這一刻他只希望這樣的夢可以久一點、長一點,然後夢醒之後,他會帶著這樣的溫暖,好好走自己的路。
一下子,夢裏的自己,化成當年那總是過於成熟的男孩模樣,圓潤白晰的雙臂攬住母親的頸子,在那美好的懷中,安心地閉上雙眼,笑著做一個夢中的夢。
媽媽,請給我最後一次的擁抱……
等明天……明天醒來,我會勇敢的跟你說再見……
再見!並且不再掛念………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49
第九節
由於做了一個好夢,因此雖然全身僵硬痛到不行,朱朔華還是帶著笑容迎接新世界生活的第二天。
“痛死了。”
由於昨天的情況實在是過於緊急,因此在處理傷口上有點過於草率,因此全身上下不但隱隱做疼,每一個傷口處還有點發熱,看來是發炎了。
小心揭開包裹傷口的布條,從空間裏拿出一罐礦泉水跟一個急救藥箱,忍著痛把紅腫的傷口快速清洗上消炎藥粉,然後用剩下的水灌進幾顆消炎藥錠,希望這可以讓傷勢緩和一些,要是再讓這些傷口惡化下去而發燒,他可不確定自己還有辦法跟這個森林惡鬥。
昨天是夜晚,在黑暗的狀況下視力有限,所以沒發現自己究竟是跑到了什麼樣的地方,只記得依照一開始觀察的方向,往有可能出現村落的位置跑。現在四處一望,才發現自己似乎闖進了一個像是仙境一樣的地方,由於身處的這一棵大樹相當高,因此他可以瞧見不遠的地方,有個湖泊在光線照耀下顯得波光瀲灩,而湖泊的四周為充滿著各式各樣的花朵跟小草,湖邊還有一個小木舟。
看來他的方向是正確的,昨天的那些野獸也許是明白在過來就是人類的領域,因此才就此卻步,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不過不可能回去察看的他自然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
反正,也不會是什麼太重要的真相。
辛苦掙扎著僵痛的身體,從樹上爬下來,蹣跚地往湖泊走去,一路上所看到的花朵跟一些小草,讓他疑惑了一下臉上路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心裏稍微掙扎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停下腳步仔細看看。
拔下一個長著對稱長葉的草,放到鼻間聞了一下,然後從空間裏取出一個小鏟子,慢慢小心不傷害植物根莖地挖了起來,沒多久一株人形根莖物帶著許多鬚根從土堆裏拔了出來。
人參!
而且看葉子的數量,絕對是超過六年生的野參,而且這個大小有點驚人,要是放在地球的中藥店讓那些老藥師看了,恐怕會驚訝地闔不上嘴。
看來,這個世界跟地球雖然有某些不同的地方,但是也有相同之處,看看這人形根莖,不論是模樣還是味道,都和以前他所嘗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想了一下,把塞滿的鑰石空間清出一個角落,把那些那順手帶上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太可能有用處的家用品給扔掉,開始拔起這附近每一種他認得的藥草,在他出發之前,為了不浪費自己這種剛得到不久的過目不忘技能,可背了不少的書,自然不可能漏掉東方最具權威的藥草學,沒想到立刻就派上用場。
一下子美麗的湖泊在一些小角落處立刻就多了幾個小窟窿,一開始小窟窿的增加速度並不快,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朱朔華受傷的身體開始覺得無比勞累,根本找不到太多的力氣去挖這些草藥,後來想起自己還不太熟練的念動力,於是漸漸地,如果有人在旁邊看著,就會發現第一個小時,有一個鏟子在半空中飛舞,不斷著鏟出泥土,然後藥草飛到一隻修長蒼白的手中突然消失。第二個小時,鏟子被丟在一旁,朱朔華坐在湖邊,目光所看著的地方,泥土奇異地不斷從大地中撥離,直到完整的藥草再度被收到鑰石空間。第四個小時,同樣的情景發生在兩處到三處的地面,凡是朱朔華眼力所及的角落,瞬間快速地增加窟窿的數量。
“快死了。”
本來以為可以像這樣不斷進步下去,然後直到塞滿之前所清出來的空間,沒想到卻遇到了障礙,雖然這障礙不見得都是不好的結果。
第一個障礙,是他發現這種運用注意力與意念的行為,並不是可以無窮無盡的進行下去,它乍看之下似乎不花任何的體力,實際上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開始頭昏腦脹、噁心想吐、四肢無力時,他就知道為什麼以前在網路上曾經看到有學生說用腦是最花體力的一項工作,每次考試前後常要準備大量食物才能撐過去,考完更是可以吃下比平常多份量的食物。
至於第二個障礙,是他填不滿那些多出來的空間,他發現隨著他運用腦域的成熟度越高,力量越強,空間也開始慢慢變大,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對於藥草這一種小東西來講,幾乎可以說是就像是一個無底洞,怎麼也塞不滿。
他很樂意看到自己的空間越來越大,但這意味著他一開始鎖訂定的目標必須稍做一下改變才行。
躺在湖畔邊稍微修習片刻,等待昏眩感過去,時間已經過了中午,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作響。
看來他還是必須先找到村莊,空間裏的乾糧或許不少,不過既然軒澤說落點不會離太遠的話,那麼他相信在瞧見這個明顯有人跡的湖泊之後,他沒必要去浪費那些也許在將來會很有用處的乾糧。
很辛苦拖著幾乎剩下多少體力的身體,重新確認一下方向之後,嘴角不由地淺淺一勾,如果朱朔華能瞧見這時候自己的模樣,他必然會發現這時候的自己跟過去有多大的不同。不再是渾渾噩噩沒有目標,不再是空空洞洞缺乏鬥志,那一張俊美無比的臉龐,擁有著過去少見的自信與光彩,儘管腳步蹣跚,身上滿是傷痕,然而踏出去的每一步,卻是令人驚訝的沉穩,就像是身為周遭的一切,都長握在他的手中一樣。
也許這時候的他,還沒有軒澤那充滿著對人世間透徹的清晰與安和,但已經開始擁有一個非凡的人物所能擁有的光彩……那種相信自己能力的信念。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0
第十節
蕾莉紗每天早上都會到小鎮旁的森林裏去摘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別看每一天所能摘的野菜實在是不多,但是很奇怪的,野生的菜類吃起來格外有種香味,特別受到客人的歡迎,因此家裏飯館後頭雖種了不少的菜類,她依然每一天在早上很早的時候就會拿著籃子到森林邊去摘采。
而今天稍微有點不同,早上摘的野菜正好在最後一批商隊離開時吃完,可是鎮上的牧師一項有到他們餐館用晚餐的習慣,她爸爸也都會特別為牧師準備一份早上留下來的野菜,沒想到今天負責挑撿菜葉的小將一個沒注意,把最後的一份野菜遞給主廚,等到最後一批商隊離開,大家需了一口氣開始整理廚房時,才發現這個問題。
所幸問題不難解決,小鎮幾乎就蓋在森林邊,她只要不要在太晚的時候出門,在這種純樸的小鎮上一個人行動,不管什麼時間,都沒有太大的危險。
因此她跟父親吉達說了一聲之後,立刻提著菜籃來到森林的邊緣,心裏想著快點摘好一人份的野菜就趕快回去,多摘也沒用,間隔太久的時間,野菜到了隔天就不新鮮了,所以並不會為了省隔天早上的工作而多摘取一些。
結果這種每天都要進行至少一次的例行作業,竟然差點把她給嚇壞了。
在平常她摘野菜的地方,竟然有一個少年辛苦的倚著樹幹喘息,身上的衣服雖然怪異了一些,但是在那被野獸抓過的痕跡襯托下,便顯得不足為道,尤其那透著血液的布料,和臉上蒼白髮青的顏色,更不難猜出這個少年曾經在森林裏頭經歷了什麼。
蕾莉紗可能是個純樸的的鄉村少女,但並不代表她沒有見識,由於家裏工作的關係,她從小就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物,對於陌生人她並不會有太多的恐懼,尤其她所看到的這一位,不過是一個狼狽傷痕累累的少年,一看就知道不會有太大的攻擊力,因此她深吸一口氣,快步的向前跑到少年的身邊探看。
“那個,你還好吧?需要我幫忙嗎?”
朱朔華喘著氣,他早聽見有人靠近自己的聲音,只是實在是太過於疲累,沒有多餘的體力去觀察靠近自己的人究竟是誰,尤其在聽見那悅耳充滿關懷的聲音之後,他確信自己終於能夠有一個安穩一些的環境去好好照顧這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痕。
“那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知道這句話說了也沒用,因為剛剛女孩所說的話,分明就是一種他完全沒聽過的語言,不過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在這個世界一開始,就成為一個不懂禮貌的小子。
果然,蕾莉紗對她所說的話一頭霧水,大概可以猜想到這個少年也許來自于一個特殊的部落或是國家,因此她乾脆伸出手,扶住那似乎已經開始搖搖欲墜的身體。
“啊!你在發燒,一定是這些傷口的關係。”一接觸到朱朔華的肩膀,一雙手馬上就可以感覺到破損的衣物底下,那蒼白的肌膚正散發出驚人的高熱。
“你必須快點休息,我帶你回我家,晚上牧師正好會到我家餐館用餐,他可以幫你看一下傷口幫你治療。”明知道自己說出的話這少年可能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她覺得在這種時候,他應該最需要有人在旁邊關懷,她過世的媽媽曾經說過,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也是人最脆弱的時候,所以不管朱朔華聽不聽得懂,她都開始用最輕柔的話語開始鼓勵他往村鎮的方向走。
“我叫蕾莉紗,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怕他不懂,將自己的名字又重複了幾次,然後指指自己,沒想到這樣的動作,竟讓她有了長大後的第一次心動,朱朔華原本一直低垂著頭抬了起來,順著她的手指看向她,他那雙繼承母親的深藍眼瞳,就這麼直直地望進蕾莉紗的心裏,即使到老,也一輩子忘不掉。
朱朔華別說那已經被鑰石提升了不少能力的腦袋,就是在過去也不是笨蛋,稍微聽了一下,就知道蕾莉紗的意思,對於這個善良的女孩子,他也不好老是扳著一張臉,更何況很可能接下來的日子,還要靠她幫些忙,於是他扯了一下臉上幾乎僵硬掉的臉皮,露出還算是不太怪異的笑容。
“朔華,我的名字就叫做朔華。”
朱這個姓,他覺得有沒有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若是一定要提,只因為他還欠著這一家子把他從小養到大的那幾分錢,雖然這幾分錢並不能彌補那麼多年來母親的失望。
朔華………
蕾莉紗一下子就將這樣一個字眼給記在腦海,瞧見那張好看的臉正對自己笑著,饒是從小就以更看慣了各種男人的她,一張秀麗的臉龐也紅了起來,若是讓她那老把自己女兒當成男人婆的老爸看到了,八成會以為發生了什麼可怕的天災人禍。
朱朔華沒注意到她的臉紅,因為在她的扶持下,他終於真正清楚的瞧見了前方不遠的小鎮,一棟棟木造的房子並沒有什麼經過設計的美感,樣式純樸的就彷佛一個個堆疊的積木。
不過即使是如此,他還是被這樣的情景給感動了。
在地球上,由於人類的科技始終尚未達到暢遊宇宙的境界,因此逃脫不了太陽系這一塊地域的人類,雖然心裏清楚著也許在遙遠的星際那一端,也許有著和他們一樣擁有智慧的生物,但其實在缺乏刺激的生活中,卻總是盲目地以為地球是世界的中心,地球是全宇宙唯一的一塊天堂一樣。
如今,當自己真正親眼瞧見另外一個不屬於地球任何一個角落的文明時,心中那一個被封閉的塊壘,就這樣崩塌。
這裏,一樣有文明。
身邊的女孩,一樣和自己一般擁有修長的四隻,共同的五官與一樣的腦袋。
其實,他來到的這個地方,並不是真正完全的陌生。
感動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他不覺得自己是個容易怯懦的人,不過當你來到另外一個世界,心裏想著也許要跟一堆擁有怪異模樣的外星人相處時,心裏若是不會感到忐忑不安,那才奇怪,現在放下了最後的一點擔心,原本死命支撐的身體就突然軟了下來。
“咦?你怎麼了?”
蕾莉紗覺得肩膀的重量徒然增加,原本還有些恍神的腦袋馬上回過神來,發現剛剛還看著自己的臉龐突然垂了下來,原本就已經蒼白發青的臉龐現在更是連一滴血色都找不到。
深吸一口氣,慶倖自己從小在家裏勞動所培養出來的體力,幾乎是拖著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點少年,辛苦地往家的方向前去。
不曉得……會不會被老爸給罵慘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0
第十一節
何止罵慘了。
當吉達大叔瞧見自己女兒不過是到外面繞了一圈,竟然就拖抱著一個男人回家時,那幾乎可以傳到雲端的大吼聲,馬上就讓小鎮上的人知道蕾莉紗帶了一個陌生少年回家的事實。
“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去外面轉一圈帶男人回家了?”
“你是沒教過我怎麼帶男人回家,但是倒是讓我在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怎麼洗男人的內褲!”
拜託,自從母親去世至今也有將近十年的時間了,老爸的個性她比誰都還要清楚,怎麼可能會怕他那單純只是面惡,其實不太兇狠的個性。
“你你你!翅膀長硬了就想飛了是不是?這麼跟你老爸說話!”
就算這個時間飯館裏沒有幾個人在,吉達依然忍不住望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聽見之後,才松了一口氣,不過一張老臉還是紅得像喝醉酒似地。
“哼!要是翅膀硬了就想飛,早幾年就飛了,怎麼還會在這裏幫你這個中年大叔洗襪子、叫你起床、在你想媽媽亂喝酒的時候拖你回床上睡,說起來拖著男人跑搞不好就是你幫我養成的習慣。”
“你!你!你!”
粗大的手指指著自己伶牙俐齒的女兒,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這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小孩!
“那個,我看吉達啊!就依蕾莉紗的意思,先照顧一下這可憐的孩子,你們看看他還在發燒,你們這樣吵下去,到時候就不是蕾莉紗拖個男人回家那麼簡單,要是死在你們飯館,看還有幾個人敢上門吃飯。”
其實早在門口就聽見了這一對父女兩很寶的對話,礙於吉達的面子不出聲而已,但是想起這麼多年來他們兩個人吵架對罵的方式可以維持半天的時間,為了自己的晚餐著想……當然,也為了那個少年的傷勢著想,他還是進門出聲阻止兩人繼續下去這種將隱私曝光在所有人面前的對話。
“啊!牧師,你趕快過來幫我看一下朔華怎麼了,他剛剛才昏過去不久。”
聽他這麼一出聲,兩個人的反應一個是鼻孔朝天哼氣,另一個則是沖上前拉著他的手,把人給拖到朔華身邊。
牧師在心裏哀歎………這可不是他期待的反應,怎麼就沒有人先想到他忙了一天,晚餐還沒用呢?
不過職責所在,牧師還是上前看了一下這個躺在椅子上的少年的情況,確定他只是單純因為傷口發炎跟體力透支造成的發燒之後,才轉身跟著急的蕾莉紗要了一份晚餐……說起來,他還是忘不了他的晚餐就是了。
“那牧師,他情況怎樣了?”
“不要緊,看來他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得很好,甚至比小凱的技巧還好,等一會你晚餐幫我送來之後,到小凱那裏拿一份退燒藥,大概到明天一早就會好多了。”小凱是跟在他身邊學習簡單醫藥常識的孩子,等小凱長大,自己老了的時候,也許這個小鎮上牧師的職位就會由這孩子繼承,就像許多年前的他一樣,也是這樣從老牧師的手中接下位置。
“老爹,你去廚房跟波果吩咐一下牧師的晚餐,野菜在這,我先去找阿凱拿要。”不等兩人答應,纖細的身子已經沖出飯館大門,留下愕然的兩個大男人跟一個躺在椅子上的少年。
“這孩子,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吉達,先把這男孩子背到你們的空房間休息吧!”
吉達哼聲,先拿著菜籃去給廚房裏的波果準備一下晚餐,然後走回來的時候牧師還可以瞧見他一臉不甘願又碎碎念的表情,尤其在抬起朔華的上半身,看清楚朔華的模樣之後更是一臉鐵青。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養了她這麼多年,竟然就這麼為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子跟老爹吵架,一點看男人的眼光也沒有,看看這張臉、這麼輕的身體,哪比得上我們這些健壯粗獷的好男人,要知道好看的男人最不可靠,要是哪一天………”背著人上樓一路抱怨,要不是有牧師在一旁看著的話,他恐怕會直接把身上的人給丟出去。
“吉達,我看你就認命吧!蕾莉紗她都快十八了,也該是找個好男人嫁掉的時候,你總不能讓她陪我們這些老頭子一輩子你說是吧!”
來到一向無人使用的閣樓小房間,吉達把人粗魯地丟在小床上,牧師只好苦笑著幫忙把朔華的姿勢移動好,拉出櫃子裏的被子替他蓋上。
“我又沒有要她陪我一輩子,我也知道她一個沒結婚的女孩子家老呆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不好,但是你知道,我們身為父親的人總是希望她可以找到一個好男人嫁了……像這一個………就免了,怎麼看怎麼像個少爺”他就是不滿意女兒帶回來的這個少年模樣就是了。
“你幹嘛這麼排斥這孩子,這世界上成功的人可不見得都跟你一樣是孔武有力型,事實上有大多數的名人都是像這孩子一樣斯斯文文的,人啊!光靠有力量是不夠的,腦袋才是最重要。”看這孩子身上的傷口,可以猜想是怎麼從野獸的手中逃出,能從野獸口終生離的孩子,而且將自己傷口處裏的這麼好,想必一定是個有能力照顧自己甚至是照顧別人的人,他倒不像吉達那樣這麼排斥,也許自己的職業也是用不到什麼體力,光靠腦子幫忙的關係。
“就是這樣我才不喜歡,最好他傷養好之後就快點走,我這裏也沒多餘的錢去養一個不能幹活的人。”
除了這孩子實在跟他預期的女婿模樣差太多之外,重要的是他不認為自己那其實很單純的女兒,會適合像這樣踩在社會地位階梯上端的人,那就像一朵簡單樸素的小花,擺放在滿是寶石綢緞的房間一樣突兀。
他總覺得這個男孩子的出現,總有一天會傷了他女兒的心。
他們所生活的半湖小鎮,並不是一個十分繁華的地方,但每年經過小鎮的各式各樣人物,其中不乏像這少年這樣看起來出身高貴的人家,他們不需要說話,甚至是默默地待在角落,你總是那麼容易地就可以感覺到他們的不一樣,即使他再多麼的不甘願,即使他清楚自己這一輩子是怎麼努力的過活,但是心裏一直就是有個聲音,清清楚楚的告訴自己,在人生的金字塔上,你永遠也越不過他們的肩膀。
這樣的聲音,年紀越老時越是清楚,漸漸地習慣自己以為看開,其實不過是選擇漠視。
他的女兒是最令他驕傲的寶貝,也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小女孩,只是不得不咬牙承認,這樣的寶貝,站在這樣的人身旁,永遠也不會有光芒。
他寧可自己的女兒是綻放在小鎮中最受寵愛的小花,也不願她在眾花中卻感到寂寞。
對凡事比吉達還要看得開的牧師,輕易地從他的目光得知他的想法,抬手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拍了拍。
“吉達,孩子的人生是他們自己的,如果不希望蕾莉紗的將來擁有後悔,那麼,讓她自己去選擇。”
上天賦予人類的,並不只是選擇的權力,還有走下去的勇氣。
勇於走自己所選擇的路,哪天抬頭,心裏的那片天空,才會如眼睛所看見的那一片藍一樣,多采多姿。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0
第十二節
朱朔華睜眼。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瞧見蔚藍的天空,柔柔的光線斜斜地照射而下,那種熟悉的溫暖,教他幾乎忘記這裏已經不是過去他所熟悉的世界。
輕輕地,抬起手,碰到那一片明亮的窗,看似無瑕,其實仍有些細微的不平,而且頗厚,要不是光線充足的話,恐怕外頭的景色會是一片模糊,還不是很進步的技術。
蕾莉紗手中捧著水盆,剛進閣樓的小門,就瞧見那俊美的少年正伸出修長的手指抵在她和媽媽最喜歡的小天窗上。
“那是我小時候,爸爸為了討媽媽歡心,狠下心跟路過的商人買的,整個小鎮,就只有我們有,爸爸為了能讓這麼小小的窗子可以瞧見所有景色,還量了好久的距離,在夜晚可以輪流瞧見雙月輪流劃過星空,很美很美………啊!我忘了你聽不懂我說什麼……”瞧見朱朔華轉頭,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她,才想到之前曾發生的溝通問題,一張俏麗的臉龐不由地紅了一下。
“來!你已經昏睡了快一天的時間,先清洗一下傷口吧!”指指他身上的傷口重複說了幾次。
朱朔華沒有反對,事實上他也很討厭自己現在身上的狼狽,於是很快地解開身上的束縛,接過蕾莉紗手中的毛巾,仔細地清理身上所有灰塵,沒注意到蕾莉紗好不容易消退的緋紅再度暈上雙頰。
不過這可怪不了朱朔華,畢竟在他所處的環境,只要不三點全露走在大街的話,其他遮體的布到底有多大,也沒有多少人會好奇臉紅,但是對只看過自己父親打赤膊的蕾莉紗來說,根本就是在考驗心臟的強壯,她覺得瞧見那屬於少年特有的纖細與健壯並融的身體,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差點沒從喉嚨給蹦了出去。
“混蛋!你在做什麼!”
其實一直偷偷跟在蕾莉紗身後的吉達,反應慢了一拍,瞧見朱朔華脫衣服的那一刻,一把怒火先燒到腦門,然後被燒焦的腦袋也不知道轉多少圈,才讓嘴巴找到聲音大吼出聲,不過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他那純潔可愛的寶貝,竟然連遮也沒遮,直直的盯著一個陌生少年的胸膛臉紅。
天知道再如何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也禁不起這突然的如雷一吼,朱朔華差點沒從床上跳了起來,睜大雙眼瞪著勉強把自己高大身體塞進閣樓小門的壯漢,那模樣跟驅邪的鐘魁像有得一比。
小床旁邊有個被嚇得更厲害的。
這根本是心臟連續雙重考驗,猛拍著胸口,蕾莉紗開始懷疑自己心臟剛剛是怎麼撐過那一刻活到現在。
“臭老爸!你要嚇死我喔!嚇死了以後誰幫你洗內褲!”語畢,一個小閣樓裏同時有兩個人臉色脹紅。
一個是覺得面子被女兒丟光的吉達,然後排除完全聽不懂兩人說話的朱朔華,另外一個自然是忘記朱朔華聽不懂他們說話的蕾莉紗。
天啊!她在他面前說了什麼沒氣質的話?
快殺了她吧!
蕾莉紗遮住臉龐差點呻吟出聲,然而從指縫中瞧見朱朔華疑惑的表情,這才想到他根本就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暗地裏籲了一口氣。
不過,由於兩人表情實在是生動無比,朱朔華不難猜出他們之間的對話可能關係到什麼羞於見人的私事,可惜語言不通聽不懂。
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先學會這個世界的用語,他相信這對他來說並不難,語言的一開始都是死背的東西,而他目前的腦袋最不缺乏的就是背誦的能力。
想了一下,從空間裏取出一個裝飾用的胸針,那可以說是他自己少數的裝飾品之一,以前參加家族之間的聚會時,父親讓人送來的禮物,為了不讓他給他丟臉。
他不曉得這東西在這個世界算不算珍貴,在地球的價值觀中,光是上面的小鑽石跟丹泉石就值不少錢,更別提那出自于大師之手的手工了,在這文明仍不算進步的世界中,它的細緻度應該可以價值不少才是。
結果,父女兩人根本是眼珠子差點沒滾下來,尤其是曾經去過大城市歷練過的吉達,連從貴族身上也不曾見過做工如此細緻的裝飾品,上面的銀色細絲如發一般,一線一線交錯成為菱形的網,網上中央部分相牽著以深深淺淺藍色為基調的寶石,正中央一隻由銀絲鑲嵌著藍紫色丹泉石的蜻蜓斬著雙翼彷佛隨時都會朝天際飛去。
“這好漂亮!”
女孩子都是喜歡這一類閃亮的裝飾品的,尤其這一款設計是為了搭配三件式西裝禮服而造的,因此略成中性化,男女皆可使用。
“這是?”接過朱朔華遞來的胸針,蕾莉紗小心翼翼,深怕摔壞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問句,也可以猜出意思,於是指指床鋪,比一下吃飯的姿勢跟翻閱書籍的模樣。
“你是說,這要用來代替住宿吃飯的費用……還有學習?”幸好這裏的確是有書這樣的東西,也幸好蕾莉紗夠聰明,要不然換成吉達,那燒焦的腦袋可以猜出吃飯這個動作就已經不容易了。
也不管朔華聽不聽得懂她的理解,蕾莉紗迅速地轉身面對小床旁邊的一個木箱,取出脖子上一直掛著的一條項煉,用上面垂掛的鑰匙將鎖給打開,掀開箱蓋露出裏頭的幾樣陳舊物品。
這箱子是母親過世之後她整理出來的,有母親幾件留給她的珍貴衣服還有親手縫製的玩具,跟幾本從經過商人手中買下的童書,上面有圖畫又有文字,應該最是和給剛學習語言的人看。
“可惜,書很貴,所以就這幾本,等你先看懂了這些,我再從我房裏拿一些故事給你。”把書遞給他,很高興地看著那一雙手翻開紙張,看著他的視線到哪兒,還出聲告訴他怎麼念。
來看看病人的情況怎樣的牧師,瞧見這一幕,還有臉上表情多端的吉達,心裏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尤其在發現那很認真的聽蕾莉紗讀書的少年,竟然在翻過一本書之後,就已經記住所有的發音與內容之後,他更瞭解到老朋友的擔心,也許終將成真。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1
第十三節
後來,吉達拒絕了朱朔華得那一份胸針,他太清楚那有多珍貴,在這個小鎮,並不適合擁有太珍貴的東西,哪可能會帶來災禍,任何一個平凡人家擁有無價之寶,沒有保護它的能力,只會引起搶奪。
蕾莉紗也一樣,她想的不像父親那般深遠,雖然很喜歡那樣美麗的飾品,但是她帶他回來只是一片誠心,並不需要任何的報酬,如果真的要報酬的話,也只是希望可以常常看見朔華的笑容,還有那一雙漂亮的雙眼。
於是,朱朔華也不堅持一定要把東西給送出,但他不想欠任何人恩情,於是身體稍微好一點的時候,開始在這不大的飯館裏開始幫忙,甚至將記憶中的一些美味食譜,一樣一樣教給了飯館裏的廚子跟蕾莉紗,造成每一個經過小鎮的商旅及傭兵,都慢慢地知道了這個小鎮,擁有多麼美味的菜肴,讓所有人都會停下來,即使是吃個茶點也好。
蕾莉紗最喜歡的,也就是這個時刻,因為廚子跟她兩人廚藝程度不同,朔華並不是一起教導,通常都是在用完晚餐後的時間,所有人整理完雜務之後,兩個人會一起待在廚房裏,從要準備的材料,到各種添加調味料的多寡,他會站在她的身邊,一樣一樣教給她知道。
雖然有時候,她會看著他說話的雙唇發呆,然後一樣東西也沒記進腦袋,換來一鍋會吃壞肚子的詭異料理。
雖然有時候,老爹會很礙眼的站在門口,每次兩個人稍微靠近點,他就不識趣的開始碎碎念甚至大吼。
雖然兩個人的談話僅止於這東西要煮多久,為什麼要現在放進鍋裏。
但是,她真的很高興,因此每一次就算忙到眼花撩亂,整個廚房被她給弄得亂七八糟,半夜還要收拾,可她總是笑眯眯的,尤其當她成功的做好他所教導的菜肴時,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進入他的口中,換來讚賞的笑容,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飛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自己很花癡,但有什麼關係,對自己喜歡的人做傻事,那不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嗎?
因此就算吉達在怎樣不滿意,兩個人還是在小小的空間裏,相處得十分愉快,一個得到了小小的幸福,一個則是趁著教別人做菜時,自己也可以多多學習這地方的語言和一些生活習慣。
於是在這種將自己融入環境的方法下,朱朔華只花了不到一個月,就將這世界的語言講得流暢如當地居民,並不時地在飯館空閒的時間到牧師的家中,借閱一本本每年由教會及小鎮稅金撥下來的珍貴書籍。
對這一件事,牧師很樂見其成,他是一個愛書必且樂愛學習之事的人,可惜這小鎮上的人們願意花時間在書本上的人實在不多,小凱的理解力又缺乏了些,因此朱朔華的出現,讓這些書籍發揮了最好的功用。
除此之外,朱朔華還是一個好學生,很多書本上沒有的東西,他都會一一詢問實踐,並且在腦中加以記憶發揮舉一反三的能力,讓他這個臨時的老師格外有成就感,幾乎忘記這孩子來到這小鎮不過才多久的時間,把他當成自己孩子似的只要一找到什麼珍貴的資料或是知識,第一個動作就是找人把朔華給從飯館叫來。
由於不管是飯館,還是牧師工作的場所與住家,都是小鎮上居民常跑的地方,因此朱朔華的存在,一下子就傳遍的整個小鎮,尤其是許多極少見過像他這樣氣質的女孩,三不五時就會假裝經過飯館,要不然就是手中一有什麼書籍,就臉紅紅地過來詢問要不要看。
這讓蕾莉紗很困擾,有種自己珍藏的寶貝被人給發現的懊惱,只能安慰自己同住一個屋簷之下,自己可以瞧見的朔華,比別人還要更多。
他的融入,為這個小鎮上的氣氛帶來一點熱鬧,雖然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會這樣,不過對於此結果,他樂見其成,並且滿心感激這些小鎮居民的熱心。
只是,他融入這個小鎮裏並不代表他將來會成為這小鎮的一份子,事實上,有許多的事情,小鎮上的居民並不知曉。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1
第十四節
小鎮居民不知道的是,朱朔華取代了蕾莉紗每天一大早起來到森林摘采野菜的工作,除了真的是摘了不少可食用的野菜之外,藥效甚佳的藥草也摘了不少,而且都是已經人的速度完成,回來時只要特別注意,就可以發現他臉色比平時還要蒼白。
陽光下,如玉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一抓,眼淚般大小的水珠凝結在兩指之間,滑落掌心,掌心向上手臂往上一抬,翻轉手背向上往下一揮,突然間,好似下起了區域性的小雨,一下子打得樹葉嘩啦嘩啦作響。
練習了數月的時間,將注意力彙聚成一個意念只要一眨眼的時間,這個意念可以移動物體,可以凝雨成冰,可以聚熱成火,感覺上,就有點像是西洋故事中所謂的魔法,只是不需要咒語而已。
可這樣的能力並不強,要分等級的話,他就像是olinegame裏的見習魔法師,可以移動像自己身體重量的物體,可以小範圍降落嬰兒拳頭大的冰刨,還能發射大概是保齡球大小的火球。
這樣的力量,一個健美先生,一把槍或是一台快速製造冰塊的機器就可以辦到並不稀奇。
他來到這個世界可不是為了當一個健美先生或是強力制冰機而已。
於是他又想到是不是咒語真的可以加強這些技能的強度?
一開始,念咒完全分散到他的注意力,別說是力量增強了,連之前的一半都不到,換而言之,那些他隨口念出的咒語一點用處都沒有。
實驗了數次之後,他想到中國的道術、印度的渡化,甚至是日本的陰陽術,似乎都有個固定的真言或是口訣,那麼咒語這東西,是不是並非隨意創造就可以?
將這個想法,與每一次念動時四周氣息的晃動聯想在一起,也許是聲波可以配合或是改變腦波的念動?這樣就能更有效率地完成他想完成的事?
就像瘋狂的研究家一般,他用盡所有他所知道的語言,一次一次以不同的高低起伏反覆念誦,在試了幾次之後當他抓住聲波與感覺似乎融合在一起的那一瞬間,差點用一個棒球那麼大的白色火球把小山坡給毀滅,他就知道他成功了,哪一種語言都可以,只要音調順著念動的波輻做改變,更為精進的法術便呈現在他眼前。
堅毅的薄唇終於帶上勝利般的淺笑,明瞭為什麼有些科學家會被人說為瘋狂,因為當他成功的那一瞬間,他一點也不在乎那小山坡是不是會被毀滅,甚至有種再來一次的衝動,畢竟一個成功的毀滅,有時候更能帶來對自己成就的虛榮。
但為了避免被鎮上的人發現,因此只好更深入森林去實踐,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麼怕再度遇上那些兇狠的野獸,甚至可以帶些新鮮的野味回飯館,一路上所發現的藥草多得驚人,他通通放進了沒有時間流動的空間中,等待用得上的那一天。
這個世界,在醫藥方面的成果可以說是非常低落,每每只要有瘟疫形成,為政者能做的唯一措施就是隔離或殘酷地殺戮。
他不是什麼好心腸的慈善家,但如果有一天,像蕾莉紗所在的這樣一個小鎮,若是經歷了這樣的事,他不否認自己會進自己所能的去解救每一份生命。
“風!”
一陣大風襲來,吹動高高枝幹上的果實,一個個鮮紅模樣像是水梨的果子,紛紛快速從上頭落下,在接近地面的一瞬間,又一顆顆飛到朔華的手中,然後消失進入他自己的空間中。
此刻,若軒澤在一旁看著,必然會露出嘉許的笑容,不到半年的時間,每一樣技能都熟悉的如同呼吸一般習慣,那要花費多大的精力與智慧?
朱朔華不需要他人的稱讚,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進展,尤其在面對可以瞧見自己模樣的鏡子時,額上那一到菱形的痕跡,能力每經過一次的突破,就會發現它的顏色又更深了些,這數個月下來,它深得像是夜空一般,偶爾在光線下還會閃爍著丹泉石一般的光芒。
他很好奇,再接著,它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會不會凸出額頭,或是在這一張蒼白的容顏上蔓延。
不管結果如何,他確定自己下一個目標,絕不會是在這裏等待答案到來,軒澤在一開始所給予的極少提示中,他知道如果想要更進步的空間,他必須在這顆星球上去獲得些什麼,而這些什麼光靠他一個人的努力是不太可能達成。
他需要同伴。
需要和他一樣擁有鑰石的同伴。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1
第十五節
半年的時間已經夠了。
今天晚上開始,這個小鎮將會因為一年一度的慶典開始聚集許多來自各地的商人與傭兵,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站穩腳步後的出發前一刻。
一大早進入小鎮的商販便開始慢慢增加,為了應付這麼多的客人,所以他有很好的理由在森林中多待了一些時間,將該取的東西全放進自己早已經擴張得猶如兩個籃球場合並那麼大的空間,然後和過往每一天一樣練到臉色蒼白幾近力竭才停止。
剛剛,他是趁著用過飯後午睡的時間將精神給補充回來,可惜熱鬧的時候,飯館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只好在心中歎息,跟在蕾莉紗的身後往飯館的大堂走去。
“朔華,你快過來,不是跟你說過今天很忙嗎?還到後面去睡覺!快來幫我把這些客人帶到他們的房間,然後剛剛還有一隊傭兵團說要點你最近剛教給蕾莉紗的那些菜,今天早上摘的菜都用光了,麻煩你再去森林一趟。”
每次這些傭兵一來,最忙得就是他這個負責開酒的,男人嘛!只要一休息就免不了喝點小酒,尤其朔華在三個月之前教他釀的酒最近剛釀好,沒想到一開壇時,那濃郁的香味,還有簡單過濾之後的乾淨得不可思議的琥珀酒色,叫在場的所有人酒蟲都癢了起來,可以說是只要會喝酒的人都點了一杯,連明知道自己正在工作中的吉達,也偷偷喝了一杯,在這種太陽高照的氣候下,那種潤滑爽口的口感,還有細緻的不可思議的泡沫,馬上就讓火熱的身體得到抒解,可惜得是,如果可以去除掉那苦味的話就更好。
朱朔華瞧了那釀的十分成功的啤酒,在看了一下每一張桌上幾乎都已經喝得快乾淨的酒杯,歎了一口氣。
看來這時代不但是醫藥落伍,就連造酒也同樣落伍,不冰的啤酒都可以喝得這麼痛快,還真是服了這些人。
轉身,跑到地窖中,確定沒有人跟下來之後,將一桶水給凝結成冰用力提了上去。
“啤酒不是這樣喝的!”用利用小刀鑿開不少碎冰塊放在錫杯中,將釀好的啤酒給倒了進去。
“那,再試試!”
吉達吞了一口口水,也不管自家的地窖啥時候有冰塊了?錫杯一舉,酒一入口馬上就察覺其中的不同之處,不但一樣潤滑爽口,連最後的一點澀味跟苦味都變得淡薄且有著啤酒花所該有的香氣。
“好!”再度忘了工作中不喝酒的規矩,豪邁地將那一杯爽口無比的冰啤給乾杯,大手用力一擦,嘴角邊的泡沫一起送進嘴裏。
朱朔華苦笑,將所有的冰塊全敲碎,放在一個大水桶中,然後將所有乾淨的錫杯全放進裏頭,再將酒譚裏的酒倒進大鐵瓶中一起放入,這些杯子,都是他在發現這個星球竟然也有盛開的啤酒花之後,一邊回憶造酒的方法一邊請人打造的。
儘管啤酒並不是什麼需要陳年發酵的美酒,深度也不如任何一種陳年酒來得高,但,沒有人能否認的是,當在炎炎夏日裏工作一天,最想要暢飲的酒類,必然是啤酒無疑。
所以,一個能讓人生更豐富的享受,就該擁有他最正統的喝法。
“老闆!我也要,我再一杯!”
“這裏也是,通通再一杯!”
“這裏也是,老子還沒喝夠,剛剛已經夠爽快了,這一定更好!”
看朱朔華忙碌的動作,所有人終於從吞口水的狀態中回復,趕緊想辦法想從那看起來似乎只能再倒出個七、八杯的鐵瓶中搶到自己的一份。
“放心,都還有,大叔,其他的啤酒要先冰鎮過先等等,至於這幾杯先讓阿加幫忙分一下,我有事情想跟你還有蕾莉紗說。”
在這個小鎮上的日子,他很感謝這一對父女,雖然吉達有時候對他不太友善,但是他可以明白那是護女心切,也不得不說,吉達大叔這麼做是正確的,他沒辦法給蕾莉紗什麼。姑且不論喜歡不喜歡蕾莉紗,重點是他來這裏一開始就有著目標,而這目標,無法讓蕾莉紗這樣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去參與,而他與他們之間雖然模樣是那樣的相像,可這宇宙間,難以預料的事情太多,模樣相像,並不代表他們身上的每一份基因都是相同的,他不知道自己若是與這裏的女孩結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所以在地球,許多古代的神話傳說中,神與凡人的結合,通常是不允許的。
他不自認為神,可,在軒澤透露的支言片語中,他也可以輕易猜測。
每隔數百年,軒澤他們便會開始尋找可以和鑰石相容的人,而這些人來自於宇宙間大大小小的星球,想必模樣也不儘然相同,過去地球曾經像這一顆星球一樣,被當成一個目標大陸,一個他們稱之為初始領域的場所,那麼,便不難推測那些神話故事的由來。
當然,這也僅是推測,他會去找,去找同樣擁有鑰石的人,來證實自己的想法。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1
第十六節
“為什麼?這裏不好嗎?”
當朱朔華表達自己有可能會趁著這一次小鎮慶典各城市商販聚集的時候,找個商隊一起離開時,吉達的表情是了然而不意外,而蕾莉紗立刻就露出一副好像眼淚就快要掉下來的表情,顫抖著瞬間蒼白的雙唇輕輕地開口詢問。
“這裏很好,蕾莉紗,但在這個小鎮上像這樣過一輩子,並不是我一開始來到這裏的願望,我很喜歡平淡的生活,但那必須在經歷更多的刺激之後。”如果在那時候,他還記得這個小鎮,這個小鎮也還有蕾莉紗這個女孩的話,他會回來。
蕾莉紗咬牙。
她想說那我陪你去!
但是她哪來的資格說這句話,從她將朔華帶回小鎮之後,兩人之間的互動,最多就像個朋友或是兄妹,不管是看著她的眼神,跟她說話的語氣,或是和她一起時的一舉一動,他總是不曾給過任何可能的暗示,兩人之間始終存在著距離。
她再笨也能懂得朔華對她根本沒有意思,但她總是想著,如果像這樣一直對他好,也許有一天,他會慢慢一點一點的把心放在自己身上,沒想到在這個微小的希望卻破碎得如此徹底。
“一定……要走嗎?”她忍住淚,忍不住想再問這麼一次,彷佛多問了這麼一次就有機會獲得不同的答案一樣。
“嗯!蕾莉紗,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如果沒有你,我想我不會那麼快地去適應這裏的一切。”
他想學字學說話,是蕾莉紗辛苦一字一句教他的,也是她提供了他一本本珍貴的書籍,和一個可以容身的住處,若不是蕾莉紗一心一意地讓他留下,那麼,小鎮的人即使純樸,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接受了他這樣一個陌生人的存在。
因此,對於蕾莉紗所給予他的,他滿懷感激,但……他心裏清楚,蕾莉紗想要的,是再多的感激也無法給予的。
這些時間蕾莉紗親手幫他做衣服,打掃房間,有空就陪著他一起說說話,那滿眼的愛慕,即時是遲鈍如他,也很難不去發現。
“那是應該的………”蕾莉紗低頭,輕輕地搖了一下,然後整個房間陷入了沉默。
她不要他的感激。
她不要………
“我……先下去幫忙,阿加一個人……會忙壞……”久久,啞著聲音,蕾莉紗終於抬起頭,一張俏臉笑得燦爛,只是眼眶中的紅,卻瞞不了有眼睛的人。
朱朔華還想說些什麼,卻哽在喉間,只能看著蕾莉紗轉身很快地跑出房門,那輕輕的腳步聲是那樣的快、那樣的急。
吉達看著女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歎了一口氣之後轉過來看向一臉不忍的朱朔華。
“我要跟你說謝謝。”
“沒什麼,我只是付出點勞力與想法而已,就算沒有這些,我相信你也能在這個小鎮上過著不錯的生活,況且是你收留了我,像這樣有吃有住的地方,可不是說有就有。”
“不是為了這個。”
“……那個的話就不用多說了。”他自己決定的事,沒必要換來感謝這種東西。
“不,我還是要道聲謝,謝謝你體諒我這個為人父親的心情。”
吉達他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的人,可是這麼多個月的相處之下,他也能看出朔華之所以把自己跟蕾莉紗之間的界線畫得如此清楚,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他,想來一定是他看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會那蕾莉紗的心情假裝視而不見,更選擇在這樣的時刻倉促離開,以他的聰明才智跟所擁有的財寶,他可以選擇更好更安全的方式才是。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離開而已,大叔,該下去幫忙了,我也去摘一些野菜……然後,我會晚一點回來,我想好好的看這一場慶典。”
就像他剛剛所說的,他不想要吉達大叔的感謝,他不過是自私地想要走自己的路,那種清高的想法,不是他這種人會有的,就算是,也絕不是第一位。
“我知道了。”
既然別人不需要自己的感謝,一向擅長與人交際的吉達自然不會傻得去堅持,對於像朱朔華這種看似十分冷漠的人,將那分心情放在心中,永遠記得就好。
高大的身體轉身,在要離開房間的那一瞬間又轉了回來,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
“那個,我不問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弄出冰塊,也不會想知道森林裏湖泊四周的小坑洞是怎麼回事,但,你在離開之前,能不能至少教我一下怎麼在你離開之後,還能繼續賣這種冰涼的啤酒?”滿是胡疵的大嘴,突然大刺刺地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黃牙,這小子所做的一些事情,他並不是完全不知道啊!
朱朔華驚訝地睜大雙眼,然後看著那一雙坦然直爽的雙眼,笑了開來,沒想到兩人之間的超齡友情,竟然會是在這種即將離別的時候才開始。
“那可能要在地窖裏頭再挖個更深的洞……看來,在我離開之前,似乎還要忙到深夜呵!我應該控告你壓榨勞工。”
“反正也不是頭一天。”想起那好喝的酒,他可以在加幾層厚度在臉皮上沒關係。
輕笑,走上前,修長的手抬高,搭在吉達的肩膀上,一個高壯粗獷,一個纖瘦修長,一個的臉總是不修邊幅兇惡的模樣,一個卻是乾淨斯文卻冷漠,兩極化的個體,此刻臉上帶著一樣的笑容,像是多年老朋友似地,一起離開小小的閣樓,留下偏西的日頭,柔和的陽光斜斜地照進那暖暖的小床上。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2
第十七節
蕾莉紗他們所身處的小鎮,是位於菲嘉國的東南方,在越過旁邊面積廣大的森林後,是菲嘉國最大的港口,但是由於這個時代的科技仍屬落後,造船跟海外遠航幾乎都只有少數財勢驚人的世家才能擁有,最大的船也不過長二十公尺,數量用一隻手的手指頭就可以輕易數出來,因此雖然說是最大港口,規模仍然不屬於那種可以跟首都比擬的大城市。
不過這樣也就夠了,可以說是對遠方國家的交易,都是由這一個港口進行,所以來來往往的商人數量非常驚人,造就蕾莉紗所處的小鎮即使偏僻,但卻有還算不錯的經濟,若是肯學習的人,像是朱朔華,從這些商人跟傭兵的口中,便可以得到不少的知識。
從這些人的口中,他知道一個叫做裘紮克的傭兵團。
裘紮克的歷史已經有三十多年的時間,它的規模並不是菲嘉國最大的傭兵團,卻是實力最強悍的,每一次出任務,結果永遠都是最完滿,損傷人數永遠都是最少,因此裘紮克的成員可以說是十分固定,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將,有人為此尊稱他們為不死兵團。
這一次,他們同樣來到這一個小鎮上,要將剛從海外國家購入的大量貨物安全送抵菲嘉首都那不勒瑪,今天晚上他們全停留在小鎮上最大的一家旅館,本來他們似乎是為了美食而想停留在吉達的飯館休息,但是畢竟吉達的飯館是以喝酒吃飯為主,能容納居住的房間有限,這一次運送的貨物又極為珍貴,所以裘紮克可以說是全員出動,人數之多,根本不是吉達的飯館可以應付,所以只好住在鎮中心的旅館。
朔華在做完所有的工作之後,馬上就來到了鎮中心的旅館,今天中午他在飯館裏有看到裘紮克的傭兵團團長,所以他很確定在旅館大門旁邊吸根煙杆,全身一身土黃色俐落裝扮,模樣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就是他要找的物件。
“小傢伙,有事?”
當朔華的雙眼一放在他身上時,馬上就發現了這個少年的存在,和他目光中的意圖。
“我想要跟著你們到首都。”
“怎麼,在小鎮上呆膩了?”他早就從鎮民的口中知道這少年的存在以及身份,到一個地方就要掌握所有的消息,一向是他們裘紮克能在多次危難中求得一線生機的原因,所以打從他發現吉達的飯館多了這麼一個少年時,他便已經讓人打聽清楚。
“這似乎不是你該知道的問題,我沒興趣將私人隱私對一個老男人傾訴。”他並不是有求於他們,他只不過是來給一個機會,沒必要接受這種無聊的盤問。
“你講話的方式還真像是個沒禮貌的貴族。”
“禮貌這東西對你有用嗎?”
“是沒有。”
“那我又何必浪費心力去對你經營這麼一個沒用的東西?”
“嘖!現在又像是個精明的商人了,說吧!你認為我為什麼要答應你你的要求?”
“我並不是有求於你們,我只不過是來給我們雙方一個機會,一個你我都有好處的機會。”他不做沒自信的事,他會一開始就選擇這一個最大的傭兵團時,就已經有了最好的準備。
“裘風。”咬著煙杆的嘴角,懶懶地翹起。
“朔華。”舉起手,手臂在裘風伸出的臂膀上輕輕一撞,這樣的姿勢,在這菲嘉國中,代表著交易可期的意思。
“我大概是年老糊塗,才會答應你。”
直起靠在牆上的身,原本看似平常的身材一下子變得高壯,粗糙的布料下可以感覺那隱約鼓起的精壯肌肉,跟剛剛比起來,誰都會認為此刻的裘風會比較像個傭兵。
“跟我來吧!只有我考慮還不成,你還必須先問過三個人,最好是你提的條件能讓他們心動。”
搖搖頭,轉身往旅館裏頭走,一邊經過旅館的大堂換來許多團員奇怪的眼神,一邊滿腦子無法置信地往樓上走。
老實說他有點槁不太清楚自己怎麼會答應這個少年的要求,尤其這孩子的身材看起來似乎在勞力上無法貢獻太多,到時候若真的有什麼危險,也不曉得能不能幫上忙或是保護自己。
是因為這孩子眼中的冷漠與自信嗎?
還是那種他無法忽略的氣質,那氣質跟他認識的‘那位元元’,還真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三個人?副團長,這一次雇用你們的雇主,還有?”其中兩個身份倒是不難猜,因為只要稍有接觸裘紮克的人都知道,裘紮克的決策者,大多是由團長裘風,副團長紮克兩人負責,再來就是要從旅程中間加入隊伍的話,自然還必須獲得原雇主的同意,至於第三個人,他倒是沒聽過有任何風聲。
朔華跟在他的身後,他知道大堂中的傭兵團團員正用計算的雙眼打量自己,但他並不是很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也不想花費太多心情去猜測他們的想法,此刻他們的想法,並無法給他什麼幫助。
“你可以稱為我們的客卿。”
“原來裘紮克還有客卿這個位置。”
“我瞎說的。”
朔華筆直的劍眉揚起,對他這種不負責任的說法很難表示抗議。
瞧見他的表情,裘風笑了一下,深深覺得這少年雖然一樣冷漠,但是比起他想起的那位,顯得有人氣許多。
“但是你可以參考,喂!見客啦!”來到旅館二樓的最後一間房門前,門也沒敲一下很“直爽”地直接踹開,同時像老鴇似地叫了一聲。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有生意就這麼叫!該死的,我幹!”
“你是正在幹沒錯。”
一個正在床上做活塞運動的中年俊男拉起被單吼了一聲,不過照他繼續運動不曾停頓的動作看來,其實他也不是很在意被外人旁觀,尤其另外不遠處的一張床上,根本就還仰躺著一個手中拿著書,身材極為高大的男子。
朱朔華跟在裘風的後頭,進去混亂的房間,冷冷的看了床上哼哼直叫的女人一眼,渾圓尖挺的胸部彌補她那張畫著濃妝依然平凡的臉,尤其晃動之間還可以從被單裏瞧見隱隱約約的曼妙身材,在這樣的小鎮上已經可以說是極品。
“裘紮克的副團長是個暴露狂?”厭惡地用腳將桌邊的椅子踢倒又抬起,原本還在上頭的內衣褲立刻落在地板上,眯著雙眼,考慮要不要坐下去。
“可以這麼說,他一向有被觀賞的癖好。”裘風很順口的接下去。
“你認為進房不敲門的人有說這話的資格嗎?尤其這人不但不敲門還看得很爽!”紮克哼了一聲,用力朝底下蛇一般纏繞自己的身體一頂,抹著胭脂的豔紅的雙唇一個尖喊,晶瑩的液體自紅腫的雙唇滑落,終於結束了其實已經不曉得繼續多久的運動。
“既然有這麼火熱的活春宮可以看,我為何不放過?那,這個小子說要搭我們的便車到首都。”嘴上的煙杆拔了下來,指指終於決定還是站著的朱朔華,他對一個老男人的內褲沾過的椅子實在是不感興趣,尤其這條內褲一看就知道還沒洗過。
那女人也知道他們在談正事,很識趣地下床穿上衣服,懶懶地朝紮克伸出手。
“親愛的,太現實是很傷人的心的。”一張俊臉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但值得同情的成分,從女人依然高舉的手就可以想見一般。
於是,四個閃爍的銀幣從掛在一旁的大衣落入纖細的小手中。
小手玷了一下重量,將銀幣收回已經有些皺掉的裙子裏,然後搖了一下手後放到嘴邊給予一個妖媚的飛吻。
“親愛的,下次再來找我。”
“當然。”自認風流無敵的副團長大人,笑起陽光燦爛的模樣回以一吻。
然後,碰地一聲,門給隨手帶上。
“你答應了?什麼條件?”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精壯的身子在陌生人面前招搖,赤裸裸地走到朱朔華的身邊彎腰,檢起剛剛被人踢到地下的內衣褲穿上,一身味道活像是怕人不知他剛剛進行了什麼事情一樣。
“老實說,我不知道。”
“什麼?”通常老裘會帶人來看他的活春宮,必然是他已經同意的狀況下,但在連條件是什麼都不清楚的情形下同意,這還是第一次。
“我們傭兵團什麼時候開始決定要行善事了?”
裘風聳聳肩,眉毛一挑看了朔華一眼。
“這個就是酬勞。”將一個小小非常不起眼的物體放在桌上,黑黝黝的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朱朔華卻知道他們會知道這是什麼,而且也絕對不會拒絕他的交易。
“飛空石!”
“你從哪弄來的!”
兩個人都喊出了聲音,除了那個在角落床邊陰影中的人依然無動於衷地在看他的書。
該到手的東西,就絕對要收好。
一瞧見交易的專案,紮克笑了一下,根本連問都沒問朔華一聲,直接將石頭給收進了口袋,要知道,進了裘紮克傭兵團副團長口袋的東西,向來是進去容易出來難。
朱朔華也沒阻止,他既然能弄到這麼一塊,必然還有多的,只是他不會笨到傻傻全放出來。
他會發現這種石頭,就是在森林裏東挖挖西鑿鑿時發現的,從牧師家裏的古書裏有記載幾樣特殊的物品,這石頭就是其中一樣,雖然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是從它的名字就可以猜出它的效用,凡是用上一點飛空石製造的裝備,可以提升自身的速度,讓動作硬是比別人快上一拍。
然而在危急存亡之秋時,這一拍就是最大的生存機會。
所以對在血腥中討生活的人來說,飛空石可以說是無價之寶,偏偏這東西少得很,沒有礦脈,通常挖下一整座山,頂多也只能發現幾顆,就算連裘紮克如此知名的傭兵團,也沒真正見過飛空石的模樣,有機會看到的都是已經製造成裝備的模樣,此刻裘風跟紮克的身上就各有一樣。
“還有嗎?”
“剩下一塊,我另有打算。”朱朔華半真半假的說,但通常也就是這樣的話才有人相信。
“是嗎……那哪天不想要的時候跟我說一聲。”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他還是先預定下來,剛剛撈進口袋的那一塊,這一次應該可以做上七、八件的好裝備了。
“既然東西紮克都已經收下了,那代表你已經說服了我們兩個,剩下的兩個,其實我們可以幫忙解決雇主哪一邊的問題,至於最後一個,冰暮,你說呢?”裘風眉毛往一直都不曾說話的那一個人影一遞,暗示朔華最後一個物件就在那裏。
那高大的人影這才放下書,起身,往前走一步,然後薄薄的雙唇只說了一句話。
“同意。”
比朱朔華還要大上一倍的修長手掌張開,一道深藍色泛著寶石光澤的閃電紋路深深地印在雪白的手心中。
看見那一道熟悉的光澤,朱朔華不由地啟唇,兩個字就這麼從口中流泄而出。
“鑰石…………”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4
第十八節
他之所以找一個強大的傭兵團,為的就是在強大的傭兵團中能有較多的機會去見識各式各樣的場合與危險,通常越是危險奇怪的地方,越是能遇到奇特的人,其中有些也許和他一樣,同樣擁有開啟自身能力的鑰石。
這是他的希望。
沒料到的是,這一次老天非常的配合,竟然在一開始就達成了他希望的初步。
“鑰石?不會吧!這麼巧,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很顯然,裘風跟紮克兩人也知道冷暮的目的地,因此同時一臉驚訝的為這個巧合而感歎。
朱朔華訝異的同時,雙眼打量著這一個也許是他將來夥伴的人,然後讚歎。
老實說,他自己雖然沒有自戀癖好,但是在和母親多年的相處之下,基本的審美觀還算是不太差,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高,畢竟天天和母親那一張美麗的臉相對,所以也就不知不覺的受到影響,變的挑剔了些。
而冷暮,他打從心裏讚歎這一個男人的美,那種充滿陽剛與陰冷的矛盾之美,如果有玩過老遊戲2005年魔獸世界online的人應該都很清楚在裏頭人物的造型,冷暮就像臉部被美化十倍的銀髮夜精靈,異常高大修長的身材,每一塊肌肉都恰到好處的展現出它的力量卻不誇飾,寬肩窄腰長得驚人的腿,是男人都會希望自己有這樣的身材,一身黑色的高領削肩背心伏貼在線條分明的肌肉上,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白色手套有著銀色滾邊線條,貼身長褲跟長靴一樣是黑的。
至於那張臉,魔獸的夜精靈太過粗獷,冷暮同樣立體的臉龐卻柔和許多,而且每一個五官都像是精心打造般的完美,沒有一絲缺陷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也許都是比較偏向於長型的關係,看起來有點陰冷,實際上被那一雙好像一點感情也沒有的眼睛看到時,的確也有背脊發涼的感覺。
看起來和這個星球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差不多,不過若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那一身有點詭異的膚色,明明是像白種人一樣的白晰,可是卻帶著一點點的青,不注意看的話並不容易發現。
他不是這個星球上的人,也不是地球上的人。
朱朔華在打量冷暮,冷暮同樣再看著他,剛剛朱朔華進門沒多久,在動作間露出額上的長菱形藍痕時,他就已經知道他和自己一樣,是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給送到這個星球來試試另一種人生際遇,不說話,只因為他不認為被送到這裏來的人沒有愚蠢之輩,就算有鑰石有如何,他對蠢人沒有興趣。
所以他默默的聽,然後決定。
只是………他沒料到他這麼小只………
剛剛由於是半躺在床上,在加上朔華本身給人的氣勢,因此他只覺得他看起來比自己瘦小,沒想到一站起來,才發現這傢伙連自己的下巴都沒到,肩膀有沒有他一半都是個疑問,由其他和自己一樣穿著一身黑,裏頭是簡單的白色襯衫,外面罩著黑色短外套,線條例落的長褲跟靴子,一看就知道那一身衣物和自己一樣都是來自於各自星球上的產物。
“你們星球上的人都像你這樣小只?”
雖然還不認識,但朱朔華已經從一個問句領略到了兩個事實,一個是證實冷暮不是地球人,另一個則是這個人說話的毫無掩飾………
“雖然不是最高,但已經不矮了,你呢?”他也不過十八,超過175算不錯了。
“一樣。”問完問題,回答就變得簡潔有力。
朱朔華慶倖自己不算笨蛋,瞭解他的意思是他在他們的星球一樣算高,但卻不是最高的。
他們兩個人的認識,不曉得這樣算不算是好的開始?
“星球是什麼?”紮克很好奇的問,他認為既然冷暮認識,那他們也就可以算夥伴,而夥伴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冷暮對於他的問句,別說是回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回到他的床上繼續看他的書,很顯然他跟朱朔華都有同樣的想法,要在這個世界開始,就必需從文化背景上打好基礎。
朱朔華看了那只穿著內褲的人一眼,然後轉頭跟裘風說明天出發的時候,麻煩到吉達的飯館去找他,他要先回去準備收拾東西,說完,人就直接越過紮克的身邊,視若無睹的從房門離開。
紮克張嘴,指指自己又指指那個已經走得不知人影的人,然後一臉憤怒地偷瞄冷暮一眼,最後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詢問裘風。
“這什麼意思!我們是夥伴不是嗎?他們這什麼態度,我是副團長耶!副團長耶!懂不懂得尊敬長官!”
裘風揚眉,抽出嘴上的煙杆,敲了那內褲底下微露羞顏的小弟一下,瞬間房間傳出雞貓子鬼叫聲,下面的團員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恐怖事件,紛紛沖上來,沒想到就看見自家的副團長正捂著他親愛的小弟亂跳。
“親愛的副團長大人,下次麻煩你先將那位兄弟藏好之後,我們再來討論尊敬這兩個字的由來。”裘風搖搖頭,決定再到外頭吸一會煙杆,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問自己,幾十年前,他究竟是發了什麼瘋,竟然會跟這個丟臉的人組成傭兵團?
究竟是為什麼………唉………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5
第十九節
朔華剛踏出旅館的大門,就看見蕾莉紗坐在外頭的階梯上,小小的臉龐望著天上閃亮的星空,一雙手握在一起,緊緊、緊緊的十指交握。
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知道她坐在那裏是為了什麼。
“蕾莉紗,你怎麼在這?”心裏知道答案,並不代表說得太明白會比較好。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還是把坐在那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女孩給嚇了一跳,連忙從階梯上站了起來,拍拍裙擺的灰塵,然後對著他露出一張非常美麗的笑臉。
蕾莉紗其實只是有一張清秀俏麗的臉蛋,但不曉得為什麼,那種努力讓對方開心安慰的笑容,竟然會是那樣打動他的心。
“我在等你,我想說,你也許明天就要走了,可是這是鎮上難得的慶典,所以……陪我逛逛好嗎?當作是這個小鎮留給你的最後一個回憶。”也是我對你最後的一個回憶………
朱朔華不想拒絕,而且很難得的對她笑了,他打從心裏希望這個女孩子可以過得開心。
“那就要麻煩你帶路了。”
“當然!”摸摸鼻子,一臉舍我其誰的表情,再度讓他莞爾。
“來吧!我們先去看看牧師那兒,牧師叔叔這個人最沒創意了,每次慶典的時候,用的都是同一招,將光明女神給擺在外頭,讓誰可以順利在女神面前一口氣念完千言禱詞,誰就可以得到一本書的獎賞,你的記憶力哪麼好,當然要去掃一下牧師叔叔的面子,最好把他最喜歡的那一本‘眾神故事’給贏走,一定可以看到他垂頭喪氣的模樣。”
蕾莉紗用力閉上雙眼,然後咬牙,在心裏祈禱千百遍之後再睜開雙眼,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勇氣!
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那一雙熟悉的粗糙小手給拉住,緊緊的握在掌心,朔華垂眼瞧見那小小的耳根,早已經紅得好像快滴出血來,而那一張假裝找尋方向的臉,小小的貝齒下,雙唇卻是一片死白。
她在害怕,害怕他連這樣一個小小親密的動作也會拒絕。
倔強得令人心疼的女孩。
反握住那只小手,感覺它在掌心裏震動了一下,雙唇上的壓迫終於消失。
“我可不想讓牧師大叔恨我。”
“這樣他才會永遠記得你麻……不然……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可能再回到這裏。”最後的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嘴巴裏。
“你說什麼?”
“沒什麼……啊!你看那個,看那個,那個是菲嘉國最好吃的龍果,我小時候有吃過一次,是老爹趁媽媽不注意的時候買給我的,很甜喔!”
“真的嗎?我買幾個,回去你可以跟大叔一起吃。”
“不要啦!那很貴耶!”就是因為很貴,所以老爹才瞞著媽媽偷買,可是老爹不曉得,她偷偷藏了一點給媽媽吃,媽媽只是笑著,看著外頭忙著幫商人抗下行裏的老爹微笑。
“沒關係,我想吉達大叔他說不定沒吃過。”不讓蕾莉紗有拒絕的機會,朔華立刻拿出一般人家可以吃上七、八天的兩個銀幣,買下四顆鮮紅色有著龍麟般外皮的果子,只有拳頭大的鮮紅果實,看起來半透明,裏頭的種子可以隱約瞧見,非常的漂亮。
蕾莉紗接過四顆龍果,粉紅色的雙唇不由地笑了一下,她想起那時候老爹偷偷把果實拿給她瞧時,的確是只有那麼一顆,雖然說小時候的自己要分享給老爹時,那粗獷的笑臉猛搖頭說自己已經吃過了,而且還吃的很飽,現在一想,也明白那天陽光下果凍般晶瑩的果子,是唯一一顆。
“謝謝,你也一起吃。”
所以她決定收下他的好意,那麼多年的時間,老爹終於有機會可以嘗嘗看那年她跟媽媽所嘗到的甜美。
朱朔華接過龍果,咬去外皮,再咬了一口果肉,的確甜得滿口清香,口感竟然有點像是地球的哈密瓜味道。“很好吃,你也吃吃看。”
蕾莉紗擦擦果實外皮,學朱朔華一樣將外皮給咬開,接著一口甜蜜的味道從舌蕾傳到心裏。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忍住,假裝若無其事。
沒想到一直忍著的淚竟然為了這樣一口甜蜜,噗簌而下。
“蕾莉紗………”朔華停下腳步,他心裏知道這眼淚是為了什麼,卻無法去安慰。
“我沒辦法離開。”
她抬起頭,鮮紅的果汁將兩片唇瓣染成美麗的胭脂紅。
“我想過要跟著你離開這個小鎮,但是卻沒辦法……因為…因為爸爸在這。”她反覆問過自己,她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喜歡這個男孩,但為什麼走不出去?
為什麼走不出去這個小鎮?
直到剛剛那一瞬間,那甜蜜的滋味讓她想起這一輩子裏,除了他,還有一個多麼重要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是用了多少的愛照顧自己。
“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但是這樣的喜歡也許還不夠強大,沒辦法抹滅掉爸爸在我心裏的重要,所以我只能假裝不在乎。”用力地喘著氣,管不了來來往往參觀慶典的人,看向自己的訝異眼光,至少讓她,把心裏的一切都說出口,就像媽媽曾經對她說的,只要自己曾經去做過,也許有一天會後悔,但因為是自己選擇的,至少不會有遺憾。
小小的煙火,在頭頂綻放,這時的煙火也許還不是很進步,但在這種只有小油燈,月兒比什麼都皎潔的時代,卻顯得更加明亮與美麗。
朱朔華從來沒被人像這樣告白過,尤其是這種離別前的告白……雖然會發展到目前的狀況,並不是他的錯,但還是對她感到些微的歉疚。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我並不是一個好人。”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之中,除了像兄妹一樣的關懷之外,他並沒有再多給些什麼。
“但是,我很謝謝你喜歡我,請原諒我只能對你這麼說。”沒辦法再多,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懂得這種愛,但不是現在,不是蕾莉紗……
“我知道。”
“你是個好女孩。”
“我知道,只是我也很清楚像我這樣的好女孩並不是你需要的。”
“蕾莉紗……”
“我並不是在自暴自棄喔!”閃耀著淚痕的臉龐,堅強的撐起微笑。“我這是在安慰自己,並不是我不好,事實上我覺得自己是這小鎮上最棒的女孩子。”
朔華緊握住那長滿厚繭的小手,想起那個總是一大早就起床叫起所有人的身影,捧著一堆的髒衣服在村子不遠的小河邊清洗的模樣。
“不,蕾莉紗,你不只是這小鎮上最棒的女孩子,我相信在菲嘉這一個國家裏,你也會是最棒的女孩其中之一。”
“謝謝!所以不是我不夠好對不對?”
抬手,摸摸她的頭頂,心裏很想多為她做點什麼。
“是的,不是你不夠好……我唱一首歌給你聽好不好?在我們去牧師那兒的路上。”一首算是我替你唱的歌。
‘睜開眼我的天空一片星海
還以為這裏就是愛你的未來
為什麼黑暗之中充滿期待
卻傳來更多沉默的無奈
忘不了愛只剩下手心裏的溫度
才知道幸福只是短暫的幻影
我走在迷霧花園裏尋求愛走過的記憶
半清醒半迷醉來去的痕跡
夢醒突然發現已經不是原來自己
一顆心徒留下錯誤的相遇
落花有意流水太無情
有緣相遇擦身又分離
琴聲悠悠輾轉到天明
最愛的人你在哪里
落花有意流水太無情
最愛的人你在哪里’
以前媽媽,會把他帶在身邊,一邊擺弄溫室裏的花花草草,一邊聽從音響裏傳來一首又一首的歌曲,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歌曲,可以說是全世界的語言都有,但記憶力還算不錯的自己,聽過一次兩次,也就記得那一首首的歌,以前,他只唱過給母親聽,現在在這個奇異的天空下,重新翻成另外一種語言唱給這個喜歡自己的女孩聽又何妨?
很悲傷的歌,但………能將悲傷唱出來,不啻也是一件幸福……
不遠處,牧師瞧見兩人,揚手對他們呼喚,朱朔華微笑,輕輕放開那只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小手。
為什麼黑暗之中充滿期待
卻傳來更多沉默的無奈
忘不了愛只剩下手心裏的溫度
她看著他的背影,握緊仍殘存著屬於他的溫度的手,緊閉的雙唇張啟,將那首從不曾聽過的歌,輕輕地念了一次。
“牧師大叔!我們要來贏走你的寶貝了喔!”
張開雙手,就像他所知道的一樣,她不需要安慰,剛剛的一首歌已經殘忍卻又溫柔地把她從夢裏帶回。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5
第二十節
原本在森林裏的時候,朱朔華就覺得這個世界的許多生態跟他的故鄉地球很像,在離開了小鎮和裘紮克傭兵團行走一段時間之後,馬車外的風景真有一種好像回到地球遠古時代的感覺,不論是植物、動物、地形和氣候變化,都和地球極為類似。
“你的星球跟這裏像不像?”他開始想是不是那些能孕育生命的星球,都有類似的特徵。
今天他和冷暮一起坐在馬車外吹風,這讓傭兵團的人頗為驚訝,因為冷暮平常幾乎不怎麼和人親近,在傭兵團待了這麼久的一段時間,甚至還有人沒跟他說過半句話,沒想到這一路上下來已經有三天多的日子,這兩個外型都出色且跟他們不太一樣的人,竟然會像好朋友似地幾乎都在一塊行動。
而紮克跟裘風兩人在見過他們兩人相遇的那一刻,早已經把他們歸類為同一個地方來的,所以倒不是很驚訝。
“類似,不完全相同,我們那沒衛星。”
他知道他說的是月亮,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可以很容易猜出那簡短字句下代表的意思,也許也正因如此,冷得像塊冰的冷暮對他的靠近,不但不排斥,更是有問有答。
其實朔華不知道的是,冷暮對他對自己毫不恐懼或是自卑等等負面情緒的態度感到奇特,所以不但沒排斥他的靠近,更進一步的稍微修改一下自己對人態度。
當然,稍微。
在別人看起來,他不過是從一天一兩句話,變成一天十一、二句的差別。
“***,還真的有不要命的。”
突然,在馬車邊的一個傭兵團員輕叫了一聲,朔華跟冷暮兩人同時轉頭朝前方望去,可以瞧見地平線的地方有煙塵滾滾,一看就知道有大隊人馬正往這裏過來。
“怎麼知道是來找碴的?”這三天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尤其是對方距離還算遙遠,既然連人都看不清楚了,怎麼知道是來劫貨的。
“沒有信號,為了避免突然的襲擊危險狀況發生,在同一條路上兩隊人馬相遇時,一定會燃放屬於該兵團或商隊的信號彈,像我們的裘紮克信號彈射向半空,會連續出現紅藍兩色的煙,對方一看見就知道我們的身份,如果沒有惡意的話,他們也會施放信號彈。”
而現在對方不但沒有信號出現,還來勢洶洶。
“信號彈不能作假嗎?”這種確認方式一聽就知道並不保險。
“靠記憶力,每一個傭兵團或是商隊出發的時候,一定會向經過的各工會登記,身為一個好的團長和商人,就必須將有可能遇到的商隊信號給記住,如果出現那種其實應該在遠方的商隊信號,那就是作假,再來就是靠判斷力,畢竟作我們這一行的,難免都比較危險一點,要賺大錢,就要冒這種風險。”
後來回答朔華的,是騎馬到後頭吩咐隊形的紮克,這時候他一向賴痞模樣的表情,變得嚴肅且充滿信服力。
“冷暮,一樣沖前面?”冷暮的行動雖然他可以吩咐,但並不代表他一定會照著做,不過若是冷暮不照著做,幾乎可以肯定都是因為他的主意比自己好,所以對他這種會讓人誤以為沒有團隊精神的態度,裘風跟紮克兩人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冷暮點點頭,直接就在駕馬的座位上站起身,頭輕輕地轉了一下,旁邊的人都可以清楚聽見那骨頭與骨頭之間喀拉作響的聲音。
“你呢?要參加?還是乖乖躲在馬車裏?依照我的建議,最好是躲在馬車裏會比較好。”轉頭看向朔華,紮克並不認為她那一身纖瘦的身材可以在敵我雙方殺伐上有任何的貢獻。
“不參加,也不躲馬車,事實上,我對看戲比較有興趣。”他不想現在就在所有人面前施展他的能力。
那有可能會被當成怪物,而且實際上他的能力也還沒強到可以瞬間加入戰場,那是yy小說裏主角才有可能做到的事,而此刻,反正他已經付了傭金,自然他可以選擇不用付出勞力。
“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證等打完之後,你還可以看到我在這。”
“屍體?”
“我該謝謝你的預告嗎?”
“不客氣。”
在前面都可以聽到兩人無厘頭對話的裘風,很乾脆的翻了翻白眼,都什麼時候了,這兩人竟然還有時間在後面聊起天來。
看了一下往這裏沖來的隊伍,看人數絕對是他們兩倍以上,至於等級……
“是青色。”
遠遠的就可以看見那清一色的衣服,青色是他們的名字,之所以叫青色,除了因為他們山寨位於青色山脈中的某一處之外,還因為每次出來搶的隊伍都穿著青色的短衫長褲。
“真是棒呆的對象。”紮克語帶諷刺的說。
誰都知道青色盜賊團一向是有名的狠辣,姑且不論他們個人的殺人放火能力強不強,至少他們砍起人來的時候,沒人見過他們有心軟的時候,對於稍微小一點的商隊或是傭兵團來說,他們是最不想遭遇的對象。
朔華書不會白看,在飯館的日子不會白待,他聽過太多次從傭兵們口中知道的青色盜賊團。
“你想我會看到你的屍體嗎?”
紮克覺得這句話聽起來還真是要命的熟悉。
“放心,在你先風乾之前,我應該還來得及幫你祭拜一下。”
很虔誠地做出祭拜的動作,刀,就這麼突然出現在還在合十的手中,銀色的刀柄印出一張嗜血的臉龐。
“開、動、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6
第二十一節
搶劫這種東西,並不是向電視劇一樣還要彼此打個招呼,甚至還可以問問為什麼搶自己的原因,搶劫的本質向來是快、狠、准。
黃色沙塵滾滾,窒息的殺氣在短兵交接前一刻彌漫擴張開來。
裘風還沒來得及說上一聲“沖!”,一個高大修長的黑影帶著舞動的銀芒橫空劃過。
朔華沒來得及看清楚冷暮是怎麼辦到的。
當他身影停下的那短短一瞬間,最前方的兩匹馬跟上頭的兩個盜賊,已經頭部以詭異的方式曲折,七孔不斷滲出鮮血地躺在地上。
由於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後方的幾個盜賊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跨下那高大的駿馬,已經踏著沉重的馬蹄,瞬間將自己生死未卜的同伴給踩得稀巴爛,紅紅白白的腦漿噴上馬匹。
朔華還是第一次真正看到這種場面,以前的電影歸電影,都知道那是假的所以震撼感比較沒那麼大,現在第一次看到這種可以歸類為恐怖最高級的場面,他不否認自己是忍了半天才把胃裏的東西重新塞回去。
遠處已經殺進敵陣的冷暮完全沒有這一類的困擾,臉上冷酷的表情變都沒變,一雙腳像是踩在風裏一樣,修長的身體穿梭在快速奔騰的馬匹之中,當擁有藍色印記的掌心貼在駿馬脖子的一瞬間,整個人順著手心下壓的力道躍起在半空中翻了半圈,才放開的掌心又貼住馬匹身上的盜賊脖子。
僅僅這樣一個接觸的動作,剛剛還在賓士的馬匹上,喊著殺人的盜賊就像剛剛發生過的畫面一樣,掌心碰過的地方突然沒骨頭似地凹折,七孔溢出鮮血。冷暮看也沒看一眼,半空中翻轉的身體落地,矮身伏地,長腿由右往後方一個掃堂腿,後方被同伴死前模樣嚇到的盜賊,在馬匹疼痛嘶喊之下跌落馬背。
冷暮等的就是這個時機,盜賊還沒感覺到落地時該有的疼痛,一隻冰冷寬大修長的手就這麼握住他的頸部,他想要驚叫出聲,聲音卻被遏止在突然間如火燒灼般的疼痛中,然後什麼也叫不出聲,呼吸不到一絲一嚎的空氣,背後同伴努力想要停止馬匹的驚恐神色很奇怪地印入瞳孔之中。
他為什麼會看得到後面焦嗥那張醜臉?
為什麼他會痛得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控制?
紅紅白白的物體濺上焦嗥的臉,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愛馬在老友胸膛上踩下,飛濺而出的卻是詭譎壓在背與地面之間的腦漿。
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自己,一點也不曾對他剛剛所做的事情感到任何不忍或是愧疚。
這個銀髮的高大男子,不曉得用什麼樣的方式,折斷他老朋友的腦袋,脖子好像失去了骨頭,只剩下一層皮肉接系著那碩大的腦袋。
饒是殺人不眨眼的他,也不禁為這種令人背脊發涼的殺人手法感到噁心和恐懼。
“混!蛋!我要殺了你!”
一股寒意直沖腦門,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在那一眨眼間崩壞了什麼一樣,用力抓起身上足足有兩個手臂合起長的大刀,在空中旋了半圈,帶起一陣呼嘯而過的旋風,夾帶許多不知名的情緒,砍向和自己賓士馬匹擦肩而過的俊美男子。
冷暮對他的吼叫,一點表情也沒有,鑽過兩匹對他沖來的駿馬之間,在大刀尚未砍上身時,抓住其中一匹馬的尾巴,右腳用力一蹬,整個人隨著用力的反方向飛旋半圈,以馬尾巴為軸,修長的腳從後方踹下馬匹上的盜賊,穩穩地坐在因疼痛而抬起前蹄的馬背上。
“還真像是在看電影。”
朔華對冷暮那驚人的身手佩服得不得了,之前才覺得他像魔獸世界裏的夜精靈,現在又出現了老電影磨戒裏那金髮精靈靈巧的身手,就好像雙腳踏在風上頭不受任何重力影響一樣,把殺人動作變成了最優美的舞蹈。
雖然舞蹈之下的背景實在是令人胃腸翻攪。
“小夥子,你不怕嗎?”一旁商隊的馬夫嚇得面無血色,全身抖得讓朱朔華懷疑他骨架快要散了。
“有什麼好怕的?”突然想起什麼秘密一樣,嘴角露出很難下定義是什麼情緒的笑容。“你知道嗎?我在我媽去世之後,就常常一個人看這些東西,我還看過一個人,怎麼活生生的把一個男人的腦袋給剖開,挖出腦漿然後上奶油煎煮之後喂給那個男人吃。”
隨著那說秘密的輕言細語一字一句傳入腦袋,原本就已經看起來快要崩潰的馬夫,乾脆直接吐了出來,而且每想起剛剛所說的那畫面,在對照傳入耳中的尖叫與鼻間的血腥味,原本好像已經吐完的胃袋,又開始痙攣幹惡不停。
“可憐的大叔,我覺得你直接昏過去可能會比較好過一點。”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一邊看著腦漿內臟四濺的場面,一邊聯想‘人魔’裏的經典畫面。
那似乎變成了提醒,話剛說完,剛剛還扶著馬車門吐的車夫大叔果然碰的一聲倒了下去,嚇了原地保護商隊的傭兵一跳。
“怎麼了?有人偷襲嗎?”
剛剛掛在嘴角上的笑容,再度揚起。“沒什麼,大叔他只是為吃自己內臟腦漿的畫面,感到過於激動雀躍,我剛跟他說之前……”
果然,再度看到一片臉色刷白的場面。
唉呀!多麼美好的世界,這個星球的人還真是單純可愛呵!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6
第二十二節
“紮克!少給臉不要臉了,以前是看你們運送的東西沒好貨色,給個面子給你,放你們一馬你們才有機會逃過一條小命,不然你以為我們會怕了你們這破爛傭兵團嗎?”
說話的人十分顯眼,跨下那一匹馬比旁邊的還要大上一倍,高大粗壯的身材穿著一身由青色組成的花俏衣服,幾乎把頭上的毛全剃掉的腦袋,上頭還畫著鮮豔的圖騰,彷佛活像是怕人不曉得他的身份一樣。
“哼!你不就是怕了才龜縮到現在才出來?要不然憑你哪一身抹布縫全身的破衣服,別人還找不到你嗎?”
卡蠟斯庌最恨人家提到他的衣服,其實他也不是什麼審美觀特異的人,之所以穿這麼奇怪的一件衣服,不過是單純的因為“懼內”,所有人都知道他怕老婆,因此即使每次妻子為他縫縫補補的衣服看起來實在是很令人無法苟同,礙于妻子發火起來可以讓他在臥房外跪一整夜,比之這種面子全無的丟臉事,他寧可穿上妻子口中所謂“很威風”的衣服。
因此當有人提到他的衣服時,不管人家是不是僅止於好奇,他都會覺得是在嘲笑自己懼內的個性,因此通常乾脆一個刀子下去,直接把腦袋給砍了比較快,久而久之,在菲嘉國理跑生活得人都知道他這樣禁忌,極少有人會故意去說這種路令他發狂的話。
不過如果紮克會怕卡蠟斯庌發狂的話,那麼他也就不是裘紮克的副團長了,老實說,他從以前開始當傭兵知道卡蠟斯庌這個禁忌之後,就一直有一個小願望,每年生日的時候甚至會祈禱一次………
那就是當面“稱讚”一下卡蠟斯庌的衣服,看傳說中的“瘋狂圖騰”生起氣來究竟是什麼模樣。
因此,當話一說完,瞧見卡蠟斯庌那張臉的表情時,紮克真想放下手中的刀,捂住“小嘴”發出喔喔喔!的讚歎聲。
那張大臉原本上面就畫著詭異的圖案,天曉得那是哪一個部落民族的刺青,現在被紮克這麼一個誇獎,圖案底下的顏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白,最後一副好像就要噴出血來的豔紅。
他終於知道“瘋狂圖騰”這個措號是怎麼來的了,這圖騰的顏色還真是***豐富自然。
“嘖!嘖!嘖!這該怎麼說?上帝創造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視覺藝術嗎?”
“噗!”打到他旁邊的裘風忍不住噴口水。
“我想應該更正為上帝賦予個人魅力中最值得挑戰的臉部視覺效果。”由於戰線已經退到了後方,因此朔華很自然地參與了這一場藝術評論大會。
“這個詞我喜歡。”
可惜卡蠟斯庌沒打算讓他喜歡太久,頂著一張充血的腦袋,揮舞著大刀,駕著馬狠狠地朝紮克的臉上掃了下去,這一下要是中獎,所有人絕對有機會可以見識一下腦部橫切面圖解。
朔華可以瞧見那瞬間的火光。
刺耳的金屬交擊聲刺入耳中,帶起身體表面一陣雞皮疙瘩,靠得進一點的人幾乎想吼叫出來把那種發自身體深處的不爽快給發洩出來,然而卻掩蓋不住隨之而來的呐喊聲。
紮克迅速地回刀擋住,但是力道實在是過大,連另一手的刀鞘都交叉檔在前方,卻還是承受不了那驚人的力量,整個人順著卡蠟斯庌的刀勢被打得橫飛七、八步之遠,若不是裘風早已經注意跟在身邊解決掉一旁偷襲的武器的話,他現在早變成剛剛赭紅色地毯上殘缺肢體的一部份。
他***,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讚美別人衣服這件事為成為一件傳說故事了,這卡蠟斯庌趕情是巨人族的雜種不成,不然哪來這麼大的力道。
心疼地看著他珍惜無比的愛刀竟然被打出了一個缺口,腦中已經把那個圖騰雜種給分割成十八段。
“懦夫,有膽子說出口,沒能力跟我打是吧!我早說過裘紮克不過是個空有名氣的三流傭兵團了。”
“那你今天就準備死在三流傭兵團的手中,如何?”一副很好商量的口氣,然而從卡蠟斯庌後方偷偷襲來的刀芒卻一點也不見溫和,在剛剛紮克定住後退的身子時,裘風已經繞到了卡蠟斯庌身後,穩穩地砍出一刀。
他不覺得光明正大的英雄作風,會比狡猾多詐的平凡小人物活得長久。
這一刀實在來得太陰險,卡蠟斯庌根本就沒注意到,一直到皮肉感到刀風臨身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趕緊往前一撲接著翻身下馬。
熱燙的鮮血,一下子灑滿刺著圖騰的猙獰臉龐,他瞧見跟隨自己多年的愛馬,一顆沉重的頭顱調落在他腳邊。
根本來不及憤怒,連續將四周敵人穿喉而過的朔華,已經找到了空閒,一隻箭就這麼朝他的喉嚨射來,又狠又急。
卡蠟斯庌這輩子當盜賊有三十一、二年的時間,頭一次這麼狼狽,連舉刀的機會都沒有,為了躲這一箭,乾脆直接在地上坐了下去,並且連續打滾就怕又有下一個攻勢接著而來。
朔華也沒辜負他的猜測,趁所有人都還在看著卡蠟斯庌狼狽的模樣,也不見他取箭,箭桶裏的箭矢幾乎是一根接著一根在他的意念之下飛射而出往卡蠟斯庌的弱點部分刺下去。
“吼!”
那種空有武力卻無法施展,甚至只能拿來翻滾的感覺,不是很多人有機會嘗試,卡蠟斯庌氣得幹吼起來。
就在他翻滾的速度跟不上朔華射箭的速度時,眼看一隻箭就要射在他的脖子上,一隻黑色模樣像是豹類,頭上卻長著角的巨大動物不曉得從哪里撲了上來,銳利的雙顎咬住箭矢,接著沖向了車頂上的朔華。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7
第二十三節
意念行事最大的優點就在於快,想到什麼就可以做到什麼,但最大的缺點也是在於想到什麼就可以做到什麼。
當瞧見黑豹朝自己撲來的時候,缺乏戰鬥經驗的朔華微微一愣,腦袋空白的這一時間裏,完全忘了要反擊,偏偏他的攻擊都取決於一個腦袋,若是腦袋忘了該怎麼做,那就更別提在這個星球上根本就是接近殘障人士的身體了。
於是只能眼睜睜地瞧著尖銳的爪子劃向自己的喉嚨,剛剛還反應不過來的腦子居然突然間開始想起自己竟然只能活過十八個歲月這個即將成為既定的事實。
一隻手攔住了尖銳的利爪,冷酷俊美的臉龐竟然一反過去平淡的表情,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黑豹似乎感覺到來人的不好惹,以及被抓住的前爪有些冷入骨髓異樣的感受,馬上將利爪往內一勾,試圖將爪子刺進這冷酷男子的手腕上。
冷暮放開手,將朔華給拉到身後,一雙銳利的銀灰色雙瞳充滿意味地看著那只退回卡蠟斯庌身邊的黑豹。
他早發現了這只奇怪的動物,基本上再亂的局勢他都可以輕易看透,更別提瞥眼間那躲藏在後方蠢蠢欲動的身影,正因如此,他才會即時幫朔華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這是什麼動物?”很顯然,在這星球土生土長的紮克與裘風都沒看過這種明明像豹,額頭上卻長了一隻螺旋般犄角的生物。
沒看過?
朔華盯著那黑豹隱藏在胸前的一個雲狀記號,立刻就有了某一個猜想。
不會吧!
這麼快就遇到了另一個?
而且還是一隻動物?
“鑰石。”冷暮同樣有看到那個隱隱約約的記號,很肯定地說出了朔華心中的想法。
“咯咯!我還以為可以很容易就滅了這傭兵團,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傭兵團竟然還會有兩個夥伴在呀!”嬌嫩充滿魅惑的聲音,竟然從黑豹的口中吐出,原本銳利的翠綠色貓瞳,饒有興味地來回瞧著冷暮與朔華兩人,下一瞬間,頭部與四隻的黑色毛髮收入了肌膚底下,脖子與四隻抽拔,直到跟人一般的長度時,突然站了起來,兩顆渾圓尖挺的胸部從毛髮中彈跳而出。
紮克的雙眼才剛瞪了起來,口水開始分泌之際,抽長的纖纖玉手憑空抓出了一見豔紅色的長袍,長袍迅速披在身上包覆住美麗胸口同時,一張妖魅五官分明的傾城臉龐終於完全顯露在眾人眼前。
“妖怪!”
“惡魔!”
菲嘉國就像朔華所生存的地球一樣,在種族之中除了黑人、白仁、黃種人跟紅種人這一類的差別之外,別無其他,精靈、龍、妖精這一類的生物頂多從神話故事裏可以聽見,因此當眼睜睜看著一隻豹從雄壯的身體變成曲線婀娜多姿美豔少女時,所有人瞧見這一個景象的人都嚇壞了,手中的武器差點全調落在地。
青色的盜賊雖然知道首領身邊有個不尋常的動物在,但卻從來沒有見過它突然變身的模樣,同樣全傻在當場,只有卡蠟斯庌依然是一臉怒火,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大量灰塵。
“我並不覺得我們像是同伴。”
和見到冷暮時的感覺不同,這看起來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少女儘管美麗非凡,但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打從心裏厭惡,而且奇怪地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像是以前就曾經見過她一樣。
對於朔華聽起來並不和善的話,少女一點也不在意,輕輕地拉了一下肩膀上滑落的衣袍,手中再度取出一個寬大的腰帶系上,在後方打了一個大蝴蝶結,蝴蝶結的尾端金色鈴鐺叮噹叮噹響亮。
豔紅的衣袍底下,豐滿胸部左上方,一朵雲狀的深藍色紋路在陽光下微微顯出淡淡的光芒。
朔華及冷暮一看就知道這少女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好像這四周除了她自己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儀容,穿好了衣袍,打腰帶,打好了腰帶現在竟然開始梳起一頭烏黑的秀髮來。
旁邊的人目光在改變,從剛剛還當她是惡魔的恐懼表情,目光漸漸渙散,然後開始沉迷於她將秀髮挽上頭,露出皎白後頸的風情,張大的嘴裏只差沒留下口水來而已。
朔華不耐地在馬車上坐了下來,他一向不喜歡女人花太多時間在梳妝打扮上,現在他終於知道哪種熟悉感是從哪里來的了,他們朱家裏的許多貴婦跟大小姐們都有同樣的氣質,好像一天不在外頭招蜂引蝶就渾身不爽快似地,有時候連舉起高腳杯尾指在透明地杯上轉了一圈,慢慢揚起的動作,都帶著一層又一層精心設計過的曖昧。
他不否認這樣的風情的確是很美,也很惹人心癢難搔,但是看多了,會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我叫妲塔,你們呢?”
看得出她的動作並沒有迷惑這兩個人,她長睫扇了扇,若無其事地介紹,頭上的發已經挽好,垂下的瀏海絲絲錯落在額上與頰上,更趁著底下可以說是奢華的美感更加迷離。
朔華看了冷暮一眼,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也就不指望他會替自己回答一切。
“朔華,冷暮。”
“你們從那個星球來的?我是說你們怎麼稱呼自己的星球?”
“地球。”
冷暮漠然地望了一下四周,剛剛還在你死我活的敵我雙方,此刻以他們為中心,一個一個忘記了原來的目的,全看向了這個方向。
這女人,不容易。
“……”
等不到冷暮的回答,她也不生氣,一雙翠綠的雙眼就好像有液體在流動一樣絢爛。
“九尾妖狐。”朔華想起了傳說中最會魅惑人心的妖怪,眼前的這一個不但有那能力,就連名字,都跟傳說中的妲己頗為類似。
“什麼?”妲塔對他剛剛說的話反應非常快。
朱朔華笑了,表面雖然還是一片冷淡,但眼中卻像是中了什麼大獎一樣地笑得得意。
“我說,你的原本模樣,不是豹,也不是人,而是九尾妖狐。”
“你……”那一雙翠綠的雙瞳閃了一下。
“原來九尾妖狐是一種種族,而不是修練千年成精的狐狸啊!”一顆星球上全都是故事裏的boss級妖怪,光想他就覺得腦袋有根神經在抽。
“你怎麼會知道?你看過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那一閃如同一個錯誤的幻覺一般,此刻翠綠的雙瞳充滿著天真與好奇,甚至還帶著熱切,一下子妖媚的女子變成了天真的女孩兒。
“我沒看過,你也不太可能認識,根據我們星球計算的方式……”修長蒼白的手掌有韻律的拍了四下。“如果這是四秒,我們星球每六十秒為一分鐘,每六十分鐘為一小時,每二十四小時為一天,每三百六十五天為一年,那個你可以計算一下大概接近兩千年前的人物是多久的時間,她們的名字叫妲己、褒姒。”這可是傳說中曾被認為是九尾妖狐的大人物呵!
妲塔很明顯的能力絕對跟智力無關,因為她在聽朔華對時間的描述時,終於皺起那美好的黛眉,最後乾脆省略過那些計算,直接將最後兩個名字給收進腦子裏。
她家族中,女子名字必然以妲開頭,而她所知道其他家族的開頭音中,褒也是常有的,所以這個少年所說的兩人,必然是她的同類沒錯。
“沒聽過。”
“我想也是。”你要是認識的話,那不就是老妖婆了。“不過你聽沒聽過不重要,我比較好奇的是,鑰石為你增加的能力,是變身?”
看了周遭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該幹什麼的人群一眼。
“還是魅惑?”
妲塔輕輕地笑了。
“這很重要嗎?啊!我都忘了,如果想成為夥伴的話,那的確是應該彼此瞭解一下。”慢慢地,如玉脂一般的長腿,帶動鮮紅的長袍,隨著一步一步前進,裏頭的景色更是若隱若現地誘人。
“不,我想瞭解,並不是為了成為同伴。”朔華微微地往後退,而一直前方幫他警戒的冷暮,竟然泛起了極淺的一抹微笑。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跟這個少年相處了,只有他能跟得上自己思考的速度,甚至比他還要快速。
“是嗎?那是為了什麼?你不喜歡我成為你們的同伴嗎?妲塔那麼令人討厭嗎?”
才剛說完,眼眶就已經微微地泛紅,讓原本水汪汪的上揚大眼更加惹人憐惜。
朔華覺得自己額頭有某一條青筋在抽動,這死女人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像他的那些堂姐堂妹,他喜歡看美女,可是對和自己親戚半斤八兩的美人,身體會不自主的產生違和感。
可惜旁邊的一群普通人並不這麼想,隨著妲塔變化可憐的模樣,不少人的雙眼也開始瞪住他這個讓美人傷心的罪魁禍首。
“討不討厭是另外一回事,懂得最佳利益的人是不在乎這點小感情,而問題出在哪里,不如你來回答我,第一你左胸上的鑰石烙紋為什麼會從單一的線條變成兩道,再來,第二個問題是,你是需要我的能力來增加你的魅惑術,或是冷暮的能力來增加你的變身能力?”
一開始擁有鑰石,烙印在身上的紋路必然只有一道,她的雲朵卻是由兩道紋路構成。
一道變成兩道,若是軒澤曾經給他的提示無誤的話,那只代表她找到了可以增加鑰石能量的物品,或是她吸取了某個人身上的鑰石。
鑰石要離開身體,唯一的條件就是死亡。
語畢,翠綠得雙眸凶光畢露,一雙纖細的玉手,珠貝一般的指甲突然暴長,如剛剛豹一般的速度,紅色的身影沖向如雕像一般靜立的冷暮身前。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7
第二十四節
賓果!
他就知道妲塔從鑰石中獲得的進階能力是變身。
原因再簡單不過,傳說中的妲己和褒姒雖然都是人形,但是卻不曾聽說過有什麼幻形的能力,而魅惑卻是必然,這代表九尾狐天生就懂得魅惑術,而變身也許可能也會一點,而要像妲塔這樣迅速且非單一種變化的完全不曾聽聞。
如果她能殺了冷暮,獲得的自然就是冷暮能夠分析各種物質的能力,她在幻化其他物種時自然更佳容易順利,破壞力也就更強。
“給我殺了他們!”
天籟一般的聲音自乳白的頸子中發出,帶著點聊人心頭的嘶,啞離他們最近的盜賊跟傭兵們都不由自主的將剛剛垂下的武器再度抬起,完全忘記自己剛剛還說過她是妖怪、魔鬼的事實。
“給我醒來,不要忘記她的身份!”運用念力與聲波的結合,將帶著警告意識的話語震入被魅惑的腦子裏。
他猜什麼佛門的獅子吼跟自己這一招絕對有異曲同工之妙。
裘風跟紮克立刻清醒過來,接著是心裏清楚誰是敵人誰是夥伴意志力堅強的傭兵,力量最弱的商人、工人跟馬夫儘管未曾恢復意識,不過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
妲塔恨恨地瞧著朔華,心裏恨不得把他給千刀萬剮,如果不是他,單單冷暮一個還有成功的可能,因為她輕易地就可以看出這個冷漠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之下,說不定連同伴都可以一手掐斷脖子而毫不變色,那種殘酷可以加深她魅惑術的威力,讓深陷其中的傭兵跟強盜,腦海裏只剩下這個殺死自己同伴的兇手。
沒想到這個小鬼竟然來這一招!
“雞婆!”
“咦!你也懂這個稱呼?還是這個星球語言中本還就有這句話?我還以為我自己創造了新詞。”這句話他曾經對飯館隔壁的曹婆婆說過呀!真懷念。
“該死的低等生物!”
礙于冷暮的動作完全不輸給漸漸變化回豹型的她,只能瞧著朔華冷淡的臉龐雙眼卻故意帶著嘲諷,心裏的火筆墨難以形容,真的是恨死這個小混蛋。
“我記得低等生物這個名詞通常都是用來形容智力比較低下的物種。”說著,瞄了那已經完全變回豹形的妲塔一眼,意思誰智力低下,大家都很清楚。
一邊說,一邊還把妲塔幻化成豹型之後落下的衣物給收到自己的空間,對於外星人所穿的衣服他頗好奇,之前只是不好意思扒下冷暮的衣服而已。
他這種挑釁的行為,完完全全第將妲塔腦中最後一條理智的神經給爆開,動作更加兇狠起來,尖牙後的喉嚨似乎連話怎麼說都忘得一乾二淨,直接吼了起來。
“真可憐,更低等了。”
收完了物品,再度跑回馬車車頂上坐下,剛剛那夾帶意念的一吼,其實幾乎耗費光了他所剩無多的能力,不過除了他自己……或許在多加個冷暮之外,不會有能看得出他原本就蒼白的表像內有多乏力。
幸好可以說是傭兵們都恢復了意識,他也就不用太擔心自己會被那些依然處於狂熱之中的盜賊給分屍。
看了一下四周,妲塔魅惑的功力還不完全到家,除了近距離的盜賊之外,遠一點的已經停止戰鬥,眼中多多少少都帶著恐懼的神情看著和冷暮作戰的黑豹。
他的設想果然是正確的,這個世界和地球非常相近,像他們這一類的能力者,只要是過於驚世駭俗的,都會被當成異端。
冷暮大概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殺人都從脖子下手,直接化去脖子屬於鈣的成分的話,不解剖還以為被扭斷而已,若化去全身的骨頭,惡!那一定很噁心。
不過他剛剛明明有看到冷暮抓住了妲塔的手,為什麼不化了她的?
腦筋一轉。
看來擁有變身的能力,身上的骨骼成分大概也不盡相同了,要殺妲塔,就只能純靠功夫了。
“殺得了她嗎?”
“盡力。”
冷暮一點也不覺得妲塔多了一顆鑰石的能量,應付起來就會難多少,勝負這種東西除非是在實力有天攮之別的情況下,否則是沒有絕對的答案。
聽見他們的對答,黑豹再度向前攻擊了幾下,突然退回正打在一起的紮克和卡蠟斯庌附近。
“不打了。”
黑豹又成了美女的形象,不過這一次穿衣服的速度快多了,其他人沒多少機會一飽眼福。
“跟你們打一點都不划算。”她本來的打算是殺了兩人,那個高大男子的能力,她絕對能收回自己的體內,而那少年的能力,也許也能有點幫助,就算吸收不了,以後也可以拿來跟別人換。
偏偏這兩個人一點都不好惹。
天生的魅惑術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冷淡的人,毫無用武之地。
九尾狐其實本來就有變形的能力,但僅限於人形與本形兩種,有了鑰石之後,她開始有了幻化其他物種的能力,但是卻是必須一點一滴摸索,在這個鬼地方活了半年多也才能多幻化出兩種型態,直到她遇到了另外一個鑰石的擁有者。
沒忘記當初給她鑰石的人所說的一切。
想要更強,想要進化,就必須得到這個星球上累積數十萬年所凝聚而成的能源,再不然,就是殺了其他的鑰石擁有者,吸收他們的能力。
天知道那些累積的能源要怎麼去找,她只想要脫離這種可以說是貧困的生活,卡蠟斯庌的山寨再如何富有也不過是個山寨,她想要的是像她姊姊所用有的一樣。
她想要權勢,想要地位,想要將所有人踏在腳下的那一種快感。
所以她魅惑了那個以為自己終於找到同伴的男子,奪到他模擬物種能力的鑰石,這樣一來,她不僅能幻化物種的外型,還可以擁有物種的能力。
就像豹跑得快,小鳥能飛翔一樣。
第一個鑰石讓她成為徒具外型的物種,第二顆鑰石讓她內外如一。
而若是她能得到冷暮的能力,那麼她就不用在辛辛苦苦去練習怎麼變成其他的物種,這個男人所擁有的能力,可以讓她輕易看透所有物種的一切,幻化萬物再也不是難事。
不過這些都必須在有命的情況下才有用。
算她倒楣,就像看著美味的食物,卻發現這食物她啃不動一樣。
“那你想怎樣?”
“不划算的買賣……自然是不做,不過,我們有一天還會相遇的,到時候在看是誰有能力取出對方身體裏的鑰石,卡蠟斯庌我們走。”一下子拍開紮克向卡蠟斯庌砍下的長刀,那模樣還真像是一個媽媽在揮開小孩子胡鬧的玩具一樣,讓紮克開始懷疑這個看起來還頗為柔弱的女子,其實根本就屬於暴力女一派。
“可是……”卡蠟斯庌停手,看看那一車車的貨物跟遍地死傷的部下。
“你不想聽我的了?”雙手纏了上去,尖挺的胸部正好抵在卡蠟斯庌的手臂上,彷佛不經意地磨蹭一下。
卡蠟斯庌忍不住一抖,大手熟練地撈上她纖細的腰身。
“走!”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7
第二十五節
來的時候有多快,去的時候就有多快。
“我們……只是配角嗎?”紮克呆呆地看著如潮水退去的盜賊們,眼睛呆滯下巴合不起來。
他覺得自己多麼像個戲劇裏過場的路人甲呀!
裘風同樣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活了大半輩子,幹了數十年傭兵的生涯,第一次遇到這麼扯的事情。
“女人……果然是一種麻煩的動物。”跟他家裏那個一樣,說哭就哭說笑就笑,把他當白癡耍。
最悲哀的是,如果你很不幸地愛上了那個女人,就只能被耍得心甘情願,就像剛剛的卡蠟斯庌一樣。
朔華看了看附近的一片狼籍,大概是因為從開始到結束的時間並不長,所以傭兵團並沒有太大的損失,那些屍體幾乎都是冷暮跟紮克兩個人造成的,尤其是最難善後的那些屍塊,紮克自己想辦法。
“你剛剛並沒有分解妲塔。”
“成分不同,不過再讓我握一次。”再讓他握住身體任何一部份一次,他就有辦法洞悉那一身可以變換的身體究竟是由什麼構成。
那女人八成也知道,所以才會撤退的這麼迅速。
“下次要握到可不容易。”
冷暮輕輕冷哼一聲,修長的腳踢高一塊地上的石頭,張手接住,然後粉碎成煙灰,又踢起一塊,再接,再粉碎。
一旁的傭兵看起來,還以為自家的冷暮大人力大無窮,再看看地上那些脖子扭曲的屍體,不由地握住自己的喉嚨,吞了一口唾液。
“拿去。”突然丟過來一些亮晶晶的東西給朔華,朔華眼明手快地接住,手掌心上是一個很小的金塊。
“不會吧?”
“這個地方的岩層看來容量不差。”他不過是粉碎了大概三十來塊石頭,就將裏頭的黃金含量給抽出成這麼大一塊,可以吃上一頓好的了。
“你的能力還真是實用。”連發洩情緒都可以養活自己,捏著那一塊小金塊,收進自己的空間中,他沒打算拿去買東西,算是一個小小的紀念。
“恩!那個,請問一下。”
一個嬌嬌嫩嫩的童音突然在兩個人身邊響了起來。
朔華跟冷暮兩人猛然一轉頭,竟然發現有一個小鬼在神不知鬼不覺得時候,趴在馬車的下頭,一雙眼睛綠汪汪的,跟那一頭綠色的頭髮相映成趣,還有那一身膚色,不曉得是在泥地上滾的還是本來就這樣,是很自然的棕褐色。
“你從哪里冒出來的?”
他們兩個人的警戒心不可能差到這種地步,連人就在腳邊都沒發現,除非這個小鬼有異于常人的地方。
“從地下。”慢慢地爬出馬車車底,小鬼頭很自然地回答,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答案哪里奇怪。
剛剛一個九尾狐女,現在又是怎麼了?土撥鼠男孩?
不讓他們有開口的機會,小男孩很乾脆地爬上馬車駕駛座位坐下,一雙圓滾滾地大眼看著兩個人,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我可是等了五百七十一年的時間,終於找到可以當同伴的物件了,我也是鑰石擁有者喔!”
兩個人全皺起了眉頭,這小鬼光是第一句話,就很夠份量。
五百七十一年,這是什麼樣的概念?
“你們不相信嗎?”
小小的臉蛋嘟了嘟小嘴,很無可奈何地開始脫起褲子。
“你幹什麼?”
“給你們看證據啊!”
於是,棕褐色光滑嫩嫩的小屁屁一下子露在兩人眼前,而且看趨勢,他還打算繼續脫下去。
“你……你們兩個……”
紮克還在苦惱該怎麼埋這一堆屍體時,走到馬車前想要取工具,就看著冷暮跟朔華兩個人皺眉盯著一個不曉得從哪里滾來的小鬼屁股瞧,而且那小屁股還是光溜溜的。
兩人回頭,小孩也回過頭看著紮克。
“我就說你們兩個怎麼會對剛剛那麼樣一個大美人面無表情,原來,原來這才是你們的嗜好,天啊!你們竟然有戀童……啊!”
冷暮毫不留情地一腳踹了過去,朔華滿臉黑線地在他屁股著地的同時射出一把箭矢,噗!噗!噗!噗!四聲,全穩穩地釘在紮克的要害處,射破了本來就不怎麼結實的褲襠,再度露出那已經被眾人閱覽過的小弟弟。
一邊的傭兵跟商人們楞了好長的依段時間,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從剛剛的殺人煉獄到現在這種槁笑場面迅速轉換心情,有很長的依段時間,腦袋都是空白,直到紮克狼狽地起身拔箭,冷暮三人進去馬車裏頭,才知道爆笑出聲。
“哈哈!副頭兒!拜託,這裏又沒女人,你露小弟出來幹啥!”
“副頭兒!太慢了啦!美人都走了才展現雄風,人家看不到啦!”
“那個,副團長先生,你想那個美人有沒有可能因為你的小弟比較大,而放棄卡蠟斯庌跟你走?不過那個美人不好惹啊!卡蠟斯庌到底是從那兒找來的,那分明是怪物……不過有這樣的怪物陪在身邊,想想那一對奶……”商人想起剛剛穿衣哪一幕,雙手忍不住在空中抓幾下,完全忘記自己的風度,開始粗鄙起來。
紮克瞪了他一眼,倒楣地走回自己的馬車換衣服,中途還踹了差點笑刹氣的傭兵們一下,讓他們跌個狗吃屎。
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那麼狠!
他***,這兩人一點都不好玩。
一邊詛咒一邊感到下體微風吹過,趕緊找了件褲子換上,心裏打算著有沒有報復的可能性。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8
第二十六節
“你們可以叫我樹海。”
在確認完腳底心的那一個藍色圓圈之後,樹海穿回褲子跟鞋子,然後很乖巧的模樣坐到馬車角落的一個軟墊上。
“你難道沒發現你做錯了什麼?”
朔華非常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加這個同伴進入隊伍。
“啊?做錯了什麼?”樹海一臉疑問。
“你的鑰石烙紋既然在腳底心,那脫褲子做什麼?”害他們被紮克那個白癡開無聊玩笑。
樹海眨眨圓滾滾的大眼,一陣呆滯,然後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靦腆笑了起來。
朔華臉上是看不出什麼表情,實際上他是很想打個落雷在這小鬼的頭上。
“嘿嘿!因為我從來沒穿過衣服,所以忘了。”他是真的沒想到,直接的反應就是脫掉這個動作,至於拖哪里完全沒考慮。
“從沒穿過衣服?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樹人,我從樹人星來的,沒辦法我原來的模樣實在是不需要穿衣服,所以有點不習慣,真的不是故意的拉!”
“樹人?可以變給我看嗎?”剛剛一個九尾狐就已經夠嗆了,現在又來一個可以變身的,他開始懷疑釋不是出了小鎮,外頭擁有鑰石的人輕易可以見了。
樹海為難地搔搔頭。“有點困難,我的原型大概有20個你那麼高,五個人才能合抱。”
“那應該不是樹人,而是人樹吧?”不愧是數百年老樹。
“沒辦法,就算沒有跟鑰石融合,我們的壽命本來就長,而且沒有意外的話,可以一直長。”
“算了,講重點,你說你已經找了五百多年的夥伴是怎麼一回事?”
“說起來其實我是上一批擁有鑰石的能力者,但是因為我的鑰石並不像剛剛那個九尾一族一樣擁有變身的能力,而樹人從發芽到成長,想自由轉化形體必須經過數百年的歲月,當年我被送到這裏,雖然是有遇到一些擁有鑰石的人,但是他們沒有人能接受帶著一棵樹到處跑,所以我只好慢慢等待,等待自己可已變成人形為止,本來以為自己大概要一個人想辦法去找能量,進化自己的鑰石能力,結果你們就來了,我這才知道原來能力者並不是只有一次送到這個地方。”一張可愛的臉蛋上,終於露出那經過數百年歲月的滄桑。
當初他只是好奇,好奇在樹人星外是不是真的有完全和自己族人不同型態的生物或是生活方式,所以答應了那個人,讓自己與鑰石融合,沒想到這樣一個好奇,竟然讓自己孤孤單單在陌生的星球上,渡過數百年歲月。
在樹人星時,雖然大家因為體積的關係移動緩慢,每次認識的都是附近那幾百個樹人,必須等到大概六百年的歲月,才能變成另外一種形體自由行動,但是至少有人可以和自己聊天說話,就算每天講的話題都一樣也沒關係,至少有人和他說話……
朔華跟冷暮都瞭解寂寞的感覺。
他們都是同一種人,只是他跟冷暮都是個性跟環境使然,而樹海卻是逼不得已,當初會那樣好奇而願意去探險的一個孩子,想必是多麼活潑,活潑的個性要忍過五百多年的時間,真的是好漫長。
忍不住,伸手摸摸那一頭翠綠的發,向孩提時代母親每次安慰自己時一樣,卻沒想到觸感竟然像是在觸摸草第一樣,刺刺的、充滿生機的。
“你,其實還是一棵樹?”
“恩!”樹海點點頭。“我沒有九尾湖幻形的能力,能變成這樣其實只是改變一下型態而已,本質還是一棵樹人。”
“那鑰石給予你的能力呢?”
樹海笑了,儘管忍受數百年寂寞是一件傷心的是,但是對於鑰石所給予他的能力,他卻是感到快樂與欣慰。
從空間中取出一棵種子放在掌心,在眨眼間,嫩綠色的翠芽穿出土黃色的外殼,小小的葉片捲曲伸展,越來越大,乳白色的枝幹迅速抽拔,玉一般的透明感變得扎實,並解漸漸粗壯變成棕褐色,種子的部分不斷慢出一絲一絲細根,緊緊抓住那捧著自己的小手,然後下垂。
那種感覺,就像在看一部小樹成長過程的剪接片,將數十年大樹的成長生涯,拍成短短一分鐘的短片,幾次的呼吸之間,美麗的翠綠中冒出一個又一個的花苞,綻放成一朵又一朵的鮮豔紅色花朵。
馬車才多大的空間,一下子鮮豔欲滴的枝芽橫出窗口,在外頭一樣開出鮮花朵朵。
“啊!你們又在搞什麼鬼?為什麼馬車裏面會長花!”剛換好褲子的紮克一出來就看見馬車開滿花朵的奇異景象,他開始懷疑自己會因為這幾個奇怪的人,而開始中年早禿。
朔華發現自己的笑容越來越多,輕輕摘下一朵不知名的花,用凸起的枝幹部分,在自己的手臂上畫出一道傷痕,鮮豔的血液慢慢地滲出表皮來。
“這也可以嗎?”
樹海點點頭,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覺一陣溫暖,耳邊好像可以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就連血液在血管流動的感覺,都是那麼清晰。
滲血的傷口,慢慢、慢慢癒合,然後再度恢復無瑕。
伸手觸摸手臂上消失無蹤的傷痕,指尖還可以沾染到剛剛滲出的點點鮮紅,只是沒有痛楚,也沒有任何的傷疤。
就像軒澤所說的……
他就像是參與一場不能用替身的onlinegame,如果說他是魔法師或是道士的話,那冷暮就像高敏捷傷害力強的刺客,樹海就是擁有治癒一切能力的牧師。
“喂!我說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這樣怎麼出發!”氣衝衝地打開車門,紮克差點被眼前的景象給氣昏頭。
三個年紀看起來都不到他一半的孩子,一臉饒有興味地看向他,四周則是綻放著一朵又一朵的花。
朔華揚起眉,把剛剛那一朵摘下的花插在他那張驚訝的臉龐邊。“抱歉了等一下我們會清乾淨,這是一點小心意,NPC大叔。”
紮克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幾個字卡在喉嚨間說不出來。
趕緊深吸一口氣。
“***!誰要這什麼鬼心意!誰是NPC大叔!NPC大叔是什麼鬼東西!”
震耳欲聾的吼聲,穿過天際,裘風歎了一口氣,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不過,紮克喊的NPC大叔是什麼人啊?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8
第二十七節
軒澤在他與鑰石融合後,曾經大概告訴過他如何增強能力的辦法。
想要增強自己的能力,領悟跟力量是並行的。
能力的強弱可以藉由練習或是外在物質增加,但增加到一定的範圍,就會遇到瓶頸,這時需要的就是領悟,領悟如何擴張自身的領域,進而去容納更多的能量,才能施展更大的威力。
“外在的力量一個可以從吸取別人的鑰石來獲得,但是這一種方法不但殘忍還有限制,通常是自己能夠瞭解並運用的能力,有共通性才能吸取,所以在我所知道的幾個鑰石擁有者裏,多數都是選擇去尋找增加自己能力的增幅器,增幅器有時候只是一顆礦石,有時候則是一個可以吸取宇宙能量的器具或是裝備,這一類的東西不多,但數量也不少,在五百年前有大概將近一百位的擁有者利用這些東西,穿越通道,離開這個初始領域。”
樹海坐在旅店客房的地板上,將這幾百年來他所看到的一切,簡單的說給兩個人聽。
跟兩人比起來的話,他可以說是祖宗級的長者了,至於外表他可沒辦法,剛能變換外型的一開始,自然是幼體狀態。
經過青色盜賊搶劫的一役之後,他們來到了離菲嘉首都還有千里遠的一個小鎮,這個小鎮以生產礦石聞名叫富必喇,所以來來往往的商隊不少,外頭的大街上,也都是礦石一類產品的買賣,跟吉達他們的小鎮比起來,這個大了許多,鎮上還有防衛隊在管制。
“怎麼獲得這些增幅器?而且這些增幅器在五百多年前的搶奪下,應該所剩無幾不是嗎?”
“有些增幅器是可以隨著時間過去而增加的,至於其他的,那些送我們來的人,好像每隔一陣子就會丟掉一些。”
丟…掉…一些?
“意思就是說我們是撿他們不要的就是了。”聽起來,真不爽快,原來古代所謂的那些神器由來,都是這麼來的。
樹海搔搔頭。“好像可以這麼說。”
“算了,再想下去,我會開始懷疑那些人送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不是要我們幫他們回收垃圾做環保,你先說說看怎麼去取得那些增幅器吧!”
“先從最簡單的說吧,礦石,可以說是每一個礦脈都至少會有一個礦精,而這些礦精就是一種增幅器,屬於可以和我們融合的一種,每一種吃起來味道都不太一樣。”像是想起礦精的美味一樣,樹海一雙大眼開始神遊起來,一張小嘴叭吱叭吱幾聲,竟然不由自主地開始便回原形,頭上不停冒出綠葉跟細枝,才脫下鞋子沒多久的腳丫子長出了樹根往地板下頭鑽。
“給我回神!”朔華很乾脆的一拳捶下去。
“叩!”
非常扎實的聲音,不過痛的人只有一個。
朔華看了一下自己微紅的指節,這傢伙果然只是換一下外型而已,其實從頭到尾都還是一棵樹,他剛剛撞的地方是額頭,那質感不但不軟,還硬得很,完全跟敲擊一棵樹幹時是同樣的聲音。
“嘿嘿!抱歉,我只是想起之前吃到一顆礦精時的感覺。”
“你不會痛嗎?”
“什麼?”
“算了,繼續說吧!”
“啊?我說完了。”
朔華很想再捶下去,但是想到只有自己會痛的情況下,還是放棄打算。“既然你說完了,那重點呢?另外一種增幅器的取得辦法呢?”他隱隱約約抓到一個重點,不過必須由這個傢伙來證實,五百多年的經驗,可是行動的最好教材。
“另外一種增幅器的取得,必須從各項消息跟傳說來推論,我的重點就是,既然已經知道礦精的取得方式,那麼何不好好利用一下我們現在的所在地?富必喇的礦脈全菲嘉聞名,不但礦產量豐富,而且質地精純,再加上開採的時間不過短短不到五年,想必礦精應該還在才是,至少我可沒聽過這裏的礦區曾經出過什麼大事。”一張可愛的臉,突然笑得賊賊的,眼中充滿已經算計好的得意。
他就知道,活了超過六百年的傢伙怎麼可能天真純潔,這棵樹表面可愛無害而已,說不定肚子裏全都是壞主意。
“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這當然,只要是有樹的地方,我就可以知道消息,現在你們可知道得到多棒的一個夥伴了吧!”
“哼!”
“去!”
這次連冷暮都發出了不屑的冷哼聲。
嘲弄歸嘲弄,朔華腦袋轉了一下不得不感歎地球的人類真的可以說是本能最差的一種生物,從第一個見到的冷暮,再來妲塔跟樹海,可以說是每一個人都兼具數種本能,就只有人類,好像除了腦袋之外別無其他,不過這也可能是科技太進步的關係。
科技太過發達,漸漸地人類就開始依賴機械,忘卻自身的改造,不然像是爺爺他們,在練過那些已經失傳許多部分的武功之後,打起架來應該也不會輸冷暮才是。
可惜,他一直都是只能偷偷旁觀的那一個。
“冷,要參加嗎?”
坐在窗邊的高大身影,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現在該怎麼做?”
樹海笑了一下。“這該由你來決定吧?”
“我?”朔華揚起劍眉,好奇接下來會得到的答案。
“你不會忘記自己的能力是什麼吧?”那張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臉旁,一點也不適合像這樣莫測高深的表情,用打的打不痛,朔華考慮是不是該把空間裏的小刀拿出來在他臉上刻某某某到此一遊。
“看來在你面前毫無秘密可言。”他知道他話裏的意思,沒忘記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直接從半空中掉進森林裏,而森林理最不缺得的就是樹了,全都是這傢伙的眼線。
“不儘然,不是每棵樹都聽得懂人類的話,至少你從半空中掉下來的時候在罵些什麼我就不知道。”
“***。”
“啊?”
“我說***。”俊美的臉龐露出再燦爛不過的笑容,瞭解朔華的人會知道這大概是他母親去世之後,笑容最“陽光”一次。
不過樹海那只有水分流動的纖維裏,卻感到莫名的陰冷,唯有乾笑。“呵呵!真感謝你幫我補充資料的完整性。”
“哪里,我的榮幸,晚上出發。”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17 16:58
第二十八節
看看天色才要進入傍晚,距離深夜還有一段時間,朔華乾脆重新穿好衣服到外頭繞個一圈,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可以買,尤其像是一些珍貴的書籍或是任何有可能跟增幅器有關連的物品。
不過他倒是沒料到冷暮也跟著他一起出來,就連樹海也趕緊穿上鞋子說要去找鎮上的同伴聊聊。
“你會被當成瘋子。”才走出旅店沒多久,樹海那傢伙就直接在路邊一棵看起歲月頗為悠久的大樹下“生根”,一雙眼睛非常呆滯地看著樹頂,只差口水還沒留下來而已。
“你懂什麼,我這是在跟美人交流。”
美人?他只看到一棵樹而已。
“那你慢慢去交流,我先走了。”他不覺得自己跟他一起在樹下交流,會突然有什麼頓悟,牛頓的理論也要是棵果樹才能成立。
於是兩人一起丟下那棵努力不讓自己真的生根的樹,在大街上問了一下路人,轉了幾個彎就到一條專門賣些奇怪東西的街道。
這裏向來是冒險者跟傭兵最常來的地方,有時候可以掏到不少好東西,甚至還有少見的書店。
這個時代還沒發明印刷術,書籍都是手抄本,每一本的做工都十分費時,因此價格相當高,買得起的人也不多,所以除非是擁有大量人口的城鎮,一般來說不太可能會有書店這種高消費的地方。
而富必喇人口是不多,但流動量大,所以小小一家店面,進的書籍不少,一眼望去應該有千百本之多。
兩個人的目的幾乎都是一樣的,造價高昂的關係,這個時代不用太擔心會有什麼廢話過多的書籍,作者都是儘量用精簡的說法來陳述觀念,所以看一下書名跟大略翻一下內容就可以知道需不需要,所以兩個人抽書的速度快得驚人,讓一旁書店的老闆瞪著雙眼,完全無法估計等一會兒可以有多少的收入。
碰!碰!
兩聲沉重的聲音,書店老闆的櫃檯差點沒被那兩大疊的書給壓垮,而且看兩人的目光還在書架上打量的樣子,似乎這還只是一部份而已。
“恩,我算一下。”趕緊從抽屜掏出一個頗像是算盤的東西,不過都是下壓式,一樣十位進位,只是一個銀幣的話,就往銀幣那一欄下壓一格,壓滿個位數進到十位數那一格,以此類推,看上去是一排十格總共七排,換句話說只能計算到九百九十九個金幣九十九個銀幣九十九個銅幣。
跟中國的算盤比起來,是遜色許多,不過用在這種小店面也已經足夠,學習又簡單,連四五歲的孩子都可以輕鬆瞭解。
在老闆忙碌于計算之間,朔華在身後不遠的小書櫃裏,看到了不少發黃的卷軸,而冷暮顯然也注意到了卷軸另一邊用黏土雕刻的版書,人已經站在那裏看了起來。
打開其中的一份卷軸,很多都是地圖,或是深奧難明的文章,不少字句連他都要稍微想一下才能夠貫徹。
“這些卷軸跟版書,你們也要嗎?”
不愧是生意人,老闆馬上就發現兩人的興趣,趕緊上前說明。
這兩種東西的銷路並沒有書籍好,但是會買的人頗為固定,因為會用這兩種東西來書寫資料的人,很多都是因為需要大幅的畫面,或是特殊、緊急的狀況下才會使用。
因此有時候可能根本是毫無用處的一個聯絡,有時候卻代表著一個秘密。
至於是不是無用的聯絡或是驚人的秘密,就要由買的人來判斷甚至是實現。
“全帶走。”
這句話是冷暮說的,他跟朔華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已經跟傭兵團跑了不少的時間,不但非常瞭解這些東西的價值跟價格,自己也有著驚人的積蓄可以將東西盡數帶回。
在原來的世界裏,他可是有能力毀掉一個星球的人物,帶來的東西自然不會像朔華那樣的生活化。
一聽見,書店老闆馬上笑開了臉,趕快回到櫃檯,一雙手飛快地在計算版上猛按,這大概是他開店以來,按計算版最快的一次了。
“小哥,算整數,您的是一十一個金幣四十七個銀幣。”要是讓一個小康人家在這裏聽到,恐怕會嚇掉一雙眼睛,因為一個環境不錯的小康戶口,一年也差不多就是十個金幣的收入,朔華這一買,就是別人一年份的收入。
“另外,大人您的是二十四個金幣五十七個銀幣。”這一個就更誇張了,是小富人家一整年的收入。
不過兩人付起錢來完全面不改色,數也不數,隨手放在書店櫃檯上就是剛好的數目,讓書店老闆懷疑兩人是不是一開始就已經算好價錢,不過怎麼可能,這些書上不見得每本都有標價。
“需要我請人幫你們送到旅店嗎?”客人最大,於是將心裏的疑惑壓到角落。
“不用。”朔華手一放在那些書上,一下子就全收到空間裏,冷暮也一樣。
可憐的老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角落放好奇心,現在又冒出了更大的一個來。
確定兩人都沒有還要買的東西之後,朔華先一步走出書店大門。
沒想到角才剛踏出去,正好就撞上了一個快步走進來的胸膛。
要命,他是撞上了石頭族的是不是?
當朔華被前方健壯的胸膛給狠狠彈回去時,心裏覺得自己的鼻子有撞歪的可能性,而且要不是冷暮正好在他背後扶著,說不定還會彈到後面的牆壁上。
“臭小子,你走路是不看路喔!”
最前面那個撞倒朔華的大漢還沒說話,後面的幾個小嘍羅狀人士倒先罵了出聲。
摸摸自己的鼻子,確定他還在原位,沒好氣的抬頭,富必喇警衛隊的制服就這麼映入眼中。
“閉嘴!”為首的大漢瞪了後面的幾個警衛隊員一眼,然後很誠懇地看向朔華。“你沒事吧?剛剛是我走太快,抱歉。”
眼神、聲音是很誠懇沒錯,但是朔華直覺地就是不太想根這傢伙牽扯太多,一張不算英俊的臉上,卻有棱有角五官分明,充滿著男性特有的陽剛味,長相身材儘管粗獷,不過身上的衣物卻乾淨異常,一身並不高昂卻也絕不便宜的衣服彷佛才剛被漿燙過,幾乎找不到一絲縐折,這一種男人絕對不是易與之輩,單單是出身就值得人深思。
“沒事。”
在那些警備隊員眼中看起來是無禮的冷淡,迅速繞過幾個人身邊,身後的冷暮更別想要他對陌生人說些什麼,跟在後面大腳一跨就是擦身而過。
大漢的雙眼,突然與冷暮相對,被他眼中那一種冷得可以凍死人的眼光給愣住,眨眼間回神,就只能望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快速而從容。
“沒禮貌的東西!”
“兩個臭小子竟然就這樣跑了!”像是對大漢的冷淡,就是對他們的無禮一樣,警備隊員忿忿不平地喊了起來。
“算了,他們並不知道我是誰。”到底是誰洩漏了他的身份,讓這一群狗圍在他身邊亂叫,吵死人了!
“老闆。”
一直縮在角落的老闆聽見大漢叫住自己,終於松了一口氣走出來,剛剛他還真怕兩方打起來,這些書可不像桌椅一樣摔壞了還可以修還可以重買,哪損失可大了。
“請問需要些什麼,大人?”
“你賣的卷軸放在哪里,我全都要了。”每年他都會來這裏一趟,只是當時並沒有被發現身份,因此老闆並未認出眼前這帶著數位警備隊圓的大人,就是過去幾年間那個看似落魄的冒險者。
“啊!您是說卷軸嗎?抱歉大人,卷軸剛剛全被剛剛那兩位大人給買走了。”什麼時候冷門的卷軸變得這麼好賣了。
“是嗎?”濃眉底下的深邃雙眼,銳光一閃。
“大人,需要我們把他們兩個給追回來嗎?”一旁的警備隊小隊長一發現可以拍馬屁的機會,馬上上前悄聲建議。
“不用。”要你們這群廢物去追,那只會打草驚蛇把事情越弄越糟……不過,他們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幫他做好。
“你去弄清楚他們從哪里來,今天會在哪里過夜,要往哪里出發,記得,我要這三個答案就好,別的不准多事,否則,你自己知道,當然,事情辦得好的話,獎賞自然會等著你。”
“是,我馬上去。”狡猾的笑容從嘴邊逸開,隨手拉過一個警備隊隊員,立刻想辦法賺獎賞去。
大漢怎麼不知道他的心思,冷冷在心裏一笑。
那兩人……看起來不是好惹的對象…會是哪方面的人物?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3
第二十九節
夜晚,街道上的燈夫剛將等火給熄滅,三個黑影便已經離開了依然熱鬧的旅店,其中兩個黑影根本就是黏在一起飛躍在富必喇的街道民房上,另一道黑影剛跳下旅店窗口,接觸到地面,還看不清楚模樣,一下子消失在土地上,只留下幾件衣物,不過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又可以看到一隻小手伸出地面,抓住剛剛掉落的衣物,然後再度消失。
“今天早上那個人,不是簡單人物。”
因為比起他來,冷暮的速度還要靈巧快上許多,所以朔華讓風聚集在兩人身上減輕重量後,乾脆放鬆身體讓冷暮帶著跑。
反正他作勢一向是以達成目的為重,並不在乎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削弱了自己身為一個男人的面子。這兒又沒美人又沒觀眾的,完美達成任務比較實際。
“有人來問了我們的行蹤。”他在回來旅店的同時,一直在旅店休息的傭兵團員就已經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你想他的目的是什麼?”
“書跟卷軸。”
“我也是這麼想。”
不然他跟冷暮在這個世界時間並不長久,背後也沒有什麼多大的利害相關,最吸引人注意的能力一直沒真正的在人前顯現過,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書店的那依段時間可能碰觸到什麼別人認為不該碰的界線。
“看那些警備隊員對他的態度,我想必然是屬於菲嘉上層的人,和這個世界的官方人員對著幹,於我們來說沒多大的好處。”
冷暮點點頭,一邊注意下方是不是有人出現,一邊注意腳邊不要踏到了什麼會驚動屋內人的碎片,身上扛著朔華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難的一件事,尤其他很滿意身邊圍繞著風的感覺。
“你能速記嗎?”
冷暮搖搖頭。
“那把你身上的卷軸跟書都先給我,我先背起來,免得到時候那些人硬要出手。”他不會那麼容易就妥協,不過為了避免將來麻煩,逼不得已他還是會把這些東西扔給那位到目前依然不曉得身份的大漢。
冷暮點頭。“到了。”
“你們動作也挺快的。”小小的個子像鬼一樣從泥地裏鑽了出來,然後開始穿起麻煩的衣服。
他們來到的是礦坑的主要通道,外面的守礦人還不少,四人一組來回巡邏,洞口搖曳的風燈不是很明亮,所以周遭的景物並沒有辦法看得很清楚。
“你知道佈置嗎?”他相信今天傍晚的時候,樹海並不是單純的在和一棵樹搭訕。
“守在洞口左右各兩組人,每兩個小時換班一次,周圍巡邏一共六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是最好,不然的話就是要把八組人馬全解決到,否則我們沒辦法玩到天亮開工。”
“你能鑽進礦坑嗎?”
“不能,這裏是岩礦區,我是樹,不是鐵鋤。”
“門口總行吧?”
“是沒問題。”
“那你移動到門口其中一組旁……”湊到樹海的耳邊,很快地將簡單的計畫給說出。
“這樣成嗎?”樹海嚴重懷疑這個戰術的可能性。
“好玩而已。”不成的話他早打算好,乾脆通通把人打昏綁起來最快。
“你難道不反對嗎?”樹海看了一直沒說話的冷暮一眼。
也許看在將來有可能成為長久夥伴的關係,冷暮開口回答。“你要問我的話,通通殺光最快。”
樹海的臉一下變成枯萎狀態。“我早該知道答案的,天知道那時候我為什麼會覺得你們兩個會是好夥伴,我那時候一定是瘋了,要是……”
“去不去?”闖一個礦坑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難,難度是在於怎樣在不讓人發現的狀況下完成。
所以他也沒真正去動腦子想,也許是因為鑰石成為他,他成為鑰石一部份的關係,對於那些沒有鑰石的人,他缺乏一種同類的感受。
“去!去!既然又要鑽地,那我剛剛幹嘛穿衣服,你們這些人形生物就是奇怪,沒事發明這麼累贅的東西幹啥?”
抱怨歸抱怨,乖乖又脫了一次衣服之後,再度鑽入土壤中消失。
看著消失無蹤的地面,朔華突然很感慨地轉頭看向冷暮。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指使一個老人家,是很不道德的行為?”說起來,樹海也六百歲有了。
“你已經做了不是?”
真是直接的答案,抬手摸摸胸口良心可能所在地………
“我剛剛應該順便叫他幫我預測一下明天天氣,聽說植物對大自然的變化比之我們來得敏感……”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4
第三十節
守夜,是一種最無聊的工作,你必須睜大眼睛盯著烏漆摸黑什麼都沒有的前方,然後在別人全在睡覺的時間打起精神,然後因為是工作,所以不能喝酒聊天打屁。
最可憐的是,這不是一個進步的時代,沒有電視可以陪伴渡過這漫長的時間。
崎松做這份工作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勉強還可以算是一個盡責的守夜人,至少他聽說過有同伴會趁機聚賭聊天,或是喝點小酒,他則會選擇乖乖待在原地直到交接的人來為止。
沒辦法,雖然這份工作無聊得很,但是薪水還勉強可以維持一家生計,若是不好好做,他一家人恐怕就得要喝西北風了。
通常他這一類的人,最常常向上天乞求的願望,莫過於掉下一筆意外之財,而且平均每天都至少會想上一次。
所以當他看見離腳邊不是很遠的地方有一點金光閃爍時,他用力吞了一口口水。
雖然夜晚的風燈很暗,不過他確定自己沒看錯那一半在泥土裏,一半在外頭的圓弧狀金屬物是什麼東西。
一枚金幣。
他工作這麼多年的時間,從來沒有機會真正擁有一個金幣,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是二十來個銀幣,如果他從土裏取出這個金幣的話,等於獲得了四個月的薪水還多。
看看一旁眼部接近癡呆同伴,他伸腳踩住了那金色的凸起物,感覺圓弧狀硬硬的處趕抵在腳掌心。
“這是什麼年頭啊!連一雙好鞋也買不到,破!”像是在埋怨自己那雙已經穿了一年多的鞋子不夠堅固,蹲下身在鞋沿地方東扯一下西拉一會兒,偷偷將手指伸到下頭,然後從泥土中取出那一沒金幣,握在掌心。
當他站起身,輕輕地將金幣放到口袋裏,心中激動的幾乎要較出來時,身邊的同伴也突然罵了一聲髒話,蹲下身去搔自己的腳丫底。
一個人蹲身拉鞋子不奇怪,兩個人做就有點巧合,如果一組四人都做出同樣的動作時,那就真的有問題了。
於是心中有鬼的四人,摸摸口袋裏的金幣,眼中遊移不定地看著同伴,不知道該說什麼時,
崎松竟然在瞥眼間發現礦坑洞口前又是一個金光閃爍。
娘的!今天是什麼日子?難道是早上那個貴族來巡察的時候,錢袋破了嗎?
他目光定住麼模樣實在是太過明顯,另外山個守夜人也發現了那一到金光,彼此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另一頭的那組人馬。
錢這東西,理所當然事先搶的先贏,反正大家都知道怎麼一回事了,在瞞也沒用。
四個人同時跨步出去,爭先恐後地趴向地面,終於還是先看到的崎松率先將地面上的金幣給挖了出來。
“你們在幹什……”另外一組守夜人,奇怪地看他們發瘋一般的樣子,接著又瞧見崎鬆手中的金幣,八隻眼睛馬上瞪得跟牛鈴一樣大。
“那從哪里來的!”
崎松怎麼可能讓他們有機會搶過去,第二枚金幣趕緊死死地捂在口袋中。“撿到的怎樣,這東西本來就是誰撿到就是誰的。”
和他同一組的三個同伴儘管不甘心,不過想起口袋裏的那一枚金幣,只好跟著贊同點頭。
有總比像他們一樣都沒有好。
看他們四人如此“團結”,另外一組的守夜人這才想起剛剛他們一起蹲下的奇怪舉動,因此不甘與妒忌跟隨著怒火上升,正想大罵出口,卻看到崎松旁邊的那一個隊員猛然沖到他們身後,其他三個人也跟著撲過去,下一刻又一枚金幣在手。
這下子說什麼都不能讓那枚金幣再讓他們幾個給收走,因此一枚金幣都沒得到的四人,也跟著離開原位沖了上去,跟他們搶起那一沒可以抵過四個月薪水的圓形金屬來,完全忘記剛剛還守著的洞口,此刻外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恩……也不能說是一個人也沒有……
在幾個人沒注意的小角落,一棵小小的樹在風中搖曳,如果耳朵夠尖,就可以聽見那棵樹還會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麼爛的方法居然也能夠成功?難道這些人形生物的貪念就這麼深?天啊!像這樣…唉呦!”
一道黑影從一旁快速卷過,黑影伸出一隻蒼白的手在樹上用力扯了一下,拔下一片小小的樹葉,痛的小樹不斷顫抖,一瞬間差點控制不住本體,只有腰那麼高的小樹一下子長到胸口高度。
然後那顆胸口高度的小樹偷偷“看”了依然在吵架的幾個守夜人一眼,確定沒人注意這裏之後,才哭喪著一張臉把自己的根從土壤中拔出來迅速地一起溜進洞口中。
——鑰石融合•完——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5
第二集惡靈無啟
文案:
搶先買走別人想要的神秘卷軸,又偷挖走別人想要的珍貴礦精後,朔華一行人隨著傭兵團出發,準備離開富必喇了。
當然,帶走這麼多別人想要的東西,而被小鎮的警衛隊攔下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於是,經過一番所謂的“交涉”之後,奸巧的朔華,總算套出了神秘卷軸的秘密……
“如果你都不喜歡的話,那只剩下這個。”煉血掏出一個控制器,輕輕一按,一架大約兩百五十公分的人形裝甲,立刻出現在眼前。人形機甲彈開外殼,露出裏面流動著螢光的線路,煉血一個後退,和裝甲合為一體。
“這組人馬……真像是從漫畫裏跑出來的……”朔華頭痛地歎氣……沒想到的是,煉血不是要拿這套裝甲來交易,那高大的金屬體忽然沖了過來,扛起大型機槍對準三人。
“我老爸說過,如果東西買不成換不成,那就只好用搶的了!”
第一章礦坑
這個時代在礦坑採礦,是一件非常辛苦危險的工作。
一開始礦坑還算淺的時候,只需要付出勞力,用力鋤就是,當採礦深度達一定進度時期,礦工就必須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礦坑,靠著一盞盞的燈火辛苦找尋礦脈,並且小心手裏鐵鋤這麼一個用力敲下去,不會將成形的礦石給敲成碎片。
因此,礦工的生涯並不長久,這樣長期在黑暗中工作非常傷眼力,幾乎是才剛進入中年,便已老眼昏花,有的甚至連東西都完全看不到。
而能走到這一步的礦工,已經算是好運了,更不幸的,多的是在礦坑裏因為空氣燃盡而窒息,也有挖到不名氣體引起中毒或爆炸,更有的是被礦坑崩塌埋死的。
所以說,除非逼不得已,不然沒有人會自願做這份用生命做賭注的工作。
朔華他們兩人一樹進入礦坑後,這樣的感觸就更深了。
礦坑裏味道非常差,而且空氣稀薄,黑色的岩壁上,不時有細細的水流流下,在凹陷處慢慢聚集成小水窪,然後往低處流下,要是在這種地方點了燈,再多進來幾個人,恐怕呼吸就更困難了些,二氧化碳中毒一點也不奇怪。
朔華伸出手,從礦坑口的地方往內一揮,輕輕喊了一聲“風”,瞬間整個礦坑內的空氣乾淨不少,再往前做了一個伸手握住的動作,五指放開的同時,整個內部的礦坑像是照進了陽光,只是這陽光會隨著人而移動。
“不錯的能力。”
“你要說它生活化的話,我不會介意。”
“一個不錯的生活化能力。”樹海笑著很快更改說法。
“謝謝。”他早知道這傢伙不曉得腹誹他多少次,這次還不抓機會暗笑才怪。
因為除了鐵鋤之外,沒有更進步的採礦工具,所以礦坑雖然已經采了幾年的時間,再加上岩石質地堅硬,所以礦道並不深遠。
兩人一樹一下子就走到了礦坑盡頭,最裏面還有一個推車倒在那裏,四處散落著礦工丟在那的鐵鋤。
“動工吧!”
冷暮走上前,伸手輕輕地貼在岩壁上,一個短短的呼吸之間,附近的岩壁發出輕微的聲響,然後一道道細紋,像蛛絲一樣向外擴散蔓延。
朔華用手在龜裂的岩壁上一敲,原本結實的岩壁,隨著他這麼一個不算強大的力道,快速崩解,無數的岩石開始離開原來的位置,向下墜落。
這麼多的岩石塊,如果真的完全墜落到礦坑道上的話,恐怕會引起不小的聲響,到時候外面還在吵架的幾個守夜人,絕對會來一查究竟。
冷暮自然不會蠢到犯這樣的錯誤,事實上,他從小到大,還不知道什麼叫做錯誤。
岩塊碰到地面那一刻,倏然化成黑灰色粉末,一下子將前方的坑道給掩埋一半,其中露出不少大大小小紫紅色的礦石。
朔華伸手取起一塊,模樣有點像是地球上的紫水晶,卻帶著酒紅,隨著光線的不同,有時候竟會有一種手中的物體其實是一種液體的錯覺。
酒泉石,一種佩戴時可讓人頭腦清新的寶石,如果晶礦夠純顏色夠深的話,從小開始佩戴更會使頭腦清晰,有利於記憶。
現在他手中的這一個酒泉石,像是剛轉紅的葡萄,並不是很深,體積也不太大,不過像這樣小拇指指節大的一顆,也足夠換取兩個金幣左右的價值,如果製作成飾品的話,依照師傅的技術不同,價值就有不同倍數的增加。
“化成灰的量太多。”
冷暮解析過的岩石,比女人臉上用的粉餅還要細,不過依照恒等定律,就算是岩塊變成粉末,基本上它們的重量是一樣的,體積也只濃縮到大概三分之一。
冷暮沒說什麼,很乾脆地踏上那一堆的灰,繼續剛剛的動作,而且一次比一次快,一下子礦坑就增加了四公尺的深度。
“他這是什麼意思?”樹海蹲在那一堆灰前,十指插入比沙子還細的灰裏,一下子如藤蔓般迅速伸長的指頭,馬上就撈出了一堆礦石,除了酒泉石之外,還有會隨之而生的紅晶,價值性稍微低一點。
“他的意思是,他只做他負責的部分,其他我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我想也是。”
兩個人認命的互看一眼後,一個取出空間裏終於用得到的掃把跟畚箕,開始掃起灰塵,另一個則是一枝樹枝拖過倒在一旁的礦車,另一枝樹枝繼續深入泥堆裏,掏礦石兼分類清楚。
如果你以為可以把手放在那一堆泥上,一下子全部收進空間裏的話,那就錯了。
什麼事在做的時候,都必須要有憑藉,若是沒有聯繫存在,就無法構成動作,就像一個點永遠都只是一個點,要成為圖形,必須要有第二、第三個點一樣。
將東西收到空間,必須符合看到、觸摸到,感覺到、想到,而那一堆沙子,每一個分子都是個體,你只能看到表面的個體,只能觸摸到、感覺到部分的個體,你也只能想到大致上的位置,因此這證明了一件事,世界上沒有完美,一樣東西永遠存在著一個稱之為努力的缺口。
所以……他們必須認命來補這個努力的缺口。
剛開始,兩個人都很本分地用手動,到後來,朔華直接一屁股坐在礦車邊緣,掃把跟畚箕像是遇鬼了一樣在半空中自行打掃,每次畚箕裏的灰一滿,就會移動到朔華面前,那雙手輕輕一碰畚箕,畚箕消失再出現,泥沙失去了蹤跡,全部先處理到空間裏頭。
而樹海,早已經失去剛剛勤勞的分類精神,全部一古腦把石頭扔進礦車,人則是不曉得埋到礦坑哪一個縫隙去睡大頭覺,只留下手臂粗細的樹根,在礦道中詭異地爬行。
數十位礦工做了幾年的工作,讓這三個看起來很悠哉的人一下子完成,原本一點也不起眼的礦坑,一下子暴增兩倍以上長的距離,而且後面多出來的那一段,不但岩壁挖得長、寬、高一般工整,而且礦脈中的一個礦石都不曾錯殺,就連本來應該髒兮兮的礦道,都被清理得算是乾淨。
不過,朔華一邊看著掃把舞動,一邊再次懷疑……
自己的能力,難道是以清道夫為終極目標?
赤裸著動人的身體,趴在男人強健的胸膛上,感覺底下的呼吸起伏和沉穩的心跳。
纖細的手指移到自己胸前,輕輕地在胸口上的雲朵狀紋痕畫動,微微的搔癢仿佛癢到了心裏頭,有種口乾舌燥的鼓動,她很清楚這一種燥熱,不是幾口透徹的冷水就可以解決。
為什麼來到這裏?
這已經是第幾次這麼問自己?
這裏比起她原來所在的星球並沒有比較好,不但落伍,而且缺乏可以讓自己更加美麗的物質,她是多麼喜歡看每天花心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
在過去,她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環境,落後、野蠻、荒蕪………那讓自己覺得貧瘠。
但如果她依然在自己的星球上享受生活,那麼她永遠就只能在那個位置,一個受一般人羡慕,卻永遠也登不上最高點的次等者。
次等者……
她恨這個名詞所代表的意義,她討厭自己不管如何打扮,也比不上族長和長老她們的美貌,她怨自己永遠都輸人一等的腦袋。
但是她是美麗的,她是聰明的,只是這樣的美麗與聰明,在家族裏卻顯得如此平凡,每一次她所勾引上的男人,總是再見到族長她們時,便忘記她的美好與溫柔。
如果她的心思單純,也許世家大族這樣的出身會是一種幸福。
可她想要更多,她想要擁有更多的權力,想要有更多的財力,她希望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輕易得到,盼望這世間沒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所以,當那人手中拿出鑰石,等待她的答案時,猶豫僅僅只有一瞬間,在想起那個總是癡癡看著自己的男人的一瞬間。
她不覺得自己狠心,因為她從來不曾給過那男人期望,那男人也清楚彼此之間身分差異是多麼的巨大,只能默默的守候一旁,從不敢說出一句表示心意的話。
偏偏有些事情,不是不說就永遠不知,她不曾忘記每天回家那一杯永遠熱著的茶,每次天冷一早就會掛在衣架上的大衣,還有日日月月年年總是在視窗開著的蘭堇,那是自己最喜歡的花朵。
於是,在她握住那一顆乍看之下一點也不起眼的鑰石時,她問自己,你知道你將失去什麼?
“妲塔……你看,今年雙飛鳥又要過境了,真漂亮對不對?”
“哪里漂亮了?灰撲撲的,和它們的名字一點也不合。”
“妲塔,雙飛……不需要美麗……因為雙飛的本身,就是世界最珍貴的美,也許有一天,你……”
“我怎麼?”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懂那種美,那種牽著手義無反顧的美。”
我不想懂……風磊……我永遠也不想懂……
閉上雙眼,不願再想起那一張刻骨銘心的臉,她現在已經不在那,也永遠不會回去。
永遠不會!
“親愛的。”
“嗯?”
“你不覺得我們的山寨小了點嗎?”
卡蠟斯庌有個很美麗的妻子。
或者應該說,卡蠟斯庌曾經有個很美麗的妻子,只是那美麗已經枯萎,在她的手中順著血液一點一點流失,如今陪伴著那曾經美麗的,也許只是一條條肥胖的蛆蟲。
卡蠟斯庌永遠也不會知道,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妻子還活得好好的,雖然心裏奇怪老婆怎麼會一天比一天還要美麗,最愛的那對胸脯一天比一天豐滿尖挺……
但,這不是很好嗎?哪一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可以這樣?
只要卡蠟斯庌的心裏一直有這樣的想法,妲塔所下的魅惑術就永遠解不開,當她是陪了自己十數年的妻子。
為了紀念那美麗女子的“退讓”,妲塔留下了她那令人詬病的審美觀,每天都縫出一堆拼布一般的衣服,在瞧見高大的卡蠟斯庌穿它時,笑聲猶如風穿過銀鈴般清脆動人。
那悲哀的女人,原來她的存在感,也就僅此而已……她的人生除了這破碎的審美觀之外,什麼也沒有。
所以妲塔握緊了那一顆石頭,妲塔不想像她一樣,妲塔要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誰,要每一個人的心都永遠為自己顫抖!
“小?青色可是菲嘉鼎鼎有名的大盜賊團,怎麼會小呢?”
“但是,它也只是個盜賊團不是嗎?”
“為什麼這麼說?你不喜歡在盜賊團裏當我的壓寨夫人嗎?”那張粗獷的臉,稍微不高興地獰起眉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妲塔仰起頭來,雙眼像是要滴出水一般,看著身下瞪著自己的健壯男人,烏黑細柔的長髮隨著她的移動,輕輕、緩緩地劃過卡蠟斯庌的胸膛,在小小的乳尖上停了一下。
卡蠟斯庌眯起雙眼,這女人,越來越懂得怎樣引起自己的欲望。
“我只是覺得,你是這麼的強壯有力,擁有這麼多的手下,還有這麼多的財寶,但是,這樣的你卻只是個盜賊頭目,你不覺得哪兒不對嗎?
“我常常想啊!我的男人是這麼的好,他應該住在雄偉的城堡宮殿裏,可以在戰場上騎著戰馬,舉起戰旗,一聲令下……
“你想想,那千千萬萬人只聽你命令,你看著那些畏懼你、尊敬你的人,在殺戮戰場上,為了你的榮耀,付出每一滴血汗,那會是什麼樣的景色?會是多麼偉大的光榮?”
“我只是個孤兒出身,哪來的機會去住在宮殿,去帶領軍隊?”
妲塔說的,卡蠟斯庌怎麼可能沒想過?
從小到大,哪一個男孩不喜歡玩騎馬打仗的遊戲?看著軍隊從眼前賓士而過時,心中又有誰不是羡慕又尊敬?
“菲嘉的嘉納烈一世,當年也不是什麼貴族或是將軍啊?況且你擁有的,可是比當年的他還要多?”
“你是要我造反?”
這事可不像殺人搶劫那樣容易,一個不好,他的整個基業就什麼都沒了。
“我只是覺得也許當不成國王,但至少可以不用過這種人人喊打的日子,你說是不是?你難道沒想過,可以過得一樣好,卻不會讓人看不起的日子?我們有哪點不如人?只因為是盜賊?”
說話的同時,妲塔心裏卻是這樣想的:“你將來會怎麼樣我並不在乎,如果你真有機會成為國王,那麼也會是我的國王,若沒機會,那至少可以成為我的踏板,幫我走到那一個位置……”
妲塔不點而紅的朱唇勾起彎彎一笑,滿意地瞧見那一張粗獷臉上的雙眼,開始有了深思的表情。
暫時,先這樣,只要他想,那顆心就會忍不住,念頭就像一個種子,將它種下了,只要一點一滴灌溉,總有發芽的一天。
俯下臻首,伸出溫熱的香舌,從男人的唇角慢慢、慢慢劃過下顎、突起的喉結,輕輕地在上頭繞了個圈,含住,貝齒輕齧。
卡蠟斯庌吞了一口唾液,感覺喉頭的濕熱麻癢又滑了下去,在鎖骨吸吮了一下,順著胸肌之間的溝壑往下滑,一路滑到了結實的腹肌上,陷入了深深的小小的凹洞中。
這時,他終於忍不住悶哼出聲,換來身下銀鈴巧笑。
“還要……繼續嗎?親愛的?”
一隻大手用力將那抬起的小腦袋兒重新壓了下去。
這就是答案……
順著產量最豐富的礦脈挖取,半個晚上的時間,就裝了半車礦車的寶石,這些寶石要是拿出去的話,恐怕連國王都會忘記自家寶庫的豐厚而瞠目結舌,偏偏這三個人,一個是一百零一號冷淡表情,一個是根本看不到臉,最後的一個則是無聊到快要睡著的境界。
“樹海?”
喊了一下,沒反應。
“樹海!”
“有!”一張愛困的臉,從石頭縫隙裏鑽了出來,明明就是不需要用肺部呼吸的身體,還刻意地做出打哈欠的動作。
“啥事?”
“有挖到礦精嗎?”
“啊?不曉得耶!我要翻翻看,剛剛那些全都是下意識動作。”
“換句話說,你的確是睡著了。”
“樹是不需要睡覺的,是你聚集的光太舒服,我忍不住進行光合作用,你知道什麼是光合作用嗎?就是我們樹啊,到了白天……”
“閉嘴!我們星球也有植物,我知道什麼是光合作用,你只要回答我剛剛那個問題就可以了。”朔華已經夠無聊的了,不需要在這種時候上生物課,來加速催眠。
“那你們星球的人,一定不懂得怎麼尊敬植物跟老人家。”一張小嘴嘟噥的聲音,在礦坑裏回蕩。
“你的樣子像老人家嗎?”
哼了一聲,一雙手在幾秒之間延展成千百根細樹枝,一下子全伸入了礦車之中,像在攪和什麼一樣,迅速挑選起寶石來。
“有耶!有耶!有挖到耶,還兩顆!唉呦!”一棵酒泉石狠狠地叩上樹海此刻長滿樹枝狀植物的頭顱,雖然不痛,但還是被打得整個後腦勺往後彎了一下。
“挖到也不說一聲!你不用睡覺我們要!”樹海手中兩顆拇指大小的礦精,一下子飛到朔華手裏,東西剛放在手中,就可以感到其中洋溢的能量,自掌心暖暖的往身體內部傳遞。
“東西到手的話就趕快走吧!已經快到工人上工的時間了。”看了手中的計時表一眼,只剩下大概半個鐘頭。
菲嘉計算時間的方式跟地球很像,但可能因為是星球自轉速度不同,或是體積不同的緣故,一天雖然一樣被分成二十四個時區,但是每個時區卻是七十二分鐘,每一天都比地球還要多出四個多小時。
這種計算方式,是因為他手中的計時表才知道,菲嘉的人並沒有分到如此詳細,餐館的人對於時以下的時間劃分,都是用沙漏分成五格來計算。
話一出口,豈知樹海竟然發出詭異的笑容,朔華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怎麼?”
“那個……”小身子扭扭捏捏。
“礦工上工時間不是你之前告訴我的?”
“唉呀!你真聰明,我都還沒說,你就猜出來了。”
“是嗎?謝謝你的稱讚。”語畢,剛剛還拿著礦精的手掌心,冒出一團呈白光狀的火焰。
如果樹可以流汗的話,那麼想必樹海此刻必然全身像剛游泳過一樣精彩,但,樹不會流汗,所以他只能乾笑。
“別這樣嘛!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挖到三顆,這樣一人一顆的話,不是剛剛好嗎?”
“所以你就假裝忘記跟我說時間也許有更改?”
“嘿嘿!其實不是更改,是因為這些日子,正好有上頭的貴族前來探查,小鎮上的鎮長為了表現出礦產收穫豐富,所以這幾天提早半個時區左右的時間上工。”
也就是說,現在工人們已經在洞口集合了。
朔華瞪了他一眼,心裏並不很焦急或是火大,能獲得三顆礦精的話,的確是比較好分贓,而且這些礦工跟守衛為難不了他們,樹海也是因此所以才不是很重視計畫。
不過這種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若要合作,照規矩來是必定的,這可是一場會死亡的遊戲,不是死了還可以復活重來。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樹海聳肩,模樣已經恢復成小孩型態,只是全身光溜溜的就是了。
“我知道,下次絕對不一意孤行,那現在該怎麼辦?”
三顆礦精是他的目的,另外,他還想確認一下這個男孩對緊急狀況的反應。
朔華肚子裏的想法,樹海怎麼不知道?
朔華在心裏冷哼,手中一個收起的動作,一瞬間礦坑裏產生一道急風,大量的氧氣濃縮在三個人附近的空間,接著走到前方三公尺左右的距離,將剛剛全收到空間裏的礦泥倒了一部分在前頭,聚集礦坑中流動的水,覆蓋其中。
“冰!”
原本軟趴趴的礦泥,瞬間堅硬無比,同樣的動作重複數次,一下子,一道烏黑的冰壁,就將整個礦坑隔絕成內外兩層,由於礦坑內的光線並不強,因此那些礦工們到時候挖半天,也只會覺得工作變得涼爽,很難發現挖的其實不是岩石,而是一堆冰凍岩泥。
“冷暮,順著礦脈挖出去。”
依照冷暮的速度,要挖出一條通道並不難,只是相信過不了多久,礦坑的異狀就會被這些人給發現,違背了他們一開始不想太過明顯的做法。
本來挖點東西走,就算被人察覺,也因為對方難以估計損失而且做法隱密難以追究,現在被樹海這麼一搞,小鎮的鎮長想必會氣瘋了。
冷暮一直沒多說甚麼話,他很相信朔華的能力,而且非常樂意可以繼續手中的工作,因為一開始崩解岩塊沒多久,他就發現這是一種很好的練習方式,將一樣的物質反復拆解,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可以更熟練地去施展自己的能力。
而且在剛剛瞧見朔華重新造牆的那個動作之後,冷暮心裏有了一個新的疑問與想法。
朔華可以分解掉任何一樣他所探知的人跟物,那麼,是不是也可以試著將這些分解掉的東西,重新再組合回去?
喧鬧聲,漸漸從岩壁的另外一頭傳來,朔華手中造牆的動作,幾乎和他崩解岩石的速度一樣快速。
發現,有同伴的生活,似乎……比一個人時來得有趣,也容易……
前提,同伴必須在不是笨蛋的情況之下。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5
第二章信任問題
那些礦工才進去礦坑內不久,就開始有人覺得奇怪,平常不用花一頓飯時間就可以走到盡頭的礦坑道,怎麼今天走了半天還走不到底?
而且越後面越奇怪,不但沒有釘在牆壁上可以點的燈,整個黑暗的礦坑道在手中燈火照耀下,顯得乾淨平滑許多,跟他們過去挖出許多亂七八糟坑坑洞洞的坑道,實在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因為內部沒有燈可以點,只好再跑出幾個人去找了燈回來,一路大概每隔三十步遠的距離就點一盞,在點了三十五盞的燈之後,才看到盡頭。
後面也跟上來幾個把工具移動過來的工人。
“怪了,今天礦坑裏怎麼這麼涼爽?”平常進來都是又熱又悶,空氣糟到會呼吸困難。
“不但涼爽而已,你不覺得這道路好像比平常多了兩倍遠。”
“我覺得不止兩倍,天知道我走了多久才把這些鐵鋤給搬過來,而且你們看,鐵鋤在那麼遠的地方,這幾台礦車怎麼會在這?”
“你們……想……會不會是見鬼了?”
因為礦坑內常常有意外發生,所以死過不少人,每次進來這個氣悶又黑暗的地方時,他們很少會去提到這個名詞,因此當這句話一問出來,在場的工人十個有九個臉都青了。
“閉……閉嘴,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我們還是快點挖,今天鎮長不是說有人要來看嗎?不快點挖出點成績來的話,就準備回家喝西北風了!”
工頭大聲喝止所有人腦袋裏的想法,只是一開頭的結巴,把這幾句話的力量給消減不少。
既然工頭發話了,那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上前取過鐵鋤,開始認命的在礦坑道裏挖了起來。
挖酒泉石是有訣竅的,每次下挖的力道絕對不能過大,否則寶石容易因此碎裂,通常是選定一個目標,然後在岩石周圍慢慢敲打出一個範圍,借著岩壁因敲擊而產生的裂痕,取下石塊放進礦車中,再運出去讓外面的工人檢查研磨。
有時候,一塊岩石裏一顆寶石也沒有,有時候裏面可能蘊藏著四、五顆。
因此,當工人們用老方法挖出一塊塊岩石時,捧在掌心奇怪的冰冷溫度,再加上剛剛的那些說法,就詭異的讓他們頭皮發麻……
他們趕緊將岩石放到礦車裏運出去,沒想到剛到門口,就瞧見一臉討好模樣的鎮長,跟一個高大的男子。
看那男子的服裝,應該就是大家所說的那位貴族吧!
“素敬大人,這就是采下來的原礦,等等經過工人用磨石器重新絞碎過,蘊藏在其中的寶石,就會一一顯露出它的原貌。”
那位叫做素敬的男子,就是朔華他們在書店裏遇到的那一個。
素敬看向礦車裏那一堆烏黑的岩塊,皺起濃密的雙眉,然後上前伸手抓起一塊“岩塊”來。
“這是什麼東西?”
那一句挾帶著嚴厲的問句,讓剛剛還討好笑著的鎮長傻了眼,而兩個將礦車給運出礦坑的工人,在瞧見貴族大人手中的那岩塊竟然開始滴水時,也楞住了。
礦坑裏是偶爾會挖到泉水沒錯,但那只會讓岩塊沾上一些水,並不會像現在這樣慢慢從岩塊裏滲出水滴,然後在那只大手中流淌。
“酒泉石的原石,不是嗎?大人?”現場只有因為礦場太過髒汙、很少過來探看的鎮長搞不清楚狀況,抖著一雙手回答。
“這叫原石?”素敬一甩手,用力將那塊被稱為“原石”的東西,給摔到礦坑口的岩壁上,然後在眾人的意料之外下,“原石”碎成細碎石狀,其中還有一堆的粉末灑下來。
“怎麼會這樣?”
做了許多年礦坑工作的工人,忍不住上前探看,被摔成一堆碎粒的“原石”在陽光下被風這麼一吹,竟然開始融化,用腳用力一踩,水分被壓出,一下子就壓成了扁扁的形狀,然後可以看出,那是參了水的礦泥。
素敬冷冷看了鎮長一眼,長腿一邁,快速地奔進礦坑坑道裏,昏黃的光線、崎嶇的坑道對他的行動一點也沒有影響,只見他高大的身影,像風一樣順著坑道的方向前進,在瞧見坑道的挖掘程度明顯不同時,他的雙眼閃過銳利的光芒。
看那些礦工的表情,很明白是突發狀況,代表在昨天之前,礦坑的進度與狀況還很正常,然而只在一夜之間,就發生了如此奇怪的事。
不曉得是什麼樣的人,或者應該說是組織,竟然有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迅速挖掘出這麼長的一條路徑,而被挖出的那些礦石,想當然不可能好心留下,現在八成在那些人的口袋裏,再難奪回。
快速的身影卷過一絲微風,停留在被嚇著的眾工人眼前。
懶得搭理這些愚蠢的下等平民,素敬伸手摸向礦道的盡頭,果不其然,他摸到了和剛剛一模一樣的觸感。
像冰塊一樣溫度的岩壁。
奪過工人手中的鐵鋤,用力一敲,感覺手中敲擊到堅硬物品的震動,手腕都被震的發麻。
怪不得這些工人會沒發現,連硬度都十分的相似。
那些人利用了礦坑的黑暗來做掩飾,如果不是他在外頭發現那些原石的不對勁,恐怕當他進來之後,看著這黑黝黝一片的礦道,也很難去察覺其中的不同。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快速無聲無息地挖掘,在挖掘後製造出如此相似的岩壁,這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他實在是想不出在目前的高手組織中,誰有能力可以做到這一切?
“給我用力挖!”
素敬要看看通道的另一頭到底有什麼!若不是礦坑裏的空氣稀薄,他真想直接用火烤融算了。
“大……大……大人,究竟是什麼回事?”氣喘吁吁的鎮長好不容易才跑過來,趕緊走到素敬的身邊詢問,怕就這樣丟了自己的飯碗。
“你沒眼睛嗎?”
因為不用再顧忌會不會傷到寶石,一群工人迅速地增加速度與力量,一下子就將冰壁挖出了好大的一個坑,然而,坑裏除了冰壁之外還是冰壁,沒有人知道這一層不曉得怎樣造出的冰壁,到底有多厚的距離。
素敬可沒再多的時間可以在這裏浪費!
這時,從礦坑口處又傳來腳步聲,礦坑道裏一下子擠進了太多的人,呼吸更加困難。
“大人!大人!您要我跟蹤的對象,今天準備離開鎮上了。”那天被素敬派出跟蹤的警備隊員,一發現裘紮克傭兵團開始整理行囊,馬上就跑來跟素敬報告。
素敬雙眼一眯,看了那一層不曉得什麼時候才可以打破的冰壁一眼。
“你給我好好待在這裏,直到挖完這一層冰壁為止,我會回來看你怎麼跟我解釋。”
鎮長在他淩厲的目光下,顫抖應允,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時,素敬便已朝洞口的方向快步離開。
真是一次不順利的任務,不管是在那些卷軸上還是這些礦石上,他就像是纏上了厄運之神一樣,煩得他直想殺人。
那兩個小子,最好不要讓他太煩心,不然的話……
朔華他們是在最後一刻趕回旅店的。
三個人一瞧見停在旅店不遠處的馬車後,二話不說鑽了進去,其中朔華很乾脆的佔據大半個位置,閉上眼睛打算先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很顯然地,傭兵團裏也就差他們三個沒到,裘風確認他們到齊之後,沒打算詢問他們究竟跑到哪里去,回頭馬上就吩咐眾人出發。
這時間,大部分的鎮民都還沒起床,因此馬車行進的速度還算不慢,不時可以感覺到車輪底下的震盪,朔華乾脆取出柔軟的棉被鋪在下頭墊著,比較舒服。
昨天晚上這麼一趟,最累的人就是他了,本來應該是冷暮,可那棵可惡的樹給他突然來這麼一下,讓他用盡所有的力量去造該死的冰壁,害他剛剛差點由冷暮扛回來。
“太好了!一人一顆!”樹海開心地把玩手中三顆礦精,果然如他所願地在最後關頭又挖出一顆來,如果他猜的沒錯,那個礦坑裏的礦精,可能在今天就被他們給挖光。
反正那些非能力者也不會曉得這東西的用處,只會拿來鑲在王冠上招搖,還不如讓他們好好的利用一下。
朔華跟冷暮接過礦精,拇指大小的礦精和酒泉石一樣呈現紫紅色,但是卻是深得近黑的紫紅,只能透過微微的光線,射在手上仿佛真正的血色一般。
“想什麼?”轉頭看向冷暮,剛剛他就發現他的沉默……雖然他本來就很沉默。
“怎麼把分析過的東西重新融合。”
“聽起來不錯,真像我剛剛做的工作,能嗎?”朔華馬上就知道冷暮想法的由來。
“目前,沒辦法。”
“為什麼?”
“我的能力目前是破壞、分解,必須要有一個起始,一個能讓我可以聚集的能力。”冷暮心想,也許必須藉由殺害某些鑰石擁有者,來達成這個可能。
“聚集?像我嗎?樹海也算是吧!”
“你是在提議我可以殺了你們?”冷暮的雙眼眯了起來,看向朔華額上和樹海脫掉鞋子的腳底。
三個人裏,若說殺人的技巧的話,確實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仿佛沒看到樹海倏然睜大的雙眼,朔華笑了一下。
“啊!這的確是一個方法。”
“你有病啊!幹嘛跟他說這個?你以為他是那種‘因為是同伴就不殺’的人嗎?”
樹海低吼出聲,迅速地將自己移動到馬車另一頭,會選擇這兩人當夥伴不是沒有原因,早在之前,他便已從群樹間,將兩人的個性查得一清二楚,其中和朔華成為同伴是他的計畫之一,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找上冷暮,因此他也就不得已和這個似乎沒什麼道德感的人一起。
雖然樹海必須承認冷暮的能力很強,而且能有效的保護同伴,不過樹海早懷疑,有可能在被冷暮保護之前,就先被他給殺了。
“你會嗎?”沒想到有了樹海的警告,朔華還是一臉蠻不在乎的表情。
冷暮看了他一眼,再看向瞪著他瞧的樹海……
“你不會,你夠聰明……他,我考慮。”
“噗!哈哈!真是好回答……哈哈……”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很笨嗎?不對,這不是我要說的!我要說的是……你難道不知道同伴必須互相信任嗎?怎麼可以打同伴鑰石的主意!”
“同伴必須互相信任?”冷暮看了他一眼。
“需要我翻譯他的意思嗎?”朔華懶懶地睜開雙眼,一副樂意效勞的模樣。
“我又不是笨蛋,不用你翻譯!”樹海覺得差點自焚起來,“但是……不是我不想信任你好不好,你自己說,你難道真的不可能幹我剛剛說的那些事?”
冷暮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已經眯起雙眼打算休息一下,昨天累的人可不止朔華一個。
朔華笑了一下:“需要我幫他說嗎?”
“不用,你又不是他,算了,是我理虧。”他不是那種不知檢討的人,這次的確是他自己的問題。
“你是故意的吧!”瞪了朔華一眼,覺得剛剛的話題根本就是他一人故意興起。
朔華淡淡一笑。
“要怎麼想隨你……不過,你不覺得既然可以脫離過去那種無聊的生活,為什麼不讓自己過得自在一點?你離開森林,不是為了讓自己陷入整天提防背後的生活吧!不累嗎?”
他以前看到的,儘是那些勾心鬥角的生活,對那樣的日子,一點也不嚮往。
樹海苦笑,想了想,乾脆放棄思考,光憑腦袋的話,說什麼他都贏不了眼前這兩個人,他的特長不在這裏。
況且就像朔華所說的,在不懂得謊言的樹與樹人之間生活習慣了,要過這種充滿猜忌的人類生活,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都是你們這些人類害的。”樹海很無辜的嘟噥,“要不是這五百多年來看太多你們人類的習慣,怎麼會沾上這種惡習?”
而且說句實在話,如果不是因為人類的天性裏似乎就有著背叛的存在,樹海會去懷疑嗎?
“這倒是實話。”朔華說道。
“你不反駁?”樹海很訝異,那可以算是一句貶低人類的話。
“沒什麼好反駁的,那是事實,你在人類的環境裏生活這麼多年,就應該懂得,人類的輝煌來自於心,人類的落敗也來自於心。”
因此,即使人類做出許多醜惡的事物,卻同樣有令人無法忘懷的感動在其中。
生為人類,他並不自卑,只要活得不違背良心,他甚至可以驕傲。
“你是一個好孩子。”樹海歎息。
這句話卻換來朔華的白眼……
“麻煩請你變成原形之後,再來跟我說這句話。”
被一個小鬼說“你是一個好孩子。”
有誰會感動啊!
“你不介意我撐壞這一輛馬車的話,我就不介意用原形把剛剛那一句話重複一次。”
“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介意你撐壞馬車,基本上,會找你算帳的人是紮克。”
而朔華呢,頂多換一輛搭就是。
樹海哼了一聲,正想反駁,馬車突然來個緊急煞車,裏頭的三人除了冷暮依然安穩地坐在原地之外,另外兩人一個摔個倒頭栽,另外一個直接抓著棉被卷成春捲。
被卷在春捲的那個在心裏歎息,到底是傭兵團真的不好做?還是是他比較倒楣,所以老是遇到突發狀況?
現在又怎麼了?
現在又是怎麼了?外頭的裘風也很想問這一句話,他帶領傭兵團這麼多年的時間,像這樣麻煩不斷還真是少見,之前是青色盜賊,現在是鎮上警備隊。
這下可好,官兵強盜他全遇上了。
“請問各位有什麼事嗎?”
警備隊員並不是什麼特別有能力的高手,也不算什麼官,再加上這裏的警備隊員態度向來不是很好,因此裘風咬著煙杆,依然坐在馬上,也沒打算表現出很尊敬的樣子。
要不是他們算是官方勢力的話,他早一腳把這些擋路的人給踹出去,每次收些入鎮的費用就已經夠討人厭了,現在還想幹嘛?什麼時候增加了出城的費用嗎?
幾個警備隊員互看了一下,也不曉得該怎麼說,他們之所以攔住他們,純粹是因為隊長的吩咐,偏偏隊長也沒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急忙忙跑去礦坑了,現在叫他們該怎麼回答。
“你別管那麼多,等我們隊長回來自有交代。”
“什麼叫做我們別管那麼多?要知道我們今天送的可是貴重商品,貨物這種買賣的東西,自然是越早一天到越有好價錢,你現在攔著我們,到時若是有什麼損失,請問找誰要?”
紮克可不怕得罪這些警備隊員,要知道裘紮克之所以能一直屹立在菲嘉,靠的不僅僅是實力而已,背後若是沒有些什麼勢力,怎可能順利接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官方任務?
警備隊員也知道眼前這個傭兵團不是好惹的物件,但是既然隊長都這麼吩咐了,若是沒做好的話,明天警備隊的位置肯定就沒有自己的份,此乃當下之急,為了討口飯吃,他們不得不這麼做。
“抱歉,可能耽誤了你們的行程,但由於這是命令,我們也沒有辦法通融,一切請等我們隊長回來自有交代。”反正既然是隊長說的,那責任全推到隊長身上就好。
隊長?一個鄉鎮的警備隊隊長,通常是由首都的防衛軍裏調任,官階與身分通常都是屬於貴族裏的低下階層,有些則是立了功勞的平民,這樣的身分,敢攔截一個強悍的傭兵團,富有的商隊?想必身後還有更強大的勢力在干涉這件事。
於是,裘風轉頭看了一直坐在馬車探看外頭的商人領隊一眼,別看他胖嘟嘟一臉膽小怕事的樣子,這隊伍裏頭最不好惹的人說不定是他,平常掩飾得沒人相信罷了。
清督自然沒忽略裘風看他的那一眼,不禁歎息,他還以為可以一路順利偷懶到首都,沒想到事情竟然一件接著一件。
會是誰想攔他們下來?難道首都有人知道他們運送的是什麼樣貴重的貨物嗎?
“幾位大人,如果可以,就別為難我們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要知道首都裏還有公爵大人在等我們運送的貨物,如果遲了,幾位大人是要我如何跟公爵大人交代?就說是富必喇的幾位警備隊員對我們的行程有意見?”
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圓潤的臉龐笑咪咪的,只是另外一手取出的一把扇子,馬上讓所有警備隊員變了臉色。
在瞧見扇面上印的獅子圖騰家族徽章時,沒有人不知道清督口中的公爵大人是指誰了。
菲落特公爵,菲嘉貴族上層裏數一數二的人物,在軍方裏勢力最強大,可以說就是當年以一團之力,滅掉鄰近小國的貝加恩公爵了。
幾個隊員臉色發青地互看一眼,有些乾脆就退後了幾步,原本完善的包圍網,立刻出現了缺口。
“我想清督先生誤會了!”
豪邁的朗笑聲自馬車後傳來,三匹健馬卷起大量風沙,沖過後方長長一排貨車,自然也穿過某一輛馬車裏的三雙眼睛。
樹海並不瞭解他是誰,因為朔華跟冷暮兩人並沒把那天書店裏的事看得很嚴重,所以沒跟他說。至於另外兩位當事者,一個繼續裹在棉被裏嘟噥了一聲麻煩,另外一個則很輕地轉動了一下脖子跟手腕,骨頭與骨頭相合間傳來的喀啦聲響,仿佛預示了些什麼。
“是我讓警備隊員在貴團離開前,先通知我一聲的。”只是他要的只要“通知”他一聲就可以,並沒有讓他們自作主張的攔人下來,這樣他要做什麼事情,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了?還算什麼秘密行事?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人!
清督一眼就看出他是誰,也看出他所代表的麻煩人物,儘管還是帶著笑容,心裏卻已經不曉得將素敬那一張笑面虎的臉給在腳下踏了幾次。
“原來是素敬大人,小的無禮了,敢問素敬大人將小的商隊攔下是有什麼疑問嗎?”
素敬雖然是個麻煩人物,並不代表他就會怕,反正兩方代表的勢力早就水火不容,而這一批貨物是他必須保住的,若是讓這個笑面虎有機會大作文章,即使那不算是個把柄,也損失良多。
清督笑得有多和藹,參臣·素敬的表情就有多親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相親,瞧兩個人多高興的樣子。
但是就算每個人都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卻沒人敢表達……喔……有一棵樹例外……
“人類,這就是人類,看看他們的臉,我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樹有雞皮疙瘩嗎?”同一輛馬車裏的“住戶”自言自語。
“你幹嘛一定要吐我槽?”
“我高興。”
“你……”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5
第三章神秘的卷軸
“我想沒多大的事,我請警備隊長幫我攔住各位,是為了跟你們隊伍中兩個小兄弟商量一件事情。”
素敬知道,清督這次運送的貨物,肯定有什麼問題,但是要找麻煩,也必須在取得卷軸之後,現在還不是時機。
“兩個小兄弟?”
這下子換清督心裏滿是疑惑了,他以為素敬是故意來找碴的,還是說他有什麼特別的詭計想陷害他?
“沒錯,兩個小兄弟,我昨天在富必喇的書店裏遇到你們隊伍裏的兩個年輕人,聽老闆說,他們將書店裏的卷軸都買走了,偏偏其中一份,是我的主上特別想要收藏的珍品,因此我想請那兩位小兄弟割愛,是不是可以將卷軸轉賣給我,我會用兩倍的金額買回。”
卷軸?他是知道右丞相大人的確是有收集卷軸的嗜好,但是事情真的如此簡單嗎?什麼樣珍貴的卷軸,會讓素敬不計代價攔住他的商隊想奪回?裏面有什麼秘密?
“既然如此,那我就沒什麼意見了,畢竟卷軸的歸屬不屬於我,我看素敬大人親自詢問那兩位小兄弟的意願吧!”
“如此甚好。”笑了一下,一切都在素敬的計畫之中,“麻煩請昨天在書店裏相遇的那兩位小兄弟出來一見好嗎?”提高聲音喊了出聲,雙眼謹慎地盯住每一輛有可能走出人的馬車。
清督笑在心裏,看他的樣子,雖已經刻意掩飾,但是瞞不了他,那卷軸必然有什麼秘密在。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輛馬車,果然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銀色的長髮隨下車的動作飄揚,陰冷的目光在和素敬對視的那一瞬間,連看盡各色人馬的他,都感到一陣顫慄。
“小兄弟,我剛剛所說的話,相信你聽見了,想請問你願意嗎?”
如果真的讓冷暮表示意見的話,他會直接把手伸到素敬的喉嚨。
可惜現在他代表的還有另外一人一樹,因此他點了一下頭,從懷裏掏出一份卷軸。
素敬很快地下馬,接過他手中那一份卷軸,打開來看。
“不是這一份,應該還有其他的吧?”
於是,冷暮把手伸進馬車裏,很快一雙黃棕色的小手又遞出三份卷軸。
素敬皺了一下眉頭。
“我知道要求太多,但能不能全拿出來讓我確認?”他沒時間玩這種遊戲。
“太多。”身為一個有權有勢的貴族,素敬的“請求”只換來冷暮兩個字。
素敬克制住情緒,吸了一口氣,拿過剛剛遞來的三份卷軸一一確認。
“不是這三份。”
於是馬車裏又遞出四份來。
素敬咬牙,再度將被耍弄的想法壓抑下去,將四份卷軸一一打開,再次確認自己要的東西不在其中。
這樣的行為到第五次,終於讓素敬找到所要的東西,帶著和剛剛同樣溫和的笑臉,把腰帶上的錢袋遞給連伸手都沒打算的冷暮,等馬車那雙伸出來的黃棕色小手把錢收回後,才轉身跟清督道了一聲謝,同來時一樣匆忙地離開。
清督的雙眼看不出有什麼波瀾,在馬車重新行駛後,騎著馬來到三人所在的馬車旁。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們剛剛已經得罪了什麼人?”
一張孩童的臉露了出來……
“啊?得罪了誰?剛剛那位大人嗎?為什麼?是不是我們不應該拿他們的錢?”
多麼無辜的一張臉啊!剛剛到底是誰在嘟噥人類噁心,老愛掛張面具在臉上的?
清督儘管和素敬半斤八兩,一樣屬於老奸巨猾的人,但是畢竟可以算是同一個商隊的人,因此對朔華竟然派出一個“孩子”跟他交談,並沒有太大的負面情緒波動,但他也知道了一件事,裏頭的兩人,就像一開始他所想的一樣,不是好對付的人物。
“這麼說好了,我相信你們剛剛那些行為,並不是為了玩弄參臣·素敬,想必是和我所想的一樣,覺得那取走的卷軸必然有什麼秘密在,而素敬取走哪一卷,秘密自然就在那一卷。”
樹海笑了一下,朔華剛剛就跟他說過,這胖子跟剛剛那個大漢都不是容易應付的人,果然,馬上就看出了其中一個關鍵所在,不過,也像朔華所說的,還不夠看。
馬車車門露出一張俊美、難得有表情卻總是帶著嘲弄的臉。
“你說對了幾件事,也錯了幾件。”
“喔?敢問對了哪些,錯了哪些?”
“對的是,剛剛我們的確用那方法確認了重要的卷軸是哪一卷,錯的是,剛剛我們的行為,主要就是為了玩弄那個叫做什麼素敬的大漢,而那個大漢也不像你所想的那麼容易,你真的認為他所取走的那一份卷軸,是他想要的嗎?”
清督目光閃了一下,在這個少年的言語之下,他發現自己竟然很難保持臉部的假像,他的每一句話,都重重的打在心裏。
像是覺得對他的打擊還不夠似的,朔華纖長的手握著一份卷軸,遞到他的面前。
“想要知道他所想要的秘密嗎?”
這少年是個惡魔!明知道他若是伸手取走了這一份卷軸,他所代表的勢力,必然會捲進素敬跟這幾個人之間的恩怨。而讓他咬牙的是,他不能不拿。
接過朔華手中的卷軸收進懷裏,“若真像你所說的那樣,玩弄素敬是主要的目的,那麼,希望你的身後能有足夠應付他的勢力,不然,恐怕你們連今天都活不過。”
他看過他們的能力,但若只有這樣,他們將永遠活在被追殺中,那還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
“我們不需要有什麼足以應付他的勢力,你有就可以了。”他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打算。
“你!”
朔華目光轉為冷然,“你知道嗎?人之所以常常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並不是沒有原因,因為在人類眼中看來,他們所擁有的智力與武力,可以毀滅任何其他強大的物種,而我們也是,為什麼玩弄素敬?就因為我們知道我們所擁有的智力及武力可以毀滅你們,這個答案如何?”
清督該嘲笑這個少年的狂妄,但是他沒辦法。
清督被朔華眼中那種無情與氣息給震懾住,下意識感覺到,他剛剛所說的一切,並不只是玩笑或是妄語而已。
但他們不都一樣是人嗎?為什麼他的語氣裏,卻仿佛代表著兩種不同的生物一樣?
於是,清督忍住滿心疑惑,移動著龐大的身軀,就想回去重新整理一下思緒,一隻棕黃色的小手卻拉住他。回頭,一雙碧綠色的雙眼十分無辜善良地看著他,水汪汪的。
“還有什麼事?”
棕黃色小手張開,手心朝上,另外一隻手指著他剛剛收進懷裏的卷軸。
“大叔,你們人類的世界裏,似乎有一種很特別的觀念,而這種觀念,我想身為商人的你,應該是不會不清楚才是,所以……”
清督的額頭青筋浮現。一個飽滿的錢袋,重重地放進棕黃色的小手中。
“謝謝惠顧。”
遠處的紮克抬眉,清楚瞧見清督青筋爆開……
“你嚇到他了。”
夜晚,因為和下一個城鎮相距頗遠,因此整個商隊紮營在野外,樹海瞧見清督自從和朔華對話開始,就一直一臉有如全家死光光的表情,不由得提醒一下好不容易才補完眠、從春捲裏爬出來看書的人。
“你不用為他那顆膽囊擔心,事實上,他經歷過比我那番話更驚心動魄的場面,而且絕對比你想像中的來得多。”
“我才不是為他擔心,是為我們擔心,已經得罪了一個右丞相的勢力,你不怕連這裏都想把我們……”樹海比出一個鋸木頭的動作。
“就因為我那番話,他才不會想把我們這樣。”朔華很配合的做出一樣的動作,不過他表情裏的某些東西,讓樹海很想打人。
“怎麼說?”老人家不跟小孩計較。
“你知道在人類的世界,最懂得疑神疑鬼的職業,就包含了政客跟商人兩種,而這胖子,很明顯的兩種身分他都有了。”
“然後?”
請原諒他的木頭腦袋,他還是不很懂得朔華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遠處的冷暮冷哼一聲,他忍不住抓了個石頭扔過去。
“然後很簡單,別忘了他瞭解冷暮的可怕,還看過妲塔的能力,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殺了他們滅口?沒有任何一個平凡人,會想對惡魔的同伴或是同類下手。
收買他們?和明知可能是惡魔的人合作,還要他們當手下,清督不會是頭腦簡單成這樣的白癡。
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既然殺不了他們,也不太可能收買,那不如利用素敬不可能留他們活口的可能下,偷偷幫他們和右丞相的人對著幹。
這樣一來,也許還可以和這幾個人保持良好關係,另外一面,等於是無形中讓右丞相多了一群神秘的敵人。想到這一點,清督一直青著的臉,終於恢復紅潤油光。
“看來他想通了。”樹海嘟噥,沒想到還真的跟朔華所想的一樣。
“這叫人的劣根性,也是大自然的法則。”
“什麼法則?”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因為我們比他們強大,只要他有腦袋,就知道欺善怕惡的道理。”
“為什麼我覺得你的口氣聽起來,好像你和他們並不屬於同一種生物?”
“因為那是事實。”
“擁有鑰石,讓你覺得高人一等了。”樹海覺得這種想法要不得。
“那是事實,並不是我認為……樹海,難道你覺得當有一天,你的能力可以離開這裏,甚至回到你的故鄉樹人星時,你還能像記憶中的那樣,讓自己深根在泥土裏,動也不動,整天就聽著風傳來樹人之間的低喃嗎?”
他記得吸血鬼的電影或是小說裏,常常出現的對話。
“我們吸血鬼不過就是一種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生物,你們人類不也同樣吃其他的動物?為什麼你們無罪?我們就有罪?”
他們現在,就像是人形物種裏的吸血鬼一樣,也許有同樣的樣貌,同樣的習性,但是,再也沒有可能回到過去,和故鄉裏的人和平相處。
不是瞧不起那些沒有鑰石能力低下的人,而是就算他們不在乎,那些沒有鑰石的人,也會將他們當成怪物,人類的妒嫉心是很可怕的。
樹海沉默,這數百年來的時間裏,他從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是樹人,在這個世界本來就格格不入,被當成妖怪也是理所當然,他並不覺得哪里不對。
然而,如果有一天他回到故鄉呢?故鄉沒有人和他一樣,知道樹人星外的天地有多大,沒有人可以和他一樣使萬物欣榮。
也許就像朔華所說的,在故鄉其他樹人的眼中,他很可能就像個怪物,一個受眾樹尊敬的怪物,或是受眾樹排斥厭惡的怪物。
而他自己,恐怕也無法再繼續日日夜夜,歲歲年年都待在同一塊土地上,看著陽光發呆,因為他知道,更遙遠的地方有著什麼……
“你很討人厭你知不知道?”
朔華翻過一頁,沒搭理他。
“為什麼要讓我這麼快去認清事實?你真的很討人厭。”這樣,樹海的希望是不是就失去了意義?
樹海沒想過有一天,回到樹人星時,他的朋友不但會不認得他,還會把他當成怪物……
這樣,教他怎麼繼續堅持下去?
當初樹海能孤單熬過數百年的歲月,為的就只是想有一天離開這裏,回到樹人星上,和朋友深深埋在土壤中,看著陽光發呆,就像……他在樹人星發芽之後,每天會做的事一樣。
“所以,你認清事實了?”
“那又怎樣?我一點也不覺得快樂。”
“認清事實從來就不會是一件快樂的事,沒有人喜歡強迫自己面對。”
“你不介意?”
“介意什麼?”
“有一天你回到什麼地球的時候,家人把你當成怪物?”
朔華笑了,那種笑,說起來其實不是笑,反倒是向一種自嘲,也像是在嘲笑什麼。
家人?
別傻了,從他母親去世之後,他就不覺得自己擁有過這東西。
“第一,我沒家人;第二,我們地球上的人類,最多就一百多歲的壽命,你覺得我們能回到故鄉的那一天,會是在什麼時候?五十年後?一百年後?沒有人能活到在我踏上出生土地的那一刻擁抱我。不會有人。”
在地球上,眾神與萬妖的故事裏,沒有一個故事是寫著神妖像平凡人一樣永遠生活在小鎮上,至今依然相處愉快。
若是有,就不會有無神論者了,神如果就在身旁,那還需要那些寺廟做什麼?
“真是悲觀的想法。”
“我有更悲觀的,你想不想聽?”
“那個?”
“就是你身後有一把刀,正想把你砍掉。”
樹海在心裏詛咒朔華一千萬遍。
這是哪門子的悲觀想法?
這是事實!事實好不好?要不是他們這次休息的地方,是在沒半棵樹的谷地上,沒樹可以警告他,否則他怎麼可能有機會讓這些混蛋近身!
摸摸差點被砍斷的脖子,憤恨地伸出手抓住暗殺者的脖子,五指瞬間化成尖銳的樹枝,刺穿脆弱的喉嚨,鮮血沿著棕黃色的小手臂流下。
蒙面底下的雙眼,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鮮血從身上流逝,每一滴都不曾落入泥土,全數滲進那只抓著自己的怪手。
“下次殺人先搞清楚,通常會開花的樹,都喜歡用鮮血跟屍體做肥料,呐!你看,我會開花呢!”翠綠的眼笑得多無辜,一朵粉紅色的花朵綻放在另一隻手的指尖,隨著吸取的鮮血越多,花朵愈加綻放愈加鮮豔。
不是刻意,但也沒有阻止清督把他們三個人的帳棚安排在角落遠處,朔華張開雙手,兩朵火花綻放在手心,然後下一瞬間,鬼火一般連續飄起數朵一樣的火球。
本來手中拿的刀,就要砍向這次任務的目標之一,然而這種詭異的景象,教蒙面人頓住了前進的身體,一雙眼瞳孔微微放大。
“你們家大人沒跟你說過,有些物件不要惹嗎?”
蒙面者手中的刀顫動了一下。
“還有,你們大人也沒教你……殺人的時候請小心背後?”
“啊!”
尖銳恐怖的嚎叫聲,瞬間從喉嚨蜂擁而出,不知在何時,他的背後已經飄浮著滿滿的白光火球。
火球沾染上黑衣的那一瞬間,火焰撲上身體所有可以燃燒的地方,黑色的表層一下子化為灰燼,原本古銅色的皮膚快速失去水分,從真皮底下冒出鮮紅水泡,破裂焦黑,一雙眼睛凹陷,閃爍白光的火苗,來自身體每一處脂肪化成體油,在火焰中啪吱作響。
朔華像是噁心地眯起雙眼,身邊的火焰卻不曾停歇,仿佛感染一樣,傳佈上每一個帶著恐懼臉孔的黑衣人身上。
“啪!”
焦黑只剩下一點皮肉的骨架倒地,撞擊地面的那一刻,像木炭一樣的碎裂,只能從隱隱約約的形狀之中,瞧見那驚恐至死的的表情,頭顱三個暗黑的空洞,望向遠方,再也沒有人敢靠近一步。
但是很多時候,一件事情你去做了,並不代表你就有能力終止。
所有黑衣人,還在因恐懼而全身顫抖,處於失魂落魄的狀況,一個冰冷的氣息就蔓延而來。
毫無溫度的手貼住後頸,然後黑衣人瞧見一張倒立在他眼前的臉,那張臉英俊的五官,即使是倒著看,也很難找出缺點,卻偏偏一點表情也沒有。
冷暮看著腦袋往後折一百八十度的臉,臉上一雙睜得血紅的瞳孔一瞬也不瞬地瞧著自己,血絲從眼眶周圍迅速擴散,在月光下可以清楚瞧見黑色的瞳孔擴張。
生命,真是脆弱……
滿意地收回手掌,接著瞬間就移動到另一個人的身後,這一次掌心穩穩地貼住腦門。
冷暮心想,這個人大概連自己死了都不清楚吧!
冷暮的力量,在之前礦坑的訓練之下,變得更加靈活自如,瞧著掌心下呼吸間就成為只剩下內臟皮肉的軀體,他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究竟進步了多少。
“你們殺人一定要這麼噁心嗎?”
樹海扭曲著嘴,看向冷暮腳邊那溢滿鮮血的“肉團”,覺得自己頭上的葉子全都抖了起來。
“我已經很努力控制了。”回答他的是已經解決完範圍內敵人的朔華。
他說的是實話,雖然他偶爾會練習發出這種散發白光的火球,但是拿來攻擊人還是第一次,沒想到會這麼噁心,然而用都用了,反正都是殺人,在這種時候心軟就顯得非常做作。
“至於冷暮,我想他是故意的。”
像是在回應他的說法,又一個敵人在冷暮的手中成為肉團,只是這一次敵人的那一顆頭顱非常完整的陷在自己身體裏。
他不是在殺人。
他是在練習,把人當成工具在練習自己能力操作技巧,現在的他只要接觸到敵人的身體,不用特意去觸摸哪個位置,他喜歡分解哪個部位,就分解哪一個部位。
“真噁心。”
樹海還是不能接受冷暮這種不把生命當作一回事的態度,自己殺人是因為這些黑衣人想殺自己,可以越快結束對方的痛苦,心裏也就不會有愧疚或是抱歉。
而冷暮……
想來他根本就無法理解“愧疚、抱歉”是什麼東西。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朔華彎身將手貼在地面,一瞬間附近的地面動了一下,然後一塊巨大的泥塊飛向半空,落在另外一頭,只留下地面上一個好大的坑洞。
再伸手朝身邊的屍體虛空一抓,一具又一具的身軀從半空中往挖出來的大坑中擺放,樹海看了一眼,雙腳動了一下,土地裏冒出無數的樹根,快速地將其他屍體移動到大坑中。
冷暮解決完最後一個敵人,發現他們的動作,也沒說什麼,彎身一手抓起一個,拋球一樣把那些屍體給扔進坑裏。
“你可以放心的是,雖然冷暮可能不太懂得感情什麼的,但是你可以信任他的原則,那種‘把你當成同伴就不會違背你’的原則。”
所以,朔華可以很放心的把背後交給冷暮,打從一開始他發現冷暮在傭兵團待了那麼長的時間,不曾讓團中的傭兵在他眼前有所損傷之後,他就瞭解了這一種難得的原則。
樹海看向完全不在乎他們兩個人在說些什麼的冷暮,再看向朔華,最後歎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感情很多時候並不可靠,但是這種對同伴不違背的原則,絕對比感情更來得難得。”
如果說,一開始朔華在馬車裏對樹海談論的信任,讓他瞭解了自己的錯誤,那麼這一刻,他就真正的明白自己開始可以接納。
“我必須說,你說服人的能力還不錯。”
朔華揚起右眉,“我有說服任何人嗎?”
“是沒有。”樹海笑了,“你說服的是一棵樹。”
朔華的唇角也勾了起來。
只是兩個人的笑容都不是維持很久,因為他們發現冷暮看著那坑裏屍體的目光。
“我想我的眼睛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朔華盯著坑裏的東西。
“如果你看到的東西跟我看到的是一樣的,那代表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我們的視力都沒有問題,另外一個就是我們可能因為太過疲累,而產生幻覺。”
坑裏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屍體。
只是照理說,屍體應該是不會動的。
偏偏,他們看到其中幾具骨架還算完整的屍體,慢慢地動了起來,然後用僵硬的動作,往坑上爬。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6
第四章惡靈無啟
“見鬼了。”
儘管在經歷了鑰石的洗禮之後,對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經不太驚訝,但是瞧見剛剛殺死的人竟然開始往坑外爬,那種感覺還是很毛,非常的毛。
“是見鬼了。”往後退後幾步,三個人慢慢地會合。
坑裏的屍體動作很緩慢,尤其是被朔華燒焦的那幾具,根本就是動一步身上掉一塊骨頭,沒多久,好不容易站起來的骨架,就又全散了開來。
這種模樣,如果是在笑鬧劇裏看起來,一定是搞笑的一個段子,不過真實擺在眼前時,三個人沒有一個可以笑出來。
先爬出礦坑的是樹海殺的人,喉嚨上還留著一個滲血的空洞,頂上的頭顱卻似乎不覺得痛一樣,將頭轉向三人站立的方向。
“我猜它等一下會打過來。”
“這需要猜嗎?”那只東西都已經開始在地上找武器了,不打過來才怪。
“我可不要吸它的血。”樹海說道。
“它也沒多少血讓你吸了。”朔華答腔,基本上打穿動脈,血差不多都流光了。
“那現在怎麼辦?”樹海又問。
回答他的是冷暮。
冷暮的手指向谷地另一頭,那一頭的景色黑壓壓的,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清楚有個白影正慢慢移動過來。
他們這一次休息停留的谷地,據裘風他們說,是傭兵和那些盜賊們時常發生衝突的戰場。
因為谷地的附近充滿坑坑洞洞的洞穴,埋伏起來很方便,要休息也很方便,所以通常都是看誰先占了這一塊地,誰就有戰場上的優先權。
平常,這裏也算是青色盜賊的地盤,不要看它距離他們的山寨頗遠,由於富必喇是個油水豐富的商旅必經之地,因此當初青色獲得這裏前,還打了不少次的生死之戰,損失了不少人馬。
偏偏這一次,青色盜賊之前在裘紮克手中就吃了敗仗,因此在傭兵團進來後,整塊谷地幾乎可以說是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朔華他們和其他傭兵團員都各自找了一個洞穴休息,但除了他們三個之外,其他人都相隔十分的近,所以雖然剛剛陣勢頗為浩大,尖叫聲不斷,在某人的吩咐之下,也沒有幾個傭兵過來察看。
這不是裘風跟紮克兩人不顧情義,事實上,朔華也事先跟他們說過了,畢竟他們算是雇傭人馬,不想暴露太多有關於他們幾人的訊息給傭兵團知道,況且,那一群人在這種情況下能不能幫上忙,根本就是一個未知數。
但……現在他們三人為這一點,不曉得是該慶倖還是該難過。
慶倖的是,沒人會被這一種景色給嚇死。
難過的是,他們必須親手解決這些自己剛剛製造出來的噁心東西。
遠方白色的影子漸漸明顯,從影子來的方向,可以看出其原本藏在穀裏的某個洞穴,而且沒被那些檢查狀況的傭兵察覺。
當三人看清楚那白色影子的模樣之後,心裏也難怪那些檢查的人沒發現。
白色的影子,是一個覆蓋著腐爛人皮的骨架,整個骨架上,可以說沒有一塊肉或是內臟是完整的,只有左胸肋骨後的那一顆心臟不同,那顆心臟看起來鮮紅健康,很有秩序的跳動。身上沾染的塵土,一看就是剛剛才從墳墓裏爬出來。
朔華的腦袋動得很快,馬上就聯想到古籍《博物志》裏介紹的一種人種。
“無啟民,居穴食土,無男女,死埋之,其心不朽,百年還化為人。鏐民,其肺不朽,百年複生。細民,其肝不朽,百年而化為人。接穴居處,三國同類也。”
“啊?”樹海滿頭霧水,他們樹人星上可沒文言文這一類的東西。
“一個傳說,意思是古代有個國家叫無啟,人民習慣居住洞穴吃泥土,沒有子女,他們的人民死了之後埋在土裏,心臟不會腐爛,等過了百年,又變回人,另外還有兩個國家也很類似,一個是肺部不會腐爛,一個是肝不會腐爛。”
“那是鏐族跟細族,小子,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這個地方,正確聽到我來自何方的說法。”
在朔華跟樹海解釋的時候,那個白色的骨架就已經來到三人附近,剛剛從坑裏爬出的屍體,全部整齊地站在他身邊。
僵屍大軍……玩遊戲看到是一回事,真正對著一堆糜爛的肉體,又是另外一回事,朔華覺得快吐了……
“鑰石。”冷暮從隱隱約約中,瞧見了那跳動心臟上的三道紋路,那三道紋路,很清晰地順著心臟的血管顯現。
“我就知道。”
朔華在心裏嘟噥,果然古時候書裏的怪物異人,為什麼只在那時存在,現在卻不曾聽過,原來真的都是那些開門的人從遠方送來。
“小子,你從哪里知道我們的來歷?”
心臟跳動的骨架一邊詢問朔華,一邊用眼洞裏恢復的還不是很完整的兩個眼球,看著依然在坑中努力爬出的屍體。
“你們真是太浪費了,這麼棒的屍體……”骨架喃喃自語。
“書上寫的。”
“是嗎?那上頭還有寫什麼?”
“沒了。”他現在很想回地球在書上附注:這三種人,其實是來自其他星球的外星人。
“這樣啊……那太可惜了……”
“哪里可惜?唉呦!”樹海頭上的細葉,被朔華扯了一下。
骨架“笑”了一下,“可惜這樣一來,你們就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殺了我……”語畢,身邊的屍體就像活著一樣,擺脫了之前僵硬的動作,飛快地朝三個人沖了過來。
“都是你!”
“啊?”樹海很無辜地看了兩人一眼。
“你看,剩下來可以動的,都是你殺了的那幾個。”
“我怎麼知道它們還會再動!”樹海還真是***無辜,有誰殺人的時候會想那麼多啊!
可惡!
站在最前方的樹海,是第一個被攻擊的目標,根本就連眨眼的時間也沒有,拿著尖銳匕首的手臂,已經揮向他的脖子。
“怎麼這次還是我?”
超委屈地喊了一聲,原本就不高的身體突然矮了一截,下半身全都“落地生根”,上半身則用力揮開那具攻擊他的屍體。
“我想……是因為它們沒忘記剛剛是你殺了它們的。”
朔華迅速往後退,在這個星球生活超過半年,對它比地球還強的引力已經習慣,稍微可以恢復過去跑步的速度,不過還是跑不過這些曾經受訓過的殺手就是了。
一旁的冷暮沒有讓同伴受傷的打算,長腿一跨,劃出的力道在地上卷起一道沙塵,將屍體攔腰踹出去,一下子骨節折斷的聲音響起,飛出去的屍體成上下兩節一百八十度折腰,碰一聲倒在地上,四肢晃動了一下,無法直立起脊椎,在地上爬了起來。
躲到冷暮背後的朔華,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戒,他可沒忘記那一顆鮮紅跳動的心臟上,刻畫的可是三條紋路。
忽然,一個白影閃到他身邊,朔華熟練的伸手一畫一推,一道閃爍白光的火球瞬間化成一道牆,將自己圍繞在中心點。
有醫學指出,人類在死亡的一瞬間,體重會減少大約二十一克,那重量也許代表的就是靈魂的離開。
那麼,朔華現在瞧見了為數甚多的“二十一克”,在自己身邊圍繞。
朔華眯起雙眼,現在可以來猜測,三道鑰石給予的能力,一個是指揮屍體,一個是操縱靈魂,那麼還有一個呢?
“這是什麼?”
樹海用樹根絆住那些沒完沒了的屍體之後,也瞧見了身邊那些隱約可見形象的白影,可是當他揮出手臂時,卻什麼也打不到,原本一直平靜的心裏,終於起了不安的漣漪。
“剛剛被我們殺死的那些人的靈魂。”朔華伸手抓住冷暮,他正將最後一個靠近身邊的屍體給打飛出去,兩人移動到樹海身旁,然後利用刺眼的火光圍繞三人。
“它們怕火跟光,所以別離開我可以創造的範圍。”
“問題是……我也怕啊!”樹海哀嚎,把自己的形體弄得扁扁的,穿到兩人中央,極力不讓那些火光靠近自己,他可不想成為樹人星第一個玩自焚的樹人。
“小子,你懂真多,你叫什麼名字?”骷髏臉上的腐肉,勉強撐起一個類似好奇的表情,讓朔華差點沒吐出來。
“問人名字之前,不先報報自己的才禮貌?”還有,你知不知道腐爛的骨架“笑”起來比剛死的屍體還噁心啊!
“我?你叫我‘無啟’就好了。”
“我比較想叫你‘無恥’。”
“什麼?”腐爛的骷髏,顯然不曉得“無恥”這個中文發音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覺得你的造型挺勁爆的。”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看來又死又活不曉得多少次的人,不是那麼容易被唬弄的。
“我以為你知道。”
“什麼意思?”
“畢竟你人都還沒到這裏,就操控了那些屍體,所以我猜你的能力除了控屍、縛靈之外,最後應該是利用某些東西,來獲得遠處的資訊。”
非常滿意地,朔華瞧見骷髏眼眶周圍的鮮紅肌肉動了一下。
“果然不簡單,我的確是可以透過各種屍體的視線去瞧見我所想要看的東西,不過倒是聽不到遠處的話,所以嚴格說來,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不過,我想那也不重要……等我可以玩弄你漂亮的身體之後,想取什麼名字就取什麼名字,你也許會是我最漂亮的一個玩偶……旁邊那個也不差。”
聞言,朔華渾身起一陣惡寒。
“喂!你什麼意思!我就不好看嗎?”對於自己嚴重的被忽略,樹海忍不住伸出頭來插科打諢一番。
“你是一棵樹。”無啟不屑地回答,擅長操縱屍體的他,一下子就看穿樹海的本質。
“樹也可以是屍體啊!”
“我對樹的屍體沒興趣。”無啟還想說些什麼,突然感覺不對,一雙渾濁的眼球憤怒地充起血絲來,“你們在拖延時間!”
“呵呵!被你發現了。”樹海搔搔頭,剛剛朔華就偷偷的吩咐他儘量跟那只怪物扯些有的沒有的,雖然他不曉得為什麼,不過也盡力照著辦,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目的。
“為什麼……難道……我該想到的,你既然可以猜出我的出身,發現我的能力,自然也可以知道能力的缺陷!你想拖延時間等到天亮!”
朔華聳聳肩,他本來只是猜測而已,“是你自己證實了我的想法,這可不幹我的事。”
“該死!你到底是從何得知這一切!”
他在這個世界待了超過一年,從來就沒有人知道他的一切,因此對於心裏想做的事,向來為所欲為,不曾遇到困難,而這個小夥子仿佛是他天生的剋星,對他的老底了若指掌,若讓這個小子活下去,那麼他在這個星球不就不用混了。
“你不會想要知道的。”朔華乾笑。
“說!”
“呵呵!咳!”歎了一口氣,朔華一副非常惋惜的模樣,“這些東西在我的星球,可以說是……基本常識。”
確實,古今中外,大家都明白鬼這東西怕日光。
“噗哈哈哈!有趣!真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突然,一個異於四人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由於這聲音來得太過突兀,就連冷暮也感到訝異。
底下四人抬起頭,就看見一個長著翅膀的男人,手裏拎著兩個人飛在半空中,其中右手邊金髮的那個就是剛剛說話的人,也沒等他笑完,原本拎著他的手就放了開來,害他笑聲頓時中止在半空中,然後很狼狽的跌在地上,還滾了兩圈。
“少澤!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是吧!竟然這樣把我丟下來!一點同伴的情誼都沒有,也不想想我們相處了多久,這麼冷淡,你傷了我的心知不知道?”
恍若他身上一點泥沙也沒有,才剛站好身,就擺出一臉哀怨的表情,活像是死了丈夫的少婦一樣。
“你有心嗎?”
被叫做少澤的那位擁有翅膀的男子,拍著雙翼緩緩下降,朔華這才有機會瞧見他手中拎著的另外一個人……
其實那也不能夠說是人,比較像一個泥偶,五官身材都有,不過平板的很,朔華馬上想起以前一些老舊的漫畫,上面有模樣十分類似的土偶,整體看起來像是長了四肢的仙人掌,有著空洞的兩個眼洞,跟一張名畫“呐喊”中的嘴。
要不然就是凸眼睛、肥短身材,怎麼看怎麼詭異的另一種土偶。
現在他眼前就有一隻“仙人掌版”,差別在於這一隻長著胸部,還穿著衣服。
“那是什麼?”樹海很小聲地偷偷問,他覺得那個東西根本就是詭異到了極點。
“我怎麼知道。”
“才怪,你剛剛的表情不是這麼說。”
冷暮轉過來看朔華,認同地點點頭。
連冷暮都有反應,看來他剛剛八成有可能被“嚇”到顏面抽筋。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我看過很類似的東西,不過說了你們大概不會相信。”而且,他要怎麼跟這麼多的一群“外星人”解釋地球上卡通漫畫這一個名詞?
“我可以理解,因為你剛剛好像看到冷暮在野地出恭一樣吃驚,所以你說吧!我會有心理準備……我說的不是這種心理準備……呵呵……”樹海向冷暮朝他伸過來的手掌乾笑,他承認自己舉例不當,誰讓他現在腦子裏最不可能的事就是他剛剛說的那一幕。
朔華覺得樹海的本質可能是個被虐狂,否則明明是對他的火焰跟冷暮的殘酷怕得要死,卻偏偏老愛捋虎鬚。
“那個東西,我曾經在我們世界的書上看過不少次……不過通常都是出現在搞笑的橋段。”
冷暮跟樹海還來不及吸收朔華給的資訊,那個“東西”已經穩穩地站在地上,扭扭捏捏地拉拉身上的衣服,發出一種非常非常奇怪的“啊──”聲。
那種聲音,感覺很像從山洞傳出來的一樣,有一種被束縛住回蕩好幾次的感覺。
“老實說,我非常能理解,為什麼這東西出現在你們的書裏,幾乎都是在搞笑的橋段。”
樹海覺得自己如果跟人類一樣有神經這種東西的話,那他現在一定抽得很厲害。
“因為她的作用,很可能就是搞笑。”
朔華臉部表情要笑不笑的,他本來以為自己的接受能力在這幾天後,已經磨練得非常強韌,腦子裏可說是把所有神怪的資料都排列得十分清楚,就等出現在他眼前來印證而已,偏偏,竟然來個這東西,一個完全打破他設想的東西。
拎著那東西出現的少澤,似乎一點也不覺得他的同伴哪里奇怪,摸摸她的頭之後,指指朔華這個方向。
結果沒想到那個東西轉過來,用空洞的眼眶朝向三人,然後突然從裏頭翻出兩顆圓滾滾像是眼球的黑亮物體,盯著樹海微笑。
“我想她愛上你了。”朔華忍笑解釋。
樹海瞪著他……“喂!請問你們究竟是出來做什麼的?”
金髮少年揚起雙眉,伸手指指一直沉默在一旁的無啟。
“本來,我們前幾天經過這裏時,發現這傢伙的存在,於是想奪下他的鑰石來玩玩,沒想到今天一來,就看到你們先打了起來。”
無啟的雙眼冷冷地看著金髮少年,再看向那尊奇怪的泥偶人,說也奇怪,不知為什麼,他竟然覺得那個泥偶人對他會是一大威脅。
“啊!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煉血,那個高高長著翅膀的帥哥是少澤,然後是可愛的妹妹泥泥。”
長著翅膀的男子,這時剛好把翅膀收起來,聽見煉血的介紹之後,瞪了他一眼,“趕快把事情辦一辦,我們還有路要趕。”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可以飛。”話說完,趕緊跑離少澤身邊十公尺那麼遠,他知道要是真的惹火這傢伙,他打人都是不留餘地,肯定會讓他痛很多天。
無啟看了看仍在幽靈懼怕的火焰中的三人,再看了一下似乎在說笑、其實已經蓄勢待發的三人。
他能復活,但並不代表他是不死。
原本圍在朔華三人身邊的白影,突然間全數往新來的三人身上沖去,至於無啟本人,早已經不知消失何方。
“少澤,去追他回來,泥泥,你不是要這些靈魂嗎?快!”
煉血看了朔華三人一眼,似乎完全不擔心把同伴留在這裏會有什麼危險,跟在少澤的身後很快追了出去。
獵物可是擁有三道鑰紋的傢伙,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弄不好,說不定他們兩個只是幫無啟增加心臟上的紋痕而已。
朔華不打算跟上去看,也如煉血所料,同樣不打算攻擊這個奇怪的生物泥泥,他收起火焰和身邊兩人慢慢遠離戰場,目光卻緊盯著泥泥,想知道她會用什麼辦法,來解決這些觸摸不著,又可以輕易傷害你的幽靈。
很簡單。
方法真的非常的簡單。
人偶泥泥只做了一件事而已。
那就是用力將她空洞洞的嘴撐到極限……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6
第五章鎮魂人偶
所有還在附近的靈魂,就像遇到黑洞一樣,在泥泥張開有八吋蛋糕那麼大的嘴之後,白色的影子無法控制方向,一個又一個不斷被吸入泥泥的嘴裏。
白色的形影還隱約可以瞧見懼怕的表情,張著嘴卻喊不出求救的聲音來。
這該算是什麼能力?
朔華突然想到土偶這東西,在遠古時代,幾乎都是從陵墓旁挖掘而出,有專家說,這是活著的人怕死去的人在底下寂寞,所以塑造一個個的泥偶來陪伴死者。
但奇怪的是,既然是陪伴,為什麼有許多大量出土的人偶,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像人類?
現在他大概可以知道原因了。
看來這些土偶的意義不僅僅在於陪伴,而是在於鎮魂。
“真是有夠強悍!”樹海瞪著那個瞬間把附近所有靈魂全吸進嘴裏的土偶人,心下實在是佩服,要知道,那可是剛剛他們三人都不曉得如何對付的東西耶!
“呵……呵……”仿佛聽見他的稱讚,吸完靈魂的泥泥,又很扭捏地拉拉身上的衣服,看了樹海一眼,發出其實不太像是笑聲的聲音。
“她說什麼?”
“她愛上你了。”朔華把剛剛講過的話重複一次。
樹海跳腳!
“唉呀!泥泥,你動作會不會太快了,全都吸光了啊?”煉血從剛剛沖出去的地方,又沖回來,不過身上的衣物很明顯不太一樣,本來很整齊的軍裝式外衣,現在變得破破爛爛,底下還有不少流著血的小傷口。
“啊……呵……”泥泥跑上前,摸摸那些傷口,表情像是很難過。
“沒事,那傢伙比我們想像中的難應付,竟然召出一堆靈魂,每一隻都硬的很,不曉得已經煉了多久的時間,超強的!”
煉血一點也沒有因為失敗而難過,一副好戰的情,仿佛隨時隨地只要相遇,他就可以沖上去幹一架。
“呵啊……”
“人喔?被他給溜了,叫了一堆靈魂應付我跟少澤,等我們脫身,人已經不曉得跑哪里去,少澤說他再飛一圈找找看,找到我們再過去,那些靈魂一定修煉了幾百年,超強的,贊!你吸起來一定很爽!唉呦!”
聽他這麼說,害羞的泥泥用力地拍了他肩膀一大下,差點把人給拍飛出去。
煉血摸摸肩膀,抬頭才發現,之前那三個人根本就沒在聽他們兩人對話,早就不曉得在什麼時候,把殘局收拾的乾乾淨淨,正漫步走回休息的地方。
“喂!你們那什麼態度?我們好歹救了你們一命,也不懂得感謝一下。”煉血義憤填膺地朝三人吼。
“我們看起來像是需要你們救嗎?”朔華摸摸下巴,回想剛剛的情況,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出現過無意識狀態,放出什麼SOS的信號彈啊?
“難道不是?剛剛是誰被一群靈魂圍著,想出去也出去不了的?”
“啊!你說那個啊!”
朔華才剛表現出一臉恍然大悟,正想好好揶揄眼前這個看起來頗為直爽的小子時,身邊突然出現一樣東西,馬上讓他也被嚇了一跳。
一邊的冷暮,竟然從空間裏掏出一個像是機關槍的武器,只不過槍管口徑卻有散彈槍的大小,現在口徑的部分,正對著煉血的方向。
煉血好像沒意識到自己正站在槍口前,一臉新奇地看著那個武器,他最愛研究這些東西,可惜他還沒有機會開口詢問,冷暮立刻讓他親眼瞭解到這東西是做什麼的。
一道火光乍現,一顆火球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飛射而出,炸成數百顆同樣大小的火球,然後一瞬間每個人眼前一片白茫茫,炙熱的氣流不斷撲上身,勉強睜開雙眼,只能瞧見流動的火光竟然組成一道火牆,不斷在空氣中燃燒蔓延。
那火勢之驚人與速度,竟然將四周的氧氣都瞬間淨空,無法呼吸。
如果有人正好在這火流牆的範圍內,用膝蓋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瞬間燃燒成焦屍可以說是必然。
樹人星沒有科技,因此樹海不可能帶這種東西到這顆星球,而朔華不過是一個大家族中不受重視的子弟,自然也沒有錢去買。
但,冷暮可不是生在沒有科技的星球,也不像朔華一樣無錢無勢,在當初他擁有可以毀滅一顆星球的武器藏量,如今帶一部分過來,不過是小CASE。
他只是不想用而已,用這些東西殺人太容易,那跟當初他在自己星球上的生活有什麼兩樣?
不過……他不想用,並不代表他一定就不會用,他不過用行動證實,剛剛所謂的“危機”,根本就不需要煉血出手解救。
“他***,這個武器真贊,老兄,賣我好不好?”煉血一點也沒被這武器的威力給嚇跑,相反的,他的雙眼只差沒有變成心型而已。
“還是你想用換的?我看看喔!”根本就不等冷暮回答,他已經開始從自己的空間裏掏出一樣又一樣千奇百怪的武器,有的東西看起來跟地球上的武器差不多,有的卻長得很奇怪,說是武器,反而像是什麼詭異藝術品,甚至連會動的生物都有。
“收回去!”
煉血還在忙著找東西跟冷暮換,原本追逐無啟的少澤,已經在這時飛回來,收起翅膀就降落在煉血旁邊,一個拳頭朝他腦袋砸下去。
煉血也不生氣,只是腦袋被打了一拳時,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露出奇異的表情。
“如果你都不喜歡的話,那就只剩下這個了。”
煉血手中掏出一個像是控制器的東西,輕輕一按,一架大約兩公尺五十公分的人形裝甲,立刻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煉血躍到前方,人形機甲彈開前方的外殼,露出裏面仿佛流動著螢光的線路,煉血一個後退,和朔華差不多高度的健壯身體,馬上和裝甲合為一體,剛剛彈開的鋼片重新收回,把煉血給包覆進去。
一個充滿著流線弧度的裝甲機器人,立刻出現在眼前。
“這一組人馬……真像是從漫畫裏跑出來的。”朔華頭痛地歎氣,現在又來一個小型鋼彈,看來他必須把會出現的人物,擴張到妖魔神怪以外的區域,有些鑰石的擁有者,似乎跟冷暮一樣,都是從高科技星球過來的。
這點的確是他疏忽了。
冷暮對裝甲類的東西還頗為熟悉,裝甲在他的星球,一般都是利用於太空工程中,像這樣戰鬥式的可說沒有,看來這個煉血所生存的地方,也許比他的星球的科技還要更高也不一定。
根本不容許他們有更多的思考時間,煉血腳往地面一蹬,大地突然微微震動,高大的金屬身體架構以和體重完全不相稱的速度沖了過來,手中扛著一把剛剛還被丟在地上的大型機槍,輕而易舉地抬起槍口對準三人。
“我老爸說過,如果東西買不成換不成,那就只好委屈一下,用搶的了!”他不但來自於高科技的星球,還是來自于盜賊之家,不能買就搶,一向是他的家訓之一。
朔華冷哼,他早猜到這幾個人不是那麼好對付,在這一群鑰石能力者中,不是和對方成為夥伴,就是殺了對方獲得鑰石。
可以看出,這三人一開始就不是想找他們當夥伴,那麼追擊不成又回來的原因就很簡單了。
煉血可沒打算讓他們有反擊的機會,當機槍抬起的那一刻,不管有沒有瞄準,子彈便已經快速地掃射出去,一邊的少澤再度飛上天際,雙翼一個抖動,潔白天使般的羽翼乍放出針刺般的光芒,數以萬計的光羽飛射而出,連同煉血的子彈,將下方土地打出千百個小洞來。
“真狠!”樹海嘟噥著鑽入地底,下一刻從煉血的腳邊出現,雙手化為尖銳無比的樹枝,從裝甲外殼縫隙之間穿了進去,用力劃開裏頭的物質。
雖然上面飛的那一隻也很強,但是地面這一隻很明顯地威脅性最高。
冷暮一開始就先將朔華給甩上半空中,同時從空間取出一個像是小盾牌的東西,將上頭的按鈕一壓,厚實的小盾牌立刻延展成薄片般的大盾,扎實地將身體每一處掩蓋,提著盾身體往前一沖,人已經來到裝甲背後,一隻長手貼住裝甲的後背。
在裝甲裏的煉血,馬上發現不對,回身想給在後頭搗亂的冷暮一拳,沒想到底下的樹海正好深入到他的內部,尖銳的枝幹插進體內,痛得他差點大叫出聲。
“少澤!泥泥!”
少澤皺眉,沒想到這三個傢伙竟然比想像中扎手,將雙翼併攏,俯身往煉血背後的冷暮沖去,企圖伺機偷襲專心對付煉血的冷暮,萬萬沒料到的是,朔華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
“冰錐術!”
在被冷暮甩上半空之前,他就已經開始凝神準備來一場大一點破壞,因此即使知道很有可能在冷暮上拋的力道用盡時,向下摔得頭昏腦脹,他還是專注地完成自己的攻擊。
冷暮跟樹海早就知道朔華不會如此輕易甘休,因此當眼角瞥見他半空中的身影時,十分有默契地往反方向退去。
果然,比剛剛子彈還有光羽威力更加驚人的東西,大範圍不斷的從天空中筆直落下,有五、六歲孩子手臂粗的銳利冰錐,在重力加速度下,瞬間把原本已經坑坑洞洞的地面,毀壞的幾乎看不出原樣。
一根根的冰錐打在地上全都發出沉重的聲音,還引起煙沙滾滾,根本來不及移動的煉血三人,被打個正著,泥泥的身上立刻多出好幾個洞,煉血儘管已經儘量用身體幫少澤擋住,但來不及收起的翅膀,還是被冰錐刺得鮮血淋淋。
不過最淒慘的還是煉血,身上的裝甲雖然堅硬,但是在重力加速度下的冰錐,可是連汽車鋼板都有辦法穿透,一下子身上的合金鋼甲馬上多出幾個凹洞,有的冰錐還插在上頭,深入裝甲裏的人身上。
“他***,這次買賣一點都不划算。”煉血罵道。
朔華也很想跟他說這句話,剛剛他落地時,冷暮跟樹海兩人差那麼一點就沒接到,不得不慶倖自己命還頗硬,差點就摔得骨折腦震盪。
“煉血,你沒事吧?”
少澤很快地從地上爬起來,戒備地擋在煉血身前,冷暮回給他一個冷笑,將剛剛示範過的火牆式機槍提了起來,對準三人,敢惹他的人,他向來不會給他們好過。
“沒事才怪。”
他覺得自己的命起碼去掉了一半,“他***,沒想到他狠,他們更狠,這三個傢伙到底是從哪里跑出來的?”
“啊……啊……”泥泥也很快從地上爬起來,沖上去擋在少澤面前把兩人護著,嘴巴一張,所有人都可以聽見那種靈魂尖嘯般的聲音,整個空間仿佛因為這一聲聲的尖嘯,痛苦得連天地都開始震動起來。
“你給我停下來!”煉血在這時候趕緊站起來,捶了泥泥的腦袋一下,尖嘯聲頓止,所有人馬上覺得輕鬆許多。
委屈地摸摸自己的頭,泥泥啊了幾聲。
“你想玩到兩敗俱傷啊!”他不是沒看過泥泥的終極大絕招,那跟本就可以說是損人損己的招式,他們三人本來是來奪取別人鑰石的,可不是來自殺,沒必要把自己一起賠進去。
“喂!你們,我們這次就打到這裏,我猜再玩下去,誰也得不到好處,那不如休息一下,我想你們應該也是為了增幅器才往首都走,到時候我們等著瞧,不會再像這次這樣讓你們。”
也都怪煉血太相信剛剛看到無啟跟三人的那一場架,還以為他們就這麼點能力,原來只是他們不擅長對付無形之物的攻擊而已。
“大話誰不會講。”樹海撇撇嘴,一臉不以為然。
可惜距離太遠,煉血沒聽到,他忙著奮力抓起翅膀受傷無法飛的少澤跟泥泥,裝甲背後的飛行系統啟動,三人立刻像火箭一樣直沖上天。
“跑得真快。”樹海不甘願的冷哼,今天這幾仗打得還真是冤枉,累死他了。
“你不殺了他們?”朔華看了一下冷暮,覺得他會這樣就放三人離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剛剛打的時候,我摸了他的裝甲一下。”狹長的雙眼看著天空,沒有表情的臉龐,終於露出十分難以意會神色。
朔華抬眉,若有所悟地望向毫無蹤影的天空,要像這樣完全看不到影子,不曉得要衝多高才有可能。
剛剛連續三場架,幾乎把所有力量耗光,疲憊像潮水一樣滾滾襲來,如果再打下去,朔華八成是第一個陣亡的,幸好煉血那傢伙不曉得他的底線,跑得比誰都還要快。
“很累?”樹海看他根本是用昏倒的方式直接往地上坐。
“那是我目前的極限。”要不是在這之前已經在礦坑中練習了無數次凝冰技巧,否則朔華也無法肯定,自己能將這個想了很久的招式給應用出來。
“很不錯了,才半年的時間,還沒有增幅器,連礦精都還沒吸收的狀況下,你夠強了。”
樹海語畢,不遠處的天空,突然一塊黑色的物體落下。
“咯當!”好大一聲。
冷暮看著那塊他已經十分熟悉構造的合金鐵板,冷硬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
“咯當!咯當!”接下來就像下雨一樣,一塊接著一塊的鐵板,順著一道直線不斷落下。
樹海怎麼看這東西怎麼眼熟?
不曉得是不是產生了幻聽,他覺得遠方有人在哀嚎。
“願主好好照顧你們,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門!”非常虔誠地,朔華坐在地上,在額頭畫了個小十字,然後點額心、點胸口,再點左右肩膀成一個大十字。
“你們覺得我們還有看到他們的機會嗎?”
樹海一臉冷笑,跟冷暮一起聳了聳肩。
“好吧!那解散,剩下的明天再討論,大家先休息去了。”
“派出去的人呢?”
素敬手指敲著房裏香楠木雕刻成的書桌,心中不好的預感,讓他越來越煩躁。
他派出去的人都是他直屬手下,身手多好他很明白,若是像過去每次派他們去執行任務一樣,現在早就該回來跟他報告才是,怎麼可能讓他等到了半夜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大人,目前沒有一個出任務的隊員回來,需要我去察看嗎?”
一個黑衣人站在素敬的後面,全身除了黑之外沒有太多線條的簡單軍裝,代表著他隱密的身分,他在素敬身邊已經有將近十年的時間,素敬手中的殺手幾乎都是他一手訓練而成,因此心中的著急一點也不下於他的長官,只是因為後天的培養,喜怒不形於色而已。
素敬皺眉,他是想派人去察看到底怎麼一回事,如果往最壞的方面想,派出去的那些人已經全數被滅口的話,這種可怕程度的敵人他再派人出去,不過是削弱自己的力量而已。
他有想過那兩個男人絕不是簡單的傢伙,所以特地派了不少的人馬前去,但最壞的情況卻不是他所能預估的。
“再等一段時間看看吧!若真還是沒人回來回報,我會親自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大人,這太危險。”
素敬揮手打斷他的勸告。
“孫華,我知道他們是你培養出來的弟子,但也是我相處已久的好屬下,我想親自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我心裏永遠不安,你知道我的個性,剩下的話就不用再多說了。”
孫華的雙唇張了又閉,閉了又開,最後終於點點頭。
“我知道了,全依您的吩咐。”
歎息,伸出大掌拍拍手下的肩膀,他希望情況不會比他預料的最壞情況還差……
礦精的吸收十分簡單。
只要把礦精握在手中,感覺其中的能量,然後想像自己正在吸取,一股熱流便會從掌心和礦精接觸點上,不斷的向身體湧入。
那種感覺比地球上什麼按摩、推藥、芳香療法都還要來得爽,就像用熱水洗淨身上的髒汙,卻連身體內部的疲憊都一起洗去一樣,順著每一道血管,打通腦海讓整個回圈貫通,頓時有一種即使沒有翅膀也可以飛起來的飄飄然感。
怪不得樹海會喜歡。
這種感覺真是棒呆了,尤其在發現身上的能量,多到可以輕易使用之前覺得困難的冰錐術時,朔華不但身體覺得舒服,就連心裏也感到滿足。
“嘿嘿!你們看!”
樹海在吸收完礦精的能量之後,抬起他小小的腳掌,原本底下的小圈圈變成兩個,其中一個顏色比較淡,原來的那個比較深。
朔華微笑,不過那笑容讓樹海忍不住抖了一下。
“很棒!非常棒!既然我已經稱讚完了你的進步,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一件你似乎忘記了的事?”
“什……什麼事?”樹海心裏發毛。
“記得昨天晚上,那三個人在離開前,說了些什麼嗎?”
他就知道憑朔華的記憶力,該來的一定躲不過,忍不住哀聲歎了大大一口氣。
“你是說那增幅器的事?”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嗎?我相信擁有眾多樹當眼線的你,一定早就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不跟我們說一聲?”
怪不得他還在想,怎麼鑰石能力者會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他記得軒澤說過,能力者的人數雖然相當多,但是也不可能多到像便利商店一樣,幾乎每個巷口都差不多有一家,這也太巧了吧?一個晚上就遇到四個?
“那個增幅器,在它原來的位置上,已經超過六百年了,你們知道嗎?”這就是樹海不想說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說,雖然每個人都知道它的位置,卻始終不曾有人得到它?”果然有問題。
“沒錯。”
樹海點點頭,想起當年他知道這件事時,那些樹與樹之間傳來傳去的流言,每一道資訊,都在說明那個增幅器所在的位置,就像一個設計得再好不過的陷阱一樣,所有能進入到內部的人,都是有去無回。
他和他的夥伴才認識不過幾天,他可不想一開始就被埋沒在那裏。
“知道為什麼嗎?”
“我如果知道,就不會瞞著你們了。”危險通常來自於未知。
“地點是在首都附近沒錯吧?”
樹海點點頭,這個煉血之前就有說過了,朔華會知道並不稀奇。
“是在皇者陵墓中?”
聞言,樹海的身子頓了一頓,訝異地抬頭看向那一臉帶著詭異笑容的少年,因為布帽而造成的陰影,讓那一張臉看起來深沉許多,尤其是從他這個角度看來,幾乎只能瞧見那一雙薄唇微勾,給人一種神秘,又什麼都被他看透的感覺。
“你……怎麼會知道?”樹海一直以為這算是一個秘密,他幾乎敢打賭,即使是煉血他們,頂多也只能查到地點位於首都附近的郊區,再多一點的話,就是郊區綠蔭森林谷地的某一處。
只有極少數的人,會知道那裏隱藏著一個皇者陵墓,五百多年前,去那個陵墓尋找增幅器的能力者,沒有一個回來過,樹海幾乎以為只要他不說,也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朔華從空間裏取出一個卷軸。
“還記得這個嗎?”
“難道……這就是之前那個參臣·素敬要的東西?”
“沒錯,而且我敢打賭,皇者陵墓裏頭不但藏有增幅器,還有著官家所需要的東西和……陰謀。”
展開手中的卷軸,之前朔華會故意分好幾次交給參臣·素敬看的原因,一是為了滅滅他的威勢,二來可以從中知道他要的大概是哪一份。
再說,就算卷軸真的被素敬收走,在這之前,朔華也已將全部內容記了起來。
卷軸上是用墨水寫的文字,意思很簡單,一般人都看得懂。
親愛的大人,有太多年未跟您見面,不知院裏的那棵綠樹是否跟當年一樣,依然可以容納多人在蔭下乘涼?
小人我在皇城落根,已不知何年才能歸故土,這是離開故鄉者都無法預料的吧!
如今我也步入老年,有一天終會等到埋土於洞中,也只有那一刻才知早年的選擇,是否真的左右了小人的一生。
今天托小兒金泰送信給您,一併附上馴養的獵鷹玄武一隻,羽色模樣皆最,唯憾喙緣在一次狩獵中受損,小人心中只能怪責自己疏忽,望大人不會因此將此鷹藏於室,給予玄武飛翔的天空,您給了玄武機會,也是給小人機會,在遠方,小人必日日跪求天神,祝您健康萬安。
“我看不出這封信有什麼秘密。”
“它隱藏秘密的方式,只要知道了,就能明白有多簡單,但是若是不知道的人,老實說,也許看了千次百次,依然只會覺得這不過是一封家書之類的卷軸而已,你仔細看第一段第三句,裏頭字句起頭音相同的,有“裏”跟“綠”兩字、“一”跟“樣”兩字,再來第四句裏有“依”跟“蔭”兩字,“然”跟“人”兩字,用這個方法一一挑出字眼,然後把不可能湊成句子的字去掉,剩下來的就只有……”
綠、蔭、皇、者、入、洞、擇、右、金、鷹、喙、中、藏、玄、機。
“綠蔭皇者,入洞擇右,金鷹喙中藏玄機……他***,連這樣你都解得出來,這麼說來,那天攔住我們的素敬,大概也是想入洞的人之一,哇咧!這不就代表到時候搶奪的人中,還有官家會一起跟著攪和?”
到時恐怕不是混亂而已,大概會血流成河,他幾乎可以想像到時候的情況。
“到時入洞的會不會是素敬,我不清楚,不過代表他那一方的人,是一定會派出人馬的,而且我把卷軸也交給了胖子,如果他們能解得出來,到時代表官方的可就不只一邊了。”
“總而言之,你就是想加進這一鍋爛粥裏就是了,我們才三個人耶!而且你也看過無啟這些人的能力,跟他們混著打,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朔華收回其實是他重新抄過的卷軸,一把火將它燒得一乾二淨,看看冷暮,再瞧瞧樹海。
“誰說要和他們一起混著打了?在我們家鄉,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混水摸魚,也就是說情況越亂,對實力還算不足的我們,其實反而越有利,只要運用的好,增幅器的主人未嘗不可能是我們。”
“混水摸魚?”
朔華拍了樹海的頭一下,“別想了,離首都還有很遠的距離,你這榆木腦袋多的是時間慢慢想。”
“我算是杉木的一種,不是榆木。”樹海開口抗議,不過當他看到朔華那類似冷笑的表情之後,就知道自己很可能又在某些地方被他揶揄。
“算了,大人不跟小孩計較,我要休息了,別吵我。”
“呵呵!樹不是不用睡覺嗎?”
兩顆白眼果子,算是給朔華的回答。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7
第六章塔爾瑪城鎮
離開富必喇之後,接下來進入的城鎮塔爾瑪,算是一個大城。
城裏的商業,主要以花卉、工藝、服飾為主,在這裏,擁有最精良的裁縫跟工匠,不管是菲嘉國的貴族,或是其他國家的有錢人,都以能擁有此地的珠寶、服飾為傲,也因此,這裏人民的生活水準可說是相當高,不管是公共建築還是私人住宅,都做得十分雅致可愛。
“但是這是表面。”
紮克把身體橫掛在馬上,像貨物一樣很沒有形象的一起運進城裏,這幾天的路上,他一直很好奇在離開富必喇的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什麼樣的方法,可以把一片平坦的谷地給弄得坑坑疤疤,比戰場上刻意用來絆馬用的坑洞,還來得驚人。
冷暮就算了,反正紮克從來沒想過可以從他嘴裏套出點什麼東西,偏偏另外兩個,嘴巴也像蚌殼一樣閉得死緊,一句話都不說,害他現在身心受創到連好好坐在馬匹上的力氣都沒有,還得張著嘴,替他們講講當地的民情風俗。
“一般遊客會到的地方,就是城中心,城主府邸附近,周圍官家辦公場所……這裏生活富裕,建設得美輪美奐……
“再來就是買賣區,在塔爾瑪南邊,各地貨物集散,傭兵工會和商人工會都在這個區域……
“這裏貨物多,來往的人各異,所以早在七年前,城主乾脆在商人工會的請求下,建立了拍賣場,有空你們可以去看看,裏頭偶爾可以挖到不少好東西。
“再來,就是一般平民住宅區跟貴族住宅區,平民就住東邊,貴族或有錢人住在北邊,那剩下唯一一個西邊……”
“貧民區。”
朔華在馬車裏,瞧著路邊穿著破爛的孩子躲在巷口,眼中對街道上來來往往人群身上的亮麗和手中的食物,有著無法掩飾的渴望。
“你很清楚嘛!”
“這世上沒有一個隻存有富裕的國家城市,只要有人富裕,就有人窮苦,這是必然的。”所以在朔華的世界,那顆蔚藍的地球上……烏托邦永遠只能是夢想中的城市,至今無人能實現。
這個世界,仍處於君主制度,對於社會的理論,可以說是連個雛形都沒人能提出,因此紮克對於朔華的話,也只能似懂非懂的聳聳肩。
“也許你說的對,再來,工匠等技能師工作的地點,就在貧民區邊緣,那也是一個好地方。”
紮克一邊說,眼角沒忽略馬車裏那個綠色頭髮的詭異小鬼,湊到朔華的耳邊說了點什麼。
“幹嘛這樣神神秘秘的?透露點消息吧,就算是報答我剛剛說了那麼久的辛苦啊?”
“是你自己要說的。”
樹海要笑不笑地對他說,從剛剛他就覺得耳邊吵得要死,講的那些東西,他從城裏的大樹小樹耳語中就可以知道,要不是朔華想聽聽看有沒有特別的,他早一個甩手把人給掛到一旁的樹上去,好好跟他的同伴聊聊。
“這甚麼話?”
“人話……”樹海沒忽略掉身邊兩雙眼睛很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別這樣嘛!跟你們講了那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跟我說一下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一堆坑洞,還有一堆的屍體?說一下有什麼關係?”
“副團長大人,其實怎麼一回事,你心裏也有一點底不是嗎?”就憑那天他們跟參臣·素敬之間的互動,傭兵團跟清督胖子之間的關係,他不相信他在心裏會連個譜都沒有。
馬車在這時停了下來,紮克笑笑地直起身,“大概瞭解跟確定是不一樣的,況且,你知道我除了傭兵團副團長這個身分之外,還有什麼職業嗎?”總是懶散的雙眼閃過一絲精明。
“你可以稱呼我為冒險者,只要是危險,都喜歡湊上一腳的冒險者,皇者陵墓可不是一個容易觀光的好地方!你說是不是?”湊到馬車車窗邊,最後的幾句話只有馬車裏三人聽得到,最後的目光直直盯著朔華,歲月給他的歷練,在此時才真正透露點玄機來。
哼!好一個老傢伙!
朔華勾勾手,讓他更靠近馬車一些。
“你喜歡危險,那你知道我們代表的危險有多高嗎?”
“小子,喜歡玩弄自己人生的人,不會計較這些。”
“即使像這樣……”朔華伸指輕輕一點,突然間一把火燒掉了紮克前額的一撮頭髮,瞬間又熄滅在他眼前,明明靠他如此之近,卻連一點點皮膚也沒傷著。
“連何時會遇上危險,連自己死了也有可能不知道的經歷,你也想試試?”朔華問道。
紮克撇嘴,摸摸額上那一撮就這麼消失的“秀髮”,無所謂地一笑,“你知道為什麼裘風有妻子有兒女,我卻不曾想過創造一個家?”
“不是因為你女人太多,怕一旦結婚會被先剖成上百塊?”
紮克剛剛還很有智慧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很幹。
“呵呵!這也是原因之一啦!但是真正的原因在於,我不希望自己哪一天死了,留下的人卻必須日日夜夜去著急我什麼時候回來。”
朔華抬頭盯著他的雙眼,就這點來說,他的個性比朔華的父親還來得好。
朔華的父親,明明知道家族不會喜歡他娶一個美貌卻無背景的女人回來,卻還是因為那時愛她而娶了她,然後因為想要權力,想要得到爺爺的認可,於是又冷落、放棄和母親在一起的生活。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考慮考慮,麻煩請讓開一下,你擋到車門了。”
“娘的,你這小子夠狠,我等你……考慮考慮!”紮克咬牙,轉身駕著馬匹跑到隊伍的前頭,快速地配合裘風命令手下分配好所有的工作,臉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到剛剛咬牙切齒的模樣,又是一臉痞子樣。
“你不會想加個一般人當夥伴吧?”那就像個只能用一次的盾牌,很容易壞,又修不了。
朔華下車,看著紮克老練的動作與不動聲色的態度。
“在這個世界,他才是最好的導遊不是嗎?”
參臣·素敬緊握著雙拳,看著屬下挖出來的大坑裏,所藏著的東西。
那一塊一塊完全不成形狀的肉塊,根本已經不能被稱為屍體。
殺人者人恒殺之,這是在鬥爭中不滅的定理,只是在敵人的最後,通常他們都會留給這些死者最後一絲尊嚴,即使他們再也瞧不見。
殺他屬下的人,完全不把人當人看。
什麼樣的手段,什麼樣的心態,竟然會把人的遺體給毀成這樣,叫他如何也拼湊不成一具。
“很壯觀不是嗎?”身邊的黑袍者,似乎一點也不為眼前的慘狀震驚,如果有人從他的下方往上望,還可以瞧見一道詭譎的曲線,構成那一道曲線的肌肉,非常不自然地顫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目光掃到這個告訴自己手下被埋在哪里的男子,儘管的確從他口中得到確實的位置,但並不代表他跟這個黑袍者之間有什麼交易開始。
“沒什麼,感歎而已。”
“你到底是誰?想要什麼?”
他從來不相信會有人平白無故的幫助自己,尤其這個黑袍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什麼善心人士。
“我是誰你不用管,我只是想從你這裏得到那三個人的消息。”
“哪三個人?”
“不用故作無知,你既然會派人殺他們,自然就很清楚我說的是誰。”
素敬從小就生在有權有財的貴族之家,除了長官之外,平常他最討厭別人用這種命令的句子跟他說話,尤其還是一個看起來鬼鬼祟祟,連真面目都不敢表露的人。
“我知道又如何,憑什麼我就該告訴你?孫華,留幾個人將這些遺體安排好,我們走!”
素敬躍上馬就準備離開,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目前,報復還不能成為第一個要務。
黑袍底下的目光一閃,怒意飛逝其中,只是速度非常的快,連黑袍人自己也不覺得曾經動怒。
“憑這個。”一隻手突然取出一把像是標槍一樣的武器,孫華幾人一見,立刻警戒地圍繞在素敬的旁邊,深怕他借機傷害自己的長官。
那只瘦弱且顯得乾澀的手,也不見他多麼用力一甩,手中的標槍立刻射入不遠處馬匹的雙眼中,可憐的馬兒只來得及嘶喊幾聲便倒地不起,雙眼間的鮮血不斷溢出。
素敬冷笑。
“是很准,力道也很強,那又如何,我身邊多的是可以比你更強的手下……”
話未結束,黑袍者輕笑,伸手一個上抬的動作。
“那這個呢?”
剛剛還倒地的馬匹,忽然在地上掙扎起來,接著慢慢如同生前一樣,先將前肢立起,最後一個用力,站立時美麗神俊的模樣,再度出現在所有人眼前,只是詭異的是,它的頭上還插著原來的那柄標槍,雙眼從溫和聰敏的烏黑,變成了渾濁的灰白。
馬兒快步地跑到黑袍者身邊站立,那只剛剛還用標槍射死它的手,重新握住標槍收回,腦門上的傷口依舊在,也還流淌著鮮血,只是那匹馬卻好像沒有感覺一樣,叫都不叫一聲。
饒是見過各種場面的素敬,握著馬疆的雙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摒著氣息,完全不將心裏的恐懼顯露於外,靜靜地看著那個黑袍人。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不是人!他是什麼東西?
“我剛剛說過,那三個人的行蹤。”
“那三個人曾經得罪過你?”
黑袍人躍上馬,微微地抬起頭,這時眾人有機會真正瞧見他真實的模樣,頓時忍不住狠狠地深吸一口氣。
他們肯定遇上了地獄來的惡鬼,這個人絕對不會是人!
沒有人可以在頭顱明明只有一半皮膚覆蓋的狀況下,還好好活著。
“得罪過我?這樣的說法,其實不完全正確。”無啟輕輕地搖搖手,黑袍底下的枯瘦手指比起之前,其實又完整了許多,只是素敬等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光是他現在這副模樣,就已經夠嚇人了。
“只是裏頭有個小子懂得太多秘密,讓我想留他活著陪我玩玩也難,況且,我的手下裏,很少有像他這樣漂亮聰明的……不過……這與你有什麼關係?你只要負責帶我去找到他,然後你連動手都不用動手,我來幫你報了這個仇,不是你我都得利嗎?”
無啟的口氣十分和緩,仿佛和認識的人聊著「明天可不可能下雨”一樣,但不完整的雙眼中,透露的訊息所有人都可以輕易感覺到。
這不是要求……他們敢打賭,如果不答應……
“我知道了,有關你的事,我不多問,但是……要我們帶著你有個條件。”
要是無啟有眉毛的話,一定會高高抬起,他還沒想過一個沒有鑰石能力的人竟然敢跟他談條件。
“你說說,我考慮看看。”無啟覺得自己是個很和氣的人。
“我的條件很簡單,你儘量不要出現在其他人面前。”
“啊!原來是這個,放心!我這模樣自己也覺得有礙觀瞻,沒必要到處獻醜,不過……那是暫時的……”
“什麼意思?”
不完整的眼球,冷冷的盯著素敬。
“我似乎記得,我剛剛跟你說過什麼來著?”
素敬雙手一僵,他恨這怪物跟他說話的口氣。
“我知道了,你的事我不多管,但,如果必要,希望你儘量配合我們的行動。”
“幫你殺人?”他見過太多這種官方的人,會有什麼樣的行動,他再清楚不過,“放心,我非常樂意。”
拍拍胯下散發陰冷氣息的馬匹,那種生命流轉到自己體內的感覺,比起吸收礦精或是鑰石來,還真是不分上下。
他喜歡生命……
那種將生命化為自己一部分的感覺……真的……很好……
整個商隊和傭兵團,會在塔爾瑪停留大概兩天到三天,做貨物的賣出與買進動作,除了被分配到要鎮守崗位的傭兵之外,其他人在下褟之後,就全跑光了。
朔華是最慢離開旅店的。
樹海去跟其他的樹交流,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問。
冷暮如同往常一樣,去買一些奇奇怪怪可以增加實力的東西。
他本來也想跟著冷暮一起去,後來,當他從視窗瞧見那些遊蕩在街道上面黃肌瘦的小孩時,頓時失去了興趣。
他不是有同情心的人,自己一直是這麼覺得,因此看著這些小孩,他其實沒有太多的感覺,因為這就是命,生在什麼樣的家裏,就會有什麼樣的童年,活下去,全看自己有沒有盡那一分努力,有沒有得到那一分機運而已。
只是,無法否認的是,看著這些孩子,心中多多少少會難過。
“哥哥,能不能給我一枚銅板?”剛踏出旅店沒多久,一個骯髒的孩子就立刻跑了過來,拉住他遮風用的外衣,如柴般的小手,一看就知道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過。
和其他仍待在角落看著的孩子比起來,這個孩子大膽許多,而且旁邊那麼多的人不選,偏偏找他一個,想來有他認人的一套。
朔華微笑。
“你覺得你為我做了什麼,所以我必須給你一個銅板?”笑容底下是再現實不過的話語。
孩子楞了一下,以前這樣做的時候,通常不是換來一頓打,就是好心的給他一枚甚至更多一點的銅板,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問他。
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從很小開始,每次饑餓時,他就只能學鄰居家孩子這麼做,雖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拿到銅板,但是偶爾卻可以換來自己甚至全家的一餐溫飽。
他從沒想過,銅板這東西,也許是要幫人做些什麼,才能換得。
“那……哥哥,我可以幫你做些什麼?你才能給我一個銅板?”一雙黑色的眼瞳閃爍,在那張黑黑清秀的小臉上格外耀眼。
聰明的孩子。
朔華真心的笑了,這個孩子就像他的面貌一樣的聰明,只懂得跟別人求取而不是爭取的人,他連說一句話都覺得累。
“這樣好了,等等我想到哪里,你就帶我到哪里的話,每到一個地方,我就給你一個銅板。”
嚴格來說,這是變相的捐款,不過,反正在這個世界,錢對他來說不但容易得到,且根本就不重要。
聞言,小臉亮了起來,但更令朔華欣慰的是,他還問了,“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的嗎?”
“很好的問題。”朔華從空間裏取出一包濕紙巾,幫他把一張小臉跟身體都擦乾淨,“我會在這裏住上大概兩三天,除了帶我到我要去的地方,我給你一個銅板之外,我吩咐的事情你幫我做好,我就給你十個銅板……
“然後在我離開的前一天,我會問你一個問題,答的好,我也許會給你不只一個銀幣。”
藍色的眼睛沒人能看出底下的思緒,面對這一個貧窮的孩子,一個他覺得頗妙的想法和之前的念頭慢慢地合併,仿佛覺得目前為止的生活還不夠刺激似地,他相信這個想法若是實現,這一塊大陸……甚至是這一個世界,必然會有驚天動地的改變。
改變一個世界……
沒人能否認,這一個念頭聽起來異常令人動心。
他對權力沒興趣,不過要是可以利用機會來翻天覆地,未嘗不是人生的一種樂趣。
奇異地笑容,緩緩勾上唇角,抬頭仰望著他的孩子,只覺得這個哥哥笑起來真是好看,心裏並不知道,這個笑起來好看的哥哥,正在動他人生的歪腦筋。
“真的會給我一個銀幣?”
“我說過的話,從來就沒有不認帳。”不過他目前為止,也沒答應過什麼人承諾就是了……
孩子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終於笑了起來。
“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朔華,你呢?”
“雷聖。”小娃兒似乎覺得自己的名字很棒,念的時候還不自覺地挺了挺小小的胸膛。
“雷聖,很好的名字,那現在先帶我四處看看吧!你應該知道這個地方哪里有最特別的東西吧?”沒樹海在一旁,他相信自己還是找了一個不錯的當地導遊,年紀儘管小了一點,但是有時候小孩子反而會是最知道一個城市秘密地點的人。
雷聖果然很用力地點頭,“我知道哪里有特別的東西,但是,那個地方我不能進去,因為……”小小的牙齒咬了咬下唇,“因為我沒有錢可以進去,而且身上的衣服太舊了。”
“哪里?”
“甲倚拍賣場,我聽那些來來往往的商人說,那個地方最可以找到特別的物品,不過在平常的日子都是采寄放拍賣,就是賣主訂一個時間,買主用手中的價碼卡寫下喊價,放在價格欄。”以一個孩子來說,他口齒十分清晰。
朔華大概可以理解這種拍賣方式,有點類似畫廊賣畫的方法,會將喊價和買主大名放在拍賣物的下方,若是喜歡這一幅畫想要競價,就到櫃檯填資料取一張卡片,在卡片上寫下大名跟出價,櫃檯的人自然會幫你放上,直到有人超過你的出價或是拍賣日期結束為止。
畢竟這時代可沒網路,限期拍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在每個月的月底,會舉行一次即時拍賣,那時候拍賣的東西都比較好,要不然就是賣主比較急用錢,最盛大的拍賣在年底盛會,那時會有很多很多的商人聚集在這裏,非常的熱鬧。”
這個拍賣場,可以說帶動了本地的經濟,也讓他們這些孩子有機會找尋更多的財路,通常每到這些即時拍賣的日子,他幾乎都可以過幾天溫飽的日子。
“你知道的不少。”
“還好啦!因為我很喜歡聽那些商人講些外地的故事,所以雖然沒進去過,不過聽了不少,大哥哥,你要去嗎?再晚一點就有即時拍賣喔!”
進城的日期,清督可是算得好好的,身為一個商人,怎麼可能會錯過這些也許有機會可以大賺一筆的機會?
“那走吧!”
朔華倒想看看這樣的城市,可以出現多少能讓他驚奇的東西。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7
第七章甲倚拍賣場
甲倚拍賣場並不是這個大陸上最大的拍賣場,最大的拍賣場在首都,不過因為這裏的拍賣場是隨時隨地都開放,並且常常有當地最精細的繡品出現,因此每次參加拍賣的人都相當多。
到了會場,朔華才知道想進去的人太多,因此有設下條件,條件之一是你必須要有錢,身上至少必須帶有二十個以上的金幣,至於條件之二、三、四等等其他規則,只要你能滿足條件一並且超越很多,有機會巴結一下門口管事的話,就沒什麼問題。
朔華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不過,他不想花冤枉錢,去巴結一個沒辦法給他什麼好處,或是一點都不討他歡心的人。
所以,他選擇了另一種方法進場。
“大哥哥,你真的要賣掉你的娃娃嗎?”
這句話乍聽之下還真的很有問題,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他在買賣人口,前面加個冠詞更聳人聽聞,不但賣人口還是賣自己的孩子。
“那種東西,我不需要,賣了也好。”他把一個音樂娃娃交給管事拍賣,因為他是賣主,所以自然就可以進場,這樣一來不但省了一筆巴結費,還可以清一下身上的垃圾。
“可是那娃娃看起來好漂亮。”雷聖從來沒看過那麼精緻還會唱歌的娃娃,他絕對肯定,就連城裏的小惡霸納甲家裏,一定也沒那麼特別的東西。
這大哥哥一定很有錢,否則怎麼捨得把這種東西賣出去,而且還一臉不在乎。
“垃圾。”這兩個字朔華說的很輕,雷聖也沒聽清楚。
那個娃娃是父親帶著姑姑的女兒來看媽媽時留下的東西,他沒忘記他的堂妹抓著娃娃隨手就往旁邊扔,然後跟父親哭著這裏有多無聊,什麼東西都沒有,父親只好早早帶人離開,讓媽媽露出失望的眼神。
那時候,他本來想把這個娃娃直接往垃圾桶丟,是媽媽說它很漂亮,放在客廳裏裝飾也好,他才放過它一馬。
後來被迫離開出生的小島到城市居住,客廳裏的東西是僕人幫忙包裹的,等到了公寓他才發現這垃圾,想起母親愛惜東西的眼神,他一直沒扔掉。
現在他也沒扔掉,他不過是賣給另外一個也許會懂得珍惜的人而已。
“小子,你怎麼也在這!”
他才想帶雷聖找個位置坐定,不遠的地方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朔華抬頭一看,果然那個大呼小叫的人就是紮克,而身邊那個胖子不是清督是誰?
“有規定這地方我不能來嗎?”
“是沒有,不過你來這裏做啥?買東西?你有二十個金幣?賣東西?這個倒比較有可能,你們這三個人莫名其妙的,說不成有一堆的怪東西可以賣。”
紮克摸摸鬍子沒剃乾淨的下巴,也不管雇主還在旁邊,就陷入沉思猜測起來。
不過,他所猜測的方向挺准就是了。
“沒想到你可以用的地方,不只是下半身而已。”朔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轉眼仔細打量整個拍賣會的場地。
這裏跟地球上音樂會會場或是巨蛋根本沒得比,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勉強可以擠下四百個座位的演講廳而已,不過以這個時代的科技跟需要來看,的確算是一個不錯的場地。
整棟會場建立得美輪美奐,一邊的柱子每根都刻有無數精美的雕像,頭頂上所掛上的吊燈也都經過仔細設計,除了造型優雅,也不容易有燃油的異味,場地固然是密閉式,不過通風十分良好。
這時,底下已經陸陸續續不少人找好位置坐下,至於樓上的包廂,通常都是有權有財,和能賣出高價商品的賣主所擁有。
紮克很悲哀的覺得,好像在心裏深處,自己開始習慣被虐待了,對於朔華一點都不像是讚美的話語,除了苦笑,也很難找到其他辦法應對。
“難道我在你心裏的形象,就剩下這樣?”他明明記得,之前也很威風地在他面前殺敵,那種滿身鮮血的殘酷,應該是比什麼風流往事還更令人難忘吧?
朔華很想回答是。
不過想想,接下來若真的要和這傢伙成為同一隊伍的夥伴,還是不要太傷他脆弱的心靈。
所以朔華沒回答,拉著雷聖的小手,走到其中一個屏風隔著的小包廂坐下。
被拉著小手的雷聖,看看自己髒髒的手指頭,再看看朔華乾淨修長又優雅異常的手,眼睛眨了眨,瞧見一旁小茶几上的手巾,趕緊拿過來把自己的手跟朔華的手擦了乾淨,然後再怯怯地伸了過去,握住。
瞧見他的動作,朔華沒說什麼,就這麼讓他握著自己的手,露出微微的淺笑。
一邊的紮克嘴巴張了又合,眼睛轉了一圈,咂咂嘴,大手拍拍腦袋,再拍拍連話都沒機會說上半句的清督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找另外一個位置坐好。
這小子,冷淡歸冷淡,不過……
他喜歡……
樹海坐在城鎮廣場的大樹下,已經忘了有多久的時間。
塔爾瑪也許是身為藝術之都的關係,就連市鎮的風景也修飾的美輪美奐。
許多來往遊客會經過的地方,尤其是建築物兩旁,一律只能建蓋白色房子,白色房屋的門口是美麗紅磚道,磚道中央每隔一段距離就會鋪上一些彩色石頭,組成各式各樣的幾何圖形。
但是樹海最喜歡的,從來就不是這些人工的建築。
他喜歡街燈與街燈之間,那一棵又一棵蓬勃生長的行道樹,這些樹的名字,菲嘉國的人叫紫舞。
因為每到了開花時節,這些樹會開出一朵一朵、怎麼也不可能數得清的紫色垂掛小花朵,像結實累累葡萄般連接垂著的花朵,在季節之風吹來時,紫色的花瓣滿空飛舞。
那時映著白色的建築,紅色的磚道,點點綠色的牆面爬藤,整個市鎮,美得就像是一幅無法捉摸的畫,仿佛只有在夢裏才能瞧見。
他沒瞧過到那時候會有的美麗。
但是他曾在群樹的風言風語中聽聞。
如今他坐在這一片樹下,用只有樹與樹之間才能聽懂的語言,聽它們說自己可以擁有多好的美麗,聽它們在這個市鎮裏,看過多少的故事冷暖。
樹人星沒有人類。
樹人星只有總是屹立在同一個地方的樹,或是活了六百年、終於可以化型的樹人,因此在樹人星裏的生活很平淡,淡得連自己已經活過六百年可以四處走動也無法察覺,常常屹立在同一塊土地千年,然後死去。
曾經,他也覺得那樣的生活很好。
儘管平淡了些,但……因為沒有人告訴他還有另外一片天空,所以依然可以擁有那種平淡的快樂。
他回不去了吧?
當朔華用直接的語言警示他時,眼眶竟然會有些淚……
樹怎麼會有淚水?
但他的確感覺到那些忍著的淚,他知道就如同朔華所說的一樣,他再也無法回到樹人星的生活。
沒有一棵樹,一個樹人會懂得什麼叫做流淚。
他越來越像個人類。
一陣微風徐徐吹來,幾句只有樹之間才能聽得懂的細語傳進他的耳中,原本望著天空發呆的眼睛,因此微微眯了一下。
現在果然不是發呆的好時機,如果他剛剛聽到的東西沒錯的話,有麻煩的東西跟上來了。
“還有多遠,美人?”
“呵呵!大概還要一天的行程吧!那個人類很危險喔!樹海。”
“我知道。”說起來,那種東西應該不完全算是人類吧?
“我們能幫忙嗎?”
“有需要我會跟大家說的。”
“好……樹海,別難過了喔!”
“啊?”
“大家看得出來。”
“有那麼明顯嗎?”呆滯地發出傻笑,有點意外這些美麗的小樹們竟然會安慰他。
“你說呢?呵呵!”突然,風明明不是那麼的大,附近的所有綠蔭小樹卻傳來有如笑聲一樣的沙沙聲響,幾片葉子因此而掉落,讓路上的行人訝異地抬頭,瞧見綠葉飛舞的景象。
“呵呵!原來真的這麼明顯啊!我會很好的,謝謝大家關心,順便幫我看一下我另外幾個夥伴在哪里好嗎?”
那沙沙落葉的確是群樹的笑,笑裏並沒有任何嘲諷的意味,很單純的因為他傻傻的模樣而笑,因此帶著歡愉的聲音,在樹海的耳中聽起來,就像是美好的天籟,心情瞬間開朗不少。
不過,現在心情好多了,接下來要幹的事情可不容易啊!
也不曉得那怪物心裏在想什麼,當天得罪他的可不只他們三人,還有那個叫什麼血煉的三個傢伙,尤其其中一隻土偶還是他的剋星,怎麼會選擇來追自己三人呢?
得趕緊先通知朔華跟冷暮才行,不曉得他們兩個想出可以對付的辦法沒有。
“樹海,你那個叫冷暮的同伴,現在正要進人類的拍賣場,另外一個已經進去了。”
不會吧!
他們兩個人好像就是有辦法湊在一起,明明不是同時間出發的啊!
算了,湊在一起也好,省得他多走一趟,尤其他才不想一個人跑去通知冷暮,跟那個冰塊溝通只有朔華才做的到,否則以他的腦袋,兩人要是講起話來,絕對是雞同鴨講。
“我走了,希望下次再來有機會看你們開花的模樣,一定很美。”
“呵呵!”
聽著眾樹那種融于自然之中的笑聲,他突然覺得,其實回不去也不是那麼難過的一件事。
即使不在樹人星,一樣都有可以和他說話的夥伴,哪一天他弄懂了鑰石最終的意義時,也許還是可以在這星球上找一塊地方,好好地生根,閑來無事捉弄一下人類,也是個不錯的消遣啊!
朔華自然不可能知道樹海目前的情況。
他坐在看臺上,當冷暮冷著一張臉走進來時就已經發現他的存在,伸手晃了一下,那高大的身影很快地就來到一邊的座位上坐下。
銳利的雙眼往雷聖的方向一瞄,再看向朔華。
“小導遊。”非常簡單的解釋,但是冷暮瞭解的點了點頭,他當然不可能從這麼簡單的三個字裏就猜出朔華的打算,不過他也明白,他會把一個男孩子帶在身邊,絕對不是那三個字所代表的意義那麼簡單而已。
但,那不關他的事,各自有各自的遊戲可以選擇。
“我就知道一定會看到你。”
拍賣場上所謂的隔間,其實並不是非常的隱密,這是為了可以方便調整每個空間的大小以容納更多的人潮而設計。
每一個隔間與隔間之間,其實只用木制的屏風遮著,每個直立的屏風都可以移動,如果來的團體太大時,就可以移動這些屏風來調整隔間大小,因此一開始就選擇在朔華旁邊落坐的清督、紮克兩人,馬上就發現冷暮的存在。
可就像平時相處的狀況一樣,對於紮克的話,冷暮連理都沒理,從小茶几上取過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專注地等待拍賣會的開始。
他一樣是選了一樣東西在這裏賣,而且他很清楚,那樣東西大概會引起一些他所想看到的爭議。
他和朔華其實還有一點很大的不同,兩人都喜歡把水給攪混,但朔華是帶著一點好玩和研究的心態,並且將結果控制在可以解決的範圍中,而他卻是純粹地覺得無聊想看熱鬧,看這些人的反應能不能讓人生不會那麼無趣,至於會發生什麼樣的結果,他完全不想去控制。
原本一直沒說話的清督,隔著屏風的間隙,看著兩人平淡得好像之前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表情,本來一向沉得住氣的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根據不久前手下帶來的資料,他對這幾個人的好奇心是越來越重,尤其他們所做的事情,還嚴重關係到他的勢力背景,一個弄不好的話,恐怕不只是在旁邊看一場好戲而已,連自己也會被陷入這一團爛泥中。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對他們那種完全找不到一絲可以下手的態度,心裏會有很嚴重的不安。
“那天,你們解決的,是素敬派來的殺手是吧?”
廢話!
連紮克都知道對這個問句,眼前這兩個人大概是連理都不會理。
果然,連一個轉眼的動作都懶得給。
不過清督也沒有覺得自己就這樣會獲得答案,因此他喝了一口茶,清清喉嚨,決定只要能不危及到自己的小命,他今天一定得打破沙鍋問到底,不然他連接下來該怎麼做都很難安排。
自從朔華的出現開始,他的計畫可以說是全亂了。
“你們知道用那種毫不留活口的手法,將來和素敬之間絕對不可能有轉圜的餘地嗎?”
還是廢話,不過這次朔華看了他一眼,那種轉眼間眼裏所含的意義,讓清督羞惱地漲紅了臉。
他們敢做,自然就沒想過要跟參臣·素敬之間有什麼轉圜,況且要他們留下活口,讓活口去形容自己夥伴死得多淒慘?
這要是一種可以讓彼此有通融空間的做法的話,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必定是個白癡。
朔華的眼神裏就有這樣的意思,因此清督馬上就明白自己說了多愚蠢的話,下一個問句差點問不出口,還在腦中想了好幾次,確定沒有疑問才敢說出口。
他***,連跟公爵大人說話都沒這麼局促緊張,為什麼面對這兩人時,他一顆心卻跳得好像要蹦出來一樣?
紮克在他身邊,用可憐的眼光偷偷打量,老實說,他跟冷暮相處的時間還算是久,對於朔華這個少年也有一小段時間,太瞭解這兩個人如果要讓一個人難堪的話,可沒有人阻止得了,因此就算清督是他傭兵團長期以來的雇主,他也沒辦法幫得上忙。
“拍賣開始了。”
朔華從容地為自己再倒上一杯茶,暗示那個幾乎完全失去平時鎮定的商人,他若再不問出想要問的問題,他可沒多的注意力去回答。
“素敬要的這一份卷軸,到底有什麼意義?還有,你們應該很清楚富必喇最近出現了一個懸案,礦坑遭到偷挖這件事的真相吧?”
前面那個是疑問,後面那一個問句就帶了點威脅的意味。
“胖子。”
“什麼?”由於在場裏就他最胖,因此下意識地清督就忍不住應聲,應完之後才發現那兩個字代表什麼意思。
從來……從來沒有人在明知道他是誰的狀況下,還叫他胖子!
剛剛好不容易退紅的臉,一下子又成了豬肝色。
真……可憐……
紮克撇過臉,假裝一點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打從心裏同情非不得已必須跟朔華交涉的雇主。
“卷軸的意義,我想你的勢力裏,應該沒有笨到連解出答案的人材都沒有,至於礦坑那件事,是我們做的又如何?還是你想跟我來一個買賣,我將這東西賣你如何?”
一顆耀眼的酒泉石,突然出現在朔華纖長的手指間,閃耀光芒的寶石,在五指中打轉,在清督的眼睛異常刺眼。
這少年,帶著一張漂亮冷淡的臉,沒想到個性竟然囂張到如此的程度,之前不但在馬車裏公然藐視他,現在竟然還將犯罪的證據握在手中,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害他。
紮克眨眨眼,覺得自己突然一頭冷汗,這個少年怎麼老愛做出這種刺激老人家心臟的事?
偷挖了別人的礦,還要別人買下,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做得出來而已。
手中的那一顆酒泉石還在轉動,樓下的拍賣卻已經開始,第一件物品送上了看臺,有人喊出了一口競價。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1:47
第八章音樂娃娃
一般城鎮,通常會將墓地蓋在居處的周邊,菲嘉國的人民一向有拜祭祖先的習俗,因此城鎮外的墓地離城鎮並不遠,規劃也十分整齊,墓地旁幾乎都有一個小屋子,讓看管墓地的人居住。
只是離塔爾瑪還不到一天距離的小村子錫如,它旁邊墓地裏頭的小屋,卻不像以往一樣,有個看守人無聊的在裏頭打瞌睡。
那個總是會在這個時刻睡在小床上的看守人,此刻就躺在屋中的地板上,一股已經呈現暗紅色的液體,從趴下去的臉面慢慢溢出。
冰冷的軀體旁,一個黑色的身影躲藏在陰暗的角落,動也不動的身體,會讓人以為他跟地上看守人一樣,都早已經失去生命。
事實上,要如此說也可以。
這個黑色的身影,的確曾經是一個失去生命的屍體,不過現在又復活而已。
似乎感到外面的日照已經減弱了些,原本一動也不動的人影終於晃了一下,蓋在身上的黑袍被一隻枯瘦的手撩起,露出底下蒼白卻擁有蕭瑟氣息的臉龐,不能說非常英俊,但可相當吸引人。
只是吸引人的部分只有一半,另外一半的臉籠罩在黑影中,隱隱約約能瞧見蒼白皮膚下新生的血紅色組織。
無啟很滿意地摸摸臉龐,他跟著那個叫做素敬的人短短一路下來,就殺了不少埋伏路途中的探子,那些連消息都來不及得知一點的探子,全成了他的食物。
聽起來有點駭人,不過就是如此。
能讓他迅速恢復原來模樣的辦法,就是將別人的生命納為自己的一部分,有些被他用來恢復自己的容貌、身體組織,有的則成為他的力量。
感覺身體流過每一處的生命氣息時,僵硬的臉龐,終於露出一個像是笑容的表情,同時,外頭的陽光也真正地落下地平線。
他雙手往上一揚,許多白色透明的人形從土地裏慢慢浮起。
有些型態比較明顯的人形,很快地整理好自己的狀態,沉默地移動到無啟身邊站定。
另外那些比較透明的人形,看著自己的模樣,稍微感到一陣恍惚之後,就好像腦中浮現什麼命令一樣,非常緩慢地轉向無啟所站立的方向。
形體越是明顯的靈魂,跟在他身邊的時間越久,越透明的自然就是才剛成為他的部下。
不過,最好的助手,不是這些從平民墳墓找來的靈魂……
指尖抵著右頰,轉動不甚靈活的眼珠子一個一個掃過去,正想著該去掉哪一個乾脆化為自己的力量時,一個帶著猶豫腳步的人影,出現在墓地的入口處。
那人影自然是看到了滿地的鬼影幢幢,但因為是命令所在,他也只能忍著全身的顫抖,咽了下喉間的唾液,僵著身體只差沒同手同腳地朝小屋走過去。
“無……無啟大人……”
“有事?”眼珠子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看了這個傳令兵一眼,瘦小的身材,平凡的外表……
無啟決定放他一馬,他對這種平庸的靈魂和身體沒有興趣。
“素敬大人說該出發了,他在前面的城鎮等您。”傳令兵咬著牙才把這幾句話給說完,心裏覺得自己八成撞了什麼邪,才會倒楣到這種程度,專門負責通知這個……妖怪各項命令。
“今天有任務嗎?”
“好……好像是沒有,素敬大人並沒有交代。”
無啟哼了一聲,一旁的靈魂就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樣,挾起無啟的身體,在傳令兵面前飄了起來,瞬間從他的面前飛過,往小村子的方向飛去。
飛……飛去?
傳令兵只楞了一下就立刻反應過來,趕緊轉過身,那轉身的速度之快,差點左腳拐到右腳跌個狗吃屎。
“無……無啟大人,您不能飛過去啊!現在還沒入夜,要是讓小村子裏的村民看到了,那會……會……”
會怎樣他也不清楚,不過不用腦袋想也可以知道一定不會有好結果,小村子裏的村民,不像他們這些待在素敬大人身邊已久的殺手,多少磨練過心智才能接受這種妖怪的存在,要是讓村民看到了……
無啟只留下一聲冷哼。
他才不在乎那些村民是不是會因此而嚇死或嚇瘋,事實上他要的正是這個,他無法忍受自己這種鬼模鬼樣太久的時間,他懷念完整軀體的自己,那樣行動起來會方便許多,力量也強大許多。
所以雖然這個小村子裏的村民不多,但已經夠了。
夠他汲取足夠的靈魂跟屍體,重新塑造自己……
“如果你能低價讓我收購的話,我全買下來也沒關係。”
在拍賣場上,清督凸著雙眼,緊瞪朔華手中的酒泉石,就算明知它的來歷,不過身為一個商人的自覺壓過一切,反正東西都已經偷挖來了,素敬在沒有證據的狀況之下,也無法查出個什麼所以然來,這東西值錢的很,既然有貨,他何不趁機海撈一筆?
五指間的酒泉石落入掌心,一握,美麗的酒紅色寶石馬上消失在掌心,除了冷暮之外,沒有人能瞧得出他如何做到這一點。
“那……等拍賣完之後再說。”他賣了音樂娃娃進來這裏,可不是要聊這些無聊的事情的。
“你!”清督張口,想把人的注意力給拉回來,但是想到兩人的能力,還是只能硬生生地把問話給吞了回去。
天知道他有多想利用眼前這兩人的能力,尤其在發現素敬一向自傲的暗殺兵不但無功而返,還賠上所有的性命之後。
這幾個人真的是強到不可思議的境界,若是能將他們的力量掌握在手中,想必將來要完成的事情絕對會容易許多。
但能用什麼樣的方法呢?
威脅?逼迫?
他不認為有辦法一瞬間滅掉一群暗殺兵的人,能讓他有威脅逼迫的機會。
利誘?
看這幾個人能如入無人之地一樣,把礦坑挖出那麼長一段距離,盜取大量無法估計的寶石,那麼錢這東西,想必也無法說動人心。
權力呢?
這是最不好控制的拉攏人心辦法,尤其是像這樣有能力顛覆一切的人,一個不小心,可能連自己都覆滅在他們的手中。
念及此,清督覺得自己的腦袋終於到達無法負荷的狀態,他幾乎可以肯定想破頭大概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結論來。
這一頭清督還在煩惱,拍賣會場上卻已經接連賣出不少奇特昂貴的物品,這些東西,對於來自文明科技較高的兩人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幾乎可以說是喝著一杯茶冷冷在看底下喊價者的姿態,並從其中猜測這些人的身分和影響力。
沒多久的時間,朔華拿出的音樂娃娃就擺上拍賣台,拍賣師用朔華所教的方法,將一個小巧美麗的鑰匙插入娃娃的背部,連續轉動數圈到底,當手放開的那一瞬間,坐在拍賣臺上的娃娃動了起來,不但手足舞蹈,嘴巴還張開,唱著一首並不屬於兒歌或是古典樂的歌曲。
漫天的話語紛亂落在耳際你我沉默不回應
牽你的手你卻哭紅了眼睛路途漫長無止盡
多想提起勇氣好好地呵護你不讓你受委屈
苦也願意
那些痛的記憶落在春的泥土裏
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
風中你的淚滴滴滴落在回憶裏讓我們取名叫做珍惜
讓我們懂得學會珍惜
〈《春泥》,曲:庾澄慶,詞:伊能靜〉
娃娃唱歌的時候,身體裏有個很美的音樂陪伴,只是菲嘉的人們不懂那些歌詞裏的聲音,只覺得這首歌是那樣的好聽,那音樂他們從來不曾聽聞。
正當眾人還在猜測是誰做了如此精緻的娃娃、甘願賣出時,一道聽起來一點也不輸給娃娃的輕柔聲音,在拍賣會場上飄起,只是這一次唱的,不再是他們聽不懂的語言,而是重新翻譯過的字句。
那聲音唱得很美,再加上歌詞的意義,幾乎是所有人立刻沉醉在其中。
朔華知道,當年母親會留下娃娃,並不只是因為娃娃本身的無辜,也不是因為它的精緻美麗……為的,是裏頭一唱再唱的歌曲。
風中的淚滴,其實來自母親的雙眼,滴滴落在回憶之中,偏偏卻只有他能珍惜,真正該看到、該掬起滿手淚水的人,卻在帶走堂妹那天之後,很少再回到那一棟空蕩蕩的屋子。
湛藍的眼朝拍賣場下方望去,輕易地就瞧見那個望著娃娃唱歌的女孩,烏黑的長髮在風中搖曳,健康白晰的膚色,一雙勇敢的雙眼,原本該是黑白分明的眼瞳,染上了紅絲,一滴滴晶瑩的淚水在其中聚集,然後順著光滑的臉頰一顆……一顆落下。
朔華的心驀然一動。
他知道在這個世界裏,也許能有機會遇到同樣來自地球的人,他也曾猜想那些人可能的模樣,但千想萬想,卻從來不曾想過會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情景下相遇。
底下的女孩,似乎可以感覺到他心中的悸動,仰起優美修長的頸子,乾淨清澈的雙眼就這麼望進他的眼中。
原本唱著歌的粉色雙唇,在雙眼乍放光芒那一刻笑了,笑得如陽光燦爛,如春花一樣美麗。
懸在下顎那透明的淚珠,終於在這一刻落下,落在彼此將來永遠無法忘懷的回憶裏。
“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素敬聽見外頭驚恐的尖叫聲時,連忙帶著部下從旅店的房間裏沖下樓,沖下樓的短短百步之間,發現店裏的旅客,甚至是從外面沖進來的村民躲的躲、叫的叫,完全失去理智一般瘋狂。
素敬正訝異究竟出了什麼事時,萬萬沒想到一出旅店的大門,瞧見的竟然像是一場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外頭已經入夜,華燈初上,原本應該是辛苦工作的人,回家和家人團聚吃飯的場景。
如今卻只瞧見最前方數十個血淋淋的人體,手中拿著家裏頭的刀具或是農具,一路凡是經過民房就破門而入,抓出裏頭早已經嚇得找不出半點力氣的居民,一刀就這麼砍下去,尖銳的刀口刺穿心臟,尖叫一瞬間中止在半空中,而顯得更加悚然。
如果就這麼結束,居民也不至於嚇得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只見剛剛還尖叫著被刺穿心臟的村民,倒下後沒多久,就拔出體內的凶刀,帶著空洞的眼神,轉身面對剛剛保護的家人,一點表情也沒有地劃過還叫著爸爸、喊著名字的兒女跟妻子。
死亡仿佛就像傳染病一樣快速,鮮血不斷從村外蔓延至村內,一下子整個小村子充滿著鮮血腥味,每個街道都可以瞧見紅色的液體流過,而那些滴淌著血液的人體,無異是沒有呼吸地在村子裏晃動,尋找其他依然生存的獵物。
素敬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誰幹的好事,怒火完全無法克制地沖上腦袋,幾乎抹滅所有的理智。
為什麼?
為什麼要殘殺這些無辜的村民?
他雖然同樣滿手血腥,手底下毀滅過無數的生命,可是他深信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不是敵人就是惡徒,因此不曾有過後悔,但是現在他知道的那個兇手卻不是如此,根本是恣意地抹滅生命存在的價值,毫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單純為了追求力量而殺。
“無啟!”
狂怒的吼叫聲瞬間壓過小村的尖叫求救聲,那個罪魁禍首的名字,響徹在這一個恐怕再也無法安和快樂的村子。
“有事嗎?”
如幽魂一樣,剛剛還被喊著名字的人很快地出現在眼前,原本腐爛的臉龐,此時此刻竟然再也找不到一絲破碎的傷痕,瘦而蒼白的臉上,一點良心不安或是愧疚的表情也沒有,那可以說是斯文清秀的面目,還可以隱約感覺到藏在其中的滿足愉悅。
“為什麼這麼做!”
菲嘉國政治上的勢力即使分為兩股,但兩股力量卻都算是盡心盡力在保護這個國家,為國為民,是素敬從開始為政,甚至是懂事以來就被灌輸的信念,如今這個惡魔打破一切。
“為什麼?這個問題問的還真是蠢,一點意義也沒有。”
無啟仍帶著僵硬的臉立刻就露出諷笑,身上不斷有白色的光芒往體內鑽進去,每當一個白光消失在他的體表,露在衣服外頭的肌膚就更像一般正常的人類。
無啟的國度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那裏只存在像他這樣的人類,怎麼出生的連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破土而出之後,他們就開始懂得如何去掠奪生命。
因為無啟的族民出生率十分低,因此剛開始的時候,除了他們之外的生命體,仍然足以他們吸收維持生命。
但當歲月消逝,不死的特質和依舊出生的新族民,讓他們星球上的生物一日比一日減少,直到有一天,整個星球除了他們這些不死族人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生命體。
但是不吸收生命,就會覺得饑餓,一般的人類一旦饑餓過度,就剩下死亡一條路,偏偏他們卻不會死亡,饑餓永遠陪伴著他們。
再堅強的意志也敵不過饑餓的威脅,尤其是那種無法止息的饑餓感,更令人瘋狂。
因此,他們開始吞噬掉族人的生命。
就算過去曾經是最好的夥伴或是同鄉,再多的感情在永無止境的饑餓下都失去意義,他們只能掠奪族人的生命,直到自己生命衰弱,必須終結埋葬於土地,然後再隨著時間過去醒來,繼續感覺饑餓與掠奪。
所以,無啟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活了多久的歲月、多久的時間。
過去的時間對他來說,僅有掠奪和饑餓兩種感受,他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瘋狂,但在瘋狂或是被族人掠奪生命之前,他總覺得不能停止這樣的人生,總覺得也許有一天會有所改變。
事實上,的確有了改變,忘了是哪一天,他面前出現一個他無法掠奪的生命,交給他一個不起眼的石頭,然後送他到這個滿是生命體的世界。
沒有人懂得他的心情有多激動,沒有人會瞭解那種不斷掠奪不用擔心饑餓,甚至可以恢復原來樣貌的感覺有多麼的好。
他不可能會懂良心跟感情是什麼東西,也沒想過要去學會。
他所想要的,就是無止境地將可以看見的生命體納為己有,並且有強大的力量。
像那個把石頭交給自己的那個人一樣,擁有可以穿越任何世界空間的力量,這樣他再也不會嘗到饑餓是什麼樣的感受,終有一天他會遺忘那種刻骨的痛苦,然後再開始思索良心跟感情究竟是什麼……
所以參臣·素敬問的問題,對他來說可以說是蠢斃了,一點意義也沒有。
生命之於他,不過是一種可以增加力量的食物。
這也是為什麼他可以在來到這個世界短短的時間內,獲得如此強大的力量。
無啟根本沒停止過掠奪,就算跟這些人合作也一樣。
等到他找到那個知道自己弱點的少年,將他納為自己的一部分,控制他的軀體為他增加力量時,這些人一樣也會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每個人……都一樣。
“停止你的舉動!”
素敬不可能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他現在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毀了這個怪物,他不會把這一個村莊的慘事當成是他自己的過錯,雖然合作的時間不長久,但他瞭解就算他不把這個惡魔給帶出穀,他一樣會自己離開原來的地方造成恐慌。
“停止?好吧!”僵硬的臉上露出勉強算是笑容的表情,只是那種笑,讓所有在場的人全冷了下來。
他們是這個國家的菁英,向來走在前線善於觀察環境,怎麼可能沒發現現在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充滿尖叫的小村子,突然間再也聽不到一絲恐慌的聲音,四周沒有跑動的人群,只有張著空洞的雙眼原地搖晃著的屍體,安靜得連血液滴落的聲音都可以感覺。
無啟之所以停止,乃因為這村子裏再也沒有一個可以殺的村民。
全都死了。
“你這個惡魔!”
素敬咬著牙,他該怎麼做?他究竟該怎麼做才可以毀了這個惡魔?才可以阻止這種恐怖的殺戮?
“惡魔?新的名詞。”在他的世界裏,可沒有惡魔這種角色。
“你這個惡魔!我會帶你去找那三個人,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三個人,你放心!很快!”
素敬沒有阻止無啟的能力,也許那三個人有,儘管這很可笑,必須靠敵人的手來殺死惡魔,但,他要讓他們狗咬狗,讓他們自相殘殺,直到終結這一場完全不受控制的故事!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29
第九章遇上天籟
音樂娃娃最後是由首都一名知名的貴族買下,據說是要準備送給他即將要過生日的女兒。
管他那是不是真的,那對朔華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就像他之前對雷聖所說的一樣,既然之前當它是垃圾賣出去,沒有人會對一樣垃圾有所掛念。
只是,在無意中跟那個娃娃有了牽連的女孩,此刻被邀請上樓,坐在朔華和冷暮的面前。
她的出現,對朔華來說,就像是他鄉遇故知一般,有種親切感,而對冷暮來說,如同過往,什麼也不是。
“你也是鑰石的能力者?”
女孩點點頭,美麗的臉龐淡淡地笑了開來。
她有著一張漂亮的臉,小而挺的鼻尖,大而明亮的雙眼,還有不粗但是濃的黛眉,還有微薄卻豐潤的雙唇,每一個五官看起來都頗具匠氣,但組合起來,卻不像朔華或是冷暮那樣華麗地引人注目,不過有種會讓人越看越覺得親切和溫柔的感覺。
“你不曾使用過你的能力嗎?”若她是一個出色的能力者,想必樹海早就在進城之前跟他說一聲,但樹海沒說,這代表眼前這個女孩子也許是能力太差、或是根本很少使用,再不然就是個性讓樹海覺得討厭所以不想說。
看這個女孩乾淨的眼睛。
答案不可能是後面那一項。
“我很少使用,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程天籟,你可以叫我天籟就可以了。”像水滴一般乾淨的聲音,聽起來使人安心舒暢,可是朔華就覺得哪里聽起來怪怪的,好像有種特別的腔調。
“你可以叫我朔華,旁邊這是冷暮,這是雷聖。”
簡單介紹過旁邊的人,然後他終於知道那種特別的腔調源自於什麼原因。
這個女孩的耳朵裏頭塞了一個膚色的東西,那個東西雖然他沒真正的見過,但是在網路上瞧過,那是一顆小型的助聽器,小小的塞在耳朵裏,加上天籟又留著長髮,如果不是很注意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
“你聽力有問題?”
但,她剛剛明明就可以正確認出娃娃所唱的歌,自己也唱得很美。
天籟一點也不介意這種其實有點冒失的問句,因為她身為一個聽障者已經有好多年的時間,身邊的人一定都會注意到,也或多或少會詢問,然而像朔華問得如此直接不帶任何避諱,反而讓她覺得很輕鬆。
“我從小聽力就有障礙,必須帶著助聽器才能聽見別人說話,所以講話有一點點口音,可能發音不是那麼的標準。”
“不會,你說的很正常,只是有一點鼻音。”
天籟笑了。
“那是因為有鑰石,我的能力並不是很明顯,它讓我變成像是海豚一樣,我可以感覺到聲音的頻率,然後借著這些頻率去類比,或是去知道遠方所發生的事情跟位置。”
天籟在這個城裏待了快一年,卻很少離開過,中間她有看過幾個擁有鑰石的人經過,但是這裏頭沒有人覺得她的能力有任何的作用,因此從來不曾邀請過她。
“是嗎?”
如果現在樹海在一旁,一定可以看出朔華的腦子起碼轉了十來圈,而且肯定會開口說他又再動什麼鬼主意?
可惜現在在場唯一一個看出朔華腦袋已經有主意的人,是幾乎不太多話的冷暮,從剛剛到現在他一直冷著一張臉,無聲無息的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迅速買下幾樣奇特的物品。
朔華的確是在動天籟的主意沒錯,從剛剛她一解釋自己的能力時,朔華就知道她其實會是一個很好用的夥伴,她根本就是一台會動的雷達,不但可以偵測附近地形,還可以計算敵人數量,甚至將來還能預查陷阱。
“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天籟眨了眨眼,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迅速地決定邀她加入隊伍。
眼前的這個少年長得俊美異常,活生生就像是從電玩、漫畫裏跑出來的人物,而且還是那種加強美型版,只是那張漂亮的臉,原本應該很適合像陽光一樣燦爛的笑臉,偏偏卻冷淡的很,偶爾雙眼閃動目光,卻令她覺得像是遇到了老謀深算的狐狸一樣。
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是很聰明吧?
不但聰明而且有魄力,再看看旁邊那一個活像是移動式大型冷凍庫的高大俊男,老實說,這樣的組合非常的吸引一個女孩子。
雖然說女人是一種感情的動物,跟男人那種感官的動物比起來,感情勝過一切,但,只要是人都愛美,哪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不喜歡整天可以跟美男子說話?
“你們是壞人嗎?”天籟同樣不是一個喜歡想很久的人,對成為一個龜毛的少女更是興趣缺缺,幾乎是當下,她馬上就有了決定。
“是自私的人。”朔華想了一下,深深地打從心裏覺得這是最好的回答。
天籟眨眼的速度慢了半拍,然後露出會心一笑。
“真是好答案,那接下來的日子,請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對了,我剛剛忘了跟你說,我們的隊伍裏除了我跟冷暮之外,還有一個隊員是一棵樹,再來,我們的仇家不少……啊!還有,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可能會有生命的危險……我想想,還有什麼事情是我沒講到的?”
剛剛還很冷淡的臉,突然露出突然想起什麼事情的模樣,接著雙唇就一連串爆出天籟需要花很多時間去消化的“新資訊”。
她覺得自己的臉很可能有發黑的跡象,認為自己可能要睡一下才會好一點。
“那個……真抱歉,我有重聽,可以麻煩你把剛剛那些話再重複一次嗎?”小手在耳朵裏按了一下,清秀的臉龐仿佛剛剛什麼東西都沒聽到一樣。
朔華的右眉揚了起來。
怪了,怎麼他們的團員,好像個個都有一張很機車的嘴?
“沒問題,我再重複兩次也可以,我剛剛說,我們的隊伍裏,除了我跟冷暮之外,還有一個隊員是一棵樹,一棵有六百歲樹齡的國寶級老樹……
“再來,我們的仇家不少,還有,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可能會有生命的危險……
“我想想,剛剛說的話,應該都有講到了吧?”
俊美的臉,終於露出和天籟相遇以來最燦爛的一個笑容,只是非常可惜的是,她不但沒有覺得溫暖,還有點背脊發冷。
“你想,我還有機會下船嗎?”
朔華眼角望見急急忙忙從外頭沖進會場的那棵六百歲國寶級老樹,臉上“燦爛”的笑容很難放下。
於是,用這樣一張發自內心的笑臉,對天籟搖了搖頭。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我想應該是沒有,容我為你介紹我們另外一個團員……樹海,這裏,來見見我們新的同伴,天籟!”
樹海根本就是嘴巴張得老大來面對這個突然冒出的隊員,非常地沒有形象。
會出現這一副面目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他跑得很喘。
關於這點,雖然朔華有懷疑過,樹這種非動物,是不是真的有肺這個器官可以用來喘息,不過既然樹海對這種COS人類到擬真度百分百的情況有如此大興趣,那他也就不多說什麼。
原因之二,就是他實在沒辦法相信,朔華這傢伙,竟然可以每到一個地方就收一個隊員,尤其現在,這傢伙竟然似乎還有把紮克給拉進隊伍的打算……圓滾滾的大眼瞄過那個小小一直拉著朔華右手的小娃兒,千萬別告訴他這個小鬼也會是隊員之一。
“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想把隊伍擴大到什麼樣的程度嗎?”他非常需要這個答案,免得他每見到一個隊員,就失去形象一次。
朔華用左手的手指點著下巴,眼睛根本就沒看著處於驚訝狀態的老樹,因為他發現拍賣會場上似乎抬進一個頗為龐大的東西,根據不小心露出布幕外一點點的模樣和形狀來看,跟地球上的火箭炮挺像的。
於是,眼角看了一邊的冷暮一眼,如果他猜的沒錯,這傢伙八成將自己的私貨拿出來賣了。
真想問問他到底扛了多少的軍武到這裏來,如果可以的話,他挺想要一把類似沙漠之鷹的東西玩玩。
“根據我玩onlinegame的經驗,一個隊伍最好是可以有五個人左右。”
“onlinegame是什麼東西?”
“線上即時遊戲。”溫柔的天籟很好心地幫朔華解釋,雖然她認識這少年才不到半天的時間,但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猜得到,他絕對不會開口解釋這種名詞。
“線上即時遊戲。”這種簡單的說明,對樹海來說有跟沒有一樣,有誰看過一棵樹能玩遊戲的?況且樹人星是根本沒有科技的星球。
“我有類似的東西,你想玩嗎?”天籟覺得用說明的不如實際操作,馬上從空間裏取出一台筆記型電腦打開,她在裏頭放了三個電腦RPG的遊戲,空間裏還有將近一百種遊戲的光碟片,這是當初出發前怕新的世界會很無聊,從電子商場裏搜刮來的。
樹海看著那一張充滿善意的臉龐,差一點就回答好,但是思緒一轉,才發現自己跑來拍賣會的重點根本就不是這個。
“謝謝!你真是一個好孩子,跟這傢伙差太多了,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傢伙跟上來了。”他一點也不想跟那種東西再打一次,心裏頭完全沒有個主意,感覺差透了。
“你是說無啟?”儘管腦袋一心多用,但是朔華還是很快地猜到樹海口裏所說的那東西是什麼,畢竟現在的仇家雖不少,絕大部分還是可以被稱為人類,剩下幾個不太像人類的就是那尊土偶跟無啟。
泥泥那一組人馬天知道摔死了沒,就算沒摔死,也說過到首都再交手,那唯一會追著他們跑的,就剩下一個。
“就是他,我聽這城裏的夥伴跟我說,他現在就在離我們不到一天距離的一個小村,而且他身邊好像還有一批人馬在。”
還有一批人馬?
“參臣·素敬?”
“咦?會是他們嗎?為什麼他們會走在一起?”
樹海的那些“美樹”朋友們可不太會記人類名字,而且不會八卦那些沒興趣的政治議題。
它們平常聊的,不過是今天天氣真好,看今天的濕度,晚上應該會下點小雨,還有多久的日子,就可以準備開始開花等等這一類的季節性交談,若不是無啟實在是太特殊,就跟朔華當初從天上跌到樹上一樣特殊,它們也不太可能會知道無啟追他們的這件事。
因此,當朔華說猜測那批人馬應該是素敬的人時,樹海只是楞了一下,倒沒有懷疑朔華的說法。
“當初我們殺他手下的地方是無啟的老巢,煉血那些傢伙既然走了,他自然會回來看看,也許正好在半路上遇到素敬,然後發現彼此目的有相同性,乾脆一起合作。”
素敬那傢伙還真有膽量,竟然敢跟那種惡魔一樣的人物在一起,什麼時候被殺都不曉得。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朔華一點也沒有因為他的話而顯現出緊張或匆忙的情緒,注意力大部分還是在拍賣會場上冷暮賣出的那一個軍火上,由此可見他多想搞一把這東西,他相信那是地球上絕大多數男人的通病,不管是不是想殺人,能有一把槍在手就是能爽在心口。
“看你要幹什麼都可以。”
“你怎麼那麼悠哉啊!我敢打賭他想下手的對象,你肯定是第一個。”
“哼!”
想到無啟盯住自己仿佛是什麼特別限定收藏品,他就覺得全身不舒服。
“你不用想那麼多,他的能力並不包含飛過來這種本領,也不會空間移動,等到交手恐怕也是在明天晚上。”
“你不打算收拾行李先跑?”
“沒必要,總是會有被追到的那麼一天,何必跑?少窩囊了……你還有比較方便操作的嗎?”
後面那一句話是在問冷暮,拍賣臺上那個東西,不是他扛得起來的,他敢打賭,那東西根本就是針對冷暮星球上的人所設計,像地球人這種體格,就算是練過,也不會有人想要扛一個大鐵塊四處跑,麻煩!
冷暮直接從空間裏,丟了一把像是小型烏茲衝鋒槍的銀色武器給他。
朔華笑了,非常滿意手中這一把東西,不但線條簡單優雅,看起來操作也十分容易,對準,然後按下按鈕。
他沒問冷暮價錢,冷暮也沒跟他要,自然的就像兩個人的空間根本就是互通的。
樹海沒說啥,他早就習慣這兩個人的行為,他相信要是他跟冷暮要也會是同樣的反應,冷暮根本就一點也不在乎那些東西。
“那你到底打算怎麼辦?我可不想在這裏等人來殺。”雖然他覺得自己很可能是最不受無啟歡迎的收藏品,畢竟他是植物不是動物,就算他死了也只會變成一棵樹,到時候看他怎麼去操縱一棵樹。
“放心,你乖乖去行晚間的呼吸作用,要不然就是跟天籟解釋一下整個狀況,讓她瞭解一下目前我們這艘賊船的情形,等到明天早上,你還可以逛個街還是繼續光合作用,到了晚上誰死誰活還不曉得!”
蔚藍的雙瞳轉深,優雅的唇線輕輕勾起。
那個不死人,真的以為他可以無敵嗎?
隔天的天氣,並不是那麼的好。
從早上開始,天空便飄起朦朧的小雨,因為天氣正好要轉涼,所以在這種時候淋雨的話,會覺得有種滲透入骨髓的冷,街上的行人因此少了不少,一堆人躲在屋裏,尤其是旅店,顯得非常擁擠。
跟一堆人擠在一起,絕對不是朔華的習慣,他跟著一大早就已來到旅店門口等他的雷聖,撐起母親當年在臺灣這個小島旅遊時買的人工制二十四道傘骨雨傘,讓那種充滿中國風的山水綻放在這個異世界,看得一些想出門又不想淋雨的傭兵們目不轉睛。
這個世界還沒有真正發明出一把實用的傘,有類似的東西,但造價昂貴又容易壞損,有的還三不五時會滲點小雨,因此,當他打起這一把連自己都非常喜歡的傘時,跟在他身邊的雷聖眼睛睜得好大,似乎很想伸出手來摸摸。
“雨水可是神的恩賜,你們人類真不懂的享受。”
兩人後面其實還跟著一棵樹,當雨落下的時候,他可以說是唯一不抱怨而且歡迎的人。
跟在兩人後面逛了不少的商店,只是啥東西也沒買,他對這些人類使用的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不管是用的還是吃的,畢竟商人賣東西是以賣給人類作為考量,他是一棵樹,要不是怕驚世駭俗的話,他可以連衣服都不用穿。
“那是因為樹不會淋了雨就感冒。”對於他的抱怨,朔華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逛了半天的城市,幾人終於在一棟白色小屋子外停了下來,早從自己的能力中感覺他們到來的天籟,在他們還沒伸手敲門時,就把門打了開來。
這裏是她住了快一年的地方,當年她就是落在這個城鎮的附近郊區,在拍賣場上賣掉一些女孩子的水晶發飾之後,換來不少金錢,乾脆在這裏買了一個小屋住下,有空做點手工餅乾,賣給那些從來不曉得點心可以如此細膩的有錢人食用,生活可以說是過得十分安逸平和。
“東西好了嗎?”一見面,朔華連招呼都沒打,很直接地說出目的。
“好了,進來吧!”天籟並不介意,溫柔地笑了笑,接過朔華收起的傘放在一旁滴水,然後在雷聖的眼中,像是變魔術一樣,變出一盤仍是熱呼呼的點心遞給他,讓他坐在一邊的小椅子、小茶几上吃。
朔華馬上就看見他要的東西,天籟昨天取出過的筆記型電腦就放在桌上,超薄的液晶畫面上,有著整個城市和附近的地形圖,甚至連市政廳裏的地窖、警備廳的地牢都畫得非常清楚。
“我學過電腦立體繪圖,沒想到可以跟自己的能力配合得這麼好。”
天籟很高興得意地用滑鼠在介面上操作,每點一下地圖就可以前進或是轉動,雖然是一個晚上趕出來的東西,但是電腦無敵,幾乎可以說是幾個點就把整個圖畫了出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費工夫。
“你……的筆記型電腦可以一直用?”朔華突然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這讓天籟楞了一下之後,從空間中取出其他備用的電池。
“這個,我來之前在公司買下的新產品,太陽能充電器,只要把充電電池放進來,靠著光線就可以重複使用,這東西還沒在市面上販賣,是我打工的公司研究部的朋友問我要不要,我跟他拿的,很棒吧!可惜那時候只有一個,你需要嗎?”
“偶爾借我用就好了。”他現在幾乎都用腦袋在記事情,並不是那麼需要。
“沒問題……對了,你要這些圖做什麼?”
“對付一個不死人。”
“有用嗎?”
“不曉得,我只是想引他到對我們比較有利的地區而已,沒想到你會畫得這麼仔細。”
“這應該算是稱讚吧?”天籟轉了一下眼睛,然後看著朔華,這可是她熬夜做出來的成品,應該有一點回報是不是?
朔華怎麼可能不懂她的意思,微笑道:“謝謝,辛苦你了。”
“不客氣,你該多笑點,明明笑起來就是很好看。”她很喜歡笑,因為小時候只要她笑著,關心她的長輩就會忘記她本身的缺憾,臉上不會皺著眉,和她說話的人們,也不會頻頻看著她的耳朵,好像不這樣注意,她就不懂得他們在說些什麼一樣。
因此,她總是用最快樂的笑容去面對他們,讓彼此都可以忘記一些其實並不需要記得的事,這樣生活可以容易一點,心中的負擔可以輕一點。
朔華沒說什麼,他跟她最大的不同,在於他的生長環境,是那種就算笑得跟陽光一樣燦爛,也不會有人多愛你一點的地方,因此他從來不覺得整天掛著笑容有多好。
“這是哪里?”他指著一堆幾乎都是用低矮建築構成的區域。
“貧民區。”
天籟很快地回答,她常常會來這裏,並不是像什麼故事中的善良女孩一樣來這裏分食物或是幫忙,她都是來這裏向那些有著一點技藝的貧民,訂做手工藝來佈置小屋,或是轉手賣給一些商人,有時候則是雇用些婦人來幫她整理家務,做些點心。
在她的心裏,她並不認為這些貧民需要的是施捨,她幫的是那些懂得怎麼幫自己脫離困境的人,雖然窮困,但憑一己之力來維持生活,這樣的人值得別人為他付出。
“那這裏呢?”
“春日廣場,這裏是一般人民平常可將一些農作物拿來曝曬的地方,因為會比較雜亂,所以當初就決定蓋在周邊。”
“晚上應該不會有什麼人吧?”
“嗯!不一定,有些農作物需要長時間接觸空氣,因此有些人就會留在那裏的臨時小屋看守,不過像今天這種下雨的日子,我想應該是沒有什麼人才對。”
那很好,他要的就是人越少越好的地方,不然以無啟那種可以利用靈魂殺人,然後被殺的人又成為僵屍的能力,恐怕在他們還沒有打起來,就先被那些東西給打死。
“我覺得要想辦法別讓城裏的人在晚上出來,門最好都鎖死。”樹海終於知道,原來這傢伙並不是完全沒有準備,而且看他那樣子,恐怕早在跟無啟打過那一戰之後,就已經開始想著解決的辦法。
“我已經跟冷暮說了。”
“怪不得我今天早上就看不到人,你叫他去做什麼?”
“我沒叫他去做什麼,我只跟他說,別讓這城裏的人在晚上出門而已。”
冷暮不需要朔華命令他去做些什麼,他自己本身才是懂得命令的那一個人,只是換了個世界,他不想重複同樣高高在上的生活而已。
聽見朔華的回答,樹海突然覺得一陣冷,他已經開始胡思亂想,那個冷酷的人,會用什麼樣的方法,去制止這些平民在晚上離家……
此刻即將步入夜晚時分,坐在旅店大門的天籟,原本正在跟雷聖說些格林童話的小故事,但在夕陽落下後,大概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她突然抬起頭來,遙遙地望著城門的方向。
“來了,距離城門大概還有五公里左右的距離,前面的人速度很快,後面……”感覺到這裏時,黛眉微微訝異地揚起,這大概就是大家口中的僵屍了。
“後面有不少沒有熱度的生物,行動比一般人奔跑的速度還要慢一些。”
“你直接說屍體就可以了,比較不花時間,我們走吧!樹海,等一會看你的了。”朔華從椅子上起身,“語重心長”地拍拍樹海的肩膀,然後示意天籟跟雷聖兩人躲好。
“還有我!”紮克突然背著兩把刀從樓梯上跳下來,嘴裏還咬著還沒啃完的雞腿。
朔華停了下來,然後露出明顯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確定?會死喔!如果你不幸陣亡,我們可沒辦法好好埋你,為了避免敵人操控你的屍體,可能會麻煩冷暮把你身上每一根骨頭都粉碎會比較安全一點,否則你的刀法這麼好,我們很難應付。”
朔華每說一句,紮克的臉就青一點,尤其到後來那幾句像是稱讚,實為暗損的話時,他整個臉根本就是處於癲癇狀態,只差沒口吐白沫而已。
“你剛剛是在稱讚我嗎?”
“是啊!不高興?”
“老實說,我很難覺得愉快……我該跪拜叩謝嗎?”
“如果你想做的話,我不會阻止,走了!樹海,記得。”沒時間跟這個大叔在這裏哈啦,語畢,跟在冷暮的後頭快步朝目的地春日廣場奔去。
“為什麼是我!”樹海覺得有種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他今天聽到計畫的時候,就抗議過這種不平等的指派任務,但是朔華只回了他一句話,就讓他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誰讓你最沒吸引力。”
最沒吸引力?
當年他在樹人星可是一等一的美樹,是無啟那傢伙不懂得欣賞……算了,他也不想讓他欣賞……
就因為他“最沒吸引力”,所以他就必須倒楣地扮演一個無辜散步到城門的隊員,然後要想盡辦法一個人將所有的目標給引到春日廣場,這其中還不能用遁走的,這真是太過分了。
也不想想以物種來說,他是一棵只能處在原地的大樹,以現在的模樣來說,他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好不好!
不用遁走那他怎麼跑得過?
“自己想辦法。”
這就是那個智商超高、腦力無敵的人給他唯一的答案,也是他想仰天長嘯的原因。
因此當他嘴裏不斷地碎碎念,念到城門口,原本總有守衛的城門,果然在冷暮不曉得用什麼手段辦到之下,空蕩蕩地只剩下兩個可以說是送死的人,畢竟城門口若是無人的話,實在是太可疑。
那兩個城衛還很悠哉地聊著天,對於拖著腳步走近的樹海,只看了一眼沒多注意,他們不認為一個半大不小的娃兒可以做些什麼。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眼中的那個娃兒停在城門口的同時,身體已經有一部分鑽入地底,用難以想像的速度向城外蔓延,然後從尾端感覺到地表的震動之後,以著一定的速度縮回。
樹海在同步計算時間,計算這兩人還有機會可以逃走的時間。
“喂!你們兩個,不想死的話,最好開始準備逃跑了。”
不到一公里。
守衛其實已經可以聽見馬蹄聲,但是因為樹海的話,而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心裏不曉得在想什麼的大膽娃兒身上。
“小娃兒!你家裏的人沒把你管好是不是?都什麼時候了,快回家去,要不然等一下大叔我把你抓到牢裏關起來。”
九百公尺。
“我是一片好心,不然的話,你們可以仔細聽聽看城外有什麼聲音。”
“哼!什麼聲音?我只聽到一個小鬼在這裏鬧。”
八百公尺。
“你們想死的話就算了,我已經比朔華那傢伙還好心,至少提醒了你們,不相信我的話,找死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七百公尺。
“***臭小鬼,在這裏裝大人說啥……”
“喂!真的有聲音,是馬蹄的聲音,你聽!你聽!不過好像不多。”另一個守衛趕緊拍拍隊友的肩膀,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後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城外。
六百公尺。
若是在白天,這樣的距離已經可以看到遠處風沙滾滾,甚至還可以清楚瞧見有多少人馬,但是現在已經入夜,因此兩個城衛只能眯起雙眼仔細瞧。
五百、四百………
兩個人兩雙眼睛,終於瞧見月光底下幾個黑色的身影,不過這個時間入城的人雖少,但也不是啥奇怪的事,因此剛剛還開口罵樹海的城衛,十分盡責地走向前,取過一邊的火把,把手揚高揮動,示意馬匹慢慢停下檢查。
只是那些馬匹上的騎士並沒有理會他,依然用全速賓士的速度往城門口沖。
這時候,兩個城衛終於將來人的模樣看清楚,一共是七匹黑馬,七個黑衣騎士,只是這七匹黑馬身上卻淌著鮮血,原本應該靈動的雙眼,呈現灰白色渾濁,其中一匹的額心,還有著一個黑洞。
馬上七個騎士,一個穿著黑袍瞧不見模樣,另外幾個卻穿著盔甲,但是身上有著一股惡臭,那濃烈的味道,讓兩個守衛直接就在原地吐了出來。
“***,這什麼味道,怎麼臭成這樣,明明距離還……”剩下的話根本就來不及說,黑馬上的黑騎士,手中長刃一揮,剛剛還震動的喉頭,噴出炙熱的血液,將對面另一個城衛灑得滿頭。
摸著臉上的血,城衛撐大雙眼,想說什麼卻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一輩子都沒想過,會有看見隊友喉嚨被割掉一半、頭顱垂在背後的那一天。
樹海看了那個黑袍者一眼,也很確信黑袍底下的雙眼瞧見了他,於是立刻裝出一臉驚訝的表情,罵了一聲“***”,提起一雙細腿,一開始還狼狽打了個滾從地上爬起,再轉頭看了那個黑色的身影一眼,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往春日廣場跑去。
耳邊傳來另一個守衛的尖叫聲,樹海心裏歎息生命消逝的速度真快,也咒駡朔華最好是可以把這個傢伙完完全全收拾掉,他可不要再有像這樣狼狽的演出機會。
樹海很悲憤……他到底是哪條纖維裝錯了位置,會覺得跟這個少年成為夥伴是一個好主意?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30
第十章夜襲
“你是怎麼讓這城裏的居民都乖乖待在屋子裏別出來的?”
從旅店奔往春日廣場的路上,朔華就發現,果然每一條街道上的屋子大門都緊閉,有的甚至連燈火都不敢點燃,造成原本應該燈火通明的一座大城市,現在卻只能隱約見到燈光忽亮忽滅。
他早知道冷暮一定可以辦到,但如此有效率他不禁好奇。
這也是紮克的疑問,事實上,因為他一直都待在城裏,不像朔華跟樹海兩人根本就是埋在天籟的屋子裏不出來,所以他大概知道一點。
就是在離晚餐還有一個時區的時間時,城主派出所有的警備兵,以放射狀方向前進,在城裏的每一個小區域下達命令,並且要求所有街上的人民,將這個命令傳達給其他不知道的人。
這個命令就是,今天太陽下山後,所有城民不得繼續在街上遊蕩,根據可靠消息指出,晚間會有大量的敵人來襲,為了生命著想,請嚴守在家的規定。
而這個可靠的消息從哪兒出來……紮克看了正在活動手部關節的冷暮一眼。
“城主在我手上。”
依照往常說話的方式,冷暮非常簡短地揭露一項驚人的事實。
朔華對這樣的事實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因為換成是他,八成也是這麼做最快,而紮克的下巴卻差點掉了下來。
“你綁架了城主?”
“借用。”鑒於曾經合作過不少時日,對於紮克多餘的問題,冷暮還是非常客氣地回了他一句。
“這哪是‘借用’?我想那個城主大人一定不想讓你‘借用’對不對?你……該不會在現場殺了不少人,讓城主嚇到,他才乖乖地發佈那些命令的吧?”
不過,所謂的客氣,就僅發揮在剛剛那麼一句,現在這麼一堆的蠢問題,冷暮連聽都沒聽進去一個字,瞧見朔華拿出之前他給的槍在研究,伸手幫他按了幾個鍵,用行動來教他如何在最佳狀態中使用。
“算了,我換個問題,等等我們要打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他雖然是來湊熱鬧,卻不想因此而死,所以還是要問個清楚。
“死人,會動的死人,等等你要是遇到會動的屍體,就砍到它不會動為止,光砍頭沒有用,那些屍體還是會拖著沒有頭的身體攻擊,最好的方式,就是四肢都截掉,頭順便砍掉,否則很吵。”
紮克用力拍兩頰,而且是連續拍好幾下,因為他覺得自己的面部肌肉抽個不停,尤其聽到最後,他總覺得朔華的重點根本就是“很吵”這兩個字,一點都不覺得“砍四肢”或者是“頭順便砍掉”這些字句有多血腥。
“為什麼那些屍體會動?”
“廢話,自然是有人操縱,所以,如果你不小心被砍死了,在死之前麻煩先砍斷自己的四肢,免得到時候麻煩。”
現在連拍臉頰都沒辦法制止臉部肌肉的抽搐,於是紮克只好乾笑。
“好的,如果到時候我還記得的話。”
“來了。”冷暮望向通往春日廣場的其中一條街道,除了隱約的馬蹄聲之外,還可以聽見樹海非常不甘願……甚至有點淒厲的哀嚎聲。
“好假。”他敢保證樹人星絕對沒有電視劇這種東西,要不然樹海的演技也不會慘成這樣。
紮克從好不容易坐熱的台車上下來,拍拍褲子上粘的不少的穀物,然後原本還帶著穀物清香的空氣,瞬間傳來一股不可思議的惡臭。
“他***!這是什麼味道?”
“屍臭!”
剛剛還在慘叫的樹海,突然一瞬間從那一頭消失,然後在他腳邊鑽了出來,在他的身邊慢慢凝型,然後撇嘴回答。
“你還是用遁走了。”
“你覺得我跑得過那東西嗎?”
仍像樹枝一樣的手,指著那個沖出街口的黑色騎士,空氣中那股惡臭就是從騎士身上傳出的,盔甲底下還可以瞧見腐壞的液體滴落。
朔華瞄了一眼樹海短短細細的兩條腿,沒說話。
但,就是因為他沒說話,樹海更覺得一肚子火,正想來個破口大駡,街口的七個騎士卻已經到齊,其中之一的黑袍者直直盯著朔華瞧。
“窮追不捨。”朔華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無啟拉下罩著頭的黑袍,露出蒼白卻已經完整不再有任何腐壞現象的臉龐。
老實說,要不是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的話,也許還能稱讚他長相不差而且有一股冷殘的氣息,讓人會忍不住背脊發寒。
“不用廢話,想打就打,我想這幾隻應該是你的珍藏吧?”可以臭到這種程度的屍體,想來絕對是已經儲存良久,不會是把這些東西都放在他的空間裏頭吧?
“是我剛到這裏的收藏,不但完整而且力量強大。”沒說的是,一再歷練過的屍體,吸收了敵人的血之後,會越來越強大,他的六個騎士,早就不知道殺過成千上百的人,那力量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像是在回應他的話一樣,腐臭的騎士整齊劃一地揮動了手中的長劍,但見白色刀光一閃,春日廣場上硬石鋪成的地面,突然多出六道深深的刀痕。
朔華等人眯起雙眼,心裏各自有了打算,向來都是沖在前頭的冷暮先站直身,臉上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淡漠。
對他來說,敵人力道強弱他完全不在乎,只要讓他碰觸到的東西,一旦分解完組織,就算是再硬的合金鋼鐵,都可以被他瞬間化成分子,細小飛散。
對於他的動作,無啟冷笑。
“我知道你的毀滅度有多強,所以這些不是給你的,你的對手在這裏。”
枯瘦的手一揮,同樣六個騎士騎著戰馬出現,不同的是,這六個騎士並沒有任何腐臭的味道,也沒有形體的存在,他們猶如被濃縮的霧氣一樣,飄蕩在空間之中。
這次,冷暮難得皺起眉,朔華抓住他的手,拉下他的身在他耳邊低語,然後又交給他一顆圓球狀的物體。
他們兩人的動作,讓無啟目光閃爍了一下,高舉的手放下,十二匹戰馬往前直奔而去。
朔華從來就不喜歡照著別人的計畫行事,更別提一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冷暮了。
雖然十二匹馬的方向,屍骸的部分是朝朔華奔去,死魂的部分則是往冷暮的方向飛去,兩個人卻轉身背對背,位置一換。
“火牆術!”
一道火牆豎立在地面達七尺高,頓時將沖過來的死魂遏止在半途,接下來看朔華一個冷笑,雙手向外揮出兩下,一個五角型的火牆,瞬間包圍躁動不安的死魂,高揚的手很緩慢的收回,奇異的是,那些火牆也跟著慢慢一點一點地將距離縮短。
對於這種意念間的能量操縱,他可以說是越來越熟悉,除了力量受限之外,幾乎只要是他腦袋所想的,都可以辦到。
另一頭,冷暮身形早已飛射而出,比較特別的是,這一次他不再是空手,兩手各多了一把筆直的長劍,兩把劍的模樣十分普通,事實上,它的本質也單純,根本就是純粹的鐵做成。
這樣的劍,一般來說,根本無法和敵人的武器對砍,純粹本質的武器可以說是最脆弱的,冷暮會用像這樣如此脆弱的武器,自然有他的原因。
原因來自于朔華之前曾經跟他說過,在他的星球上,有一種功夫叫做“隔山打牛”,原本他都是用雙手接觸敵人攻擊,在一般時候的確就可以輕鬆應付,但是不是每一個對手都是那麼容易近身,尤其如果對方有武器的話。
提示這麼一點就夠了,因此他讓人打了數十把純粹的鐵劍,一開始,幾乎是當他開始運用分析能力時,鐵劍立刻就化成鐵灰,一瞬間被風吹得散落,然後在他毀了不曉得多少把的鐵劍之後,終於讓他掌握到隔著物品去分析接觸到鐵劍物質的方法。
所以……
足足有兩公尺長的鐵劍,瞬間敲上前方兩個屍骸騎士的長劍,接觸到武器的同時,兩把鐵劍被斬成數段,鐵塊以重力加速度落在地面,發出撞擊聲,接著,冷暮放開手中的劍,將雙手遞到前方黑色的盔甲上。
他一點也不擔心屍骸握著的那兩把長劍,會趁機斬斷他,因為當他開始瓦解盔甲的同時,再次揮動的兩把長劍,在月光下化成點點銀灰,如沙漏一樣,在半空中順著屍骸騎士揮劍的方向,灑出半月飛砂。
沒有思考能力的屍骸似乎開始疑惑,渾濁的眼珠子看著抓空的手掌,一時之間不曉得該繼續揮動手臂,還是用手抓住身旁這個帶著銀色月光的高大男子。
這就是無啟為什麼會想要朔華的原因。
他收服的屍骸幾乎沒什麼智力,這幾個已經算比較好,活著的時候腦袋早已習慣作戰,因此就算死了腦袋不太管用,但是卻還擁有自我作戰的意識。
相比之下,過去用習慣腦袋的朔華,是不是也還能帶著智慧的作戰?
如果是,無啟等於多了一個強大的兵力,他多想要實驗看看。
口中念著像是咒語般的低吟,兩個不曉得該怎麼做的屍骸騎士,終於有了其他的動作。
只是,在場的不只朔華和冷暮。
無啟跟六匹屍骸騎士的馬,在不知不覺中被固定了位置。
無數深色的樹根,沿著廣場上的石頭縫隙鑽出,然後密佈無啟跟騎士所在範圍,等到確定包圍住所有人後,細而堅韌的樹根破土而出,將所有的馬蹄捆住鎖死,任由那些馬匹再如何憤怒的掙扎噴氣,也逃不開糾纏。
紮克最擅長的,就是在這種敵人受牽制的情況下攻擊了。
但聞一聲似乎十分興奮的呼嘯響起,兩道比月光還要耀目的光弧,閃進敵人的陣營之中。
剛剛被冷暮瓦解兵力的兩個騎士首當其衝,還打算下馬好好跟冷暮打一場的腐壞軀體,在刀光下被斬成八段,噴濺著惡臭的黑色濃血,掉落在石地板上的身體,依然不甘願的蠕動。
“哼!”
如果無啟的屍骸會這麼簡單就被解決的話,也就不配他練這麼久的時間。
無啟的手伸向破碎的屍體,五指向掌心內部一收,剛剛還四散的軀幹,猶如磁鐵正負極互相吸引一樣,在地面上拖出一長條的黑血痕跡,然後聚合。
剛剛失去作戰能力的屍骸,再度成為可以作戰的兵力,一伸手就往冷暮的脖子上抓去。
“愚蠢!”
冷暮難得在作戰中說話,跟沒有大腦的屍體作戰,讓他覺得十分無趣,從空間裏再度取出兩把和剛剛一樣長度的鐵劍,模擬出跟紮克一樣的動作,甚至還要再快一些,將好不容易聚合的屍骸重新分成數塊。
可這一次,無啟再也沒有聚合的機會,剛剛屍骸騎士手中的長劍發生了什麼事,被冷暮斬斷的屍體就同樣發生什麼事,落在地上的屍體化成一攤說不出是什麼東西的暗色物體,然後風一吹動,暗色的物體就減少一些,空氣中也多了一點惡臭。
“老兄,你千萬不要跟我說這東西會在空氣中散佈,然後吸到鼻子裏,我會吐。”
手中沒閑著的紮克,在其他四個騎士的攻擊之下快速閃躲,他發現這四個騎士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他的刀每次跟對方的武器對砍,就會多一個缺口,讓他差點沒心疼死,虎口震得幾乎破裂。
“放心,吸了不會死,臭的是空氣中的分子而已。”朔華將被困在火牆中的六匹死魂騎士收成像關在籠子裏一樣,就連上下都鋪上一層火焰。
不過他知道這並不是辦法,這些死魂只是怕這些火焰,卻無法真正的傷害他們,他們真正怕的東西是日光。
“雖然我不是很懂你說的是啥東西,但是噁心就是噁心,要是我三天吃不下飯的話,那可就糟了。”
無啟冷眼看著自己的騎士失利,雖然怒火不斷上升,但是並不代表他今天就這麼輸了。
只在一個意念之間,那些被他收著沒有納為身體一部分的死魂,在眨眼間盡數放出,整個廣場佈滿鬼影幢幢,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嘯聲,再度在耳邊纏繞不去。
不會這麼簡單,他要做的絕對不只是如此。
鬼嘯響徹天際的那一刻,街道上開始傳來撞擊和尖叫聲,速度雖然緩慢但數量眾多的屍骸,開始向城裏的居民掠奪生命,就像在上一個村子一樣,直到整個大城裏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活人為止。
這才是他最大的力量……
躲在旅店裏的天籟跟雷聖兩人,原本就乖乖地在房間裏頭做自己的事。
天籟一邊為雷聖說著以前小時候聽來的故事,一邊打理房間,所幸冷暮跟朔華都是十分愛乾淨的人,整個房間可以說是有條不紊,比較需要弄乾淨的,是樹海每次變身時都會留下的一些塵土。
只是,當故事還沒說到一半,她便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波動在四周蔓延。
轉頭,雷聖驚恐地沖到房間窗口往外瞧。
天籟閉上雙眼。
很多,非常大量的無生命物體正朝整個城市散開,她可以借著聲音中來回碰撞的頻率,將整個城市的情況,在腦海裏畫出一個圖形。
“這是你的能力,你該懂得如何用最強的方式去運用。”
白天,朔華這麼告訴自己。
“我讓你畫這些圖,一部分是為了觀察這一個城市的型態,但最大的一部分卻是因為你,看著這些圖形,將其記在腦海,每一棟屋子,每一條路線,不要小看這些一點一滴小小的細節,以你的能力來說,它會是你活命最好的幫手。”
張開雙眼,這次連她不重用的耳朵,都可以借著助聽器,聽見旅店大門用力敲擊的聲音,被命令躲在旅店不准出去的傭兵跟旅客,開始慌了起來。
“當然,如果你不像我一樣這麼冷血,這些線索不但可以救你自己,還可以救更多的人。”
快步走過去,抱起雷聖,沖出房門,入眼正好瞧見全部帶上武器準備打起來的傭兵,還有那個她在拍賣場上遇過的商人清督。
“別打開門,如果還想活的話,照著我的話做。”她沒忽略躲在門兩邊,正準備在敵人破門而入時給予強力一擊的傭兵。
清督楞了一下,想起她算是那幾個可怕的人的夥伴,因此朝裘風點了點頭。
“大家注意,照這個女孩的話做。”
“叫我天籟就好,時間剩下不多,等一下所有人跟著我走,路上可以救多少人就救,不能救就不要勉強。
“這一次的敵人,絕對是你們過去沒遇過的,他們是被人所控制的屍體,跟他們打,毫不留情的打斷四肢就可以,你們要記得一件事,如果誰逞強導致自己有了危險,一旦死了,你們也會變成同樣的東西攻擊你們的朋友,所以千萬不能手下留情。”
剛說完,旅店最脆弱的木窗首先被一把斧頭用力破了開來,一股惡臭立刻朝旅店四散,所有人都可以從那一個不算小的破口,瞧見一張猙獰腐爛的頭顱。
膽子小一點的人已經尖叫起來,他們是和傭兵團一起住在這個旅店的遊客。
“走吧!他們還沒有到旅店的後門,路上看到落單的屍體,能砍掉多少就砍掉多少,儘量保住性命。”朔華有說過,這一次的敵人,最難應付的不是在於那些會動的屍體,而是在那些受到控制的靈魂。
因為旅店蓋的地方,通常都非常接近城門,因此他們這一群,可以說是首當其衝的物件。
沒多久,那一扇窗就被破壞得徹底,值得慶倖的是,這些屍體沒有什麼思考的能力,用最笨的方式往視窗爬,守在附近的傭兵幾乎是一刀一塊肢體,迅速將想要爬進旅店的屍骸,給斬得毫無行動能力。
“走吧!”
她已經感覺到屍骸正往旅店的四個方向包圍,若是等他們包圍成功,以他們這種不怕痛、數量又多的攻擊方式,就算裘紮克傭兵團再如何強大也沒用。
抱著雷聖,快速地往後門離開,剛出後門,就聽見那些屍體喉嚨所發出的奇怪聲響。
天啊!她是喜歡玩遊戲沒錯,但是並不代表她想要親自體驗這種“惡靈古堡”的驚悚啊!
“啊!”
雷聖從她的肩頭往後望去,瞧見起碼有二、三十個屍骸已經繞到後門來,有些屍骸的模樣十分可怕,拖著長長的內臟讓所有看到的人都快吐了,有些跟在天籟後頭跑的旅客,其中幾個女孩子先哭了起來,手腳發軟必須讓人拖著跑。
“哭什麼!快用力跑,自己想死的話就算了,還想拖著家人一起死嗎?”她最討厭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人,哭有什麼用,哭又不能解決所有的事。
“小妞,你真悍。”一個被裘風命令過來守護她的傭兵,吹了一聲口哨,完全沒想到這個模樣漂亮,乾淨斯文的女孩子,罵起人來還頗有氣勢。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作稱讚,往右走,快!他們要包圍過來了。”
天籟一點也不介意別人覺得她這樣的一個女生個性太強,只要能活下去,只要可以得到幸福,那又有什麼關係,她希望有一天,可以遇上一個相愛的人,那麼,那個人必然是因為自己的一切而愛上自己,不會因為自己“悍”而退步。
“那的確是稱讚。”傭兵接過她懷抱裏的雷聖,笑了一下,他們這些在生死關頭看多了的人,可不在乎一個女人是不是乖巧可人,能讓他們不擔心,能讓他們覺得有個家就夠了。
“謝謝!”
天籟笑了,她可以看出這個傭兵眼中的真誠,發現和過去的現代世界比起來,這一些用生死來為生活努力的人,視線似乎更加的寬廣,有更多的包容。
“啊!”不遠處的民房,在撞擊聲過後傳來尖叫,可以想像裏頭的人在瞧見這些屍體時有多麼的恐慌。
天籟頓了一下,她想救這些人……但……如果她帶人沖過去,後面的這些人會來不及往安全的方向撤離。
“你可以說我殘忍,我不介意。”
她又想起早上問起城裏的居民該怎麼辦時,朔華的回答。
以他跟冷暮的能力,明明就可以讓這些人民保住性命,但是他並沒有去做。
“為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今天你從地球來到這個世界,除了獲得一個新的生活這個目標之外,你在這裏的身分算是什麼?”
“身分?”
“沒錯!身分,你代表的是一個外來者,一個為了達成希望,而在這裏獲取一些東西的外來者,或是你想成為一分子?一個會生活在這裏,會和這裏的許許多多人培養感情,甚至有一天屬於這個世界裏某一個國家的子民?”
“這有什麼差別,我們都在這個世界裏生存不是嗎?”
朔華將她房裏櫃上一本寫著這個世界許多傳奇故事的書,放在她手中。
“差別在於,如果你只打算當一個外來者,那麼你可以像這本書裏的神祇一樣,指點這個世界的人該怎麼走,然後讓他們自己決定,是不是照著你的教導去做,去改造這個世界。
“這樣的你,看著他們就好,即使心存不忍,也不該參入其中,你只能試著告訴他們該怎麼做。
“可是,如果你想當這其中的一分子,那麼就像這本書裏的英雄跟偉人,領導他們,帶領他們,為這個世界的興衰,為這個世界的人民而痛哭或歡笑,至於結果,我想這些書的最後都很清楚告訴你這兩種身分的差別何在。”
到現在,她還不是非常能體會朔華話裏的意義,也無法真正的做出決定,所以她才會頓住身形,猶豫自己該怎麼辦。
只是裘風並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裘風瞭解她在猶豫什麼,因此兩個人互看了一眼之後,裘風叫了幾個傭兵去幫那些人民,並且以自己的性命為重,在救了那些人之後,想辦法跟上隊伍,他會留下訊號。
天籟知道,留下訊號,並不能真正引他們躲過那些屍骸,但,不容她多想,似乎冥冥之中,有些什麼已經為她做了決定。
那天,是塔爾瑪這一個繁華的大城,被永遠記在歷史上的一天。
之所以記載,不再是因為它的繁華、它的美麗,或是等等其他原因。
菲嘉國的歷史,甚至是後來的每一個朝代,開始有所謂僵屍一說,起源便記載於塔爾瑪的歷史中。
即使後來它恢復繁華,當每一個人踏在這土地上時,都會想起這麼一天,這麼一個故事。
儘管無啟所操縱的屍骸沒有智慧,但是以他們的人數,和那種只有被砍斷四肢才能夠阻止其前進的攻擊方式,讓就算已有了戒備的人群依然手忙腳亂。
尤其不幸沒有照顧到的地方,一旦增加傷亡,相對的也就是增加敵人的數量。
盧克跟其他三個夥伴,在團長的命令下,深入民宅之中,去解救那些只懂得喊救命的人民。
才剛到街口,就瞧見為數不少的屍骸,在突破民宅大門的防備後,拖著沉重的武器,朝有生命氣息的方向前進。
屋子內只有一對母子,此刻母親正抱著兒子,臉色慘白地看著那幾個腐爛的敵人,剛剛還能發出口的尖叫聲,此時此刻卻一句話也喊不出來。
“他***,噁心斃了,動手!”
確定附近的屍骸短時間內不會有機會攻進來之後,盧克搶先進了屋內。
手中的大刀一揮,目標十分明確地先把屍骸拿著武器的手斬斷,接著跟進來的同伴默契十足,三人大刀一揮,剩下無法動彈的軀幹跟頭顱,睜著無神的大眼瞪著他們瞧,嘴裏不時地發出詭異的吼聲。
母子倆恐懼地看著依然慢動作的肢體,在盧克大手一拉之下,終於有點力氣站了起來。
“盧克,快!旁邊的跟過來了。”
兩個傭兵看著門外,發現這些屍骸雖然沒有智慧,卻仿佛知道敵人在哪兒一樣。
甚至原本有些還在用斧頭劈門的屍骸,在發現了他們之後,也停下手中的動作往他們的方向過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不是屍骸懂得先攻擊他們,而是在另一頭的無啟,可以輕易地藉由這些屍骸的雙眼去發現目標,並且下令他們攻擊。
盧克也瞧見了那些不停往這裏湧來的屍骸,趕緊一手抱起男孩,跟在同伴身後快速離開。
當他們一邊用刀子劈開趕上的屍骸,一邊找尋團長留下的訊號前進時,發現又有不少地方傳來叫聲。
在叫聲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間,可以瞧見有白色的身影,從剛剛尖叫著的民房穿牆而出,接著穿進隔壁民房的大門,裏面的人在完全不知道的狀況之下,立刻就被奪走了性命,靈魂和身體同時變成被操縱的傀儡。
“該死的!這要怎麼打?”
終於瞭解到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沒辦法解救更多的人之後,盧克等人氣得差點吼出來。
但是他們是卻無法停止步伐,他們已經清楚看見,那些白影正以驚人的速度,往他們的方向前進。
難道……他們今天就要死在這裏嗎?
——惡靈無啟·完——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31
第三集 死神之眼
文案:
要怎樣才能對付一個永遠不會死的敵人?
朔華一行人,才剛開始新的冒險,就遇上了擁有千萬年生命的邪惡敵人——無啟!
這個難纏的惡魔,一登場就將小鎮燒成一片火海,還把鎮民都變成無意識的殘暴僵屍,眼看此地就要淪為一座死亡之城,朔華真的能及時想出破解之道嗎?
……
第一章毒箭
他們今天不會就死在這個地方了吧?
這個問題,裘風也很想要問。
雖然他們在天籟的帶領之下,一路上幾乎沒遭遇到什麼屍骸,但是,他們還是可以瞧見那半空中若隱若現的白影。
根據天籟的說法,那種東西不但可以攻擊你,而且你還無法還擊。
那些白影並沒有太大的力量,它們才剛死不久,能運用的能力,頂多是用最簡單、最輕巧的武器劃破你的動脈,或是凝聚所有的力量,攻擊你身上的某一處。
對他們這些武者來說,至少還有躲避的機會。
但是對於那些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的人民來說,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素敬那個傢伙,這次可玩大了。”
清督恐懼地看著那些連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東西,他可是有生以來頭一次去接觸這種心裏完全沒底的東西。
沒想到那幾個少年的力量會大到這種程度,竟然有辦法應付這樣的怪物。
想來素敬那傢伙必然是沒有對付的手法,只好不得已去跟惡魔合作。
但在這合作之後呢?要是殺不死那怪物的話……
想到這裏,他全身都涼了起來。
他不敢想像,到時候整個菲嘉國會變成什麼模樣。
“我們真的救不了人嗎?”裘風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天籟的身邊。
一直走在前方的天籟,雖然心裏疑惑不安,可腦子裏記得一清二楚的城市圖形,讓她幾乎不需要思考,也可以找到安全的方向前進。
“救不了。”
“可是,再這樣下去,這整個城市會全毀了,你知不知道?你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少人嗎?十七萬的人口!還不計旅客、商人在內!要是讓這些東西再如此橫行下去,這個城市就會……”
“變成一座死亡之城?”天籟望著他的雙眼,知道他想要說的是什麼。“如果這個城市會滅亡,你真的覺得是朔華跟我們的錯嗎?”
她雖然不懂朔華為什麼不徹底幫忙解決一切問題,但是她卻懂得,不能把所有的責任扛在肩上。
“只有你們知道怎麼對付不是嗎?”
“但也只有這城市的人民自己,才知道怎麼愛惜自己的生命。”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號令,原本只有尖叫的後方,突然開始傳來殺伐的叫聲,任誰都可以聽出,已經有人不甘坐以待斃,開始為自己的生命爭取一絲機會。
一旁被傭兵抱著的雷聖,從一出旅店,就一直擔心地望著他家人居住的貧民區。
親眼看到那些噁心的屍體,雷聖才知道,大哥哥為什麼在離開前告訴他,如果害怕,請千萬閉上眼睛,不要叫、不要亂跑,就算幫不了忙,也絕對不要成為累贅。
旅店裏一些膽小害怕的旅客驚慌尖叫,結果引來更多的屍體,慌亂的腳步,使得傭兵們必須花很大的心神去照顧,延宕了所有人逃跑的速度。
雷聖不想再成為誰的累贅。
在貧民區裏,孩子在還不懂事的時候,都只會是父母親的累贅,他好不容易長大懂事了,不想再回到那樣的過去。
因此,他乖乖讓傭兵抱著,怕的時候就閉上雙眼,瞧見噁心的東西也絕不喊出口,可每一次他偷偷睜開雙眼時,看的都是貧民區的方向,他很擔心他的家人。
也許是應驗了他的不安,當眾人在複雜的巷子裏再度轉彎時,略高的坡度,正好可以瞧見貧民區的那一頭,並且可以清楚瞧見,那裏竟然開始燃起了橘色的火光。
“天籟姊姊!”
雷聖張大雙眼,他知道這個漂亮的姊姊耳朵不好,他怕在如此吵的環境裏她沒注意,趕緊伸出手抓住天籟的頭髮。
“怎麼了?”
“那裏!那裏是我的家!”
天籟看向他指的方向,才一會兒的時間,原本小小的橘色火光,已經映上天際。
裘風也看到了那一處的景象,他知道那裏是貧民區,看來,那裏的居民不是沒有得到通知躲起來,就是有人不遵守規定,依然離開自己的房子。
天籟看著火光,又看向雷聖。
“姊姊,救救我爸爸跟媽媽,還有小資他們……”
雷聖年紀雖小,但他懂得天籟無言底下的意義代表什麼,看著那些一路朝他們逼近的僵屍群,他知道如果放棄逃脫而改路線去救他的家人,那會有多危險。
“你想救?”
雖然不曉得她為什麼問,但是雷聖還是點頭。
“即使可能只是陪他們一起死在那裏?”
小腦袋肯定的點下,一雙眼睛有著淚水,但是萬分堅定。
然後,天籟笑了,沒想到在這一刻,她竟然開始領悟了朔華的意思,明白了自己該選擇的立場。
那兒,有雷聖的家人,但是……沒有她的……
“你們願意幫嗎?”天籟看向裘風。
裘風等人還在訝異,還在考慮是不是該轉頭回去幫忙,春日廣場的方向,突然迸出極為刺眼的光芒,一下子籠罩了半邊的城市,將整個塔爾瑪照耀得有如白天一般。
無啟叫出所有的死魂,在城市裏大屠殺,當原本被火牆包圍的騎士突破火牆,沖向在場四人時,朔華一開始交給冷暮的珠子,終於派上用場。
“冷暮!”
朔華快速地往冷暮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不停的施放大型火牆術,將整個春日廣場燃得燈火通明。
剛死不久的死魂,完全沒有靠近的力量。
但是那六匹騎士死魂卻是揮舞著長劍,每每在穿過火牆時身形一頓,穿越過後,身上形體變得稍微透明一些,卻依然往朔華的方向殺去。
若不是那一頓一頓之間的時間差,朔華恐怕早就被趕上,給它們砍得遍體鱗傷。
冷暮看了紮克一眼,紮克理解地點了點頭,將剩下的四個屍骸騎士的攻擊,全接了過去。
冷暮緊握住剛剛朔華給他的一顆圓球狀物體,在紮克扛住攻擊那短短一眨眼之間,用最大的力量將圓球給投向空中。
圓球是朔華用跟冷暮借來的材料製造出來的,他自然知道那代表什麼力量。
抬起的雙眼,很快地抓住那一道能源的波動,在圓球升到最高的瞬間,集中所有的意念,一股無形的力量,如箭矢一般射入圓球之中。
下一刻,冷暮同時抓過紮克跟朔華,雙腳一蹬,迅速離開屍骸騎士的攻擊範圍,接著,朔華從空間中取出一大匹的白布,同時罩住三人。
三人視線一暗的同時,下一秒鐘,火熱刺眼的光線,依然透過厚重的白布射入,從春日廣場向外開始擴散。
被那炙熱光線照到的死魂,開始發出刺耳的鬼嘯,在場的,只有樹海能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朔華製造的那一顆圓球,在力量爆發後,整個春日廣場上空,像是太陽在這一刻接近地面,明亮的光線不再柔和,眨眼間迅速蒸幹地表,有些掙扎在石板地縫中的小草,甚至立刻枯萎。
所有死魂在痛苦的尖嘯之後,瞬間如煙一般散滅,廣場中還剩下的四個屍骸,腐爛的身體在盔甲下,發出被鐵板燙熟的聲音。
這人工陽光並沒有持續太久,大概十多秒的時間而已,不過威力確實相當強大。
原本充滿殺機的廣場,霎時只剩下靜止不動的四個屍骸騎士,而操控它們的無啟,則因完全沒有防備,被照射到暴露在外的每一吋肌膚。
無啟原本蒼白的皮膚迅速乾枯發黑,憤怒的雙眼下,充滿痛楚的慘叫聲,讓人掩耳也無法不聞。
光線一滅,好不容易奪回上風的四人,自然不可能讓無啟逃過死劫。
冷暮的身體首先從白布之下竄出,帶著毀滅的雙刀割向無啟的脖子。
紮克則是趁著四個屍骸騎士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同樣揮舞雙刀,迅速將屍骸的四肢砍落,並且重重地將尖刃刺入騎士盔甲縫隙中的脖子。
無啟在無止境的生死之間,已經活了太久,只是以前是在自己的星球跟同伴自相殘殺,現在則是在這裏跟其他不同的生命體對抗。
因此,當刀風接近無啟,他立刻帶著全身的疼痛翻身下馬,運用自己一向靈活的動作,快速地往春日廣場外的街道逃去。
只是無啟忘了,他是一個人孤軍奮鬥,朔華他們卻不只一人。
剛剛躲在地下的樹根迅速上竄,尖端紮入無啟的雙腳,用力拉扯,把正在奔跑的無啟拉倒。
這一次,樹海沒有吸血。
因為他懷疑無啟身上流動的血液,會是什麼樣的東西,他不過是動用他剛獲得沒多久的另一種能力,他好不容易在歷經數百年後,終於擁有第二道鑰石紋路,現在不試試自己的能力,更待何時?
紮入雙腳中的樹根,這次沒吸取血液,而是釋放出加速生物衰老的力量。
無啟的身體恍若身在另一個時空之中,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模樣的臉龐,削瘦的臉頰開始下垂,眼角開始出現皺紋,代表著歲月的紋路不斷在身上出現,力量衰敗。
這樣的無啟還不會死,沒有人忘記他是不死的,只要他的心臟還在,他就有辦法復活。
冷暮雙刀插入,狠狠地插入那一個跳動不知已經有幾百,甚或是幾千年的心臟之中。
無啟張大嘴巴,雙眼狠狠地瞪著這些結束他性命的人,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死在這個異鄉之中。
當他來到這裏的時候,瞧見如此多的生命,他幾乎以為自己可以永垂不朽,沒料到,這個想像竟然只有如此短的時間。
他……死在這種地方……
忽然間,當“死”這個字真正印在腦海中時,他臉上竟帶起了令眾人不解的笑,而且越笑越是開心,笑得即使這是他最後一刻感覺這個世界,仍仿佛是在酒館裏狂歡作樂一樣。
笑聲止息,一道柔和且一點也不令人覺得刺眼的光芒乍放。
靠得最近的冷暮,瞧見底下的屍體在雙劍之下化成煙塵散去,然後三顆不起眼的黑色石頭,就這麼靜靜地躺在石頭地板上。
他伸手撿起這三顆石頭,冷冷的笑意在臉上蔓延。
一隻修長雪白的手,從他的手裏拿過那三顆鑰石。
“好不容易得來的,你可別想實驗看看能不能摧毀。”
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太瞭解這個冷酷的男子,朔華覺得根本就可以聽到冷暮心中此時的想法。
冷暮揚起眉,沒說什麼,但是也間接承認他剛剛的確是在想啥念頭。
“摧毀?拜託!這是鑰石耶!就算我們沒有人可以融合它,留著跟其他的能力者交易也好,天底下八成也只有你這個瘋子有這種想法,竟然想毀了它,也不想想這東西的原主人是多可怕的怪物!
“要不是我們合作無間,誰都沒辦法對付他!不愧是三道紋痕,這能力跟我們比起來還真是天差地遠,一個不小心,這一次死的……”
沒機會讓樹海把他的長篇大論說完,冷暮目光一閃,伸手抓過朔華的手臂,但還是晚了一步。
一道銀光從廣場旁的屋舍上方飛出,狠狠地射穿朔華的肩膀。
最惡毒的是那箭矢不但泛著藍光,還有著倒勾及凹槽,鮮紅的血液馬上順著肩膀動脈湧出,在石地板上流落一攤紅色的血泉。
如果不是冷暮的動作快,這射在肩膀上的箭矢,早就刺穿朔華的心臟。
雖然躲過致命一擊,但是瞧見朔華肩膀上的傷口,冷暮冷淡的雙眼,首次溢出濃濃的殺意。
冷暮一手扶著朔華,一手朝遠處的屋舍上方一伸,從空間中抓出的銀色武器,馬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幾道黑色的人影從屋頂上方落下,失去生命的軀體在地上彈了一下,再也沒有聲息。
“忍著點。”
肩膀上的箭矢,沒辦法立刻拔出,銳利的倒勾會瞬間在肩膀上挖出一個血洞,到時候連樹海也無法在瞬間癒合傷口。
朔華點點頭,但他心裏清楚這不是忍著點的問題而已。
這箭上有毒,該死的參臣·素敬夠狠,八成是為了對付他們這些和無啟一樣可怕的人物,所以倒勾、血槽跟放毒全都來了,還真怕殺不死他啊!
“樹海,你知道這是什麼毒嗎?”朔華咬著牙問。
“毒?喔!你是說會帶給人體傷害的植物或礦物液體?”
樹海想了一下,才想起毒是什麼東西,伸手抹了一下箭矢上的血液,紅色的液體瞬間吸收到體內,然後從空間中丟了一個果實給他。
“將果汁抹在傷口上,雖然解不了,但是可以減低它對人體破壞力,暫時死不了。”
樹海只能分辨出,這種毒是用三種植物的液體混合而成,至於三種液體混合在一起會有什麼效果,該怎麼去中和它,基本上一棵樹是不太可能研究這個的。
“那就夠了……”朔華心裏詛咒著:“參臣·素敬,你給我等著瞧!只要我不死,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素敬這次會趁機發動攻擊,是朔華早料到的事。
但不管他如何料敵機先,在天籟這個活動雷達不在身邊的情況下,能猜測到敵方發動的那一瞬間,那他就是神了。
偏偏箭矢這東西,如果沒辦法猜到射出的那一瞬間,能不死,就算好運。
冷暮的武器,剛將對面的敵人給射下屋頂,同一時間還來不及構成包圍網的箭雨,便開始紛紛從四面八方往四人射擊。
冷暮一手抄起朔華,一手從空間裏將武器換成長盾,抵在身前迅速前進;紮克貼在朔華的身後,用雙刀將射過來的箭矢不斷揮開。
三人就這樣迅速地往廣場邊緣躲藏。
而樹海則是遁到地面下,用他自己的方式躲藏起來。
最火大的人自然就是朔華,雖然受了重傷又中毒,並不代表他會軟弱地倚在同伴身上,讓別人來替自己報仇。
事實上,敢傷朔華的人若是知道他沒死,就應該立刻躲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讓他再見到,因為他正是最會記仇、肚量狹小的最佳代言者。
“去死吧!你們這些雜碎!”
朔華抬起的手由上往下一揮,原本空蕩蕩的夜空,突然迅速凝結出大片針狀冰錐。
只是這次的冰錐,比起對付煉血他們的那一次,顯得更尖銳、更長,而且範圍籠罩住整個春日廣場四周。
冷暮才剛帶著他躲進一個屋簷下,成千上萬的冰錐便夾帶著寒霜,以重力加速度的力量如雨落下。
紮克甚至看到,那些冰錐深深地刺入擺放一旁的實心木椅中。
屋頂不斷傳來慘叫聲,那些冰錐像是永無止息一樣,一波接著一波落下。
被冰錐穿過身體的暗殺者,無法立刻死去,只能任由那無人可對付的冰錐,一根接著一根刺穿身體,從肌膚穿過皮肉破壞內臟,再從體表皮膚冒出。
那真的可以算是一種酷刑。
沒有被刺穿要害而死亡的暗殺者,除了哀嚎之外別無他法,無力動彈的身體任由冰錐摧殘,凝結的鮮血流不出,讓生命延長承受更多的痛苦。
“你果然是不能得罪的。”紮克全身起雞皮疙瘩,不過他堅持這是因為冰錐落下,導致附近空氣變冷的緣故。
紮克殺人,雖然也是常常令人作惡地將目標砍成五、六塊,但通常都會在瞬間讓敵人斃命。
會造成那種令人不忍目睹的結果,純粹是因為刀招太快、刀太長,一刀下去就是兩截軀體,並非刻意。
而這些不斷從天上落下的殘酷冰錐,根本就是這個少年刻意施為的結果。
朔華冷冷地看他一眼,他並不在乎別人會因為他的手段而怎麼看他。
在過去,他受夠了為生活忍耐。
既然展開了新生活,他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敢動他一根汗毛,就該有被千刀萬剮的覺悟。
不過,雖然他很火大,在傷重之下力量也有限。
冰錐雨持續了將近半分鐘,屋頂幾乎再也聽不到哀嚎聲後,原本就因大量失血而臉色慘白的人,更是全身冒出冷汗。
冷暮在他閉上雙眼昏過去的那一刻,從空間中取出最利的刀刃,伸手抓住箭矢尖端的部分,狠心將倒勾用力切開,大量的鮮血沿著血槽湧出,一下子就染紅了冷暮的手。
拔出箭矢時,樹海已來到三人旁邊。
樹海伸出手按住那傷得極為嚴重的肩膀,血液的流速在他的能力運作下慢慢減緩,只有樹海自己可以感覺傷口附近的組織在迅速癒合,尤其是動脈一定要立刻補起。
沒多久的時間,傷口看起來終於好了一些。
然後在紮克眼珠子差點落到地面的目光之下,不但鮮血不再繼續流淌,甚至還可以看到附近肌肉組織一點一滴地恢復,最後形成一道粉色的肉膜。
在讓傷口有了好像已經治療了十多天的感覺後,樹海才放開手。
“我休息一下。”
套一句這些人類常講的話……他***,他快累死了,今天一直使用能力,一下子攻擊那些屍骸,一下子殺無啟,現在又治療朔華……
他從來沒這麼累過,那可是足以致命的大傷口欸!整個動脈都被切斷了,也只有他才救得了這個小傢伙……
想到這裏,樹海忍不住微笑。
哼哼!這該怎麼說……小傢伙終於也欠了他一次人情了喔!
“咦?冷暮呢?”
得意完以後,樹海才發現剛剛還扶著朔華的高大人影突然失蹤。
正在幫朔華包紮的紮克傻了一下,笑了。
“那傢伙報仇去了。”
冷暮這個人啊!冷歸冷,但是只要成為同伴,屬於他原則底下要保護的人,他絕對會是讓你最安心感激的好夥伴。
這次素敬那傢伙竟敢在他眼皮底下傷了他的夥伴,他肯定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想到這,紮克看看朔華,再想想那個高大冷酷的人……嘿嘿!在某方面,這兩人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像,一樣睚眥必報,一樣對夥伴盡心盡力。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34
第二章悶騷的冷暮
如果讓冷暮聽到紮克的心得,他大概一樣是面無表情,不認同也不否定,因為紮克在他心裏,只占了一個小小的位置,紮克的想法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冷暮只是不悅,非常單純的不悅。
從以前,冷暮就習慣把所有的佈局掌控在自己手中。
這次朔華受傷,就像一匹完美無瑕的絲綢,破了一個小小的洞一樣,怎麼看,怎麼礙眼,怎麼想,怎麼不爽。
要是讓朔華來形容的話,冷暮根本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再不然,就是那種喜歡把所有的東西都排上計畫的人,一旦事情出了軌,他就會非常不爽。
可惜,沒人能看出冷暮此刻的不爽,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死光了。
冷暮循著暗殺者佈局的路線,一個一個殺過去,殺到了附近的一個民房裏,毫不客氣地用修長的腿踹開門,裏面的人連問一句他是誰的機會都沒有,喉嚨就被兩把長劍給劃開,鮮血噴得整個天花板跟牆壁都是,活像是驚悚片現場。
可惜,素敬已經先一步離開。
素敬怕最後得勝者會是殺人不眨眼的無啟,因此在部下的勸說下,為了安全起見,他先趕往首都向丞相報告,看到時候該怎麼處理。
素敬的部下們在看過無啟的可怕之後,根本沒指望會是朔華他們獲勝,因此都有死的覺悟,只要能多阻礙無啟一段時間。
非常可惜的是,他們會死這點是沒有料錯,惹上殺人不眨眼的人這點也沒料錯,料錯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不是無啟,而是冷暮。
甩掉長劍上的血滴,冷暮環顧了一下四周,瞧見桌子上放了一張沾了半邊鮮血的紙卷,打開一看,是張首都皇城的通行令。
冷冷的眸光一閃,將通行令收到空間中,他從來就不是急躁的個性,要殺素敬,等到了首都還有機會。
到時候,冷暮絕對不會用鑰石的能力,而是會一劍一劍刺穿素敬的動脈,讓他流盡最後一滴血而死。
“咦?冷暮,你也在這裏?”
帶著一群民眾收拾殘局的盧克,看到了這間被破壞大門的民宅,本以為這裏也遭到屍骸的攻擊,過來看看還有沒有機會救人,沒想到就看到自己傭兵團的最強夥伴。
冷暮點點頭,“結束了。”
這句話不是疑問句,因此盧克一聽就知道,原來屍骸的停止攻擊,是冷暮他們的傑作。
“太好了,我還以為這次死定了,你們是怎麼辦到的?還有那個少年跟小孩呢?喔!對了,還有副團長。”盧克念著念著,竟然發現差點把自家的副團長給忘記。
這可不能怪他,誰叫他家副團長雖然是個老帥哥,但是比起冷暮跟朔華他們,實在是光芒黯淡不少。
這幾個人,尤其是冷暮跟朔華兩個,根本就像是身上點著光一樣,想不吸引人去注意都難。
“他們在廣場。”
冷暮不曉得他們情況怎樣了,有那棵樹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才是,他是確定朔華的傷口沒事之後才離開的。
“要我們去接他們嗎?這次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這麼可怕,連屍體都可以控制,要不是有你們在的話,真的死定了,這裏搞不好會變成一個死城!我想城主大人應該找個機會好好獎勵你們一下,若是可以上報到朝廷,嘿嘿!說不定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盧克還在那頭做白日夢,冷暮在聽見城主大人時,唇邊非常些微地勾起一道嘲諷的笑。
塔爾瑪的城主大人會獎勵他們?要是讓他知道了這件事,那張肥胖的臉上不曉得會有多精彩,肯定又青又白的。
外頭越來越吵,塔爾瑪的城民大都知道事情已經結束,紛紛出來看這些令人做惡的畫面。
人這種生物,只要不幹自己的事,通常都是哪里熱鬧往哪跑,就算場面再如何不堪也一樣,頂多說幾句“真可憐”就帶過一切。
冷暮可沒興趣在這裏看那些人裝模作樣。
“你處理。”
丟下這麼三個字,高大的人影像是完全不受到任何空間的限制一樣,一下子穿過盧克走出房門,迅速往來時的方向離開。
“喔!咦?”
對冷暮的吩咐,盧克一開始非常自然地點了點頭,後來才發現不對勁,叫了起來。
“什麼叫做‘你處理’?這個房間裏的人是你殺的欸!”
更何況,盧克剛剛一路過來,已經不曉得和那些城民講過幾次事情始末,說了幾遍安慰的話,他懷疑今天晚上他夢話的內容,肯定是:“沒事了沒事了,大家放心,這些屍骸已經不會動了,它們不會傷害到你們的……”
盧克欲哭無淚,看看遍地的血跟內臟、斷頭斷腳的肢體……
“天啊!我是造了什麼孽啊……”
雖然屍骸已經停止攻擊,四周也不再有到處飛舞的死靈,但是天籟還是帶著裘風等人,往火勢繼續蔓延的貧民區前進。
才剛靠近,就聽見不少婦人跟孩子的尖叫哭喊聲。
由於貧民區的民房並不是用磚頭或是泥瓦搭建,已經歷經多年顯得陳舊的木板,在強烈的火勢之下,蔓延得非常快。
有不少的居民很努力地從水井處運來一桶又一桶的水,奮力往自己的家園潑去,試圖挽回些什麼。
裘風看著這一切歎息。
“沒用的。”
“什麼意思?”天籟拉著想要跑進火區的雷聖,轉過頭來,看著臉上帶著大勢已去表情的裘風。
“每一次貧民區發生火災,幾乎都是一次燒得一乾二淨,你看看那些陳舊的木制屋,根本禁不起任何火苗的考驗。”
因此,貧民區的居民都非常小心火燭,怕的就是發生這樣的情況。
旁邊的雷聖一聽,立刻掉下眼淚。
天知道要是這家園燒盡,他們這些人還能擁有什麼……這些破舊的木材板屋,已經是他們所能擁有的一切。
天籟看著美麗的火焰,和滿是無助卻依然不放棄希望的居民。
“把還沒燒到的房子拆掉,越快越好。”
這是唯一終止火勢繼續蔓延的方法。
“然後叫那些人排成一列,傳遞水桶,這樣來回跑太慢了,救不回。”
雖然這裏沒有她想要救的家人,但是看著這些不放棄努力的居民,她還是無法冷著心什麼都不做。
一邊的裘風跟傭兵們何嘗不是同樣的心情,立刻動手開始命令起慌亂的居民,看能挽回多少就多少。
雷聖看著開始幫忙的大家,再看看自己人小什麼也難幫上忙的身子,在這慌亂的火場裏,即使想沖進去找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平安無事也難,於是,大大的眼珠子慢慢地滾起了淚珠,眼看著就要落下……
“哭什麼?”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那個在幾天前給了他銅板,讓他帶著人四處晃的哥哥,此時正倚在副團長的身前、坐在馬匹上看著他。
他那原本就有點蒼白的臉龐,這時在火光的照耀下,不但沒有增加一點氣色,反而蒼白的跟個鬼一樣。
朔華看著小鬼,剛剛他才剛醒來,就發現自己正靠在紮克身上,騎著馬往旅店飛馳。
結果還沒到旅店門口,就看到不遠處火光沖天,而且不時有人大喊的聲音,不用腦袋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樹海是一棵樹,所以就不讓他跟來了,兩人直接騎著馬轉個方向過來,遠遠就瞧見這小鬼一臉無助盯著火場快哭的樣子。
“才沒有!”小鬼倔強地用小手揉掉淚珠。
“覺得自己幫不上忙?”朔華輕易看透他的想法。
“我……太小……進去只會讓大家更忙。”
“還不錯,有自知之明……想要救這些人嗎?”
“想。”
大大的眼睛看著朔華,然後想起這幾天來,這個大哥哥的一言一行,總是讓他有一種“只要大哥哥想要,就沒有事情辦不到”的感覺。
“你想說什麼?”朔華沒忽略他眼中的希冀。
雷聖咬咬下唇。
自尊這東西他不是沒有,但是早在他開始為了幫忙家裏生計,在街上乞討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明白跟生命比起來,所謂的自尊,不過是面子上的掙扎而已,只要他一天還是貧民區的孩子,就不會有誰去在意他有沒有自尊。
“大哥哥可以的是不是?大哥哥可以幫我們挽回家園是不是?”
朔華眯起眼睛,這小鬼還真的是非常的精明,看來他的確沒看錯人。
“是可以,那又如何?”
朔華現在累得快死,剩下的力量也不多了……況且,這個火場裏並沒有值得他花心思的人,或者是東西。
“你幫一下忙會怎樣?年輕人應該要活潑一點,這麼冷血可不是好事。”雷聖還沒說話,身後的紮克倒是先忍不住出口。
“如果我不冷血,今天就不會在這裏。”
他過去的生活要是不把感情看淡一點,遲早都會被自己的親人給氣得鬱鬱而終,他母親不就是如此?
朔華看著雷聖,小小臉蛋,一臉“為了家人他可以付出一切”的表情。
好吧!
就算他的確本質惡劣,但是也沒有打破一個孩子最純真希望的打算。
“我可以幫忙,但是你要記得兩件事。第一,我幫了你們,並不代表我一定不求回報,這世界上沒有真正不求回報的人。第二,今天我幫了你,那明天呢?你覺得自己可以期待在將來的每一個日子,遇到困難的時候,都有人會像我這樣幫你們嗎?”
後面那一點,這孩子最清楚不過,在他活過的歲月裏,貧民區中有誰曾為他們的困苦帶來任何一絲曙光?
看著已經在火場裏幫忙指揮所有人,努力救下這些居民每一點財產跟生命的天籟,朔華心想,她在這個時候,其實應該懂得之前朔華對她所說的話,接著,朔華會讓她更明瞭,所謂英雄和神之間的差別,究竟是什麼。
朔華伸出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輕輕地念誦幾句文字。
隨著他的念誦,所有人忍不住都仰起頭望向天空,就連提著水桶的居民,也停下手邊的動作,實在是因為天邊傳來的雷聲太過響亮。
天籟瞧見朔華,連忙跑了過來,然後一靠近就看見他肩膀上的傷口。
“你的力量夠嗎?”
朔華點點頭,專心聚集四周一點一滴的水氣,然後從空間裏取出酒泉石握在另外一手掌心,很快地,深色的酒泉石瞬間變得透明,天空在此刻終於開始聚集雲朵。
他之前就已經發現了,這塊石頭雖然不能給他的能力帶來任何提升,卻可以從中取得能量。
在場所有人都瞧見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刻,他們看見在一個少年的頭頂上方,雲朵聚集,沒多久時間,雷聲陣陣,然後下一瞬間,傾盆大雨落下,迅速降臨在燃燒的火場中,讓原本烈火熊熊的火勢,迅速減弱。
“別看了!快!趁現在,把火給澆熄。”
只有同為鑰石能力者的天籟,能看出其實此刻朔華身上的力量已經完全用盡。
為了不讓他所做的一切前功盡棄,她趕緊轉過身,用最大的力氣喚醒依然被朔華的力量給震懾住的居民。
朔華在製造一個傳說。
早在一開始,朔華就跟她說過,這個世界英雄跟神的故事,但是依然不夠,這個世界依然缺乏信仰,也許有一天,遇到好的時機,他會當當看成為被信仰的那一個神,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相信現在朔華知道了。
因為在大火終於被居民協力澆熄之後,竟然有人當場跪了下來,而且是一個接著一個。
他們之所以跪下,並不單單只是因為家園得救,更因為他們眼中那一份崇敬和感激。
朔華微笑,他的確知道當一個被崇拜的神是什麼滋味了,但是現在,得先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否則可能會沒命去回味這一份感覺。
紮克趕緊扶住直接昏過去的朔華,然後咧嘴,笑了開來。
他越來越確定自己一開始的決定沒有錯,跟著這個傢伙到處晃,絕對會是非常刺激的一件事啊!
“朔華他沒事吧?”
天籟抱著雷聖回到旅店,幾個倖存的人和傭兵們已經開始收拾殘局,上了依然乾淨沒受到任何破壞的二樓客房,就發現三個累癱了的人。
一個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一個立在窗邊行夜間的呼吸作用,一個正在脫掉身上沾了不少腐爛液體還有鮮血的衣物。
在滅掉大火之後,紮克先把朔華給帶回旅店休息,天籟跟雷聖兩人也在確定雷聖家人都沒事後,跟著裘風回來。
聽紮克說完跟無啟一戰的過程之後,天籟坐到床邊,朔華那張俊美的臉龐一點血色也沒有,皮膚底下甚至微微的發青,呼吸十分微弱。
冷暮正好在這時回到房間,一樣走到床邊,直接拉開朔華的衣服,大手貼在朔華冰冷的皮膚上。
“喂!你不會想把他分解掉吧?人還沒死耶!”
正在行呼吸作用的樹海忍不住出聲,大概是受了朔華的影響,他現在越來越不怕跟冷暮說話了。
如果會回他的話,那冷暮就不是冷暮了,他的手依然貼在朔華的身上,臉上的表情十分專注,問題是,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能分析得出來嗎?”
床上的人終於張開雙眼,聲音非常微弱地詢問冷暮。
其實在冷暮還沒回來的時候,朔華就已經醒來,只是因為沒力氣,也沒有說話的必要,才一直靜靜地閉著雙眼,心想接下來該怎麼做比較好,他可不想現在就中毒死在這裏。
“知道其中兩種。”冷暮收回手,取過一張紙,迅速地將腦中記憶的兩種植物給畫了出來。
自從冷暮開始在這個星球上生活,只要他遇到新的事物,都會去碰觸,一一將這些東西的組成分得一清二楚,因此他一回來,就將手貼在朔華的身上,分析朔華體內的毒素究竟有哪幾種。
不過這樣一來,朔華的身體構造和DNA,就也被冷暮弄得一清二楚了,若是他想殺了朔華,輕輕一碰就可以。
樹海湊過來一看,馬上就認出了這兩種植物的名字,接過冷暮手中的筆寫在旁邊。
剛剛他頂多大概知道朔華體內那些樹液有什麼作用,像冷暮這樣可以清楚知道是哪一種植物的能力,他可沒有,而且,他也沒有興趣去分析自己的同類。
接過紙張,朔華很快地就在地球的草藥全集之中,找到類似的植物。
之前他在小鎮的山上,還有這一路上所拔的草藥,終於派上了用場。
朔華從空間中,取出大黃之類的解毒草藥,跟川芎等補血藥材,各自取一些請天籟幫忙熬煮。
朔華畢竟不是正牌的中醫,知識全都是從書上看來的,就算大概知道哪些草藥可以解這兩種毒,也無法像正式醫生一樣拿捏分量,所以他不敢多下,免得到時箭矢上的毒沒毒死自己,反而被熬出來的草藥害死。
“那些東西有用嗎?”
樹海看著那些曬乾的同類,其實也說不上什麼憤怒生氣的情緒,畢竟草類一向就是食物鏈的最底層,只要不是惡意破壞的話,他是不會有太大的感觸。
不過還是會想要歎息就是了,幸好他看朔華取這些草藥都很有節制,只取需要的部分,只要那些草藥的根還在,就沒啥問題。
“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差。”
朔華討厭自己這樣氣息奄奄,他不想當別人的負擔,或許是在他的觀念裏,成為別人負擔的人,最後下場都肯定不會太好的緣故,而且會有一種一直欠人什麼的感覺。
“冷暮,你把城主放回去了嗎?”確定朔華不會有事之後,紮克才想起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他自己房子裏的酒窖,死不了。”城主被冷暮用繩子緊緊地捆在木箱裏,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
聽見冷暮的回答,紮克欲哭無淚。
“算我拜託你,雖然是死不了,但是可以早一點把人給放出來嗎?否則我懷疑明天我們會出不了城。”就算有清督在也不見得有用,有人可能會氣炸最後一根連通理智的神經。
“出了城再放人。”
“噗!”
剛去廚房熬藥卻忘了問朔華要熬多久,又轉回來問清楚的天籟,剛進門沒多久,就聽見這兩個人的對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向她,只有朔華知道她在笑什麼。
“你比你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幽默多了。”
天籟拍了一下冷暮的胸口,然後驚歎這個人真的高得不象話,站在他旁邊竟然只能看到腹部……
拜託!她好歹也有一百六十五公分欸,在地球上,尤其是對東方的女性來講,算是高的了!
冷暮眯眼,那表情在紮克跟樹海眼中看起來,頗像是在考慮要不要殺了這個敢碰他的女人。
尤其是紮克,根本就是不由自主地趕緊把天籟給拉到一邊去躲好。
實際上,冷暮是在訝異。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懂得他話底下的嘲諷,而且居然不怕他,難道地球人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生物?
“基本上,她不算正常的地球人。”
雖然現在說話很費力,但是朔華覺得自己還是要解釋一下,免得給冷暮一種錯誤的觀念,還以為地球人都跟天籟一樣,神經在某些地方很大條。
結果,冷暮看了他一眼。
這次,換朔華眯起眼,他比天籟更強的一點就在於,就算冷暮不說話,他也可以從眼睛看出他眼裏的嘲諷。
“我也不算正常的地球人,這樣,你滿意了?”
他懷疑冷暮其實是悶騷型的人,只是懂得他騷在哪里的人實在不多,要不就是已經被他給殺了。
“噗哈哈哈哈!”天籟蹲在紮克的旁邊手拍地板,只差沒狂笑打滾而已。
“你拍的地方,剛剛才有傭兵把屍體拖走而已。”朔華很小聲、很冷淡、很嚴肅、很正經的說。
拍到一半的手,頓止在半空之中,笑聲遏止。
“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怎麼解決這三顆剛到手的鑰石吧!”
朔華讓冷暮幫他扶起身靠在床邊,一直很安靜的雷聖似乎才從之前恐怖的景象回神,立刻取過一堆枕頭塞在朔華背後,讓他靠得舒服一點。
雷聖真的好佩服這個大哥哥,他不但解決了那些可怕的怪物,還救了他的家人跟家園。
朔華看著他的動作,不曉得該稱讚還是婉拒,因為他並沒有要讓這孩子把他服侍的跟大爺一樣,可他又不否認那種被當成大爺的生活挺舒坦的,因此最後決定對雷聖笑了一下,跟他道謝。
沒人看出他這種表面上是感激這孩子的服務,實際上仍是享受當大爺的態度,哪里有問題。
口中說的三顆鑰石出現在掌心,所有的人都靠了過去,雷聖也跟著爬上床看著,只有剛剛那個還蹲在地板上的傻大姊,終於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手,再看看地板乾淨的樣子。
“你剛剛是騙我的吧?”傻大姊十分咬牙。
透過人縫,朔華回給她一個蒼白卻燦爛的笑容。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40
第三章死神之眼
“那現在該怎麼辦?”
朔華原本舉著的手放了下來,因為所有人根本都只是瞪著他手裏的鑰石看,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人伸手從他手上取過去。
朔華現在可沒那麼多力氣當展示架,乾脆放在大腿上,雙眼一一從眾人臉上看過去。
“吸收掉。”
“怎麼吸收,能跟之前一樣分配嗎?”
“當然不可以,這東西跟礦精不一樣,必須領悟它所代表的能力,才能和自己原先的那一顆合併為一。”樹海說完後,馬上就歎了一口氣,“所以,我沒猜錯的話,這三顆鑰石,沒有一顆我可以用的,你們決定吧。”
樹海的能力,跟無啟的相差實在太多,目前只懂得生命成長的他,怎麼可能立刻就領悟無啟那種和自己背道而馳的能力?也許以後可以懂,但現在他用不著。
“領悟?”朔華想了一下。
如果他猜的沒錯,無啟操控屍體、鎖靈跟死亡之眼所代表的力量,也許有一項他能懂。
“冷暮你呢?”
冷暮搖頭,“這個東西就算能領悟,最好選擇一脈相承,否則沒用,所以我不要。”
他的力量是來自於分析再加以毀滅,他很清楚接下來他要得到的鑰石,必須是和凝聚有關的能力,又或者跟樹海一樣累積一定的力量,自行突破第一道界線,發展出第二道紋痕。
朔華瞭解冷暮所說的,事實上,他更清楚這三顆鑰石裏,有一顆的能力,和他目前的鑰石能力是絕對相關,而且那能力所代表的意義,他也懂,和冷暮一樣只差用力量來自行突破。
然而他比冷暮幸運的是,雖然他目前的力量比冷暮還稍微低一點,但卻正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那我用了。”
閉上雙眼,感覺手中鑰石所散發出來的力量,他知道無啟能夠操控屍體,必然是一種意念的暫留。
暫留在物體中的意念,就像傀儡戲裏的戲偶,意念就是那些絲線,只要在一定的距離中,他就可以決定戲偶該上演什麼樣的戲碼。
腦中的思緒只是一閃而過,朔華甚至不覺得自己動用了“想”這個動作,手中的其中一顆鑰石,似乎可以感覺到他意動的那一瞬間,當意念開啟的同時,黑色的晶體從手中飛射而起,迅速沒入朔華的額頭之中。
和之前與第一顆鑰石融合時完全一樣,額頭一痛,然後無比寒冷的氣息,瞬間從額頭開始蔓延,那種冷,冷到讓人感到劇烈的疼痛,疼到一種無法忍耐的地步,就變成麻木。
第一次融合有多痛苦,這次就一樣有多痛苦,這該算是跨越取得能力必經的代價。
同樣進階兩道紋痕的能力,因為樹海是累積自身的能力而達成,因此順其自然,並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適。
而朔華是在力量還未滿之時,強硬開拓第二道紋痕,那種感覺,就像是明明沒有那麼大的胃,卻塞進了和自己體重一樣多的食物一般,撐得過,那你獲得那些食物可以給你的能量,撐不過,雖不見得會死,但絕對不好受。
處在融合中的朔華,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外在又發生了什麼變化,這次他的同伴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蒼白的肌膚不停冒出冷汗,肌膚底下隱隱透著光芒,額頭上的深藍色紋痕變得越來越淺,然後直到看不見為止。
接著兩道菱紋開始對稱地出現在額頭上,下半部的尖端幾乎連接在一起,順著菱形的線條向外展開,然後從很淺很淺的銀藍色,慢慢加深,到蔚藍後停止。
這次,朔華覺得也許是自己的忍痛能力變得更強了點,跟上次比起來,雖說一樣痛,可他沒昏過去。
只是當他張開雙眼時,連動一根手指的力量也沒有,氣喘噓噓地瞪著那些圍在床邊看著自己的人。
“成功了?”雖然樹海覺得自己這句話絕對是廢話,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
朔華只能眨一下眼睛,表示確定的答案。
“你應該等到身體好一點的時候再融合,要不然誰知道融合這東西會不會因為體力撐不過而痛死。”
樹海對當初自己融合鑰石時的痛,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照理說樹是沒有痛覺神經的,可他是樹人,和單純的樹不一樣,於是當他融合第一顆鑰石的時候,活了百年的他,才知道痛是什麼樣的滋味。
因此,樹海現在已經開始在考慮,以後就算找到自己可以利用的鑰石,是不是真的要使用,反正他可以慢慢累積力量到最後不是嗎?順其自然,向來是身為一棵樹的最高宗旨,以後似乎也沒有違背的必要。
朔華瞪了他一眼,覺得他今天根本就是廢話連篇。
他都已經融合完成了才說,也不想想他根本就不知道原來要融合另外一顆鑰石,竟然也要經歷和第一顆一樣的痛楚。
不過……
雖然他現在找不到動動自己身體的力量,他卻可以感覺到那種聚集能量、操縱能量的力量更強大了。
因此,朔華閉上雙眼,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擺在床櫃旁,一隻草編的小鳥突然動了一下。
一開始動作還非常僵硬,到後來動作越來越靈活,不管是用鳥喙啄啄自己羽翼,還是拍動翅膀的動作,都生動無比。
最後鳥兒飛出了窗口,翱翔在天空之中。
其他人所看不到的是,這只飛得又高又遠的鳥兒,在差點接觸到雲端的時候,突然爆了開來,變成一朵火雲,燃燒在天際。
哼!
愚蠢的無啟,竟然只會將這種意念暫留的力量運用在屍體上。
張開雙眼,朔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確往前跨了一階,比較可惜的是,因為他是硬跨過去的,因此想要將原本的力量跟現在的力量發揮到極致,恐怕需要的時間會比樹海還要久一點。
鑰石就像個水池一樣,蓄滿了水,自動就可以跨到下一個鄰近的水池,而他現在則是投機取巧在兩個水池中挖了管道,雖然空間是更大更寬廣了,但水卻分成兩邊共用。
“真棒的能力,你這招下次可以用在煉血那一組人馬上,當然,如果他們還沒死的話。”樹海說道。
眾人瞧見一個小小的火球迅速落下時,就瞭解朔華剛剛究竟做了什麼。
“你是說,將烈火的力量凝聚在那兩個會飛的人身上,等他們飛到半空中再爆開?”朔華說著,看了冷暮一眼,然後發現冷暮笑了。
這不就跟上次冷暮所做的事,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有這樣說嗎?”樹海無辜的眨眨眼。
“你沒說嗎?”
樹海聳聳肩,他可不是存心陷害,只是每次想到那一組人馬身邊的那個怪泥偶時,他就覺得全身不對勁,恨不得運一堆的水,把那尊泥偶給溶得塵歸塵、土歸土。
是單純因為那傢伙看自己的方式,讓自己噁心到了?
還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有著什麼重要的聯繫?
兩天過後,紮克差點跌破眼鏡,因為塔爾瑪的城主大人不但沒有阻止他們離開,還大大地獎勵了他們,稱呼他們為解救塔爾瑪的英雄,應該豎立雕像,放在廣場上供人景仰。
只是他說話時臉色又青又白,還不時地偷偷看冷暮的表情,活像冷暮才是那個解決一切的人一樣,讓紮克十分地懷疑,冷暮究竟是對他做了什麼?
“你除了要他下命令讓塔爾瑪的居民躲藏好,接著把他捆綁到酒窖之外,還有做了什麼可以供人參考的事嗎?”
在硬性舉辦的感謝宴兼離別宴上,紮克拿了一杯酒,慢慢地移動到冷暮的身邊詢問。
之所以慢慢移動的原因是,他發現昨天晚上他找來過夜的美人,看起來跟城主旁邊那位城主夫人十分……非常……幾乎長得一樣。
這世界上的事情,不會巧合成這樣吧?
紮克開始覺得,脖子有一種正被刀子鋸開的感覺,在這個城市,跟有夫之婦通姦,是要上斷頭臺,讓劊子手用鋸刀把四肢鋸開的。
冷暮坐在窗邊,手中撥弄著朔華丟給他的地球益智玩具,一個魔術方塊。
這宴會上的東西煮的雖然很精緻,模樣看起來也不差,但是對在高科技文明活了大半輩子,再加上出身高貴、財大勢大的冷暮來說,這些美食的地位跟餿水差不了多少,除非是肚子十分地餓,否則根本連碰都不想碰。
“殺人。”
這話不但簡潔有力,而且威脅性十足,提供紮克無限的想像空間。
他已經可以猜到城主之所以沒有任何怨言的原因,恐怕冷暮是用了“與眾不同”的方式在他面前殺人的結果。
雖然他很想再多問清楚一點,不過冷暮實在不是適合聊天的對象,因此他只好轉移目標。
慢慢地移動到視窗另一邊,移向那個倚在窗欄、自己不曉得從哪里變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喝酒的朔華。
“你好點了沒?”
朔華抬頭看了他一眼,纖細蒼白的手指搖晃手中的高腳杯,這個世界的酒真的是難喝到了極點。
“幫我去倒一杯果汁,我就告訴你答案。”
紮克眯眼,瞪著那個遞到自己兩眼前搖晃的杯子。
“覺得很委屈?那我們條件交換如何?去幫我倒一杯果汁,我就不告訴城主你上了他老婆……嘖!你果然是胸部一派,聽說看女人先看胸部的男人,都是屬於外放型的色狼……喂!杯子小心點拿,破了你賠!”
紮克牙癢癢地奪過他面前那晃得令人頭暈的杯子,然後把杯子裏的酒往外頭花園一潑,要不是怕驚動不遠處的城主大人的話,他很想用力把地板給踩裂。
朔華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非常滿意他的副團長大人不但去幫他倒了果汁,還在倒果汁之前,先把杯子裏的酒給擦乾淨,敢情他以前當過別人的奴僕?這麼貼心?
他之所以知道副團長大人昨夜幹了什麼好事,是因為那天晚上,天籟正好有鑰石方面的疑問在房裏問他,才講到一半,天籟突然很詭異地笑了起來,然後臉也跟著紅了。
想想天籟的能力是什麼?
在天籟能力的範圍之下,所有人在旅店裏的走動,怎麼可能瞞得了她?尤其在她吸收了無啟的死神之眼後。
無啟的三顆鑰石,一顆他吸收了,剩下兩顆,天籟在嘗試過後,不出他所料,她果然擁有了無啟那種可以隔著老遠、利用屍體雙眼的方式去探查遠方。
比較不同的是,天籟不是利用死人的眼睛,而是利用風中許許多多生物的雙眼。
利用飛翔的鳥兒,飛舞的蝴蝶,凡是在風中翱翔的生物,甚至是浮游物,都可以成為她的雙眼。
朔華笑著跟天籟說,看來她已經成功從活動雷達進步到環球衛星的地位。
鑰石的能力還真的是五花八門,若是想用這力量來稱霸世界的話,以天籟的能力做得到嗎?
“喏,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我好心關心你,竟然還指使我。”
“蠢!”
沒想到一邊的冷暮竟然開了口,他手中的魔術方塊,不知何時已回歸一面一色的位置,然後朔華伸手取了回來,又遞給他另外一種中國古老的九龍鎖。
小時候母親在花房忙的時候,朔華就坐在一邊聽音樂玩弄這些東西,因此可以說是什麼都有。
“我又沒惹你,幹嘛罵我?”
“因為你沒看出朔華叫你幫他倒果汁的原因,是因為他身體狀況還很差,沒力氣做太多的事,對吧?”穿著禮服的天籟,拉著雷聖的小手,兩人都捧著一碟的點心,打算和大家一起分贓。
她最後一個問句是問冷暮,但是冷暮沒理她,繼續和手中的九龍鎖奮鬥。
“你真的很冷淡耶!”
冷暮還是沒理她,而且看都不看一眼。
“你不用努力了,這種方法我以前也試過,要是不小心把他給惹惱了,小心他直接扭斷你的脖子,而且我非常確信,他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紮克心有戚戚焉地拍拍天籟的肩膀,他還不知道,自己昨天和誰上床的事情,是由她無意揭發的。
這時,原本和天籟牽著手的雷聖看見朔華,立刻放開她的手,跑到朔華身邊,換拉住他的手。
“哥哥你要走了?”
“是啊!”
“那問題呢?”
他一直記得這件事,並不是因為貪圖朔華可以給他的銀幣,而是他覺得這個大哥哥會給他的問題,一定對他很重要。
朔華欣慰地拍拍他的小腦袋,“沒想到你真的還記得,沒讓我失望,我的問題很簡單,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喂!不會吧?他還是個孩子,跟我們一起的話誰顧得了?小娃兒你可要想清楚,要是真的跟這傢伙一起走的話,你會一直遇到和前天晚上一樣的恐怖事情,不小心就會沒命回來,你知不知道?”
雷聖看著朔華,再看看紮克大叔。
他知道大叔說的話是真的為他好,而且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哥哥要帶他一起走,從前天的大火裏,可以看出他不過是一個什麼都幫不上忙的孩子,這樣的他,真的可以跟大哥哥一起走?
雖然心中有著許許多多的疑問,但現在雷聖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好,今天若是他不答應,那他以後還是和以前一樣,繼續待在旅店門前,每天為了不挨餓,而去乞討那麼一點點的食物……
若是答應了,雖然會有很多恐怖的事情,但是至少會有不同……
聖雷年紀還很小,可已經看過好多在同一區長大的孩子,最後依然只能待在貧民區裏一事無成。
他不想要自己變成那樣,也不希望自己的家園永遠只能等待別人出手相救,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那個改變一切的人。
這樣的夢想,幾乎是每個在貧民區出生的孩子的夢想,想讓自己的家人,可以跟貴族富人區的居民一樣,過著不需要挨餓和受凍的日子。
於是,在朔華的意料之中,雷聖很確定地點了點頭。
“我去,我想要跟你們一起去!”然後,雷聖拉緊朔華的手,決定和他們一起走。
“很好,我之所以問你要不要一起,並不是就這樣讓你跟著我們而已,在這一路上,我會教你一些東西。”
聽他這麼說,雷聖小小的臉蛋整個都亮了起來。
“真的?”大哥哥要教他的,是像昨天那樣呼風喚雨的力量嗎?還是可以打敗那些壞東西的方法?
“真的,不過,到時候你可別覺得辛苦。”雖然朔華挺喜歡這個小娃兒的,不過不代表他所作所為都是一片好意,他是自私的。
“不會!”
“那就好,拿去。”
一本厚厚的書,突然遞到雷聖的手裏,上面的四個字像畫圖一樣,雷聖一個也看不懂。
“這是什麼?”
“本草綱目。”
一旁的天籟覺得額頭有點痛,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會拿出這種東西。“本草綱目?”
雷聖好奇地把書給打開,然後瞧見裏面密密麻麻一堆完全看不懂的符號,不過上面的圖片倒是看得很清楚,是很多他不認識的植物,還有奇怪東西。
“是的,我會慢慢告訴你上面寫些什麼,等你學會了,我想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需要這個。”
自然,朔華還會教雷聖其他的東西,可是在他還沒確定自己之前發現的可能性時,這小東西可以試著從這個開始。
從一開始,他就記得這個世界有多麼缺乏醫藥,有一天,也許這本書會成為這個世界的聖典。
李時珍,我真的該跟你拿點宣傳費的……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41
第四章荒吐神
菲嘉國首都千迦越的丞相府邸。
素敬恭敬地跪在丞相面前,等待丞相大人閱讀完他這次出巡帶回來的所有報告和資料。
別看素敬現在臉上從容的模樣,事實上他比誰都還著急。
除了著急丞相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後,會不會懲罰他外,最讓他焦慮的是,那批現在應該還待在塔爾瑪的部下,不曉得怎樣了,是不是塔爾瑪真的已經陷入那個惡魔的手掌中。
因為他是馬不停蹄地趕回首都,一進首都就馬上回丞相府報到,因此應該沒有哪一方的人馬動作比他還快,能比他早一步得知目前塔爾瑪現在的狀況。
菲嘉國的丞相已經步入六十,但因為有鍛煉身體,平常食衣住行也都保養得非常好,樣子看起來並不老態。
他修長的身形略顯得瘦削,一頭黑髮,只有兩鬢的部分開始出現零星的白紋,瘦長的臉上總是帶著和藹的表情。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發脾氣,但那並不代表他沒個性,事實上,在很多國事上,也有不少人稱他為老頑固。
“你其他的部下沒有一起跟回來嗎?”丞相放下手中的卷軸,看了這個他信賴的部下一眼,對整個報告上所顯示的事實,實在是有點驚訝難信。
若不是呈現這份資料的素敬,一直都是耿直不浮誇的人的話,恐怕他早忍不住將整個卷軸給丟到報告的人身上了。
“除了幾個要手之外,為了牽制那魔鬼,全留在塔爾瑪了。”說到這裏,他終於露出痛心的表情,他太瞭解若是明晚之前,依然沒有人回來回報的話,那代表的會是什麼。
“苦了你了。”丞相知道他跟他那群部下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就像兄弟一樣,難怪向來不動聲色的他,也會忍不住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這是我們的責任,可以為丞相您效忠,雖死猶榮。”別人說這話就是馬屁,只有素敬,丞相知道這幾句話代表著多麼誠心的尊敬。
素敬一家從老到少都是他的效忠者,而素敬更是從小就待在他身邊接受訓練的。
每次回家時,素敬的父親都會對他來一番諄諄教誨,告訴他,他們家是受了丞相如何的幫助,才會有今天,因此一定要好好幫助丞相完成大業。
丞相本人並沒有要素敬的父親灌輸自己兒子這種觀念,但他也阻止不了,既然可以因此得到一個忠心的部下,那並沒有什麼壞處。
“起來吧!不是跟你說過別老是跪著。”
“這是禮儀,大人。”
“我說不過你,來我旁邊坐下,你這樣跪著,我看著也累,關於你帶回來的那份卷軸,等等我會仔細交代你,我想先提提你卷軸裏報告的那幾個人。
“關於這個無啟,我想絕對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物件,甚至最好能把他解決掉,對我們菲嘉來說會好一些,可惜沒辦法立刻知道塔爾瑪那邊的消息,不然我們也會比較清楚該怎麼對付。”
若是那個惡魔一樣的人物依舊存在的話,恐怕他現在就必須立刻跟陛下報告,馬上封了首都,免得首都成為下一個被滅的城市。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物實在是太過強大,除了傳說中的惡魔之外,恐怕沒有人可以匹敵,難道惡魔這東西,真的存在?
“抱歉閣下,這是我的錯。”
“不,跟你沒關係,我看就算你不帶著他去找那幾個少年,恐怕他也會大肆殺伐,你至少控制了他的方向,這樣我們也比較好準備。”
“是的,謝閣下的體諒與寬恕。”
“往好的方面想,我希望你說的那幾個少年可以解決惡魔,雖然他們似乎已得知卷軸有秘密,但比起整個城市的淪陷,我想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
“比較可惜的是,你那時派人去暗殺他們,若是這幾個人可以成為我們的幫手的話,我想很多事情實行起來都會簡單許多。”
素敬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又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如果閣下想將這幾個人招攬到我們的陣營,我想我可以派人去道歉,或者是我親自去跟他們說明白。”
雖然依照當時的情況,他的處理並沒有什麼疏失,可,若是低頭就可以為閣下換來有力的幫手,那他可以忍下。
“不用了,我想如果你報告說得沒錯的話,他們應該是不可能成為我們一方,但是公爵那裏……”
他擔心的是若是成為公爵那裏的幫手,那整個菲嘉的政治力量將不再平衡,過去他向來主掌行政,而公爵是軍系一脈,並非說公爵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是錯,可也不一定對整個菲嘉有利啊……
他似乎已經感覺,整個和平的局勢,似乎會因為這些特殊的人而開始有了改變。
“我想他們也不會受到清督的招攬,他們似乎有其他的目的,雖然我無法猜測。”
丞相點點頭,戴著寶石戒指的食指,點了點桌面的卷軸。
“那這件事先擱一邊,等到明天確定消息再來討論,現在幹著急也不是辦法,我先跟你說這卷軸的事。”
丞相伸手示意素敬到身邊站著,拿起一直擺在桌上的一本厚重書本打開,翻到一篇充滿圖片和文字的頁面。
“這個卷軸,關係到我們菲嘉的一個秘密,事實上,據說早在菲嘉創國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傳說,本來我要你想辦法取回這不小心流出去的卷軸,就是想交代你來辦這件事。”
接著,丞相指著頁面上的一幅地圖。
“這個地圖,是首都附近的地形,你看這幾個做記號的地方,那是接下來你要執行任務的入口,這些是皇者陵墓的入口,我想你可能聽過這個地名,過去那一直是秘密,若不是因為它是秘密的話,我真不想派你前去,過往執行這個任務的人,幾乎都……”
丞相想起那些以前他派去的年輕人,沒有一個回到他身邊繼續為他效命。
丞相不清楚這個皇者陵墓究竟是誰創造的,他只能說,建造這座陵墓的人,絕對是一個天才,他設計的陷阱,讓這陵墓裏頭的一切,過了數百年依然是秘密。
“閣下,我想他們絕對不會有怨言。”
“希望如此。”丞相歎息,他也只能這麼告訴自己,否則要承擔的罪孽實在太重。
“皇者陵墓的機關,這個卷軸只說明了一部分,其他就要靠你的智慧去解答,如果可以順利進入底部,任務的目標就在其中。
“陵墓最深處,據說藏了一個沒有人可以解決的災害跟一個神兵,釋放了災害,陵墓地表的國家將會毀滅,取得神兵,擁有者將無人能敵。問題在於,鎖住這個災害的力量,正來自於這一把神兵。”丞相想了一下,終於從書桌底部取出一個寶箱。
打開寶箱,裏頭有著素敬從未見過的幾顆寶石。
“身為這個國家的掌權者,每年我們都一定會去將這些寶石給收在手中,為的不是它所代表的財富,而是因為鎮鎖災害的神兵,會有用完力量的一天,這些寶石就是為了補充它的力量。
“可惜……過往那些寶石,全白費了……如果沒錯,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想王上跟公爵那邊也都會派出人馬……
“並不是我不想分享這個卷軸代表的秘密,王上那裏我不擔心,我想王上比我更清楚這件事成功與否代表什麼,但公爵那裏,他一向信奉力量,我怕他派出的人馬最後不是繼續鎮鎖災害,而是取出神兵。”
公爵那個人向來不信妖魔鬼怪,因此丞相很擔心,他會覺得取出神兵才是對菲嘉有利。
一個國家的平衡,果然是很難維持呀……
“可惡!下次再讓我遇到他們,一定讓他們生不如死!”
在偏僻的森林裏,一個少年手裏拿著許多奇奇怪怪的工具,拼命地修理地上七零八落的合金鐵塊。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男子躺在草地上,看著林梢的星空,對自己夥伴的抱怨沒有發表太多意見。
事實上,只要他想起那天竟敗得如此迅速,就有很大的挫折感,尤其那個明明就沒有翅膀的傢伙,還在比他更高的空中發出奇怪的冰錐,將他驕傲的翅膀給射得遍體鱗傷……
這絕對是最大的恥辱。
自從他擁有翅膀開始,就不曾在空中敗過,連煉血最得意的鐵甲戰神,也因為動作不及他靈敏,而對他無可奈何,沒想到竟會敗在那個瘦弱的少年手中。
“啊……”
泥偶妮妮看著同伴,歎息。
那天他們因為煉血的鐵甲潰散,導致從起碼有五百多公尺高的天空落下,要不是少澤奮力拍動不斷流血的雙翼,硬將兩個人提起的話,恐怕就跟煉血的那些鐵塊一樣摔得稀巴爛了。
落下平地之後,失血過多的少澤直接就昏了過去。
另外兩人手忙腳亂地將他給安置好,確定附近沒有危險之後,趕緊一邊跑回頭,一邊撿拾掉落的那些鐵塊,那可是煉血的寶貝,在他還沒有找到可以取代這些零件的金屬時,一樣可都不能少。
那模樣真的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從有鑰石開始,這是最丟臉的一次。
“這下子可讓他們趕在我們前面了。”
“那很好。”少澤突然說。
“什麼意思?”
“讓他們先去送死,這次知道這件事的鑰石能力者絕對不少,讓他們先打起來,到時候我們再從其中取利,要殺要剮全由我們。”
到時候,少澤一定會用雙翼上的每一根羽翼,插進那個瘦弱的身體裏,狠狠地將他的血管內臟從裏頭勾出,讓他流盡身體的每一滴血。
“少澤!你真是太聰明了!這真是個好辦法,讓他們先惡鬥一番,我們再從後面撿便宜,就算得不到增幅器,能獲得他們身上的鑰石也好。”煉血一點都不知道他那個總是沉默斯文、乍看之下十分溫柔的夥伴,在心裏想了些什麼血腥暴力的想法。
事實上,就算他知道了,他恐怕也是那個在一旁幫忙遞工具殺人的共犯,而且要是問他的話,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用瞬發彈將那個銀髮的怪物打成肉糜。
那個混蛋,竟然不曉得用什麼方法把他的寶貝分解成數百塊,到現在他都不確定是不是有哪幾個零件沒撿回來,心痛啊!
“啊……啊……”
“你說那幾個人不是那麼簡單?”
煉血皺著眉將幾個螺絲釘重新轉出來,再組合上,接著看了一下滿地的零件,抓住剛剛鎖緊的主體,手中光芒一閃,地上零件淩空飛起,像變魔術一樣,全部零件一個個仿佛已全部排好秩序一樣,瞬間和他手中的主體結合。
不到幾秒的時間,已修理好的機甲戰神,再度站立在森林之中。
“帥呆了,我的寶貝!”他感動的抱住機甲的大腿,臉在光滑的鐵皮上磨蹭,只差沒上香膜拜而已。
“我當然知道那幾個人不簡單,否則我們怎麼會被打敗?不過那次是我們太輕敵,真正的絕招根本就來不及使出,要是我們三個同時發動攻勢的話,哼!到時候誰輸誰贏還很難說……奇怪,我怎麼覺得好像還是有哪里不太對勁?”
煉血一邊說,一邊重新站起來,在鐵甲戰神旁邊繞圈,想找出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個性輸了就輸了,不是那種不會不承認失敗的人,跟看起來像是溫和派的少澤不同,兩個人不論是外貌還是個性,根本就相差十萬八千里,要不是因緣際會,正好落在附近的地區,再加上打了一場架,覺得很中意彼此戰鬥方式的話,也許根本就沒什麼機會變成朋友。
換言之,他們算是很純粹的戰友。
當然,煉血並不覺得,他覺得戰友跟夥伴是同等意義。
煉血在機甲戰神旁邊轉了一圈,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金屬摩擦轉動的聲音,煉血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起哪里不對勁,同時,剛剛組合好的機甲瞬間瓦解,將那個連“我知道了”這幾個字都來不及喊出來的主人,重重地埋在金屬堆中。
“我一定要殺了他們……一定……他***……痛死了……”
遙遠的另一方,冷暮坐在馬車上,剛坐下沒多久,就感覺到自己好像坐到了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是許多顆造型非常精密的螺絲。
“咦?你手上那個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好亮。”坐在一邊的樹海,馬上就瞧見他手裏的東西,好奇地取過一顆瞧瞧。
冷暮看了朔華一眼,他記得這東西是那天他們打完煉血,朔華從地上撿回的零件,想了一下,發現朔華被斗篷遮蓋的臉,陰影底下雙唇露出狡猾的笑容。
“這傢伙……”
手中一個緊握,那些一顆顆打造精緻的螺絲,立刻化成金屬碎屑,隨著馬車外吹進來的風,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邊的樹海看他銷毀得如此無關緊要,手中轉了一下那一顆莫名其妙的東西,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覺得無聊,隨手就往馬車窗口外丟。
銀色的金屬螺旋體,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在馬車外的道路上,很快地被馬蹄踐踏而過,淹沒在塵土之中。
“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叫啥妮妮的人偶,在地球上被日本人稱為荒吐神,是關東以東、東北地區以南的原住民所信仰的古代神。
“因為當初在青森縣挖掘出來的造型十分奇特,就像戴了護目鏡或是遮光器,於是有人認為,那是古代人瞧見太空人而捏制的塑像,因此也有人認為那是外星人。”
過了好一陣子,朔華突然一手握拳擊掌,因為剛剛腦子閃過一段被藏在記憶深處的文字,讓他終於解除了多日來的小小疑惑之一。
“你現在才想起來?看來你的腦袋也不是萬能的。”樹海再度吐槽。
“哼!”要不是漫畫裏的印象實在比這段文字深刻太多,他才不可能忘記。
不過這樣看來,以前被認為是荒謬的說法,其實反而是最正確的,那土偶,果然是被地球原住民瞧見的外星人。
想到妮妮那模樣,差點就再度笑出來。
不曉得現在他們是死是活啊……
再過一天就可以到達首都千迦越,這一晚,他們夜宿在一座小森林的湖邊。
“您老的身體真不錯。”
樹海看身上毒仍未解,但是卻有辦法一路堅持下來的朔華,想不佩服都不行,他記得人類這種生物身體挺弱的。
朔華站在一邊,看著傭兵們搭建簡單的帳棚,火光映在眼中,不曉得為什麼,竟然讓他想起所謂的故鄉……
他的故鄉,幾乎所有的回憶都是在那討人厭的小島上,每天除了窩在家裏看書,窩在花房照顧母親的花,其實並沒有太多其他的事。
只是……
他知道小島上,靠近懸崖的海邊,有個小小的岩洞,岩洞的入口不大,但是進去之後,可以發現別有洞天,即使是在潮起時,仍有許多的空間可以走動,最特別的是,岩洞的上方有個裂痕,從裂痕的方向看去,可以瞧見日月。
那個地方,是他才六歲的時候發現的。
那天其實是他的生日,母親為了讓他高興,特地帶著他去參加家族一年一度的慶宴。
一年一度的慶宴,其實也就是為了慶祝老爺子的生日,老爺子的生日和他同一天,但除了自己跟媽媽,還有誰會記得?
小時候的自己依然很傻,依然相信媽媽口中,終有一天爸爸會回來的故事,於是生日時心裏的願望,常常就是爸爸可以回來,和他一起唱生日快樂歌。
現在想起來,也許蠢斃了。
但是那時候他才多大年紀,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希望。
媽媽知道他的希望,於是鼓起勇氣,從衣櫃裏找出最美麗的衣服,取出藏在櫃子裏的化妝品跟珠寶盒,細心為自己挽起長髮,在身上點綴色彩。
那天的媽媽很美……
美麗的媽媽,牽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出席了那天老爺子的壽辰。
進入宴會場地的時候,其實已經是過了一會,大廳裏有人開始跳起了舞,他和媽媽在那時候踏進大廳之中,燈光閃耀的大廳裏,霎時間慢慢地安靜。
若是在以往,他們的安靜可能帶著嘲諷,笑這個不受寵的妻子,終於願意離開躲藏的天地,出來讓人瞧瞧。
但那天,他從許多人的眼中,瞧見驚訝的表情,他知道他們訝異什麼,媽媽光彩奪目卻又幽雅溫柔的模樣,奪去他們的呼吸。
如果沒有父親的出現,那天也許他依然會覺得快樂,為他母親驕傲快樂。
只是後來,父親出現了,冷著一張臉,抓著媽媽到一邊,問她為什麼來?
他那時不明白,為什麼爸爸要生氣,媽媽是那樣的美麗,爸爸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更不明白的是,當他告訴爸爸,是他希望媽媽帶他來看爸爸,他們可以一起回家,媽媽幫他準備了生日蛋糕,他們能一起慶祝時,爸爸的沉默。
然後……爸爸放開抓著媽媽的手……
“回去……”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媽媽看著爸爸的背影,一句話也沒說,拉起他的手,慢慢地從後門離開。
那時他以為媽媽會哭,因為每次爸爸傷媽媽的心時,媽媽都會哭得好難過。
但是那天沒有,那天媽媽帶他回家,陪他一起唱生日快樂歌,還陪他在小小的客廳裏,跳了一支舞,跟他說,現在她帶著他跳,有一天他長大了,希望換他陪她一起跳,那時候就可以牽著她的手,旋轉在舞池中。
她好喜歡有人牽著她的手,一起跳舞的感覺。
他以為,那天的生日就是如此結束,可是當他晚上起來想要上廁所時,卻發現媽媽不在她的房裏。
他疑惑地走出宅子,走出花園時,才在海邊看見媽媽,一個人站在海邊,流著眼淚起舞。
那個無形的舞伴,從媽媽抬高的手、仰起的頭,也可以猜出那是屬於爸爸的高度。
他不想打擾媽媽,那是屬於她的堅強。
她可以因為寂寞哭泣,可以因為心痛哭泣,但是那天的她覺得自己很美……
那樣細心打扮,一心一意去追求的她,不需要為任何人流淚。
怕媽媽發現他的存在,於是他沿著海邊走,終於找到那個可以好好坐著,又可以瞧見母親在月光下起舞的身影。
後來,只要他有心事的時候,就會到那個洞穴裏,也許一兩個小時,也許一整天。
在母親過世之後,他甚至在那裏待過好多天的時間,那些天的時間,整個屋子裏竟然沒有人發現他的失蹤,更不會有人花心思找他。
於是,他認知到,在這個世界裏,唯一會擔心喊著他名字的人,已經真正的離開。
如果說,他從母親身上學到了什麼,也許就是這種不願意讓別人瞧見自己軟弱的堅持。
“媽媽,你不哭嗎?”
“為什麼哭,今天是我寶貝的生日,我很高興,為什麼要哭?”
“可是……”
“別可是了,來,快把蠟燭吹熄許願,等一下你還要陪媽媽跳舞呢!”
“我不會跳。”
“沒關係,媽媽教你,會跳舞的男人最有魅力了,現在媽媽教你,有一天你長大了,換你陪媽媽一起跳好不好?”
“好!我一定會長很高很高,就像……”他不想講起“爸爸”這兩個字。
“就像你爸爸當年陪媽媽一起跳一樣。”但媽媽說了,輕輕地笑著,仿佛想起結婚那天,穿著白紗的自己,是如何在那大手溫暖的牽引之下,在舞池裏卷起白紗片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也許媽媽的夢想,就是可以有個人陪她跳一輩子的舞。
那他呢?
“喂!你不會是張著眼睛昏倒了吧?”天籟的臉龐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小手用力地猛揮,招魂似地。
不等他回神,突然一塊很大的肉塊遞到他面前,冷暮毫無表情的臉龐,手中拿著肉串的模樣,實在是非常的不搭調。
於是,他笑了。
“笑什麼?不會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吧?”樹海裝出顫抖的樣子。
朔華抓過冷暮遞給他的肉串,直接從樹海頭上敲下去,那個不曉得什麼時候又抓住他衣角的雷聖,睜大眼睛,看著樹海假裝疼痛,滿地打滾哀嚎的誇張模樣,偷偷笑起來。
管他什麼夢想……現在……活在當下最重要……在這個世界,也許他可以再找到會擔心喊著他名字的人……
耳邊,傳來華爾滋的圓舞曲,原來是天籟取出了MP3,接上喇叭在夜空下演奏起來……
所以,他才會想起……媽媽……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42
第五章變妝遊戲
菲嘉國的首都千迦越,在今天一早就來了個大人物。
城門守衛個個瞪著眼睛察看這輛華麗的馬車,古色古香的馬車,是用扎實且顏色古樸的實心橡木打造而成,邊緣處用象牙及七彩貝殼裝飾,把手的部分,則是奢侈地用黃金鑲著各色寶石雕琢,一看就知道這馬車主人的身分有多非凡。
但是,他們會這樣失態地瞪著雙眼,並不是他們眼界小,從沒看過如此高貴的馬車。
事實上,菲嘉首都每天來來往往的貴族或商賈馬車並不少,像這樣兼具美觀典雅又奢侈豪華的,一個月內至少也可以看上三、四次,所以頂多在心裏腹誹一下,有錢人花錢如流水這一類的抱怨。
造成失態的原因,是因為這馬車的擁有者。
從前天開始,丞相就下令城衛必須嚴加審查進出首都的人群,其中有幾個人的模樣,更要詳加注意,因此這兩天就算是身分高貴的貴族或是有錢的商賈,還是必須開門讓城衛確認馬車裏的人的模樣跟身分。
當他們攔下這馬車時,一邊看起來高大帥氣的中年管家立刻下馬,將手中通關卷軸給遞了出來。
管家筆挺的身形,行走談吐間的氣質,和身上細緻昂貴的衣物,都顯得其主人更加不凡。
原本照以往的規定,有這麼一張通關令就可以放人,但這一次,他們還是必須檢查裏面的人。
於是,就聽見管家回身跟馬車上的人,用艱深的鄰國貴族用語交談。
一陣子後,馬車車門終於打開。
城衛一靠近,就瞧見擁有淡金色長髮的男子,用一雙威嚴十足的目光漠然看著他們,兩手伸直,手握鑲滿寶石的權杖抵在雙腿前,英俊耀眼的臉龐,充滿高貴不可侵犯的氣勢。
“抱歉,大人,這是丞相剛頒發的新規定,由於最近首都附近的城市遭受不明攻擊,因此檢查稍微嚴格一點,請見諒。”
能擔任首都的城衛,在應付權貴之間,自然有他們適宜的態度,尤其這個貴族給人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即使明知道自己是有理的一方,卻仍會感覺到自己的冒犯,所以言語中更加禮貌。
貴族點點頭,沒說話。
城衛這才松了一口氣,繼續往裏頭看,這才發現原來馬車內不止這位大人一個,因為這位大人的身材實在是高大,將另外一邊的人身形給徹底掩蓋。
只是那看起來價值連城般的布料實在太吸引人,城衛馬上就瞧見深藍與雪白相間的裙擺,鋪在馬車位置上,順著裙擺往上看,結果出現一開始眾人看見的那一幕。
幾個城衛全傻了眼,裙擺的主人裝扮其實十分地素雅,除了光滑的布料上面點綴著一顆顆的珍珠之外,只有簡單的幾層花邊迭在手臂,將手臂以下的袖子營造出蓬鬆的感覺。
但是,穿著這典雅衣裳的人實在太美麗,美麗得不需要更多的寶石點綴。
那一頭烏黑柔亮的青絲,簡單挽個半髻在頭上,其他的長髮零零落落在兩頰雙肩上直達腰際。
如雪一般的肌膚,粉紅色的雙唇,長睫眨動時閃爍的藍色雙瞳,配上秀挺的鼻樑,他們敢打賭,他們看過的公主及貴族小姐之中,沒有一個比這位佳人還要更美麗。
只是這美人同剛剛那位貴族大人一樣的淡漠,因此他們不禁猜測,兩人也許是兄妹或是夫妻,否則怎麼氣息會如此相像。
“請問,幾位大人檢查完畢了嗎?”管家很客氣地打斷幾個城衛差點流下口水的呆滯表情,一張老練的臉龐,不曾動過一絲一毫線條。
“啊!是!檢查好了,抱歉,打擾兩位大人和夫人,希望您在我們的城市可以得到愉快的回憶。”
城衛當然知道他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像這樣公然瞪著貴族夫人發呆,要是遇上脾氣稍差一點的貴族,當場就把他們殺頭也不奇怪,哪還容得他們在這裏繼續說話?
於是,城衛趕緊退了幾步,並且跟另外檢查皮箱的兩個城衛確定沒有藏人之後,立刻放行。
他們沒瞧見的是,當馬車轉了彎,進入其他人所瞧不見的街道時,那個一板一眼、模樣親切的管家,臉上立刻像爬了蟲一樣抽筋,然後露出無聲的狂笑。
而跟在馬車後從地底鑽到馬車馬夫座位上的一棵樹,非常無言。
“***,這兩個傢伙會不會太自然了點?”
剛才那根本就不像是在演戲,尤其是朔華那傢伙,照樹海在這個世界活了五百年的時間來看,一般人類男性對穿著女裝這種事情,要嘛很害羞,全身彆扭,要嘛就是那種有變裝癖好的一臉開心,再不然就乾脆火大不穿……
像這傢伙這麼無動於衷的,還真是沒見過!
要不是認識他,就算站在他面前,恐怕也絕對猜不出這個自然的不象話的冰山美人,竟然會是個少年。
旁邊的管家,也就是鬍子被剃乾淨、頭髮重新修整過的紮克,心裏也有同樣的想法。
不但如此,紮克甚至用他所有的財產打賭,今天要是叫冷暮跟朔華換個角色扮演,兩個人絕對會跟現在一樣自然,只是那麼高大、還有金三角身材的美女很詭異就是了。
這兩個傢伙,他真的不曉得該怎麼形容了,活像是生活在完全沒有任何道德規範的人類,漠視一切到了極點。
想起昨晚在知道千迦越開始戒嚴之後,他們討論起該怎樣進城最適當時,這幾個人的反應還有手段,還真是連他這個已經當傭兵多年的老手,都不見得比得上啊!
“算是一個壞消息,參臣·素敬先回到千迦越了,而且他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報告給丞相知道,目前呢?你們雖然稱不上是通緝犯,不過首都城門口跟衛兵隊裏頭,都有你們三個人的肖像,看來想自由的在首都行動,會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傭兵跟商人的情報一向最快,還沒進入千迦越,紮克手中已經不曉得從哪里弄來衛兵隊隊上的公文,裏面大致說明了一旦尋獲這三個人,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上報,公文底下是三個人模樣的形容。
朔華取過公文,看過之後笑了一下。
“這裏面的形容還真是簡單。”
黑發藍眸,模樣俊美、一般身高、約十六歲左右的少年,還有銀髮銀藍色雙瞳、高大異常、約二十出頭的俊美男子,最後是綠發綠眼、約十歲左右的孩子。
“雖然是很簡單,但是只要你們一進入城門,立刻就會被當成嫌疑犯。”簡單有用又有什麼不好?
紮克一點也不覺得這公文內容哪里有好笑的地方。
“而且,不光如此,現在還不能混在商隊裏,必須出示證明,像我們傭兵團出任務的人員,在出發時公會裏就會有記載,商隊那裏也是,所以想要多增加人數的話,就必須出示身分證明。
“這裏面,除了天籟跟雷聖因為已經在塔爾瑪成為居民,擁有通關文件應該沒什麼問題外,你們三個什麼都沒有,唯一有檔的冷暮,現在還是跟著傭兵團進去的話,一下子就被抓個正著。”
公文上面就明白寫著,其中一名為裘紮克傭兵團團員。
“樹海從地底下進去。”
“啊?”紮克楞了一下,原來還有這招,他怎麼會沒想到?
“那你們兩個呢?”
“改變一下模樣不就好了?”
“變妝嗎?”紮克還沒回話,一邊的天籟便已經快樂地跳了起來。
朔華瞪眼,他跟女孩子相處的機會少得可憐,因此對女孩子某些特殊反應完全無法理解,他不懂得變妝這件事,對天籟來說有什麼好興奮的。
“變妝啊!我這裏有很多可以用的用具喔!”
完全不等朔華回答,天籟立刻從空間裏取出假髮、隱形眼鏡、染發劑等,一堆可以用來掩飾身分的用具。
“你……時常做壞事嗎?”朔華有點傻眼,怎麼這麼多用具?
“才不是,女孩子有這些東西很正常好不好,這算是日常用品啊!”
“日常用品?”
“是啊,像假髮,就是因為我平常工作忙,頭髮都沒時間好好整理,所以上街時假髮最方便了,戴上去,連吹燙都不用,瞬間成形。
“至於染發劑更方便了,像這種瞬間染色的我最喜歡用,只要用它專門的洗髮精,就可以把染劑洗下來,一般時候碰到水也不會脫落,不過滿傷發質就是了,不能常用,我都用在假髮上比較多……
“呐呐呐!你想扮什麼?”
朔華看著那一堆東西。
“你覺得怎麼扮最容易通關?你拿主意吧。”既然她專長,就讓她解決好了,沒必要多花自己腦力。
“真的?”
所有人都清楚天籟這句“真的”只是發語詞而已,她雙手根本就已經直接拿起用具,在朔華身上比了起來。
“朔華,你扮女生好不好?”
“女生?”
“對啊!既然公文裏把你們‘三個男的’寫在一起,那麼就刻板印象來說,只要你們三人其中一個性別不符,一起進城的話,就很容易被忽略。”
“那為什麼是我扮成女的?”
“難道你覺得他們比你合適?”
朔華看了看身材高大顯眼的冷暮,又看了看滿臉胡渣的紮克,無言以對……
“那過關的公文呢?”紮克是不清楚她能把一個人變成什麼模樣,可是這公文可就麻煩了。
“公文的樣式都一樣嗎?”
紮克從他身上掏出傭兵團的通關公文,“內容其實都是差不多,主要是各個單位的印章。”
“簡單。”說著,天籟又從空間裏取出電腦、掃描機、列表機來。
“你連這些東西都帶了?”朔華覺得她帶來的東西,比他帶的掃把或是冷暮帶的武器更加詭異。
“我是程式設計師,我公司就是在研發製造各類高科技電器產品,不帶這些我帶什麼?連電力都不用擔心喔!看!小型發電機,可以手動發電跟太陽能發電,對於小型工廠或是家用非常方便。”
看著那些從空間中一樣一樣拿出來的精緻家電用品,朔華完全無話可說。
“很驚訝吧?也有嚇到你的時候喔,雖然我可能不像你那麼博學多聞,反應靈敏,但是我從小就被稱作是科學小天才,來這裏之前,是一邊上課一邊在公司打工,不過打工時間比上課多就是了。”
天籟迅速將紮克手中的公文掃描一份,然後把電腦裏的圖檔,把文字跟人名、地名改了一下,將一張這世界用的粗糙厚紙放進列表機中,沒幾下時間,就有一張完全看不出太多異狀的通關公文出爐。
紮克瞪著手中那張很難辨別真假的公文,老實說,除非把鼻子湊到公文上去聞,否則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兩張之間有什麼不同,因為這世界的墨水跟列表機的墨水成分多少有些不同,味道很重。
“我可以請你順便幫我多製造一下幾張這東西嗎?”突然,紮克剛剛還楞住的臉笑了開來,從懷裏頭又掏出幾張像公文一樣的厚紙。
天籟打開一看,很想翻白眼,又非常想大笑。
虧這傢伙能想出來……
手中的幾張厚紙,是商會開給裘紮克傭兵團的銀票,這世界只要是大筆的金額,一律用這一類票據來代替。
朔華也拿過那一張代表大量金錢的票據,然後不禁搖頭輕笑。
說實在的,上面的一堆印章,在這世界的確是不容易模仿,但是既然有天籟的電腦,那一切就好辦了。
“哪天真的沒錢的時候,我絕對幫你一把。”天籟拍拍紮克的肩膀,然後兩人發出會心一笑。
根本就是賊笑……
一邊的樹海嘟噥……人類啊……
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馬車是找人直接從千迦越裏頭買出來重新加工,本來品質就已經是最好的馬車,在三個人的能力拼湊下,一下子就裝飾得更加華麗。
再來,冷暮只需要染一下頭髮。
衣服方面,冷暮本來就有從自己星球帶來不少,撿幾件樣式跟這世界衣裳差不多的,讓被譽為“家事萬能”的天籟重新改過,馬上就是嶄新的華麗貴族風格。
至於朔華的禮服,本來她是打算捐獻自己的,可是當她把自己心愛的小禮服拿出來時,朔華只瞥了一眼,從自己的空間裏,取出讓天籟瞠目結舌的名家設計禮服。
“天啊!好漂亮喔!這件是Dior的,這是Chanel、Hermes、Cucci……天啊!你從哪弄來這麼多的名家設計款?這都是限量的欸!還有……這件是唯一的一件!要命,這要多少錢啊?”
天籟看著滿滿的禮服,好想撲上去擁抱,拜託!這些衣服她平常只能翻翻時裝雜誌看看,連摸的機會都沒有,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窩藏這麼多。
“我母親的。”
當年他父母親還在熱戀期,父親帶母親參加各種宴會、音樂會時買給母親的禮物,每一件母親都珍藏得非常完整。
“天啊!你果然是少爺出身……我看就這件好了,這件看起來跟這時代的禮服比較相像,而且昂貴的是上面縫的珍珠跟手繡,識貨的人都曉得這有多珍貴,而且它故意拉長裙擺的設計,正好依照你的身高,可以不用多改。”
天籟馬上就選出其中一件曳地長裙。
這件衣服的設計,頗有新娘裝的感覺,純白的絲綢為底,外面罩著裝飾的深藍緞面,錯落在裙擺和袖子的珍珠,在光線底下閃耀著柔和迷人的光澤。
她剛說完,朔華就瞪著那一件衣服的腰身。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母親是二十三腰,你覺得我塞得進去?”
“唰!”
一條布尺馬上從天籟的手中抽出長長的一段,快速圍上朔華的腰圍。
“二十五腰……拜託,你會不會太瘦了一點,來!這個給你,我之前減肥用的。”
朔華眼明手快地抓住朝他扔過來的東西,硬邦邦的又帶點柔軟。
“這……馬甲?”
“腰甲而已,可以很順利把二十五縮成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三種尺寸,很贊吧!”
“贊你個頭,我不要穿這個。”
“那衣服就會穿不下!”
難得看到朔華吃癟的表情,似乎就連冷暮的目光,都在朔華髮青的臉上多停留了一秒。
“算你狠!”
深吸了一口氣,他終於回復到平常冷淡的臉色,抓著那個什麼腰甲跟選定的禮服踏進馬車。
當朔華換好衣服出來時,冷暮這邊也差不多完成了,天籟正在教樹海怎麼幫冷暮把一頭銀髮染完全。
“呵呵!呼吸困難吧!真該讓你們這些男人有機會多嘗嘗女人的痛苦。”
“那是你們自願的……”
“還不是為了取悅你們?”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想抱怨什麼?”
“算了,說不過你,跟你辯是自討苦吃,坐下來,我幫你接發,接發會比較輕鬆,而且維持七、八天不是問題,我的技術可是一流的。”
天籟很開心地拿出假髮束還有接著劑,讓朔華坐在她的身前,很快地撥好層次,一片接著一片慢慢接上去。
“我相信你的技術是一流的。”到目前為止,他很難找出她不會的家事,還有家電用品操作,很少有女孩子像她這樣。
“沒辦法,自己一個人住……加上你知道的,我是個聽力障礙者,很多事自己來不但比較快,又不用去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自己一樣一樣去學,會讓生活更好過,更沒壓力一點。”
沒有人一開始就是樣樣都會,她也是從最簡單的煎荷包蛋開始,然後逛書店買進各式各樣的教學雜誌,煮菜失敗了,自己可以吃出該改進的地方,幫自己化妝失敗了,浪費材料再來一次而已。
久而久之自然熟能生巧,做起別的事也就可以更快的上手。
“這樣很好……至少……比我好,就像你所說的,我是個少爺。”就算不受家族重視,但朔華依然是食衣住行都有人可以代理的少爺。
“凡事都有人幫忙,生活……會非常的無趣。”無趣到不覺得自己活在這人世間有太多的意義。
“沒想過自己來?”當少爺小姐,那可是她曾經幻想過的生活呢!沒想到今天會有人跟她說那樣的生活有多無聊。
“自己來,會有人說話。”
好面子的父親,就算自己不是他重視的兒子,他依然不會希望讓其他的親戚有機會說自己兒子寒酸,所以,很多事情就算朔華想自己試試,卻會被人給阻止,幸好朔華還擁有部分的自由,要不然,恐怕朔華今天會是個連穿衣服都不懂的廢人。
“果然,有錢人的生活不見得像想像中美好。”
“不,有錢人的生活,是像想像中的美好。”
“喂!你不覺得你的話前後矛盾嗎?”
朔華笑著,眼中再度閃爍那種其他幾人已經開始漸漸熟悉的光芒。
“我說的是真的,我的生活之所以不美好,是因為限制太多,如果少了那些限制……你看著吧!我會讓你看到有錢人的生活哪里美好。”
素敬那個混蛋,竟然敢害他必須穿這些累贅的東西,那素敬就該有心理準備……
朔華這個“通緝分子”,將會讓整個首都亂成一鍋粥。
“你……不會是想用這樣的裝扮玩什麼把戲吧?”紮克覺得自己每次看到他這種笑容,就會覺得心驚膽跳。
朔華揚眉,身上的女裝還有接長的黑髮,瞬間流露出讓人臉紅的性感。
“你不需要太擔心我會玩什麼把戲,那個現在頭髮變成金色的人,才是你必須擔心的。”
要是他猜的沒錯,冷暮如果不把素敬的整個人生打亂,那就不是冷暮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48
第六章假貴族
雖然早料到會在首都和素敬相遇,但這麼快,倒是在意料之外。
朔華將馬車的車窗簾子拉開,仔細看著千迦越這個都城的丰采。
跟之前的幾個鄉鎮和城市比起來,都城的模樣看起來,就稍微比較有“科技”的感覺,不但處處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馬車,一邊的房子也幾乎都有三層樓左右的高度,絕大多數的屋子都是磚造,木頭反而成了少數,因此整個都城的市容感覺上顯得沉穩許多。
街道上,大概也是有人會清潔的關係,所以非常乾淨,沒想到在這種文明時期,就已經有國家懂得維護市容。
還在打量那些來來往往奇裝異服的人群,沒想到馬車停下來等人群走過的那一瞬間,竟然和街道上一個騎著高大馬匹的貴族四目相對。
參臣·素敬!
朔華拉了一下旁邊正在閉目休息的冷暮一下,讓他可以透過他和窗框之間的縫隙,瞧見外頭那個正直直望著他臉龐的男子。
“很意外吧!連找都不用找,人就在外頭。”他用菲嘉國鄰國那特丹的語言和冷暮說,他們這次假扮的身分,正是來自鄰國的貴族。
參臣·素敬很明顯並沒有發現,眼前馬車上的少女正是他要找的仇人,他只覺得這輛帶著點異國味道的馬車,裏頭那個看著他的女孩子,模樣看起來十分熟悉,而且漂亮得一塌糊塗。
素敬在宮中效勞丞相已有許多年,加上他的任務向來得在各地往來,當然是見過世面的,但像眼前這位美得別具一番冷傲氣質的美人,還真是前所未見,因此就算再如何經驗老到,他還是楞了好一陣子,尤其那少女似乎看他的模樣呆楞十分有趣,對他微微一笑。
“大人?”
一邊牽著他馬匹的侍從,奇怪地抬頭看了他的主子一眼,怎麼跟商人講話講到一半就突然停止?
“喔!抱歉,剛剛……”
“呵呵!是個美人啊!大人!”連搪塞解釋的機會也沒有,向來精明的商人,怎麼可能漏掉剛剛的那一瞬間?
那樣的美人可真是世間少有呀!要不是他剛轉頭過去沒多久,馬車的窗簾就正好放下來的話,恐怕他也會同樣盯著美人發呆,不舍離開視線吧!不過,他倒是沒料到,這向來一板一眼的素敬大人,竟然也會有看女人看到呆掉的一天。
“讓你見笑了。”素敬對於這一類的取笑並不會感到氣惱,商人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敢放口調笑。
“哪里……愛看美人,可是男人的天性……不過這美人以前從來沒看過,不曉得是哪位大人的千金,看剛剛的樣子,馬車裏似乎還有另一個人,如果是來探望親人的貴族,恐怕這陣子的社交宴會上可就熱鬧了。”
換言之,這也是另外一種商機,看剛剛那馬車精美的程度,這貴族恐怕是身價頗豐……
“我看貝先生你的生意也會很熱鬧吧?”素敬怎麼可能看不透他臉上隱藏的意圖。
“嘿嘿!這話說破就沒了意義,大人跟小的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兩個人還在講著這些社交的語言,那一頭朔華他們的馬車已經繼續行駛,事實上,在馬車剛停下來的一瞬間,有一棵樹馬上順著另外一側的馬車邊緣,從車窗延伸進入車內,在車裏頭變成十歲娃兒模樣的人形。
“不殺了他?”樹海自然也有瞧見不遠處那個人,剛剛還在他們下頭“盤根錯節”了好一會兒。
“不用,這樣殺了他,沒什麼意思。”死了都還搞不清楚報復他的人是誰,多無聊?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電視上那些殺人者,最後都喜歡在被害人死前講一堆話了,因為被殺的人如果連殺他的人都不曉得是誰,感覺上非常沒有成就感。
冷暮沒說話,不過他也是同樣的意思,既然都已經裝成這副模樣,不好好運用一下,實在是太可惜了點。
“殺人還要有意思?”身為一棵植物,對於人類的心思還是非常的難以揣摩。
朔華才懶得理會他有沒有辦法揣摩,他正在想,既然一開始素敬想要的卷軸是照丞相的吩咐去取的,那麼丞相必然知道更多有關皇者陵墓的事。
要怎麼樣才有機會接近丞相,甚至探到更多的消息?
“對了,我要跟你們說,如果我朋友們計算的沒錯的話,這陣子聚集在這首都裏的鑰石能力者,起碼有上百個,這還是比較好辨認的,要是像天籟那種不明顯的能力表現方式,紋痕又出現在不容易瞧見的耳後,數量就不知道了。”
樹海很無奈,這樣的情況,跟多年前那批能力者剛到這個星球時,幾乎沒什麼兩樣,每個人都只想到要獲得增幅器,全然沒想過,為什麼眾人皆知的增幅器,有辦法放在同一個地方那麼久,都沒人能取走。
“上百個啊……”朔華仿佛又在盤算著什麼。
“我覺得你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很驚訝的模樣……”
“是嗎?”
“沒錯!”
“我真欣慰,沒想到你真的是越來越瞭解我了。”說這話的時候,朔華笑得很燦爛,配上那一張經過精心打扮的臉,看起來更加光彩奪目。
不過樹海一點也沒覺得感動,他很嚴重的被冷到了。
“算了,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多花心思去想你在想什麼。”樹海心想,那絕對是自討苦吃……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樹海問道。
“你看看有沒有辦法潛進丞相府裏,想辦法找到關於皇者陵墓其他的消息,我跟冷暮會先到之前約定好的宅邸休息。”
至於怎麼休息,朔華跟冷暮兩人心知肚明就好。
“還有,跟天籟說一聲,將這附近她能夠探測到的一切,像之前一樣畫成圖形,有多的時間可以在附近看看,只要看到任何身上有鑰石紋痕的人,都將他的模樣記錄下來,最好是能夠知道能力是什麼。”
“我呢?”馬車外的紮克把頭探進來問。
“你?先去解決你的傭兵團再來說。”
借來的府邸,其實是他們想辦法跟清督拗來的。
怎麼拗?
很簡單,朔華只是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次“自體燃燒”,一隻活生生的雞,突然之間就燒了起來,清督只能看著那只雞慘叫,最後變成可食用的午餐。
就這樣,他們“情商”借到了一座可觀的府邸,並且讓清督連對自己的上司也不敢洩漏他們的身分,因為只要在天籟能力範圍所及區域,他都覺得自己被監視,只要他敢洩漏,朔華留在他身上的那把火,隨時都可以點燃,讓他變成一個不能說話的死人。
“還不錯的地方。”
朔華對這棟擁有廣大庭院的建築,只有這麼一點評價,讓站在他身邊的那位清督找來的管家,臉色黑了一下。
這棟建築,在千迦越裏,絕對算得上是前十名的奢華啊!
別說可以塞下五百人的宴客廳了,就連讓客人留宿用的客房都有上百間,外頭的花園,至少要有馬車,才能在一天之內仔細看完,建築物本身的雕刻和裝飾,每一樣都是出自名家手筆,這樣的宅邸,對這個人來說,竟然只能算“還不錯的地方”?
“大人、小姐,還有什麼事需要小的為你們服務?是否還有行李在後頭等待卸下?”管家從沒看過像這樣兩手空空住進宅邸的貴族,每次有貴族被邀請至這個宅邸居住,哪一個不是行李比人還重?
“不用,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朔華冷淡的看了管家一眼,對於現在他扮演的角色,他頗能自得其樂,雖然他自己對家裏的下人是不至於如此傲慢,但是他那些不常看見的表姊堂妹們,倒是有不少個這種個性,並不是不好相處,只是打從心裏覺得那些人低等,稍微碰一下她的東西都嫌髒。
他可沒忘記,當初他就是被她們認為是低等的人。
“好的,如果有什麼需要,每一個房間裏都有拉鈴,我會在聽到鈴聲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趕至你們身邊。”管家說著,並偷偷瞄了一眼始終冷酷沉默的冷暮。
對於朔華和冷暮的表現,管家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他服侍過的貴族不知凡幾,比這種更過分的態度他也遇過不少,更何況他不得不承認,那個“美人”實在是適合這樣的傲慢,不曉得這兩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地位?能培養出這種氣質的兒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朔華點點頭,確定他離開之後,松了一口氣,他快被身體裏頭那件該死的腰甲給縮的窒息而死。
“看來他們覺得我們兩個人看起來比較像是夫妻,而不像是兄妹。”管家送他們過來的房間,是一間夫妻套房,雖然分別為兩個房間,中間的牆壁卻有一道門,可以互通到彼此的臥室。
冷暮望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的確是如此,兩個房間兩張床都是雙人用的。
朔華拉開天籟偽造的過關文件,上面的申請人的名字,是“那枷羅侯爵一家”,這樣所指的,自然可以是兄妹,也可以是夫妻,況且一個黑髮,一個金髮,的確是不像出自同一對父母。
“嗯,既然都安頓好了,各自行動吧!”說是這樣說,可是當話一說完,就有人穿著整套華麗的禮服,往舒服的床上窩進去。
“不脫?”
對於他的行為,冷暮並沒有意見。
朔華這幾天吃藥下來,體內毒素已經清得差不多了,可是身體狀況還是比正常的時候差一點,昨天為了進這城門並安排好所有的事宜,忙得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他會直接往床上鑽,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脫。”
反正他只是先休息一下,等一下還要起來做事,身上這些東西要是脫了,誰來幫他穿好?他跟冷暮兩個大男人的,玩弄這些女人的衣服,又不是有變妝癖的變態。
不能呼吸是朔華的事,冷暮不想管,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之後,窗外的天色已經進入黃昏,迅速地將身上的衣服脫下,換上舒適便利的黑衣,將如今的一頭金髮往後一撥。
“要出去?”臉雖然悶在被子裏,但是透過縫隙還是可以看到冷暮的動作。
冷暮點頭。
“等等記得把門關上……還有,暫時別鬧得太大,否則要是墓地那裏警戒太高,不好辦事,我討厭麻煩。”
沒有回答,高大的人影迅速地消失在房間之中,不過朔華知道他是答應了。
閉起雙眼,疲累的身子早不停地催促自己進入睡眠,但是腦子裏打轉的思緒,卻讓他只能閉著雙眼,怎麼也無法入睡。
“***!有一半絕對是這個混帳腰甲害的。”懊惱之下,朔華決定將大部分無法入睡的原因,歸咎在身上那討人厭的東西上。
朔華起身,看了床邊的拉鈴。
身上綁著這東西也吃不下晚餐,不如到街上去晃晃,說不定可以遇上幾個鑰石的能力者,或是其他消息。
就像樹海所說的,要是陵墓裏的增幅器那麼容易到手的話,不會放到今天依然沒有人可以獲得,他們是剛學會使用鑰石能力不久的人,這一點沒話說,但以前的那些鑰石能力者呢?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問題,如果當初進皇者陵墓的能力者都已經死亡,如今留在這個世界的上一批能力者,應該也不多才是,或許除了樹海之外連一個人都沒有。
那麼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能力者,是誰告訴那些人,皇者陵墓擁有增幅器的消息?
感覺還真像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獵捕他們這些能力者的陷阱。
反正朔華這個人,也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疑惑而放棄,既然有個挑戰就在自己面前,要是放棄了,那跟過去那種無趣的生活有什麼不同?
朔華又看了那拉鈴一次。
這宅邸一年到頭,必然沒有幾次有主人存在,讓他們多忙碌一下,才不會顯得清督付出的那筆薪水太沒意義,是不?
不管哪個世界,都會有夜晚的生意,尤其越是繁華的城市,這樣生意也就越多。
朔華披上斗篷,在管家的指引之下,讓跟來的幾個下人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進去這燈火通明的街道之中,至於出門前管家那一臉不苟同的表情,完全沒放在心上。
他當然知道,以他目前的身分,一個年輕貌美的貴族女子,單身穿梭在這龍蛇混雜的街道中,很容易發生問題,但這就是他想要的,越混亂越好,因為越是混亂的人事物,反而更容易去找到一些變數。
他選了一家看起來最大的酒店進去,不愧是首都的酒店,不但有廣大的喝酒場地,甚至還有表演的藝人。
此刻在表演臺上的,就是幾個雜耍藝人在玩弄火瓶,瓶口點著火的瓶子,在空中轉圈落下再拋高,利用視覺暫留的效果,看起來十分華麗,尤其這世界的燈其實並不是那麼明亮,因此感覺上更吸引人。
由於他全身罩著黑色寬大的斗篷,因此大多數的人都沒發現他這個“女子”的出現,每個人繼續喧嘩作樂,在場的有全身肌肉的大漢,也有不少看起來文謅謅的貴族,在這種場合裏,幾乎沒有太多身分帶來的鴻溝,可也儘量不去接觸到彼此的領域。
朔華在吧台邊叫了一杯酒之後坐下,眯眼看了一下這陶瓷杯裏混濁的酒漿,裏頭的液體,的確是比之前看過的清澈一點,味道也醇了不少,但……只稍微用舌尖感覺了一下它的味道,便很直接地把酒給往地下倒掉。
難喝!
他這個動作,引來不少人訝異的眼光,要知道他剛剛跟酒保點的,可是這酒店裏最好最貴的一種酒,一般平常做苦工的工人,一輩子都不見得有機會叫上一杯,偏偏他的動作奢侈地教人咋舌,自然還令人覺得帶了點挑釁的感覺。
“請問我們的酒有什麼問題嗎?”剛剛還很客氣幫他倒酒的酒保,臉上的表情依然是笑容滿面,不過雙眼卻帶了點凶光,雖然他不認為有人敢在這條路上最大也最強悍的酒店中找碴,可這個人剛剛的動作,的確是一種污辱。
“難喝。”朔華很誠實地回答。
“這可是典藏五十年的巴馬酒,就連進貢國王的巴馬酒,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年分,許多人想喝還不見得有機會,你卻說難喝,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難喝就是難喝。”原來這個世界,國王喝的酒也不過就是這種層次而已,連他在小鎮上隨意製造的啤酒都不如。
“是嗎?看來你是喝過比這個更好的酒,所以才敢這麼說了?”
酒保也不是普通人,光是看伸出斗篷那纖長的手,就知道這個人必然不會是什麼貧窮人家,但五十年的巴馬酒,的確已經非常難得,雖然是有比這個更好的酒,但那些珍貴的酒釀早在製造的開始,就被許多擁有財勢的貴族或是商賈給訂下,哪容得他們有機會買進?
或許眼前這個全身遮遮掩掩的小子的確不是誇口,的確是有喝過更好的酒也不一定。
朔華也沒多說,做了一個把手伸進斗篷裏的動作,動作間帶動斗篷,稍微露出最底下的裙擺,眼睛稍微利一點的人,立刻就發現這個有趣的“事實”。
當手再伸出斗篷,一隻手拿了一個透明美麗的高腳杯,另一隻手拿出的,是他從地球帶來的,一般高級酒類專賣店就可以買到的上好威士卡。
琥珀色的酒液,在昂貴的透明酒瓶裏搖晃,在火光之下,看起來猶如濃稠的蜂蜜,在場已經有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朔華打開酒瓶,將裏頭的琥珀色液體倒了大約一口的分量在高腳杯中,看了酒保一眼,將木桌上的酒杯移到酒保身前,示意他可以品嘗看看,是否他剛剛所說的都是實話。
酒保只看了那酒杯一眼,毫不猶豫地就抓起高腳杯,一口將琥珀色的液體喝進口中,讓液體在口中打轉,狠狠吸了一下它所帶來的濃厚酒香,那味道實在是……
“好!”
實在是這口酒的滋味太過宜人,酒保差點忘記他手中的杯子也許是價值連城,用力就想像過去一樣重重地拍在木桌上。
朔華一點也不介意那高腳杯破裂,反正那東西他還有,若是這酒杯破了,不但全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裏,還可以引出不少效果,像是給人一擲千金的錯覺,還有這酒保的一輩子……
在這個世界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恐怕這酒保一輩子做牛做馬,也賠不起。
可惜,一隻手打斷了朔華的打算。
一隻有力但看起來並不粗壯的手,憑空抓住酒保就要敲在桌子上的手,不但穩穩地抓牢,甚至還瞬間定止在半空中。
能阻止粗壯酒保這豪邁的一拍,那力道絕對可以稱得上蠻橫。
“盧森,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看看你手中的東西,要是破了你賠得起嗎?”
看來,來者跟酒保認識啊……
朔華並沒有因此轉頭看向後面來人究竟是誰,很悠閒地又掏出一隻高腳杯來,倒出一點威士卡,然後向一邊發呆的酒侍手中取過冰塊,丟了最大的一塊進去,等待冰塊慢慢溶解。
事實上,最好的威士卡,並不是像剛剛那樣直接喝,而是加入一大塊冰塊,搖晃它,等待溫度適當,冰水也融進一部分了,才是品嘗它的最好時機。
剛剛是他沒注意,要不是這酒侍正好走過來的話,他根本想不到這酒店居然能有冰塊這種東西。
“不介意我也來一杯吧?”
來者拿過酒保手中的杯子,遞到朔華眼前然後在旁邊坐定,終於讓朔華有機會將那張笑臉看清楚。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48
第七章大鬧酒館
笑面虎,朔華之前就遇過不少,參臣·素敬就是其中之一,但是,素敬那類型的笑面虎,跟眼前這個完全不相同。
這男人沒有官方的氣息,渾身上下帶著一股慵懶的性感。
以外表來說,這個人長得十分英俊,照地球的計算方式,身高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不胖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肌肉,可是身體線條非常優美。
感覺就像是一個常運動,卻不是勞力階層的人。
對於他的要求,朔華也不反對,取過酒瓶就在他遞過來的高腳杯裏,倒了大約四分之一的高度,然後一樣取過一個冰塊丟進去。
英俊的男子學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冰塊在杯緣敲出清脆的聲音,再度讓酒吧附近的人感受這一份喝酒的雅興,琥珀色的液體在冰塊的溶解下色澤淡了許多,男子喝了一口,感覺那濃濃的酒香。
“好!果然是好酒!跟這酒相比,巴馬酒的確是難以入口了。”
所有人聽他這麼一說,幾個比較嗜酒的男人已經沖到這吧台附近,遞出手中的杯子就想跟朔華要酒。
他們心想,剛剛這男人要酒都沒被拒絕,那麼他們喝上一口,應該也不會被拒絕。
事實上,朔華的確是沒打算拒絕,但給的太容易就不是他的本意了,他又不是來這裏當凱子的。
“這麼多人,我該給誰品嘗?”才不過半句話的時間,又有不少喜歡喝酒但卻喝不起好酒的人遞出酒杯,這伸出的手算一算,起碼也有將近五十來人,這麼一瓶威士卡,哪能讓這麼多人喝到?
“給我,我跟你買下這一瓶好酒!”
不屑和這些下等平民為伍的貴族們,並沒有伸出拿著酒杯的手,其中一個看起來頗有身價的中年男子,首先開口想買下朔華前面的這瓶酒,他不在乎這瓶酒已經開了瓶,畢竟這等好酒恐怕是連王上也不曾享受過,能獲得就不錯了,哪容要求太多?
“不!我跟你買,我可以出更高的價錢跟你買!”下一個喊價的人看了之前那位貴族一眼,眼中挑釁的意味甚濃。
“哼!你也想買,不問問自己出得起錢嗎?”中年貴族男子發現出聲挑釁的人,是他多年的老對頭之後,刻薄地回嗆。
剛剛挑釁的男子神情一愕,閃過一點難堪的表情,不甘心地哼聲。
“哼!只要你買的起,我又有啥買不起?本爵雖然不像你那般財大氣粗,但是買點酒的錢還是出得起,若不是你當年……”
眼看兩個人就要從結怨的那天開始說起,其他的人哪來那麼多耐心,乾脆不把兩個人的話當話,要酒的要酒,喊出價的喊出價,一下子,整個酒店裏根本就沒人繼續觀賞舞臺上的表演,全部鬧了起來,似乎即將演出全武行。
朔華暗笑,整個酒店內,認識的人就互揭瘡疤,不認識的就直接對吼,眼角已經看到角落有人拿起酒杯,正準備往對桌的人頭上砸下去。
一群喝醉酒的男人,果然是最容易挑釁的物件。
“匡啷!”
沒想到先砸人的,不是眼角看到的那個大漢,反而是被圍在人群中開始不耐煩的一個粗壯男子。
男子大手撈住桌子邊緣用力一翻,接著整個實心木桌馬上被翻了面,連同上面站著和另一桌對喊的男子也一起翻下去。
“幹!**!那個瘋子!”
“殺了他,***敢翻我的桌!”剛剛被翻下去的男子眼睛火紅,一站起身,就往剛剛翻桌的那個粗壯男子臉上狠狠揍下去。
“***!你們全都給老子去死!”被打的粗壯男子怎麼可能輕易讓自己吃虧,同樣一拳揮過去。
“打得好!揍死他!”一邊的夥伴馬上拿出酒杯扔過去,沒想到想要扔的人沒扔著,反倒是扔到了剛剛還在吵架的貴族身上。
“好大的膽子!”貴族身邊的侍從一起沖了出去,手中的劍來不及掏,就被最靠近他們的粗漢一腳放倒,狠狠地將這幾個平常就看不順眼的貴族踹到角落去。
“他***!幹得好!老子早想打這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貴族了!”一邊本來還在看戲的幾個工人吹了聲口哨,看見剛剛被踹到地上的侍從正要起身,手中的杯子很爽快地砸過去,直接敲昏對方的腦袋,而且頭破血流。
一下子,所有的人全部都打上了癮,本來剛剛還很熱鬧愉快的酒店,馬上就變成了另一個殺氣騰騰的戰場。
話說回來,酒店要是那麼容易就可以鬧事的話,那根本就不用經營了。
朔華悠哉地退到一邊,耐心等待專門負責解決這些鬧事者的酒店打手出場。
那個愛笑的男子跟著他退到一邊,手中還握著那一杯好酒,若無其事地打量身邊的朔華。
“你是故意的?”
“是嗎?”就算他是故意的,有必要對他說明嗎?
“你是故意的。”看了看斗篷底下微微露出的嘴角,男子從疑問句變成了肯定句,他看過的人可多了,只要一點點些微的動作,就瞞不過他的眼睛。
“那又如何?”
這男人居高臨下,讓他很難從斗篷裏看到他的表情,於是朔華拉下斗篷的帽子,瞥眼橫看了這個男人一眼,然後耳邊傳來十分清晰的抽氣聲,男人似乎想吹口哨,但在瞧見目前的氣氛下,又收回了嘟起的嘴巴。
“原來是個大美人啊!我霍華有榮幸可以得美人斟酒,不曉得是什麼時候修的好福氣。”
霍華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亮起來的感覺,他看過的美女可多了,也許有容貌能及眼前這一個的,但氣質就不見得能比得上,身旁的這個美人,美得內外兼具。
“我有更多的榮幸,可以得知美人的名字嗎?”
“望華。”
“原來美人的名字叫望華呀!真是一個好名字,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貝霍華,你稱呼我霍華就可以,平時我都在這條街上打混,閑來沒事就愛到各地收集美酒,可說是交遊廣闊,但放眼天下這麼多年,望華小姐,你是我遇過最美麗的女子。”
“是嗎?”朔華不是女人,對他的稱讚一點也沒有感覺,不過臉上還是露出笑容,畢竟他扮演的角色是女人,哪個女人不喜歡別人稱讚自己美?更何況,他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已經看到準備阻止這場混亂的人馬開始出現。
這家酒店是首都最大的一家,當朔華來這裏之前,就已經打聽過了,知道這酒店的老闆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就連各國的王宮貴族在這老闆面前,都不敢太過自恃身分,因為……
幾個看起來充滿殺氣的削瘦男子,從酒店的角落一個個出現,雖然面貌並不起眼,但由於身材個個都差不多,還一樣都穿著黑色衣物,因此在這酒店裏感覺特別惹人注目。
這些人一出現,幾乎是一手一個,用力朝那些已半醉的粗漢脖子上敲下去,原本還在吼著粗話的男子,一個個全被打得不省人事,昏在地上。
這些剽悍的男人動作非常快,一下子就從周邊漸漸接近中心,眼看整個混亂就要被擺平,朔華瞳孔微微一縮。
朔華伸出手,想取過那瓶威士卡,手剛握住瓶身,貝霍華的手立刻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接下來的行動。
“有事?”
朔華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目光十分無辜燦爛。
要不是早清楚朔華別有目的,貝霍華覺得自己肯定會被這“女人”賣了都不知道。
“你不覺得這樣夠了?”
朔華挑眼斜看那依然在混戰,但已明顯開始聲勢減弱的陣仗。
“很明顯的,似乎還不夠熱鬧。”這男人可以看穿他的意圖,不簡單。
貝霍華被他的話激得額角抽筋,一雙金褐色的眼睛變得幽暗,立體分明的五官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只是唇角依然掛著不變的微笑。
“我可以問一下你的目的是什麼嗎?望華小姐?我可不認為你只是單純的想看一群野男人幹架而已。”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朔華揚眉,放下手中的酒瓶,反手往那只鋼鐵一般的手臂一拗,馬上掙脫。
“好功夫!”
“哪里,專門對付色狼用的。”言下之意誰是色狼很明顯。
貝霍華一楞,本來還掛在臉上的微笑,立刻變成苦笑,“是我冒犯,我道歉,那麼,回歸剛剛的問題,我覺得你該跟我好好討論一下鬧事的原因,是因為我有責任知道。”
賓果!
朔華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他本來還在想,也許必須火燒這棟酒店,才有機會引出老闆呢!
當然,心裏想歸想,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目的來。
“你是老闆?”
貝霍華聳聳肩,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再次露出陶醉的表情,看來的確是一名酒國英雄。
“可以這麼說,雖然興致不大就是了……看來你的目的是我了?”
“沒錯,來這裏之前,我問過一個頗有盛名的商人,他跟我說,若是我想得到什麼消息,可以來這巷子裏晃晃。”
“你?那個商人會不會太缺德了點,讓你一個美人來這種地方打探消息,恐怕消息還沒問到就先……失身……”故意將雙唇遞到朔華的耳邊,慢慢將最後兩個字說出口。
他知道這招對大多數女子都有用,再怎麼精明強悍的女人,只要死皮賴臉的用出這一招,通常都可以打破她們臉上佯裝的面具。
可惜,朔華不是女人。
朔華張開手掌,把那張靠在自己耳邊的臉不客氣地推到一邊,連個巴掌都懶得揮。
反正要報復,朔華也不會傻得在此時此刻。報復一個人的最好辦法,就是在他不知道的狀況下玩弄他……當然,如果報復程度渴望到想殺死這個人時,相反地,就要讓他記得自己的大名,然後讓他死不瞑目。
“我要幾個名字。”既然人找到了,就速戰速決,他想回去把身上這東西給脫掉。
“酬勞。”貝霍華發現自己的詭計無法得逞,心靈有點失落,用力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臉上露出非常沮喪的表情。
朔華看了已經開始平息的混亂,有些人已經注意到他們這邊,畢竟他這種女人的打扮,在這地方實在是相當突兀。
“那瓶酒。”聽起來似乎不怎麼樣的報酬,但朔華知道,在這世界,不管是裏頭的酒還是裝酒的酒瓶,都是價格不菲的好東西。
“你想要什麼名字?”貝霍華看了看那瓶離自己很近的酒,雖然很可惜已經開封,但是想到自己也喝了一杯,覺得也值得了,他現在只需要煩惱,一向好酒的他,很有可能會捨不得把這佳釀換成金幣。
“這一陣子你覺得奇怪的人,尤其是身上有類似刺青的藍色紋路的。”
天籟雖然可以描繪出大範圍內的建築,甚至是人形,但是僅止於能看得到的形體,想要靠剛獲得的能力去尋找一個個身上有鑰石紋痕的人,太慢!
因此,朔華離開傭兵團之前,先問了清督那胖子,威脅了他很久才說出這個線索,原來首都裏也有所謂的消息販子,似乎每個進出首都的人,都在他們的眼線中,可以輕易地查得消息。
“可以,我弄到名字之後,到哪里找你?”貝霍華想了一下,知道自己手中的確有不少和這女子所說條件符合的物件。
“你知道不是嗎?”若是連這個都查不出來的話,哪配得上是無所不知的消息販子?
“真是好問題。”
貝霍華再度苦笑,正想把杯裏最後一口酒幹掉時,幾個剛剛躲在一邊沒加入混戰的人,靠了過來。
看來,從哪里開始的混戰,就必須從哪里結束啊!
“有事嗎?”貝霍華覺得這時他必須承擔一點身為紳士的義務,儘管身邊的這位女士看起來可以應付一切。
“不是找你,找這位美麗的小姐。”
“喔!不,如果你們是想討論這瓶酒的話,那麼應該找我商量,因為剛剛你們在一邊觀看的時候,這位高貴的小姐,已經將這瓶酒賣給了本人我,所以……”
貝霍華攤開手,聳了聳肩,然後在眾人還在想他剛剛所說的話時,迅速地給酒保一個眼色,木桌上的酒瓶立刻在眨眼間被取走,讓那些圍過來的人想拿也沒有機會。
“我對酒沒興趣,我是想找美人的。”一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男子從人群裏穿了進來,一下子來到朔華的面前,伸手就想撫摸朔華的臉。
噁心!
朔華完全不等貝霍華幫他出頭,非常不“淑女”的拉起裙擺,一腳把那男子給踹到其他人身上。
貝霍華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他以為這個美人應該是很有氣質、很有教養才是,但剛剛那動作,怎麼看都很像潑婦……一個很美麗的潑婦。
“奇怪嗎?”朔華當然看到他的表情。
“還好,沒見過像你這樣的淑女就是了。”很委婉的說法。
“那你見到了,對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我想這點不需要我教你,也許你比我還要熟練。”
“他***,老子給你客氣,你就以為可以爬上天了!”剛剛被踹開的男子立刻爬了起來,沖上去就想直接給朔華一掌。
“我呸!男人打女人你也好意思!”一個本來打算跟朔華買下那瓶酒的高大男子,立刻把沖過去的人給抓回來,並且用城牆一樣的身體擋在朔華的面前,酒沒買到,並不代表他連風度都沒有了,對於這種人人喊打的賤胚,殺了都不覺得可惜。
“你管什麼閒事!老子打女人是老子的事,你要是不讓開的話,老子連你一起打。”
“喂喂!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如果這美麗的小姐是你的老婆、女兒,你要怎麼打也許我們管不到,但是這位小姐,光是那氣質,你就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竟然還妄想打人?男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一個貴族模樣的俊秀男子,非常正義模樣的搖搖頭,他的意思其實和這個男人一樣,都是為美人而來,只是手段不同,他覺得美人就該好好追求,用鮮花寶石淹滿她曼妙的身體,這樣才能襯托那一雙水汪汪藍眼的光彩。
幸好朔華聽不到他的內心獨白,否則一定跟剛剛一樣,給這個俊秀的貴族男子一腳。
眼看目前情況又有要打起來的跡象,貝霍華是最無奈的那個人,他剛剛才把屬下給叫回去而已,再叫出來實在是有點無力,感覺非常沒面子。
“你不覺得這時候是你回家的最好時機嗎?”
於是,貝霍華給了個小建議,腦子裏已開始估計今天整個破壞下來損失有多少,這些損失可以跟倒在地上這群人討回多少,或是乾脆趁機賺一筆,重新將酒店整修一下……
“你覺得他們有蠢到會沒人注意我?”朔華狐疑地盯著他,非常懷疑他這個消息販子頭頭的位置,是怎麼得來的。
剛剛,朔華光是站在這裏,就已經引來這麼多人注意,現在這群人眼睛根本就沒幾雙離開自己,幾乎是全鎖在他臉上,貝霍華還想要他趁機離開。
“咳!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想離開,我可以幫你。”貝霍華歪著頭湊到朔華耳邊,“這裏的門可不只一個。”
“帶路。”
朔華發現已經有人察覺他們的意圖,直接往他們兩人的方向跨步過來,由於這群人跟自己的距離也不過三、四步遠,幾乎是立刻就到了面對面的情勢。
貝霍華拉住朔華的手,在他的觀念裏,這個女人肯定跑不快,因此將人扯到自己身邊之後,下一個動作就是毫不猶豫地把人給橫抱起來。
朔華的第一個反應,是馬上把這個人揍得跟豬頭一樣,後來意識到自己的身分,將拳頭收回斗篷,讓貝霍華帶著自己從人群中穿越……嗯……應該說是撞開一條道路,直接踏過剛剛那些被打倒在地的客人身上,馬上就沖進內堂。
後面的人反應非常快,甚至有人立刻伸手抓住朔華的斗篷,稍微一用力就扯到肩膀,露出底下華美的服飾,上面點綴的珍珠令少數幾個人眼光閃動,意圖非常明顯。
“兄弟,美人可不能獨享……啊!”抓住朔華斗篷的那個人,才剛開口想勸勸貝霍華分享一下“收穫”,朔華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奇怪的武器,用盡最大力氣往他臉上一撞,所有的聲音化成一道哀嚎,跟一聲“噗”。
貝霍華轉頭,瞧見那一根棍子底下接著的一個圓形物,被攻擊的男子在地上打滾,似乎用很大的力氣都還拔不開這奇形怪狀的東西。
“那是什麼?”看起來似乎是某種剛研發出來的武器,不曉得在戰場上會怎麼運用。
“通便用的……”朔華臉上一副噁心的表情,雖然東西的確是他丟出去的沒錯,但是他想到這東西在來這個世界之前才剛
通過馬桶,他就替那個男人覺得可憐。
“通便?通什麼便?”這個名詞聽起來很新奇。
這個時代沒有馬桶,朔華在想他該怎麼解釋。
“你不用管是通什麼便,你只要知道,那東西之前曾經沾過人的排泄物就可以了。”
貝霍華一邊很努力的跑,一邊為這個答案想了很久。
“你的意思是,那不是武器?”
“不是。”
“那是清洗茅房用的東西?”
“可以這麼說。”
“我懂了。”男人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腦中將剛剛那個東西吸在臉上的畫面,又想了一次。
“真***可憐……”要不是現在很忙的話,他真想停下來安慰一下那個男人。
話剛說完,他發現朔華又用一根尾端有刷毛的棍子,捅進另一個接近的人嘴裏,很不客氣地敲下一顆門牙。
“這也是清潔茅房的用品?”
“沒錯。”非常乾脆的答案。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1 12:48
第八章瞬間移動
整條專門做夜晚生意的街道,在朔華有意無意的擾亂下,變得非常熱鬧。
首先,酒店傳來越來越大聲的搏鬥聲,然後安靜。
附近的客人或是店家,都很習慣這類事情發生,反正會在夜晚依然四處晃蕩的人,大多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要不然就是刻意等待某些消息的探聽者,會打起來是非常平常的事,自然會有店老闆處置,所以吵鬧也不會持續太久。
但是這次,在安靜下來之後,立刻又吵了起來,而且還是同一家店……
這情況就異常了,開始有人訝異地看著吵鬧的方向。
沒多久,就看到一個英俊的男人,而且是這條街上大多數經營者都認識的男人,竟然抱著一個像是貴族千金的大美人,沖出酒店開始在大街上跑,接著後面跟出不少眼紅的男人,眼紅的原因有的是因為美人,有的是因為醉酒,更有的是因為湊熱鬧。
似乎不管在哪個世界,湊熱鬧向來是人類的本性,追出酒店之後,後面跟著的人不但沒減少,反而還增多了,原因是外面有不少酒客的朋友或是侍從,那些侍從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自家的主子追著人跑,他們也就跟著主子一起跑。
最有趣的是人群效應,有人看到這群人追著美人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搶美事件,也跟著一起跑,想說就算搶不到美人,湊湊熱鬧也好。
“那是怎麼回事?”
另一頭,這街道最大的妓院樓上,幾個人坐在三樓的視窗,好奇地從木制窗櫺往下望,完全不理解樓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女人。”
一個擁有著一頭怪異藍發的男子,斜挑著雙眼,非常滿意地看著貝霍華跟朔華兩人遠去的身影,夜晚的幽暗,似乎完全無法影響他的視覺。
從窗口移開注意力,轉頭看向懷裏同樣帶著好奇表情看著外頭的女人,不禁唉聲歎氣起來。
“這個真俗啊……那個好多了……”藍發男子心想。
“這麼多人搶,肯定是大美人。”另一個棕發男子雖然來不及瞧見美人的模樣,不過看這麼多人追逐,絕對是好貨色。
“沒錯!絕頂的大美人。”藍發男子舔了一下唇角,露出十分詭異的笑容,“你繼續玩吧!我去搶美人了。”
藍發男子丟下剛剛還抱在懷裏的妓女,修長的身體站了起來,十指交握伸展了一下手臂,拉直雙腿,讓全身的骨頭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移動間過肩的發一掃,露出原本被遮蓋的左臂,兩條類似問號形狀的湛藍色紋痕,隨著肌肉的線條浮動。
棕發男子看他的動作,馬上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事。
“奸詐!”要不是他的能力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作用的話,他也想追上去看美人啊!
“哪里。”
藍發男子得意的一笑,突然一手打昏被他甩在一旁的女人,棕發男子為了不讓自己今晚的娛樂也遭到同樣下場,趕緊伸手捂住懷裏小東西的眼睛,下一瞬間,剛剛還笑著的藍發男子,就突然消失在原來的位置上,失去蹤影。
棕發男子這才放開懷中小美人的眼睛,手伸到桌子上的一堆點心上夾了一個,放進自己的嘴巴裏嚼。
“啊!雪姐……”
懷中小美人瞧見自己被打昏的“同事”,驚訝地想起身去把人給扶起來,卻被男子給拉回到懷裏。
“小美人,你的客人是我,專心點。”
“可是……啊……啊……客人……”回答他的,是一連串難耐的呻吟……
棕發男子揚起眉,突然覺得這樣似乎少了點趣味,一個太過興奮的妓女,他很懷疑能不能支撐到他滿足為止。
眼睛飄到地上那個被打昏的人身上。
賊賊的笑容在唇角勾起,棕發男子抱著懷裏的女人,一個彎身,將手搭在昏過去的女人身上,原本一直靜止不動的女子,突然身體抖了一下,迷糊地睜開畫著濃妝的雙眼。
“咦?我怎麼……”
“過來!”不容她多想,棕發男子一把將她一起扯到懷裏頭,抓住她小巧的臉蛋。
雖然化了頗濃的豔妝,但看起來還是相當不錯,他們可是跟這妓院老闆要了最好的兩個,不可能會差。
既然懷裏的兩個美人都有不錯的姿色,藍龍那傢伙還想追上去,肯定被追的美人一定是頂級的。
想到這裏,他就覺得心煩,有頂級美女出現,卻只能空想,那滋味***難受。
“你們兩個好好服侍我,最好別讓我想起藍龍那傢伙可能已經把美人弄到手的事實!”
他妒忌,完全沒想過藍龍也許有可能失手。
而且他們兩個最不喜歡玩對方的女人,除非藍龍不要了,否則他恐怕將來就只能看著頂級美人在藍龍身邊乾瞪眼。
心情十分不爽地扯下身上的衣物,露出結實的上身,背上有一道深藍近黑色的紋痕,筆直的從頸間往腰際畫下,沿著脊樑,彎身時可以瞧見紋痕似乎隨著脊椎移動。
“***,給我上來,老子要搞到你們兩個明天沒辦法接客!”
貝霍華身為夜街的王者,對整個街道的大小巷弄、秘密通道,可說是非常清楚。
抱著朔華,在街道上左轉右拐,沒多久的時間,漸漸地把後面追逐的人群給拋在腦後。
朔華越過他的肩後,拍拍雙手上的灰塵,他剛剛把最後一樣不要的東西給丟了出去,算一算,他大概丟出了整套完整的家庭清潔用品,那可是他剛搬進公寓時買的,都還挺新的。
“可以放我下來了吧?”一個大男人被這樣抱住,頗為彆扭。
貝霍華往後看了一眼,的確已經看不到敵人的蹤影,在預防萬一的情況下,他還是多轉了兩個彎道,才把朔華給放下。
甩甩手,動了一下肩膀,這個美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重,也難怪,很少有像他這麼高的女人。
“現在這裏是哪?”朔華看了一下四周,非常的陰暗,跟剛剛的燈火通明完全兩個樣子,看來他們已經脫離了夜街的範圍,而且四周的建築相當平凡,大概是某個平民區域。
“這裏是北迪街,晚上幾乎看不到半點人影,不過白天倒是挺熱鬧的,這裏專賣衣服、手工藝品這類的東西,環境比較單純。”
而且這個地方,很多房子都只是單純的商店,只有少數人住在這裏,貝霍華想若是真的跑不過那群人,在這裏鬧起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好運的話根本就沒人知道。
“那我知道了。”來之前,朔華已經將這個城市的幾條主要幹道背起來,雖然不像天籟那麼萬能,但是想迷路也不容易就是了。
“你要一個人回去?”貝霍華看他說完就往一邊的小路走,連忙小跑步跟上。
“不能嗎?”
“這裏的環境雖然比較單純,但還是會有夜行人,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擔心我?或許那些心懷不軌的夜行人處境會更危險吧。”
“我知道你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畢竟不是誰都可以跟你一樣,從斗篷裏抓出一堆不知名的東西做防禦。”貝霍華以為,朔華的自信來自於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說起來,那些東西究竟是從哪跑出來的?
朔華看了他一眼,不想對他解釋自己的能力,跟一個消息販子說太多,不是明智之舉。
“如果你要送我回去的話,我也不介意。”
“啊?我什麼時候說要送你回去了?”
“請回憶一下你剛剛說的話。”整個結論下來,不就是要送他回去的意思嗎?否則這裏空蕩蕩連一個人都沒有,他打算找誰送?
貝霍華撓撓頭,怪了,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旁邊時,腦筋好像會變得不太好使。
“好吧!這次你總得要告訴我你家在哪,我才有辦法送了吧?”
“若是你覺得為難的話,我來代替你送小姐回家如何?”一個不屬於貝霍華也不屬於朔華的聲音,突然從兩個人背後響起。
低沉的聲音來得如此近,因此兩人轉身的同時,都不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個深藍發色的男子,帶著邪氣的笑容,腳跟敲著節拍,立在只有兩步遠的身前,換句話說,扣掉他們剛剛退的那一步,這個人說話的時候,根本幾乎是貼著他們的背。
見鬼了!
剛剛他們明明有稍微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卻讓一個人來到距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都沒有察覺到,這違反了他們平常的警覺性。
貝霍華還在暗自驚疑時,朔華仔細看了這個人全身上下一眼,有了答案。
這男人穿著有鈕扣的背心,扣子完全沒扣上,露出一大片胸肌跟八塊腹肌,活像隨時都在叫女人上去咬他一口一樣。
而令朔華領悟的答案關鍵,就在結實的上臂上。
原來是個能力者,怪不得,要是沒錯的話,這個人的能力不是跟隱藏自己氣息有關……就是有可以改變距離的能力。
“敢問閣下哪位?”
貝霍華驚疑的時間其實非常短,而且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將腦子裏的所有資料想了一回,並且很快地抓出可以利用的東西。
藍龍,特級殺手,面貌英俊,高大結實,平時喜歡流連於花街,據瞭解玩弄過不少美人,讓不少提到他的美人常常憤恨的想殺了他痛快,但真正有人願意幫忙出手殺他時,這些女人又捨不得他死。
藍龍最擅長殺人於無形之中,目前沒有失敗的紀錄,被他殺的對象,幾乎都被切割得十分完整,偏偏從來不曾看他手中使用過任何吹毛斷發的利器。
這下可糟了。
這傢伙不是普通的難惹,貝霍華一邊思考現在身處的環境,有哪些路可以供他們跑人,一邊露出一貫迷人的笑容,甚至還拍拍身上簡單的衣物,把剛剛奔跑之間弄亂的衣領、袖子全部拉整齊。
只是藍龍完全沒把他這些小動作放在心上,瞧見朔華審視他全身的模樣,還以為“她”如同其他女人一般,已經迷上自己性感的身材,撥了一下頭髮就往前再踏一步,試圖把這個只比自己矮上不到半顆頭的美人,給撈進懷裏。
可惜,那一步他沒機會跨出,腳步才剛要往前,一柄匕首就已經抵在他的胸口,尖端部分微微刺進心臟鼓動之外的肌膚。
“美人,這時候玩刀,可不是一件安全的事喔!”
朔華只是冷冷的對他一笑,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匕首刺進他的心臟!
藍龍根本沒想過,這世上竟然會有如此冷血的“女人”,跟“她”之間別說是接觸了,就連話都沒說上幾句,這個“女人”竟毫不猶豫地刺出手中的武器想殺了他!
要不是藍龍動作夠快的話……
看向胸口已經很難停止的血液,剛剛那刀穩穩地刺進他的胸口,雖然沒來得及劃破心臟,可距離跳動的心臟,也只剩下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驚訝的可不只藍龍,就連貝霍華也是一臉難以置信,他早知道這“女人”不是簡單的角色,但是能夠殺人而不改顏色的,恐怕五根手指就可以數出來。
“女人,你究竟是什麼來路?”
藍龍從空間裏取出藥粉,很快地灑在傷口,來自他原本星球的特效藥反應非常迅速,一下子,又深又長的傷口就不再流出半滴血液,整個開口微微闔起,再沒有生命或是行動上的威脅。
“你不覺得這問題很可笑嗎?我有什麼必要回答?”朔華知道這一擊不成的話,接下來想殺這個男人,就絕對會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朔華剛剛已經親眼看見他的能力,在刀尖刺入胸口的一瞬間,前面的身體突然消失,移動到離他們大約七、八步遠的距離。
貝霍華也許會把他的行動當成是因為速度太快所造成,但是凡是移動一定會帶來風,剛剛一點風都沒有。
他是瞬間移動過去的。
“你不怕我?相信你旁邊的男人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我是誰。”剛剛那個男人看見他的一瞬間,眼中的神情他可沒有忽略,不愧是這條街上的帝王,竟然連他這種不常出現在物件面前的殺手,也略有所知。
“是嗎?你覺得我該怕你?”
朔華腦子飛快的轉動,這種空間類型的能力者,跟無啟那該死的不死人一樣難對付,無啟的靈魂操縱,朔華至少還知道一點點底,而空間的移動,除了速度比他更快之外,暫時就想不出其他對付的辦法。
而且這男人有兩道紋痕,朔華猜測,就他殺手的身分來講,第二道紋痕的能力,必然跟空間攻擊有關連。
“不是嗎?我可是操縱著你的生命。”藍龍輕笑著,他沒忘記自己剛會使用這些能力時的感覺。
也許每一個鑰石的擁有者,在最後都將淪陷在操控別人人生的自我滿足中,就像一個有了新玩具的孩子,他可以寵愛玩具,可以玩弄玩具,可以摔壞它,然後膩了就丟掉。
藍龍承認自己的確有這種人性上的卑劣之處,可是他並不在乎,就像他之前殺過的鑰石能力者一樣……他一點都不在乎。
“姑且不論可能性有多少,你或許操控了我的生命,但是殺了我,絕對也影響了你的人生,這是我敢跟你保證的,很公平。”
藍龍心裏想的事情,朔華非常懂,而且還比他更懂每殺一個人,每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自己的命運轉輪也絕對有了影響。
歷史上的每個人物絕對都是息息相關,人生裏的每個回憶也一樣。
套句電影、小說裏常會有的類似字眼。
“你殺了我,我也會讓你永遠都忘不了我。”
藍龍本來不應該為了這些威脅似的字眼影響,畢竟在他面前說過大話的人實在太多,但是眼前那一雙被黑夜滲透成近黑色的藍眼,裏頭有一種意念,像是蛛網一樣纏繞在他身上,讓他有一種被困住的錯覺。
瞧見藍龍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朔華就知道自己成功了,比瞬間移動更快速的東西,就是在他發動之前先下一個暗示。
這個意念會一直存留,在朔華所能控制的範圍內,他可以隨意發動,即使兩人相隔千里之遠,也會永遠隱藏其中。
朔華只給了藍龍一個很簡單的意念,就是:“我該殺嗎?”
一個很簡單的猶豫就夠了,這樣一個小小的念頭,就可以在每次藍龍想動手殺了他的同時,讓藍龍心裏出現空隙,鑽著這一個不起眼的瞬間,他等於是多了一次反過來殺了這個藍發男子的機會。
“你……絕對不是普通人。”到目前為止,根本就沒有誰會讓藍龍有如此警戒的感覺……除了當初遇上伊達,也就是藍行那位棕發夥伴的時候。
這麼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腦海,反映在藍龍的臉上,接著露出了然的目光。
“你也是鑰石能力者?”如果是,就算她是個美人,他也會在瞬間將這張漂亮的臉蛋,給分離成血紅色的肉塊,跟美人比起來,他更愛自己能力往上一階的快感。
朔華聳聳肩,一邊的貝霍華覺得這女人實在不像個貴族千金,看看那聳肩的動作,跟男人沒什麼兩樣,不但沒有任何俏皮的意味在,反而充滿滿不在乎的感覺。
朔華早知道逃不過藍龍的猜測,雖然他已經用瀏海巧妙地遮住額頭上的紋路,但很多時候,當你遇到一個能力者時,且不論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光是散發出來的氣勢,就很明顯的跟一般人有所不同。
就在這時,朔華突然掏出一把閃著銀光的物體,在藍龍剛說完話沒多久的那一瞬間,銀色的武器突破斗篷遮罩範圍,只有拇指大小的銀色光芒,瞬間一個接著一個,以目不暇給的速度,籠罩藍龍全身的範圍。
去死吧!小子!
誰能殺了誰還不一定!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23
第九章暗巷夜戰
夜晚的丞相府邸,圍牆部分依然燈火通明,圍牆內外都有人跟狗在巡邏,就連府邸的建築外頭,也都有守衛站崗,而且站崗的交接時間似乎並不是非常固定,若是一般人想要侵入這棟大宅,不試著找內應的話,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冷暮好像自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當過一般人……
高大的圍牆,寬大的庭院,在他眼中恍若無物,一雙長腿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任意地在其中游走,巡邏的衛兵眼力再如何好,在這種沒什麼月光的夜晚,想要看清一閃而過的身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巡邏的狗也許是唯一的關鍵,然而它們只是畏懼地在原地停留,等待冷暮離開,那股從他身上散發的肅殺氣息遠去之後,巡邏的狗才敢繼續走動,讓衛兵莫名其妙。
這個世界很少有人的身高像冷暮一樣,因此幾乎絕大部分的建築,每一層樓之間都是兩公尺半高左右,這樣的高度,冷暮可以輕而易舉地原地一跳,雙手攀住屋簷翻上二樓開啟的窗戶,直接進入房間裏頭。
冷冷的眼睛在室內繞了一圈,瞧見一邊床上正呼呼大睡的某個不知名人物。
按照過去,為了徹底隱藏自己的蹤跡,不讓事情有更多的危險因數存在,冷暮通常都是直接殺了了事。
但是,這次手邊的資料還不完全,打草驚蛇不是明智的做法。
冷漠地揮動紮克那傢伙給他的一包粉末,睡眠中的人打了一下噴嚏之後,原本就已經跟豬一樣的睡相,更是大打呼嚕。
他直接打開房門,不像一般皇宮那麼複雜,丞相府裏的衛兵似乎少了許多。
順著走廊經過每一個房門,從每一個房門的格局,大概可以猜得出房間的作用,況且他不信,一個謹慎的人,會把重要的資料放在沒有鎖上的房間。
很快地繞了幾個彎,冷暮一下子來到三樓。
走廊上的警衛明顯多了起來,尤其是中間那扇門的外頭還守著人,那扇門對門有著典雅肅重的大門,他要是沒猜錯的話,他想要的東西,也許就在那扇門裏。
確定位置之後,再度隨便找一間可以開啟的房門進去,打開房間的窗子直接從宅邸建築外面跨過窗臺,伸手分解掉窗子上的鎖之後,進入窗裏。
這個房間是書房。
冷暮頭一次可惜一件事。
要是天籟在這的話會方便許多,直接跟他說暗格在哪,省得麻煩。
簡單的巡視一圈,冷暮終於找到抽屜裏的下方,有一個微小的地方,顏色比起其他地方還要深一點,看起來像是曾經用手指按過不少次。
伸手輕輕一按,一個不大的抽屜立刻彈了出來,裏面是一個箱子,打開箱子,他萬年如一日的表情,終於露出有點像是笑容的紋路。
這箱子裏面居然有各式各樣的礦精,數量絕對超過雙數。
怪不得參臣·素敬那傢伙會去巡視礦坑,看來這也是丞相的吩咐之一,將每一個礦坑所能取得的礦精集中在這裏。
取出其中一顆,整個數量看起來並沒有減少的感覺,將深黃色的礦精放在手中,想著將裏面的能量化為己用,然後一陣快感迅速在身體每一處蔓延,就像當初吸收酒泉石的礦精是一樣的感覺。
只是,這種石頭的礦精,更多了一分溫暖的餘韻,就像樹海所說的,每一種礦精在吸收時,帶來的感覺都不盡相同,可說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小小享受。
張開雙眼看著自己的手,原本手中的紋痕就已經是深得近黑,當礦精的能量完全吸收到身體裏之後,手上的紋路變成兩道不平行的閃電狀線條,色澤比之前淡了許多,可是仍像夏日晴空一般蔚藍。
伸長手,摸向一旁的實心木椅,原本結實的椅子,在一瞬間變成粉末,這是他和第一顆鑰石融合時所得到的能力。
矮身將手再度接觸那些粉末,慢慢地,粉末開始聚集融合,最後和原先一模一樣的椅子,再度出現在面前。
結構的回歸,他新的能力。
雖然在過去的星球上,他一直就是個強大的人,也因此生活顯得無趣非常,但他從來沒有否認過一件事,就是他喜歡自己強大的感覺,若是能一直像這樣把樂趣跟強大結合在一起,使生活有趣一點的話,那也許他暫時之間都不太可能去想怎麼讓一個世界重新開始吧!
要是一般人,或許會將箱子裏的礦精統統搜刮到自己身上,因為這樣一來,即使打草驚蛇,光是箱子裏的收穫,就已經可以稍微彌補計畫上的失敗。
但冷暮看都不多看一眼就把箱子給闔上,放回原來的地方,一個人若是一次吃太多東西,只會壞了肚子,一次吸收太多的能量,也是同樣的道理。
反正東西放在這裏,他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拿,而且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這些礦精絕對不會只是純收集而已,這個世界裏的掌權者,絕對知道些什麼有關於鑰石能力者的秘密。
轉身看向書櫃,除了剛剛那個箱子的密處之外,他還發現了書櫃上有不少本書被抽取的次數明顯不同,書冊側頁上緣被磨出少許毛邊。
長手長腳快速地將那些書籍抽出打開,裏面果然被分開藏了無數的重要密件,有些被寫得像一張精緻的書簽一樣,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察覺。
掃過這些文字,一下子就找到幾個他需要的資料,能記到腦海的就記住,記不住的,就用書桌上的筆快速地在紙張上寫下來。
當他完成所有的工作時,時間也已經過了很久,看來這個國家的丞相,知道的東西還真是不少,不管是關於皇者陵墓的東西,還是過去鑰石擁有者的傳聞。
每一個傳聞都寫得跟神話故事一樣,但是這些神話故事裏主人翁的行蹤,跟做了些什麼事蹟,幾乎全都記載得非常清楚。
老傢伙之所以喜歡收集卷軸,絕對不完全是因為興趣,一定有更多的原因存在,可能是這些卷軸裏,一個一個拼湊出來的秘密。
在老傢伙有生之年,也許可以找出他要的答案。
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完整歸位元元後,想著要不要到另一頭老傢伙臥房裏,去找找是不是有更重要的東西時,書房視窗外的夜空,突然傳來一陣爆破的聲音,美麗的火花在天空中綻放成傘狀,然後,當第一朵傘花尚未繁華落盡時,下一朵又跟著爆開。
他身上也有同樣的東西,那是天籟交給他的,據說是她故鄉星球上節慶用的煙火,她原本打算在離開地球時燃放,給自己慶祝一下另一種新的開始,但是根本來不及點,就被那些開門的人給瞬間趕到這裏,所以這堆煙火就這麼放在空間中,一直沒機會展現它們的美。
冷暮沒看過地球煙火燃放的樣子,但外面的煙火實在太過精采美麗,不像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所以他猜得出來,這八成就是天籟給他們的那幾管煙火之一。
看來,應該是有事情出乎意料了。
天籟從小就不喜歡當一個沒用的人。
她已經有一雙沒有太多作用的耳朵,身邊幾乎沒有人覺得她將來能有什麼成就,可以幫上什麼樣的忙,因此這些年來,她不管是讀書還是在社會上工作,都默默地比別人還要努力幾分。
她知道自己擁有不笨的腦袋,不笨的腦袋再加上更多的努力,她絕對可以做的比別人更好,只是在地球上,似乎不管她怎麼努力,別人都會擅自幫她貼上一個殘廢的標籤,然後借著這張標籤來證明她什麼都沒辦法做,什麼都幫不上忙。
而現在的夥伴不同。
只要是她可以做到的事情,沒有人會因為她是個聽障,而將工作有所保留。
既然她的同伴願意相信她,那她絕對會盡到自己最後一分責任。
當紮克偷偷回到旅店,將朔華的吩咐交代給她之後,她馬上打開電腦,開始將感應到的城市建築、地形、各式各樣的人事物記載下來,在有了第二種能力的幫助之下,這一項作業並沒有比較快,反而顯得難上許多。
因為她所可以測知的東西,已經不僅僅是輪廓,還有了顏色跟神情,再加上她原本就必須配合著別人嘴型聽人講話,因此多多少少,甚至還能知道這個人接著要做的事。
因此,電腦裏的紀錄,光是這城市裏小小的一個人物,就可以讓她記載一大串資料。
結果忙了一天,就算電腦本身的繪圖功能非常進步好用,她還是只完成了最簡單的一部分,先繪製了她所能測知範圍的城市輪廓。
但夜晚的降臨,並不代表她開始準備休息,事實上她簡單洗過澡,讓雷聖先睡下之後,便又繼續尚未完成的工作。
然後她就發現,原來不只她一個人沒閑著,其他的人也都在做事。
樹海就在皇宮裏的小林子中,跟那些樹溝通。
紮克開始安排他離開傭兵團之後,誰接手他崗位的工作訓練。
冷暮已經侵入丞相府,看來還找到了不少東西。
至於朔華,依然跟白天一樣的打扮,只是似乎遇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件,正被一群人追著跑。
覺得朔華那邊的情形不太對勁,因此天籟放下手中的工作,專心注意可能發生的情況。
當藍龍瞬間移動到朔華身邊時,她才是最先發現藍龍存在的那個人。
瞬間移動?
這下可糟糕了,天籟雖然相信朔華的能力,但是也許是小時候受到不少小說電影的影響,常常把瞬間移動的能力說得多麼無敵,讓她總覺得這會是一種非常難以對付的能力。
看了看床上睡得很熟的雷聖一眼,天籟知道在這裏很安全,傭兵團的人全都在,孩子不會有什麼危險……
天籟必須把朔華的狀況通知所有人知道。
披上斗篷,出房門時仍細心的把門給鎖上,天籟下樓馬上先找到裘克,將手中的煙火交給他,他的速度比自己快多了。
“朔華有麻煩,就在東南邊靠近燈火通明街道的一條路上,他們停留的地方,有一家叫做嬌羅的服飾店。”她只知道方位,卻不曉得路名,這個時代並沒有把每一條路都標上路名的習慣。
不過紮克來首都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已,這裏是傭兵最大集散地之一,每一條巷子他都非常熟悉,當天籟一說,他馬上就知道是什麼位置。
“我知道了。”
“點火就可以用了,這個給你。”天籟再遞給他一個打火機,教他怎麼用,要是朔華在這裏,肯定會非常佩服她細心的程度,這時代這世界的點火方式,還停留在打火石的方法,想要立刻點燃煙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紮克迅速收過打火機,心裏想著等事情過後,一定要把這好用的東西給A過來。
收好所有東西,紮克直接就從旅店的馬廄駕馬沖出街道,熟練地操控胯下的馬匹,迅速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夜晚的街道沒有行人馬車擋路,紮克打從心裏面覺得跑起來挺爽的,而且有時候一轉彎,就會轉進只容得下一匹馬經過的巷道,若是一個操控不好,就會撞牆,隨時隨地警戒的感覺,就叫做又爽又刺激。
嘿嘿!要是這次沒被首都巡夜的衛兵抓到,下次絕對還要再來爽一次!
天籟看著紮克像風一樣迅速離開視線範圍,但是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她可以藉由能力瞧見。
拉緊身上的斗篷,和紮克一樣牽過馬廄裏屬於傭兵團最好的一匹馬,跨上去之後,雙腿用力夾緊,馬匹立刻向剛剛紮克前去的方向飛奔。
她的馬技不比紮克好,一開始的速度算是相當緩慢,但是那只是一下子的時間。
當她每經過一條道路,就可以“看”到下一條街道的長度寬窄和是否有障礙物時,漸漸地,她秀美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甚至閉上雙眼,她都可以明白……
前方左轉,兩公尺寬……
下一個右轉,轉角處有箱子……
再來右轉,第二家店面有木制小陽臺,矮身……
小貓沖過來了,跳!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腦海裏輕易地顯現,閉著雙眼,她可以感覺四周的風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將思緒如漣漪一般向外擴散。
她終於趕上紮克,而且也懂得紮克現在所感受到的那種賓士在風中的快樂。
這就是她的能力……
原來她可以做到的,比她想像的更多……
是不是,她終於可以踏實地告訴自己,她不但沒有比別人差,而且還比別人還要好?
這時,雖然聽不見空氣中傳來的槍聲,但是她在意念裏,瞧見朔華舉起銀色武器發動。
睜開雙眼,一朵耀眼的傘花在空中綻放,紮克到了……
朔華也看到了煙火。
事實上,他不但看到了煙火,還聽到了煙火爆破聲下紮克騎馬過來的聲音。
他一點也不因同伴這麼早過來幫忙而覺得慶倖,依他所猜測藍龍的能力,尤其來的人還是非能力者的紮克,他很擔心他們不但沒幫上忙,而且只會把性命丟在這裏而已。
可惜目前他自己的處境顧慮不了那麼多,在射出手中冷暮給他的武器的最後幾顆子彈之後,他馬上離開原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街道上奔跑。
朔華盡全力逃出藍龍的可能攻擊範圍,沒注意到自己所披的斗篷,有一部分布料竟被憑空切開。
離那個位置最近的貝霍華,可以感覺到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扭曲了一下,那片布料被切開後,詭異地停留在半空中,而後漸漸飄落。
貝霍華楞了楞,才知道原來藍龍已經做出對朔華的攻擊。
這種攻擊方法實在太詭異了,好像在切割空間一樣,這根本不是人可以對付的,怪不得之前他從沒失手過,這種無視空間、障礙的攻擊,誰躲得過?
貝霍華看了一下四周,沒有跟上去的打算。
倒不是他這個人沒種,丟下一個女人去對付這種怪物,而是從剛剛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他大概可以猜出,這個叫做“望華”的女人,絕對和藍龍一樣,是同一種狠角色。
找到了兩家店面之間一個凹進去的角落,貝霍華很快地躲了進去,看來在那兩個人殺了彼此之前,暫時他不會有事,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待在這個地方,等待逃走的機會。
朔華奔逃的方向,跟紮克馬蹄聲的位置相反,如果可以,他儘量不拉人進來犧牲。
剛剛藍龍的那一擊,朔華可以確定他的攻擊雖然沒有空間限制,卻有時間限制,只要能在他發動之前逃離位置,應該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前提是,他跑的方向,必須超乎藍龍的猜測。
因此,為了避免藍龍可以輕易猜測他奔跑的方向,他故意采不規則的方式在街道上任何一點跳躍。
朔華擔心藍龍早已發現自己的能力在攻擊上有缺點,但是這樣的缺點,卻可以用自身瞬間移動的方法彌補。
果然,正打算往前踏出一步時,一個藍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他身前,並且在黑暗中伸出一把銀色的刀刃。
可怕的是,藍龍連揮都不用揮動他手上的刀子,以朔華自己奔跑沖進他懷裏的速度,就可以把心臟送上門。
抬起手中的武器擋住心臟,聽到刀尖和槍身碰撞之間產生的尖銳聲音時,朔華同時用最大的力量轉身,過大的力道會讓人站不穩而跌倒,但這在他的計算之中。
跌倒的同一時間,他用力踹出一腳,狠狠地踹在藍龍的小腹上,把人給踹飛出去。
黑暗之下,可以聽見兩個身體前後跌落地面的聲音,朔華覺得自己的手肘撞到了石子地,骨頭裂開的聲音非常清晰,但是他硬將痛呼給悶在嘴裏,用另一隻手支撐住地面向左側一滾。
一個翻身,重新回到原來的視線時,朔華看見剛剛自己躺著的地方,一塊石頭被整齊切割,切割面非常完整,他可以猜想,石頭底下的地面肯定也被切割出一道痕跡。
朔華不敢停下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停下來,肯定就是死路一條,連續翻動身體,腦子已經開始在整個街道他能力範圍所及之處,留下一個接著一個的點。
這些點只是一個意念,兩個點就足以連成一道導火線,等到他將藍龍的四周圈出一個範圍之後,點燃這導火線,就算這傢伙不死,也絕對讓他去掉半條命。
這是他在幫雷聖救他的家園時,想到的一種新式攻擊辦法,有點類似魔法陣,最近還在研究怎麼教給雷聖,讓沒有鑰石的人也可以用能量攻擊,沒想到自己現在卻被逼得現場做實驗。
“啊!”
尖叫聲壓抑在喉嚨間,溫熱的血液灑落地面,朔華在靠到牆壁之後,立刻撐起狼狽的身體,就算夜晚再如何陰暗,這麼近的距離,他都可以看到自己剛剛滾過的地方,有一塊布料跟一塊肩頭肉停留在原地,然後落下。
一整塊肉被分割下來,流出許多鮮血,朔華一邊跑,一邊用斗篷用力壓住傷口,避免失血過多。
如果只能一邊逃離藍龍的攻擊,一邊佈置魔法陣的話,照這樣下去,他整個佈置尚未完成,恐怕就被分割的空間切成碎肉塊而死,他必須擾亂藍龍的攻擊,才有機會完成一切。
一心二用?
一邊佈置魔法陣,一邊聚集能量反攻擊?
為什麼他必須傻傻的在這裏逃,等他追殺?
不管有沒有辦法做到,當藍影再度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他直接揚起手,從手中射出了一條炙熱的火龍,只要被火龍橫掃過的地方,都帶來一陣灼熱的痛楚。
那藍色的影子似乎被他的攻擊弄得有點措手不及,沒料到一個剛剛還只能挨打的人,現在竟然冒出如此驚人的攻擊手法。
火龍繞上了藍龍的身體,強烈的灼燒感,立刻遍佈身上每一處。
朔華瞧見火龍中的人影瞬間消失,接著是一種直覺,馬上在自己身後凝結成一道土牆,在身體遠離土牆的瞬間,果然聽到土牆被人體強力撞擊而崩塌的劇烈聲響。
兩個人的打鬥,在感覺上似乎已經歷了十分漫長的時間,其實在一旁躲著的貝霍華眼中看來,根本快得只是兩個呼吸之間。
在這兩呼吸之間,剛剛的馬蹄聲終於趕到,趕到的騎士還沒下馬時,沒想到地上突然蔓出了詭異的樹根,一下子抓住身上發出焦臭味的藍龍雙腿,然後刺入。
“啊!”
敵人來得太突然,讓剛剛一擊打碎土牆的藍龍,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應付,只能任由腳上的樹根吸取自己身上的血液!
在藍龍痛得發出吼叫的同時,他雙手朝地面一揮,剛剛還纏繞在他身上的樹根,馬上枯萎失去生息,接著,被纏繞的身體消失,半空中的樹根跌落,切斷的橫剖面,隱約可以瞧見裏頭滲著鮮血。
“該死的,這傢伙斷了我兩根腳趾頭!”
朔華聽見樹海火大的聲音,可是他不確定是從哪一個方位發出,聽起來很像到處都是。
這讓朔華安心了,沒辦法找到攻擊目標的藍龍,應該是沒有什麼機會去傷害到樹海。
再一點時間,再給他一點時間,他的佈置就要完成了。
仿佛在回應他的想法,藍龍微微被燙傷的身體剛出現在他身側,遞出的匕首即將切開他的喉嚨時,同他剛剛射擊藍龍時一模一樣的一顆子彈,在令人難以相信的巧合之下,射飛向那把兇器。
朔華根本沒想到他可以逃過一劫,依然凝聚力量在手中,掌心突然穿出一把透明的冰劍,刺向藍龍的心臟。
他打算刺穿藍龍的心臟,並切斷大動脈,在匕首割斷自己喉嚨時,最少也要拉個人同歸於盡。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23
第十章閃燃
冰劍從藍龍的肩膀上穿了過去,藍龍在最後一刻,側身躲過致命一擊。
結果,原本能割斷朔華喉嚨的匕首,不但被莫名的東西給打偏了方向,也因為他的躲避失去原有的力道,僅僅在朔華的鎖骨上畫了一道不淺的血痕。
冷暮來了。
朔華在第一時間將剛剛的突擊歸納出事實,瞪著藍龍閃爍遲疑的雙眼,他心想:“你準備gameover吧……”
插入肩膀的冰劍,迅速地在肩膀上擴張自己的勢力,一下子,藍龍的整個肩膀從傷口的位置開始向外,可以看見結霜的痕跡,像是宣紙染色一般的速度蔓延,發出令人顫抖的冰寒。
藍龍敢打賭,若是朔華在這時用力抽回那把憑空出現的冰劍,他的肩膀肯定會同時崩裂,而且那個不曉得什麼時候出現的敵人,也絕對不會讓他有更多的動作,去殺了這個“女人”拿到鑰石。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不會在敵人比自己還要多的情況下硬撐,否則就算拼死殺了一個,自己也絕對會死在另一個人手上。
這次算他倒楣,原本只是追個美人而已,沒想到惹來一堆敵人。
朔華繼續凝聚低溫在他手中的冰劍上,要是可以,他很想在一瞬間,順著藍龍的傷口,直接連同他的腦袋一起凍結。
非常可惜的是,藍龍的反應夠快,才剛一眨眼,他手中的冰劍已經斷成兩截,前端的部分連同藍龍的身體一起消失。
“該死的!那傢伙呢!我要殺了他!”
藍龍消失同時,一根筆直的樹枝從地底下穿出,要是剛剛藍龍移開的速度再慢上那麼一點,這根樹枝絕對會從下面貫穿他的肢體,像古時匈牙利伯爵德古拉,也就是後世所謂的吸血鬼之祖,在戰場上對付敵兵戰俘時所用的殘忍手法。
“他不會好過的。”朔華甩開手中的長劍,抹去鎖骨間藍龍所留下的血痕,手指抹過傷口的時候,火辣辣的疼痛。
只要他逃離的方向,不超過他剛剛佈置的陷阱範圍……
“轟!”
果然……
大約兩、三百公尺後方,突然出現一道龍捲風一樣的火焰,從地面沖上半空,非常駭人地席捲了附近所有的屋舍跟任何物品,驚人的烈焰吸走所有的氧氣,整個區域揚起一陣巨風,像是暴風來襲一樣,將所有可以移動的物品,吸進火焰造成的龍捲風中。
接著,距離火場最近的冷暮,可以感覺到整個空氣中的變化,立刻迅速地移動身體遠離火場,他瞧見朔華也做了同樣的動作,離那道卷上天空的烈焰越遠越好。
當火焰的溫度跟火勢到達一定的威力時,就會發生所謂的“閃燃”,也就是燃氧的現象,連空氣中的氧氣一起燃燒。
火勢會在一眨眼之間擴散,如果這種現象產生在屋子裏面時,是最可怕的,“閃燃”的同時,整個屋子便一起燃燒起來,火焰遍佈每一個角落,沒有人可以逃得過那一瞬間。
果然,附近的所有易燃物,仿佛會自動燃燒一樣,即使火勢根本就沒有蔓延到這個地方,所有的東西還是突然全部燃燒起來,而且不是慢慢地點燃,那種燃燒的方法,就像是一瞬間就可以灰飛煙滅一樣吞噬一切。
“是你!”
樹海非常地肯定,只有他旁邊這傢伙,才會一臉若無其事地做出這種可怕的攻擊行為,雖然他不知道朔華是怎麼做出來的,但是用這種起碼可以毀掉一座城堡的方式,去攻擊一個人,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朔華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老實說,這比他預估中的火勢的確是強了一點,看來他新發明的攻擊方式,雖然在速度上會因為方法複雜而慢很多,但是比起直接攻擊的威力起碼大上十倍。
照這種火勢燒下去,恐怕這座首都非常有可能在今晚就變成一座廢城。
“混帳!你到底是想殺了誰?快停止這火焰!照這個速度再燒下去,這座城會完蛋!”
紮克騎馬繞過火勢範圍,賓士到朔華的旁邊,老實說,他真的被這傢伙給嚇到了,這傢伙對付敵人的方式,根本就是不擇手段,毫不在乎其他人會不會因為這樣而死,這條街再過去,是一般百姓的住宅區,沒有人可以在睡夢中逃離這種大火!
“我很難一邊跑一邊……”朔華沒說完,因為紮克大叔已經很不客氣地彎身把人給扯上馬。
“我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跟你一起騎嗎?”坐在紮克的身前,朔華“非常”厭惡地瞪著離他很近的“NPC”大叔,這種姿勢,要是紮克是像妲塔那樣的美人還比較悅目,對著一個老男人的臉,他很難集中注意力。
紮克覺得他的額頭好像有什麼東西爆開的感覺。
為了千迦越的人民著想,他不能現在就殺了這小子,要殺也要等火滅掉之後……所以,深吸一口氣,千萬別失去理智……
“你快一點!”
“知道了。”
要消滅這種大火,光靠水是沒用的,除非一整湖泊的水全倒下去,否則弄個下大雨,也只會讓水氣蒸發,讓整個區域沸騰起來。
所有能量、物質都是他的能力可以調動的,雖然在本身條件尚未充足的情況下,不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世界末日畫面,不過……
“樹海,天籟在附近嗎?”
“沒有,我猜她是最早清楚你做了什麼事的人,剛剛你才點燃火的那一刻,她就駕著馬往回跑,所以你最不用擔心的人就是她。”
那個女孩子的能力似乎也加強了不少,她雖然外表柔弱纖細,但內心的堅強和堅持,恐怕比很多男人都還要來的穩固。
“我不擔心。”朔華只是不想有任何意外。殺死無辜的人,他心裏多少就會有點不舒服,更何況殺了自己的同伴。
瞧見冷暮在屋頂上迅速地移動身體,在無障礙的情況下,甚至比他們還要快一點,於是朔華放心地閉上雙眼,張開雙手,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感覺附近所有空間中的任何一種分子。
思緒的波動,快速地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圈出一個非常遼闊的距離。
當他眼睛再度張開,深藍色的雙眼流光一閃,就連沒有鑰石能力的紮克,都感覺到這一瞬間周圍的氣息晃動。
睜大眼睛,血液開始往頭部上竄,身前的朔華眼珠開始蔓延血絲,就在那一刻,朔華將整個範圍內的所有空氣淨空,沒有人,更沒有一點火焰可以得到氧氣而存在。
滅火的最好方式,從來就不是水,水跟火不過是兩個勢均力敵的物質,水多過於火的能量時,火將被熄滅,火大於水的量時,水蒸發世間。
然而,特別的是,這兩種性質完全不相容的東西,抽去了所謂氧的成分,兩者都將不存在,火幻滅,水化煙。
朔華所做的解決辦法就是這個,他將他所能感應到的能量,一圈跟著一圈擴散出去,然後鎖住最大範圍,在這最大的範圍內,抽幹裏面所有的分子,不只是氧氣,而是將所有的氣體淨空。
因此,紮克幾乎崩出眼眶之外的眼球,透過水晶體,還是可以看到相當詭異的一幕。
剛剛還燎燒的大火,仿佛是一場最真實的幻覺,不過一眨眼間,便已經完全失去蹤影,而附近竟然有不少東西,像是被吹進了什麼氣體一樣,向外膨漲……
不只是那些東西,他同樣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也有同樣的現象,體內上上下下沒有一處不痛,血液不但往腦子外沖出,還似乎要鑽出自己的體表,痛得他根本完全無法思考。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視線一片模糊,他的雙眼瞧見一絲血紅……
“啊──呼!呼!呼呼呼!”
剛剛沒有聽到半點聲音的耳朵,忽然傳來非常像是自己尖叫呼氣的聲音,痛楚在一瞬間消失,身體發麻,腦袋嗡嗡作響。
“媽的!你喊夠了沒!”
一個拳頭非常用力地從他下顎來一記升龍拳,打得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牙齒喀一聲,撞得齒根發麻。
朔華收回自己打得很痛的拳頭,揉了一下子耳朵,一解除真空裝態,這老人家的聲音,突然間就像轟炸機一樣衝破他的耳膜,叫得他心臟差點沒跟著一起跳出來。
他心裏一個不爽,想都沒想一拳就打過去,然後,完全沒防備的紮克大叔,就這樣一拳被一個他認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給打落下馬。
揮完了這一拳,朔華全身的力氣也全都用完了,趴在馬背上喘息,他感覺自己就像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之中做實驗,每次都要試試自己目前的能力可以做到多少,在累死自己和等待下一次實驗中,反復證實自己是否更加的強大。
“你,這樣很危險。”
冷暮不曉得在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他旁邊,事實上,剛剛朔華淨空所有氣體的時候,若不是他沖過來拉住兩個人的馬,馬上的兩人,早就因為馬匹的驚慌而摔下去被踩死。
由這點來看,冷暮的種族要是真的跟地球人打起來的話,地球人絕對會被當成劣等人種滅掉。
“你們在不是嗎?”
朔華知道冷暮想說的是什麼,他並不是指自己剛剛用的那種滅火方式太危險,而是指他每次戰鬥,都喜歡在最後用盡所有力量的手段,那很容易造成“若是敵人沒被殺死,沒有後續力量的朔華會先被殺”的情況。
冷暮眯著雙眼,看著那個依然趴在馬匹上,閉著雙眼、臉色發白的人種。
基本上,他這個夥伴,已在自己的認知裏,創下不少第一次的紀錄。
過去可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這種話,一來是因為他太冷血,二來是因為他給人太高傲的感覺,因此沒有人覺得,他也是可以被請求幫忙或是命令的。
之前朔華已經做到了第一項,現在他連第二項都做到了,剛剛的言下之意,根本就是“要是我真的有困難,我絕對會叫你來幫忙收拾爛攤子”。
“現在你很想殺了這傢伙,對不對?沒關係,我絕對可以理解。”樹海本來不太敢跟冷暮說話,他老覺得要是惹這傢伙生氣,這傢伙肯定會直接放把火把自己給當柴燒了。
可是現在,樹海發現冷暮並不是那麼糟的一個傢伙……
跟冷暮比起來,朔華這個滿是劣根性、挖洞給自己夥伴跳的傢伙,更是過分。
冷暮沒有回樹海的話,事實上,他的確是不喜歡收拾別人的爛攤子,但是這裏所指的“別人”,並不包括朔華。
只有這個少年,真正的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而且除了夥伴之外……還有更深的意義在……
幫忙收拾爛攤子,這種工作……向來不都是所謂朋友之間特殊情誼的表現方式嗎?
冷暮沒交過朋友,並不代表他不可以從現在開始理解這種情感。
“臭小子,老子我已經三、四十歲了,可不像你牙都還沒長齊,***你要是剛剛把我的牙給打掉了,怎麼賠我!”
剛剛被一拳打倒在地的紮克,腦袋撞在地面上,轉了七、八圈的星星後才回過神,第一時間趕緊察看自己的牙齒是不是都還在,要是缺了一顆牙,將來想露出他燦爛英俊的笑容來把馬子,可就增加不少難度了,要知道,他最帥的表情,也就是那種充滿痞子風情的微笑啊!
“你沒事吧?”
唯一一個理他吼叫的人,是在火焰熄滅過後往這方向沖過來的天籟,剛剛她就看紮克躺在馬匹旁邊用力揉著腦袋,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還以為紮克受了傷。
“沒事。”瞪了完全不理他的三個人一眼,心裏想果然還是女人比較好,尤其是水汪汪溫柔看著自己的一雙眼睛,漂亮豐潤的小嘴,充滿彈性的雙峰……
“大叔,你要是敢抱上來的話,別怪我不客氣喔!”
天籟看著那正打算朝自己擁抱,把頭塞到自己胸部的大叔,一把在金屬上鑽洞專用的小電鑽,立刻出現在她手上,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那麼溫柔,水汪汪的大眼,漂亮豐潤的小嘴,充滿彈性的雙峰……
“嘿……嘿……不好意思,失態!失態……”紮克乾笑著收回自己的雙手,在身上擦了擦,很快地往後退了一點距離再站起來,他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純真”的少女,會把手上那看起來威力十分驚人的武器,從他眼珠子上鑽進去。
“娘的!這裏沒一個好惹的傢伙……”
他該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跟這群恐怖分子搭夥了。
幾個人站在火場邊緣,等等要是有人來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會被整個現場淒慘的模樣給嚇一跳,別說燒得面目全非了,中央地帶根本什麼東西都沒能留下,全燒光光,連一點牆壁都不留,可見火焰的溫度高到什麼樣的程度。
“你從哪里惹來的?”
冷暮看向剛剛火焰沖天的位置,他有聽見在火焰瞬發的一瞬間,的確是有幾乎被火勢壓住的尖叫聲,但是畢竟沒真正和本人會過面,他不能藉此確定是敵人中伏的聲音。
“沒燒死。”天籟早就知道結果。
“雖然有攻擊到,但因為他出現的地方,是在兩間商店的夾縫中,所以立刻就瞬間移動離開至大約三百公尺處,不過我看他身上的燒傷頗嚴重,要是他的同伴沒有類似樹海的能力,大概得休息好一陣子。”
天籟頭一次把能力用來看裸男的身體,儘管這個裸男有一半的身體燒傷,但體格非常的矯健,男人該有的都有,不看白不看,她可不是那種表面會裝衿持,實際上哈的要死的女人,反正她看到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我也猜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朔華本來就沒有抱著一定可以把人給燒死的計算,一個能善用空間的人,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殺了,那肯定是個白癡。
可惜,藍龍看起來不像是個白癡。
“說到我怎麼惹到他的……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如果你是問一開始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男的,放心!他早就已經跑了,真可惜啊!你的魅力不夠讓他想成為英雄為你犧牲啊!”
天籟看了看他身上已經完全沒有“淑女”模樣的打扮,不但搖頭,嘴裏還嘖嘖有聲。
“豬才需要他的犧牲。”這身該死的緊身裝扮,已經讓他非常不爽,要是真來個有人英雄救美犧牲性命,他會在那個“英雄”犧牲之前,先伸手把那人給推進火堆。
與其當個被救的“公主”,他寧可去當剖解惡龍屍體的屠夫。
“現在怎麼辦?”繼續待在案發現場,等一下肯定會被人給抓包。
“先回自己的住處,天籟,你有查到那傢伙回到哪里嗎?”
“你剛剛去玩的那家夜店對面的妓院,裏面還有他另外一個正在玩女人、不管同伴死活的朋友。”
“樣子?”
“棕發,半長,雖然一張娃娃臉,可我覺得眼睛看起來有點陰險,身高跟你差不多,古銅色肌膚,能力我沒辦法很確定,我只看到他把手放在一個昏過去的女人身上,那個女人身體抖了一下就醒過來了。”
“電擊?”
“要是他是這種能力,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肯定會被這傢伙給玩死。”樹海看了朔華一眼,雖然沒看過這傢伙使過雷,但是從他可以輕易操縱自然界萬物的情況看來,雷絕對也是他能玩得起的能力之一。
“那倒不一定,正負離子的能量比較微小,除非是下雨天,不然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聚集。”現階段的能力,他都是聚集四周的能量完成攻擊動作,將來也許等能力更強大一些,他可以自己去產生這一些能量。
“現在不管這麼多了,回去睡吧!對了,剛剛天籟說的那個人,應該是貝霍華吧?”紮克上馬,突然想到他好像漏掉了什麼事情,趕緊回過頭來問。
“是他沒錯,清督那胖子跟我介紹的,怎麼,有問題?我記得你那時候應該也有聽到。”
“沒什麼問題,但是那傢伙的價碼不低。”他們傭兵團以前也曾經想過跟他打交道,但是他所提出的價碼,讓人很難吃下。
“那我已經解決了。”
“我想也是,你跟冷暮……不對……現在還多個天籟,你們這幾個傢伙從來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是……”
“你可以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嗎?”
樹海突然出現在他旁邊,照理說,以他孩子的身高,應該是無法跟坐在馬上的紮克平視才對,可是這棵樹竟然只有上半身是小孩子的模樣,下半身還是一棵樹,這副模樣僅僅是為了可以跟紮克平視。
“我好像沒有聽清楚你剛剛說什麼,畢竟我老人家已經有六百歲了,耳朵重聽一點是難免,我好像沒聽到你提我的名字,這個意思是說,就我這老人家比較窮一點了?”
紮克以為他不想揮霍千金嗎?問題是他從樹人星帶出來的東西,除了水果之外還是水果,要不然就是一堆的葉子,這些東西,根本就沒辦法在這裏賣出啥好價錢……
紮克以為他願意嗎?以為他喜歡在身上藏一堆的水果放超過五百年嗎?
朔華懶得理他們的吵架,他打算回去整理一下剛剛勉強可以說是研究成功的攻擊方式,如果讓威力再減小一點的話,這將是接下來他要教給雷聖的東西。
當他見到雷聖的開始,就有這樣的打算,他想把地球上的神話,給帶進這個世界裏,把這個世界染上自己想要的色彩。
地球上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在術法上都有一樣共通點,那就是法陣,西方的法陣大多用五芒星或是六芒星組成,日本的陰陽術似乎也是如此,而中國的陣法很明顯的複雜許多,可是其中也有非常類似的五行之陣。
這些陣法中,朔華發現,只要是方法對了,不見得一定要跟他一樣必須有鑰石的能力才可以發動,只要有引發的物件,像是充滿能量的酒泉石,想要利用一個陣式毀滅一個城市,不會是難事。
“你的能力進步了。”剛剛朔華就發現冷暮身上的氣息稍微有點不同,這個人不可能因為心情的改變而產生外在的差異,他哪來那麼多的情感可以改變?
所以應該是能力上的問題。
冷暮伸出手,兩道紋路非常清楚的顯現在他的手上。
“試試看?”
大掌貼在旁邊一棟比較小的房子上,然後“轟”的一聲,房子垮成一顆顆的小碎粒。
“算我拜託你們好不好?你才剛燒了一堆房子,現在竟然又開始唆使這傢伙破壞屋子?”
紮克抱頭,他覺得頭要裂開了,跟這些傢伙比起來,他覺得自己的破壞力跟嬰幼兒沒啥兩樣。
朔華沒理他,繼續看冷暮將手放在那一堆砂礫之中,接著下一瞬間,讓紮克閉了嘴。
讓天籟形容的話,感覺上頗像是在看舊式的錄影機倒帶,原本怎麼碎成一地的房子,現在就怎麼回復到原來的模樣。
“酷!”
朔華拍拍結實的房子,然後一拳打向冷暮的肩膀,“這個能力帥呆了!”
“我怎麼看不出哪里帥?”雖然樹海也覺得剛剛那一幕頗歎為觀止,但是他就是想吐朔華的槽。
“以後闖空門不用擔心留下痕跡啊?多贊!”
“當我沒問……”
丞相府的所在位置,就在千迦越皇宮的東方,然而很多事情有正必有反,有東必有西,就像是兩人之間的政治關係一樣,皇宮西邊不遠處座落的另一座豪邸,則是一手掌握大部分軍權的菲嘉國菲落特大公爵府邸。
跟丞相府的典雅相比之下,公爵府不管是外觀還是整個佈置,都顯得比較豪華,但是豪華中卻帶著一種軍人制式化的裝飾。
四下巡邏的衛兵比之丞相府,只有更加戒備,畢竟歷代許多軍機向來都是各個國家所追求的重要機密,因此跟丞相的國內政務比較起來,這裏似乎更有襲擊的價值。
但是這一晚,並沒有任何國家的間諜,試圖進入這個可說是用貴氣裝飾而成的軍事堡壘,今天的公爵府客人只有一位,聽說是來自菲嘉國邊疆地區的有能人士。
素敬早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就已帶領幾個部下,偷偷埋伏在可清楚瞧見公爵府邸大門的屋子中,他一直在想,能讓公爵邀請入府的能人,究竟會是哪一方人士?
向來因為過度熱愛自己國家,因此總是想要侵略他國的公爵,自然不可能勾結外邦,但國內目前為止,並沒有聽說有哪一方人士擁有強大的勢力,且至今不曾表態傾向公爵府或是丞相府。
所以這突然冒出來的有能人士,就顯得奇怪了一些。
“來了。”
一旁一直監視大門的手下招呼一聲,素敬立刻走到窗邊,透過夜晚的月光,可以瞧見路的那頭有一輛馬車正徐徐地前進,接著,當馬車越靠近公爵府時,藉由公爵府外圍牆的燈光就越清楚模樣。
很快的,馬車在門前停下來,門口的士兵上前探問,確定是公爵府正在等待的客人之後,立刻恭敬地為客人打開馬車車門,然後,素敬瞧見一個纖細修長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來人身穿一身紅白相間的華麗外衣,一頭黑色的長髮,只用一根華麗的發簪,簡單簪在頭上。
是個女人?
一個相同的疑問浮上所有監視者的心頭。
怎麼會是一個女人?
在這個時代,女人一直都僅屬於陪襯的物品,不管是在政局還是在戰場上,從來都見不到她們的身影,因此當這群監視者發現來人的身分竟然是一個女人時,心裏都想著,會不會是消息來源有什麼錯誤?
其實今天公爵只是想找個美麗的女人過夜?
這個想法,讓幾個人臉上露出惡意的嘲弄,因為公爵大人雖然年紀不至於垂垂老矣,但是也有五十多歲的高齡,這種年紀跟馬車上下來的女子相比之下,顯得有點不太搭調。
女人相當美麗,不但有著細瓷般柔美的雪白肌膚,還有著傲人的身材,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肢,還有一雙修長得可以輕易夾住男人腰杆的長腿,臉上的五官帶了點柔媚,一雙綠色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都可以感覺它的明亮。
“真是個好女人啊!”
旁邊的屬下不禁喃喃自語,然而素敬卻想起了今天下午,遇到另外一輛馬車上的美人。
兩個相比,可以說是不分軒輊,只是當時那馬車上的美人,是冰冷帶著點英氣,而眼前的這一個,卻有一種魅惑眾生的感覺,只要在她身邊的男人,都有一股想要爬上她的床的衝動。
“大人,您想這個女人會是什麼人物?”
素敬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根據我安排在公爵府的探子所給的消息,只聽說今天晚上的客人,似有一隊擁有不小戰力的士兵,之前他們曾經受託滅了某個地區的盜賊,這盜賊還是擁有上千人數的大型山寨,這一次來投靠公爵,是為了能夠在軍方佔有一席之地。”
“不會吧?這女人能擁有一隊的士兵?”
“我會把這件事查清楚,你們現在看清這女人的長相了,接下來小心她在首都所有的行動,另外,我今天派出去探的人有消息了嗎?”
基本上,只要首都裏有任何奇特的人物進來,素敬都會一一讓手下去調查,比較奇怪的是,裘紮克傭兵團裏的那三個人不見了,根本就沒有隨著傭兵團進來首都,那麼人會到哪里去?
傭兵團那邊給的答案,是那三個人早知道丞相府這邊不會輕易地放他們過關,所以他們乾脆就繞過首都,到下一個目的地,可是……不可能會那麼簡單,尤其是那個高大冰冷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會因為這麼一點事就放棄打算的人。
他們一定是用了其他的方式進城。
“有的,馬車上的貴族是一家人,只是因為檔上並沒有寫清楚是夫妻還是兄妹,因此看他們的模樣,暫時判斷是夫妻。
“聽說妻子的身體狀況不佳,聽聞我國首都的環境比較優美,醫藥方面也比較精良,因此打算在首都這裏居住一段時間,看看妻子的身體是不是能有進展。
“至於檔上面的印鑒,不管是我們這裏的人馬,或是公爵那邊的人馬都有,我想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還是繼續監視。”
素敬不能跟自己的屬下說明,這些日子的局勢恐怕會稍有緊張,尤其是,他已經約略得知關於這次皇者陵墓的進入,公爵那裏派出的竟然是公爵最寵愛的長子時,更證明了公爵對這次的事有多麼的重視,恐怕會動用所有的力量來達成目的。
“是的,那……”
幾個監視者還想繼續報告今天的發現時,突然聽見遠方傳來爆破的聲音。
素敬趕緊走向另一邊的視窗,就看見天空竟然多出一朵接著一朵十分燦爛的火花,美得令人難以置信,一點都不像是哪一方人馬能擁有的技術。
素敬皺眉,在見過無啟之後,已經很少有奇怪的事情能嚇到他,雖然這煙花來得詭異,但是他心中已經有了底,他想起朔華這批人馬,直覺這煙火肯定是跟他們有什麼關連。
“你們繼續監視,我去看看怎麼一回事。”素敬馬上從後門離開屋子,駕著馬快速地往煙火的方向奔去。
另一頭,正一步一步走向公爵府的黑髮女子,看到天空中的煙火,奇異地笑了一下,然後靜靜地注視。
一邊的衛兵自然不敢催促客人的動作,只好陪著客人看煙花放到結束為止,然後又過了一陣子,突然一陣火龍直卷上天,聲勢驚人浩大,讓看著的人不禁傻眼。
女子一點都不意外,她想,這首都果然是人文薈萃,看來到了不少能力者啊!
纖細的手撫著胸前的雲紋,豔紅的雙唇笑得更加的嬌美了。
——死神之眼·完——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24
第四集 皇者陵墓
文案:
為了得到傳說中“增幅器”,五百多年前,許多鑰石能力者闖入皇者陵墓,卻從來未曾有人回來過。
如今,菲嘉首都又聚集了一批新生代的能力者,為了相同的目的而明爭暗鬥。
然而,一向心機最重的朔華,卻懷疑這可能是一宗陰謀,於是他們決定不貿然闖入陵墓,轉而先對皇室……呃?先混到城堡裏去當小偷!?這怎麼回事啊!?
……
第一章貝霍華的名單
公爵府裏發生了什麼事情,朔華他們自然還不知道。
若是朔華、樹海、冷暮任一人在場,馬上就可以認出這個女子的身分。
可惜,別說天籟光是探查這一區就忙不過來了,就算她記得往另一頭的方向多探看一次,她也不認識這個紅衣女子。
天籟只知道,他們的隊伍有個仇家叫做妲塔,卻不曉得妲塔究竟長得什麼模樣啊!
於是,在確定了藍龍沒被燒死之後,天籟只喊了一聲“衛兵”,所有人立刻意會,當場解散,各自回到留宿的地方。
憑他們的能力,要躲過前來探看的衛兵,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們才懶得管那些士兵或巡邏人員到了現場會有什麼反應,反正只要不知道是他們幹的就好。
剛剛打鬥的位置,離朔華他們所在的府邸距離最近,因此他跟冷暮兩人最先到達居處,沒想到的是,有個人比他們還快,而且還不曉得用了什麼方法,進了府邸的大門,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府邸裏的會客廳裏喝茶。
“不愧是一等一的情報分子,逃得真快。”朔華在門口就已經接到管家的通報,因此看到會客室裏的人,他並不驚訝。
“哪里,夫人別怪我將您棄之不顧就好了。”
貝霍華一雙眼睛瞄到跟在朔華後面進來的冷暮後,眉頭微抬,接著一下就將朔華的地位,從小姐變成了夫人。
“哼!”
朔華冷笑,貝霍華現在說這話也不嫌太晚,要不是他們實力堅強,還有機會在這裏聽貝霍華說這種話嗎?
“那現在你坐在這裏的原因,不會是因為我要求你做的事情,你都辦好了吧?”
“那當然,我們最注重的就是效率。”說著,貝霍華從懷裏取出了幾張紙,攤在桌面上。
朔華坐了下來,冷暮則是坐到他身邊,接著取出一個杯子,在裏面丟下一顆頗像是冰塊的東西,手裏握著杯子,用力往桌面一敲,剛剛還是塊狀的“冰塊”,立刻成為水藍色的液體。
這東西朔華也喝過,但實在是不敢領教。
它喝起來的味道跟酒非常相像,但是濃度起碼比百分之四十的威士卡還要高上一倍多,飲進喉嚨裏,有一種好像在喝岩漿一樣的灼熱感,最詭異的是,下一瞬間整個人會覺得清涼無比,很像置身在冷凍庫的感覺。
所以,朔華喝了一次後,就沒再試過,儘管味道其實不賴,但這東西很明顯只適合冷暮那個星球上的人……
那時候,朔華有分了一半給萬分好奇的紮克喝,結果連向來喝慣了烈酒的他,都不敢再嘗試了。
不過,它飲用方式的神奇,還有轉換成液體時乍放的濃烈酒香,仍舊會令一些好酒人士垂涎三尺。
果然,面前馬上就出現一位好酒人士,儘管不能說是眼裏放光,但是注意力始終不曾自冷暮手中的杯子移開就是了。
“造酒乃我們家族本業,但先祖有言,不得以之為利,因此我們所造的酒多為自用,所以我想貝先生,應該不會知道這些酒的存在。”
朔華笑笑地說,一眼就看出貝霍華眼中的疑惑,畢竟他跟冷暮空間裏所藏的東西,隨便一樣都可以令人瞠目結舌,為了方便不需要常去解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就幫自己的身分添加一樣可以用來交易的“家族本業”。
“這……就難怪了,我這麼多年來四處收集美酒,就連最近剛出現的啤酒都喝過,偏偏就是沒看過你今晚拿來跟我交易的美酒,更沒試過候爵大人手中的佳釀。”
貝霍華在那裏說,冷暮只是喝著他的酒,完全沒有下評論或是邀請的打算,不過那姿態,還真像是一個擁有無上權力的貴族,尤其是冷冷一瞥之間的氣勢,竟然讓貝霍華完全起不了半點對他的疑心。
朔華不會要求冷暮付出他的東西,貝霍華死盯著他的杯子,沒讓他挖出那雙眼珠,已是榮幸。
況且,貝霍華早已拿了他的一瓶酒,在沒有其他可以給他的任務時,他不需要多付出什麼。給予一個情報商人太多的好處,有時候不但不會帶來更多的利益,還會暴露自己太多訊息。
朔華取過桌上的紙張,一張一張看過去,一下子就將裏面的內容看得十分清楚。
紙張裏的人名大概有十七位,這個數量算是非常的少,因為光是在夜街這麼一鬧,就可以遇上藍龍跟他的同伴,那麼在首都的鑰石能力者,沒有成千也有上百。
但貝霍華的資料,他相信絕對可靠,否則清督不會推薦給他,除非那胖子商人有玩火自焚的興趣。
換言之,沒有在這份名單上的能力者,很明顯地屬於比較不張揚的人,這點他可以理解,要是能力者都是白癡的話,這個“遊戲”不會延續了千千萬萬年。
既然如此,手段越不張揚越是內斂,這樣的人越不好對付,畢竟底細不明,容易吃虧,看來他必須期望天籟可以有更多的訊息,現在既然有十七個人的名單在手,哪些人需要先排除掉,他絕不會手軟。
從妲塔、無啟、煉血、藍龍這些人一個一個經歷過來,很明顯的,能力者之間,大多數人都認為不是夥伴就是敵人,再不然,就乾脆視對方為增加自己能力的食物。
像天籟這樣隨遇而安的人太少,這樣的人,也不會到首都來競爭那個所謂的增幅器,既然每個人的心思都是如此,那他認為與其被動的被別人找到,還不如先除掉對方,事情會來得容易許多。
“看完了?你可以先將資料留下來沒關係,我找時間再來跟你取回就好。”貝霍華並不介意那一點小小的資料外泄,他覺得這一對侯爵夫妻,絕對有更值得他挖掘的東西在。
“沒必要。”這麼一點資料,在朔華的腦袋裏,連一個位置也占不到,“既然交易完成,那麼時間已晚,貝先生是否……”
真直接的說法,貝霍華覺得嘴角抽了一下。
“好吧!我走了,有任何需要,歡迎再光臨……當然,再光臨的時候,請別又砸了我的店就是了。”
朔華點點頭,然後瞧見已經打開門,準備送客的管家時,忍不住一笑,連貝霍華眼睛也差點突出來。
這管家會不會太強了點?
到底是從哪里知道主人要送客離開了?
急著回去睡覺也不是這樣吧?
忍住揉太陽穴的衝動,貝霍華歎息。
“算了,我認了。”今天可算是他多災多難的一天啊!
******
隔天早上,所有人還在為商店街驚人的損毀而驚訝時,從來都是說做就做的幾個人,已經開始悄悄的行動。
“臭小子,不長眼睛啊!”紛擾的大街上,一個年輕但是滿臉痞子模樣的男人,跳腳瞪著剛剛踩他一下的小鬼,不是他沒風度,而是那個小鬼踩人的重量,跟他身體大小不成比例,痛得活像是一輛馬車從他腳掌碾過去一樣,他敢打賭絕對腫起來了。
豈知,聽了他的怒駡,小鬼不但沒有道歉,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趁他還跳著腳沒防備,小小的身體往前跑過去,小小的腳丫子又是用力一踹,痛得年輕男子嚎叫出聲。
一邊的路人被他的聲音給嚇到,然後在看清他狼狽模樣之後,哄堂大笑起來。
“媽的!死小鬼,你死定了。”聽著耳邊的笑聲,原本垂眼看著傷勢的眼珠子閃過殺機,裝著辛苦的模樣,朝死小鬼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一旁的路人看來,不過又是一場常見的笑鬧追逐,所有人都覺得被抓到的小鬼頂多被打打屁股就沒事了,沒人想過有可能會發生什麼樣聳人聽聞的慘事。
死小鬼往後看,臉色兇狠的男人緊追在他身後。
小鬼四處觀看,發現一條小巷子之後,馬上鑽了進去,似乎希望可以在隱密的巷子裏躲掉追逐者。
然而,男人只是冷冷一笑,身體跟著小鬼一起轉進巷子的同時,雙手朝前一伸,銳利的爪子瞬間增長,一下子抵住小鬼的脖子。
正準備劃開那纖細的頸子時,男人突然感覺後心一陣劇烈的刺痛,那種痛楚,比剛剛被踩的痛,還要難忍千萬倍。
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轉頭看清楚,接著劇痛從前胸穿出,他終於可以清楚看見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看見了一段樹枝,一段像是藤蔓的樹枝,自他背後穿出前胸,然後分枝纏繞在他胸口,順著血管抽幹他身體裏的血液。
為什麼?
剛剛的小鬼,不知在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前,對他微微一笑,又做了一個鬼臉,彷佛要回答他心裏的疑問。
小鬼將小小的手掌遞到男人面前,原本像人類一樣的五根指頭,快速蔓出嫩芽,往他的頭部纏繞,穿入七孔。
“可憐的孩子。”死小鬼收回自己的枝幹,拖著乾屍往巷子更深處走,剛剛手指從腦袋抽回的時候,手中多了一顆黑色的石頭,代表著剛剛還滿臉殺意的男子,已經完全失去生命的訊息。
“好了?”
巷子裏一個俊美的少年看了乾屍一眼,隨手一揮,屍體開始焚燒,小鬼被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跳離火堆。
“該死!你不知道我不能碰到火嗎?”
他是樹!是樹!一棵樹抓著一團火會發生什麼事!
“你有碰到嗎?”
“是沒有,但……”
“那不就得了。”
少年從他手中取過黑色的鑰石,皺眉,從剛剛那個男子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很明顯他們暫時都用不到,也許這種像是野獸一樣的能力,妲塔那個女人會很喜歡。
一邊藏在黑暗中的冷暮,輕輕轉動手中才一早就已經得手的兩個鑰石。
這兩顆的其中一顆鑰石,是他趁淩晨天色未明的時候,潛入到首都的某個旅店裏,迅速折斷一個鑰石能力者的脖子所得到的。
如果貝霍華所給的資料無誤,被他在睡夢中折斷脖子的人所擁有的能力,是浮空力,一種可以在自己能力範圍中,讓物體完全不受引力跟摩擦力影響的能力。
因為擁有者本身能力還很淺,因此被冷暮認為是種垃圾,會選上他當今天的第一目標,很單純只是因為這傢伙用自己能力竊取他人財寶,並偷拐人口做買賣。
明明擁有一顆可以做出非凡事業的石頭,卻用來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如果這還不算愚蠢的話,也不曉得該用什麼詞去形容了。
為了避免這種小人趁亂將增幅器偷到手,還是先殺了比較快,等於幫這個世界少了一個害蟲。
至於第二顆鑰石,能力其實不是非常明白,貝霍華的資料上會把這個能力者列出來,純粹是因為這顆鑰石的紋痕非常明顯,就在能力者的臉頰上。
而且,殺他的人還是樹海,算是一個意外。
本來,他們是沒打算對這傢伙下手,畢竟對他的能力不清楚,這人似乎也沒幹過什麼壞事,至少資料上沒有。
但是沒想到,天籟在跟樹海說明動手目標的位置時,這個傢伙竟然就從兩人旁邊經過,在發現天籟跟樹海兩人都是鑰石能力者後,他還動了殺機。
於是,當他想解決眼前兩個看來毫無威脅的兒童跟女人時,一根從地上冒出的樹枝,瞬間把他串成人串,感覺上,就像是樹海在彌補昨晚因沒有串到藍龍而受到傷害的小心靈。
算這傢伙倒楣,因為他一直都在天籟的鎖定範圍內,因此他一靠近兩人時,天籟就已經發現,原本沒有動手的欲望,卻因為這傢伙的不自量力,使樹海手中多了一條亡魂。
目前,在不曉得對方能力是什麼的狀況下,他們很難去吸收這顆不明的鑰石,朔華猜想,必然有什麼方式,可以解開鑰石本質的秘密,不過很顯然,他們現在還找不到方法。
如今,且先解決掉所有的對手,再說吧。
“那三個是下一個目標?”
樹海坐在視窗,晃動自己一雙腳丫子,因為身上披了一件斗篷的關係,所以路上偶然經過的士兵,無法立刻發現他“被通緝”的身分,再加上坐在一邊看起來非常像是貴族夫妻的朔華跟冷暮,他華麗的斗篷,就被當成是夫妻倆的孩子,或是親戚一類的人物。
之所以現在幾人會待在這一棟,聽說是貴族們最喜歡來飲用下午茶的店面裏,為的就是這家店對面,服飾店裏的一個老闆,跟兩個服務生。
非常懂得隱藏自己身分的三個能力者,要不是這服飾店在首都崛起的太過突然,再加上被發現其中一個服務生手腕上有紋痕的話,他們也不會被列為目標之一。
事實上,貝霍華的名單裏,只有那個被發現手腕上有紋痕的服務生,另外兩個,是天籟後來發現的同夥。
天籟的能力,簡直就是以光速在進步,也許是因為她天生失去某一項器官正常能力的關係,在感知上比任何人都還要強烈,尤其她的能力就重在這個方向,因此進步的速度,竟比他們三個比她先開始掠奪鑰石跟礦精的人,還要快速。
這讓朔華有股衝動,去收集大量的鑰石跟礦精給天籟,他想看天籟能在多快的時間內將自己的能力達到巔峰……然後在巔峰的後面,鑰石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不過,這絕對是空想。
朔華轉眸,瞧了坐在另一頭操作著PDA的天籟,因為今天天氣沒有風,比較悶熱,她乾脆把一頭黑色長髮綁成馬尾,一雙小巧的耳朵後,除了一道藍色的紋痕之外,還在耳朵裏塞著小小的助聽器。
每個人都會有瓶頸,而那個,就是天籟目前所沒辦法突破的瓶頸。
朔華想,也許天籟很清楚助聽器會限制她的進步,但是,這是她唯一能聽見聲音的方法。
朔華不曉得聽不見會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但是他曾在網路聊天室裏看過一個人的自傳,上面的幾句話,讓他印象非常的深刻。
那個人是在腦部手術後失去聽力的,完完全全失去所有的聲音,即使別人在他耳邊大吼,即是他戴上最強的助聽器,也一點用都沒有。
醫生說,他是因為聽覺神經壞死,壞死的聽覺神經,以現今的醫學科技,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乍然失去聲音的他,即使明知道任何的科技用品對他的耳朵都沒有用處,但是他還是不辭辛苦,一家一家醫學中心、醫療用品店面,不停的找。
那人說,哪怕只有一點點聲音都好,沒有人知道,有多少次他在夢裏,都希望可以聽見電話鈴響,偏偏連夢,都沒有聲音。
朔華知道,聲音對那個人來說,和對天籟的意義是一樣的,那個人有多難放棄,天籟就有多難……
那是她要克服的一道門檻,誰都幫不上。
“她們可以算是目標,雖然是鑰石能力者,但還有其他身分,這三個人在首都社交圈名氣相當大,你可以看到,從剛剛到現在,她們所服務的物件,全都是菲嘉最有權勢的貴族,所以先別驚動她們,看能不能從她們手中得到一些管道,讓我們獲得更多資料。
“我相信有些東西,聰明的人不會寫在紙上,而是記在腦中,我想借著她們所認識的貴族,接近公爵、首相跟國王這三個人,這三個人對皇者陵墓的瞭解,絕對是最清楚的。”
三個正在幫客人服務的能力者,其中一個擁有淡金髮的女子,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觀察她們,不經意間瞄了一眼。
在金髮女子眼瞳轉過來的那一刻,冷暮拿在手中研究並試圖分析的鑰石瞬間消失,大手提起一邊的茶壺,幫朔華空的杯子里加進新的茶水。
樹海依然搖晃著雙腳,只是手中多了一顆球,很孩子氣地拋動著,中間還不小心掉落一次,小小的身體立刻從窗臺邊跳下,撿回自己的球,再爬回原位繼續玩樂。
朔華保持原來的動作,輕輕地用指尖撥弄桌上的花型裝飾品。
整個畫面看起來非常自然,尤其是那種悠閒自在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會監視著別人的偷窺者。
“有很高的警覺性。”
“這就是我們待在這裏的原因,想辦法知道她們的能力是什麼,要是被她們發現我們同樣是能力者,看她們的態度,可以選擇殺了她們,或是……”
“成為夥伴?”
朔華冷笑。
“我們不需要那麼多的夥伴,當然,也不需要太多的敵人。”
樹海在斗篷底下翻白眼,換句話就是,如果她們沒有敵意,也要想辦法讓她們不會成為自己的阻礙就是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25
第二章蛇發女和智慧女神
“淩?你在看什麼?”
看著同伴突然停下手邊的工作向外頭看去,遙奇怪地歪著腦袋,眨眨眼睛,一頭黑中隱約帶著紫色色澤的長髮,隨著她轉動頭顱的動作,像是有生命一樣在空中飄揚。
“沒什麼,有人,在看著我們。”
淩轉頭回來,看著自己只完成一半的成品,將淡金色的長髮挽起盤在頭上,只留下一些蕩漾的細絲。
以這世界的觀點來看,兩人都是少見的美人,只是淡金色長髮的淩,雖然有著柔和的美貌,但給人的感覺卻總有一分淩厲,一雙金色的眼瞳不管何時何地,總讓人有種看著遠方的錯覺,她的視線永遠不會在你身上。
而遙,則是個纖細的少女,雪白的肌膚底下微微浮起的靜脈,帶了點紫色的感覺,一雙眼睛也是紫色的,紫色和白色構成的美人,說話從來不曾大聲,臉上永遠有著笑容。
“是嗎?敵人?”
“好像……不完全是……”
“那就沒關係了。”
“你不擔心?”
“只要不是敵人,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快把你手中的衣服完成吧!明天得交出去給蕾絲小姐呢!”
“拉拉!”
修長曼妙的身材從清晨的陽光底下顯現,首都裏喜歡美人的人都知道,這服飾店裏,淩是個和外表不相符的雙面美人,遙是個活美人。
而拉拉明明有著美好的身材與容貌,卻老是喜歡將頭髮挽得高高不留一絲細絲,全身上下包裹得緊緊的,連頸子都不會露出,不管天氣是寒冷或是炎熱都一樣,花樣青春的年華,總愛像個已過少女時代的老處女一般。
拉拉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已經完成今天的工作。
縫製這些美麗的衣裳,尤其是需要繁雜手工的刺繡或是串珠,拉拉總是最快完成的,有人親眼看著她做衣服的動作,眼睛卻完全跟不上她一雙小手的速度,彷佛當第一針下去時,她心裏早已經計算好接下來每一針該落下的地方一樣。
“天啊!拉拉,不會吧!今天才剛開始而已耶!你已經完成工作了?”看著拉拉已經在人體架上穿好的三件禮服,遙輕輕地喊著,然後看向自己手中的第一件都還沒縫到一半的禮服,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是的。”
拉拉冷淡的聲音,一點都不受兩人眼神影響,站起身拍拍身上留下的線頭,確定身上的衣服沒有半點黏上的毛線之後,決定回到自己的房間做自己的事情。
“不公平啦!拉拉,你應該多縫兩件的,我跟遙的各一件給你。”淩瞪眼,雖然沒有焦距的雙眼卻感覺淩厲,可惜,對拉拉沒半點用處。
“免談。”
“為什麼?”
“自己的工作自己做,我的工作做完了,自然可以休息。”
遙委屈地抿嘴,“可是既然你可以很快做完,那幫大家有什麼關係?工作做完,大家可以一起聊天,做三個人才能做的事,這不是很好嗎?如果覺得不公平,那你需要我幫你什麼忙,跟我說一聲就好。”
“遙!”淩打斷了遙的話。
“淩?”
“沒用的,你忘記拉拉跟我們不一樣嗎?她的思考方式就是平均分配,沒有互相幫忙這種事。”
以前她們就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拉拉什麼都好,就是這點奇怪,她的思考方式好像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一條線前進,說什麼都沒用。
“可是這樣的感覺,好冷淡喔!”
遙也不是一定要她幫忙,她只是覺得,如果拉拉可以幫大家先完成工作,那她們可以有時間一起去逛逛街也好,她想幫漂亮的拉拉打扮一下,不然拉拉雖然擅長縫製衣服,卻老是穿同樣的幾件,感覺上好可惜。
拉拉沒聽完遙的話,直接轉身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遙歎了一口氣,看了看外頭,剛剛客人才走沒多久,現在又已經開始準備吃中餐了,暫時,應該不會有人上門才是。
“淩,幫我拉下窗簾好嗎?”
淩點點頭,起身拉下窗簾,一下子,陽光充足的店面,裏頭變得陰暗。
遙確定沒有人可以看得到裏頭了,笑著閉上雙眼。
下一瞬間陰暗的房間微微發亮,那光亮來自於遙的身上,原本黑紫色的頭髮變成了暗紫,一絲絲的發絲就像有了生命,飄浮在半空中,迅速地卷起桌上所有的珠子,一根發絲帶領的絲線,迅速將這些珠子串起,縫製在衣服上頭。
縫製衣服的速度,遙其實從來就不比拉拉慢上多少,差別在於拉拉不需要使用到能力,而遙必須。
遙除了頭髮之外,身體似乎也不斷地散發出發絲一樣細的絲線,迅速地各自做各自的事,一下子就將她桌上和淩桌上的衣服全部縫製好,掛在人體木架上。
美麗的衣服做出來,和拉拉所做的精緻感不同,帶著充滿生命氣息的味道,遙做的衣服,就像一件藝術品般,擁有自己的生命。
“辛苦你了,我總是幫不上忙。”淩將掛好衣服的人體木架移到一邊,跟拉拉做好的衣服放在一起,然後歎息。
“不會的,淩最棒了,遙知道淩有多麼的強大,只是現在還不需要而已。”
如同光芒一樣,遙飄到淩的身邊抱住她,紫色柔和的光芒,慢慢地陷入淩的身體裏,成為她的一部分。
“我們是最棒的。”
兩個不同的聲音,一起發聲,恰合地就像一曲音樂……
“我們是最棒的……”
******
“看起來很不容易啊!”
茶店裏,天籟柔柔的微笑。
服飾店裏的窗簾,只能遮住一般人的視線,卻遮不了她的,裏面發生的所有事情,她全看在眼中,然後用電腦筆迅速地將那畫面紀錄在自己的PDA上。
淩的無神雙眼,遙的飛揚發絲……天籟想不出這有什麼共通性,但卻對這張圖有點熟悉感。
她知道也許有人可以解答。
天籟起身,來到朔華這桌坐下,將PDA交給了朔華。
朔華借著冷暮高大的身體擋住其他人的視線,看著PDA上面的繪圖。
天籟的圖畫得很簡單,但是很清楚。
沒有焦距的雙眼,舞動的發絲,兩人合為一體的模樣,他馬上就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物。
“美杜莎。”
“什麼?”樹海很小聲的詢問,他的星球並不像地球一樣,擁有無數的傳說可以借鏡。
“美杜莎為高更妖女族的族人,是在地球上某國神話中的一位美麗少女,高更族人都有用眼睛將人變石頭的能力。
“神話中記載,美杜莎炫耀自己的頭髮比智慧女神雅典娜美,因此被雅典娜剝奪美貌,並且將頭髮變成毒蛇,成為一頭面目猙獰的怪物。
“但雅典娜並不因此而感到滿足,於是又以一雙長著翅膀的鞋子、一個包裹首級的袋子、一頂可以隱身的帽子,和英雄帕修斯交換條件,請他殺死美杜莎。
“結果,帕修斯將美杜莎宰殺,並且將她的首級獻給雅典娜,而雅典娜則將美杜沙的頭嵌在神盾埃癸斯的中央。
“另外,還有一種戲劇性的說法,就是英雄拿光亮的盾牌對著她,讓美杜莎瞧見盾牌上自己可怕的身影,石化自己而結束生命。”
美杜莎可說是非常典型的神話人物,算是一個悲劇的角色。
“但是我沒看到蛇,那個少女的雙眼看東西,也沒把東西給石化啊?”
“要是真的像我剛剛說的那樣,你以為她們還可以在這裏開服飾店嗎?”
樹海摸摸鼻子,“……當我沒說。”
“你當她們是沒遇過雅典娜的美杜莎不就好了?說到這個,雅典娜在過去,除了被稱為智慧女神之外,在某些故事裏,她也是戰爭與和平的女神,更是一位處女之神。”
“我怎麼覺得兩者差很多?”
“是差很多,雅典娜是天神宙斯的女兒,奧林帕斯十二大神之一,她的出生方式與眾不同。
“神話記載,泰坦神族女神墨提斯懷有身孕,天神宙斯聽信預言,認為墨提斯肚裏的孩子,會像他一樣殺死自己的父親篡位,成為新世界的統治者,於是宙斯想了個辦法,硬把墨提斯給生吞入腹,讓小孩留在自己體內。
“這個小孩從此就留在宙斯的頭部,後來火神用斧頭剖開宙斯的頭,從裏面跳出來一個全副武裝的女神,就是雅典娜,如此一來,雅典娜就不是由墨提斯所生,而是宙斯所生,預言也就無法成立。”
所有人聽著這個故事,全都皺起眉頭。
“你們的表情非常值得深思。”朔華忍住笑,他以前看希臘神話的時候,就常常想,寫這些故事的人,邏輯絕對和一般人有非常大的不同,整個神話故事的走向,總是匪夷所思。
“你們星球上的人,常常寫這種……詭異的故事嗎?”樹海腦子裏,已被“地球某天神剖腦袋生孩子”的畫面給佔據。
“絕對不是,至少我常看的故事,都比較肥皂……就是通俗一點。”坐在另一頭的天籟,很小聲的喃喃自語。
“生小孩的畫面也就算了,那個叫什麼宙斯的天神,思考方式真……”本來就是一棵缺乏人類語言薰陶的樹,完全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詞。
“或許你們會覺得詭異,但是,一個可以傳頌千年的故事,必然有它的道理,姑且不論故事本身的邏輯合不合理……你們不妨聯想一下故事內容,再看看裏面的那三個女孩子……”
朔華相信聽完了故事,他們應該也懂得其中的奧妙了。
最先恍然大悟的是冷暮,再來就是稍微知道一些故事,並且完整觀察過三個女孩子的天籟。
“既然有了美杜莎,又怎麼會少了雅典娜……天啊!希臘神話在這裏重新上演嗎?”
另一個先離開的女孩子,擅長縫紉的技藝,刻板極端的處事態度,還有處女一樣的打扮……這不是同時身為技藝、戰爭、處女的女神雅典娜,那還會是什麼?
“非常有趣,不是嗎?”
這算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原來地球上神話裏可以運用的,除了每一種人物的能力和變化之外,也許就連故事,也是一種可以瞭解敵人的關鍵。
“所以,我們真的走在一條成神的道路上?”
“你應該說,我們正走在一條成為傳奇的道路上。”會是神,會是妖,或是英雄,不是由他們來決定,而是由這個世界裏的人來決定。
******
菲嘉不是這片大陸上唯一的國家,也不是最強的,事實上,菲嘉旁邊還有兩個大國。
在數百年前,大陸上曾發生一場大戰,將原本的五個國家版圖,並成了三個大國。
許多年來,雖然偶有邊界紛爭,但因國與國之間勢力相差不大,軍事、民生力量也勢均力敵,因此儘管每一任的國王都有心想要統一大陸,可是就目前三國鼎立的局面,誰先動手,就等於是誰先落於耗損的地位,沒有人願意因此而讓敵人得到最後統一的地位。
“這樣很無趣,不是嗎?”
男子站在高崖上,一頭黑色的短髮,被山風吹得朝天飛揚,削瘦的身子迎風而立,不算高大的身材,還總讓人有種隨時都會被風吹落山崖的錯覺。
“覺得無趣的話,就改變一下啊!”
另一道聲音傳來,原來山崖上還有另一個男子,只是他躺在崖頂,再加上一身棕色健康的肌膚,讓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雪白色的短髮,也被地上的灰塵給沾染得灰撲撲。
這一直是讓黑髮男子最為詬病的一點,他敢打賭,這傢伙只要身上不臭,就肯定不會想要洗個澡清潔一下。
黑髮男子斜飛的鳳眼,有著陰冷的美感,配著立體卻柔和的五官,可以說是一個相當吸引人的男子,看著他的臉,會捨不得移開。
“改變?”
兩片抿起的薄唇冷笑,黑髮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朝山崖底下正在訓練的武騰國士兵輕輕一揮。
原本只是模擬著攻防戰的兩個隊伍,突然一起大喊出聲。
“殺啊!”
“殺!”
黑髮男子細長的手指在半空不斷地揮動,彷佛有那麼一台透明的鋼琴在身前。
然後,山崖底下,一個接著一個的士兵,活像是見到仇人一樣,殺紅了眼,不斷地將手中的兵器刺進對方的體內,一刀不夠,再補一刀……
一下子,充滿秩序的訓練場就滿是血紅,其他隊正在訓練的士兵發現不對,趕緊出聲要這些人停止這樣瘋狂的行為,卻沒有人理會。
一邊的長官站在周邊,不曉得如何是好,看場內那些人充滿著恨意的眼光,還有一刀一劍完全不留任何情面的攻擊,他怕若是真讓其他的下屬進去阻止,恐怕會換來另一次的殺戮而已。
該“慶倖”的是,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猶豫,因為殺戮很快就到了尾聲,最後的兩個士兵全身沾滿同伴的鮮血,兩人的手各自舉著刀,刺入對方的胸口,無法瞑目的雙眼死死盯著,就這麼站立在風中,永遠無法再繼續動作,生命,已經從他們的身體裏完全消逝。
“這樣的改變,一點意思也沒有。”黑髮男子不喜歡太容易的事,對他來說,現在隨隨便便就可以操控兩個隊伍士兵的生命,然後一下子結束,這跟玩遊戲有什麼差別?
或者該說,遊戲都比這個有難度一些。
白髮男子終於仰起頭,往山崖下看了一眼,然後皺眉,對剛剛不過是自己的一句話,就產生這樣的效果,似乎非常的不滿意。
“沒創意,你沒有一點新的點子嗎?”白髮男子的不滿,不是來自於殘酷的屠殺,而是來自於整個過程的了無新意。
黑髮男子聞言,歪了一下頭,左手掌心捧住右手手肘,右手手指在自己略尖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
“是挺沒創意的,那這樣如何?”
手指放開下巴,然後一起抬起,在半空中如同一個樂隊的指揮,更像是在半空中舞動無形的樂器。
山崖下剛剛還苦惱著的長官,突然就這麼拔出自己腰上的長刀,沖到兩個站立著的屍體前,開始揮動著各式各樣驚人華麗的武術!
一把長刀不斷在空中揮舞,每一個招式落下,兩個站立著的屍體身上就被卸下一塊肉,沒有多久,兩具屍骸四周全部散佈片狀的肉片,旁邊已經有人開始嘔吐,更有人跌在地上褲襠全都濕了。
揮舞長刀的長官瞪大了眼,自己也開始吐了起來,偏偏卻完全阻止不了自己的行為,甚至開始窩囊地向旁邊的部下求救。
可是,沒有人能幫他,所有人都覺得這塊地肯定出了什麼問題,否則怎麼會發生這樣慘絕人寰的事?
山崖上揮動手指的黑髮男子,淩厲的雙眼看著這殘忍的畫面,始終無動於衷,薄唇依然淺淺笑著,沒有人能猜出此刻他心裏的想法。
可憐的長官,沒有用多久的時間,兩具完整的屍體,立刻被削掉全部的外皮,一瞬間,其中一具屍體,內臟不停地從肚子的缺口滑落,接著另一具也慘遭同樣的下場,兩具屍體的內臟混在一塊,從來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士兵,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兩具骨架因為內臟掉出體外,一下子失去平衡,順著對方的長刀倒落,只能看得到肌肉的外表,兩雙眼珠子空洞地瞪視前方,哀訴著自己莫名所以的命運。
“唉呀!計算錯誤,本來是想讓他們變成兩具站立的骨架的,可惜才完成一半。”
黑髮男子懊惱地擰眉,手一揮,剛剛還在削肉的長官,長刀往脖子一抹,鮮血噴出,早就已經瘋狂的靈魂終於得到解脫,跪立在兩具骨架身前。
“這樣雖然是比較有創意一點,但是我實在是好奇,你這種人到底是來自哪個世界?不曉得什麼樣的國家,才會養出你這種人啊!”白髮男子真想到那種地方去見識一下,說不定可以找到不少樂趣。
黑髮男子輕輕一笑。
“我的國家啊……是個擁有數千年文化的泱泱大國,是在那個世界擁有最多花樣刑罰的國家。”
白髮男子揚眉。
“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意外你的回答,既然覺得這樣的遊戲很無趣,那來玩一點大的如何?我敢保證,你的國家若真有千年的文化歷史,那麼對這種遊戲絕對一點也不陌生。”
“所以?”
白髮男子倏地起身站直,一隻大手直指山崖東邊邊境外的景致,然後再指向山崖西邊武騰國的方向。
黑髮男子若有所悟地看了白髮男子一眼,笑了。
的確,這遊戲真要玩起來,恐怕不會有多少人,比他更熟悉其中的過程跟樂趣。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25
第三章夜宴
俗氣!
一大早,從華麗卻充滿教條式的房間裏醒來,這是妲塔唯一的感想。
落後的星球,應該和品味沒有直接的關連才是,可是怎麼一路走來,接待的每一個地方,她看起來都非常的不順眼?
“妲塔小姐,公爵大人希望你能陪他一起,參加今天由倪克子爵所舉辦的餐會。”
一開門,同樣教條式模樣的管家就站在門外等候,呆板的表情,一雙眼睛對她此時衣衫不整的模樣,沒有半點的驚動。
妲塔水汪汪的桃花眼凝視著他像水泥塑出來的臉龐,然後……原本笑著的臉僵掉。
天啊!這是什麼鬼地方?天底下竟然會有這麼無趣的男人,公爵到底是從哪里找來這種老古董啊?
本來倚在門框上的身子站直,輕輕地拉好身上已經滑落到肩下的衣領,和正露出大片酥胸的外衫,手指用力捏了一下衣裳,才沒把指甲伸出外頭,捏著這老頭的脖子搖晃。
無聊!
要不是山寨那群盜賊,個個都笨得要死,而且粗魯沒規矩,否則她隨便找個人陪她過來應付一下也好,不然,有卡蠟斯庌陪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玩滾床單遊戲,也會有趣得多。
不曉得卡蠟斯庌那傢伙現在在做什麼,最好是有乖乖照她的吩咐工作守點規矩,否則要是露出盜賊的本色來,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虧她用美色誘惑了不少的高階官員,才慢慢的把那一群笨蛋的身分給洗白。
“走吧!”
管家看了她雖然華美,但是明顯不適合正式場合的衣服一眼,眼中終於稍微有點不贊同的表情,不過卻沒說出自己的意見。
反正他說了,妲塔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況且她還是客人,身為一個管家,沒有批評客人穿著的資格。
制式的建築並不容易迷路,在管家的領路之下,沒多久妲塔就看見已經穿戴整齊、正在等待她準備出發的公爵大人。
“這麼急?”妲塔看了一下天色,雖然不曉得餐會是什麼時候開始,不過應該也不太可能是在這種剛起床不久的時間吧?
“我先帶你去見瓦色伯爵,他負責調配軍中的人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他談一談,這對你……或是我來說會有好處。”公爵說的很簡單,但是妲塔可不是笨蛋,馬上就聽出他話中的涵義。
看來,若是想在這個國家的軍中有個好位置的話,這瓦色伯爵也是一個必須要討好的物件了。
“您管不了他?”
“哼!這是這個國家的規定,我可以擁有軍隊,但是在安排人事方面,必須經過陛下所安排的人來決定。
“這瓦色伯爵雖然是陛下派下的人馬,但勢力卻傾向丞相那一邊,所以並不是很好對付,要是把你的部下安排在我自己的親衛軍團裏,固然容易許多,但進展也就等於繼續限制在同等範圍。
“若你能讓瓦色伯爵同意,將部下安排到屬於菲嘉的國家軍隊中,這等於無形之中,我的勢力也跟著擴大,你的部下在那裏可以發揮的餘地,就更大。”
“我懂了,您不怕那個瓦色伯爵不好色?”媚著雙眼輕輕瞟過公爵的臉龐,神光流轉之間,清楚瞧見公爵其實已為她這一眼而稍微撼動心神,握著手杖的雙手,顫了一下。
她能打動瓦色伯爵的方法有什麼,彼此都心知肚明。
剛剛,她不過是懶得用魅惑術去討好一個年老又沒權力的管家而已,否則以她的能力,那管家真以為自己可以在她手中堅持清白?
“我想不管瓦色伯爵好不好色,你都能讓他考慮一下,不是嗎?”
公爵冷笑,當他發現這個女子時,就同時發現這個女人厲害之處。
這女人不但身材出眾,容貌豔美,更有多變的風采,尤其是一雙翠綠色彷佛透著光芒的眼睛,只要她看著你,心就會不由自主地加快,連他這個自認沒有人能撼動他心神的人,也常常為她雙眼一瞥之間的風情給迷惑。
幸好,這女人固然聰明,卻依然被他掌控在手中,隨便說幾個條件,就輕易地把人給拉攏過來,像這種能用名利來誘惑的人,是最好應付的一種,但他也知道,一旦有更好的條件,這女人也很容易成為叛徒。
“這就是公爵大人您不嫌棄了。”一點也不在乎公爵那張嚴肅、陰冷的臉龐,她依然伸出一雙纖細的小手,搭在公爵握著手杖的手背上,指尖輕輕地在上面劃過。
“上馬車吧!”
公爵往前走了一步,接著後退等待妲塔先上馬車,剛剛被握住的手,自然而然也就脫離了妲塔的掌心範圍。
妲塔微笑,拎起裙擺上車,然後拉開車窗上的窗簾,隔著寬大的街道,看向不遠處一棟看來十分典雅精緻的小屋子。
乍看之下,這屋子跟旁邊一般貴族宅邸沒什麼兩樣,但是,從她來的第一天,她就發現有人一直在監視著這個地方,她雖然沒有變成黑豹的模樣,但是視線卻可以輕易轉換,不會有人發現她眼中如同貓瞳般的變化。
自從上次對那個銀髮男子下手失敗後,她可沒停止過練習自己能力的機會,在經過這不算短的日子之後,她可以輕易地在人和其他生物之間轉換本能,而不改本體。
用最簡單的說法,就是她可以維持人形,卻一樣有豹的速度和銳利的雙眼,那會讓她在這個以人形為本的世界裏容易行動許多。
那棟在監視著這裏的小屋中,藏的恐怕就是公爵的死對頭丞相的人吧!
連下屬執行任務都這麼小心翼翼又不懈怠,難怪公爵每次提到丞相時,雖然不見得激動,卻總是帶著一股憤恨的神情了。
啊!
還有,她差點忘了那天卡蠟斯庌要搶的商人,似乎正是公爵的手下,若是跟那個胖子相遇了,恐怕身分一下子就會被揭穿。
那個胖子叫什麼來著?
她必須讓卡蠟斯庌在打聽到之後,想辦法隱密地解決這個問題。
“窗簾拉上吧!”公爵上車之後,用的是命令句,不過當他看見疑惑瞧著自己的綠眼時,嘴巴不自覺地做了解釋。
“這是為了避免有殺手可以確定我在這車上,確保萬一。”
妲塔滿意的微笑。
公爵啊公爵……是你控制我,還是我控制了你,現在才剛開始,一切都還很難說啊!
******
“報應不爽……真的是報應不爽啊……”
此刻,朔華腦子裏,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過去,他每次在家族宴會上,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堂姐妹時,總是會在心裏咒駡這群女人窮極無聊。
現在可好,他就必須穿著他最討厭的花枝招展禮服,站在豪華的宴會廳裏,聽一堆女人七嘴八舌地談論著無聊的話題。
“媽的!”
“我深深地覺得有人似乎在心裏咒駡什麼,而且已經到達爆發的臨界點。”穿著女侍打扮的天籟,趁端點心過來的一瞬間,非常惡質地在朔華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耳語輕喃。
朔華轉頭過去,給她一個非常悅目的燦爛笑容。
“可以麻煩你幫我拿一些小餅乾嗎?蘿莉塔?”
蔚藍的雙眼,充滿笑意地看著女侍身上滿是蕾絲的洋裝,看來這個什麼什麼子爵的,在這方面絕對有某種惡趣味,他可沒忘記,天籟在剛拿到女侍制服時滿臉黑線的表情。
“你就不能委婉一點嗎?‘夫人’?”
“我的委婉,大概在踏進這大門時,就已被這群囉唆的女人給啃光了吧?”
他咬著牙說,臉上依然是那一副優雅的貴族小姐模樣,但是當門外的僕人通報接著進場的人時,雙眼眯了一下。
“丞相大人和素敬大人到。”
天籟同時轉身看去,這可是她第一次能如此近距離觀察傳說中的“素敬大人”。
首先進門的丞相,外表看來比實際年紀年輕許多,氣質溫文有禮,旁邊跟著的大漢,面目粗獷,但仍有一分守禮的氣質在,身高只比冷暮稍微矮了一點而已。
也許朔華看他非常惹人厭,但是天籟深深覺得,這個男人一定相當受到女性的歡迎,強壯有能力,又體貼溫柔的貴族子弟,可以說是黃金單身漢啊!
“看起來不錯,要是還在地球,我會想要寫情書。”她一向坦白,最不習慣扭扭捏捏。
“那你去試探如何?我不介意你跟他來一場一夜情,最好是趁機看能不能從他口中套到一些皇者陵墓的消息?順便問一下,他覺得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會怎麼死?”
現在朔華已無大礙,就像他之前所說的,反正毒這種東西,一刻害不死他的話,總是會在身體裏慢慢沉澱,累積到一定的程度,他就百毒不侵。
儘管如此,但那一箭之仇,朔華可不會就此甘休,要說他小家子氣也沒關係,等他到時候一箭往素敬肩膀同樣的地方插下去,讓素敬爽到就好了。
天籟還沒有回答,門口附近丞相也還在跟倪克子爵寒暄時,外頭接應的僕人,立刻又喊出另一個菲嘉舉足輕重的名字。
“菲落特公爵大人、妲塔小姐到!”
朔華差點沒把剛喝進嘴的果汁給噴出來,訝異地睜大雙眼,果然就看到那個九尾狐,正妖媚地摟著菲落特公爵的手,依然穿得一身裸露華服進場,一進場就抓住所有人的視線。
我靠!老天是故意的還是怎樣,這下子這菲嘉國最大的兩個勢力,竟然都有他們的“老相好”在?
“你的表情告訴我有內情。”天籟可沒忽略掉他一瞬間的變化。
“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們有遇到一個九尾狐的後代嗎?”
“是有這一回事。”
“很不幸地,那九尾狐的名字就叫做妲塔,看來嗜好是喜歡穿暴露的紅衣跟帶男人進場。”
他這麼一說,天籟馬上就知道現場哪一只是九尾狐了,畢竟場內叫做妲塔,然後穿暴露紅衣跟帶男人進場的女人,只有那麼一個。
“現在怎麼辦?”他們是來趁機打進菲嘉貴族之間,看能不能從中撈到一些機密性的消息,沒想到才剛開場,就連續遇到兩個仇人。
“涼拌!”
這該說什麼?時不我與?
一邊說一邊做出和剛剛冷暮一樣的動作,往後退到角落,然後和冷暮會合,這樣到時候若真的被發現身分,要逃力量也集中一些。
丞相跟公爵兩方人馬在門口相遇,兩邊都還不曉得彼此有共同的仇人在現場,倒是敵對的身分先開始在門口開戰。
“我可以許願讓妲塔勾引參臣·素敬,然後兩個人玩到至少有一個精盡人亡嗎?”
依照妲塔的能力,一次許兩個人都死在床上的願望,太過奢求。
冷暮看了朔華一眼,和過去一樣……無言……
參臣·素敬在公爵和妲塔一進門時,就稍微傾身在丞相身邊,將前幾天晚上的發現說了一下,於是丞相稍微注意了一下公爵旁邊的女人。
這女人剛入眼時,很容易被當成公爵的情婦這一類人,而且容貌絕對是世上少有,她的容貌減低了人們對她的猜忌,所有人看美人依偎在公爵的身邊,只會羡慕或是妒忌而浮想聯翩,沒有人會猜想到這個女人有著不簡單的背景。
當丞相被素敬這麼一提醒時,才真正注意到這個女人危險的地方,在場的人,幾乎都將視線附著在這女子身上。
她那種吸引力是刻意展現的,可以輕易地把別人的目光帶到自己身上,然後讓人忘乎所以。
會產生這樣的情況,絕對不只是因為美人的姿色少見而已,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
“公爵大人不為我們介紹一下身邊的美人嗎?”
丞相決定貿然開口,因為他有一種直覺,若是讓所有人的目光跟注意力持續停留在這女人身上的話,必然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沒想到丞相大人對美人也有意思,妲塔,好好地跟丞相大人自我介紹。”瞧見敵人臉上神色已有鬆動,公爵心裏比誰都還要得意,畢竟看見死對頭控制不了自己,是一種無上的視覺享受。
“小女子妲塔見過丞相大人,早在進入首都後,妲塔就常常聽聞丞相對這國家的貢獻,沒想到,一個能讓人民時常掛在口中稱頌的長者,竟擁有無比的風華,想來丞相年輕的時候,必有不少淑女為您心傷吧?”
妲塔趨前,想伺機挽住丞相的手,然後利用魅惑術一點一滴擄獲丞相的心神,沒想到手還沒碰著人,一個侍女突然插到兩方人馬之間。
“請問幾位元元大人需要美酒嗎?”
問話的侍者,是個非常溫柔美麗的少女,端著盛放不少酒杯的盤子,那重量似乎有點超過一般女孩子的負荷,纖細的手有點辛苦地捧著,但仍帶著春風一般柔美的笑詢問幾人,順從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讓幾個男人紛紛伸出手各自取過一杯酒,減輕小侍女的負擔。
妲塔的目光閃了一下,收回手,同樣從盤子上取過酒杯,然後仔細端詳了少女一眼。
是很漂亮,也挺動人的,但是和她差得可遠,感覺上也沒什麼力量,會這麼恰巧插入其中,應該只是剛好而已。
“倪克,沒想到你這兒連端酒的侍女,都這樣動人啊!”公爵雖然不清楚妲塔想做什麼,但是也知道似乎有什麼事被這小侍女給打斷,和妲塔一樣端詳了這個侍女一眼,若無其事地對一旁的倪克子爵開口。
“哪里,怎麼比得上您身旁的妲塔小姐,這些侍女,都是管家一手訓練出來的,平常我也沒怎麼注意,今天才知道,自己府裏原來也有素質這麼好的侍女啊!”
倪克真以為公爵大人是在稱讚他,於是馬上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捅出來。
“而且說到美人,我這才想起,今天在場的美人,除了這位妲塔小姐之外,還有一對剛從鄰國來首都拜訪的伯爵夫妻,伯爵的妻子望華夫人,美貌跟妲塔小姐相比之下,可以說是難分軒輊啊!”
沒有人發現,一旁的女侍在聽見倪克子爵突然冒出這一段話時,眉尾控制不了地抽動了一下。
“是嗎?還有能跟妲塔相比的美人?這可真要好好瞧一瞧,尤其還是來自國外的貴客,倪克,你可要好好展現一下我國的待客之道,千萬別讓他們覺得我們有什麼輕忽怠慢之處啊!”
公爵心想,既然這女侍是由倪克的管家一手訓練出來的,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才是,因此順著倪克的話接了下去。
丞相身後的素敬,幾乎是立刻聯想到那天他在城門口不遠處,所遇到馬車裏的美人。
“不曉得這對伯爵夫妻在何處?”
倪克子爵見眾人被他的話題給引起興趣,因此心情特別好,馬上仰起頭來張望。
“奇怪,我剛剛還看到公爵夫妻兩人都在餐桌不遠的地方啊!”
“他們為了這兩方人馬,早躲到後面去了,誰知道會遇上你這個多嘴公……”侍女“蘿莉塔”在心裏頭叨念。
“那個……你吧!就你,去幫我找一下伯爵夫妻倆,跟他們說,本國的丞相大人跟公爵大人有請,如果可以,麻煩引見一下。”
倪克子爵一時找不到人,於是伸手就指向她這個“蘿莉塔”侍女,要她去把人給找出來。
“好的,我馬上去。”天籟心裏猶豫了一下,表面還是立刻點頭,先行了個禮,轉身就要去尋找那兩個最好已經逃之夭夭的夥伴。
照朔華所說的整個事件過程,素敬這一邊也許認不出冷暮他們的模樣,但是妲塔可就不見得了。
妲塔一樣來自其他星球,也許跟地球一樣也懂得什麼叫做染發、接發,而且姑且不論朔華,冷暮還是她的目標之一,那麼高大的身材、英俊的外貌,要是認不出來的話才有鬼。
看來,等一下就到旁邊去繞個一兩圈,有遇到朔華的話就叫他們快溜,沒遇到的話,就轉回來跟他們說找不到人。
天籟心裏打定了主意,沒想到才剛走沒幾步,就看見一個僵著笑臉的“冰山美人”正被子爵夫人拉著手往這裏走。
天籟瞪大眼睛,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結果,那張僵著的臉看了看她,然後又看了一下那只拉著自己、看起來似乎柔弱無力、但是捉起人來八卦時卻比擬神力女超人的手掌。
“甩掉啊!”
天籟只差沒吼出來而已。
“你覺得現在還來得及嗎?這女人根本就聽不懂人話!”
剛剛,朔華跟冷暮想從側門離開時,好死不死就遇到子爵夫人。
他們立刻推說自己有急事,必須離開,但是子爵夫人卻連忙拉起他的手說,“那在走之前,千萬要認識一下丞相大人跟公爵大人,否則今天可就白來了!”然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著他就走,還請冷暮跟在她身後過去。
朔華迫不得已,冷暮可就不需要了,他可沒被拉到,一雙灰藍色的眼睛給了朔華很像是“你自求多福”的一眼後,繼續往側門離開。
無情!
雖然朔華知道他在場會比較容易被認出來,但是也不要走得這麼乾脆啊!
“唉呀!說人人到,大家看,我夫人跟我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現在就把伯爵夫人給帶過來了!”倪克子爵很興奮地說。
這次連向來淑女的天籟,都在心裏和朔華同步調咒駡。
通?通你個鳥啦!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26
第四章一箭三雕
朔華微笑看著眼前所有的人,在靠近妲塔之前,他已經確定額上的紋痕被頭發給覆蓋住,因此當他站定位,清楚瞧見妲塔的眼中疑惑一閃而逝後,就知道妲塔並沒有認出他的身分。
看來誤打誤撞的運氣並不太差,沒當場被發現是個人妖。
相隔許久,再看到妲塔,身上的氣息並沒有太多的改變,胸前依然是兩道雲狀的紋痕,只是顏色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加深一點,這令朔華認知到,每一個擁有鑰石的人,都以自己的速度在進步,往前邁進的不只是他們而已。
“夫人好奇?”
妲塔瞧見了他的目光,因為朔華並沒有掩飾,演一出戲最好的方式,絕對不是遮遮掩掩想蓋掉原本的自己,而是利用自己原本的個性,去做最自然的反應,然後在舉止之間稍微做一點改變。
“是的,很漂亮的顏色,之前在我的國家裏,也有看過有人身上和妲塔小姐一樣,有著類似的紋路,那時我就有點好奇那是胎記,還是某一種身分的證明?我知道有些地方的民族,會在孩子出生時,用顏料在孩子身上烙下痕跡……啊!我的問題是不是太冒昧了?”
事實上,朔華確信在場所有不知情的人,絕對有同樣的疑問,因此由他問出口,可以同時降低其他人對他的注意力,將一部分的好奇轉移,同時帶動話題。
“不會,我很樂意為夫人回答,這個痕跡,其實說起來,剛剛夫人說的兩種意義都有,算是胎記,也算是一種身分的證明,夫人認識哪位元元有著和我類似紋痕的人嗎?”
妲塔笑容滿面,不過一旁的天籟卻感覺到那笑容底下藏著另一層涵義,她一時之間猜測不出來。
她猜測不出來,可朔華卻知道,妲塔掩飾的其實非常好,若不是同樣身為鑰石能力者,而且被算計過的話,大概沒人想得到這女人是在打探消息,並且在得到消息之後,看看有沒有機會殺了那個擁有紋痕的人,然後奪取能力。
當初妲塔看著冷暮跟朔華時,就是同樣的目光。
“不算認識吧!那天我和我的丈夫經過一個城鎮,在旅店休息時,身邊有一高一矮的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的身上,就有瞧見同樣的紋痕,聽他同伴叫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煉血吧?”
朔華故作突然想起的樣子,心裏則為許久未見面,不知生死的煉血先生默禱。
“這樣啊!也許是我同族的人呢!這是我們這一族的證明,凡是有相同血統的族人,出生時身上就會有這樣的印記,敢問夫人還記得是在哪兒遇到的嗎?”
在聽見還有同伴之後,妲塔的笑容笑得更加嬌豔了,天籟幾乎要以為自己瞧見了她後頭有九條尾巴在搖動。
“這個,我可能要想想……因為我是第一次出國,因此對路上的小鎮名字並不是很清楚……啊!但是我記得,那個叫煉血的人,有提過他們會在什麼時候之前趕到這裏,現在也許就在千迦越,或是這附近的城鎮而已……抱歉,沒能幫上忙。”
不只是妲塔,其他三人,丞相、公爵、素敬,在聽到這個叫做什麼煉血的人,要趕在什麼時候來千迦越時,笑容上的雙眼都微微的一暗。
一旁的天籟,真想給朔華一個偉大的讚歎,這個人究竟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決定一箭三雕的?
隨便的幾句話,都可能引起公爵、丞相、煉血三方面的廝殺,反正不管死了哪一邊的人,對他們來說都只有好處,不會有什麼壞處。
“不會,這對我來說,已經有很大的幫助了,畢竟我們的族人離散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大家散佈各地,即使是一點小小的機會,能相遇的話,就是上天給予我最大的恩賜。”
妲塔說的非常感激的模樣,一雙美麗的雙眼幾乎要落下淚水,可是她卻忽略了素敬若有所思的神情。
朔華在心裏冷笑,這個男人真不簡單,單單從這麼簡單的幾句話,也可以想到什麼,看來,他不但造成了三方接下來可能的廝殺,連帶地還帶動了素敬對妲塔更多的疑問。
這算是意外之得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
“看來伯爵夫人不但有著絕世的美貌,還有顆善良的心啊!”丞相大人溫和地瞧著朔華,非常誠懇地感歎。
“難道在這一番談話之前,丞相大人認為我很冷淡嗎?”朔華故意笑著說,心裏深深覺得,他已經嚴重被自己那些堂姐妹給污染到了,等一下回去,他一定要面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個性上有某一部分被同化。
“這……”丞相大人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看來夫人不但有美貌、有好心地,還有非常靈活的腦袋啊!是我的錯,小看了夫人。”
“哪里,是我放肆了,丞相大人不責怪,便是小女子的萬幸。”
“好!好!這樣好了,為了彌補我的錯誤,七天后皇宮所舉辦的皇家宴會,敝人我一定會懇求皇上幫忙,多賞賜敝人一份邀請函,到那時請夫人和伯爵千萬到場,敝人一定會好好地招待一番,讓伯爵夫妻倆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丞相這麼說是謙虛了,事實上,皇家宴會每次舉辦的邀請名單,他有絕對的選擇權,不需要國王過目。
“那小女子在此先謝謝丞相大人的邀請了。”
該說什麼,從意外而延伸出一連串的好機會?
希望這丞相大人到時候不會只是說說,朔華真的需要可以如此公然進入皇宮的機會,就算要繼續扮演這個討人厭的角色又如何?
朔華向來是以目的達成為重的人,只要可以完成目標,扮個女人而已。
過去地球上的什麼金像獎最佳男主角,連窩囊廢都可以演,朔華就把自己當成是演員,很多事情會變得容易許多。
朔華可沒忘記,離開前故意接近妲塔的身邊,輕輕地和她握個手,然後集中意念,將一股微弱的力量藏在她的身體裏。
一次不能太多,她和一般人可不相同,若是留下太多的力量在她身體中,恐怕馬上就會被她揭穿自己身為“同族”的身分。
靜靜地離開會場,走出側門,發現冷暮還停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
“親愛的,等我嗎?”明知道這種噁心的話對冷暮來說不會有什麼反應,但是反正他現在心情正好,裝裝樣子算是徹底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結束了?”
冷暮剛剛透過打開的窗戶,看著幾個人的對談跟神情,預備要是朔華真的被妲塔發現的話,他可以第一時間殺了那個女人,然後順手殺了丞相跟公爵。混亂的菲嘉,有時候可以使事情變得更容易些,他不一定非得要丞相跟公爵手中的資料不可。
“結束了,我敢打賭,這菲嘉的兩個勢力,肯定知道鑰石能力者的存在,只是他們不曉得我們的來由,及所擁有的能力而已。”
在關鍵之處,兩個老傢伙完全不動聲色,但是越是沒有反應,其實越可疑,不是嗎?
妲塔最好是認知到這一點,否則到底是誰被誰玩弄在掌心,就不見得了。
朔華對這幾種權力的紛爭沒有半點興趣,可是其中暗藏的詭計,別想要讓他們踏入。
朔華越來越肯定,這皇者陵墓,絕對是針對他們這些鑰石能力者所設下的陷阱。
但是,是誰佈置了這陷阱,是誰開始這陷阱?
依然是一個謎團。
******
醜陋的暗紅色傷痕蔓延在健美的背部,不只是背部,手臂跟大腿的地方也都是如此。
藍龍透過房間裏的銅鏡看著自己的身體,這是他獲得鑰石以來,受到最嚴重的一次傷,但是心裏頭氣歸氣,他不得不佩服那個女人的手段,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可以佈置好如此龐大的陷阱,尤其還在他手中逃過無數次幾乎可說是必殺的攻擊。
要是女人的那些同伴沒有及時趕到的話,藍龍跟她之間誰勝誰負還很難說,不過藍龍有絕對的信心,自己可以贏得一切,可惜……真沒想到女人的同伴也不是省油的貨色。
“你沒有跟迪說我們需要他過來嗎?”
“說了,不過那傢伙大概覺得,我們兩個就可以解決一切。”
棕發男子盯著他背後的那些傷痕,想起那天從窗外就可以瞧見的驚人火焰,一邊滾床單一邊看煙火秀的機會,可不是常常有。
藍龍跟他並不是只有兩個人的組合,事實上,嚴格說起來,他們有六個人,不過興趣所致,幾乎都是兩兩一組分開行動。
棕發男子跟藍龍愛玩,哪兒有熱鬧就往那邊跑。
另一組喜歡追殺能力者,基本上是看到哪里有能力者就追過去,找不到人是常有的事。
最後一組,心機重的深不可測,不過他們說過的話,通常都是正確的,幾次遇到強的隊伍,就由他們來策劃,將那些人的生命收割在自己掌心。
幾次下來,他們六個人在這個世界,並沒有真正的遇到挫折。
沒想到這次,藍龍追美人會直接踢到鐵板。
“算了,就算跟他們說也沒用,玉嵐那傢伙有說過,他對這種擺明瞭就是陷阱的東西沒興趣。”
“他還說過,要是我們玩死了,他也不會來幫我們收屍。”棕發男子接著說道:“那現在怎麼辦?要繼續下去?”
藍龍眯起眼睛,動了一下身上的肌肉,看著傷痕隨身體起伏,舌尖舔了上唇一下,“當然,我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怕死過,你呢?婓攝,要一起玩嗎?”
棕發男子笑了一下,跳上視窗,用非常不雅的蹲姿蹲在窗臺上,由上往下望著街上走來走去的人群。
唉呀!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美好了,到處都是美人呀!
“藍龍,你知道的,我喜歡美人。”
“廢話,我要是不知道你這點的話,還會跟你整天在妓院混嗎?除非我眼睛瞎了。”
“那你應該很清楚,美人都是喜歡英雄的。”
“你講話非得這樣拐彎抹角嗎?”
藍龍走到他身邊,隨著他的視線往下頭望,正好看到幾個看似貴族千金的美人下馬車,和自己的僕人說笑著逛起大街來。
“我的意思是,人要是怕死的話,就不算是英雄,想要培養英雄氣概,我覺得多參加一點好玩的遊戲,應該是不錯的好方法。”他啊!好不容易來到這世界,不玩個夠本怎麼行?
就像那個洋深,每次在殺死其他的能力者時,都喜歡說的一句話。
既然來到這世界,就該要有被人殺死的覺悟,怕死的話,何必接受鑰石的能力,來玩這一場遊戲?繼續躲在自己原來的世界到老死為止,不就好了?
雖然他跟洋深兩個人玩樂的方式不同,他從女人身上得到樂趣,而洋深從獵殺能力者、殺人上得到樂趣,但是關於這一點,他們的理念是相同的。
從空間裏頭掏出一個漂亮的布娃娃,然後身手非常準確地往那一群少女的身上扔了過去,同時原本蹲在窗臺上的姿勢,變得十分瀟灑地橫坐,帶了點娃娃臉的臉龐,充滿善意的微笑。
果然,下面的少女被娃娃給打到之後,愣了一下,然後彎身撿起娃娃,抬頭看向娃娃丟來的方向,瞧見窗臺上兩個英俊的男子正看著她,美麗的臉龐一下子紅了起來,一雙小手捧著娃娃扔下也不是,拿著又覺得尷尬。
“美麗的小姐,可以把我的東西丟還給我嗎?”婓攝的表情再良善不過,跟那天嫖妓時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
藍龍早就非常習慣,反正他們兩個人可說是半斤八兩,玉嵐曾經冷冷地嘲笑他們兩個,連泡妞的方式都差不多,一樣沒創意。
把女人要什麼創意?老子夠英俊,那根夠大就行了!
下面的少女想了一下,害羞地點點頭,然後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往他們兩個人的方向丟過來。
隨便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個女孩子的力氣有多大?最好是可以隔著這麼一個街道的距離,把那麼輕的布娃娃給丟上二樓視窗。
娃娃果然撞在窗臺下方之後又彈了回去,少女跟婓攝同樣發出惋惜的聲音,不過藍龍一聽就知道,婓攝那一聲惋惜的聲音有多假。
這招他不曉得玩了多少次,怪不得一個男人老是愛買娃娃,這些娃娃純粹是用來誘拐少女心而準備。
婓攝自然不會讓娃娃就這麼簡單地彈回泥地上,這可是一個表現自己英姿的最好機會!
“我會參加的,所以藍龍,你可要有跟我一起玩死的打算。”
修長有力的身體一個翻身跳躍,速度比娃娃下落的更快一點,半空中伸手抓住娃娃的身體,然後漂亮地落在少女的眼前,用最深情的目光讓驚訝的女孩瞪大雙眼,然後再次紅了雙頰。
“烏鴉嘴,我可是想活著繼續玩女人,誰要陪你一起玩死。”藍龍撇嘴,離開窗臺回到屋裏把衣服重新給穿上,嘴邊的笑容和婓攝的一樣良善。
剛剛他沒看錯的話,那個少女旁邊的侍女模樣也挺清秀的,不曉得在床上玩起來夠不夠浪蕩啊!
******
“皇者陵墓,充其量除了是個迷宮之外,還可以是什麼?”
千迦越郊外,一個黑影終於在森林裏轉了無數圈子之後,找到陵墓的入口。
看著在幾株參天巨樹之後的黑洞,這人臉上滿是不屑的笑容,一張並不十分起眼的臉龐,隱約間可以瞧見似乎有鱗片在皮膚上浮起又隱藏,一雙小眼睛微微上挑,從眼角兩邊,兩道深藍色的紋痕,如刀劃過一樣延伸到下顎。
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裏?
說也奇怪,首先是他在跟蹤一組鑰石能力者的人馬時,從他們口中得知在某個地方,藏了他們這些能力者所需要的增幅器。
後來他偷襲這組人馬失敗之後,竟又從另一個被他給殺死的人口中得知,這個增幅器就在菲嘉首都附近。
於是,他一路前來,才發現知道消息的並不只他一個而已,這也是為什麼他一路走來,會遇到不少能力者的關係。
本來對這件事並不很著急的他,在發現能力者一個個消失後,又在不久前的半夜被那道卷上天際的火龍給驚醒,於是他心裏開始著急了起來。
看來他雖然可說是這群能力者中的佼佼者之一,但,有著驚人能力的人,絕對不只他一個。
如果不趕快行動,不是增幅器被別人先搶走,就是自己也會成為那一個接著一個消失的能力者之一。
伸出細長的舌頭,舔了一下乾裂的下唇,眯起漸漸變成細長狀的瞳孔,試圖從其中發現這黑暗的洞穴裏,是否藏有什麼驚人的陷阱和秘密。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進去看看再說。”喃喃地在口中低語,然後突然快速往前走了幾步,下一瞬間就這麼消失在洞穴前。
微風吹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之後,洞穴旁一棵參天的大樹上,傳來十分細微的講話聲。
“一樣是瞬間移動?”一個少年的聲音有點疑惑。
“不是,是隱身,雖然他剛剛從我眼前消失,不過我還是可以清楚‘見’到他的身形,在隱身之後,慢慢地從原來位置往洞穴裏走進去。”接著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回答了這個問題,她所謂的“見”,是利用聲納原理清楚抓住人物形態,並不是真正的看見什麼。
“我懂了,變色龍。”
“我也想這麼猜,不過他的能力,很明顯比變色龍還要強上許多,要不是有我的能力,我想誰都沒辦法察覺他的存在。”
“怪不得他會一個人行動,要是有這種能力,想要偷襲任何一個能力者都很方便。”
朔華看著下方,剛剛他從冷暮的眼中可以看出,當那個“變色龍”隱藏自己的身形時,連一向敏銳的冷暮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的隱身似乎並不只是單純地隱藏自己的身形而已,感覺就像和整個環境融為一體。
“管他是什麼能力,我敢打賭,這一個也同樣進得去出不來。”
幾個人躲藏的大樹,突然傳來小孩子一樣的聲音,這可是樹海從他們見面開始,頭一次完全恢復原形,那高度和枝幹的蓬勃程度,還真不是普通的樹木可以相比,這整個森林裏,正好就陵墓前幾棵數百年老樹可以相比。
這些天來,樹海有不少的時間,都是待在這附近,觀察一個接著一個進入陵墓的鑰石能力者。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看到有人在進去之後出來過,所以現在他對這些進去的能力者擁有什麼樣的能力,非常缺乏好奇心跟研究精神。
反正不是被困在裏面,就是已經死了,他對研究死人沒興趣。
朔華聽他說話就很想打他,不過想想他現在這模樣,還是放棄,那只會把自己的手給打骨折而已。
“如果可以知道他們的能力,要是他們真的死在裏頭,能得到他們身上的鑰石,我們才知道怎麼去運用,並不是他們死定了就可以偷懶,還是你已經厲害到,可以一眼就看透每顆鑰石的本質是什麼了?”
樹海現在已經非常懂得,千萬不要跟這個傢伙回嘴,那肯定得不到什麼好處,還非常可能被倒咬一口。
“那現在呢?”
“還不能做什麼,這幾天的觀察,我想我們已經非常清楚這個陵墓,絕對不是靠我們的能力就可以輕易解開謎底的,既然會有人想辦法引我們這些能力者來這裏,想必這裏面所隱藏的東西,必然就是針對我們這些人而設立。”
“所以我一開始不就說過,別來這兒了嗎?”
樹海嘟噥,這就是為什麼一開始他明明就知道這個地方,卻不開口的原因。
從五百年前,這裏就是有進無出之地,五百年後肯定也不會好到哪里去,這裏頭的東西,就算再怎麼好,必須要犧牲生命的話,那就太不值得了。
“樹果然是一種沒有好奇心的生物。”
“人就是因為好奇心太重,所以才死得快。”
“你們兩個是想搭檔說相聲嗎?每次聚在一起,就有辦法這樣一直說下去。”
天籟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說這兩個人好。
明明一個是聰明穩重,平時根本就不愛說話的男人,另一個是已經活過數百年歲月的老頭,照理說,應該算是絕對沒辦法吵起來的組合才對,可是偏偏這兩個人活像是哪里不對盤一樣,每次湊在一起就是愛耍嘴皮子。
“相聲是什麼東西?”
天籟覺得自己額頭浮出青筋。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接下來呢?我們是跟著進去?還是繼續待在這裏觀察?”
“都不是。”
朔華看了看洞穴裏毫無動靜的情況,“素敬那裏還沒有開始行動,代表著現在絕對還不是進去探查的時機,否則他們早就已經派人進去,至於等待,我可沒那麼多的耐心待在這裏發呆。”
“所以?”
“丞相邀請的舞會,時間快到了不是嗎?”
天籟微笑,其實這也是她心裏此時的想法,不曉得為什麼,她有一種預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會從那時候開始一樣。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26
第五章恐怖的蜘蛛
“公爵大人。”
清督肥胖的身影,在管家的帶領之下,進入了公爵大人的會議室裏。
這個乍看平凡無奇的地方,其實位置卻是整個公爵府裏最難進入的一間房間,平常公爵和重要屬下大部分的策略,都是在這個地方決定出來的。
“我要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是的,小的已經有了消息,關於那一對侯爵夫妻,的確是鄰國境內的貴族之一,但是因為從上一代開始就不參與政事,而且為了候爵夫人的健康,平時多隱居在山林的宅邸中,很少會在外面走動。
“這次,是經過當地頗具盛名醫師的建議,認為千迦越的氣候對夫人健康比較有幫助,因此侯爵特地帶夫人前來療養身體,之前我也大概讓人查過他們的身世,才敢讓他們租下那棟宅邸,這點公爵大人您可以放心。”
這些話裏,幾乎沒有幾句是真的,但因為全都已經跟朔華等人套好了招,所以就算裏面沒幾句真話,卻也不至於讓人懷疑真實性。
清督對公爵大人絕對是忠心耿耿,但是性命是很重要的,他還沒活夠本,不希望自己這麼早死,只要不背叛公爵大人,不影響整個政局的話,做一點隱瞞,並不是什麼滔天大罪的事。
“是嗎……我知道了,你接下來大概會在什麼時候出發?我需要你幫我查另一件事。”
對於清督的說法,公爵果然沒有太多的疑問,事實上他會讓清督查查那一對夫妻的底細,只是很單純的一種例行公事罷了,並非他真的覺得對方有什麼問題,如果真的每遇到個人就要開始懷疑對方身分,那他別的事情都不用做了,這些事交由屬下去做就好。
“我準備明天一早就出發,公爵大人您還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只是我最近有收了一個新的部下,不過那個女人的個性實在是夠開放,因此雖然才剛到首都不久,現在已經鬧了不少的事。”不但勾引原本的目標,還連其他的貴族子弟都逃不過其魅力。
公爵這麼一說,清督馬上想起自己才剛到這裏時,公爵府門外很明顯比平常熱鬧不少的景象,有不少的貴族子弟,似乎搶著要見誰,要不是礙於面子,恐怕早就先打了起來。
“公爵大人的這個新部下,應該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吧?”
那些不學無術的貴族子弟,也只有在討好美人的時候,才會有那樣的積極性,要是告訴他們準備來一堂軍事課程的話,恐怕公爵府外連一個他們身邊的隨從都看不到。
“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沒錯,我要你幫我查的,就是這個美人的身分,她的出現有點突然,儘管她從頭到尾把自己的來歷交代得清清楚楚,我也讓人稍微探查過了,但……”
他猜測,裏面的謊話應該不少才是,又或者……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話是真的,他派出去探查的人,恐怕都被假像蒙蔽了,他不是一個相信直覺的人,而這個女人卻讓他不得不一再檢視自己的決定。
“好的,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她的資料交給您,只是,公爵必須先給我她的模樣,我才好方便調查。”
“這就是我今天的目的之一,她現在人就在她的房間裏,等一下我讓管家帶你過去。”伸手在牆壁上的拉鈴上扯了一下,一臉面無表情個性死板的管家立刻出現在會議室門口。
“帶清督去妲塔那裏,讓兩人好好認識一下,將來也許有許多可以合作的機會。”
“是的。”管家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領著清督轉身往客房的方向慢慢走去。
妲塔?
他怎麼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
絕對不是別人跟他說,也不是曾經認識過的,八成是在無意間聽到的名字,只是……無意間聽到的名字,怎麼會令他有這麼深刻的熟悉感?
跟在管家後面慢慢走的清督皺起眉,腦子開始將記憶裏的名字一個個過濾掉。
身為商人,記名字是必要的行商技能,若能將每一個知道的名字善用在各行各業中,常常可以獲得不少額外的資訊或是好處,因此妲塔這名字雖然只是在很短的時間裏,經過他的大腦,但是他卻很肯定對這個名字的熟悉感,絕對不是他個人的錯覺而已。
管家跟清督兩人都沒發現的是,在他們的身後,碧綠色的雙眼正緊緊盯著他們,黑色的身體迅速接近兩人,無聲無息。
清督猛然覺得脖子後一陣寒冷,停下腳步轉頭一看,華麗但是呆板的長廊空無一人,長廊的盡頭隔一陣子才會有衛兵經過。
難道是他的錯覺?
“有什麼問題嗎?”機靈的管家在清督腳步剛停止的時候,就立刻發現,跟著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正看著身後的清督。
“沒什麼,大概是我感覺錯了。”摸摸脖子,他剛剛真的覺得有什麼在監視著他,而且不懷好意,但是明明就什麼都沒有,難不成是撞鬼……
等等!
他想起妲塔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了。
不就是他跟那個狡猾的小子剛認識沒多久時,遇到的青色盜賊團裏,那個擁有傾城美貌的妖女嗎?
他記得那個女人在跟朔華講話的時候,的確是有提到妲塔這個名字。
公爵的新部下叫做妲塔,還有著少見的美貌,糟糕!他該趕快去向公爵報告這件事!
“清督先生?”管家疑惑地看著他突然蒼白的臉色。
“沒事,我不去看那個美人了,我想到我剛剛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跟公爵大人說一聲。”
碧綠色的眼睛閃動光芒。
胖子,不是我不想饒了你,只能怪你的記性實在太好,我好不容易才剛開始奢華的日子,怎麼能容你破壞呢?
寒冷的感覺再度襲身,清督這時候終於瞭解,他這時候想起來似乎太慢了,那個惡魔已經盯上了他……
殺戮只在一瞬間,管家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瞧見清督瞪大雙眼看著他,開口彷佛想說些什麼的樣子。
而一隻黑色的龐然大物,突然從兩人之間的正上方迅速掉落,四對碧綠色的雙眼冷冷地看著兩人,飽滿的肚子,還有細長充滿絨毛跟利爪的四對長腳,整個身體正上方三道白色的絨毛,往下方彙聚成一個骷髏的圖形。
兩個人的聲音因為過度恐懼而啞掉,但是張著嘴卻喊不出來的清督,清楚瞧見骷髏圖形的一處,有著兩道深藍色構成雲朵狀的紋痕。
龐然大物張口,像是在嘲笑他的恐懼,有力的八隻長腳迅速一動,箍住他肥胖的身體,成勾鐮狀的兩道利齒瞬間刺入清督肥胖的頸子中,致命的毒液隨著血液在體內蔓延。
管家撐著雙眼,可以清楚瞧見剛剛還好好的一個活人,在眨眼之間,整片肌膚泛起青綠色,臨死前的眼睛撐大望著前方充滿恐懼,張著的嘴連一聲尖叫都出不了口。
管家想逃,但是一雙腿卻像是被黏在地板上一樣動彈不得,只能顫抖著看著那比一般蜘蛛還要大上千百倍的身體,從尾部吐出大量的白絲,八隻腳迅速將白絲纏繞在清督的身上,然後轉身面對他。
他以為自己會成為下一個獵物,沒料到巨大的蜘蛛只是用冰冷如同綠寶石一樣的四對眼睛望著他,除了嘲笑著他的狼狽之外,還有著他看不懂的什麼,然後迅速拖著清督爬上牆壁,消失在他的眼前。
整個事情的發生,其實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已經結束,但是管家幾乎是花了兩倍的時間,才有辦法動彈,才有能力放開喉嚨,喊出早該出口的恐懼。
******
“清督死了。”
將小部分意念留在清督身體裏的朔華,是除了管家之外,第一個知道這個訊息的人。
他並不意外,早在發現妲塔勾結上公爵的那時,他就知道清督的命運。
也許會有人說為什麼他不提醒清督,為什麼殘忍的看著他被殺死?
答案是,他沒那個義務,也不該去干涉。
如果他提醒了清督妲塔的存在,那麼清督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背叛公爵逃離千迦越,一種是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公爵。
如果將妲塔的事情告訴公爵,那就算省去大部分形容詞,還是會牽涉到朔華一行人的消息,以公爵精明的腦袋,並不難繼續往下猜測,到那時候清督為了避免死得太過淒慘,只能選擇透露大部分的訊息給公爵,即使明知道這樣一來朔華可能會殺了他。
但是不說,公爵不但會殺了他,還會殺了他全家,兩者權其輕,他自然不可能背叛公爵的信任,背叛朔華絕對是比較好的選擇。
所以,在他發現妲塔跟公爵勾搭上之後,他本來多的是機會跟時間提醒清督,但是他沒有那麼做,跟身分的暴露比起來,清督的死只是讓他少了一個棋子,一個跟他毫無感情關連的棋子罷了。
“你們沒說妲塔可以變成蜘蛛……真噁心。”
天籟立刻運用自己的能力,瞧見了此時此刻命案現場所發生的事,從蜘蛛身上碧綠的八隻眼睛,跟那兩道算是明顯的紋痕,她不難猜到這龐大生物的本尊。
但是從一個絕頂大美人變成這模樣,天籟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跑了出來。
雖然她的個性比較大而化之一點,但是通常女孩子怕蟲類的還是占大多數,尤其還是這麼噁心龐大的一隻。
“那是因為我們也不知道。”上次只見識了她變成豹的模樣,原來還可以變成蜘蛛啊!
天籟看出朔華對這件事的心不在焉,一點都不重視的樣子,因此乾脆就放棄繼續追問,在電腦上將整個千迦越的地圖越來越完整地繪出。
朔華實質上可說是他們這個小隊的隊長,如果隊長都不在意的一件事,那她這個隊員也就沒有必要多操心,一邊的兩人比她更早深知這一個道理,因此一個繼續在地底深根做光合作用,一個則是捧著不曉得又從哪里搜刮來的書籍正慢慢地看著。
因為這個跟清督借來的府邸夠大,後來她跟雷聖還有樹海乾脆就直接偷渡進來,上百個房間每天找一個住,整理的僕人根本就沒機會抓到這幾個可以說是白吃白住的“客人”。
“我剛剛說的東西,你都懂了嗎?”朔華繼續剛剛因為清督的死,而中斷的話題。
他最近正興致高昂地在教導雷聖各式各樣的知識,目前首要的,是能夠讓雷聖在戰鬥中可以照顧自己,甚至是佈置幫忙同伴的法陣。
法陣,也就是當初他用來對付藍龍的方法,他在推敲過許多次,並且做了一些簡單的實驗之後,發現這東西,只要夠聰明夠機靈,即使沒有鑰石的幫助,也可以做出像是地球中古世紀魔法或是中國道術的效果,重點就在於材料和陣法公式。
他將五行相生相剋的道理系統性的教導雷聖一次,然後拿出幾顆帶著能量的石頭,開始解說各種能量的石頭,放在什麼樣的方位,以什麼樣的順序完成整個過程時,可能帶來的反應。
其實,他自己也不是很懂,但是他的優勢就在於可以輕易地感覺到各種力量的波動,所以當他拿著這些石頭,順著整個空間裏的力量波動走時,每一瞬間力量的改變,正巧告訴他每個石頭該放的位置。
位置知道了,放置的時間知道了,接著就是看結果,他只是順應力量的規則設了法陣,至於結果,他一個初學者怎麼可能會知道?
所以,這些日子來,千迦越常常有“天然”意外傳出的消息。
儘管整個首都的衛兵嚴陣以待,試圖找出原因,但是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案例有機會找到答案。
而一大一小的兩個罪魁禍首,時常因為結果超出預料太多,有很多次都是灰溜溜地偷偷回到府邸裏重新更衣沐浴,身上多了不少傷痕,累得樹海必須成為“共犯”幫忙治療。
“懂了!”
雷聖畢竟還是個孩子,因此儘管朔華並不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老師,不過由於法陣這種東西所造成的效果,比什麼呆板的玩具都還來得有趣,所以就算實驗已經失敗了不曉得多少次,小孩子學習起來依然興致勃勃,很努力地把朔華所教的雜七雜八的知識全部記在腦海裏。
“懂了就好,不過現在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朔華瞪著擺在前面,目前算是實驗成功的一組法陣,他跟雷聖決定稱呼它為“銅牆鐵壁”,只需要零碎的七顆約一克拉黃寶石就可以完成,但是形成範圍只有一平方公尺的大小。
在法陣之內的範圍,可以阻擋絕大部分的物理攻擊,不管是敵人的拳頭,還是遠方射來的飛箭,在法陣開始的一個小時內,可以說是無敵狀態。
聽起來很棒,但是朔華覺得這是垃圾,一平方公尺的範圍實在是太小,而且整個法陣是固定的,只要一出法陣,還是一樣會被打死。
這樣一個小時效用的東西,就要耗費七顆一克拉黃寶石的能量,如果是他還沒關係,反正他自從有了第二顆鑰石之後,隨時都可以把用完的能量重新補回寶石之中,但是雷聖可沒辦法。
如果有一天他離開,沒辦法幫雷聖補充這些寶石的能量時,這些法陣所耗費的金錢,會是非常可怕的一個金額。
現在他該研究的,必須朝兩方面進行。
一方面,必須假設他不在雷聖身邊,而且雷聖無法補充這些寶石能源的情況下,為了將來的傳承著想,他最好從現在開始教雷聖一些搜刮寶石的手段,以備不時之需,否則將來雷聖恐怕會因為玩法陣而餓死街頭。
另一方面,是試試在沒有鑰石的情況下,一般人有沒有辦法掌控這些自然之力。
如果可以,那麼將來雷聖就不用擔心金錢消耗過劇的問題,他只需要收集足夠分量的寶石當容器,每次用完就重新汲取自然界的力量補充進去,那麼各式各樣的法陣就可以反復使用,這樣一來,法陣的發現跟研究,將會對這個世界產生更大的影響。
綜合兩方面看來,他現在必須要做的事是……收集容器,也就是寶石,每一種大小的寶石。
“有人知道,菲嘉首都哪個人最有錢嗎?”
“丞相?公爵?”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樹海閑著也是閑著,幫忙找出兩個權勢最大的兩個人,以他的觀念,人類社會裏,權勢跟財勢是絕對相關連的。
“不會是,我猜是商業工會會長。”跟官比起來,在經濟最強盛的時代,最有錢的向來都是商人。說完,天籟皺眉,她覺得這個問題答案的背後,朔華想做的事,絕對不會是什麼值得稱讚的一件事。
“國王。”沒有人想到冷暮會回答,但是這的確是一個好答案。
現在不是什麼民主或是資本主義時代,而是皇權至上的時代,在這種情況下,國王也許不會是最有錢的那個,但是擁有最多寶物這點,絕對不會少了他。
“國王啊!這個難度可能高了點。”
“你想做什麼?”她就知道他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沒什麼,想想而已。”在這種日正當中的時間,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都不好做,所以現在當然只能想想而已……
******
“真是可觀。”
千迦越城外,三個人落在樹林的林梢上,一個看起來年輕總是充滿活力的少年,手中按著一樣奇怪的東西在眼睛上,又圓又大的眼珠子,直直盯著城門口不曾移動。
之前他們本來是想進城補給一下食物跟生活必需用品,結果卻意外地發現城外四周,竟然有人在找尋一個叫做煉血的親人。
怪了!
煉血不就是他的名字嗎?
他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親戚了?他的親人早在數年前的宇宙塵爆中全死光了。
難道是他星球上的仇人追到這裏來了?
但是他記得自己搶劫的時候,從來就沒傻到留下自己的大名啊?那,這個親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你發現到了什麼?”
直接坐在樹枝上的少澤雖然背後可以生出一對翅膀,但是視力並沒有跟鳥類一樣成長,冷淡的看著旁邊一臉興奮的夥伴,要不是他不曉得煉血貼在他眼睛上的東西要怎麼使用的話,他早就把人給揍到跟豬頭一樣,自己再想辦法觀察城門目前的狀況。
“我看到了一個簡單的訊息,那就是我們就算一大早過來,若是沒有通關檔的話,想要光明正大的進城,目前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
他發現即使是進城的馬車相當華麗,但是只要在沒有遞出通關檔的情況下,都還是會被攔下來盤查,有些城中貴族派出的侍從,還因此在旁邊等了很久,才等到遲遲未能順利過關的貴客。
“乾脆依照我之前所說的,我再找個時間飛進去買,不一定要衝動的去挑戰這個世界的公權力。”
又不是完全沒辦法進城,以他飛行的能力,只要到了晚上,能發現他飛過來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這個時代晚上照明全靠火把跟油燈,在這麼暗的情況下,大概只覺得有黑影從天空經過而已。
“問題不是在這裏,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可是第一次來千迦越,怎麼會有人找我們?”
他身上的科技產品,可不只能瞧見遠方景象而已,收音效果也非常的好,清楚聽見自己的名字被那些士兵一再地念。
“那三個傢伙。”
少澤眯了一下眼睛就想到了可能性,目前為止知道他們名字卻還沒死的,就那幾個傢伙而已,因此,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這一定是那個少年想出來的辦法,看著他的雙眼就知道他一肚子狡猾。
“原來如此。”
但是那三個傢伙怎麼辦到的?
他們來到首都的時間,應該不可能比他們早多久才是,竟然可以控制首都的軍方,幫忙配合抓他們。
“這樣我們就更不能進城了,既然他們知道我們的名字,可能你跟泥泥都是通緝在案的人,不管是誰進去買東西,絕對都會驚動對方,看來……咦?超級大美人耶!”
話說到一半,就瞧見從城內要往城外的一輛奢華馬車裏,走下來一個豔美異常的女人。
少澤沒有他身上那種高科技產品,一雙眼睛跟一般人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從這個位置只能稍微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至於美不美,完全無法評論。
“咦?”
“怎麼了?”
“找我們的不是那三個傢伙,是這個美人……喔!看看那胸部,又大又挺,形狀多美……”
少澤因為他後面的那幾句話,抬手就想往他後腦勺巴下去,還以為他突然色心大起,正經事不幹。
幸好煉血馬上接著說下去,才沒被巴到一頭從樹上摔下去。
“瞧瞧我發現了什麼,這個美人胸部上有紋痕,兩道,嘿嘿!強手喔!原來找我們的大美人也是同伴啊!”不曉得是不是美人的魅力比較大,還沒認識就先被歸類為“同伴”。
“啊!”這次後面一直沒說話的泥泥真的伸出她的“小手”,給他用力巴下去。
遠處可以看到一棵大樹上,濃密的樹叢嘩啦一聲,劇烈的搖動一下之後,又歸於平靜。
“泥泥!你知不知道你力氣很大!”他***,痛死他了,差一點就摔下去,幸好他皮粗肉厚耐打。
“啊啊!”
“拜託!欣賞美人是每一個男人的本能好不好,我沒抱上去,就已經顯示我的風度有多好了。”
“不要在這裏繼續囉唆了,那個女怎麼會知道我們,肯定是那三個傢伙的同黨,想辦法殺了她,她身上有兩顆鑰石。”想到可以獲得兩種能力,少澤看起來溫文的眼睛亮了起來,看起來顯得陰沈且充滿野心。
“說的也是,但是兩道紋痕啊!”從那女的眼中,就可以猜出不是很好對付的物件,她眼中的某些東西,比他身後的少澤還要深沉,而且他覺得這女人跟那三人組合絕對不是一掛,感覺差太多。
身為同伴,他自然清楚自己同伴的個性,雖然自己個性向來直率,可並不代表沒大腦,這女人,恐怕他們三個人要合作才有機會殺了她,若是只有少澤,肯定贏不了,少澤心機重是重,但除了善於隱藏之外,在腦子上恐怕不是對方的對手。
“怕什麼,我們有三個人。”他非殺了她洩恨,報上次的仇。
其實在他的心裏,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朔華的同夥,他單純地想挽回自己上次敗得狼狽的自尊而已。
“是這樣沒錯,好吧!既然你說了,那就做吧!”
煉血收起身上的用具,馬車只要朝城外駛,絕對會經過他們現在所埋伏的地方,接下來就等好好計畫一下,看怎麼殺了這難得的美人,接收她身上那兩顆鑰石……不曉得美人身上的鑰石,能力會是什麼,他總有一種感覺,一種好像誤入了什麼禁區的感覺。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當他把偷窺的工具收起來沒多久之後,站在城門口的美人,碧綠色的雙眼不經意地往他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下。
剛剛樹上的那一陣搖晃,對一般人的視線跟聽力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但是妲塔可不是一般人,儘管現在是人的外型,雙眼依然有著豹銳利的目光,靈敏的聽覺,還有敏銳的第六感。
打從她下馬車的一瞬間,就感覺到有視線看著自己,因此當遠方的樹枝一陣搖晃時,她突然清楚地明白,看來她等候多時的獵物,終於到了。
她得多謝那位美麗的侯爵夫人提醒,否則說不定,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她反而成為被追逐的獵物,不管樹上的人是不是什麼煉血,有鑰石這點就夠了。
豐潤欲滴的雙唇,勾起淺淺地一抹微笑,美目流轉間,一邊的城衛全部看傻了眼,原本吵鬧的城門口,瞬間安靜。
妲塔看著眾人傻愣愣的模樣,她喜歡這樣的感覺,那是她在自己的故鄉所無法擁有的,但是在這裏,她可以,可以隨心所欲。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33
第六章天使折翼
“你不會真的想這麼做吧?”
天籟把她整理過的一張地圖列印出來,遞到朔華的手中,那是一張城堡地形圖,如果對菲嘉首都皇室城堡稍微有點瞭解的人,就可以輕易猜到這份地圖究竟畫了些什麼樣的東西。
“有什麼關係,偶爾當當亞森·羅蘋也是挺不錯的生活經歷。”
朔華看了一下整張地圖,整個城堡周邊的圖樣都畫得非常仔細,但是內部就是空白一片,將整個圖形記在腦海後遞給一邊的冷暮,結果他看也沒看直接收到空間裏,手中繼續玩弄朔華不曉得從哪里弄來的九宮格。
沒辦法,皇家城堡的位置就在千迦越的北邊,位於一座小山上,整個小山的周圍都有衛兵警戒,除非皇室的徵召,否則一律不得進入。
如果是冷暮跟樹海,進去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但天籟的能力,在這種耗費體力的活上沒有太大的幫助,她就算可以運用自己的能力躲巡邏的衛兵,可隨便來幾隻狗,就可以輕易地發現她,而且把她抓住。
因此,她只好繞整個小山一圈,把能力所及範圍的地形全部探測出來,但是就是少了城堡的中心地圖。
“你可不要把整個皇室國庫都搬光光。”
她好不容易覺得最近的生活過得挺舒坦的,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可以享受貴族這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要是這傢伙真的把國庫給搬光,他們大概馬上就要開始包袱收收準備逃亡。
“我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嗎?”
朔華眼睛轉了一圈。
“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放心,我會儘量克制自己不搬空國庫的。”
金子這東西冷暮隨時都可以挖出來,繪畫藝術品對他沒有任何意義,頂多他不要把皇冠、權杖上的寶石挖光,這樣就應該很夠意思了。
“老實說,我不太相信你。”她有非常不好的預感,依照每一次朔華行動時帶來的騷動,好像沒有哪一次是很“含蓄”的。
“你這麼說真是傷我的心。”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傷心的樣子,抬頭看看天色,還早得很,偷東西當然是選晚上比較適合。
“有人在城外打起來了。”某一棵樹突然冒出來,說了這麼一句話。
“誰?”
“妲塔、煉血。”說完,一棵樹興災樂禍的表情完完全全顯露在臉上,“要去看嗎?”
“不了,會被發現,到時候知道結果就好,你想去看就去。”兩邊都不是好惹的對象,他沒必要現在過去自暴身分,至於樹海,一棵樹在那麼大的森林裏要被發現還真不是容易的事。
“不了,我也不去。”話是這樣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不舍。
轉念一想,朔華立刻猜出他不去的原因。
“呵呵!看來那個泥偶不但是無啟的剋星,還是你的剋星。”
“你不懂,我只要一看到她,就覺得怪怪的,那種感覺很難說。”一棵樹也是有直覺的,他就是覺得跟那一個怪東西碰頭的話,儘管誰贏誰輸很難說,但是肯定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所以就說是剋星……還是你比較喜歡冤家這種說法?”
答案是,數十顆果子毫不猶豫地從空間中跑出來,往朔華的身上扔。
不過由於冷暮就站在朔華的身邊,所以這些果子一點攻擊效用都沒有,蒼白有力的大手,匆忙不亂地按照順序一個接過一個,連一點邊都沒碰到朔華,然後冷冷的眼睛看向樹海,讓那棵樹忍不住抖了一下。
最可憐的是,他還不能辯解自己要攻擊的目標並不是冷暮,誰讓兩人站得那麼近,任一個人隨便一動都會打到另外一個。
反正……是他的錯就是了……錯在應該在攻擊前先看清楚旁邊是不是有不能惹的人。
“給你一個建議,如果可以,你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好,厘清那種不安的感覺,到時候如果真的打起來,心裏也比較有個准。”
身為同伴,他並不是只會出餿主意,重要的時候他沒開玩笑的興致,既然樹海覺得他跟那個怪泥偶之間有什麼關連在,他認為最好是弄清楚,否則冤枉的死在無知上,是最愚蠢的行為。
樹海也知道朔華的建議很實在,但是想到泥偶那種好像可以震撼靈魂的能力,他必須承認自己的確是有點膽怯。
“要我陪你去嗎?”天籟溫柔地說。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一棵六百多歲的樹了,如果面對心中的不安,還必須有人安慰有人陪,那不是顯得非常沒用嗎?
“小心點。”朔華淡淡地說。
樹海微笑。
“我會的。”
這樣就夠了,即使是幾句關心,至少,不會再有那種只有自己一個的孤單感,五百多年的歲月過去,能再次擁有同伴,這樣,他已經滿足。
******
身影,在森林樹叢中飛越。
“該死!跑得真快!”展開的翅膀,快速飛翔在樹與樹的縫隙中,靈活的翅膀,帶著身體,一次又一次險險地穿過尖銳的樹枝,追蹤著在樹蔭間忽隱忽現的黑色身影。
鑒於上次跟朔華他們一戰,因為大意輕敵而失敗得非常難看,這一次一開始三人就傾盡全力。
在華麗馬車載著妲塔進入森林深處的那一刻,三個人就立即展開行動,煉血根本是個超級的破壞狂,毫不猶豫地拿出小型導彈,瞬間將行進中的馬車轟炸成無數木頭碎片,可憐的馬車車夫連一塊完整的軀幹也留不住,到處都是燒焦的味道。
但是什麼東西都燒毀了,就是沒看到任何鑰石留下的痕跡,尤其當煙霧消散,一個黑色身影迅速攀爬在樹與樹之間,然後在少澤身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時,他們就知道他們剛剛轟動的開場,遭受完全的失敗,而且連敵人攻擊方式都沒看清楚。
大腿被奇怪的長腳刮下一大片皮膚的同時,少澤的翅膀立刻展開,迅速追逐黑影的動向。
但是那黑色的影子,速度快得令他難以想像,一下子在樹林間靈活的奔跑,一下子攀爬在巨大的樹幹上,詭異的行動方式,讓人完全捉摸不到動向,尤其是不管哪一種移動方式,竟然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這女人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我就知道一定是很難應付的物件。”小聲嘟噥。
少澤在天上飛,煉血則是快速地在地方奔跑,腳上不曉得裝了什麼東西,速度相當的快,只是礙于樹木太過於濃密,遮檔到視線,讓整個追逐的過程並不是那麼的順利。
“去死吧!”黑影在眼角劃過那一刻,無數的金屬零件聚合在他伸出的手上,形成一個像是機關盒一樣的裝置,如牛芒一樣的成千根銀針天女散花般射向敵人的身形。
耳邊只聽到“搭!搭!搭!搭!”幾聲,銀針全部沒入樹幹中,一根也沒命中目標,而且還是沒能看清楚敵人的身影。
這女人究竟是什麼東西,速度快得可怕,如果是在平原上,那他們還有優勢,但是在樹林中,不管是他還是少澤、泥泥的能力,跟那女人一比之下,馬上處於下風狀態,這個女人的能力,活像是天生的森林暗殺者一樣。
“煉血,在你那裏嗎?”穿越在半空中的身影發現,剛剛還可以瞧見的黑影,突然間找不到半點蹤跡。
“沒看到,剛剛還在我這裏。”到底躲哪里去了,現在泥泥也不曉得追上來了沒有,以她的速度,說不定還在森林邊緣慢慢跑。
“該死的,速度太快了!”少澤停在半空中,決定轉個方向繼續追。
“少澤,別分太開。”他沒忘記那女人可是兩道紋痕,就實力上來看,在這種地方可能比他們兩個合力還要強悍也不一定,如果兩人分開行動,非常容易被個個擊破。
想到這,才意會到泥泥是一個人,因為她太安靜,而且樣子太過詭異,再加上一開始那女人的攻擊目標似乎就是追著他們兩個打,結果讓他們都忘記這點,現在想起來,說不定她的目標是泥泥。
“少澤,找回去,泥泥一個人不安全。”
少澤看了更遠的方向一眼,知道煉血說的是正確的,但是要是那女人已經準備逃離這森林的話,那現在找回去,剛剛那一切不就是白費工夫了?
心裏還在猶豫,一個影子從他右邊掃過,他微笑,張開羽翼準備射出攻擊的同時,小小的影子從樹幹後方穿過,露出真面目。
一隻雪白色的小動物,睜著警戒的目光瞪著他,嘴裏咬著一隻小鳥兒,似乎擔心他這個陌生的生物會搶走它的獵物一樣。
去!
這種像絨毛玩具一樣的動物,跟剛剛那龐然大物實在是相差太多,看來是自己求勝心切過頭,連這麼小的東西都會看錯,還是照煉血的意思往回找吧!
否則要是又發生跟上次一樣的意外,輸得莫名其妙的話,那才顯得自己的可笑,自己固然好強,但是並不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轉身,決定飛回去跟煉血還有泥泥會合,沒想到下一瞬間,黑色的長爪掃過他的羽翼,在雪白的羽毛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少澤嚎叫出聲,轉眼瞧見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剛剛可愛模樣的絨毛動物,臀部九條柔軟的尾巴掃動,原本小小的四肢,前腳各自分開,延展成四隻又長又銳利的黑色須腳,後腿同樣以驚人的速度展開成一樣的東西!
在他跌落地面的那一刻,八隻腳狠狠地將他的四肢跟羽翼釘在地面,上面雪白修長的身體,也轉變成圓鼓的肚腹,和看來堅硬無比的胸殼,八隻碧綠色的眼睛盯著自己,雙勾鐮狀的嘴刺入自己脖子。
鮮血瞬間噴出,怪物的嘴裏吐出像是吸管一樣的節肢,接在他的傷口上,快速地將溢出的鮮血吸入肚子裏。
可惡!
少澤想要掙扎,但是被盯死的身體連動都沒辦法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怪物吸取自己的鮮血,然後身體隨著鮮血的消失而失去力氣。
朦朧間,他瞧見怪物似乎已經嘗夠他的鮮血,剛剛還盯著自己身體的八個爪子,收回變成美人雪白誘人的胴體,赤裸裸的模樣一點也不介意地站在他的身前,玲瓏小腳踩在他的胸口上。
“我喜歡你的翅膀。”
妲塔輕輕柔柔地笑著,在吸取他血液的同時,她送了一點毒液進去他的身體裏,因此完全不擔心他是不是有可能反抗。
“可惜,你不像之前那個漂亮的男孩子一樣,太過聰明因此知道我的原型是什麼,所以可以說是輸得冤枉。
“更可惜的是,我那時候沒能成功殺了那個英俊的男人,奪取他迅速分析一切的能力,害我現在必須麻煩地把你綁回去,每天吸上一點你寶貴的血液,然後慢慢地等待我的身體融合你的基因,掠奪你所擁有的美麗外型。”
就像是要印證她剛剛所說的一切,纖細的肩膀微微往後一扭,就像少澤伸展出他的雙翼一樣,雪白的脊樑兩側,開始突出兩根翼骨,接著展開露出血紅色的羽翼,赤紅色的羽毛鮮豔得好像就快要滴出血來。
“真漂亮是不是?可惜,第一天而已,徒具其型,還不能飛,我想要一雙翅膀很久了,偏偏鳥類的血少得可憐,完全無法供應我的同化。”靈敏的雙耳,聽見煉血趕回來的聲音,冷哼!
“下一次再來收拾你的同伴,我先帶你走吧!”
比化成人形羽翼狀的速度不曉得快上幾倍,黑色噁心的蜘蛛型態快速地將動彈不得的男人用蛛絲卷成蠶蛹狀,拖著獵物,快速地離開森林。
因此,當煉血趕到現場時,只瞧見一地散落的羽翼,絕大部分是白色的,小部分紅色幾根,然後血腥味十分的濃厚,卻沒瞧見有多少血滴落。
“少澤!”
煉血大吼,憤怒的聲音傳遍林梢,卻怎麼也喚不回他的夥伴。
“該死的!少澤!給我滾出來!這個玩笑不好笑!”少澤也許不是非常好的夥伴,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也不深厚,但是,讓他受挫的,正是兩個人之間明明是那麼的接近,兩個人的能力並不比那個女人差上多少,偏偏卻可笑的輸得一敗塗地。
之前和朔華的那一次,也許還有理由,但是這一次,很明顯是命運在嘲笑他們,彼此之間缺乏信任的關係。
“啊!”泥泥終於趕到他身邊,她輕易地感覺到他的憤怒有多麼的強烈。
“我會把人給找回來的。”瞪著地上拖行的痕跡,只有一小部分,到後面就失蹤,連追蹤的可能都沒有,煉血握緊拳頭,“不是為了少澤,而是為了我自己,我來到這個世界,可不是為了嘗盡失敗。”
“啊啊。”泥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像是要安慰他一樣。
“所以,你先到我們原本的目的地等我,我會找到少澤,然後再一起集合進去找我們所要的東西。”就算最後只剩下屍骨,他也會找回來。
他想要再強一點,就像那個女人一樣,雖然擁有著柔弱無比的外貌,但是那種強悍的個性,絕對是她重複了無數次的練習和努力,才能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得如此透徹。
而他自己的能力,還發揮的不夠徹底,而且更令他受挫的,是他不但還不能徹底發揮自己的能力,甚至連下一個進階該怎麼踏出去都不知道。
也許,正是因為一開始就和少澤、泥泥相遇,導致他竟然開始習慣合作的簡單,忘記鞭策自己前進。
他會找到自己的方向,一定!
******
“看完了?”
“看完了。”
“結果呢?”
“那個女人大勝,看來我們該重新評估一下妲塔能力的程度,跟上一次和你們對敵的情況比起來,她變換物種的速度快得可怕,根本就花不到什麼時間。
“當她奔跑在樹林之間的時候是一隻黑豹,黑豹的爪子剛碰上樹幹,立刻又變成了蜘蛛,然後我就看她不斷的在這兩種型態上改變,一直到敵人開始不耐煩的時候,那個女人竟然變回看起來無害的原形。
“我發現在她跟那個長翅膀的男人,兩雙眼睛交接的那一瞬間,碧綠色的瞳孔好像微微亮了一下,應該還用上了你所說的魅惑術,依靠著魅惑跟原形的無害,瓦解對方的敵意,在對方鬆懈的那一刻,送出致命一擊。”
整個過程,可以說是順暢到一種像是排練了無數次的戲劇一樣,對他這個旁觀者來說,根本就是目不暇給,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事情就已經結束。
如果他是個懂得欣賞女性的人類,一定會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媽的,這妞,真夠悍!”
“是嗎?看起來妲塔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努力,再這樣下去,我們要是不懂得繼續鍛煉自己的話,恐怕很快就會被追上……照你這麼說,那個叫少澤的人死了?”
朔華一心二用,一邊聽樹海說故事,一邊在天籟給他的地形圖上畫畫,依照城堡四周的建築架構,慢慢將空白的部分填補上去。
“沒有。”
樹海將接下來的事情快速地說了一遍,聽見妲塔的背後展開赤紅的羽翼時,稍微皺了一下眉,妲塔的能力,沒想到可以運用到這樣的範圍上,不過若是照她所說的,要熟悉一樣物種,就必須吸取大量那物種的成分,換而言之,在可以變成蜘蛛之前,她吃了多少那東西?
一個為了能讓自己更強大,而吃下那麼多噁心蟲類的女人,心性肯定比他之前所想的還要來得堅韌且多變。
“既然沒死,你剛剛幹嘛說致命一擊?”
“你一定要跟一棵樹計較這種文字遊戲嗎?”
這下子朔華終於抬頭看他了,“看來讓我驚訝的不只是妲塔而已,沒想到你跟人吵架的技術進步得也很快。”
照理說,這是一句稱讚,他應該高興,問題是,樹海怎麼覺得他很難因此得意?
“懶得跟你說,我覺得跟你辯嘴,我會早衰。”
“噗!”
天籟聽見,差點沒被嘴裏的果汁給嗆死,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助聽器出了什麼問題,這棵樹的形容詞還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
朔華掏出抹布,若無其事地把她剛剛噴出來的果汁給擦乾淨,“保持點形象可以嗎?我們幾個人裏面就你這麼一個漂亮女生,要是再沒氣質的話,我真不知道我們的賣點在哪里了?”
天籟被他說的一陣臉紅,只是這臉紅是因為朔華話裏稱讚她漂亮的緣故,還是暗指她沒氣質的關係,就沒人知道了。
“那你的那個冤家呢?知道你跟她之間奇異的關連性是什麼了嗎?”
“請糾正一下你的形容,這次那個怪東西根本只是跑來跑去而已,雖然沒發現她的能力對我來說,究竟有什麼影響,不過,至少明白了她的一個大缺點。”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
要是到現在還有人沒發現她的缺點在哪里的話,那個人一定是沒大腦。
“跑得很慢。”
是的,跑得很慢,不但跑得慢,動作也慢,那個叫泥泥的怪東西,就像是武器裏的火箭炮一樣,威力肯定強大無比,但是笨重無比,移動困難。
“既然如此,下次有機會打起來,離她越遠越好。”要不然她那種彷佛可以震撼心靈的力量,到現在也還不清楚怎麼個解決辦法,“好了,雖然還不是很齊全,但是要是我猜的沒錯,金庫應該就是在這個位置了。”
關於天籟給的圖,非常不幸的一點,他想闖的金庫似乎正好就在城堡中央的位置,因此等於是空白一片,沒辦法事先預習。
“也只剩下那個位置了不是嗎?”樹海看了一眼,難得他也可以潑一下涼水。
“要一起去嗎?”這句話是對冷暮說的。
“去。”
“你呢?”朔華看向樹海。
“不去,我要去休息。”他已經看了一早上的戲,對人類的珠寶金錢沒半點興趣,要玩,他們兩個年輕人去玩就好,他老人家不想奉陪。
意料之中的答案,朔華也不勉強。
“天籟,跟雷聖說,等我回來,要把我寫的那些東西背完,我會考他。”
“你現在就要去?”時間還早不是嗎?
“當然不,我只是得準備一下。”
準備要是不小心鬧得太大,到時候該怎麼善後,說一句實在話,他其實對自己的破壞力也沒有多大的信心,好像每次一出手,就要世界末日一樣,因此搞不好這一次偷完東西,就要準備脫逃。
冷暮似乎完全明白他在想什麼,很難得的笑了一下,讓朔華揚起眉,跟著他笑了。
“兩個怪人。”
樹海嘟囔,往窗外一跳,趴在地上,一下子就變成一棵小樹迎風搖曳,希望今天府邸裏的園丁不會太快來跟他找碴,上次竟然剪了他滿地樹葉,差點沒把他給氣死。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39
第七章暗潛大盜
月黑風高的夜晚,兩個人影迅速穿過衛兵的巡邏,進入到城堡內部。
在暗潛這方面,冷暮可以說是一等一的高手,朔華懷疑就算他閉著眼睛睡覺,冷暮也有辦法把他給拉進城堡。
不愧是國王住的地方,就算夜晚只有微弱的燈火,還是可以照出滿室的輝煌燦爛。不論是腳底下看起來昂貴的紅地毯,還是牆壁上鑲金的燭臺,任何一樣小小的東西拿出去,都可以讓這個世界的一般人民過上好一陣子舒服的日子。
但是他可不是為了這小小的東西而來,難得跑一趟,自然是要幹上一筆大條的。
他跟冷暮兩人貼在走廊的牆壁上,別看只是放著擺飾品的小小走廊,四下巡邏走動的衛兵還是不少,因為他行動比冷暮慢了許多,所以冷暮只好陪他像電影裏的賊一樣,一小段距離一小段距離往目標移動。
不過,兩人的動作基本上有相當大的差別。
身邊的冷暮很像是在大街上散步,不但悠閒得很,還可以三不五時拉他一把,躲過衛兵的視線,而他,怎麼看怎麼像在偷雞摸狗。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多數的小說男主角都喜歡走行動派的,因為比較帥氣,動腦筋的人在這種行動上看起來,還真是窩囊。
“依照我的猜測,一般藏寶的地方都會選擇在地下室,因為如果有賊進來,地下室是最難逃脫的位置,而且地下室室溫穩定,保持通風不潮濕的話,對於保存珍貴的藝術品來說,算是比較好的環境。”
他知道其實他可以不用對冷暮解釋,依照冷暮的頭腦,只要他稍微有點動作,就大概可以瞭解他的目的。
不過,人若是光依靠這種默契,要是哪天出了什麼誤會,怎麼死都不知道,該開口的時候還是儘量開口。
冷暮點點頭,銳利的雙眼瞥過長廊底走過去的衛兵,長手一撈,直接把朔華整個人箍在身上,迅速地移動到城堡中心。
這樣移動,的確是比剛剛一步一步走快很多,但是,所謂的尊嚴大概一滴不剩了,幸好對自己的同伴,他並不是那麼重視這種面子上的東西。
當兩個人繞過轉角,差沒多遠的距離,就可以到達朔華所認為的國庫所在地時,沒想到腳都還沒踏出去,就看到三隊衛兵守在一扇門的門外,而且看衛兵身上的制服徽章,還分別屬於國王、丞相跟公爵的。
這麼巧,正好遇到他們共同商量大事?
兩人彼此互看了一眼,找了一個大型盔甲擺飾的後面藏起來,然後朔華動了點手腳,把房間裏頭的聲音集中,透過牆壁傳進貼著牆的兩人耳中。
“陛下,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為臣認為最好可以重新考慮,要知道希利王子可是我們國家未來的領導者,怎麼可以冒這種生命危險進去皇者陵墓。”
公爵的聲音雖然不大聲,但是也許是因為平常軍人說話習慣,每一個字都一板一眼非常清楚地傳進兩人耳中。
菲嘉國王竟然想派自己的兒子出馬?
是因為不放心兩個老臣嗎?
“菲落特,你說的事,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過去這麼多年來,不論是先帝,還是更早之前的皇室,每到了這種時候,總是讓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犧牲自己部屬,每一次去的那些人才,連一個都沒回來過,這樣一再下去,我怎麼忍心?”
“陛下,話不是這麼說,我想歷代以來,派出去執行任務的每一個屬下,哪一個不是心甘情願的為王室效勞?他們如果為國捐軀了,自然當由我們來補償他的家人。
“但是,若是希利王子參加這一次的任務,一旦有了什麼萬一,那絕對會是我王室足以抱憾終生的損失,關於這點,臣與公爵大人有同樣的看法,還請陛下深思。”
難得兩個死對頭會有相同的意見,懂得孰為輕重的兩人,毫無芥蒂地幫著對方說話。
菲嘉王儲雖然不只希利王子一個,但是在眾多的王子之中,希利王子是最得人心,也是最具有下一個王位接替者風範的人選。
在這點上,他跟公爵有相同的見解,因此在其他國家容易發生的王儲相爭風波,在菲嘉這一段時間裏,卻十分的平靜,幾乎是所有人都認定了王位將來的繼承人,是希利王子無誤。
平時國王也十分寵愛他這個兒子,因此兩人都沒想到,國王陛下竟然會提出讓王子加入這種九死一生任務的主意。
“其實這件事,除了我自己想過之外,希利那孩子自己也提出了請求,他說他的長輩參臣跟好友亞吉,都在自己的崗位上承擔起自己的責任,那他身為一個王子,又怎麼可以坐視不管?
“因為理由太過於充足,當年我年輕時也這麼想過,所以除了答應之外,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想到兒子,國王一則以喜,一則以悲。
喜的是懂得負責的孩子,將來必定會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者,悲的是,他這次若真的進了皇者陵墓,恐怕他再次好好看著自己心愛兒子的機會就不多了。
“陛下,洛得這孩子將來為了可以接替我的位置,這些年來,已經在軍隊裏經歷了無數次的考驗,因此雖然皇者陵墓內的危機重重,至少我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但王子殿下雖然劍術非凡,畢竟也只在練習場上試過,殿下跟洛得不同,不能相提並論。”
況且,要不是為了對付丞相這老狐狸,他怎麼會捨得派出自己最得意的兒子,在眾多的部下裏,只有他的兒子,才是他最信任的物件,尤其是在這種關係到國家興亡的大事上。
他的部下固然尊敬他,但是在是否應該發動戰爭,擴張領土這一個問題上,多多少少會有疑惑在心裏,執行這種危險的任務,心裏怎麼可以有疑問?
於是他萬不得已,才派出了洛得,這跟王子殿下是否該參與這一件事,完全不同意義。
外頭的朔華無聊的打了聲哈欠,他還以為可以聽到什麼重要的機密,結果沒想到,原來只是三個老頭在爭論該不該派自己兒子冒險的無聊問題。
跟身邊的冷暮比了比手勢,決定繼續剛剛的作業。
希利王子去不去皇者陵墓,對他來說只是擋箭牌的品質不同而已,花時間聽,不過是浪費時間。
不過,三個老頭竟然願意付出自己最重視的兒子跟屬下,這件事他越來越肯定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在。
就算這三個人講得一副犧牲自己在所不惜的模樣,但,要是最後出了什麼問題,死的還不都是兒子跟屬下,所以皇者陵墓裏的東西,肯定不會是讓人長生不老、永生不死的藥,如果是這種藥,沒人會派人出去,而是自己先沖了。
八成是什麼可以讓擁有者稱霸天下之類的信物,就像是武俠小說裏的倚天劍、屠龍刀之類的……
一旁的冷暮,根本看不出來,他對裏面的討論是否有興趣,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朔華叫他聽他就聽,叫他走他就走。反正他毫不猶豫,四顧了附近的衛兵,再度把旁邊的人給撈起,繼續往目的地趕路。
不過行動之前,他看了長廊盡頭處一眼,進來城堡參觀的人恐怕是不只他們兩個。
冷暮的腳程快,朔華看著前面大門的鎖孔,然後彎身朝鎖孔裏看了一眼,最後發現自己大概是剛剛白癡的對話聽太多的關係,才會沒大腦的以為國庫裏面會燈火通明,等他這個小偷從外面瞧。
“抱歉,我承認我剛剛的動作很蠢。”
朔華一聳肩,讓一步給冷暮把鎖解開,懂得承認錯誤的男人才是好漢,反正在冷暮面前裝,是非常不合經濟效益的一件事。
冷冷的臉,沒有評論他剛剛的動作,是不是蠢到沒救藥的地步,他只是伸手,將大鎖分解成塊,在兩人打開大門進去之後,再組了回去。
兩人在大門後踏定位置的同時,聽見外面巡邏衛兵的腳步聲正好傳來。
分秒不差!
拿出二十四小時充電照明燈,這是跟天籟拿來的東西,一下子原本黑暗的房間大放光明,跟自己聚集光源比起來,這樣比較輕鬆一點。
光線亮起的一瞬間,朔華終於明白天底下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夢想要當亞森·羅蘋,除了那些每一集都不一樣的美人之外,當然還有這種置身在珠光寶氣中的強烈滿足感。
虛榮啊!虛榮!
在心裏默哀自己的貪得無厭,腳步卻沒有停留,開始在國庫裏逛大街。
菲嘉是一個富裕的國家,因此堆放財物的空間非常的大,雖然大,但可以放東西的地方都已經擺滿,有不少乾脆就用箱子裝著而已。
整個國庫裏最多的東西就是金幣,但是金幣對他來說幾乎沒有用,所以直接就繞過黃金色的小山,來到後面整齊擺設在牆上、櫃子上的各式各樣裝飾品。
朔華伸手取過櫃子上的一條女式項鏈,深藍色的鑽石在中央閃爍,即使這時代的切割打磨技術非常差,但是卻無法掩蓋這顆寶石帶來的風華無限。
他看上的是它裏面的能量,這顆寶石雖然不是礦精,不過卻蘊含著一種神秘的感覺,彷佛將它打破,裏面的深蔚藍色就會因此留淌而出,讓大陸外最深處的海水,淹沒一切。
好東西,他感肯定這一條項鏈除了當裝飾之外,還有眾人所不知道的作用在,手中閃亮的寶石,一下子收到自己的空間裏。
櫃子上的另一邊,一小盒箱子靜靜地擺在哪里,朔華打開,裏面是各式各樣有拇指那麼大的寶石。
太好了,這一小盒寶石正好可以給雷聖當練習用,收到空間。
打開櫃子下方的抽屜,全部都是難得一見的首飾,任一樣擺出去都是天價,結果朔華挑三減四地,在心裏嫌棄一陣子之後,“只”收了一半的首飾進去空間。
他覺得呢,就算是當一個盜賊,也不可以當得太惹人怨恨,再過一陣子皇家舞會就要到了,他好歹得留下一些可以帶出去見人的寶物,給國王陛下、皇后他們充充面子。
沒多久,整個國庫裏,擺放著寶石的地方,立刻就讓朔華像蝗蟲過境一樣,差點片甲不留。
終於,看遍了可以收取的寶石之後,目光打量到最危險的兩樣寶物上。
那兩樣東西就擺放在最中間,似乎是很擔心會有人取走,兩樣東西下面還設了一點小陷阱。
只要敢伸手過去拿走這兩樣東西,不管是哪一樣,擺放的位置稍微減輕重量時,下面的櫃子就會凸出一個小方塊,然後把所有的衛兵全部引到國庫大門。
這樣的機關很容易解決,不過朔華還在考慮,是不是該沒良心地把這兩樣寶物拿走。
這兩樣東西若是失蹤了任何一樣,將來菲嘉國王子登基時,將會變得非常寒酸。
陷阱上,一個是國王加冕用的皇冠,一個同樣是加冕用的權杖。
當初在製造這兩樣的東的時候,菲嘉國國王的祖先,幹了一件和地球上英國皇室一樣的蠢事。
那就是把他們所能收集到的最好的寶石,全部用來製作這兩樣寶物,因此權杖上主軸部分的鑽石,跟皇冠上前後兩個主心位置上的寶石,全都是目前整個菲嘉國裏可以找到最大的一顆。
這種裝飾方法,以後哪天皇室變窮了,想變賣都沒辦法,要是他們願意公開展覽,那就可以跟英國王室完全同一種作法,收點門票做零用錢。
朔華覺得零用錢這東西,有沒有都無所謂,當初在連一家商店都沒有的小島時,第一次拿到零用錢,他還以為不過是一張廢紙,一點用處都沒有,差點就讓他給拿來擤鼻涕了。
既然是無所謂的東西,那麼他拿走上面三顆最美的寶石,應該不會有太多人反對才是。
以上,全部都是朔華自以為是的判斷。
可憐的權杖跟皇冠上面光彩奪目的寶石,因為這種判斷,立刻成為三個空洞,但是重量的改變會觸動櫃子下方的機關,因此很快地,上面的三個空洞被黏上三顆同等重量的石頭。
石頭還是讓冷暮臨時從壁腳挖來的,醜陋的表面讓華麗的權杖跟皇冠,頓時之間變得十分可笑。
目光轉了一圈,冷暮也從其中拿了不少,看起來稀奇古怪的東西,看來兩人的收穫都非常的豐富。
正準備離開,朔華瞧見一個放在櫃子最底層的東西。
它非常的不起眼,因為被放在櫃子底層的角落,上面還覆蓋著少許的灰塵,一看就知道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被人注意,再加上飾品上面鑲嵌的寶石非常小且不耀眼,因此也許根本不會有人想要拿起來徹底清潔一番。
不過,這樣不起眼的東西,卻吸引了朔華所有的注意力。
黯淡藍色寶石,鑲嵌在開始發黑的白銀底座上,模樣像是一個長墜式的耳墜,不過卻只有一邊。
吸引朔華注意的原因,不在於這些東西的材質,而在於整個白金底座上精緻無比的鑲工跟花紋,一點也不像這時代的人可以做出來的東西,也許正因為如此,這樣黯淡的飾品才會有機會被送到皇宮給國王當禮物。
撿起那小小細細的耳環,底座的細緻花紋上面,眯起眼睛一看,還有看不懂的文字在那上頭,像是藤蔓一樣的花紋,每一個字還比螞蟻小。
不是這時代的人所創造的物品,那必然就是鑰石能力者所留下的東西囉?
會是什麼?
一隻大手從他手中取過耳環,接著在朔華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打開耳針的部分,往朔華左耳耳垂釘下去,然後鎖上。
“啊!”天曉得他花多少力氣,才沒大聲痛呼,沒有先冰鎮就直接把耳針釘上,那跟直接拿一根大頭針刺大腿有什麼不同?
瞪住冷暮,咬牙瞧見那雙淡然的眼睛此刻竟然充滿邪惡的笑。
他***,他早該想到這傢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肯定也發現了這耳環與眾不同之處,想知道它會有什麼作用,又不想拿自己做實驗,因此在場可以幫忙實驗的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所以說都沒說一聲,惡劣地直接拿起耳環就往他耳朵上釘。
“你!夠狠!”想罵都罵不出來,因為他承認自己要是樹海在場,他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恨恨摸住自己隱隱作痛的耳朵,奇怪的是,沒感覺到有任何血流如注的情況。
從旁邊一堆珍貴的擺飾品中,取過一面白銀打亮的鏡子,往耳朵上一照,瞧見從耳洞上流出的鮮血,竟然貼著整個耳環的花紋流下,染紅了整個耳飾之後,不管耳洞上的鮮血繼續流淌,就是不見一滴鮮紅順著耳飾落地,感覺,就像這個耳針吸走了所有的血液。
看著這詭異的景象,朔華忍不住又瞪了冷暮一眼。“我要是因此變成怪物,還是死了,第一個一定拖你下水。”
這下子不但眼睛有了邪惡的笑,連嘴角都勾了起來,像是不但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威脅,還因朔華的不滿而樂在其中。
算了,跟他算帳和跟空氣講話差不多,至少空氣還不會露出這種會把你氣死的表情。
繼續看著耳朵上的變化,當耳洞上的鮮血漸漸凝固,似乎不會再繼續流血之後,被鮮血滲透的耳飾也變成了深紅,然後……
就沒有然後。
兩個人看著耳環呆了有兩三分鐘,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
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變化,那就是耳針真的完全鎖死了,朔華找半天也找不到剛剛冷暮幫他扣上的耳座,就像是跟耳針結合在一起成為一體,換句話說,他拔不下來了。
“看來,我必須帶著這娘們的東西逛大街了。”
其實這耳飾也不是那麼娘們,它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一把細長的劍,劍身和握柄之間鑲著一顆寶石,非常男性化的飾品,不過卻因為是做成耳環,朔華才這麼說。
“走了?”
“當然。”該拿的都拿了,不該拿的也拿了,難不成還等著被人抓?
沒想到,剛說完,腳都還沒踏出一步,異變就發生了。
一道刺眼的光芒,從朔華的左耳上綻放,那種光芒,和一般的光線不同,不但照亮所有的景物,還透過牆壁,直直地往天際射出。
劇烈的疼痛,從耳際刺入,像是可以穿透心臟,朔華不禁雙手捏住心坎的肌肉,慘叫出聲。
一邊的冷暮伸手把人扶住,眯起雙眼,瞧見被染成暗紅色的耳飾慢慢褪去紅色的痕跡,暗紅變成鮮紅,鮮紅變成粉紅,然後當所有的紅色不復存時,耳飾終於展現它最原始的模樣,燦爛的白金底座,鑲嵌的深藍色寶石像是彩鑽一樣的閃亮。
不只是如此,本來佔據耳朵的只有小小的耳針的部分,現在卻繞出銀色絲狀般的痕跡,像是穿衣服一樣,不斷在耳廓的部分來回穿梭,細密地在耳朵邊緣小小的面積上,刺出美麗的銀色圖騰來。
光看就覺得很痛,因此冷暮並不介意,朔華把自己的手抓出血痕來,等到整個過程結束,手臂上的傷口也被朔華的指甲刺的血淋淋。
用力喘著氣,剛剛實在是太過痛苦,因此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好不容易痛楚停止下來,整個腦袋因缺乏氧氣嗡嗡作響。
“休息夠了嗎?”冷暮看著他慘白的臉龐,上面密佈冷汗。
“我……可以說不夠嗎?”他懷疑自己連動的力氣都找不到了。
“隨便,你不介意等一下我們被衛兵看到的話。”
……
當耳中嗡嗡耳鳴停止時,朔華終於聽見,金庫外頭衛兵急忙奔跑過來的腳步聲。
這下可好了。
“我剛剛叫得很大聲?”
冷暮點點頭,不但很大聲,那光線還亮得讓人想假裝沒瞧見都沒辦法。
“真是夠烏鴉。”果然被天籟說中了,他又來了一次驚天動地的行動,“現在……”
冷暮伸手捂住他的嘴,快速地把人給抓到一邊角落,兩人才剛躲好,金庫的大門就被踹開,數把長劍刺了進來。
“趕快檢查!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裏面要是少一樣東西的話,就唯你們是……”當親愛的菲嘉國國王,瞧見金庫裏面的景象時,剛剛要說的話全部忘在腦後,張著嘴開合,卻一個字也冒不出來。
金庫裏還是同樣的閃亮,但是幾乎都只剩下金黃色的部分,他收藏的一些奇特物品也完完全全消失,消失的數量驚人,活像是有人架著馬車進來,搬完東西就走,而且這馬車還不只一輛。
所有人都傻了眼,大腦失去運作的能力,沒人發現有黑影竟然貼著牆壁往天花板移動,然後在離開金庫大門之後,輕巧的跳了下來,看著前面一堆的侍衛還有國王、丞相、公爵大人微笑。
“我……我……”
國王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尤其當雙眼瞧見重新被裝飾過的皇冠和權杖時,嘴裏發出可怕的吼聲,讓全城堡裏的人都知道當今國王的體力依然老當益壯。
“給我找!給我用力的找!我一定要殺了他們!一定要殺了他們!”
一個混在衛兵裏的雙眼,看了國庫裏的東西一眼,沒想到竟然有人早一步搜刮了國庫,看著暴跳如雷的國王,冷淡的雙眼沒有太多情緒,隨著衛兵緊張分散的行動,無人察覺地離開城堡。
關於這次如此重大的竊盜事件,讓國王下定決心通緝國內大大小小所有的竊盜集團,在短時間內,甚至造成菲嘉首都夜可以不閉戶的安全假像,沒人料想到,其實搬空國王珍藏的竊賊,只是兩個年輕人……兩個看起來氣質高尚非凡的年輕人。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4 12:40
第八章拉拉的離去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知道整個過程之後,天籟便一點也不羡慕他耳朵上那精美的裝飾。
光是用針刺耳朵一下就痛得流眼淚,這花紋竟然是縫上去的,光聽全身的雞皮疙瘩就冒了出來。
“你問我,我問誰?”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耳朵上是什麼鬼東西好不好?要是真的只是一個裝飾品的話,他會吐血而死。
“樹人星的裝飾品?”
冷暮再度發揮他少見的幽默,所有人知道樹海沒神經,不會痛,所以才有可能做出這種裝飾品。
“基本上,樹人身上唯一的裝飾就是樹葉跟花。”樹海白了冷暮一眼,他們對金屬的東西敏感,連碰都不想碰。
“不要轉移話題,這到底是什麼?”天籟忍不住湊到前面,伸手摸摸看。
“小姐!”
“幹嘛?”
她從來最有科學的研究精神,這麼神奇的東西,既然不是生物,那必然屬於科技,不好好研究一下怎麼行?
“你可以稍微有氣質一點嗎?”
他坐在木椅上,天籟為了看清楚他耳朵上的東西,一隻腳直接就跪在他雙腿之間,一手撐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摸著他的耳朵,一個女人完全趴在男人身上怎麼像話?
“嘿!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地起身,離開他身上一步,雖然朔華個性頗惡劣,但是整體上還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美男子。
不要跟冷暮比的話,身高及格,體格也算及格,至於長相就更不用多說了,偶像都不見得有他俊秀,想到自己剛剛竟然趴在這麼一個美男身上,整個臉像火燒一樣熱得都快冒出蒸汽來。
忍不住抬眼又看了那一張俊美的臉,雖然之前扮女裝豔麗異常,但正常打扮時依然顯得充滿男性特有的陽剛味,尤其是比一般東方男子高挺的鼻樑,她向來覺得,男人的鼻樑是決定一個男人帥不帥的最大因素,而朔華,是頂級的。
好不容易稍微消退的紅暈,又升了上來,一顆心還怦咚怦咚跳著。
因為她退到一邊,因此沒人注意到她的表情,除了冷暮,但他也只是微微抬起一邊的眉,並沒有多說什麼。
“不是裝飾品的話,那應該會是對配戴者有什麼幫助的東西,你聽聲音有聽得比平常清楚嗎?”
“沒有。”
“那眼睛有比平常看得更遠嗎?”
“沒有……你覺得我像媽祖的手下嗎?”
“啊?”樹海愣住,媽祖是什麼?
“咳咳!”天籟被自己口水給嗆到,“媽祖是地球上的神明,她有兩個部下,一個叫千里眼,一個叫順風耳。
“出海捕魚的漁民認為,有這些神祇的幫助,可以躲過暴風雨,順利平安回家。”也就是說,朔華在反諷樹海的兩個問題。
“總而言之,現在我沒有聽得更清楚,看得更遠,也沒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基本上,任何身體上的改變,都不曾發生。”樹海說的,他也想過,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什麼好事都沒發生。
“這就怪了。”
“算了,別浪費時間在這種地方,總有一天會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不是是裝飾品,現在比較重要的是,明天就是皇家宴會了,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有不少的行動會趁著這時候開始。”
人多的時候,心思比較容易被移開,如果國王、公爵、丞相派出的三方人馬趁著這時候開始行動,他想首都裏的各個眼線,也許會漏掉他們往皇者陵墓移動的這件事。
他跟冷暮在城堡裏,之所以可以遇到三個人在密室裏討論,肯定是因為已經到了計畫要發動的前一刻。
“你要照常參加嗎?”
天籟指指他耳朵上的裝飾,要是國王記得這東西的話,他恐怕才剛偽裝進去,馬上就被發現是城堡小偷。
“當然,你沒看過這東西原來的模樣,所以不曉得它現在跟原來的樣子差多少,我想國王、或是送這東西給國王的人,並不會發現,況且就算是發現又如何,那可是行動的最後一天了,就算整個千迦越因此而雞飛狗跳,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行動。”
到那時,他們已經進去挑戰皇者陵墓這個擺明瞭的陷阱,而他樂的不用再穿那些折磨人的衣服。
“那我們呢?我們該用什麼名義進去會場?”
城堡可不像是之前子爵宴會那麼簡單就可以混進去,朔華跟冷暮兩人都有受到邀請,所以沒有這問題,那他們呢?
“不用進去,你跟樹海在皇者陵墓等我們到,雷聖先讓他待在紮克身邊。”
“等等!等等!”
紮克其實從剛剛就一直在旁邊吃東西,由於他最近忙著交接傭兵團的事務,因此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三餐時間根本無法固定,所以在昨天一整天沒吃到半餐之後,他剛剛就忙著填補自己的肚子。
之前的問題他幫不上忙,所以可以不開口講話,但是現在可是跟他有關,愛說笑!他可不是特地離開傭兵團準備當保母的。
“我對當保母沒興趣,雷聖給裘風帶,你們大概不知道裘風就住在千迦越,他老婆跟小孩都在這裏,所以你們把雷聖交給裘風才是最好的方法,要是有個什麼萬一,至少可以保證裘風他老婆可以把雷聖照顧得很好。”
雖然裘風老婆住哪,算是一個秘密,避免有敵人報復到家裏去,但是在這種時候,他只好稍微出賣一下夥伴,反正他幾乎可以非常的肯定,這些傢伙雖然沒什麼良心,但是還不會做出報復別人的無辜家人這種爛事。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這麼決定。”
紮克原本以為朔華還會考慮一下,甚至跟他吐點槽,沒想到竟然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他,讓他有一種誤入陷阱的感覺。
“你不可能早就知道裘風家在這裏。”這可是天大的秘密,就連一些資歷不夠久的傭兵團員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他家在哪里。”朔華微笑看他。
“他只要知道,你會找辦法解決保母問題就可以了。”現在已經非常瞭解自己家隊長的樹海補充。
紮克瞪住那一張笑臉,結果可惡地發現自己竟然提不起半點的脾氣。
“我早該想到的。”
也許他下意識裏早就有被陷害的打算,所以其實也不是那麼驚訝?
“這種習慣不是好事喔!”天籟苦口婆心地拍拍他的肩膀,這位大叔剛剛臉上寫明瞭他的想法。
“我可以抱你安慰一下嗎?”
“不行!”
溫柔的臉瞬間轉變成冷笑,哪里有半點像啥清新的鄰家女孩。
“唉!”他就知道。
晚上他要去找他可愛的小雪安慰,這裏都沒有好人。
******
“拉拉,你要去哪?”
遙手裏捧著滿滿的一籃水果,經過拉拉的房門前時,就瞧見她平時總是裹在厚重衣物裏的曼妙身材,此刻換上了她們第一次見面時,所瞧見的銀色緊身衣物。
她跟淩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衣服,這種雖然從頭到腳都裹著身體的衣服,在她們看來,其實比什麼樣式的衣物都還要暴露。
那種緊身,不只是貼著曲線而已,而是貼著皮膚,就連腰上小小凹進去的肚臍眼兒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但,雖然奇怪,卻異常的適合拉拉。
一般來說,再美的女孩子,身上多少會有某些地方有點小贅肉,要不然就是曲線不夠均勻對稱,但是拉拉的身材,每一條線條都像是刻意勾勒出來的完美,連一點多餘也沒有。
長腿、細腰、不大但剛剛好的胸部,還有每一個動作之間可以瞧見的柔美肌肉線條。
拉拉,其實在老處女裝扮之下,漂亮得只能用完美兩字形容。
“去我該去的地方。”她看了那個總是帶著笑容的少女一眼,想起她們之間的每一刻。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這兩個女孩子,來自於離她所在星球最近的有生物星系,事實上,兩個星系之間,並沒有所謂的和平。
淩跟遙的星球,沒有半點科技的存在,因此兩星球之間的衝突,其實來自於她的星球,她的星球曾多次派人去觀測星系外的星球,有一次進入遙她們所在的星系,結果才剛和遙她們的族人見面,就馬上被殺了。
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待外星人類的態度,令她星球上的高層憤怒,結果三番兩次派人進入遙她們的星球,沒想到不管是哪一次,結果永遠都是兩敗俱傷,過去的那些探查員,沒有一個回來自己的故鄉。
隨著時間的過去,這些事變成了兩族之間抹滅不掉的仇恨,因此當她被送到這個星球時,遇到這兩個女孩子,第一個反應就是殺了她們。
但,為什麼至今她們依然活在她的身邊呢?
也許,是因為一種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情緒。
好奇……
是的,她的心裏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遙她們的族人會如此排外,為什麼會不分青紅皂白殺了所有的入侵者?
但是她跟這兩個女孩子剛相遇的時候,並沒有立刻遭受到她們的攻擊啊?
這跟她過去所吸收的知識不同,也許,這其中有著什麼樣的誤會,也許,如果她可以解開誤會,這兩個星球之間,不用再做如此無謂的殺戮。
然後,她慢慢、慢慢地知道了原因。
遙她們的族人,有著不能張開的雙眼,如果張開了雙眼,將會抹煞掉眼睛所能看見的一切。
所以,遙的族人,都是孤獨的,他們幾乎都不懂,什麼是家人,什麼是朋友。
因為當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不懂得自己張開雙眼代表著什麼,於是當他們好不容易可以看清這個世界時,同時也殺了正抱著他們的父母,或是親人。
為了避免這樣殘酷的事情一再發生,因此她們的族人在孩子剛生出之後,就會為自己的孩子綁上眼睛,在他們聽得懂語言之後,不停地告訴孩子千萬別把眼睛睜開,除非你確定你所看到的世界裏,沒有你所愛的人。
但是,孩子總是好奇的,你怎麼叫一個擁有眼睛的孩子,讓他永遠都不知道這世界是什麼模樣?
所以有時候,有的孩子會趁所有人都不在時,悄悄的張開雙眼,然後換來滿心的悲傷。
因為當他們閉上雙眼時,可以聽得到鳥兒的聲音,可以感覺到植物的柔軟,可以感覺到整個世界的無限生機,但,當他們張開雙眼的一瞬間,整個世界成為灰色的一片,除了遙遠望不盡的天空之外,附近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成了石頭。
然後在工作中想起孩子也許餓了的父母,如果悄悄地回來,也許就會感覺到這灰色的死寂,更也許,他們會在孩子睜開雙眼那一瞬間,來不及開口阻止,就成為這灰色大地一部分。
剛踏上這一片土地的外來者,驚動了獨自在家裏的孩子,不同的語言嚇壞了孩子,處於自衛的反應,他張開雙眼,因此負責來探看這一片土地的人,再也回不去他們的故鄉。
遙說,有些地方,甚至有著一種習俗,當孩子出生一陣子,開始懂得爬行之後,他們會把孩子的雙眼綁上布條,然後丟在山洞裏,讓他自生自滅,只因為孩子的出生,常常會伴隨著死亡,他們的族人已經不多了,禁不起死亡的考驗。
遙跟淩,就是來自那樣落後不明理的村莊,她們從開始會爬的時候就被丟在山洞裏,每天除了和自己說話之外,就只能等待父母送來可以吃的東西,然後直到長大,直到真正瞭解張開雙眼代表什麼之後,才能離開山洞。
“但是,你們現在張著雙眼不是嗎?”
一開始,她並不是那麼相信她們的說辭,但是聽見她的問話,遙跟淩兩人都笑了,笑得那樣快樂,卻也是那樣的悲傷。
“因為有鑰石,因為有鑰石的關係,所以我們終於可以瞧見世界。”
所以她站在她們面前時,才沒有化成無生命的石頭,彼此之間也不需要殺戮。
她對濫殺沒有興趣,既然大概猜出了兩個星球人民仇恨的開始,她決定將這件事情放到一邊,也不打算跟完全不明白彼此關係的兩人說明。
但,不濫殺,並不代表可以親近,在她心裏,她們依然是可以輕易殺了她的人種,暫時的合作,只是為了可以更容易去瞭解這個世界而已。
“該去的地方?你要離開了嗎?拉拉?”
遙悲傷的問,雖然拉拉從來不和她們親近,但是她始終當她是朋友,是她跟淩在離開寂寞之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
“也許,如果成功,你們自然可以再看到我,如果失敗,自己好好過生活吧!”她曉得她們兩個,其實已經漸漸地融入這個世界的生活裏,會探聽其他鑰石者之間的消息,只是因為她想知道而已。
寂寞過的人,會更懂得珍惜現在擁有的,她們兩個人就是。
所以,她從來就沒跟她們說,自己想要做什麼,沒必要為了自己的事,牽扯更多的人進來。
“拉拉,需要我們的幫助,請跟我們說一聲。”
“不用,過你們的生活就好。”能不改變就不改變,否則,自然會有其他的能力者找上門破壞一切。
知道自己多說也無用,遙美麗的臉龐,浮上祝福的笑容。
“那,再見!”
“再見!”
如果可以再次見面,那就是最好的祝福。
******
深夜的公爵府,十分的寧靜,在北院的一端,是菲落特公爵最鍾愛的長子洛得所住的地方。
今年他已經有二十五歲,但是因為過去大半的時間,都駐守在邊防的關係,因此即使自身背景雄厚,長得也一表人才,但卻始終不曾聽聞他有任何心愛的女子,甚至是論及婚嫁。
這一次他是因為父親的吩咐,特地從邊防趕回來,雖然對於接下來該做的事情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日前邊境地區鄰國所發生的怪事,讓他無法安心去執行父親所給予的任務。
“少爺,我想關於邊防的事情,既然已經跟公爵提過,那麼我想以公爵大人的細心跟精明,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差錯才是。”洛得的貼身護衛緋紅看著自己主子來回在窗前徘徊,不禁開口安慰。
她是公爵從小培養的死士,頂尖的武術讓她在洛得十六歲那年,成為洛得的貼身護衛,保護他在邊防任職。
和她一起中選的,還有其他三人,今天正好輪到她當職守夜,於是便瞧見自己早該就寢的主子,皺著眉在窗前歎息。
“緋紅,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放心。”
他和邊防的弟兄們相處也有足足九年的時間了,雖然這其間並沒有什麼戰爭,可是大大小小的盜賊作亂,依然讓彼此培養了生死的默契。
之前他要出發回到首都時,鄰國卻發生了軍官與士兵互相殘殺而死的怪事,鄰國更因為此事,重新編排了人事,聽探子說這次的將領,和自己父親一樣是主戰派,他很擔心整個邊境會因此而有了意外。
“就算再如何不放心,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不是嗎?公爵大人不可能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就放棄這麼多年來的計畫,若是您堅持回到邊境,那這麼多年來,您為這個任務所做的努力,不都全白費了?
“別忘記參臣大人也會參加這一場任務,現在甚至連希利王子都要加入,可見這件事有多麼的重要,您想讓參臣大人和希利殿下誤會您是怕死所以臨陣而逃?”
“當然不是!”
洛得看向他美麗的近身侍衛,然後在瞧見她眼中對自己的信任時,他歎息。
“緋紅,你總是有辦法平息我的心是不是?”他的緋紅,不但有著健康美麗的外貌,還有著玲瓏的心,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有她時時刻刻在身邊提醒,恐怕自己不曉得會犯下多少因衝動產生的錯誤。
只是,他們倆之間,一個隻存著欣賞,一個只有尊敬,父親常常因此感歎,明明他就不是個在乎身家背景的人,怎麼他的兒子就是沒辦法乾脆把緋紅當成妻子娶進門來?
這問題,如果連他們自己都不曉得了,別人又怎麼會明白?
也許就像那些故事裏所說的一樣,人跟人之間,並不是誰都可以去愛。緋紅已經夠好了,偏偏卻不是他想愛的人,那他能愛上的,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不是緋紅總有辦法平息少爺您的心,而是少爺其實自己早就已經想通,只是需要一個人去提醒而已,若不是自己早就已經想過,那別人又怎麼能說服得了?”
“反正你就是不想居功就是了。”洛得微笑,她的個性自己同樣瞭解,“既然如此,我看我還是乖乖就寢好了,反正就算想再多,也是沒有用,不是嗎?”
“您想通就好。”
“但,緋紅,出發前,別忘記再提醒我要告訴父親,一定要小心邊防最近的動向,我真的認為那件事,非常的可疑啊!”
鄰國軍官的說法,是遇上了惡魔,那裏必然受到了詛咒。不過駐兵在那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詛咒的威力怎麼會現在才開始?
這段日子來,整個大陸開始發生不少奇怪的事,像昨天,連他待在公爵府裏休息時,竟然也可以瞧見城堡那直沖天際的光芒。
後來從父親口中,他只知道是遭了小偷,但是光是遭小偷,那光線是怎麼一回事?那樣強烈的光芒,可不是每一個小偷都可以擺弄的信號。
至於民間,有人說是天降福音在城堡,國王必然是受到了上天的祝福,一定有好事發生。
聽到這裏,他還真想笑。
是啊!是有事情發生,不過他想國王大概說什麼都不會認為那是一件好事,而且還是被上天給祝福的。
緋紅看著自己的主子,似乎又想什麼想出了神,在心裏暗自歎息。
她的主子從外表看來,跟自己父親幾乎是一個模樣,但是在個性上,卻比公爵大人還要容易相處。
他在公私之間總是分的十分清楚,於公,他絕對是最好,也是最嚴厲的將領,于私,所有的士兵都曉得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找自己的小將軍商量,他一定會設法幫你解決。
希望這一次的任務,不會真的像公爵所說的那樣九死一生,如果少爺可以繼承公爵的位置,統領軍事一方,那將會是菲嘉國的大幸。
而且,雖然公爵大人跟丞相是對立的,但少爺跟參臣大人對彼此卻是十分欣賞,還經常說,如果大家的關係不是對立的,該有多好。
希利王子同樣認識他們,三個人之間若能一起統治整個菲嘉,她幾乎可以想像將來更加繁榮的景象。
“緋紅,那兒有個女孩子,穿著一身的紅,我們府裏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客人?”
原本在發呆的洛得,瞧見底下火紅身影時愣了一下,他怎麼不記得家裏有誰喜歡穿得這樣一身火紅?
就連緋紅,雖然有著一頭亮麗的紅發,但是為了隱藏身形,從來就不穿這種顯眼的衣服。
聽見穿著一身紅這幾個字,緋紅立刻猜出了下面院子裏女人的身分,輕輕地走到洛得的身前,假裝看向窗外,其實故意擋住他的視線。
“聽說是公爵大人找來的新部下,少爺,您剛剛不是說您要就寢了?”
公爵大人有吩咐過,別讓少爺接近那個新來的部下,那個女人擁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只要靠近她身邊的人,如果沒有強大的克制力,很容易被迷惑。
而以少爺現在的年紀來說,雖然已經可以說是一個有克制欲望能力的男人,但是還不夠,公爵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一個不小心,隨著新部下的野心起舞。
“緋紅,你肯定知道些什麼。”他可沒傻到連自己部下在轉移話題都不知道。
“少爺,公爵大人的吩咐,那女人不是好東西,有很多男人死在她床上。”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結果,說的人一本正經,聽得人臉倒是先紅了起來,“要不是我夠瞭解你,會以為你的個性跟那頭紅發一樣豪放。”
眼看親愛的侍衛依然不肯讓開,讓他看個仔細,只好轉身走回自己的臥室,一路嘟囔。
緋紅微笑,這個時候她的少爺就跟個孩子一樣。
轉頭看向窗外依然站立在花園中的紅色身影,她敢打賭,那絕對不是她的錯覺,紅色身影臉上一雙美麗的碧綠雙眼,正直直看著這裏,然後微笑。
公爵的防備……果然不是沒有原因……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1
第九章皇家宴會
一年一度的皇家宴會,果然是千迦越的一大盛事。
即使前些日子發生了不少奇怪的事,但到了今天,像是完全不曾發生過一樣,在街道上佈置了各式各樣的裝飾,將原本就典雅的街道佈置得更加美麗。
在這一天,會有不少貴族接到皇宮所發出的邀請函,然後從各地的封郡驅車趕來參加,也有不少的富商跟一些幸運抽中的平民,能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平時只能遠觀的城堡。
所謂幸運的平民,通常都是遠近馳名的美人或是男子,在這種並不需要和鄰國聯姻的時代,城堡裏的公主跟王子們,有希望在這時為自己找一個心愛的人過一生。
朔華等人前幾天就已經收到,丞相特地派人送到的邀請函,所以今天必須乖乖地穿上他厭惡的女裝,讓冷暮牽著手,在下馬車後,一起走進城堡的大門。
城堡的奢華程度上次因為是在黑夜,而且偷偷摸摸的根本沒機會看清楚,此刻朔華就發現,這城堡比起德國的新天鵝堡來,精緻度幾乎是不相上下。
要知道,天鵝堡可是在接近世界大戰時所建立。
那時候的科技已經進步到槍炮彈藥時期,在建築的方法、藝術上都已經進步到了一定的層面,但是這個世界卻只是在文明剛起步的狀態,竟然有辦法蓋出這樣的東西,可見奢侈程度誇張到什麼樣的地步。
“大概每一個國王都喜歡挑戰自己住宅的造價度。”
眼睛看著牆壁上用純金打造的畫框,朔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瞧見迎面而來的公爵大人,露出優雅的笑容。
今天沒帶妲塔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妲塔只有暴露的衣服,不適合這種場面的緣故。
雙方簡單地打過招呼之後,公爵拍拍身邊一個年輕男子的肩膀,黑色的捲髮下士一張英挺古銅色的臉龐,模樣和現在的公爵頗像,應該是公爵的兒子,這次要進去皇家陵墓的那一個。
“這位是小犬,現在是魯德郡的子爵,將來若是有機會,還請侯爵夫婦多多指教。”
洛得立刻上前鞠躬,一雙眼睛看著朔華冷豔的臉龐有點驚訝,“侯爵夫人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
“子爵大人謬贊,公爵大人能有子爵這樣風範英俊的兒子,想必非常的驕傲。”最美麗的女子?
朔華心裏轉了一圈,便猜到妲塔今天不在的原因,也許不是因為過度暴露的裝扮,而是因為公爵不願意讓這個心愛的兒子跟那女人有任何關係。
“也許侯爵夫婦會覺得我這老頭子不要面子,但是我是真的以我的孩子為榮。”
聞言,一旁的洛得感動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公爵大人臉上的表情並不是演戲,他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微笑。
“我同樣以您為榮。”洛得握住父親的大手,然後感覺到那從小就照顧著自己的溫暖。
“我很羡慕您父子倆。”朔華看著他們,真誠地說。
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是他從來不曾擁有的,曾經在腦子裏夢想過,可每一次和父親的接觸,換來的除了失望之外,還是失望。
“您……父親對您不好嗎?夫人。”
洛得知道自己這樣的問題很是冒昧,但是看著那一張漂亮的臉龐惆悵,竟然因此覺得心疼,然後奇怪的看了一邊高大的侯爵一眼,看不出任何試圖想安慰自己妻子的表情。
“不算是不好,只是不重視。”朔華輕描淡寫地帶過,不過同樣都是生在世家的幾人,馬上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冷暮自然看到洛得對他的“不滿”,於是伸出手,和朔華的十指交握,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只是別人沒瞧見的是,朔華表情底下,皮膚上每一個雞皮疙瘩都豎了上來,老實說,讓冷暮如此“明白”地表達安慰,那種奇景,詭異地全身都不順暢。
“不過我想,現在侯爵大人必然十分照顧夫人,您應該要感到寬心才是。”
“是啊!”才……怪!
“公爵大人,您父子倆不會是想把今天最出色的一對夫妻獨佔吧?”
丞相在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之後,帶著參臣·素敬走了過來,當彼此會面的那一瞬間,朔華承認自己緊張了一下。
參臣看了冷暮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侯爵大人看起來十分眼熟。”
“是嗎?我想可能是我長了一張大眾臉也不一定。”和平常的陰沈不同,冷暮此刻說起話來,儘管仍帶著驕傲,但是感覺上壓迫力卻少了不少,朔華抬起頭,甚至發現他的臉上還有淡淡的一抹笑。
看來這裏有個比他更適合拿金像獎的人。
“侯爵如此出色的外貌,要是算得上大眾臉,那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就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洛得似乎覺得這是冷暮特有的幽默感,不禁笑了起來,丞相跟公爵兩人也感同身受,跟著微笑,只有參臣一個人,雖然是笑了,但是眼中的懷疑卻一點也不減。
他就知道這傢伙不好應付,幸好都已經撐到今天,就算被發現也沒多大關係了。
“好了,大家可是這宴會的主角之一,別光是在這裏聊天,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想陛下也準備宣佈宴會的開始,大家趕快進去好好吃點東西,跳一場美麗的舞蹈,為自己留下珍貴的回憶吧!”
丞相不愧是丞相,說起話來就顯得外交手腕十分圓滑,不管他是不是有發現參臣跟冷暮之間的不對勁,至少這一刻,那一分緊繃就這樣消失在彼此之間。
“等等不曉得我是否有榮幸邀請侯爵夫人跳一支舞?”
“唉呀!丞相大人,您真是太奸詐了,怎麼可以先我一步邀請美人呢?”洛得立刻笑著抗議。
“那我是不是說你這個兒子該讓讓父親我?”
幾個人說得開心,那個被邀請的美人已經在肚子裏不曉得腹誹眾人幾百遍了。
該死!現在可好了,我不但要穿著女裝呼吸,現在還要穿著女裝跳舞?
******
皇者陵墓外,天籟跟紮克都待在樹海身上等待那兩個人集合,其間,他們發現不少的人已經進入,然後還有三方人數比較多的人馬,和他們一樣各自找了一個地方等待。
“公爵、丞相、國王陛下,三方人馬全部都到了。”
紮克很小聲的說,身為傭兵團的副團長,要認出目前待在三處的人馬是哪一方,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那是看得到的。”她肉眼是看不見,不過身邊隱藏了多少人她清楚得很。
“你在做什麼?”既然管不了那些各方人馬的行動,只好無趣的轉過頭看著天籟手中一直不曾停過的動作。
“繪圖。”
“我知道。”之前他也看她在那個黑色的扁平盒子裏做過同樣的事,“我是想問你,現在又是在畫哪里的圖?”
“陵墓裏頭,因為我不知道進去後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想乾脆趁現在,把我所能‘看’到的景象,畫成一張簡單的圖,如果到時候真的有任何意外,讓我們彼此分散的話,至少我們手中還有圖,要會合在一起會容易許多。”
在她發現整個陵墓其實是一個碩大的迷宮之後,她就猜想裏面必然有不少陷阱,會讓人迷失其中,如果她在大家身邊,那要指引大家到正確的方向還沒問題,但是如果她不在身邊,分散或是死了呢?
“我覺得你要是一個冒險者的話,一定會是很好的夥伴。”
細心、堅強,又有如此方便的能力,冒險最容易遭遇到的問題,就是迷路,但如果有天籟在的話,要迷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謝!”
天籟誠心的感謝他的稱讚,從過去到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稱讚,那種對她付出的努力,給予相應的讚美。
“不客氣。”紮克笑,突然很想摸摸她的頭,就像一個爸爸在稱讚自己孩子時會做的一樣。
然後,他真的做了。
這次,天籟沒有把他踹到樹下,而是愣了一會兒之後,對他露出開心的笑顏。
“大叔,其實你挺不賴的。”
“那當然……不過,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大叔?”
“大伯?”
“算了……”
******
“我真不曉得自己裝成這樣有獲得什麼?”
原本的打算,是靠兩個人裝成貴族的模樣,打進貴族之間的生活圈,然後最好是可以有意無意中,從國王等人口中獲得一點資訊,可是,非常明顯的,天算不如人算,自始至終,他們只有在貴族生活圈外圍繞。
自然,所有的失敗都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們不夠用心,這根本來自于他對貴族搔首弄姿沒有太大的興趣,演一個無法認真投入的角色,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第二,丞相等人戒心太高,因為他們根本就知道某一些鑰石能力者的事,只是不曉得他們的恐怖而已。
第三,他承認他天生就是喜歡無事變小事,小事變大事。
所以現在為了彌補這個錯誤,他跟冷暮正在做一件事……繼續之前的偷雞摸狗。
“發呆?”冷暮看了他一下。
“不,我們星球有一個偉人,他會在每天反省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三次,我只是用一次的時間,發現三個錯誤而已。”
“所以你比較有效率。”
“真是不錯的安慰方式。”總比聽見“所以你如果學偉人反省三次,那表示你可以找到九個錯誤”,證明自己蠢到什麼地步來得好。
兩人繞到城堡後方,他們在上次進行亞森·羅蘋之旅時,已經把整個地形摸得非常透徹,果然一轉彎就瞧見目標在眼前,只是衛兵也在眼前,這時,冷暮之前在塔爾瑪取到的一張惶城通行令,現在終於派上用場。
“抱歉,請止步,這裏是禁止參觀的場所,所以還請兩位貴賓退回去好嗎?”衛兵看著兩人,冰冷的眼神毫不通融,而冷暮從懷裏拿出那張密令遞了過去。
“這是陛下跟丞相大人允許的,陛下要我們到他的書房拿取新的命令。”朔華比衛兵更冷,不苟言笑的模樣,看起來頗像是特務。
衛兵看了檔一眼,確定是陛下跟丞相的手筆無誤之後,點頭讓開通道,心中想著,原來平時幾乎都蒙著面的暗殺者,真面目竟然如此出色,而且偽裝的功力高強,剛剛那種氣勢,他還真的以為是誤闖禁地的貴族。
收回檔,兩人迅速地開始從最重要的幾間房間找起來,其中遇到不少衛兵,全部都用同樣的手法騙過去。
然後,朔華在國王的書房地毯底下,找到了一個暗格,裏面藏了一本書。
書非常的厚,開頭的幾頁已經嚴重泛黃,看起來就像是已經有上百年歷史一樣,紙張比一般還要脆一點,翻閱時會發出很大的聲響。
但瞧見第一頁,朔華就知道自己找到要的東西了。
吾之所以將這個故事寫下,為的就是讓後代子孫記得,王國為何選擇此地做為都城,在都城後的森林裏隱藏了些什麼,吾希望吾的孩子們,當你們在看這一篇故事時,責任便已經擔在你們的肩膀上傳承下來,有著維護這國家和平的……
連第一頁都還不及看完,一個身影突然從貼牆的書櫃後走了出來。
那身影在瞧見手裏拿著書的朔華時愣了一下,再看到那本厚重的書突然消失在“少女”手中時,才猛然反應過來。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你剛剛手中那本書呢?交出來!”
朔華認識來者是誰,實際上他剛剛才在宴會大廳裏遠遠見過,國王最鍾愛的兒子,希利王子,看他此時此刻已經換下剛剛的華服,穿著一身簡便的衣服,看樣子是準備好要出發了。
在隔壁間找的冷暮,聽見了這邊的聲音,非常不客氣地打開書房大門,瞧見希利王子之後看向朔華。
“走!”
“待會見,王子大人。”張手一甩,一陣風朝王子身上撲過去,力道強烈的把人給直接撞回暗道之中。
朔華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然後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消失得很快,他原本只是想把王子吹到牆壁上貼著,讓他沒有機會阻止兩人離開而已,但是意念剛動,四周風聚集的速度和能量比以往起碼多了兩倍以上,一下子就把人往黑幽幽的密道裏摔,也不曉得人摔死了沒有。
“怎麼了?”
“怪怪的,感覺好像更容易去使用自己的能力,雖然需要消耗的力量多一點,不過非常的流暢。”
像是要實驗剛剛的感覺一樣,外面的衛兵似乎已經聽見裏面的聲響,正往這個方向跑過來,朔華手輕輕一揮,書房大門立刻關上,然後虛空一抓,整扇門甚至連牆壁都結上了一層冰。
真的變得很容易,甚至連用言語去幫助波動的改變都不需要,自然而然地,就可以使出自己想要的結果。
為什麼?
他這幾天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努力啊?
這幾天……
一個念頭闖進腦中,冷暮的雙眼同時看向他耳朵上的裝飾,如果說這幾天他並沒有特別的努力,也不曾吸收礦精讓能力有大幅度的進展,唯一可能的原因就出在他耳朵上的東西,這是他這幾天來唯一的改變。
“這東西不像是礦精。”
冷暮伸手抓住耳地細看,雙眼眯起。
“增幅器!”
他喜歡這個答案,朔華微笑。
“碰!”
外面的衛兵開始撞起大門,暗道裏也發出聲響,兩人馬上移動到窗邊,打開視窗往下一望,真要命,這一個方向下方竟然是岩石形成的山坡,雖然不像斷崖那麼恐怖,但是這個高度起碼有十層樓左右,一般人摔下去穩死的。
可惜,他跟冷暮都不是一般人。
冷暮從空間裏取出一把像刀一樣的東西,不過整個刀刃卻是十分詭異的深藍金屬色,還帶了點透明的色澤,高大的身軀毫不猶豫地就往下面跳下去,朔華馬上幫他加了風力,讓身體更加輕盈。
可以瞧見冷暮墜落的身體在靠近城牆一瞬間,將刀刃插進城牆中,然後整個速度緩了下來,有如拉了什麼升降杆子順勢落下,堅硬無比的石牆被他劃出一道平滑無比的縫隙。
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奇怪的東西,朔華覺得其實真正的寶藏不在城堡裏,也不是在什麼皇者陵墓,根本就是在他這個夥伴身上。
“快!別讓他們跑了!”
書房門還在被用力的撞擊著,暗道裏的救兵已經先到,似乎摔得很狼狽的希利王子,立刻領著看起來比一般侍衛還要強悍的黑色衛兵,從暗道沖了出來。
朔華跳上窗臺,先幫自己的周圍包圍上風的能量。
“待會見了,王子殿下。”
輕鬆地往下面一跳,他可沒有冷暮的利器,不過摔死的辦法只有一個,摔不死的辦法卻多的很。
十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朔華一下子就落到地面,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他向下射出了一道空氣彈,接著空氣的壓力把自己往上一拋,接著一邊等著的冷暮,很快地把人抓穩,免得人沒摔死,倒是先滾到岩石高坡下面昏死。
兩人剛站穩,窗口馬上射出一連串飛箭,準頭百分之百地往兩人身上射。
對這麼一點難度的追擊,兩人根本不痛不癢,冷暮扛起人開始在岩石上往下跳躍,飛快的速度立刻使大半的箭矢落空,剩下的一半,朔華手一揮,被強風一吹,全部歪歪斜斜地落到兩旁。
上面的王子跟衛兵全部目瞪口呆,這兩人是什麼樣的怪物,一個敏捷得連最強的暗殺者都比不上他一半速度,一個竟然可以控制風的方向?
要是曾經遇過無啟的參臣在這裏,也許還有反應追擊的機會,而王子儘管曾經從皇家歷代傳頌的書籍裏知道一些異人的事,可並沒有當真過。
現在一遇到,他跟衛兵一樣都傻了眼,尤其當冷暮扛著人從五公尺左右的岩石壁,在朔華幫助下飄下去時,竟然讓他有一種這兩人身上有著翅膀的錯覺。
“追!快給我追!”
除了這幾句話,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原來當他說要參加這一次的任務時,父王眼中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他們該拿什麼來和這些異人競爭?
******
當城堡開始混亂的時候,公爵不知道的是,他的公爵府邸也遭到了不明攻擊。
首先是管家在開啟大門的同時,瞧見一個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接著後面一群衛兵沖了上來,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放進去不明人士。
接著整個府邸全部亂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找那個不曉得從哪里來的人物。
而公爵府中陰冷地下倉庫裏,美麗的雙唇勾起笑容,敏銳地耳朵聽見上方的騷動。
“你的夥伴來救你了呢!”
纖細的五指撫摸著少澤冰冷的臉龐,才過了短短兩天的時間,英俊的臉龐已經變得削瘦不堪,血紅的眼瞪著眼前笑得純真的女子,那些被她的美迷惑,沒見過這女人內心的人,不會曉得她可以殘酷冷血到什麼樣的地步。
這兩天裏,這女人時時在他眼前晃。
只要他睜開眼睛,就可以感覺到頸間的痛楚,常常讓他分不清楚究竟是因為痛而清醒,還是因為清醒所以才會覺得痛,頸間傷口始終沒有機會痊癒,每當他瞧見這女人,就可以瞧見她的牙刺入他的皮膚之中,溫軟的舌尖舔著他的傷口,雙唇用力吸進他身體裏的每一口血。
女人身後的翅膀越來越顯得美麗,輕輕地拍打下,曼妙的身體浮在半空,她已經學會了怎麼飛,相信在外頭,沒有人可以瞧見的時候,早已經翱翔過天際。
“你還想要什麼!”飛翔的能力她已經有了不是嗎?為什麼還不殺了他?殺了他就可以得到他身體裏的鑰石,但為什麼還不動手?
“你是餌,懂嗎?”鑰石能力者並不好找尋獵物,既然獵物就在眼前,那為什麼不好好利用?
“煉血不會為了我付出生命。”他跟煉血之間雖然沒什麼感情,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瞭解,那傢伙不會為了救他,輕易地冒著危險付出生命,所以從他被抓之後,他就已經有死的覺悟。
“但是他會為了他的自尊付出,你知道嗎?男人這種生物,最沒辦法擺脫的,就是自尊。”妲塔為此感到嗤之以鼻。
“在你們的心裏,常常都是自尊比什麼都還要重要,很多時候甚至可以為了自尊,而放棄感情,所以你這個餌,代表的不是那小子的感情,而是自尊。
“為了挽回自尊,他會想盡辦法救你出去,我賭的就是這點。”微笑,對男人她也許不是百分之百瞭解,不過猜個十七八九,卻是一件簡單的事。
她在故鄉的時候,姥姥總是會跟她說,促使一個男人淩駕于女人之上的,通常是野心,那,會讓一個男人失敗的,很多時候來自於比野心更高的尊嚴,所以如果要討好一個男人,那就千萬記得不要去傷了他的自尊,而是利用他的自尊。
“哼!”顯然的,她成功了。
“唉呀!快到了,你朋友在我身上留了些什麼嗎?如果說有什麼讓我感到意外的,那就是他找上門來並且發現我們位置的速度,比我想像中的快一些。”其實,她原本是想多同化一天,也許身體還沒完全解析這個男人的身體構造,不過那小子似乎急得很。
等一下可不能在這裏打起來,如果讓公爵發現麻煩是她引來的,那可就糟糕了。
“等一會見了。”再次見面的時候,就是我取你鑰石的時候了。
浮在半空中的紅色身影,翅膀分裂成八根長腳,掉落在地上時,已經是黑色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別看其身體龐大,但是掉落時,卻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輕巧得不可思議。
八顆眼睛目光一閃,像是在嘲笑他的無力一樣,留下八道殘影,消失在他眼前。
當煉血看到儀錶版上自己正在接近的幾個熱源,其中一個突然間速度加快,往他的方向靠近時,他就知道他找到了今天的主要目標。
對方移動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也許是不需要躲避四周障礙物的關係,幾乎成直線前進,照這個速度來看,恐怕一眨眼間就可以……
撞在一起。
煉血緊急停下腳步,才沒讓自己的肚子直接讓那彎勾狀的牙刺進肚子裏。
但妲塔根本就不給他反應的時間,長腳一勾往他的脖子撩上去,煉血同時啟動腳下的加速系統,整個人向後飄移,躲過了這一擊。
“非常特別的能力,臭小子。”
龐大的蜘蛛傳來誘人悅耳的聲音,那種感覺非常的奇怪。
煉血快速移動位置,漂浮在他身邊的瑣碎零件,一下子瓦解,然後在手上重新組成像是大炮一樣的系統,把手伸向前,黑色的蜘蛛靠近自己的瞬間,彈藥射了出去。
一陣煙霧彌漫之後,聽見耳邊傳來轟隆的聲響,非常明顯是屬於建築物爆破倒塌的聲音。
他一聽就知道妲塔躲過了自己的攻擊,如果射中,臉上絕對會沾染一堆高速飛射的內臟液體,但是沒有,他只聽到遠處爆破的聲音。
可他沒時間研究她的速度為何可以如此之快,手中的炮筒再度瓦解,淩空組裝在腳上,整個人從長廊這一端移動到另外一頭,然後瞧見黑色的影子從煙霧裏奔出,貼在牆壁上速度竟然可以和他腳下的火箭筒比擬。
“可惡!”
之前有機會跟這怪物正面應戰的就少澤一個,沒想到強悍到這種地步,他跟她之間,一道紋痕的差別,想要追上並不容易。
從空間中取出手槍,一邊往後飛越,一邊朝妲塔射擊,他目前一次只能控制一種功能,也就是當他把零件組合在腳上,加速動作時,就無法再組合一把槍在手中朝妲塔射擊,幸好他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高速的子彈劃過蜘蛛龐大的肚腹,強烈的灼熱感令妲塔心生惱意,她知道他手中的東西不好惹,而且速度太快,她只能借著他槍口對準的方向躲避,要是稍微慢上一拍,她敢打賭那東西會射穿自己的身體。
“小子,你不去搶增幅器?”
這是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因為她不想為了一樣東西而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所以她選擇在所有人為這件事努力時,繼續自己的計畫,逐步侵入這個國家的政治裏,然後設法奪得最重要的位置。
“轉移話題是沒用的。”
雖然用高科技產品對付敵人有點丟臉,不過能贏就好,他雖然自尊心強,可不會愚蠢地用在這種地方。
“是嗎?我只是提醒你,你另一個同伴的安危而已。”
煉血心裏一驚。
“你做了什麼?”
射擊的動作稍微慢上了一點,但妲塔等的就是這個時機,黏稠帶著毒液的絲網在一瞬間噴灑出去。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2
第十章闖入皇陵
“追!”
朔華兩人可以非常清楚地聽見後面有人在追趕的聲音,老實說,如果在奔逃的只有冷暮一個的話,冷暮沒啥機會能聽見有人在他身後雞貓子鬼叫,但是身上扛了一個男人之後,他現在有機會認識了。
“這本書開始寫的時間,是大概七百多年前,將近八百年,書中寫的事件則是發生在八百年前。
“寫這本書的人我看名字並不是菲嘉的皇室,而是在菲嘉建國前的一個小國國王,書的開頭就說明不管王國如何覆滅,希望每一個奪得王權的王者都可以正視這本書內容所代表的涵義。”
換句話說,就是不管在這一塊土地上的掌權者是誰,在看到這本書時,都必須按照書中的方法去做一些事情,否則到時候會同樣遭到和他國家相同的慘烈事件,要不是因為寫這本書的人,的確是史上知名的王者,恐怕任誰看到內容都會嗤之以鼻吧!
“聽聽看這一段,惡魔造成的毀滅,不是吾等所能輕易想像,隔著遙遠的方向,吾等只能看著親人的生命不斷逝去,吾之小女塔莎,哭泣的雙眼,哭叫著父親的聲音,吾至今依然無法忘懷,在那一天,吾失去了身為一個父親的資格。”
從這一段可以看出,皇者陵墓所關係到的“惡魔”,八成是跟無啟同一類的人物,以殘殺為樂趣,或者該說用殘殺的手段來獲得些什麼。
接著,整個故事幾乎都在形容,當他瞧見自己女兒死在自己面前時,有多麼的絕望,多麼的怨恨,恨的不是別人,而是他這個連自己女兒都拯救不了的父親。
書上可以瞧見不少墨蹟被淚水暈染一片,想來即使寫這文時,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寫這一篇文的人依然痛苦。
朔華把這一段簡單帶過,現在被一堆追兵在後頭趕,他可沒有多大的心情可以感觸這些痛苦。
“重點來了……”
老實講,要不是連他自己都覺得很丟臉的話,他很想跟冷暮說可不可以改用抱的,這個姿勢要看書還真的是一大挑戰,腰要很努力挺直,否則整個人馬上倒栽蔥,而且一直晃來晃去,眼睛都快花了。
“這裏寫到,當事情已經發展到所有人都以為死定了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有著神奇力量的異人,這些異人稍微壓制了‘惡魔’的行動,但是其中也有不少異人被惡魔給吞噬。”
“吞噬”,這才是最重要的兩個字,要是這個惡魔依然在皇者陵墓的話,那麼他的能力在一般人眼中,就是用這兩個字代表。
吞噬代表的意義可以有很多種,像是無啟的能力也算是一種吞噬,他吞噬人們的生命,那這惡魔是無啟的同伴?一樣吞噬生命?或者有另外的意思存在。
冷暮突然矮身,原因他自然沒通知被他扛著的朔華,幸好朔華精明,眼睛馬上往後撇了一下,下一瞬間,馬上彎身整個上半身倒著貼在冷暮的背上,當他再用力抬起腰時,可以清楚瞧見,那一根長長橫在半空中的樹枝,慢慢地遠離自己的視線。
“你就不能稍微好心一點,提醒我一下嗎?”
他不奢望得到答案,果然他也沒有得到答案,跟冷暮一起行動,要是不夠精明,會死得讓後人哪天挖墳墓時,猜測這人可能智力不足,否則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死法。
“接下來最重要的地方出現了,書上寫著,就在戰況激烈時,有一個天人……我猜應該是從天上出現的人,古人的用字通常很容易解釋,這個天人取出一把金色的長劍,然後向天空一擲,金色的光芒在達到肉眼快要瞧不見時,分成六道落下……
“我可以說這劇情很芭樂嗎?接下來我不用看都可以猜到,這六道光芒將惡魔給封印,然後為了避免無知的後人不小心,擅自闖進封印之地,於是在這裏設了所謂的皇者陵墓,這陵墓裏充滿陷阱,寧可讓擅闖者死在裏面,也不能讓惡魔有機會再現。”
果然,當他把文章快速閱覽過之後,一切都跟他所猜測的答案相差不了多少,不過……
“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那個天人真的如書上所說的那麼強大,一招就可以把惡魔給封印,那為什麼不殺了他?殺了那個惡魔,一切就都得到解決。”
但是那個天人沒有。
“因為他不想這麼容易解決。”冷暮說出了與他所想的一樣的答案。
“沒錯,他不想這麼容易解決,為什麼?看看下面的文章,寫得很清楚。
“天人說,他的能力只能封印惡魔,並無法殺死惡魔,現在雖然封印了惡魔的力量,讓他無法繼續作亂,但是封印的力量總有一天會消失,到時候惡魔就會再度危害人間,他沒辦法一直停留在這裏幫忙,因此跟國王說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隨時補充封印的能量。
“這也就是為什麼菲嘉國的上層,每到了一定的時間,就會派人將礦精送進陵墓裏的原因。”
可是,派出去的人,卻連一個都不曾回來過,更可疑的是,不但國王他們派出去的人不見蹤影,那些不曉得從哪里得知消息的能力者,也一個都不曾出來,皇者陵墓就像是一個單向的通道,只能進,不能出。
朔華將書本收進空間之中,其實腦袋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但是他需要證實。
然而在他翻閱這本書內容的期間裏,冷暮已經扛著他,進入了皇者陵墓所在的森林,而且就快要到達他們和樹海等人相約的地點。
後面的人依然追著跑,但是聲音已經小聲了許多。
扛著他的冷暮也許是在他風力的幫助下,減輕了兩人的體重,加快了他們的速度,因此英俊的臉上連一滴汗都不曾留下,那些追兵可不是如此,這樣一路快速追下來,起碼也有四、五公里左右的距離,就算是馬拉松選手恐怕也會累得說不出話來。
“陵墓門口就快要到了,你想進去嗎?”
要是他的猜測沒錯,這不但是一個陷阱,還是一個“開門者”所設下的陷阱,目的也許是困住那個惡魔,但是更多則是困住或是殺死他們這些能力者,如果他們真的決定進去陵墓裏的話,那可不是單純的陷阱而已,而是“開門者”為了某一個目的所設下的陷阱。
以他們目前的能力,別說是什麼“開門者”了,當初就連在這星球上歷經上百年修行的能力者都出不來,更何況是他們?
如果朔華要的是否定的答案,那他問冷暮根本就是錯誤了。
“進去。”
對冷暮來說,在這星球是為了追求一切可以讓他覺得活著的刺激,這樣的一個陷阱,他恐怕除了進去之外,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我想也是。”朔華聳肩,他怕死,但他不覺得怕死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只有怕死的人才懂得生命的可貴,才會知道要珍惜時間,珍惜每一個擁有,因此他們會更懂得生活。
一個回答間,他們已經瞧見樹海高大的本體,自然也瞧見隱藏在樹林的幾撥人馬。
“小妞!又見面了。”痞子般的語調在樹上響起,朔華可不會忘記這是誰。
“冷暮!跑!快!”
藍龍!
原本扛著朔華的高大身軀,瞬間把人往橫邊一拋,修長的身體越上樹枝,在離開冷暮的同時,無形中有什麼震盪了一下,在空氣中看不到效果,但是朔華知道藍龍又使用了他的力量,要是冷暮的動作慢上那麼一點點,現在就是一個分屍案的發生。
“你還活著啊!怪不得有人說沒腦袋的人活得比較久,這句話放在你身上挺好用的。”
在莫名其妙中得到增幅器的朔華,此時此刻的攻擊方式,恐怕連冷暮都難以應付,藍龍跟夥伴兩人所站立的大樹,在朔華足尖尚未接觸到地面時,乍然分裂成千千萬萬根銳利的木簽,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向兩人。
然而藍龍像是早有預備,手中拉著同伴,身影消失。
這時朔華腳已經踏上實地,毫不猶豫地就往樹海的方向跑。
豈知,一步才剛踏出去,差點就撞上藍龍的身體。
“這次跟上次可不一樣了,我有夥伴,你躲不了的,小妞。”
朔華冷笑,銳利的冰劍從掌心射出,連讓他說完話的機會都沒有。
“你不一樣,我又何嘗一樣?”
冷暮的身體突然從上方躍下,落在藍龍的背後,越下城牆時所用的金屬透藍長劍刺出。
然而,冷暮雙眼一眯,手中長劍還沒得手,人已經快步往後方退去,藍劍還留在原地,但是手放開的同時,劍柄和劍刃已經整齊切割成兩部分掉落,要是他速度再慢一點,他的手就會變成掉落的一部分。
雙方打起來的速度根本就是以快取勝,所有的動作一個接著一個,完全不能有片刻的停止,彼此都知道,誰要是慢上那麼一拍,就是死路一條。
冷暮退開,朔華已經在四周圍出一個法陣,有了增幅器的幫忙,他可以不用移動身體,就在想要的地方設下一個能量的種子,然後引發。
小型的火龍再度從藍龍兩人站立的地方升起,但是卻只燃燒到空氣和一些樹木,兩人身影已經不在原地。
火龍的威力實在是太過明顯,幾乎是附近所有人馬,全都注意到這一邊發生了什麼事。
“侯爵夫妻?”
離他們最近的是公爵那一方的人馬,早就已經先從宴會中偷溜的洛得瞧見熟悉的兩張臉龐時,完全愣住。
“小妞,原來你已經結婚啦?沒關係,有夫之婦我也可以接受。”
雙方都在朝洞口移動,如果藍龍可以專心對付朔華的話,以他這次的速度,朔華一個人絕對是死定了,但是冷暮的速度比任何暗殺者還要可怕,如果不是他善用瞬間移動,每一次停留都可以被砍上千百次。
朔華看著他身邊的娃娃臉男子婓攝,那個男人雖然只是被藍龍拉著跑,但是從兩人自始至終都不曾放開的手,他就猜出,在這些快速得不可思議的攻擊裏,這傢伙必然起了什麼作用。
“你會讀心。”
所以才有辦法讓藍龍如同未卜先知一樣,預知了他們兩人每一個動作的去向,讓藍龍可以事先預防,但是一次讀兩個人的心,應付兩人的動作,在傳達上稍微慢上一些,所以朔華的速度雖然比冷暮慢上許多,但還是有機會逃開藍龍的攻擊。
“小妞,你不但很悍,看起來腦袋似乎也很不討男人喜歡啊!”
他果然不喜歡應付太過聰明的人,這個美人跟玉嵐都是同一類型的人,跟他們講話腦袋會爆掉。
“他不是女人,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虧你還自稱縱橫溫柔鄉數十年。”
一邊的婓攝終於忍不住開口,因為他能讀心,因此每次藍龍喊一聲小妞的同時,朔華心裏的所有不滿都被他聽去,於是馬上知道朔華的真實身分。
拉著他的藍龍差點沒原地跌倒,大概是心神震撼太過劇烈,這一次的瞬移,移得非常遠,兩人變成朔華眼中的兩個小點。
“他是男的?”
“廢話!女人有他那麼粗魯的嗎?”
他可沒忽略剛剛在打架的時候,近身的眨眼間,朔華下意識反應,一個右勾拳就掃了上來,就算他不會讀心,也知道沒有一個女人右勾拳會打得這麼自然。
“媽的!你的意思是說,我追一個男人,追到全身遍體鱗傷,差點被燒死?”
“沒錯!”
藍龍張大眼睛,完全忘記自己剛剛打得多激烈,敵人還在現場,而且是速度非常快速的敵人。
看來差點被燒死的真實感,還不如他追一個男人來得讓他震撼。
“你們是誰!來人啊!抓起來。”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兩人都沒發現的是,他們雖然是遠離了朔華兩人的攻擊,但是他們這麼一個移動,竟然移動到正氣喘吁吁趕來的希利王子這一方人馬之中。
一旁守衛王子的侍衛,馬上被這突然出現的兩人給嚇到,愣了好一陣子才趕緊喊出口,所以剛剛兩人才有機會在哪里討論追男人的問題。
“不自量力!”以剛剛震驚的狀態,要是這時候冷暮打過來,他肯定會死得很難看,但是這些侍衛並不是冷暮。
藍龍手一招,手中拿著長劍奔跑過來的侍衛,身體立刻被切割成無數塊狀,內腑五臟濺灑,滿地鮮紅。
驚恐的叫聲在森林中響起,就像是所有事情起始的號角,原本靜立等待的所有人,全部動了起來。
藍龍看向剛剛他跟朔華兩人追打的位置,早已經失去兩人的蹤影,看來他們對追上來,殺了他並不感興趣,他們的目標在皇者陵墓之中。
******
參天大樹在瞬間變成連大人腰身都不及的孩子,一個中年俊男抓著美人同時從上方躍下。
“你們怎麼又打了起來。”
天籟早就發現剛剛的戰況,但是這邊各方人馬實在是太多,不方便輕易暴露自己的所在地,而且對於藍龍那種攻擊方式,她也幫不了什麼忙,因此就沒趕上去。
“你以為我喜歡嗎?”接過天籟遞給每一個人的紙張,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地圖,我在這個位置可以探測到的整個地形,裏面恐怕是一個超大型的迷宮,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有辦法創建的,我猜是跟我們一樣的鑰石能力者建造的。”
“不止,是‘開門人’建造的。”揚了揚手中的舊書,然後又收回空間。
“開門人”這個字眼,天籟他們都懂。
“為了什麼?”
“目前不曉得,但是個陷阱,針對我們這些人而來的陷阱,我跟冷暮確定會進去,你們再想一下。”
雖然之前已經問過一次,但是那時他們並不知道整個故事,現在知道了,恐怕必須重新再考慮。
“我懶得想那麼多,要進去了嗎?他們都過來了。”大樹長得高,不用天籟的能力也可以看到附近正在發生的事。
“進去。”
這句話是天籟說的,看她的神色似乎是已經下定決心,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並不容易,因此換來在場所有男人的笑容,連冷暮的眼中都有。
“怎麼,可別小看女孩子,我剛剛給你們的地圖,在我所能偵測的正確道路上,我畫了一個記號,到時候進去,要是不小心分散了,在那裏集合,走在前面的人記得用任何方式提醒後面的人是否有陷阱,或是該注意的地方。”
“是的,隊長。”
朔華微笑,卷成捲筒狀的地圖,輕輕地點了天籟的鼻尖,結果一張小臉,又紅了起來。
“我應該控告你騷擾。”粉紅色小嘴嘟噥。
朔華在笑,他發現自己,在這一段時間裏,和以前越來越不像,跟這些人在一起,不管是愛吐他槽的樹海,還是冷得一天講不到五句話的冷暮,他都可以很自然的笑……
也許,如果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和母親兩個人一起生活在那個沒有半點人氣的私人小島上,也許,生活可以更好一些,母親不會總想著那個冷血的男人而痛苦,在外面的生活多彩多姿,就算是貧窮,也可以因為忙碌而忘懷一些事。
“那麼,我們準備進去吧!進去前記得,這是‘開門人’所建造,所以有任何事發生都不要奇怪,一定要先冷靜……
“至於你,這個給你,使用的時候可以砸多遠就砸多遠,它的破壞力不小,之前對付無啟,我在裏面裝了光芒,這兩顆則是裝滿熱力跟冰寒。”
朔華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交給紮克,他是他們之中唯一沒有鑰石能力的人,因此不曉得會不會因此有什麼特別的狀況。
圓球跟冷暮要來時,據說原本是能裝載核子武器的東西。
比地球先進的是,這種特殊材質只要薄薄一層,核子的放射性就無法穿透,並且耐熱耐寒。
但偏偏在高速的空氣摩擦下,很容易破裂,特殊材質有多薄,破裂的速度就有多快,這東西只有高科技才做得出來,除了武器之外還可以用在勘查新物質上,而冷暮並沒有帶上太多,他原本是帶來想裝他的強烈揮發性化學彈藥的。
“謝了。”紮克放進自己的腰包裏,方便自己隨時可以拿取。
然後朔華把自己製作的最後兩個給天籟,因為她的能力從來不是在攻擊上。
“既然東西都分發完畢,那我們就來看看那一位天人,究竟是想搞什麼鬼。”
他並不完全認為每一個開門人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假設那位封印惡魔的開門人是想殺了全部的鑰石能力者,那答案會是什麼?
他們交談的時間,其實很短,這期間和他們無關的人已經先進去陵墓中,和他們有關的人有的正在旁邊看著,有的已經開始準備攻擊。
這些準備攻擊的,除了希利王子這一邊人馬是屬於普通人之外,其他全是鑰石能力者,不管認識或是不認識。
朔華他們會讓這些人有攻擊機會嗎?
自然不可能,相識一笑,奔跑速度最快的冷暮跟紮克,分別抓住朔華跟天籟,然後一陣強風襲來,五個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原地,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就出現在洞穴口外,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後面的人慢了一拍,咒駡幾聲之後立刻跟上。
進去洞穴裏的所有人,也許在最後一刻都有不同的結局,但是當他們踏進洞穴的一瞬間,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進入一層薄膜之中,然後當他們張著雙眼,想要看清洞穴裏的模樣時,才發現……
他們根本就不在洞穴之中?
——皇者陵墓·完——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2
第五集 紅色大雨
第一章殘忍的美夢
他們不在洞穴之中?
這是進入皇者陵墓的人,都有的感觸
朔華張著雙眼,他發誓他瞧見了有日光燈的天花板,接著又發現自己的行動困難,要費很大的力氣轉頭,然後瞧見木制的欄杆。
欄杆外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溫馨的房間,房間外藍天白雲,是個很好、很適合曬棉被的天氣。
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進去洞穴,反而卻身在一個房間之中?
為什麼他明明是被冷暮拉著跑進去的,現在卻躺在溫暖的床單上?
“啊!義華,快來看,兒子醒了!你看,他跟我一樣是藍眼睛,是不是?”
朔華驚訝不已,他瞧見自己的母親,二十歲左右的模樣,就像記憶裏那樣美麗,一頭亮麗的頭髮垂在朔華兩頰旁,讓他忍不住伸手抓取。
這是什麼?
當他張開手,抓住那美麗的秀髮時,發現抓著秀髮的手小得就像個嬰兒,而且白白、肥肥、嫩嫩的。
他終於發現哪里不對了,他進入了一個完全不認識卻很熟悉的房間中,還變成一個嬰兒,難怪他想轉頭卻要花很多力氣,那些木制欄杆,根本就是個嬰兒床。
這是怎麼回事?
他想問出口,但只能發出嬰兒吐口水“噗啊噗啊”的聲音。
母親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一看就像個剛當上媽媽不久的人,生怕把自己孩子給摔著,一旦孩子終於安置在自己懷裏時,臉上立刻露出溫暖滿足的笑容。
朔華記得這樣的笑容,那是當他剛和鑰石融合時,腦中浮出的回憶之一。
剛生下他的母親,還不曉得自己將來會面對多大的壓力,看著自己和丈夫相愛的結晶,露出滿足的笑容,這是她這輩子最美麗的時刻。
沒想到可以再次瞧見這樣的笑容,眼前所見和過往的回憶,合成一張完整的圖,朔華多想時間永遠停滯在這一刻。
“寶寶睜開眼睛了?快讓爸爸看看,要不是為了那個案子,我早不曉得跟兒子培養感情多少天了,趕緊讓我抱抱!”
男人的聲音激動響起,朔華再怎麼樣少和他相處,自己父親的聲音又怎麼能忘得了?
父親的模樣,有著朔華記憶中所沒有的慈愛
朔華的爺爺向來重視血統純正,他的母親有外國血統,於是令他父親遭到漠視。
好不容易,朔華的父親用卓越的能力慢慢換來重視,現在怎麼能又因為自己孩子的原因,再度失去一切?
要一個人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在朔華的記憶裏,父親從來不曾給過他笑容,所以,此時父親臉上慈愛的笑顏,確實打動了他心中最渴望的一個角落,但也讓他明白,自己究竟陷入了什麼樣的境地。
這是一個幻覺,宛如真實一般的幻覺。
當朔華踏入陵墓的那一刻,故事就已經開始,他必須承認這故事很美好,他想,地球上的人們,之所以一直在遊戲裏追求虛擬實境,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你可以瞧見最美好的一刻,甚至還可以觸摸到溫暖、聽見關懷時,那種感覺真的很好,會讓人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縱使身在幻覺中但,那並不代表朔華會傻傻地永遠都不醒來。
因為,有一幕景象,一直在他掩蓋的記憶中,不曾遺忘。
那不是什麼同伴在等待的臉龐,也不是什麼心中的使命感在呼喚
而是他的父親,冷冷無情看著他們母子的身影。
誰說恨一個人的原因,通常來自於愛他?
至少朔華很確定,他已經不愛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朔華恨他,即使身陷在幻覺裏,也依然記得那種感覺。
朔華仰望天空,燦爛的陽光刺入眼裏時,他閉上雙眼,心裏刺痛
當朔華再張開雙眼時,瞧見冷暮正看著他,手裏拿著照明的用具,燈光照在牆壁上,朔華看到,他們在一個沒有出口的洞窟裏。
“這麼快就出來了?”
朔華早就猜到,他們其中最不會沉浸在幻覺裏的,必然是這傢伙說不定,這傢伙根本從來沒有幻想過。
“你看到了什麼?”朔華問道。
冷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這完全在他的料想範圍之中,不過冷暮看著自己的眼神,卻詭異地讓人發毛。
冷暮不會是看到自己終於毀滅全宇宙的景象吧?
一個可能性非常大的畫面,就這麼突然映入腦海中
一個冷酷的傢伙,輕輕按下身邊的一個按鈕,整個宇宙瞬間轟隆!
“當我沒問”再幻想下去,朔華可能要想辦法在這世界培養一個心理醫生,來解決心理障礙。
轉身看向背後,除了岩石之外,再無其他的山壁,這邊絕對不會是一個出口,當然,他們現在要找的,也不是一個出口。
“我看我們先按照天籟畫的地圖,到上面打紅點的地方集合吧。”
在這裏空等其他的同伴,誰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許在那幻境裏,已經有了太多太多進去便無法逃脫的人。
冷暮點頭,他一開始就是同樣的想法,之所以會站在這裏等朔華,只是覺得這個傢伙和他一樣,不可能太過沉醉在幻覺中,因此不會有機會花太多時間在等待上。
果然,朔華只比自己晚了不到幾分鐘。
朔華打開天籟給的地圖,在入口的地方畫了薄薄的一層阻礙物,之前他以為是一道門,現在知道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一道“門”可跨越了一個空間,看不到,但確實存在於那裏。
門的後面,一開始是非常筆直的通道,後來會分成三道,只要有天籟畫的地圖,一開始似乎並不困難。
確定整個地圖的動向之後,朔華收回空間,正準備和冷暮一起往三岔口前進時,他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
冷暮一手把他給抓了過去,兩人回身一看,那一張秀美的臉龐,他們可熟悉的很
沒想到,竟然是天籟。
因為天籟在他的心裏,儘管堅強卻總是過於善良和溫和,所以他雖然認為天籟絕不會被困在幻境裏,但並不代表天籟可以這麼快就出來,而且淚流滿面。
一張漂亮的臉,沾滿了淚水,幸好天籟並不常使用她帶來的那些化妝品,否則真的要成為一個花臉小貓了。
“怎麼了?你瞧見了什麼?”
什麼樣的夢想,值得讓她哭成這模樣?
朔華遞出一張手帕,讓她將滿臉的淚水給擦幹,其實這樣的一張臉龐上,可以看出那些淚水,並不僅僅是因為悲傷,還有著些許的快樂,和一種混雜所有情緒的複雜感情。
天籟抬眼,接過朔華遞來的手帕,將臉上所有哭泣的痕跡給擦去,然後笑了一下。
“一個很美,但是也很殘忍的夢”
一開始,天籟就知道這是個幻境,但是看著天空的太陽,聞著屬於城市該有的髒空氣,感覺到太陽曬在身上的溫暖,感覺就像真的一樣。
很真實
非常的真實
一開始,她只覺得好像有什麼和過去不同的地方,突然,當一群十多歲的女孩又笑又叫地從她身邊經過時,她就知道了
不是這個幻境和地球不同,而是在這裏,她變得不同了。
她清楚聽見了那些女孩子說話的聲音。
從她們吵著最近誰誰誰是不是送了誰一束花開始,到昨天竟然真的到宿舍底下彈吉他唱歌被舍監抓到,所有人的一字一句,她都聽得再清楚不過。
那是她不曾感受到的一切。
從小她就有聽力障礙,即使戴上助聽器,四周聲音依然模糊,只能在安靜的場合中,從模糊的句子裏,對方的唇型上,猜出他們想說的事。
如果到了街上,街道上汽機車的聲音會蓋過一切,就算科技再如何進步,想要做到同步過濾這些不必要的音訊,單獨留下人說話的聲音,用如此小小一個塞在耳朵裏的機器,依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從來不曉得,在大街上清楚聽見人家說話,會是怎樣的感受。
現在她知道了
只要聽,就可以了。
因此,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幻覺,她卻忍不住地沉溺其中。
在這裏,她可以聽見聲音,可以彈琴,可以和朋友一起討論最近哪個歌星的歌好聽,可以跟男朋友一起去聽音樂會
最重要的是,當有人喊著她的名字時,她終於可以笑著回應,而不是總是擦肩而過。
不太記得自己究竟在幻覺裏待了多久,她好喜歡每天早上起來,就已經準備好去聽聽這世界所有的聲音,從第一天的大街、第二天的音樂會、第三天的唱歌一直到不曉得第幾天的海邊。
浪花拍擊著海灘的聲音,會令人有一種蓄勢待發卻又安寧的矛盾情緒,就像明天要去參加一場比賽,但在前一天的夜晚卻可以睡得好安穩的感覺一樣。
於是,當自己閉上雙眼時,她知道夠了。
這樣就已經夠了。
這世上聲音太多,就算在這幻覺裏待上一輩子,她也聽不完
如果真的待上一輩子,那麼她就會和過去那些進來陵墓的人一樣,再也無法出去吧?
待在這裏可以擁有如此真實的幸福,同時也是如此真實的結束,如果這個幻境有個名字,她會想叫它“和死亡共存的幸福”。
她還不想死,她知道自己還有更多的事要做,所以她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泥沙,坐上往城市的公車,下車之後,一路喘著氣,跑到她初戀情人的眼前,微笑地大聲說著─
“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這是她早就想做的一件事,想了很久很久,但是不管想多久,心裏還是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著。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請對我說一句‘我愛你’好嗎?”
她想這大概是一個女孩子,一輩子裏最想要聽的一句話,從自己心愛的人口中說出。
男子皺眉,眨了眨眼,然後笑了。
“沒想到你這麼大膽,天籟。”他伸手輕輕彈了一下她翹翹的小鼻頭,一臉寵溺。
“我本來就是傻大膽,快!快說!不然我掐死你!”
天籟嘟著嘴,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個伸手,把天籟整個人抓起來抱在懷裏,英俊的臉龐微微地紅著。
“天籟,我已經愛了你八年我愛你天籟,要我說幾次都可以,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天籟看著他的雙眼,裏面充滿自己的身影
天籟將自己的臉龐埋在他的肩坎中,閉上雙眼,淚水不斷從眼角滾落。
這樣,就夠了
最重要的聲音,她已經聽到
於是,當她再度張開雙眼時,那個說愛著自己的男人,早已經消失無蹤,那低沉的聲音,卻始終在自己的耳裏回蕩。
“怎麼了?你瞧見了什麼?”
朔華看著天籟,總是喜歡嘲諷的藍色雙眼中,有著擔心,彷佛在問著她什麼樣的夢想,值得讓她哭成這模樣?
天籟接過朔華遞來的手帕,將臉上所有哭泣的痕跡擦去,連同那些美好的一起抹幹,然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她只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美,但是也很殘忍的夢”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2
第二章理性的考驗
整個皇者陵墓的建造架構,以這個時代的人來看,可以說是匪夷所思、巧奪天工的巨作。
整個洞穴的高度逾三公尺,每個隧道口也都有三公尺的寬度,看起來像是花崗岩的洞壁,並沒有多做什麼裝飾。
不過,似乎當初在開挖洞穴時,依照了整個花崗岩的色澤紋理,將結晶的部分突出在外,無色澤的部分深陷,當燈火一照,整個洞壁都發出寶石一樣的光澤,比起任何雕塑都還要來得華麗。
“真漂亮!”天籟觸摸著其中一顆比較大的石英,白色半透明的色澤,在光線下看起來,有一種溫潤的美。
“我勸你最好別隨便亂碰,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走在斜前方,朔華目光打量著整個長廊四周,乍看之下似乎非常空曠的穴道裏,在三人手中的科技照明器具下,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連洞壁角落的一些灰塵小石子,都不會從眼中漏掉。
不過,他可不認為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都是小石子,至少他還沒看過鋸齒狀有點類似骨頭材質的小石頭,這種散落在四周並不均勻的東西,怎麼看都覺得像是被打碎的骸骨。
天籟順著他的視線往角落看,果然看到那些像是骨頭的碎屑,重點是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上面好像還有幾顆牙齒
觸摸著石英的手,很快地縮了回來。
不管那是不是真的是骸骨,她可不想拿自己跟同伴做實驗。
“停!”走在最前面的冷暮,停下腳步,在他的前方雖然還是穴道的景象,不過和剛剛他們走過的那一段,有非常明顯的差別。
整個岩石壁變成了褐色,斑駁的褐色點綴著整個岩洞,看起來很髒。
“高速噴濺。”朔華望著那些褐色的痕跡輕輕地說。
“什麼意思?”
“仔細看,這些褐色的區域,像不像某種液體噴灑出去,過了一段時間幹掉的痕跡?”
褐色的區塊深深淺淺,從同樣色澤的部分,可以看出液體噴出去之後,灑在洞壁、地上一點一點的痕跡,一點一點的中央部分,顏色通常最深且數量最多。
“你是說,這是幹掉的血?”
雖然可以看出來事隔已久,不過隱隱約約中,的確是可以聞到一股獨特的鐵銹味,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從進洞開始,天籟就發現這個洞裏十分通風,走在裏面並不會有氣悶的感覺,甚至連一點點洞穴該有的陰暗味都沒有。
但在這裏,卻聞到了一些獨特的味道,可以猜出這些褐色的痕跡,需要有多少的量,才能在如此久遠的時間之後,依然保留。
“沒錯,高速噴濺在犯罪鑒識上的意思,通常就是人體動脈因外傷而大量噴出鮮血,遺留在現場的痕跡,所以我想,這裏大概是個死過很多人的現場,仔細看,牆上有洞。”
所以,陷阱的模式並不難猜。
天籟看過去,果然牆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小洞穴,但是因為洞壁被鮮血染成深褐色的關係,所以一時之間並不容易看出來。
“射箭口?”
話音剛落,一直站在前面的冷暮,迅速丟出一樣東西。
朔華跟天籟完全沒有機會看清楚他丟出了什麼,洞穴機關反應的速度實在太快,冷暮丟出的東西,幾乎才剛進入陷阱的範圍,密密麻麻的小洞穴,瞬間射出成千上萬深褐色的飛箭,穿過那樣被丟出的物體,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又進入對面岩壁的小洞口中。
他們三人看著那東西在深褐色飛箭不斷的飛射之下,體積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當它從高空中落下,即將接觸地面時,那大概拳頭大的東西,已經沒有剩下。
看著地上只剩下一點點,像螞蟻般大小的碎屑,整個洞裏瞬間沉默。
“你剛剛丟什麼?”
“合金金屬杯。”
“你確定?”
這句敢質疑冷暮回答的話,是天籟問的,她已經整個人蹲了下來,很努力地眯起眼睛,試圖把那一個小小的碎屑,拼湊在所謂杯子的形狀上。
冷暮沒回答她,不過看著她的眼神,很像是在考慮繼金屬杯子之後,下一個是不是要把她給丟進去,讓天籟起一陣雞皮疙瘩。
“我想那些飛箭上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力量,就是塗了什麼可以溶解所有東西的材料。”朔華說道。
“王水?”
這次換朔華用同樣的眼神看她,讓天籟趕緊起身退後一步,很不好意思地呵呵直笑。
朔華又說道:“基本上,以王水的腐蝕度,不可能在接觸物體的一瞬間就溶解,連最簡單一隻雞的屍體都不可能,更別說是合金,以地球目前的材料,就算你用濃硫酸加重鉻酸鉀也不可能。”
要是上面塗的東西真的是王水之類的材料,剛剛他們會看到一個杯子在半空中被那些飛箭打的匡啷匡啷亂飛,掉在地上之後,還可以撿起一個完整的杯子,頂多上面多了一堆箭尖撞擊的凹洞。
“那你想裏面會是什麼?”
“我要是知道,我還會站在這裏?”
天籟瞪眼。
“喂!我要生氣了喔!別以為樹海跟大叔不在,你就可以把欺負的物件轉移到我身上,問一下不可以嗎?孔子可是說過,不恥下問,是知也!”
朔華看著她其實一點生氣表情都沒有的臉龐,輕輕地笑,怪不得總是可以看到自己那些堂兄喜歡在嘴上欺負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當她們瞪起眼睛,圓滾滾又水汪汪的看著你時,真有一種忍不住想要好好疼愛的感覺。
於是,朔華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然後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頂,也有一隻手做著同樣的動作。
“我可以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嗎?”朔華指指冷暮放在頭上的手。
“他的意思是,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就如同他跟你之間的關係一樣。”天籟故意皺起鼻子,對他吐了吐一個舌頭,然後想想好像還不夠,又伸手把下眼皮往下拉。
“你是說主人跟寵物?”他間接承認自己剛剛對待天籟的行為,寵物的成分占大多數。
回眼看了冷暮一下,那傢伙竟然假裝完全沒聽到的樣子,繼續研究著該怎麼通過這條陷阱長廊。
從剛剛飛箭射出的範圍來看,整個陷阱的長度整整超過一公尺,跑得跟火箭一樣快都不見得有用,飛箭從這一頭小洞,射進另一頭的速度,連一秒都不到,速度驚人。
“原來你也有這種認知啊!”天籟很想踩他一腳,她就知道這傢伙老把自己當寵物看。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過去?”
“試試看你的盾。”朔華想起那天冷暮用來阻擋少澤的合金盾,看起來挺堅固的。
冷暮點頭,從空間裏取出合金盾往陷阱一伸,剛剛的景象重新再現眼前,差別在於,這次冷暮拿的東西夠大,而且握在手中,可以看到伸進陷阱裏的那一端,迅速被射出一堆密密麻麻的小洞,然後洞口越來越多,最後全部被溶掉,一點金屬渣都沒剩。
不過冷暮在整個過程中,有稍微抽了一下手,一隻深褐色的小箭在射過盾牌中央時,被抽了出來,繼續往前射,朔華的反應也夠快,馬上用意念停住它的去勢,停留在半空中,差一點點就穿過石英洞壁而入。
停住一枝箭,就已經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了,更何況是停住這麼多的箭,所以想用意念控制整個陷阱的飛箭,很明顯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箭頭是三棱錐狀,箭尾的部分成螺旋紋,這可以讓箭矢射出的瞬間,帶動空氣讓整個箭高速前進,而被這種箭射中的獵物,體內則是會被卷出一個洞。”
“意思就是說,塗上不明物質的箭矢,在射進人體時,可以造成比一般箭矢更大的傷口?”
“沒錯!”
這也是為什麼進入陷阱的任何物體,消失的速度會這麼快的原因。
“好吧!回歸重點,怎麼過去?這個陷阱根本是一種變態,一般人想要過去根本是穩死的。”
“所以這印證了我們之前的看法不是嗎?這是為擁有鑰石者所創造的陷阱。”
之前闖進來的人馬,恐怕在這一關就已經全軍覆沒了,就算他們有著各式各樣的能力,甚至有些還擁有高科技,但在這種恐怖的陷阱前面,也不比這個時代只能用火把的人高明到哪里去。
“所以,連第一關都過不了,是不是很丟臉?”這種陷阱被當成第一關,對設計者來說,大概是覺得它最容易吧!
朔華看著那些幹掉的血漬。
“稱不上丟臉,但至少比那些無知死在這裏的人幸運。”不管設計這個地方的人有何居心,光是這種不分物件的處決方式,他就覺得打從心裏厭惡。
******
緋紅坐在剛從幻境出來的地方,靜靜地等待她的主人。
她進入的那個幻境,是她小時候居住的村莊,那時盜賊還沒前來掠奪。
幻境裏,母親每天早上都會叫她起床,幫她準備早餐,父親會從農地回來,抱著剛擠出的一大罐牛奶,倒出滿滿一盤給她和弟弟。
吃完早餐,她會拉著弟弟的手,去教堂讀書認字,牧師教書的方式非常活潑吸引人,所以孩子們早上都會很快樂的去上課,一出門,馬上能聽見每一戶鄰居之間的開朗招呼聲。
這樣的景象,緋紅一直以為只有在記憶裏才能看見,但現在卻重回她眼前。
所以,忘了多久沒有哭泣的眼睛,竟然泛起了淚光。
差一點點,她就沉浸在這個世界中,直到牧師有天講起一個故事,提到公爵的兒子,喜歡上一個在河邊洗衣服的女孩時,她才想起那個把自己從人口販子手中救出的貴族父子。
公爵是一個很嚴肅的長者,雖然野心很大,但都是為了國家著想,而少爺跟公爵個性不太一樣,雖然在公事上一樣嚴肅,不過私底下卻總喜歡跟軍中同袍笑鬧。
他們父子兩人,在軍中同樣受歡迎,一個是備受尊敬的戰神,一個則是親密的弟兄。
緋紅很慶倖,差點淪落成貴族身邊禁臠的自己,可以被他們父子救出,因此,即使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多麼的嚴苛,她都自願承受,這是她唯一可以報答公爵父子的辦法,老天讓盜賊毀了她過去的幸福,那麼現在她想為別人的幸福而奮鬥。
因此,緋紅深深地看了一眼餐桌上笑鬧的一家人後,她抑止住眼眶中的淚水,所有的景象消失,她處在毫無光線的黑暗之中。
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對一般女孩來說也許很恐怖,不過她卻非常習慣,背囊裏有火把跟火種,可誰知道這條道路要走多長的時間,若是現在就點燃用來等待,恐怕接下來會更辛苦。
所以,她坐在角落靜靜等待。
當第一個聲音進入緋紅耳中時,不同的氣息,讓她繼續安靜地待在原地,直到那個聲音靠近自己,然後說了一句話,最後光芒突然照亮洞穴裏的每一處。
“小女孩,你蹲在這裏不動,可過不了關。”
一個長著綠色頭髮的小男孩,手中握著像是火把一樣的東西,往她身前一蹲,歪著腦袋,非常老成的模樣。
“我在等人。”
“你的同伴?”
她點頭,結果換來一臉感慨。
“真好,你是個乖孩子,跟我那群沒良心的同伴不一樣,明明就已經先出來,竟然不等我,讓我一個老人家孤單地走,留下這麼個東西給我,說是洞穴裏可能沒光,有這個可以方便我行光和作用”
樹海搖搖手中可以照出大範圍環境的手電筒,很委屈的樣子,剛剛那老成的模樣完全不見蹤影。
“現在用,不怕過一陣子就沒”緋紅不曉得該怎麼形容樹海手中的東西,那看來雖然有點像火把,但卻沒有火,這種光芒就跟日光差不多。
“沒電?”老成的小孩非常理解她想說什麼,因為他的世界裏也沒這東西,他所知道的說法,都是那個喜歡跟他吐槽的小鬼跟他解釋的。
“所以那小鬼給了我這個,說是備用電池,一顆大約可以維持一天,連同裏面的這顆,一共三顆。”
如果用完這三顆,還有冷暮給的一種怪東西,比手上這種還亮,照明的視線非常的遠,不過因為沒辦法充電,用完就只能丟掉,所以朔華說放在最後再用。
“我叫樹海,你呢?”
“緋紅,你怎麼知道你同伴先出來了?”
“那還不簡單,你看到那邊的牆壁沒有,是不是有三條線?黑色是冷暮,代表他第一個出來,下面藍色是朔華,代表他第二個,再來深粉紅是天籟,我是綠色,紮克是黃色,這是我們約定好的方式,如果有什麼狀況,線條下面還會有說明。”
會在幻境裏待太久的人,通常都是執念較深的,不過也有例外,像樹海就是。
他的執念並不深,不過是在樹人星裏回憶了一下過往,但是要求一棵樹有時間觀念,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在他看來不過是很短的時間,誰知道其實樹人星已經過了二十幾個輪回,結果就是沒人等他。
“你們已經知道在這裏也許會分開?”少爺有大概跟他們說明了一下裏面的狀況,但除了剛開始在建造這裏時有極少數工匠離開之外,後來進去的人根本就沒機會出來說,所以知道的事情很少,很籠統。
“不知道,不過我倒是很清楚,這裏不是你們這些一般人該來的地方。”
“你就不是一般人?而且你根本還是個孩子。”
“小妞,我不是一般人,基本上我根本不是人,而且我老人家已經六百多歲了。”
樹海並不介意自己的身分被知道,反正隱藏身分也就是為了今天可以順利進來而已,現在既然所有人都在這裏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必要,而且,面對人類這種生物,就算說了,他們也不一定相信。
果然,緋紅露出疑惑不信的眼神,但是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在她看來,眼前不過是一個過度成熟、喜歡幻想的孩子而已。
“好吧!樹海,你不跟上你的同伴嗎?”儘管有樹海在身邊,就可以享受著光明,可緋紅並不認為,這孩子會隨便為一個陌生人的孤單而留下。
“你忘了我剛剛說的?我還有一個同伴沒到,之前那三個我不用操心,但是最後這一個,出來後有沒有辦法接著過下面的關卡,我可不確定而且,恐怕連他能不能出來,都是個問題。”
樹海歎息,反正樹只要有空氣跟水分,就可以活很長的時間,他多的是時間等待,只要那傢伙能出來的話。
“你是說紮克?”聽見有人會陪著自己,即使是早已經習慣一個人且個性堅強的緋紅,也忍不住微笑,“裘紮克傭兵團的副團長紮克?”
這個名字,可說是鼎鼎有名,所以她馬上就聯想到。
“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
“但是我聽說他這個人很精明,而且事關重大時比誰都要冷靜,要從幻境出來,應該不是難事才對。”
樹海撇嘴。
基本上,他們這個小團體的相處模式,就是冷暮在最頂端,朔華卻可以奚落每一個人,天籟個性溫柔但別想太欺負她,是一個中間點,而樹海可以吐槽朔華、奚落紮克,至於冷暮,不是他可以奢望的物件
最後的紮克,屬於最下層
“他啊!的確是很精明,而且事關重大時比誰都冷靜,不過,這並不代表他能從那種美夢裏出來。”
“什麼美夢?”
樹海看著緋紅的眼睛,頭一次感覺到,為什麼人類會那麼重視面子。
******
“你們想,大叔從幻境裏出來了沒有?”天籟發問。
“沒。”冷暮的回答。
“不可能。”朔華的回答。
雖然兩個回答方式不一樣,不過同樣斬釘截鐵,絲毫不曾猶豫。
“真不給大叔面子,你們覺得他會陷在什麼樣的幻境裏?”
目前,他們三個人正在討論通過陷阱的方式,已經試過將東西堵在小洞裏,看能不能減緩飛箭的速度,答案是不能
然後,也計算每一枝飛箭射出的時間是不是不一樣,讓他們可以運用時間差跑過去,答案是沒有
而且,飛箭的速度就算有時間差,但強悍如冷暮者,也都反應不過來。
“大概是建立一個後宮,裏面有無數的美人,自己變成帥到不行的美男子,整天除了玩樂之外,就是滾床單吧!”
朔華形容的時候,可以完全不用大腦思考,反正紮克給他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到無法拔除的地步了。
“真巧,跟我的想法一樣。”
“一樣。”冷暮這次非常湊趣附和。
“所以,我們就不用多花心思,想他是不是會在幻境裏脫精而亡了,先來解決這個問題吧!”朔華說道。
“你想到了?”
“應該說早就想到,只是一直沒看到,所以不能確定而已。”朔華的視力雖然不錯,但沒好到在這種地方可以清楚瞧見約兩百公尺外的景象,手中的光線只能隱約照過去而已。
朔華一直在觀察四周,他認為,那個建造陵墓的開門者,如果讓能力者進來是別有目的的,就絕對不會弄出一個接近完美的陷阱,讓絕大多數的人都死在這裏。
這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關卡,每個關卡都有目的,第一個關卡,應該是在考驗一個人的理性。
朔華之前認為,這一關也許只是在考驗能力,但現在他認為,應該是觀察力和能力都有。
“怎麼說?”聽著他的說法,天籟稍微有點醒悟。
而冷暮的雙眼,早已經盯在遠方的某一處上。
“這麼說好了,要是這個陷阱幾近完美,可以殺死絕大多數的人,只為了選出他想要的能力,那麼第一關就應該是這一個,而不是幻境。
“他用幻境選擇了人的個性,然後再用這一關考驗能力,如果每個能從幻境出來的人,卻沒有一個有相應的能力時,這幾百年歲月的等待,不就全白費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藍龍的能力,想通過這個關卡,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如果開門者想要的是藍龍的能力,就不應該一開始設下幻境,讓那個傢伙沉溺在和紮克一樣的美夢之中,也許一輩子都出不來。”
天籟點點頭:“我懂了,所以這裏必然有個地方能解除陷阱,只要觀察力夠,且能力也足以解除的話。”
有了提醒,天籟很快地在這個洞穴裏找到特異之處,兩百公尺遠的洞壁上,有一個地方特別突出。
但由於距離太遠,而且凹凸不平的洞壁造成視覺上的某種效果時,很難去發現這一點不同。
“我早該發現的。”畢竟這算是天籟能力可以辦到的一種。
“你是早該發現的。”朔華並不會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就放任她的錯誤,不過
“不過,當我想到時,我就該提醒,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面面俱到,我們是一個團體,互相合作是必然,冷暮,你聽到了吧?”
朔華打賭冷暮有這個想法不會比他慢多少,甚至早就發現遠方牆壁的特異點,只是他沒聯想起來而已。
冷暮沒給他白眼,他點頭。
天籟看看朔華,再看看冷暮,感覺在朔華的幾句話裏,無形中,彼此的關聯好像又更加深了一些。
真奇怪,明明不是什麼有震撼力的話,不是嗎?
彷佛看出天籟心裏的疑問,朔華淡淡的說:“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相處的,但你會認為一個良好的隊伍,每天都來那種英雄式的精神喊話,成功的機會就比較多嗎?”
朔華就不信有誰的精神那麼好,可以整天花心思想漂亮的句子,讓同伴整天被精神式喊話疲勞轟炸,這樣總有一天會麻木的。
空講滿篇好話的人,不適合來冒險,當政客會比較恰當。
“我覺得一個隊伍的相處,是在彼此互補中找到信任,所以才會為彼此的成功而感動。”如果今天彼此都不信任了,怎麼可能會有感動?
“那我們這算是一次精神性的發言嗎?”天籟說。
“你覺得算就算吧!”朔華就當自己難得也會想要當當所謂的“冒險主角”,來自于同伴的贊同,他想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
“冷暮,有辦法直線射過去嗎?”
一再被轉移話題,最終還是要回到原點,如果朔華猜的沒錯,那個突起的地方如果可以被壓下去,整個陷阱也就可以被解除。
在他們之前的研究中,箭陣並沒有能夠趁機的時間差,但是卻有可以通過一些小東西的空隙,而冷暮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發射性的東西。
“沒問題。”
輕鬆地從空間裏取出一把像是魚槍的東西,從長約一公尺二十公分,寬約五十公分的體積上,可以感覺出這東西的威力,尤其是架在中間成十字架形狀的標槍,絕對可以把一隻大白鯊給釘在海底沒問題。
換成別人拿這東西射,朔華跟天籟絕對會懷疑那個後座力之大,根本沒辦法準確讓標槍直線前進,但是扛這東西的人,可是能把朔華一個大男孩扛著飛奔的冷暮啊!
“既然沒問題,那就準備吧!”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3
第三章致命陷阱
閃爍金屬光澤的魚槍,“嗖”地一聲射出,儘管冷暮已經儘量設法控制住它強大的後座力,肩膀還是微微一震,結實的肩膀底下,可以感覺到被強烈撞擊的痛楚。
微微的一震,在平常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但是現在卻是要鑽過成千上萬的箭陣,從空隙裏將對面的機關給關上,一點點的失誤,都有可能讓那些會將所有物質侵蝕掉的飛箭,把射出的標槍給溶得一乾二淨。
所以,當冷暮射出標槍同時,朔華伸出手指,輕輕做了一個抬起的動作,壓縮空氣讓它成為無形的氣牆,形成一個看不到的槍管,將最後一點點的落差導正。
接著,就看見修正完路徑的魚槍,筆直地沖進箭陣之中。
魚槍尖端剛進入箭陣範圍,果不其然又再度引發攻擊,數不盡的深褐色飛箭飛射而出,三個人可以瞧見,每把褐色飛箭都險險地從魚槍四周擦過,完全沒有損傷到槍身。
這還不夠,凡是射出去的東西,都會受到引力的影響,就算這把魚槍力道大得不可思議也一樣,朔華在半空中的手指並沒有落下,他盯著魚槍快速飛射,那道無形的氣牆也跟著槍身移動,直到順利撞擊洞壁上那塊突起的岩石,然後“匡啷”一聲落下為止。
整個過程,感覺上似乎相當漫長,但卻發生在一秒鐘的時間裏。
一旁的天籟,耳邊剛聽到魚槍射出的第一個聲響,還沒深吸一口氣準備等待結果,接著就聽見後面那“匡啷”一聲。
箭陣在突起的機關被壓下同時停住攻擊,冷暮快速地丟了一塊石頭做實驗,石頭成抛物線迅速落下,然後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
三個人沒有等石頭停住,事實上,當石頭一進入箭陣卻沒有發動任何攻勢時,他們已經有志一同的沖了進去。
並不是他們不要命,而是他們同時猜到,機關停止的時間,絕對不可能是永久的,他們不想跟自己賭這一次的停止會有多久的時間。
“快!”
朔華已經看到,那個被壓下的按鈕,此刻正以很快的速度浮起,照它浮起的速度,只有冷暮才過得去。
跑在前面的冷暮也看到了,他突然停下腳步,拿出剛剛的魚槍,然後迅速裝上一個尾端裝著釘爪的怪東西,伸手將前面的長煉往跑在後面的兩人身上一繞,鎖住,接著將釘爪的一端架在魚槍上,迅速射出。
原本還賣力跑著的兩人,瞬間被捆成一團,在釘爪穿牆而入的同時,身上的鏈子收緊,兩人直接被可怕的力道從原地拖到陷阱盡頭,然後狠狠地撞在洞壁上,痛得連聲音都叫不出來。
冷暮的動作,雖然順利將兩人給帶出箭陣之中,但是這一個短暫的停頓、射擊動作,卻讓自己失去了逃脫的機會!
離機關浮起看來剩下不到兩秒的時間,而冷暮卻只跑了一半距離,依照冷暮的驚人速度,這差不多一百公尺的距離,還是要大概三秒鐘多。
朔華來不及管自己身上肋骨斷了沒有,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獲救,而讓冷暮死在這裏!
雙眼一瞪,四周的水氣隨著他強大的意志力快速凝結,在這剩下的短短五十公尺的位置,凝結成兩道非常厚的冰牆,接著,透明的冰牆被壓縮成雪白色的一片白牆,牆外又是兩道透明冰牆形成。
天籟咬著唇,忍痛看著身邊的男人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將整個陵墓所有的水氣凝結,像是迭千層糕一樣,眨眼間在後方五十公尺範圍的箭陣中,凝結成堅硬無比的純白色玄冰。
除了他們所在的區域之外,被抽幹水氣的陵墓,在一瞬間變得乾燥得像是連呼吸都會燃燒。
當冷暮進入已經變得狹小的冰牆,才剛踏出兩步時,機關果然已經完全浮起,天籟可以清楚感覺到所有小洞口中的景象,扯緊箭矢的機關往後一拉,所有深褐色的小箭再度激射而出。
凝聚的玄冰牆並不比金屬硬多少,但是它勝在可以不斷凝結阻擋的優勢上,肉眼雖然看不到,可是天籟可以感覺出速度的確慢了,從箭陣前段的飛箭已經進入對面箭洞中,而這最後一段距離的箭矢卻依然還沒射出就知道。
但即使是這樣,箭矢射出還是相當快,冷暮眼看著就快要到達盡頭,箭尖還是離冰牆出口不到十公分的距離。
“動!”
朔華一個大喊,兩大塊冰牆,瞬間往天籟看過去的前方移動了一點點,大概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
冷暮的身體已經沖出箭陣之外,但是連續發射的小箭,在最盡頭的幾枝裏,其中一枝穿進冷暮最後離開箭陣的腳背中,鮮血四濺。
令天籟最驚訝的,不是冷暮受傷的事實,而是朔華在最後的移動裏,似乎刻意將兩大塊冰牆錯開。
結果穿冰牆而出的兩邊箭矢,有一部分對射撞擊瞬間掉落地面,另一部分穿過對面的冰牆,射進沒有洞口的岩壁之中,然後天籟可以從自己的能力裏,清楚瞧見射進洞壁裏的飛箭,不但沒有停止,還插進了機關裏,讓迅速轉動的輪軸愕然停止。
這叫什麼?以毒攻毒?
既然這些褐色箭矢可以侵蝕所有物質,但卻侵蝕不了能把它發射出去的機關,也侵蝕不了同樣材質的飛箭,因此只好落在地面,將地面侵蝕出一個一個的模子,不斷的往地底前進。
天籟現在才不想管這些機關最後會怎樣,她只看到冷暮腳上鮮血流個不停,但那個傢伙卻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除了腳步稍微顛了一點之外,依然我行我素地往兩人的方向走過來。
“喂!冷暮!快止血!好不容易才過了陷阱,我可不想看到你失血過多而死。”
天籟用力把身上的鏈子解開,然後才發現,和自己綁在一起的人不但沒幫忙,整個人竟然往她身上壓了下來,兩個人的位置幾乎是背對著背,所以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別動!”
冷暮已經停在兩人身前,收回鏈子,一手扶住無法站立的朔華,剛剛他沖出來之後,雖然腳上非常痛,但是他擔心的,卻是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的少年。
朔華剛剛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他目前的能力範圍。
速度和力量是成正比的。
如果剛剛製造那些玄冰的過程是慢慢進行,那麼需要耗費的力量,在剛得來的增幅器幫助下,絕對還在許可範圍,可朔華為了爭取時間,所有的動作在兩秒鐘完成,連冷暮冷靜善於分析的個性,都沒辦法數清楚朔華到底壓縮了多少冰層。
“朔華!”
平時總是過於冷淡的聲音,終於可以聽出那麼一點點擔心,讓吐血的朔華忍不住笑了一下。
“嘿!老兄,這可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朔華全身上下都痛得要死,尤其是整個腦袋不但一直嗡嗡作響,感覺上好像還有無數隻手非常有規律地在腦漿裏攪和,噁心的讓他壓抑不了把整個胃都吐出來的衝動。
“這個時候你還管他喊不喊你的名字!”
解開鏈子的天籟,終於有機會看清楚朔華的模樣,嚇得她整個人都冷了起來,不過恐懼並沒有奪去她的理智,一堆急救用藥品不斷從空間中取出。
“你會用嗎?”朔華可不想在這時候昏過去,他還沒大方到讓別人操縱自己的生死。
“簡單的會。”
少年在心裏歎息,果然還是要靠自己,溫柔的女人並不代表萬能啊!
“綠色的肌肉鬆弛劑一顆,然後是白色的止痛藥跟胃藥”迅速報出可以用到的藥名,朔華雖然對醫藥這東西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在書本的惡補之下,還是比他們可愛的少女強上那麼一點。
更強的人在旁邊,冷暮竟然已經抽出一個針筒,在裏頭注滿淡黃色的藥劑,將朔華的手臂伸直,找到動脈之後迅速地打入。
痛!
“這是什麼鬼東西!”一般藥劑都是打在靜脈上,除了要求迅速藥效的藥劑,才會打在動脈。
“生體癒合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刺激生體製造新的細胞組織,將受損的細胞替換,我分析你我之間細胞組織差異,這藥劑的成分對你來說強了點,但並不會造成副作用,一針是一般寵物試劑量,應該剛好。”
要不是真得很痛的話,朔華真想拍手,稱讚冷暮這次說話的長度大概又破了紀錄,這是認識以來最詳細的一次解釋,儘管聽得不是很順耳,什麼叫做一般寵物試劑量?
“你最好閉上眼睛休息一下,這次受傷的可不只是身體,恐怕精神耗費力才是最大,還有你,冷暮,可以把你的傷口止一下血了吧?”
天籟將朔華扶到洞壁邊躺好,看了冷暮腳上的傷口一眼,最後實在忍受不了,乾脆毫不客氣地蹲下去,抓起冷暮的腳,脫下長靴,直接就開始清洗消毒,認真的表情,竟然連冷暮都很難開口阻止。
“女人,是全世界最難惹的生物,這是我們星球上的至理名言,所以在女人開始火大之前,你最好乖乖聽話。”瞧見冷暮的表情,朔華悶笑閉上眼睛。
小時候,得不到父親全心全意的母親,總是只能依靠著過去快樂的生活來慰藉自己,所以朔華常常可以聽到他外公外婆之間的趣事。
尤其眼前的一幕,更是讓朔華想起一個小故事。
他的外公喜歡在地中海裏潛水,有一次被蝦蟹類生物給夾出好大一個傷口,愛面子的男人一回家,只顧著拿出一堆的戰利品等待稱讚,完全忘記傷口隱隱作痛。
直到第二天腳發炎過敏,腫得跟豬腳一樣時,外婆一見之下,大發雷霆,拖著高大的外公沖回房間,把人給壓在床上躺好,一邊生氣地碎碎念,一邊細心溫柔的包紮。
“天籟,你真像我外婆”一樣美麗溫柔又兇悍
“閉嘴!”異常兇狠的聲音。
“呵呵”
******
洞口處,接著樹海出來的,竟然是他以為很可能一輩子也等不到的紮克,雖然這個大叔出來時,臉上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不過以他這個速度,樹海真的很想頒發什麼獎狀獎盃給他。
“喂!小夥子,起床了!”
樹海走過去,用力往他胸口一拍,那可以抓土深根的力道,打得紮克往後退了好幾步,捂著胸口猛咳。
“殺人啊!”
“沒殺了你算你好運,你知道我等你多久嗎?你到底在床上滾了幾圈啊?”
“咦?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
樹海差點再給他一拳。
“老實說,想不知道挺難的,你搭的帳棚還很高。”
這時,一邊的緋紅終於明白剛剛樹海話中的意思,剛毅美麗的臉上泛起笑容,她從小跟在少爺身邊,生活幾乎都是在軍中度過,男人會幹什麼,她很清楚,所以並沒有因為紮克的帳棚而好奇、臉紅心跳。
紮克副團長都出來了,少爺難道還有什麼看不破的嗎?
緋紅一直以為,她的少爺總是心胸開闊,處事大度,這樣的一個人,會為了什麼,在那樣的幻境中無法自拔?
紮克尷尬地做了幾下蹲站的姿勢,試圖把精力給發揮掉,要不是這邊有個女孩子在,他幾乎就想來個雙手萬能了。
“這你無法瞭解,你不會懂那種夢了數十年的美人,突然就出現在你眼前的感覺,而且還不是一個,是好幾個各式各樣風采的美人,那真的是眾香國度啊!”
“是嗎?那你怎麼從眾香國度裏出來的?”乾脆爛死在裏面算了。
“這個啊”
說到這個就更尷尬了,他根本就是嚇醒的,大概是在幻境裏自己也覺得生活會不會太美滿了點?而且每天都在滾床單是不是太靡爛了?
想著想著,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升旗!
那絕對是所有男人一輩子最大的惡夢!
“夢見自己不舉了?”他臉上的表情,樹海想不瞭解都很難。
“喂!這可是很嚴重的事情!”
“是啊!那真是可怕!”
“就是說啊你是誰?”
紮克握拳還想要繼續陳述自己觀點時,突然發現剛剛贊同他意見的人,根本就不是樹海,而是一個看起來頗為陌生的男人,長著一張娃娃臉,用無害的笑臉,非常認同他說法地一直點頭。
“我?婓攝,請多多指教。”
“他是藍龍的夥伴。”
樹海一眼就認出他的長相,之前朔華和冷暮與他們的一戰距離並不近,但是他仗著自己的本體高大,看得一清二楚。
“啊!藍龍很有名不是嗎?”
“你也不賴,我猜我心裏想什麼你都很清楚吧!”
樹海不喜歡勾心鬥角,直來直往的性格,也不是很在乎這傢伙看穿自己的想法,換成是其他人類,恐怕早已離這個可以探測人心的傢伙要多遠有多遠了。
聽到他心中的聲音,婓攝的娃娃臉,笑出一個很可愛的酒窩來。
“我想樹人星是一個好地方。”
婓攝頭一次遇到完全不在乎被別人看穿的物種,這能力他打從出生就隱隱約約,所以家裏面的人跟四周的群眾都把他當怪物看,直到他開始懂得偽裝自己時,已經是成年,那時候才擁有比較正常的社交生活。
因此,當開門者問婓攝願不願意到另一個世界生活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只為另一個世界不會有人認識他,不會有人知道他能借著觸摸看穿人心。
可笑的是,當他和鑰石融合時,竟然發現自己得到的不是另外一種能力,竟然就是他厭惡了前半生的能力,而且不用觸摸,遠遠地就可以聽見其他人的心音,吵得他幾乎瘋狂。
所以,藍龍總喜歡笑著說婓攝其實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可以把自己的瘋狂掩飾得如此之好的人,絕對是個變態。
婓攝不否認。
事實上,他的確常常有那種剖開物種腦袋,停止吵鬧聲音的衝動。
“樹人星的確是一個好地方,不打嗎?”樹海以為在這洞裏,只要不是同伴,就該準備互相攻擊,殺了對方。
“不打,我的能力在打架上只占著先機的優勢,面對一般人的確是穩贏的局面,但是和你料敵先機並沒用處。”
婓攝說完,人很悠哉地往洞穴另一頭的位置坐下,還從空間裏取出食物放在地上。
“要吃嗎?我今天出發時還來不及填飽肚子,還不是為了藍龍那傢伙,說是要跟那個男人討回面子。”
“你說的是我同伴。”
“是喔?你同伴是美人啊!可惜卻是一隻公的。”
“我也這麼覺得,他那張臉要是長在女人臉上,然後輪廓柔和一點的話,老子一定追,嘴毒也無所謂,有時候女人悍一點,反而有種吸引力。”
像是講到相知相惜的部分,要不是樹海伸手把人給扯回來,紮克差點一屁股往婓攝身邊坐下去。
不過這樣一鬧,幾個人完全沒有打起來的衝動,更沒出現什麼敵對意識,樹海現在只擔心下一個出現的人,會破壞這平衡。
“你真的不走?”
樹海看向依然坐在原地的緋紅,儘管不是很熟悉,又不是同類,不需要給予什麼同情心,可他就是覺得,把這樣一個女孩子留下來,是一種很不對的行為,尤其那個什麼婓攝的,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登徒子。
“不好意思,我的確是登徒子,不過我從來不強迫女人。”
婓攝笑著補充,樹海心裏的話他可聽得一清二楚,不過他承認這不算詆毀,他的本質,的確是一個隱藏著變態瘋狂因數的登徒子。
緋紅看了婓攝一眼,然後感激地望向樹海,他可以陪自己這麼長一段時間,就已經很感激了。
“沒關係,我可以保護自己,我有足夠的能力。”
她已經很久沒有碰到會想要保護照顧她的人了,由於她在公爵府的護衛中,可說是數一數二的強手,因此即使她的身分是一個女人,但從來就沒有人想過要保護她。
“好吧!既然這麼說,那走吧!紮克,快跟上朔華他們,你已經拖夠久的時間了。”
話落,一個聲音出現在樹海的身後。
“這怎麼可以,我才剛到。”
藍龍英俊卻老是掛著輕浮表情的臉龐,出現在緋紅的身邊,深情的眼睛看著緋紅,試圖牽起她的手。
“美人,有機會認識一下嗎?”
樹海在心裏歎息,就是不想遇到他啊!
這世上為什麼就是有這樣的巧合呢?
真是有夠倒楣的!
******
公爵府的管家,此刻也覺得自己倒楣到了極點,可以說是在公爵府任職多年的管家生涯中,遇到了最大的危機。
公爵府裏不但出現了不速之客,之前那個殺了清督的怪物,又出現公爵府邸中。
最糟的是他們竟然還打了起來,從東邊的客房往西邊打,毀了一層樓還不夠,繼續往上衝擊。
當管家哭著一張臉,心裏正考慮是不是該拿繩子上吊時,突然間,震耳欲聾的打架聲完全停止。
管家睜大雙眼,豎起耳朵,試圖將最細微的聲音也收進耳中。
偏偏他什麼都沒有聽到,連喊叫聲或是東西掉下來的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十分詭異,反而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身為一個管家,有職責把所有事情弄清楚,所以不管心臟跳得多麼厲害,他只能捂著心口,扶著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其實,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走的速度算快還是算慢。
他只知道公爵府邸的樓梯是制式的,不管在哪一棟樓,都有十四階到中轉層,一百八十度轉回去再上八層,就可以到上一層樓。
而他剛好走到要一百八十度轉彎的地方時,四周一樣的安靜,可有一樣東西改變了。
他打算深吸一口氣,轉彎往前繼續走時,一股腥熱的液體猛然間從上方落下,他這深吸的一口氣,剛好把這些液體吸進氣管中,嗆得他整個喉嚨跟氣管都痛的要命。
更可怕的是,腥熱的液體在頭上一陣活像是用水桶潑下的攻勢後,接下來則是不停的從上面沿著樓梯往下流。
管家睜開眼睛,看到液體鮮紅色的一片,剛剛的咳嗽馬上變成嘔吐。
尤其是當他抬起頭,瞧見樓梯口斷成無數截的屍塊時,一雙腳抖到站不住,整個四肢往地上一跪,今天中午吃的所有東西,夾雜著剛剛吸進氣管及食道裏的鮮紅色液體,全部一起吐了出來。
老天爺!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會有這種像是人間煉獄一樣的景象?
“老傢伙,不想死的話就滾遠一點!”
管家一邊吐一邊抬頭,略過那滿地的血肉,看向站立在其中的少年,這傢伙就是剛剛沖進府邸的不速之客,看他現在滿不在乎地踩在破碎的內臟上,難道這一切景象都是這個少年所造成的?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煉血看看地上已經分辨不出部位的屍塊,滿不在乎的聳聳肩,從小他就是跟著父親在宇宙間到處掠奪,殺人放火的事情早已經做習慣了,現在多這麼幾條人命,他不在乎。
剛剛為了躲過賤女人的致命一擊,害他動用了大絕招,現在全身上下不動動,都覺得哪里不對勁。
可惜的是,剛剛煉血所使用的武力,威力過於驚人,除了刺穿那個女人的身體之外,其他大部分的攻擊,都讓一邊躲著的侍衛給接收了,現在滿地的鮮血跟熱源,害他完全無法追蹤賤女人的行蹤。
整個熱源追蹤器上最亮的就是這個老傢伙,女人不但消失的無影無蹤,竟然連原本藏著少澤的位置,都失去了蹤影。
管家抖著雙腳,慢慢地移動往後爬去,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給拉遠。
不曉得為什麼,看著這個少年似乎越來越是浮躁的表情,管家就覺得他的理智已經到了臨界點。
一旦突破那道界線,這樣的血腥手法就會再度出現,而且自己肯定逃不過。
煉血重新將手中的追蹤器關上,解體,瞬間再組合成更精密的儀器試試,一樣,除了這個老人之外,沒有其他的熱源反應。
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死了。
剛剛刺穿她身體的那一擊,絕對沒讓她受到太過嚴重的損傷,既然這四周完全找不到熱源,必然是逃到了某一個地方。
會是哪里?
想起妲塔在給他致命一擊前的話
她難道真的對泥泥有什麼企圖?
管家還沒逃到牆角,就感覺一陣風從臉頰邊刮過,風速之快,快得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從臉頰上留下。
他不殺自己?
還是
他找到了另外可以殺人的地方?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3
第四章金鷹喙中藏玄機
朔華一行三人稍微休息過後,兩個傷兵都能夠繼續走動了,於是就沿著穴道往前走。
突然,前方一個九十度大轉彎,這個景象,讓天籟腦子裏浮出一句話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籟知道自己高中讀自然組的原因,一部分是為了興趣,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她是女孩子中的少數分子文采特別差。
之前的穴道高度,已經有大概三公尺將近四公尺,以一般建築來說,這已經算是挑高建築,但是在穴道轉彎進入這一個新的洞窟之後,整個視線變得更加的寬廣。
洞窟的高度非常高,天籟用能力大約估測一下,有十公尺左右,洞窟的面積也超過四百坪的大小,跟個小廣場一樣,不但牆上佈滿奇怪如同米粒一樣的東西在照明,兩側跟中央部分,還種著許多認不出名字的綠色植物。
朔華之前可以吸收那麼多的水氣,除了有耳上增幅器的幫忙之外,更多的原因,恐怕來自於流淌在綠色植物兩側,幫忙導流地下水的小溝。
現在小溝裏看不到水,而且從小溝中泥土外表龜裂,裏面卻依然濕潤的景象看來,在朔華試圖救出冷暮之前,這裏本來應該有水流過,只是短時間被吸幹,暫時呈現乾涸的狀態。
“真像個院子。”
要是剛剛他們沒有急著休息的話,就可以在這裏鋪個地毯好好睡一下,這裏怎麼看,都比剛剛那個充滿血腥味的地方高明。
“劇情通常到這裏的時候,都是發展到最終大魔頭為了鬆懈勇者的情緒,因此在殘酷嚴苛的環境裏,製造出一個彷佛人間天堂的地方,然而看似無害且宜人的景色,許多時候總是暗藏著玄機。”
朔華非常流利地,陳述絕大多數故事或是連續劇的發展必然條件。
“我看不出來這哪里暗藏玄機。”
小心地靠近這些綠色植物,裏面還有不少的小花朵,淡淡的紫色看起來十分可愛,若是有一陣風吹過,天籟也許會忘記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以為春天已經來臨。
“要是看得出來的話,那就不叫玄機了。”
朔華慢慢地往前走,和旁邊這些綠色植物比起來,他寧願這裏能夠有一個小湖泊,讓他可以把一身髒汙給清洗掉。
原本進入洞穴後,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脫掉那一身的豪華女裝,換上平常穿的衣物,現在卻把白色襯衫、黑色外套弄得髒兮兮的滿是血污,三個人裏,就他一個人因為能力使用過度,而吐得全身是血,更不幸的是,他還是唯一有輕微潔癖的那個。
慢慢地走進廣場中,暫時的休息,並沒有給朔華的身體帶來完整恢復,大概是因為吃了止痛藥的關係,藥效發揮之下,他明明覺得太陽穴上的青筋一直在跳,可卻感覺不到之前的痛,整個腦子脹脹的而已。
“雖然你這麼說,我還是覺得這是一個休息的地方,你看,竟然還有垃圾!”天籟從地上拎起一個不明物體,模樣有點像地球上的塑膠袋,不過卻充滿彈性,似乎可以裝進比想像中還要多的物品。
“是嗎?那你順便撿撿看有沒有骨頭。”
朔華其實心裏也相信,這裏是一個休息的地方,因為廣場盡頭處的三道門實在是太過顯眼,每個門之間還有個等高的金色飛鷹雕像,看起來就像一個抉擇點,在抉擇點,你需要的只是一點運氣而已。
“綠蔭、皇者、入洞擇右、金鷹喙中藏玄機。”
之前的卷軸終於派上用場,說的就是這個地方,可惜他們有了比這些卷軸更好用的天籟。
在天籟的地圖裏,早已畫出右手邊的那一道門後,才有正確的道路,其他的兩個,一個是入洞走沒多遠地面就消失,另一個不曉得藏了什麼陷阱,只知道空間不大,進去沒多久就會遇到。
隨著朔華所念的字句,行動力看來似乎並沒有太大影響的冷暮,經過綠色植物,走向右邊大門的前方。
遠遠的看不覺得,一靠近,有了身高做依據,更可以感覺出這三扇門和金鷹體型有多高大,足足比七呎高的冷暮還要高上一倍,這樣的高度,不曉得秘密的人,一般不會想到,可以把手伸進金鷹喙裏找機關。
“現在就出發?”天籟問。
她看起來,頗像真的在執行剛剛朔華給她的“任務”,很仔細地在高度類似灌木叢的綠色植物中找尋任何人遺留在這裏的痕跡,還從裏頭撿了一些出來。
“當然,除非你希望有敵人從後面趕上。”
所以,冷暮爬上金鷹雕像,順著它展開的翅膀,穩穩地站在金鷹的羽翼根部,伸手進去金鷹的嘴裏,摸到一個拉環狀的開關,用力往後一拉。
下面的兩人都可以看見,一個金色的拉環,從金鷹的嘴裏被拔出,拉環後方是堅固的鎖煉。
當鎖煉扯到盡頭,冷暮乾脆順著鏈子往下跳,鏈子長度在冷暮尚未踏到地面時停住,在半空中頓了一下,瞬間又抽回嘴裏。
“喀啦!喀啦!”
門後傳出機關開啟的聲音,右邊厚重的大門,隨著每一聲“喀啦”就往後展開一點,以緩慢的速度,將後方再度失去光線的通道呈現在眼前。
不曉得為什麼,天籟突然扯著朔華的手,快速地跑到冷暮的身邊,在非常靠近門的地方停下。
“預感?還是感覺到什麼?”
“都不是。”
天籟將剛剛她撿的東西取出來,放在手心遞到兩人眼前。
“這應該算死人骨頭?”
黑色的鑰石在掌心靜靜躺著,一顆、兩顆、三顆五顆
廣場中綠色植物在天籟話落的同時,稍微仔細一看,竟從每片葉子的葉尖射出如小蜘蛛絲一樣粗細的綠色半透明絲狀物。
那些看似柔細無比的綠絲,實際上有著令人訝異的堅韌,自葉尖射出之後,筆直地架在空中無限延伸,直到進入洞壁,將一個偌大的廣場,變成到處都閃爍著綠芒的死亡場所。
葉子有多少,射出的絲線就有多少,剛剛天籟刻意放在一叢灌木上的果實,被綠絲射出的力道往上串,乍看頗像停留半空,實際上是無數的綠絲穿體而過,硬生生地把果實架在半空中。
如果以為事情就樣結束,那就太過容易,橘色的果實慢慢變成綠色,從表皮開始融化成噁心的陳年濃綠鼻涕狀,一點一點順著綠絲往葉尖的地方留下,進入葉尖,讓原本就綠意盎然的葉子看起來更翠綠無比。
當果實只剩下中心的部分時,綠芒一一收回葉尖之中,果實殘骸就這樣順著體內最後一根綠芒抽落回綠色植物叢中,掉落,溶在泥地裏,一點不剩。
朔華說:“讓玫瑰更加鮮豔,讓櫻花更加茂盛的方法,據說是在底下埋死人,看來讓同樣的方法,也可以讓綠葉更加茂盛吧?”
“我只覺得蓋這個陵墓的人,純粹只是想殺人而已。”天籟心想,什麼其他的選擇、或是觀察力考驗,都是朔華想太多。
“要這麼說也可以,不過你不覺得,這也像是考驗一個人的幸運值嗎?”就當朔華是玩遊戲玩過頭了,在這種時候依然有這種感覺。
“那通過關卡的人一定要很幸運,非常非常的幸運。”否則在躲過這些綠芒之後,要是選錯了門,還必須再死一次。
“你是說我們?”
看看三個人完好站在大門的模樣,想想剛剛的驚險,天籟笑了開來。
“是啊!我們是很幸運。”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藍龍出現後,接下來又陸續跑出了一堆人馬。
樹海跟紮克只記得,接在藍龍後面的人,也是他們不想看到的一個,那就是參臣.素敬。
“很熱鬧。”
“素敬大人。”緋紅在瞧見參臣.素敬時,起身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彼此長輩雖立場相反,但是少爺跟素敬大人的交情並不差,因此緋紅對參臣也是同樣恭敬。
“洛得還沒出來嗎?”
“是的,少爺還在裏面。”
“難為你了,很擔心是吧?”拍拍緋紅的肩膀,順勢瞧見旁邊正痞痞對自己笑的樹海跟紮克。
“終於見面了,你們的同伴還在裏面?”
素敬看到這兩個傢伙,就想起進來時一連串的“意外”,就算沒辦法證實,他也敢肯定絕對都是這幾個人所做的,可以如此和顏悅色的問候沒咬牙切齒,已經代表他有過人的掩飾能力。
“你覺得可能嗎?他們已經先走很久了,要不是為了等這個笨蛋,我也早離開了。”樹海說到“笨蛋”時,特地瞪了紮克一眼。
“那你們的同伴很厲害呢!幻境裏真是漂亮,真的讓我們覺得好像看到了故鄉。”
兩個美麗無比的女孩子走到樹海身前,其中一個輕輕地微笑,另一個則是帶了一點淩厲。
“你們是?”
這句話是廢話,樹海很清楚這兩個人是誰。
之前的某一天,他們可是在這兩個女子的服飾店裏看了老半天的時間。
沒想到她們也來了!而且動作這麼快!
如果樹海沒記錯,在他們進入皇者陵墓之前,都還沒看到這對美麗少女的身影。
“淩。”
“我是遙,那要一起走嗎?我看剛剛跟你們說話的那兩個男人已經先走了,你們不是同伴?”
纖細的手指指向洞穴另一頭,一群人裏已經不見了藍龍和婓攝,藍龍八成又用了他的能力,消失得完全不著痕跡,如果不是遙正好瞧見兩個人在消失之後,身影出現在遠處的話,一時之間恐怕還沒人能發現。
“好啊!一起走緋紅,那是你的少爺,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可不少,樹海還在猶豫該不該把這一群非能力者丟在這裏時,洛得的身影就這麼出現在視線之中,雖然他臉上還一臉疑惑,不過樹海已經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抽長手臂,拉著人就跑。
“有人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洛得望著手腕上的“樹枝”,望向緋紅求答案。
樹海的樹枝同樣讓緋紅驚訝,不過想到剛剛他的自我介紹,馬上釋然。
他不是在騙自己,他說的果然都是真的。
緋紅笑著,快步向前拉住洛得的另一隻手。
“沒什麼,放心跟著跑就是了很高興可以看到您,洛得少爺。”
洛得眨眨眼,為她的微笑感到稍微的驚豔,在他記憶中,緋紅一直都是嚴肅正經的,沒想到,竟然也會有如此俏皮的表情。
驚訝的還有跟在後面的參臣,對緋紅,他的熟悉只比洛得少一些。
“怎麼?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個太美麗的侍衛?”
洛得凝視了緋紅一眼,然後回頭瞪參臣。
“羡慕嗎?”
“去你的!”大掌用力往洛得背上一拍,害他一下子沖到前面,正好和緋紅肩並著肩,緋紅疑惑地看著他,讓他滿臉通紅。
“***,參臣你給我記著!”
“跟上來了。”
進去金鷹大門遇到的第一個關卡,竟然是生死拼圖,只要其中一個拼圖移動的順序有錯誤,立刻就會出現機關,將站在拼圖上的人給殺死。
這東西一點都難不到朔華,所以天籟悠閒地在旁邊幫忙推就好,她乾脆趁機“看”了一下四周,除了發現他們並不是最前面開拓路線的人之外,也發現後面跟上來的第一組人馬,速度非常驚人。
“誰?”
“大概可以算是最不想遇到裏的第一名吧?”
“藍龍?”
“賓果!可惜沒獎品,他就像你想的一樣,很乾脆地拉著同伴,直接從箭陣開始的地方瞬間移動通過。”
因為箭陣被他們破壞了後小半部的關係,所以它已經不算是隱藏式的陷阱,後半部的卡機一直出現奇怪聲音,沒燈光的人一聽,也不敢隨便往前走。
“是嗎?那下一關,只要他可以猜出正確的門是哪一道的話,就可以通過了”
開了!
當拼圖拼好最後一塊時,整個地面開始下陷,連朔華都沒猜到它移動的方式竟會是這樣,因為岩石和岩石間一點細縫都看不到。
下沉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深度令人完全想不到,天籟仰起頭,已經完全看不到上面的通道,黑壓壓的一片。
“這下可好,我標紅點集合的地方,是我們剛剛站的位置,等樹海他們一到,恐怕會以為我們死了,根本就找不到人。”
天籟不曉得機關啟動的速度竟然會這麼快,而且絲毫不讓人有猶豫的時間。
朔華說:“放心,那棵樹就算有個木頭腦袋,旁邊還有紮克提醒,往好的方面想,這次藍龍那傢伙,可沒機會再用他的能力作弊,這可以拖延不少時間。”
“他要是可以,我佩服他,我們已經快下到十八層地獄去了。”
“真好的形容詞。”
“哪里。”
在他們說話間,整個區域還是不停的下陷,敏感一點的人已經可以感覺到,四周的溫度從陰冷到越來越悶熱。
“有沒有可能其實剛剛拼錯了?”所以他們的懲罰,就是下沉到岩漿地帶,把人給燒死?
“你是在侮辱我?”朔華冷冷地看著天籟。
“啊?只是一點疑問而已,啊!到了”
果然,比手中照明器材還要耀眼的光芒射進眼睛之中。
三個人微微眯起雙眼,然後瞧見一片通紅的世界。
底下幾乎都是由岩漿所構成,中間有不少的深褐色的岩石區塊可以落腳。
整個岩洞一望無際,上方垂落著錐狀的橘紅色晶體,乍看之下有點像是琥珀,但是不但上面有,連岩漿中都有同樣的東西立著,所以絕對不可能是琥珀,琥珀這東西並不耐高溫,在高溫中它會融化甚至燒掉。
他們腳下踏的拼圖拼塊,落在最大的一個岩石立足點上,三個人一離開,拼圖區塊再度以同樣的高速上升回到原來的位置,等待下一個挑戰的人。
“沒有任何提示嗎?”
天籟很快地在四周繞了一圈,發現任何文字敍述都找不到,但是這個地底洞穴的面積這麼大,他們連有沒有辦法猜出自己是不是在中心點都不曉得,該往哪個方向前進?
“你找不到?”
“距離太廣,這個洞穴的面積半徑,超過三公里。”這是她目前的距離極限。
“是嗎”
朔華走到岩石邊緣,腳底下傳來的熱度,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熱,應該是這一種岩石材質特殊的關係。
冷暮走到他身邊,丟了一個不要的垃圾下去,岩漿馬上包裹住物體,傳出東西燒灼的味道,但是還沒機會瞧見東西開始燃燒,就已經完全沒入橘紅色的岩漿裏。
“難道,這不是岩漿?”
朔華馬上就懂了冷暮表達的意思,橘紅色的液體密度太低,冷暮丟下去的東西,不過是一個材質很輕的手工藝品,若是在岩漿中,根本就沉不下去,但是剛剛下沉的速度,跟丟在水裏的感覺差不多。
更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冷暮丟下去的位置,突然沖出一道橘紅色的水柱,顏色跟他們在四周看到的尖錐柱體一模一樣,接著噴出的液體在接觸空氣後迅速凝固,從上而下,形成尖錐狀固體。
冷暮伸手指向離他們最近的尖錐體,再指指剛形成的那個可以清楚瞧見的中央部分,是他剛丟下去的東西。
朔華的眼睛沒冷暮看得遠,但是他有器材,透過望遠鏡,他瞧見遠處的大型尖錐體中間,是一個人,一個臉上帶著驚嚇表情被凝固在不明物體中的死人。
他看著底下剛形成的尖錐,在目測所有岩石立足點的位置,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一個肯定很多人玩過的遊戲。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3
第五章體驗現實與傳說
熱度相當高的環境,馬上在三個人身上蒸出滿身的汗水。
朔華先脫下外套,伸手撫開黏在額頭上的黑髮,乾脆在脖子後面抓出一小段發絲綁成馬尾,否則整個頭髮黏成一團,感覺實在是有夠難受。
“一般我們所玩的遊戲裏,常會出現一種模式。
“在關卡中,每一個位置都只能踏一次,當你踏上去在離開的同時,腳下的那塊岩石就會沉下去或是消失,接著在某一個地方會浮起另一塊立足點,所以不需要提示,當你的腳踏上第一塊岩石開始,你的抉擇就會帶你到該去的地方。”
非常簡單的遊戲,只要你速度夠快夠穩。
“但是如果你在其中腳滑了一下,或是一個猶豫,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到時候你腳下的立足點,早就已經消失,接下來,就只能等著當另一個像那樣的裝飾品。”
朔華指了指遠處那個包裹著死人的尖錐,幸好這裏距離遠,要是這樣的尖錐就在身邊,難保不會被嚇到,或許其中有人,就是因為被嚇到,而成為死人裝飾的一部分。
“聽起來比之前那三個簡單。”天籟心想,只要穩穩的走就可以。
朔華輕輕一笑,抬眼看著這一望無際的壯闊景象,如果不是危機重重,這會是一個很特殊的景點。
“那是因為,現在出發的只有我們三個,而且都是自己人,你想想,要是藍龍跟我們同時出現在這裏,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看誰先把誰給打下去,畫面一定相當精彩,而且有時候,落空的攻擊要是打在這不明的橘紅色高熱液體上,飛濺起來沾在人身上會有什麼效果,都不知道。
說到這個,天籟臉上突然出現非常不妙的表情,讓兩個男人的額頭微微一跳。
“你不會是想說藍龍那傢伙追上來了吧?”
“不是,我不覺得那兩個輕浮的傢伙,腦袋有好到這種程度。”
“那是什麼問題?”
“藍龍是沒有追上來,但是你知道,我之前的地圖為何畫到紅點結束,而且還不曉得拼圖會下陷?”
朔華揚頭,眯起蔚藍的雙眼,然後看著她的臉,慢慢的張嘴。
“因為這地底洞穴,離上面超過三公里?”
天籟點頭,所以她感覺不到。
“而且”
“而且?”兩個男人發現自己的預感準確率並不差。
“而且之前我就隱約感覺到,我們前面有人過關,似乎是比我們早進來的一些人,現在一進入這裏,我就知道原來不是只有一些,基本上,我們方圓三公里範圍中,有很多人已經先打起來了。”
人數之多,讓她有點難以想像,到底是進來的人太多,所以這些生存下來的人雖然只是其中一部分,但依然有著一定數量?
還是這些人能力之強,強到完全不把前面的關卡看在眼中?
“多少?”
“超過三位數。”
“我知道了,反正在這裏等那些人打完,藍龍也差不多下來了除非他笨到難以想像往前沖,很可能會被捲進戰端,既然都是要打,也就沒差了,冷暮,你的腳沒問題嗎?”
“沒問題。”
冷暮在朔華休息時,已經讓天籟做過處理,再加上他同樣注射了三分之一劑生體愈和劑在腳上,所以傷口已經快速癒合,只要不用力蹬,影響並不大。
隱隱作痛對一般人來說會是一種困擾,但對冷暮來說,無關痛癢。
“那好。”
朔華從空間中取出一條繩索,把自己跟冷暮綁在一起,接著又把天籟跟冷暮綁在一起。
“一起走,在這裏被分開不會是一件好事,繩索要割斷很簡單,若是有人不幸掉下去,救不了,就割斷,互相幫助,可誰也不拖累誰。”
冷暮靜靜地凝望橘紅色的液體,慢慢地,點頭。
天籟一手反握住冷暮的大手,一手抓住朔華的,兩個男人的體溫都偏低,但是握起來還是很溫暖,很大,很安心。
“但是如果可以,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不會放棄最後一絲機會。”她對手中的溫暖已經有了信賴,有了依戀,若是可以,說什麼都不放開。
朔華蔚藍的雙瞳眸色加深,他同樣感覺到手心的溫度。
“我懂,因為只能眼睜睜看著心裏重要的人死去,而一點也幫不上忙,這種痛苦,嘗一次就夠了。”
而他,在母親去世時已經嘗過一次,不會有第二次。
******
橘紅色液體,在高速壓力的擠迫下,周邊的液體被不斷推擠,往上噴射,形成一道高大的“水柱”,沖上洞窟頂端,撞擊在透明尖錐上。
透明尖錐細微的部分,結成固體,如米粒一樣落下,較大的部分如雨灑落,將下方所有物體,每一方寸接觸到的地方,全部在表面焦炙,接著凝結。
“啊!”
驚恐的哀嚎沖向洞窟頂端,卻阻止不了橘紅色的液體繼續滴落在身上。
一顆一顆的珠子滴落在身上,表皮燙得潰爛,熱度滲透到肌膚底層,覆蓋在外面的琥珀狀液體,似乎在所有熱度傳入人體之後,失去可以讓它繼續維持液體狀的能量,轉變成堅硬的部位,不但成為肌膚的一部分,還阻止體內的熱度往外發散。
這一切,就是讓這個人無法停止哀嚎的原因。
對懼怕熱度的生物來說,這是一種酷刑,每一滴液體,都在體內點燃一把火。
無法散發出體外的火,不斷在體內自燃,擴展的速度如血液流動一樣快速。
不過是幾瞬之間,哀嚎的聲音越來越小,接著,仰天張開的嘴裏,突然冒出火炬,將沒有液體覆蓋的地方燒成焦黑,而被覆蓋的地方,如同之前一樣呈現紅腫的血色潰爛。
那模樣嚇壞了不遠處沒受到波及的同伴,他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想爬離這個可怕的景象。
但是飛翔在天空中的兩個人,一點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他們並不是很熟悉,但是看著對方,心裏無法不明白彼此對立的立場,他們是天生的敵人,當他們生存在這宇宙間開始,就準備毀滅對方,永遠也無法共存。
“去死吧!在這種地方,你死定了!這裏可以算是我的地盤,你今天別想從我手中逃過一劫!”
粗獷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發出聲音的人,因為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因此只能看到橘紅色的身影在空中飛過,每次飛過的路線都會夾帶一線火焰,攪動四周的空氣,讓整個空間變得更加的炎熱難耐。
“誰生誰死還不曉得!你真的以為這裏是你的地盤?雖然這裏充滿熱度,但是包覆著這些熱源的東西,可不是岩石,而是液體!無窮無盡的液體!只要是一樣的東西,我就可以操縱它們殺了你!”
同樣飛翔在半空中的,是淡藍色的身影,要不是因為和橘紅色身影追逐的話,很難發現她的存在,淡藍色的速度一點也不輸她的敵人,而且動聽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遊刃有餘,說出的每一句話,就算是在罵人,都顯得柔和異常。
“那又如何?可別忘記這些液體可是熱的!”
粗獷的聲音得意大笑,突然間,兩道火焰從身影身上射出,在水藍色周遭迅速燎燒成一個圓形!
當兩道火焰接起的同時,可以清楚瞧見下方液體圓圈外側的部分,從外而內凹下,大量的液體往圈內聚集,凝聚成即將滿溢而出的飽和,往上沖出,沖過淡藍色的身影,將整個人覆蓋在火焰之中,哪里也都逃不了。
“蠢貨!”
纖細的手,發出強烈的藍光,從炙熱的火焰中穿出,隨之而來的冰冷,凍結在火焰旁,形成霧狀的蒸氣,凝結成錐狀的冰珠,沖進橘紅色的身影內部。
“你!”
“我不是說過,單單只有熱,殺不了我,要我告訴你水的三態變化嗎?”柔美的臉龐,從火焰中探出,輕輕地微笑,兩個漣漪在頰上漫開。
“不需要!”
圍成圓圈的兩道火焰收回,依稀可以看出是手臂的模樣,越靠近本體,橘紅色的火焰越淡,驚人的熱度,將四周的空氣燒成霧茫茫的一片,在半空中形成一朵白色的雲,只是這片雲不時傳出水氣燃燒的聲音,熱度和窒息開始往外蔓延。
朔華三人沖往這個方向時,遠遠地就可以看到異狀,天籟迅速地將她剛剛所看到的一切告訴兩人。
看那兩個怪物強大的破壞力,最好是可以離他們遠點,但是偏偏四周的立足點越來越少,剩下的岩石,引領著他們往大戰的方向前進。
“你知道如果他們這樣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嗎?”
一般來說,分解水的方法是用電解,但如果一個的溫度可以提升到某一種程度,另一個則是強自分解分子型態時,將水氣裏的所有氧燃燒完後,剩下的東西是氫
燃燒氧很正常,而氫是一種無色、無味、無臭、無毒的可燃性氣體,所以燃燒氫會有什麼結果
“爆炸!”
“答對了,可惜沒獎,想辦法阻止那兩個蠢蛋,選在這種地方自爆,想拖多少人陪他們一起死?”
不但要阻止,而且要快,因為洞穴上方原本已經凝結的透明尖錐,在致命的高溫之下,有開始融化的跡象。
在爆炸之前,這裏會先開始下雨,下火焰一樣的紅雨。
朔華知道自己之前使用能力過度後,不該在如此短的時間繼續使用,但他們三個人中,只有他是唯一可以阻止這兩個傢伙的人。
他們一個是火,一個是水,能操控著和自己同樣的物質,而朔華卻可以同時操控這兩種力量。
“住手!”
朔華朝熱氣蒸騰的地方大吼,兩手壓住太陽穴兩側,想要阻止因為再度使用力量所引起的劇痛。
剛剛吃的止疼藥,在此刻完全失去了效用,活像是有把斧頭一次又一次往頭顱裏劈,讓朔華脾氣升到最高點,一雙眼睛通紅,血絲遍佈瞳孔外所有部位,衝破微血管,溢到眼眶中。
******
“怎麼了?突然停下來?”
洛得頓住繼續往前走的腳步,他發現自己的侍衛不曉得為了什麼,突然停在原地,像是在側耳傾聽什麼。
其他幾人同樣停了下來,每一個都疑惑地皺起雙眉。
“我好像聽到爆炸的聲音。”緋紅輕輕地說,怕自己的聲音太大聲,壓過那極為細微的感覺。
“我也”參臣想開口表示自己有同樣的感覺時,腳下的大地突然震動,從微微的搖晃,到劇烈的上下搖擺,一時之間好像是天崩地裂,所有的人都站不穩腳步,全部往地上趴下。
“地震?”
“不是,比較像是火山爆發。”
“火山爆發?這裏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啊!”
“我看恐怕是又有人做出了什麼‘豐功偉業’比較可能”
最悠閒的人反而是紮克,從認識冷暮、朔華、樹海以來,已經不曉得經歷了多少他過去從來不曾想像的怪事,現在來個大爆炸也不是不可能,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在哪個地方亂搞,引起火山爆發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繼續前進吧!”
如果最悠閒的人是紮克,那麼在這種天搖地晃的時候,站的最穩的就是樹海了,在地面開始搖晃的瞬間,他已經向下紮根不曉得多少公尺,就算這裏的地面大部分都是岩石,他還是有辦法把自己抓得牢牢的。
一旁的淩和遙點點頭,她們剛到這個故障一半的箭陣時,聽完樹海念完朔華在牆上留下的說明之後,就已經瞭解自己的能力正好能派上用場,只是還沒開始進行,剛靠近箭陣而已,就發生了爆炸。
淩站在前方,遙立在她的身後,伸出雙手從後方抓住淩的雙手,淡淡的光芒,從接觸的地方開始散發,一點一點地向全身擴散,其他的人瞧見完全不一樣的兩個女孩,在光線散發的位置,慢慢融合成一體。
遙美麗的長髮飄了起來,有生命一般浮在半空中,當兩個人完全融合在一起時,一張臉上有著兩個人的美麗,當分開時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和在一起時,卻可以輕易地從臉上的五官和表情看出兩人的存在。
“別看著我們。”粉紅色的雙唇輕輕地說,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下。
當所有人後退,閉上雙眼時,淩與遙緊閉的雙眼張開了。
可惜沒人可以看見淩與遙的瞳色有多麼絢麗燦爛,連她們自己,從出生至今,也不曉得自己的眸色。
淩與遙丟出一塊石頭,啟動箭陣,只是當飛箭射出進入她們的視線時,全部變成了脆弱的石塊,從發射孔進入下一個入口,一根接著一根在高速撞擊下,粉碎在機關的收箭口中。
“可以睜開雙眼了。”這是淩的聲音。
“你們看,射不出半隻飛箭了喔!”這是遙的聲音。
能分辨得一清二楚的聲調,讓眾人放心地睜開雙眼,眼前剛剛合而為一的女孩又成了兩個,其中一個靜靜地站在箭陣之中,對他們招手微笑。
這時,地震也完全停止,整個洞窟突然安靜地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能力?”這是洛得跟緋紅第一次瞧見能力者,這樣的能力對於很多人來說,就像是怪物一樣。
“是啊!石化。”
遙從地上想撿起因箭洞被碎石堵滿而落在外面的箭矢,忽然想起樹海說這些箭上面有抹毒,猶豫了一下。
不曉得她們的石化,能不能將毒液一起處理掉。
緋紅走進箭陣之中,探視著那些已經完全變成石頭的東西。
“很棒的能力。”
“什麼?”遙訝異地抬起頭,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我說,很棒的能力。”
緋紅並不吝惜把稱讚再說一次,她是真心覺得這是一種很強悍的能力,而且當她發現說起“石化”這個能力時,兩個女孩的臉上同時閃過細微的悲傷時,她更忍不住想開口。
“即使這樣的能力,會殺死最愛的人?”
“但是,也許也可能救自己最愛的人,不是嗎?”就像緋紅的刀一樣,也許有一天會因為矛盾而不得不殺死自己親近的人,但或許,也可以用它來救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淩深深地凝視她的雙眼,彷佛聽見她心中的聲音
而遙開心地笑了起來。
“謝謝,這是我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對我們說。”
在淩和遙的故鄉,這不過是一種分離親人、殺死親人的能力罷了,與生俱來,想不要都不行。
這樣的能力,知道的人只會說,你們的族人好可憐,這種能力要是可以不要多好,而緋紅,是第一個正面稱讚它的人,而且那雙眼睛裏,寫著比她們都還要認真的相信。
所以,她們的出生,並不是真的毫無用處是不是?
所以也許有一天,這個世界的某一處,會有人需要她們的力量,是不是?
“走吧!”
樹海大概可以瞭解她們心中的感受,但是他不想繼續插手別人的世界,光自己同伴的世界,他就已經一顆頭兩個大了。
“往前走?”
“是啊!往前,我們的目標都在前方不是?”
紮克將大刀扛上肩,他越來越覺得跟著這一群傢伙冒險,大概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挑戰了,但,也許艱難了一點,不過感覺很好,不是嗎?
“是在前方。”
洛得和參臣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中有些共同的東西。
在過去他們所讀的文獻裏,常常將這些能力特異的人,當成是不可侵犯的存在,或是充滿邪惡的惡魔,可是,此刻聽著他們所說的言語,看著他們臉上生動的表情
他們的能力跟自己比起來,的確是駭人,但他們一樣也是會悲傷、會哭、會笑、會難過,不是嗎?
今天站在這裏,兩人發現自己從開始至今,都不是在戰鬥,而是像在進行著一場體會,親身去體會傳說和事實之間的差距,去體會這世間並不是只有人才有感情,這些看起來像是妖魔鬼怪的生物也一樣。
看著他們和自己所差無幾的外型,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其實他們和他同樣都是人?
也許只是族群的不同?
就像有人的頭髮是紅色,有些人的頭髮卻是黑色一樣?
所以,繼續前進吧!
不管是一開始的目的,還是心中所產生的疑問,他們所要的答案就在前方,只要可以到達目的地,一切都會有結果。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4
第六章紅色大雨
數千公尺深的地底,正下著一場橘紅色的大雨。
當一滴一滴的橘色珠子落下時,有些已經凝結,正如同珍珠一般在岩石上滾動,有些則沾上了岩石表面,然後覆蓋,如同沾了一層透明橘色的模型漆一樣。
“是誰!”
“是誰阻止了我們!”
嬌柔的聲音和粗獷的聲音一起大吼,兩個身影完好無恙的立在半空中,橘紅色的雨透過他們的身體不斷落下,這時候不再隨意變化的形體,終於可以讓人清楚瞧見他們的模樣。
橘紅色的那位就像一個大漢,橘紅色的火焰構成身體、四肢、五官等一切,不斷因為高溫向外噴出的火焰,使頭部看起來,像是飛舞著長髮一樣。
也許他只是一個有生命的火焰,然而深刻的五官在人類眼中,卻可以算是英俊,而且粗獷的令人難以忘記。
另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其實並不是淡藍色,應該說是透明的,只是透過光線的流轉,可以瞧見水波透射的效果,感覺上如同有著淺淺的輪廓。
她的模樣挺像童話中的人魚,修長的手、纖細的脖子、豐挺的胸部,還有著柔美的臉龐,只是該是雙腳的部分,形狀如同魚尾巴,擺動間,時時有水珠子跟不上行動,從尾巴上濺出。
“是我們!”
天籟緊緊扶著朔華,其實雙手一直在顫抖。
剛剛朔華為了阻止這場大戰,強自把他們的力量全部吸收到身邊聚集,接著隨便找了個方向,能丟多遠就丟多遠。
即使是這樣,還是可以在那一大團能量爆炸時,感覺到驚人的威力,把他們三人同時震離原地,飛向半空。
冷暮為了將三人同時拉到新的立足點落下,在半空中先將他們兩個往點上推,雖然自己後來也跟上,但因為空中那一推的反作用力,導致身體僅有一部分在立足點上。
雖然天籟利用手中的繩索用力拉扯,還是讓冷暮的一隻腳,就這麼踏進橘紅色的液體當中!
那只腳伸出來時,穿在外面的衣物都已經被燒焦,橘紅色的液體開始凝固,將火源悶在他的身體中,嚴重的燙傷隨著血管往腿部蔓延,如同在身體裏點了一把火。
冷暮咬著牙,半句話不說,伸手握住被晶體覆蓋的腳,試圖瓦解腳上的東西。
而朔華早就已經昏過去,嘴裏溢出大量的血液,蒼白的臉上浮起清楚的青筋,天籟不需要低頭,都可以看見青筋的劇烈跳動,要不是有這樣的跳動,她差點以為身邊這個人已經死了。
她不要這樣!
不要!
不要總是當被保護的那一個!
這樣的角色,從小開始就一直到現在,還不夠嗎?
她也想要保護誰,她也想要守護什麼,就算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她心裏很害怕,可是想要守護什麼的那顆心勝過一切,讓她有勇氣開口,讓她有力量對這兩個造成一切的人大吼。
“為什麼阻止我們的打鬥?”
“女人,你好大的膽子!”
兩人又是同時開口,不禁互相對看了一眼,然後想起剛剛未完的戰鬥。
兩種完全不同的存在,靠得如此接近,紅色可以感覺到藍色的冰冷正毀滅著他身體的表面,而藍色同樣可以感覺到紅色的熱度在消滅自己的身體。
於是,兩人再度分開,然後伸出雙手
“夠了!你們夠了沒有!你們的戰爭到底有什麼意義?除了殺了身邊這些無數的生命之外,有什麼意義?
“看看他們!他們和你們同樣是有思想的生物,就因為你們可笑的念頭,必須在此付出生命!
“你們既然如此仇恨對方,為什麼不找個沒人的地方打?為什麼不自己死就好了?為什麼要讓這麼多人和你們一起陪葬?
“你們知道我們是花了多少的勇氣、努力和毅力,才離開原來的世界,來到這裏的嗎?”
想殺了他們,至少要給他們理由不是嗎?
是利益上的敵人?
還是彼此憎恨的仇人?
如果什麼都不是,憑什麼要他們來決定自己的生死?
“就因為你們的戰鬥,就必須讓所有的努力就此消失,看看他們連一句再見的話也無法對心裏重要的人說,看看他們如此痛苦的模樣,這樣的戰鬥,讓你們高興了嗎?”
天籟指著一旁受到他們戰鬥波及而死去的人,這麼說著。
“他們死又如何?”紅色的語氣不屑。
“我並不在乎。”藍色的語氣冷漠。
“但是我在乎!這裏有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也許我沒有攻擊力量,也許我連觸碰你們一下的能力也沒有,但是只要我在這裏,我就會站在他們身前,一直在這裏,用我最大的力量阻止你們。”
紅色的雙眼看著她,冷冷一笑。
“那又如何,力量代表一切,沒有力量,你要如何保護別人?”
藍色的眼睛同樣看著她,但是沒有說話,她贊同那傢伙的說法,不過不會開口表示,可是,她喜歡這個女孩無畏的勇氣。
天籟瞪著紅色的雙眼,沒有回答,但是握在兩側的手,指尖緊緊地陷入掌中。
“回答不了是吧?那麼你跟你的同伴,就只能和這些死人一樣”紅色再度展開雙手,火焰飛出,形成兩道火牆,在三人立足之點迅速包圍,“死在我手中!”
鮮血,從緊握的掌心滴下。
也許是怒火讓全身的血液加速,此刻天籟感覺到自己所能夠看到的範圍更加的廣闊了,在遙遠的地方,她看到了像是陸地一樣的區域。
很近了。
目標就在前方而已,所以她怎麼可以放棄?
她想要力量,想要可以保護他們的力量
緊握著的手掌心突然感覺出現了什麼東西,但是她無法多加理會,她必須盯著他隨時都可能發出的攻勢,如果可以,她願意為兩人擋住攻擊,即使只能多爭取那麼一刻的時間也好。
掌心發出黑色的光芒,迅速進入她的身體,然後在她的身體蔓延。
天籟感覺到,痛楚一點一點從掌心傳到腦海,原本只是隱隱約約,接著卻越來越痛,那種感覺,就像是她之前在融合鑰石時,是一樣的感覺。
她馬上舉起手,張開五指,之前在金鷹門那裏撿到的鑰石,竟然從自己的空間中跑出來,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開始進行融合。
只是有一點點不同,和之前的兩次融合有一點點不同。
一直有著像是聲音的東西進入她腦中,不是從她的耳裏傳過來,那個聲音,就如同在自己的腦子裏說話一樣。
說著故事,一些故事,一些和這一個奇怪的地形息息相關的故事
更令她訝異的是,這個故事,竟然和地球上的某些故事相連和現在這兩種生物體同樣脫離不了關係。
天籟幾乎忘記火焰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燎燒,她只是看著那一雙紅眼,不停滴落因為劇疼而流下的冷汗,張開口,輕輕地說出一個連續的故事
“在地球,有個故事,古代的水神共工鬧水災,所以顓頊把他殺了。又有的古書說,顓頊時是黃帝的後代,共工是炎帝的後代。因為他撞天折柱,破壞了顓頊的天下,所以顓頊把他給殺了
“最好玩的一則是,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地名叫做杞縣的地方,是天地的中心,那時候,杞縣一帶叫中天鎮,中天鎮座落在中天山上,離天只有三尺來高”
當天籟說到“共工”的時候,藍色的眼睛晃動了一下,她注意到了。
“三尺來高的距離很短,這樣不是每個人只要爬上山頂,就可以上天了嗎?但是不能,那時候的人們,身高只有幾吋,只有鎮上一家人的孩子不一樣,四個孩子身高超過三丈,所以可以任意的上天走動。
“這四個孩子,老大就叫共工,老二叫祝融,老三叫氣人,唯一的一個女兒,叫做女媧”
這次講到“祝融”時,果然瞧見換紅色的眼睛移動了一下,而且身邊的烈焰,很明顯地有一瞬間減弱不少。
“老大可以引水、噴水,所以人們稱共工為水神;祝融可以噴火,所以人們稱他為火神
“接下來的故事並不重要,只是在說這兩兄弟多愛吵架,而且個性衝動,一吵就意氣用事,竟然將支撐著天的不周山給撞倒,讓天空破了一個洞。”
兩個人對天籟口中的名字都有反應,這樣是不是就證實了她的猜測?
幸好神話故事的書她雖然看的不多,但是玩過的電動裏,出現這兩個人物的機會還真是不少,讓她可以知道許多不同版本的說法。
“你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藍色輕輕地說,她的確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共工”,那是因為她母星的名字就叫共工,那是孕育她成長的地方,因此即使離開,她也想讓自己永遠記得這個地方,所以她幫自己取了一個和母星相同的名字。
“意義很簡單,共工,因為在這個洞穴裏,也有著共工和祝融的故事,這一個共工和祝融,和地球上的不同,和你們也不同,雖然他們同樣愛打架,可是在永遠也分不出勝負的狀況之下,他們竟然對彼此有了感情。”
這就是在天籟腦海中不停訴說著的故事,一個關於這個洞穴今天會變成這模樣的故事。
“說謊!”
“不可能!”
兩個人同時大喊,他們不相信這樣的故事,這真是太荒謬了,他們之間只可能是完全無法共存的仇人,怎麼可能會對彼此有感情?
唯一的感情,只可能是殺了對方!
“是嗎?你們對上一個故事無動於衷,對這個故事的反應卻如此激烈,可是你們沒想到這兩個故事,除了名字相同之外,還有著很奇特的一點
“在最後的故事裏,他們愛上了彼此,試圖想要永遠和對方在一起,而在共工和祝融撞倒不周山的故事中,你們難道沒有聽到,他們兩個是‘兄弟’嗎?”
天籟所看到的水神跟火神,在他們言語的怒駡之中,可以猜出兩個人來自不一樣的星球,所以這故事奇特的一點,在於為什麼他們會是兄弟?
是什麼樣的人或是東西,竟然可以生下完全相克的孩子。
“看來我們停下來是不對的,不過是聽一個人在說荒唐的故事而已!我和祝融來自不同的地方,有史以來,我們的每一個
祖先,最後都是和對方同歸於盡,所以你不會懂得我跟他之間的戰爭,不管是為了久遠以前的兄弟姊妹,還是為了我們之間那種天生”
“只有對方才能毀滅對方的情節?”
兩雙眼睛同時沉靜下來。
“在沒有遇到對方之前,你們大概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吧?”
因為無形的軀體,以及可以操縱和自己同等的能量,讓他們不懂得什麼是傷害,什麼是痛,所以在觀念裏,打從出生就擁有自己是永垂不朽的觀念。
所以不管在哪一個世界,哪一顆星球,共工和祝融,都是神祇,因為他們的強大,他們的不朽。
“可是無所不能的生活很無聊,沒有人可以傷害自己,也是一種悲哀,是不是?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能懂,不是我和你們一樣無所不能,而是因為我的同伴裏,有一個也曾經有同樣的感受。”
“不是無所不能。”
祝融突然插嘴,包圍著天籟三人的手也縮了回去,他雖然暴躁易怒,但是也表示著他的耿直不欺,因此,“坦白”對他來說,從來就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不能擁抱。”紅色的眼睛,像是想起了誰,低沉的聲音裏,有著遺憾和歎息。
“女娃,你懂得我的無趣,那可以懂那種無法擁抱自己愛人的感覺嗎?”
天籟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他想說的話。
“你愛上了和你不一樣生物,也許是一個人類?”
“算是個人類吧!雖然長了一條尾巴。加加是火神殿的祭司,有一天在練習召喚火源時,正好遇到了剛到這個世界的我,你不曉得,那個小傢伙在瞧見我出現時,臉上的表情開心成什麼樣子,從來就沒有人這樣看著我。”
“最後死了是吧?”共工殘忍的說,這樣的故事,她隨便都可以猜到。
祝融並不因為她的話而生氣,因為那是事實,他想改變卻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加加死了,死的時候,希望可以得到我的擁抱,那是過去一直希望,卻因為我怕傷害到加加而不敢去做的,但是那時候加加傷得太重,沒有人救得了,我知道這是我們之間最後的一次機會,於是我伸出雙手”
然後看著自己的手在接觸到嬌小的身軀時,小小的臉蛋佈滿痛楚卻又滿足的表情。
下一瞬間,他還來不及猶豫該放開還是該繼續擁抱著時,那小小的身體,在驚人的溫度下,瞬間灰飛煙滅,讓他試圖想將那一張小小的臉,每一點一滴記在回憶裏都來不及。
“然後,因為過於悲痛,所以殺了傷害她的那些人,毀了所有地方,不知不覺。”共工嘲笑著說,但是那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在嘲笑祝融,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說自己。
祝融抬起頭,看向這個和自己不曉得打了多久的天生宿敵。
“原來你也一樣。”
“都一樣。”
所以在失去最重要的人之後,他們明知道這裏是個陷阱,但還是來了。
“你們想找尋可以結束自己生命的辦法,沒想到卻如此巧合,在這遇上宿敵,那多像是上天給予的答案和機會,你們的心裏都想著,也許可以和對方同歸於盡。”
這也是為什麼會爆炸的原因,一般來說,水分子結構相當的穩固,如果不經過電解很難破壞,可是這兩個人可以。
他們毫無保留的用自己所能利用的每一分力量,試圖在殺了對方的同時,也可以毀了自己。
“這是宿命。”
“這是既定的命運。”
兩人有志一同,默契十足的說,一點也不像是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仇人,不過在聽見對方的話時,還是忍不住瞪了一下彼此。
“我到很想聽聽既定的命運是什麼,害我差點死在這裏。”
一個虛弱無比的聲音,從天籟的身後傳出。
天籟一愣之下,隨即露出欣喜的表情來,猛轉過身,果然瞧見那一雙蔚藍的眼睛,雖然依然遍佈血絲,但至少是充滿著生氣地看著自己。
而另一個高大的人影,正把虛弱的連說話都有困難的人給扶起,讓他可以靠著自己。
高大的人影自然是冷暮,其實他早已分解掉腳上的東西,不過正好瞧見天籟的努力和變化,既然她可以因此而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那他也沒開口打斷的必要。
自然,以他過去冷漠的想法,完全沒考慮到天籟寧可先知道他們的安然無恙,至於變得強大,可以往後再說。
“加加?”
看見朔華蔚藍的眼睛,一直飛在半空中的祝融突然沖了下來,但是由於他身上的高溫實在是太過驚人,在這方面向來認為不需要耐心的冷暮,直接從空間中取出一樣東西,朝祝融射過去。
冰藍色的圓形物體,在射出之後于祝融的體內爆開,所有人都感覺到一陣和剛剛天差地遠的冰冷溫度襲人而來,那種冷,活像是赤裸著身體跑到冰河上打滾一樣。
一下子熱,一下子冷,身體最脆弱的兩個地球人,馬上就因為溫度的劇烈變化,而縮住了氣管,一整張臉都因為窒息而發青,尤其是本來就已經非常虛弱,正半躺在同伴身上的那一個。
“這什麼東西?”
很明顯,祝融所說的東西,的確有效阻止了他的前進,而且還讓他的溫度減低不少,原本橘紅色的模樣,竟然在周邊處變成了青色的低溫火焰。
“滅火器。”
他們星球上的滅火器,只要在火場裏面丟出一顆,就可以瞬間凍結所有熱源,不過他則是拿來當武器。
他並不是很在乎哪里發生大火要不要救的問題,單純覺得這東西拿來殺人挺方便的,所以就帶了幾顆過來。
“真有效率的東西。”
天籟被弄得全身失去力氣,而且手中的鑰石,還在以奇特的方式緩慢融合中,在確定了朔華和冷暮兩人沒事之後,她痛得忍不住坐了下來,用雙手把自己抱得緊緊,希望可以借著這樣的動作,消除掉一點的痛楚。
“你跟加加,有一雙很像的眼睛”
祝融在被“冷卻”之後,稍微冷靜了一點,終於看清楚朔華的模樣,和他的加加並不是很相同,最像的是那一雙蔚藍的眼睛,這樣的一雙眼睛,在這世界極為少見,他也只看過加加和這個少年擁有而已。
“是嗎?我很榮幸,但是也請你暫時別靠太近。”人家是飛蛾撲火,他可不想變成被火撲的那一個。
祝融臉上露出笑容一樣的表情。
“你說話的方式跟加加也很像。”
“等一下你要是繼續跟我說,我的表情跟加加也很像的話,我會以為自己是不是要開始準備演一場前生今世的肥皂劇了。”
基本上,朔華對和別人相像這一點沒有興趣,那只能證明自己一點都不獨特而已。
“是很像。”
“好吧!”在這一點繼續糾纏的話,會沒完沒了,朔華想趕快把事情給解決,找個地方休息,他現在全憑一口氣強撐著,在連續兩次過度使用力量的狀況下,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絕對是很糟糕。
“要是那棵樹可以儘快趕來的話,就好了”
這八成是他們認識以來,他最“思念”樹海的一次。
“管他是不是很像,繼續剛剛的問題,既定的命運是什麼?”
“沒有幸福的結局。”共工低喃。
“我們的生命型態,不允許我們愛上其他的物種,和其他物種相愛,只會害死他們而已,不能夠接觸擁抱的情感,太過痛楚。”
共工和祝融有些不同,她稍微可以接觸她的愛人,只要不要進入她的核心就好,核心的寒冷,會瞬間冰凍所有生物但那種將雙手箍在半空中的感覺,就像一個只能捧著禮物的孩子,永遠都不能打開的感受,甚至比只能看著還要難忍。
“但,悲哀的是,我們的族人,從來就不會愛上彼此,我們都是由共工母星培育而出,在你們人類的觀點上,就像兄弟姊妹一樣,從開始有族人至今,從來就沒有人愛上自己的族人,一直以來,我們從不曾逃脫過看著愛人在面前死去的痛苦。”
“是嗎?但是這裏有例外喔!”感覺到鑰石與自己的融合,正慢慢結束的天籟,終於可以稍微輕鬆地說話,這一次鑰石的融合,痛楚比起之前好了許多,是因為速度慢的關係嗎?
“例外?你是說那個荒謬的故事?”共工與祝融,天生就是註定要毀滅對方,怎麼可能相愛?
“那一點都不荒謬,你再亂說,‘它們’會生氣的。”天籟指著底下那些橘紅色的液體說著。
底下橘紅色的液體,在天籟說話的時候,冒出許多的泡泡,好像天籟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五百多年前,這個洞窟,本來只是很一般的岩石空隙夾層,但是在共工和祝融的鬧事之下,每天都打,一見面就打,兩個人強悍的力量,把這個洞穴越打越大,最後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
在某方面來說,這一個洞穴可以說是人造出來的,即使並非刻意。
“就像我之前所說的一樣,共工和祝融在這麼多次的對打之下,身體與身體接觸時,那種接近自己即將被毀滅的感受,竟然讓他們越來越喜歡接觸彼此。
“而每一次的對罵,看著對方的眼睛,竟然發現自己似乎總是可以猜出對方想要說什麼,結果常常就是打到一半,對方說一句跟自己腦海一模一樣的話時,就忍不住笑出來。”
她剛聽著這個故事時,覺得很浪漫,而且她不僅僅是聽,而是看到了當年祝融和共工打得激烈,最後卻笑場的模樣。
“我想你們兩個都愛過人,應該知道那種不需要多說,對方卻瞭解的感動,在我們星球上,我們會稱呼為靈魂伴侶,就是那種你看著對方,就會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就是他了,就是眼前這一個人,可以陪你一輩子牽手到最後。”
那時候的祝融和共工,就是覺得有這樣的聲音在告訴自己。
“於是他們兩個,在過去是一見面就打,後來雖然一見面時也會有衝動拿出武器,偏偏就只能望著對方,卻打不起來。”
“所以,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共工不敢相信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她承認之前和祝融每一次的接觸,那種彷佛即將滅亡的感受的確令她感動,可那是因為自己失去愛人,想要陪他一起離開,怎麼可能這樣就產生感情?
“是啊!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我們的老祖宗有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雖然是一句老得不能再老的話語,不過至今依然無人能解答,就像你們恐怕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深愛著加加,或是其他人一樣。
“五百年前的他們也是,所以他們決定放下所謂宿敵的觀念,就這麼在一起。”
“那他們在哪里?”
“在這裏,一直都在這裏,記得我之前說過的故事嗎?祝融和共工,其實本為兄弟,這些故事都說著一個可能,那就是你們的母星,或是在你們母星之前,不但可以孕育共工,還可以孕育祝融。
“你瞧見這些橘紅色的液體了嗎?這是當年的共工和祝融,每一次牽手、擁抱,接觸到彼此的核心時,就會誕生這樣的液體,那些液體,就像是他們的孩子。
“隨著時間過去,祝融和共工的核心,因為一再地接觸,而慢慢走向衰退、滅亡,但是他們所留下的這些液體,同時擁有著水和火特質的液體,隨著時間的過去,它們會從其中出現和你們一樣的生命。”
祝融和共工望向地下那些似乎擁有著生命的液體,心裏為這樣的事實而感到震撼,他們從來就沒有想到這樣的可能,沒想過祝融和共工的相處方式,也許不是互相攻擊,而是相愛。
“但是我可不會愛上她!”
“我不可能喜歡這愚蠢的東西!”
突然間,兩個人厭惡地同時聲明,只是彼此之間太有默契,看起來不但不會讓人覺得氣氛又開始緊繃,反而有一種令人莞爾的曖昧。
“我管你們那麼多,反正不准再打,要打也要等我到目的地再打,累死我了!”
確定在這樣的情況下,天籟和冷暮都不會有什麼危險之後,強撐著的眼皮,終於忍受不住地闔上。
眾人凝望他疲憊的睡臉,竟然一起笑了起來。
是啊!
打了這麼久的時間,管他是不是很討厭對方,也該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4
第七章共工與祝融
在天籟腳步蹣跚,和冷暮微微跛腳背著朔華,隨著祝融和共工,到達一個像是岩石小島的地方。
祝融很好心地告訴他們,這島上有個可供休息的洞穴,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人留下來的。
其實,根據天籟所說的故事,這裏也許就是當年的祝融跟共工居住的地方。
洞穴的空間很大,而且從它寬闊的模樣,可以猜得出來是先炸開大洞,然後用水打磨。
由於共工和祝融都不算是有形體的生物,因此也沒什麼家俱,頂多就是用非常耐高溫岩石製成的椅子、桌子跟床這三樣東西。
桌子上有一個散開的棋盤,天籟看不太懂玩法,不過祝融與共工卻好像挺明白的,兩個人不曉得有了什麼樣的共識或是默契,二話不說地直接佔據桌子旁的兩張椅子,開始一聲不吭地玩了起來。
至於床,自然是留給傷得最重的人用,而且那麼大一張,既然已經躺了一個,再多加一個冷暮也不是問題。
至於天籟,她其實也可以爬上去睡,但是一想到睡在兩個男人身邊,就算是傷兵,她也覺得臉紅心跳
幸好,天籟有帶睡袋跟行軍床過來,在不遠的位置上佈置好之後,想了一下,決定到外頭去弄些食物回來。
在她的能力之下,她大概是所有人裏最不怕遇到危險的人,就算是可以瞬間移動的藍龍,也沒辦法跨越三公里長的界線而不被她發現。
冷暮在她離開之後,從床上起身,皺眉看著身邊的朔華。
剛剛一直是冷暮背著朔華過來,因此天籟並沒有發現朔華的異狀。
朔華的身體不斷在抽搐,而且忽冷忽熱,心跳聲非常的大,但卻一點都不規律,臉上的血跡即使已經擦掉,過了一陣子,還是會緩緩從鼻間和嘴裏溢出,量不多,但足以讓人察覺出危險。
依照朔華目前的能力,本來就不可能使出那麼強大的威力,不但迅速凝結壓縮水氣,後來甚至將共工和祝融兩人合起來的能量吸收,分散到四處之後炸開。
能做到這些,都是因為多了耳朵上那個像裝飾品一樣的增幅器。
“我該怎麼做?”
頭一次,冷暮有了束手無策的感覺,以前,他曾經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只要他願意出手,最後終將會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但人的生死他現在才發現,他無法掌控人的生死。
過往沒有他在乎的人,因此誰死誰活他不在意,對於生死這兩種必經的過程,他可以做到滿不在乎,就算是對自己也一樣,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但現在,冷暮在乎同伴的生命,竟然開始有一種“如果可以讓對方好好活著,自己怎樣並無所謂”的想法。
“小子,你不救他嗎?”
祝融停下手邊動作,他將冷暮眼中幾乎不可察覺的思緒看進眼中,雖然他個性暴躁,但並不代表他不細心。
從一開始,他就發現這小子在隱瞞另一個同伴什麼,現在一看,看來是那個像加加的少年身體有了什麼問題。
“我救不了。”
生體癒合劑在短時間內不能施打第二次,而且那是在身體器官受傷時使用,現在朔華身體的真正問題,除了身體上的內傷之外,還有精神過度亢奮,過度的使用能力,讓他的腦波始終停留在高波階段,造成腦壓過高,才會不斷溢血。
“那我們兩個大概也救不了,他的能力是什麼?我猜他是為了阻止我跟共工的能量爆發,所以超支自己能量吧?
“如果可以暫時讓他停止身體機能,讓他的什麼大腦還是小腦,反正就是你們人類說的可以思考的器官,讓它們完全停止,處於睡眠狀態,也許可以解決一點問題。”
祝融並不是隨便說說。
雖然他不像人類有身體內臟等等東西,但是和加加在一起久了,多少有點瞭解,尤其善良的加加,平常就以救濟眾生為己任,三不五時就愛照顧弱小,讓在旁邊看著的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完全停止?
說到這個,冷暮想到一個也許有用的辦法,而且身邊就有一個很好的幫手。
“你過來一下。”
從沒開口要求過人的冷暮,完全沒發現在這時候自己使用的還是命令句,那讓被命令的共工臉上的表情頗為怪異。
真是太妙了,她活了一大把年紀,連祝融都不曾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這小子竟然說得如此自然,一點都不會覺得哪里不順。
算了,反正她也不介意這個,都活了不曉得多久的歲月了,偶爾不同的生活方式,也挺有趣的。
“小子,想要幫忙,記得說一聲請。”
共工不生氣的時候,是很溫柔的一個人,她的本質就是水,變化莫測是她的一部分,不管是在形體上,還是在個性上。
冷暮毫不猶豫地說:“請幫我凍結我的同伴,但保留他的生命。”
他對於什麼禮貌不禮貌並不是很重視,他沒說只是因為他習慣,並非他喜歡高高在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提醒了,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還以為這個冷淡的傢伙會瞪她,沒想到這麼乖或者該說,比她想像中的更滿不在乎。
共工移動到朔華的上方,看著朔華的臉龐,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
“漂亮的小子,你跟那個女娃都很漂亮,不會是特意挑選的吧?”
一手放在朔華的額心,一手放在他的胸口,輕輕地不能碰觸太多,然後她感覺到屬於人體的溫暖,還有她所沒有的心跳。
很悅耳的聲音,不是嗎?
以前她的愛人雖然不能緊緊擁抱著她,可是只要輕輕地接觸,還是可以感覺到胸口的震動,那“撲通撲通”的聲音,曾經一度令她以為,若是失去了這樣的聲音,她會不懂怎麼活下去。
輕輕貼著肌膚的手,緩緩地往下沉,冷暮和祝融看見朔華從額心到胸口的部分肌膚開始發青,接著呼吸跟心跳同時停止,薄薄的冰霜從兩個位置開始向外擴散,接著非常快速地,遍佈身體的每一處。
藍色的水光在四周蕩漾,當共工再度起身,床上的朔華已經被完全冰封,像是朔華之前製造的乳白色玄冰一樣,將他封印在裏頭,等待冷暮找到可以救他的辦法。
“好了,接下來就看你有什麼辦法救他了,否則我可不會一直在這裏等著幫你們解除冰封。”
冷暮點點頭,稍微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整個右腳不但之前的傷口再度裂開,裏裏外外更是充滿灼傷,再不趕快醫治,就等著壞死。
這次,他還是拿出生體癒合劑打在自己的膝蓋上,因為之前只有注射三分之一劑的關係,連續施打對他造成傷害,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中。
“幫我照顧他,我去找人。”冷暮會用最快的速度,把那棵樹帶過來。
天籟並不曉得,冷暮放她跟朔華兩個在這島上,就這樣先走掉了。
在上這個島之前,天籟就發現島上同樣有人在打架,可能是覺得在島上打比在那些立足點上打安全一些,因此幾個人影根本就是毫無顧忌地在島上每一處角落飛掠。
不過,當他們跟共工、祝融的談話結束,來到這個小島後,一群人就剩下兩個,停留在原地一直不動。
天籟懶得理會那兩個人在做什麼,現在她快累死了,洞穴裏還有傷患要照顧,她的目標是這個小島上的果樹,她的新能力讓她知道,這種果樹不但可以食用,而且一般生物吃了對身體好,還可以養顏。
畢竟是女孩子,對這一類的東西最沒有抗拒。
開心地進入島中央,果然,一排的果樹蓬勃生長,帶點棕色的葉子十分茂盛,葉子裏藏了為數眾多的橘紅色果實。
伸手很快地摘下果實,一顆顆放到空間裏,她覺得空間真是一種好東西,比冰箱倉庫都還要好用。
把果實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香香脆脆的,果然就跟她聽到的聲音所說的一樣好吃,通常越熱的地方所產的果實甜度越高,所以手中的果實不但咬下去汁液都滲到指尖上,甜度比她最愛的新疆哈密瓜都還要甜,超級好吃的。
當她吃完一個,準備再多摘幾個回去給大家,心想朔華一定也會喜歡這種水果,她記得朔華似乎也很喜歡果實類,平常吃飯都一定會找水果吃,而且一路上經過森林,都會用能力摘下各式各樣的果類品嘗。
心裏面想得正高興,頭頂上方有個聲音,非常不識趣地大聲打擾。
“小妞!小妞!幫個忙可不可以?”
天籟嘟嘴,把手中的果實放到空間,她早就知道那不動的兩人是被困在小島的一個小山崖上,但是因為不曉得這兩個人的個性是好是壞,所以假裝沒這回事,反正暫時死不了,等到他們要出發的時候,再來考慮要不要幫他們一把就好。
可是那兩個傢伙的其中一個,卻很不識趣地開了口。
她和冷暮、朔華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她是個善良可愛的好女孩,對於別人的求助,很難裝沒看到不管。
“早知道就晚一點再出來,都是這張嘴,愛吃!”天籟抬頭,很努力不要翻白眼,“幹啥?”
“太好了,小妞你能上來幫我們解捆嗎?我們被人給綁在這裏了,再不趕快來個人幫我們,恐怕會餓死在這裏。”
“騙人,你以為我不曉得你是什麼時候被綁的嗎?”天籟心裏這麼想,嘴上卻說:“這樣啊?可是我爬不上去耶!”
本來還想放他走的,但是這人嘴裏講話不實在,大概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會的,很容易,你從這邊繞過去,就可以看到一個斜坡,從那邊爬上來就好。”
“當我白癡嗎?”
天籟怒了,他說的那個斜坡,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可危險了,體力不夠好的話,肯定會滾下來摔死。
果然不是好東西
“你別聽他的,這傢伙為了得到增幅器,什麼手段都做得出來!那段斜坡對女孩子來說太危險,除非你的能力有辦法。”
另一個聲音比較遠,天籟知道,那是因為他在小山崖的另一邊。
真是個好心的先生,只是來的不是時候,雖然這世界上多一個善人就是多一個幫助,不過那就代表她現在不能改變計畫假裝沒聽到,而必須進行她的乖寶寶行動。
丟一個壞人在這裏,不會有什麼良心不安,但是丟一個好人在這,她會一生都忘不了。
“司塔克!閉嘴!”
“你能昧著良心,並不代表我也會。”
“你!”
天籟歎了一口氣。
“等等我好嗎?我去請我的同伴來幫忙。”
她可以借著自己的能力,清楚瞧見上面兩人的模樣,被五花大綁在小山崖邊的是那個騙人的傢伙,長得還算端正,只是一臉忿忿的表情,看來他非常的不滿被同伴出賣意圖。
另一個則是被綁在另一頭,看起來待遇好了點,只被綁住手腳部分,固定在一個凸起的橘紅尖錐上,模樣頗像是那種電視中的傭兵,瘦,可是強壯,古銅色的臉龐,微微鷹勾的鼻樑兩旁,一雙眼睛非常乾淨有神。
當她在看著這些畫面時,腳步一邊往洞穴前進,依稀間可以瞧見他們的嘴型。
那個壞傢伙正說著「她離開後肯定會不管我們,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自作聰明”之類的話。
如果等等冷暮願意幫忙的話,天籟會請他救一個就好,另一個管他死活。
“這是怎麼回事?”
一回來就瞧見一個同伴失蹤,另一個同伴被冰在冰塊裏,另外兩個傢伙在下棋,不過看那下棋的力道一副又快要打起來的模樣。
看來她太專心於采果實,忘了偵察一下四周發生的事,該檢討。
“我燒光了一個。”
“我冷凍了一個。”
兩個傢伙八方不動地坐在原地說謊,默契好得不得了。
聽見答案,天籟非常想扔東西過去,但是想到不管扔什麼都只會被燒壞、凍損,還是算了,她的每一樣電子器材都寶貝得很。
因此,她做了一件會讓所有下棋的人發火的事。
走上前,一雙手拍在棋盤上,然後小臉對著兩人笑了一下。
“我胡了!”
用力、迅速、準確、確實地將棋盤上的棋局洗碗一樣連續轉了十幾來圈,不但讓整個棋局面目全非,還讓棋子掉落滿地。
“啊!你做了什麼!”
“女娃,你不知道這是一種不可原諒的行為嗎!”
“不知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你的另一個同伴要我冰封他,然後自己動人去找人來救。”
共工非常不甘心地把棋子收回,她覺得她就快要贏了,這女娃到底是哪個星球的人類,兇悍成這樣。
“謝謝!一開始就這樣回答不是很好嗎?”
“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你們人類不是最喜歡這東西了嗎?”
祝融臉上的表情全皺在一起,他很努力在思索剛剛下到哪,他幾乎敢打賭,再幾步他就可以逆轉一切。
“不是在這種時候發揮。”
她沒想到冷暮竟然會這樣離開,走到朔華身邊,雖然冰塊結凍了一切,但是她還是可以瞧見在冰凍前,從朔華口鼻溢出的鮮血。
她早該猜到的,不是嗎?
在那種虛弱的狀況下,強自第二次過度使用能力,怎麼可能會平安無事?
這笨蛋平常雖然喜歡跟樹海拌嘴,可是在自己真正痛苦的時候,卻是個一聲不吭的人,凡事都忍在心裏不說。
朔華一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多糟,才會在一確定共工跟祝融不會再打起來之後,立刻閉上雙眼休息,希望可以藉此能恢復多少就恢復多少。
至於冷暮,也是同一種人,他此刻腳絕對仍痛得要死,但是什麼都不說的回頭,想儘快地把樹海帶到這裏,讓他的能力救朔華一命。
可冷暮有沒有想過,從拼圖那一個關卡到這裏,如果沒有人過關,那一塊拼圖不會下來,沒有人下來,他跟本就上不去,因此就算回到了一開始的立足點又如何?
是因為過於心急,所以忘了這些?
還是他有辦法上去?
更也許是無法坐視著同伴走向死亡,所以寧可確保每一個機會,回到原地等待,等待可以救援的人順利的到這裏。
那天籟現在可以做些什麼呢?
“祝融,幫我一個忙好嗎?”跟共工柔美的模樣比較起來,天籟這傢伙威嚇力看起來還比較夠。
“先是共工,再來是我,真不曉得你們阻止我們兩個打鬥,是不是為了這時候的奴役,說吧!要我幫什麼忙?”
天籟想起剛剛他們兩個的回答。
“幫我救下一個人,嚇壞另一個,如何?”
祝融張大了嘴半天,才說:“嘿嘿!女娃,你還是有幽默感的是吧!”
“但我用在正確的時候。”
天籟微笑,發現這傢伙除了衝動一點,不顧他人死活一點,在其他方面,也許是一個不賴的傢伙。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0:55
第八章艱難的拼圖
“這是怎麼回事?”
舞會那天,公爵光是要幫忙調查國王陛下書房被竊的事,就已經夠忙碌了,沒想到現在
眼前的畫面,不僅僅是簡單的入侵和破壞而已,公爵看到的,是自己的宅邸遍地屍骸的景象。
他是戰場上的老將,見過許多生死的畫面,但如此殘酷地把人體切割成一塊一塊的,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儘管他不是個什麼心腸仁慈的主,但是總是跟軍官相處在一起的他,始終都是把這些人當自己的孩子一樣來教訓,現在他不過是出去一會兒而已,竟然所有人都死了!
公爵表面上雖然沉穩如昔,但是胸口的那一股氣,卻越積越深。
“公爵您出去不久後有個少年擅自闖入府邸,不問原因就開始大開殺戒!似乎在找尋什麼但是後來,他沒找到什麼,就迅速離開府邸
“那時候,整個府邸裏就只剩下受到嚴重驚嚇的管家,和受重傷的我,因此沒能追上去得知他的行蹤。”
虛弱的聲音,輕輕地將整個過程簡單的敍述一次,蒼白的臉龐,一臉未能盡到責任而自責的模樣,叫人不忍多加責備。
妲塔的小手,輕輕壓著腰肋處的傷口,雖然已經經過包紮,但是還是有血液不斷滲出。
她太大意了,以為自己可以在那最後一擊中得手,沒想到那個小子竟然還有後路,讓她連看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就感覺到身體被許多不知名的東西穿刺而過。
現在可以站在這裏,妲塔認為完全是自己好運,被穿刺的地方,都不是重要部位,再加上蜘蛛型態時,可以攻擊到的面積減小不少,讓她躲過了這次的危機。
繼上次遭遇朔華與冷暮後,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苦吞敗績了,讓她逃的像個窩囊廢一樣!
尖銳的指甲刺進掌心中,努力咬牙,才沒讓臉上此刻裝出來的表情毀了。
“你有看清楚是誰嗎?”
“一個少年,一個金色頭髮的少年,濃眉大眼,比我高半個頭左右,穿的衣服十分特別,裏面是相當貼身的黑色衣物,外面罩著一件紅色外套,外套的樣式很短,但看起來卻頗為沉重,裏面像是裝了什麼。”
“是嗎?”公爵看著部下開始清理府邸的一切,想著她之前所說的話。
那個少年會是在找尋什麼呢?
難道是他國的間諜,想要從他的府邸之中找尋軍方秘密檔?
想到這裏,公爵快步的上樓,打開他平時和重要部下開會的會議室,從暗格裏取出一迭檔來。
東西都還在,難道不是為了這個?還是因為找不到?
“公爵大人,還有什麼是我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妲塔將公爵的舉動全部收在眼裏,她當然明白,精明的公爵下次在收藏重要文件時,絕對不可能繼續放在同樣的地方,但凡是動物都是有慣性的,而人,也是動物的一種,看著公爵現在的動作,以後若是有需要,她會因此來猜測下一個放機密檔的位置。
“暫時不用。”
對她,公爵還不是很放心,因此府邸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還是決定交由他的親兵來處理。
“對了,你的部下成功進入軍隊了嗎?”
都這麼多天的時間了,軍部人事方面應該也有了答案。
“當然,公爵交付的事情,妲塔一定會辦好,目前我的手下裏有三百個人進入軍隊之中,其中有三人因為體格能力強大,順利地晉升為小隊長。”
她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把卡蠟斯庌這傢伙給安排進去,卡蠟斯庌那一身醜陋的刺青,凡是看過通緝令的人,沒有一個會忘記,要不是她這些天多花了點時間在床上安撫卡蠟斯庌,那傢伙還不肯放棄那一身難看的刺青。
“是嗎?我非常期待你們建功的那一天。”說到這個,公爵想起自己已經進入洞穴的兒子,握著重要卷軸的手微微收緊。
“孩子,父親希望你可以平安回來,別讓我在晚年,才來後悔自己曾經做出的決定”
“公爵?”
“你先離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有什麼事,跟我的親衛說一聲就好。”
“是的。”
妲塔關上房門後退下,但她並沒有遵從公爵的話離開府邸,而是轉身朝府邸一個隱密的角落走去。
還差一點點呢!
還差一點點,她背上的翅膀就可以完整,被她藏著的男人,應該還活著吧?
昨天匆匆忙忙地將他給從地窖抓出去,確定煉血走了之後才又抓回來,讓她晚了一點時間完成該做的事。
依照計畫進行,希望那個男人還活著,只要活到能讓她多吸這麼最後一份的血就可以了。
哼!雖然我是大意讓你有機會傷了我,但是你這一次的救援行動,還是失敗了,小子!
下次等著你的,會是你同伴冷冰冰的屍體或是骷髏
******
向左?
不對,在向左之前應該先向右,可是先向右的話,那之前那一步的預想不就是錯的了?
一根樹枝,在帶著沙土的岩石地上不斷的畫呀畫著,這一根樹枝的旁邊是一把劍,劍尖在幹著同樣的事,在劍尖的旁邊是刀尖,然後有手指,有縫衣針。
真搞不懂,自己在這裏想這些向左還是向右的問題做什麼?
他是一棵樹!
他是一個樹人!
不管是樹還是樹人,該做的事就是白天進行光和作用,晚上進行呼吸作用就好了,為什麼要蹲在這裏跟一群人算東算西?
樹海很想發飆地折斷樹枝,不過想起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還是算了。
“老子不幹了!”
紮克丟下手中的刀子,一屁股往地上坐下。
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做出了什麼大事,其實不過是蹲在地上想怎麼在最少步驟下,將拼圖完成而已。
“你以為大家就想幹嗎?我敢打賭,朔華那傢伙在這一關,肯定根本就沒花到多少時間,說不定還因為解得太快,所以沒機會把解答寫給我們。”
樹海嘟噥著,心裏面已經在想,等他過了這一關之後,那速度若是讓朔華知道了,不曉得又要怎麼嘲笑他是個木頭腦袋了。
比他們兩個更早受不了的是藍龍,他明明就帶著婓攝連續快速闖過兩關,還以為每一關都一樣容易時,現在竟然跑出這個東西來,讓他們兩個在這一群人到的時候,都還過不了,這不是很明顯地在告訴所有人他們不夠聰明嗎?
氣死他了!
一肚子火氣無處可發的他,最後竟然是很幼稚的運用起自己的能力,一下子瞬間移動到這裏,一下子移動到那裏,要不然就是手一揮,那邊的牆上多一個小洞,手一縮,這邊的岩石落下一大塊來。
一開始,還有人會為他的能力在心裏讚歎佩服,到後來,每一個都恨不得拿劍往他腦袋捅下去,省得一個大男人比蒼蠅還惹人煩,到處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解好了!我想應該是這樣子才對!”洛得突然喊了出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裏去。
“你們看,我猜最快速的方法,應該只有四十六個步驟,就可以移動好一整塊的拼圖。”
“是嗎?我也是四十六個步驟,對照一下正不正確?”婓攝也同時解完他的答案。
“不對!”
在兩人之間的緋紅迅速把兩人的答案看完,雖然同樣是四十六個步驟,但是答案卻是不一樣的,牆上有提示,答案是唯一才對,換句話說,絕對有更省略的步驟。
算得比洛得還要久的婓攝,太陽穴一抽一抽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快發火,就算沒有他的讀心能力,也可以感覺到那種“閒人勿近”的氣氛。
“那我們算出來的也許是正確的喔!”
遙跟淩兩人指指身前畫好的順序,眾人一看,四十二次移動,而且整個過程都畫得非常整齊。
“應該就是這一個了。”
“我也這麼覺得,大家開始移動拼圖吧!”
“但要是錯了怎麼辦,說不定還有更簡略的辦法?”
“管他有沒有更簡略的辦法,我等不下去了。”藍龍先沖到拼圖的中央,然後馬上開始移動拼圖塊,眾人想阻止都來不及。
大家看了彼此一眼,反正錯了都是死路一條,想想之前的關卡,要不是淩跟遙的能力正好派上用場,再來是懂得跟灌木叢說話的樹海解決其中奧妙的話,這裏有四個人八成就要死在前面了。
這些巧妙機關,沒有相應的能力,一旦發動想躲也躲不過,還不如快一點完成,讓自己早一點知道答案也好。
人數眾多的關係,拼圖塊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完成,接著所有人都聽到喀的一聲,然後兩個女孩子先叫了出聲,幾個男人也忍不住驚呼,因為他們感覺到自己正在往下掉!
“可惡!算錯了?”
婓攝趕緊把打算就這麼順移離開的藍龍給扯住,免得這個沒耐心的傢伙跑到拼圖外,等大家都到了目的地之後,他一個人還待在原地看著拼圖發呆。
“沒錯!注意看就是了,以這裏的機關模式,要是出了錯誤,早就死了,哪還有現在能感受急速下陷。”
“哼!”
發現到自己又給人家看了一次笑話,藍龍很不滿的冷哼,不過他也是那種很看得開的人,過了一陣子,想到終於可以離開這該死的關卡時,臉上的怒氣又平息了不少。
真是一個好瞭解的人啊!
樹海發現這樣的敵人,老實說,還真是討厭不起來,人類的個性就是這點有趣,變化多端,非常明顯的可以感覺出一個個之間的不同。
“喂!那等一下怎麼辦?”紮克突然想到什麼,拉著他趕緊問。
“什麼怎麼辦?”
“你忘了嗎,剛剛那一個關卡,就是天籟當初畫給我們的集合點啊!如果在上面沒看到人的話,下面怎麼辦?”
就算紮克講得再小聲都沒用,拼圖板塊另一邊的婓攝,看著他,臉上微微的露出笑容。
媽的,看他這麼笑,就想沖上去給他一拳。
“還能怎麼樣,難道你奢望我這個木頭腦袋可以給你什麼好辦法?”
該來的還是要來,真的打起來的話也沒辦法,到時候人多勢眾,輸不到哪里去就是了,他就不信那個婓攝會任由藍龍這樣打起來。
“呵呵,你並不是真的是木頭腦袋呀!”
樹海的想法,自然而然又進了婓攝的腦子裏,不管等一下遇到誰,他的確是不可能任由藍龍那傢伙隨便打起來。
人數上差太多,姑且不論樹海的同伴會不會到齊,單單是那對可怕的姊妹,就不是好應付的對象。
“到了!”
如同之前朔華三人看到的一樣,他們也看到同樣的景象。
比手中照明器材還要耀眼的光芒射進眾人眼睛之中,所有人不禁微微眯起雙眼,然後瞧見一片通紅,像岩漿一樣的橘紅色液體所構成的世界。
整個岩洞大的一望無際,垂落的錐狀晶體,遍佈整塊區域。
唯一不同的一點,朔華他們下來的時候,除了這滿眼的橘紅之外,別無其他,現在樹海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下下方等待。
朔華和天籟呢?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走!”
冷暮一瞧見樹海,冷冷的命令著,雖然他也瞧見了四周的其他人,包括藍龍這兩個敵人,但是他懶得理會。
樹海沒問什麼,因為他知道跟冷暮問,還不如快點跟著冷暮走。
“跟在我的腳步後,一起踏上點,晚了一步,死。”
冷暮的命令跟出現,實在來的太突然。
除了樹海跟紮克這兩個很熟悉他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部反應不過來。
不過看著樹海安定毫不猶豫的雙眼,本來一開始就是跟著他走的眾人,沒多想的跟了上去。
“等等!”樹海在冷暮要起步的時候,抓住他。
“你受傷了!”
樹海就覺得奇怪,這傢伙的速度平時快得驚人,現在居然可以輕易被他抓住,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小傷。”
事實上已經不算是小傷,剛剛回來的一路上,因為去和回來的路徑,消失的立足點跟出現的立足點完全不同,因此幾乎無法順利的直線沖回這個起點。
再加上腳上的傷,讓冷暮的跳躍力減低不少,因此只能選擇比較近的幾個立足點前進,導致多繞了非常長的一段路程才再回到這裏。
要不是因為他是冷暮,體力和方向感都好得驚人的話,恐怕早就迷失在這一個像是迷宮一樣的洞窟中,或者早就失足成為尖錐裏收藏的一部分。
而冷暮腳上的傷,因此而發炎,並裂的更加嚴重。
“既然是小傷,那就不差這一點時間。”
樹海迅速將治癒能力在冷暮的體內繞上一圈,然後發現了冷暮已經開始接近壞死的右腳小腿
這是哪門子的小傷?
雖然樹海不懂得人類的痛覺該是怎麼難忍,可是他遇過的人類中,這樣的傷口連站都站不住,更別提還要跑了。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種不要命的時候。”不曉得為什麼,樹海就是很想笑,那種笑不是嘲諷,而是一種感動和領悟。
朔華終究沒看錯人,不是嗎?
那一雙年輕的眼睛,也許看得比他這個六百歲的樹人還要透徹。
當冷暮認定了你是同伴時,就算他是個如何無情冷血的人,你都不用擔心他會背後捅你一刀,甚至還會得到他這樣不要命一樣的幫助。
這樣的一個同伴,比什麼嘴裏喊著兄弟,陪你喝酒玩女人的朋友都還要來得可貴。
因為這一路上下來,沒有多少次需要用到樹海能力的機會,因此他現在依然如同剛進洞時一樣,精力充沛,所以在他的加速運行之下,冷暮腳上的細胞不需要依靠藥物,迅速地再生、回圈、排除壞死的部分,轉眼間就恢復到幾乎完好如初的模樣。
“好了!出發吧!”
冷暮看著自己的腳,再看看樹海,很難得的,笑了一下。
冷暮的長相本來就不輸給朔華,而且充滿銳利陰冷的五官一旦柔和下來,更讓人有一種轉不開眼睛的感覺,害一旁被婓攝抓著不讓他打架的藍龍,都忍不住嘟噥,怎麼最近遇到的美人都是男的,這個身材跟個性看起來還很恐怖。
“把該捆的人都捆好。”
還是非常簡化的句子,不過樹海可以理解冷暮的意思。
笑著伸出雙手,細嫩的樹枝從手臂上抽拔,一下子成長變得粗且扎實,將除了婓攝跟藍龍兩人之外的人馬,全部圈了起來。
“基本上,我可以自己走。”
紮克對於當一個被捆綁的人,並沒有很大的興趣,尤其他跟冷暮之間,除了他看起來比較老一點、速度上的確是差了一點之外,在運動能力上,他始終覺得自己不差。
被捆綁住的人裏,除了淩跟遙之外,每一個都是武術高手,都有同樣的感受,但因為不熟悉,所以才沒說話。
冷暮沒有回答,不過大概是因為心情好的關係,很難得的,用行為做出了解釋。
他將一個不要的東西從空間裏取出,丟進橘紅色液體裏,接著,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這東西迅速燃燒,迅速沉入液體之中。
下一刻,一個表面被燃燒完全的物體,從原地浮出,永遠地被束縛在橘紅色的晶體之中。
紮克想到剛剛樹海所說的話,看來冷暮在這裏也吃過虧。
“好吧!雖然我很肯定自己是可以通過這些考驗,不過既然有人可以帶著走,偶爾省點力氣也是不錯的選擇。”
說是這樣說,但是紮克已經被這些機關給弄得垂頭喪氣,在這個稀奇古怪的地方,越走到後面,他就越覺得自己快變成沒有用的大叔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03
第九章惡作劇搭救
小山崖上的兩個人,在瞧見祝融飛上來的時候,臉色同時白了一下。
他們並不知道祝融是天籟找來的幫手,還以為又有新的敵人沖到島上,而他們卻被人給綁在這裏,只能認命地等待新的敵人把他們給殺了,取走鑰石。
“一臉壞蛋樣,一臉正直的模樣?”
結果上來的祝融,並沒有像他們所想的一樣,一上來就殺了他們,只是摸摸下巴,臉上的表情非常疑惑。
祝融分不出來天籟說要救的人是哪一個。
這可怪不了他,他現在的形體,其實是模擬這個世界的人類而成,所有的舉動跟表情,都是跟加加在一起的時候所學的,因此雖然他可以做出一般人類該有的所有表情跟動作,但是對於什麼雙眼看起來很正直,臉上表情一臉畏縮這一類的個性表達,他可不太會分辨。
所以,要救的到底是哪一個?
“你右手邊的那一個。”
慢慢趕過來的天籟,早就發現他的猶疑,歎了一口氣後提醒,心裏想著反正等冷暮回來不曉得需要多久的時間,她乾脆繼續剛剛的事業,采果子,以及完全被朔華給帶壞的行為
之前,朔華在金鷹大門那一關卡時,還不顧危險地在離開之前,取了為數不少的灌木樹葉,說這麼奇特的植物,說不定有某些藥效在,他多拿一點,以後要是有用處的話不是很好?
反正朔華現在的空間,隨著能力的進步越來越大,不多塞點東西進去,好像會對不起自己。
常常被朔華這樣灌輸觀念,她也覺得好像很正確,況且現在她融合了三顆鑰石,在空間的大小上,她絕對是最大的,大到她即使開始亂塞東西進去,還是只占了非常微小的一塊區域。
為什麼空間的增長會如此的快速?
這麼一個疑問浮上心頭。
她還記得在剛開始,大概一個房間大小的空間量,讓她為了要裝什麼東西進去,該放棄什麼東西不拿而煩惱很久,可是隨著能力的增長,她發現空間成長的速度,竟然是以等比級數的方式擴張
如今,她雖然沒試過可以塞下多少的東西,但是在空間裏蓋一個城市,已經不是問題。
每一種事物的發展,總是會有其道理存在,當她的能力越來越強時,這樣的感觸就越來越深刻,所以她心中有了疑問。
為什麼空間的增長會如此的快速?
“女娃,是這一個嗎?”
思考間,祝融跟那個看起來正直的男人已經來到她旁邊,那個男人看著充滿威脅感的祝融,和眼前美麗的女孩子,有一種完全搭不上關係的感覺。
“是這一個沒錯,你好,我叫天籟。”
“我是司塔克我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在小山崖上,天籟的聲音減弱不少,聽起來很微弱,所以很難從聲音去猜測天籟的模樣,現在看到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自己眼前,司塔克竟然很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會臉紅,尤其這個叫司塔克的男子,看起來就是那種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時,天籟真的有點驚訝,忍不住微笑。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漂亮,她唯一的缺憾只是重聽而已,到了這個世界居住時,常常有男孩子想追求她,而跟朔華他們開始冒險之後,她幾乎快忘記這種被男人稱讚美麗的感覺,所以心裏很高興。
“謝謝,我可以問一下,你們怎麼會被捆在上面嗎?”
“我跟樂市是臨時組成的搭檔,因為聽說不少能力者為了取得增幅器而進來,但是沒有人出來過,所以覺得多一個人等於多一個幫助,等增幅器到手時,再來挑戰彼此,看這東西該屬於誰。
“好不容易,我們到了這一個關卡,沒想到連續遇上兩組人馬,其中一組只有一個人,是很厲害的女孩子,但是因為速度太快,看不清楚模樣。
“剛開始,三方打鬥非常平均,後來也許是看出我們兩個能力比較弱小,因此其中一個人,乾脆就把我們綁起來丟在那裏,繼續往前追打。”
“其實那兩組人馬,個性並不太壞,沒立刻殺了你們,好減少對手。”要是換成是冷暮或是朔華,冷暮大概全殺了比較快,而朔華則是看心情,通常可能會放過司塔克,殺了那個叫做樂市的人。
“是啊!但也許是因為我們太弱小,不足為懼而已。”說到這個,司塔克自嘲地笑了一笑,看得出他真的認為自己的能力不夠強大,可是更可以發現他並不因此而自卑。
“你們要是能力差,就不會有機會到這裏。”她不想問司塔克的能力是什麼,在眾多的能力者之中,這是一種保命的方式,若是洩漏了秘密,也許會害自己失去生命。
細心的司塔克,也發現她的刻意漠視,臉上漾起一個很溫柔的笑容。
“你不但漂亮,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謝謝,我也這麼覺得,正在努力讓自己更好。”
一直被忽略在一邊的祝融撐大眼睛,“你們是在談情說愛嗎?”
“閉嘴!”天籟瞪他,再回頭看著司塔克。
“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在我跟我同伴還在島上的這一段期間內,我不會放開你的同伴,也不會讓你放開你同伴。”
雖然祝融跟共工十分的強大,可是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她都不會讓目前沒有一點點保護自己能力的朔華有任何危險。
既然天籟已經確定,那個叫樂市的傢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天籟自然不可能在他們還在這島上的期間內,把他給放開。
“我懂,但是我不能放下他,他雖然不是什麼好傢伙,但也不是個太差的人,他只是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更強大一些,可以強大到去保護他想保護的人而已。”
司塔克跟樂市相處的時間不多,不過大概瞭解一些事情,知道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力太差,因此保護不了他想保護的人,所以為了讓自己更加的強大,就算是再卑鄙的事情,他都會去幹。
“嗯既然你的答案是這樣,那就別怪我必須暫時限制你的行動,不讓你去救人。”天籟眨眨眼,繼續深入果林之中摘取果實。
“你要怎麼限制我?”
天籟聳聳肩,想了一下。
“幫我摘果實如何?”
司塔克微微一愣之後,笑了出聲。
“這真是一個好的限制行動方式。”
“是嗎?很好吃喔!我不介意你一邊幫我摘一邊吃。”那語氣就像果園是她的一樣,說的那樣自然。
司塔克想起,自己還小的時候,曾經有過願望,他想要蓋一個農莊,最重要的是還有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
理想的妻子,有著美麗的容貌,溫柔大方的個性,還可以有一點點的俏皮
這該說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竟然會在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有了心動的物件。
祝融站在果園外,他可不想進去把這一整個園子的果樹給燒光光,不過隔著一段距離,也可以看出剛剛他救出的那傢伙臉上的表情。
過去他看不見自己在看到加加時,會是一個什麼模樣,不過大概就跟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差不多吧!
果然,他就說這兩個傢伙肯定是在談情說愛,還死不肯承認
唉!戀愛啊戀愛
祝融又想起他可愛的加加了。
當冷暮和眾人到達小島上時,其實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因此緋紅等人都顯得非常的勞累。
早已經休息過的天籟,高興地離開洞穴迎接樹海,只是樹海看著不遠處的祝融時,說什麼他都不願意進到洞穴之中。
愛說笑,火就是樹木的剋星啦!
要是他真的進了那個洞穴,就算祝融不燒他,稍微靠近一點,他都可能變成焚燒的樹木,最後甚至變成一堆炭呢!
“好吧!”天籟正打算請祝融出去的時候,冷暮就這麼直接抓著樹海往裏面走。
“啊!我不要!不要進去啊!”
原本一個小娃兒模樣的身體在半空中揮舞,下一瞬間,雙腳變成了樹根,迅速地往地上抽拔,然後抓穩地面,試圖讓自己固定在原處。
但是樹海太小看了冷暮的速度,當他好不容易固定好自己時,抬頭發現他已經瞧見剛剛被共工解除冰封狀態的朔華。
旁邊的人都可以看到,一根斜斜的樹幹,樹根抓在外面的地方,頂端則深入洞穴之中。
“我告訴你!樹人也是會發火的!你知道嗎?”樹海快氣壞了。
“發火?樹也可以發火?發給我看看,快!”
很明顯的,祝融對語言這東西的掌控能力還不完全,一聽到樹海說的話,好奇的不得了,本來還離著一段距離,現在馬上就靠近許多,樹海覺得他頭上的葉子正迅速失去水分。
他要昏倒了!他要昏倒了!
樹會昏倒嗎?
“我看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否則等一下他真的會發火給你看。”不過是被祝融給燒的就是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祝融,只好在所有人的瞪視之下,無奈地小心避過樹海的身體,到外面轉圈圈。
樹海覺得自己都快癱了,最可惡的是,冷暮這傢伙還是抓著他,冷冷的目光很明顯是要他快一點動作。
他能說什麼呢?
雙手探上朔華十分不穩定的身體,樹海馬上就發現,整個身體,尤其是腦部,被破壞得很嚴重,血管都出現破裂的現象,要是冷暮當時沒有當機立斷要共工冰封的話,晚一步恐怕他們就再也看不到那一雙蔚藍的眼睛了。
修補全身的血管跟腦部組織,要花不少力氣。
“這會花一點時間,你看著點藍龍那傢伙,別讓他趁機搗亂。”
“不用了,那個傢伙跟他同伴早就跑了。”天籟坐在床邊說,整個地區的動態,在她全心警戒的狀態下,沒人能逃過她的法眼。
“看來他還沒笨到沒有腦袋。”
就像樹海對火沒辦法一樣,藍龍恐怕在看到祝融跟共工的時候,也發現了自己的能力對這兩個傢伙一點用處都沒有,這兩個傢伙的形體根本就不在乎切割,就算哪里少了火源跟水分,在這個本來就是由之前共工和祝融所創造的世界裏,是很方便重新補回來的。
橘紅色的液體,現在天籟叫它“炙水”,同時擁有火源跟水分的兩種力量。
也許藍龍可以趁機殺了朔華,但卻絕對逃不了共工跟祝融的攻擊。
因此,與其等朔華醒來看到他們之後又打起來,還不如現在先走一步,大家的意圖都是一樣的,管他之前的恩怨,現在先搶到增幅器再說。
藍龍既然不在,那需要防備的剩下一個。
參臣.素敬靜靜地看著正站在他面前的冷暮,面對那雙冷淡毫無感情的眼睛,在這種時刻,素敬很難裝出和心裏不同感覺的表情來。
這個傢伙,如同素敬一開始所想的一樣,是一個非常難以應付的物件,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在經過素敬派人暗殺之後,變得更加緊張,冷暮身上的氣勢,更壓得人喘不過氣。
天籟不想看有人死在她面前,而且素敬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平常人,就像朔華說過的,當他們擁有鑰石的那一刻,不管自己承不承認,心裏都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告訴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那種不一樣,是站在頂端的,唯一的差別,是自己會不會是一個因這種優勢而忘形的人。
天籟有同樣的感覺,所以她可以看著同伴殺死同樣擁有鑰石的人,那會是一種公平的競爭,但殺死一個沒有鑰石的人,讓她覺得像是用槍殺了手無寸鐵的人一樣。
可,她不會阻止冷暮,實際上,冷暮也不是她阻止得了的人。
“你想做什麼!”
沖到素敬前方的,是洛得跟緋紅,就算政治立場不同,洛得跟素敬畢竟是朋友,因此不能坐視自己的朋友遭受到危險而不挺身幫忙。
至於緋紅,則是要保護自己的主子。
“我勸你們不要插手,冷暮不是個因為你們沒有關係,就放過你們的人。”天籟提醒。
“那又如何,就像你們為同伴的生命著急,參臣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能看著你們殺他。”
洛得正直的雙眼,無畏地望著天籟,但是在瞧見看著自己的冷暮時,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不需要任何的眼神跟動作,就有一種令人忍不住打顫的感覺。
“即使你們的朋友,曾經命令手下暗殺我的同伴?”
天籟並不欣賞他們利用朔華在努力和敵人對戰時,放箭傷人的行為。
“要不是我們懂得如何處理傷口跟解毒,我的同伴早就死在你朋友屬下的箭下,我們現在哪還有機會在這裏質問你朋友?”
“為了國家的考慮,我必須這麼做。”就算不光明,但是為了國家,素敬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我們什麼時候傷害到你的國家了?”
“現在!”
“現在?”
“這個陵墓的目的,是為了封印陵墓中的惡魔,因此任何可能將惡魔給釋放而出的人,我都必須儘快地阻止。”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素敬堅定地回答。
“這就叫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以放過一人。”
從洞穴裏走出來的朔華,依然臉色蒼白,不過已不再流血,雙眼也恢復澄澈的藍白兩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尤其是當那總是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進入幾個同伴的眼中時,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走到冷暮身邊,毫不客氣地就給了他肩膀一拳。
“你會讓我覺得欠了你什麼。”
從樹海的口中得知,這個人為自己做了些什麼,再這樣下去,冷暮都不像他一開始認識的冷暮了。
“不欠。”冷暮淡淡的說。
“我知道。”朔華微笑,剛剛的那一拳,變成拍拍他的肩膀。
“既然你可以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以放過一人,那我們也同樣可以這麼做,不是嗎?我們的目的是增幅器,依照你對事情的態度,那麼,為了避免接下來讓你有機會搶了我們要的東西,所以現在就殺了你最快。”
素敬苦笑。
“你說的沒錯,要殺就殺,可是我不會束手就擒。”素敬拔出身邊的長劍抵在胸前。
朔華看著映照著附近橘紅色景象的劍身,一開始的表情十分嚴肅,後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讓嚴陣以待的素敬一臉莫名其妙。
“拜託,你的腦袋用到哪去了,如果我真的要殺你,你早死不曉得多少次了好不好!別說我了,冷暮比我更狠,要是他想殺了你的話,一開始你在下那塊拼圖時,他絕對不會讓你看到底下是怎麼個模樣,就會立刻解決你。”
他以為他可以活到現在是為什麼?
因為自己能力很強?還是因為有朋友會幫他?
不可能!
以朔華等人的能力,一瞬間殺了素敬跟他的朋友,不過是舉手之勞,花的時間連一次吐納都不用。
“咦?”
朔華這幾句話一講出來,連一邊的天籟都沒辦法阻止聲音從嘴裏冒出,她一直以為,朔華和冷暮巴不得馬上宰了這傢伙,尤其是剛受傷的時候,連樹海都不覺得,把素敬絞成七八段是一件過分的事。
“有需要那麼驚訝嗎?”笑笑地看著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朔華覺得他可能會從此愛上給人“驚喜”的感覺。
“我一直以為”
“你以為我會拿把斧頭把你砍成數十段?或是拿拔軟木塞的拔塞器插進你眼睛把眼珠子絞出來?還是拿剪刀把你的手腳筋剪斷讓你在地上爬,流得滿地都是血?”
所有的動作講得十分的順口,連一旁鎮定的洛得跟緋紅,都忍不住臉色發白地看著他,想不透這麼一個俊美的少年,怎麼會想出這麼慘無人道的酷刑來。
不過朔華這麼一說,天籟反而笑了出來,讓幾個人驚懼的眼光,在望向她時更顯得驚懼。
天籟自然發現了他們的眼神把自己當成妖怪、殺人魔鬼的眼神
“那可以回歸正題了嗎?我還在好奇,為什麼不殺他?”
“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我無法否認關於這個陵墓的事情,這個傢伙絕對知道的比我們多一些。既然他跑不掉,何不把他知道的東西全部挖出來,省得我多用腦袋,連續兩次腦力使用過度,我覺得我非常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不會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素敬看著他的雙眼回答,眼中的堅定,讓人相信他說到做到。
在對這個國家、對他的長官這方面上,素敬的確是個不得不讓人稱讚的好國民、好下屬,從這裏可以證明,不管什麼樣的人,都有他的可取之處。
“我並不期待你會告訴我。”
朔華看看四周,發現多出來的幾個人,看來需要處理的事情還真不少,不曉得天籟和樹海對於他們所帶回來的人有什麼打算,但是他對繼續增加隊員,沒有太大的興趣。
“但是,你總是要過這些關卡,想辦法走到最後,不是嗎?”到時候答案不用他說,自然而然他就會去做,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看他怎麼處理而已。何必辛辛苦苦從一個人的口中去騙取答案?
“你!”
素敬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跟他打交道的少年,是一個多麼狡猾的人物,如果單單狡猾也就算了,他還該死的有耐心和惹人火大。
“對了,反正都已經進來了,告訴我為什麼選這一個時間進來,總不為過是吧?”
素敬只是冷冷的瞪他,不回答,倒是一邊的洛得想到這一路下來,幾乎都是靠著淩與遙跟樹海他們才能走到這裏,於是先開口說了答案。
“因為如果不是在舞會當天進來的話,聽當時幫忙建造的工匠說,好像根本就進不了這個洞穴,似乎會到另一個永遠也回不來的地方。
“至於真實的情況是如何,沒有人真正清楚,當時建造這陵墓的人,十分地尊敬天人,因為天人救了他們的生命、他們的家園,因此,在建造完成之後,每個工匠都依照天人的吩咐,不敢透露任何一點機密。
“我們知道的那些消息,都是當初的國王和勇者透過一些恩情,從工匠口中得到的,所以消息並不多。”
“是嗎?謝謝!麻煩請你朋友跟你多多學習,既然到了這裏,就該識時務一點。”
“你!”
“我說的是實話,你自己好好想想,一路走下來,你以為這些陷阱是你們能過的嗎?這個陵墓不是為你們準備的,根本就是為我們而設,而且是一個陷阱,設這陷阱的人不是什麼天人,而是跟我們一樣,你也許會稱之為惡魔的人。”
“閉嘴!我不許你污蔑這一切!”
“呵!我要的東西可多的了,你是一個愛國愛家的人,你的宰相大人又何嘗不是?所以如果你以為他已經告訴了你全部,那就錯了,看過這一本書嗎?我從國王那裏拿到的。”
素敬深深的吸氣,想要平靜此刻心中澎湃的怒火。
“上面有著不少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寫得很清楚,雖然帶了一點主觀的觀念,但是在需要交代的地方,倒是很明白,看看最後的部分。”
朔華將書本往他面前一丟,最後的那一頁,正好就在三個人眼前。
因上述所言,吾希望後代子孫可以遵照天人之指示,每隔四百至五百年的時間,將這一個世界混亂其秩序的能人將會再現,切記使用最隱密的方式,散佈陵墓的故事,將能人引至陵墓與惡魔一同封印消滅。
確定他們都看完書上的內容之後,朔華露出招牌的惡魔式笑容。
“看到最後一句話了嗎?將能人引至陵墓與惡魔一同封印消滅,這一個陵墓,只是一個陷阱,一個為了殺人用的陷阱,你們的父親和宰相大人,在明明知道這是陷阱的情況之下,送你們進來。”
“不可能,我父親不可能為了殺我,而特地將我送進來!如果他知道這是一個有去無回的陷阱,在我的請願下,他必然會拒絕,不可能答應!”
洛得忍不住站出來為自己的父親直言,他不相信一向信任他、關愛他的父親,會對他做出這種事來。
因為反駁的人是洛得,因此朔華顯得有點無趣,他對刺激這個人沒興趣,這傢伙的個性比素敬好多了,他對欺負自己不討厭的人不感興趣。
“也許吧!也許還有什麼原因,是這本書上沒說到的,我相信你的父親深愛著你這個兒子。”他看過公爵看自己兒子時的雙眼,裏面的慈愛的確不是騙人。
“啊謝謝!”
沒料到他會同意,洛得愣了一下之後,耿直的道謝,完全忘記朔華剛剛一開始的話,其實連同自己的父親一起牽連進去。
“哪里”
不過放過了公爵的兒子,並不代表朔華同樣會輕易地放過素敬一馬,用眼角掃過素敬,將心裏的意思清楚表達在外。
公爵愛他的兒子,並不代表宰相同樣愛你這個屬下啊!
想瞞著你某些事情,畢竟是事實,是你永遠都反駁不了的事實。
瞧見素敬因為他的視線而握緊的拳頭,朔華冷冷一笑,緩步走回洞穴之中。
樹海因為祝融在外頭,因此躲在裏面不出來,不過剛剛的談話,他全部都聽了進去。
“既然要利用他,何必跟他說得這麼清楚,那只會氣壞他,讓他想盡辦法惡意搗亂而已。”
朔華從鼻間哼出一口氣。
“我就是想氣死他如何?你以為當初他的屬下在我身上射這麼一箭,我會那麼容易放過他嗎?”
真是抱歉,朔華從來就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如果有人期待他會是一個英雄式的人物,那恐怕要失望了。
當朔華走進洞窟之中,素敬眯起雙眼,咬牙恨恨地望著他的背影,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素敬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事後悔,那是他的本分,而他剛剛所說的一切,也許動搖不了他對宰相大人的信任,可是自己清楚那將會是一個種子,一個如果再有其他的意外,將會開始發芽茁壯的種子
素敬心想,要是他這輩子都不曾遇到這個少年的話,該有多好。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12
第十章水火同源
休息了大半天后,除了那個依然被留在小山崖上的樂市外,所有人集聚在洞窟中,討論接下來該怎麼做。
朔華懶懶地獨佔整張床,他是所有人裏最難恢復最佳狀況的一個,精神這東西,可不是睡個覺就能補回來的,身體好了,可是還是有一種倦怠感,三不五時就會頭昏,非常明顯地用腦過度副作用。
“現在呢?先來決定這麼多人該怎麼處理?”
在這種地方,越大的團體,並不代表越容易過關,尤其到了這裏,設計關卡的人,很明顯就是要他們打起來,人越多,打架越激烈,死傷也就跟著越慘重。
偏偏這些人,除了天籟剛救下的司塔克之外,都很難丟下,尤其是兩隻明明是宿敵,卻老是有同樣默契的跟屁蟲!
天曉得這兩個傢伙心裏面在想些什麼?
自從朔華醒來之後,可以說是走到哪里,水火二人組就跟到哪里,當初勸他們不要繼續打下去的是天籟不是嗎?如果覺得感激,也應該跟在天籟身邊才對,為什麼會是他?
“我和淩跟你們走,不用擔心我們的安危,也不用擔心我們想拿增幅器,那並不是我們的打算,我們只是想找到拉拉而已,如果她有困難,我們希望能在緊急的時候拉她一把。”
遙和淩牽著手,臉上總是帶著微笑說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乾淨且簡單,讓人無法不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傳說中的美杜莎,其實只是單純知足的小女孩啊!
最好玩的是,這兩個美杜莎把雅典娜當成朋友,為了救雅典娜而不惜犧牲犯險,這個差異跟地球上的那一對,還真是天差地遠。
朔華看著兩人,在心裏歎息。
他在某些時候,是一個相當冷血的人,但非常不幸的,所謂的“某些時候”,並不包含這一刻,尤其柔弱的女孩子,還很堅強的說她們可以照顧自己,不用擔心她們的安危。
“我要是不答應的話,大概會被人當成只會欺淩少女的無良惡鬼是不是?”
“基本上,你本來就是個只會欺淩少女的無良惡鬼。”
天籟手指頭迅速地在電腦裏將最近腦子得到的訊息輸入,由於這個洞窟裏發生過不少故事,死過不少人,因此這空間裏的聲音,斷斷續續訴說的故事,非常的多,也非常的零散,也許有些有用的東西,她必須把這些都記錄下來,以免忘記,她可沒有朔華聽而不忘的腦子。
“是嗎?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你把我拉進這個團體開始,到目前要我把所有資料打進電腦裏的舉動,並沒有什麼改善。”
天籟瞪了他一眼,她可不是自願記錄這些的,要是這裏有法庭,她一定要告朔華虐待勞工。
朔華抬了抬眉尾。
“天籟,你真的被樹海給帶壞了。”
“你以為始作俑者是誰?”
“我嗎?好吧!等哪一天這裏有律師的時候,我們再上法庭研究一下這個問題,兩個女孩跟我們走,那司塔克呢?”
既然是天籟帶回來的人,朔華沒有強硬到全權由自己處理。
“司塔克會留下來,在我們走了之後,幫他同伴解開束縛,他不跟我們走。”這是在之前就已經決定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不一起走?你們不是情侶嗎?既然小山崖上那傢伙不是好東西的話,何必等他?以我個人的經驗,人要懂得把握自己的愛情,千萬不要到失去了才後悔。”
祝融此時非常多嘴,不過原本充滿疑問的表情,說到後來,想起加加,又一臉悲傷的樣子。
“是嗎?有這回事?在我昏睡的時候,我錯過了什麼?”
“你沒錯過什麼,誰要是聽信這傢伙的胡言亂語的話,就不要阻止我半夜磨刀。”天籟利刃般的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移動到所有人臉上。
識時務者為俊傑,朔華當然不可能搬磚頭砸自己的腳
“很好,解決了兩組人馬,接下來”他的雙眼沒有看向素敬,而是看著一直非常異常沒有說話的樹海。
“我想你該做一下決定,樹海,不說話的話,他們跟素敬同等辦理。”
樹海看向緋紅,緋紅的雙眼也正看著他,老實說,相處的時間很短,可是他已經將緋紅當成朋友,雖然這跟他平時的心態有很大的不同。
他想讓緋紅加入他們,不過緋紅是跟著洛得,洛得則是維護素敬的。
“那暫時就同等辦理吧!”
樹海並不認為,緋紅會因為朋友而放棄她的主子,所以樹海連問都不想問,這不過是令她為難,而且大家都知道答案會是什麼。
緋紅並沒有因為樹海的答案而難過傷心,相反的,她很高興,高興自己在這種時候,可以得到這麼一個瞭解她的朋友。
“你們也是情侶嗎?”祝融看看樹海,看看緋紅,再度語出驚人。
“閉嘴!”
最後的結尾,由天籟和樹海通力合作。
所有人的跟隨問題幾乎都解決完畢,剩下最後只差沒黏在朔華身上的兩個。
“已經準備要出發了,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老是跟著我的原因嗎?”
朔華盯著共工和祝融兩人,兩人站的位置隔得老遠,可是雙眼裏共同的意圖非常清楚。
共工看了一下眾人。
“可以麻煩請他們先出去嗎?”
朔華點頭,沒有多問,冷暮他們也是非常配合地離開,他們的打算很簡單,反正出去也沒用,不管怎樣天籟都可以看到,如果有什麼危險,可以馬上進來救人。
但是他們沒想到,在所有人離開,洞穴中只剩下共工、祝融跟朔華三人的時候,共工在洞口做出了一整片的冰壁堵住,而這一片冰壁不只堵住洞口而已,更將整個洞穴都冰封起來,只留下一點點的空間,讓三人可以談話。
“這不是普通的冰壁,這是我們的能力之一,元素構造,可以用來隔絕一些事物,和這一個洞穴一開始的幻境意思很類似,外面的人不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說了些什麼。”
水火二人組跟天籟相處過,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自然不會在這一刻突然忘記。
“很秘密的一件事。”
會如此麻煩地特地造一個結界,這個秘密八成包含著自身的危險,或是他們族群的危險。
“是的,接下來我們要跟你商量的事情,跟我們共工和祝融的生命相關,因此我們無法等同一般事情看待。”
果然如同朔華所料,共工十分慎重地回答。
“說吧!”
“我們想要進入你的身體。”
祝融講話的方式比較直接,一開口就是目的。
“進入我的身體?我想第一個問題,你們應該有把握在進入我身體時,不會燒死我或是凍死我吧?”
“當然,這就是我們的秘密之一,不管是我們共工,還是他們祝融,都有一個特性,當我們願意臣服一人時,可以下一個誓約,這個誓約能在宿主體內製造出一個像是元素構成的幻境,讓我們居住在此。
“不同的是,雖然是一個幻境,可是我們可以溝通,在需要我們的時候,你也可以叫我們出來幫忙,或是直接透過我們,操縱水跟火的能量。”
“這樣聽起來似乎都是我得利,你們不可能臣服於我,為什麼選擇我,為什麼要選擇這一條路,總有個原因不是嗎?”
從剛剛的話聽來,朔華聽不出這件事對共工跟祝融有什麼利害關係,也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這樣,我們可以成為有血有肉的生物,可以和天地萬物一樣懂得歲月枯榮,當我們交換了誓約,我們可以從你身上獲得血肉,你則是可以從我們身上獲得力量,這正是你需要,也是我們需要的不是嗎?
“雖然那天,我們兩個忙著打架,沒機會仔細看清楚你是怎麼解決我們之間的戰鬥,但是我們知道,你有操縱我們力量的能力,但這能量卻是有限的。”
朔華知道共工所指的問題,他的力量的確是一天比一天強大,但依然受限於這些力量是來自於外界借給他的,他只是利用他的意念,將這些力量聚集、操縱,並非他所擁有。
因此,當朔華用腦過度時,就沒有辦法聚集任何一點力量來幫忙,到時候只能自生自滅。
“一旦我們進到你的身體中,你獲得我們的能力,要怎麼運用都可以,不是很好嗎?”
“是很好,但我依然不明白為什麼,你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水火二人組所擁有的永恆、力量,是所有人都希望擁有的東西,如今他們卻要把力量給朔華,把永恆放棄,換來有止境且脆弱的肉體。
“我們現在的樣子,是你們所希望擁有的吧?”
祝融笑了一下,想起加加很喜歡跟他說的,一些有關於大祭司他們的願望,還有一些人類故事裏,君王年老時的奢求。
“可是我們從開始有意識之後就是這樣,擁有強大的力量,擁有永恆的生命。”
“一直到有開門者,到我們的母星問我們,願不願意接受鑰石。”
“我們接受了,得到一樣的東西。”
“那就是懂得思考,懂得情感,那是過去我們所沒有的,當母親給我們意識之後,很多事情都只是靠著本能去做,很少經過思考,也許如果沒有鑰石,終究有一天,我們還是會進化成懂得思考、懂得感情的生靈,但鑰石讓我們快速地往前踏出一步。”
兩個人接續著回答,每說出一句一字,就發現共工和祝融之間,每一個個體的出現和成長,都驚人的相似。
這令他們想起天籟所說的故事,共工與祝融,本來就是同一個父母生的兄弟。
也就是說,他們真的不是宿敵,而是該彼此照顧的手足了?
“你知道一旦懂得思考,懂得情感之後,容易發生什麼事嗎?會怕寂寞,會想要和人在一起,希望可以愛人,也可以有人愛自己。”朔華回答著,他想,關於寂寞,當初他和母親已經嘗過太多,想不懂都難。
“是的,會害怕寂寞,尤其看著最親愛的人死時,那種寂寞”
“如果你們擁有形體,我會幫你們用刻骨銘心來形容,就像是用刀刻在骨頭,烙印在心口一樣,永遠抹滅不了。”
祝融跟共工同時望著朔華,因為想起當年的失去,而顯得茫然的雙眼,突然有了光芒。
“我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們沒有那樣的感覺但是這就是我們想得到的東西之一,感覺,可以擁抱的感覺,可以痛的感覺,一旦有了肉體,我們就和加加一樣,有生老病死。”
一開始他們的念頭,只是想著如果進入了朔華的身體裏,有了肉身之後,有一天他們就會衰老,也可能等不到年老就死亡,他們想要的是體會死亡,現在朔華這麼一說,他們發現似乎他們可以得到的東西,就更多了。
“但是,你們不會害怕死亡嗎?你們沒想過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人之所以怕死,就是因為還想要什麼,還害怕有一天所有人都不記得自己,那自己在這天地之中,就像是沒有來過,沒有存在過一樣,他們不怕嗎?
“不會什麼都沒有的,你應該和很多的能力者交流過,其中有些也許可以和靈魂說話,有些可以操縱靈魂,萬物之間的生死是有著一定的平衡的,今天在這裏逝去,必然會在另一處重新開始,所以有什麼好怕的呢?”
“就算重生會遺忘加加?”
祝融愕然,共工也愣了一下。
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後,祝融才以悲傷但無法避免的語氣,輕輕地回答。
“總是會遺忘的不是嗎?”
“當你活了很久很久之後,總有一天會慢慢忘記當初深愛的容顏,早或晚而已,但是重生前,我可以告訴自己,也許還可以再遇到加加,那時候,我已經可以擁抱那小小的身子,可以感覺到所謂的刻骨銘心。”
“我知道了,那麼,會是多久的時間?”
“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只知道怎麼做,但是需要花多久時間才能重塑肉體,我們並不曉得。”
“那怎麼開始總知道吧?”
共工、祝融笑了,他們知道他已經答應。
“謝謝!”
“不要跟我道謝,這一場交易,你情我願而已。”
朔華不需要別人的道謝,變得更加強大是他所願,他不希望再繼續像這樣,一過度使用能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伸出你的手。”
朔華依言伸出雙手手掌,手心朝上。
祝融和共工同樣伸出自己的手,然後握住朔華的。
一瞬間一手如同被火燒灼,一手冰凍入骨髓之中,那種痛苦從手心往身體蔓延,將身體分成兩邊,一邊被火焚身,一邊凍得骨頭劇疼,讓朔華不禁大叫:“媽的!你們沒告訴我會這麼痛!”
祝融搔搔頭,共工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們也不知道會痛。”他們又不曉得痛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惜,朔華聽不到他們的道歉了,他現在耳邊儘是自己的呐喊聲,光是為了抵抗痛苦,就用盡了所有的力量。
外面的人一出去,發現洞口立刻被冰封之後,就馬上沖上去又敲又打,尤其天籟發現她根本無法用自己的能力得知裏面發生的事情時,整個人慌成一片。
還是冷暮抓住天籟,只是看著她,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所有的理智即刻回籠。
就算不相信祝融跟共工不會傷害朔華,也該相信朔華有能力保護自己才是。
於是,她找了個位置坐下,深吸一口氣,然後發現司塔克走到她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會沒事的,我看你那同伴,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物件”
想到剛剛那個慵懶的少年總是滿不在乎的表情,但是言語之間將每一點都顧及到的處事方式,這種傢伙何止是不好惹而已。
想著自己那個依然在小山崖上餓肚子的同伴,再看看天籟專心望著洞口的模樣,他的心的確是有了動搖
也許其他人沒發現,但是當祝融說他跟天籟兩個人是情侶時,司塔克清楚瞧見朔華看著自己的目光,隱含著一種他無法懂得的意思,那令他全身起雞皮疙瘩,有一種正在被算計的感覺。
想著想著,洞穴突然整個亮了起來,一邊閃爍著橘紅色的光芒,一邊閃爍著藍色的波紋,耀眼的光芒,令在場所有人都睜不開雙眼,透過眼皮,還可以感覺到光線刺得眼球隱隱作痛。
當光線慢慢退散,眼睛也不再那麼難受,可是睜開雙眼,依然有著光線的視覺暫留時,他們發現冰封的洞穴口開了,一個人影從裏面走了出來,不曉得為什麼,那模樣看起來跟之前好像有哪里不同。
是因為換了衣服嗎?
不像是哪里改變了?
“發生了什麼事?共工跟祝融呢?”
朔華開口,剛想回答,腦中突然就這麼出現幾句話
“一個被我拿棉被撲滅了,一個被我拿來凍飲料融化了。”
聽到這熟悉的幾句話,天籟朝洞窟頂翻了個白眼。
“我敢肯定他們絕對沒死!”
只是,究竟到哪兒去了?
******
黑暗中,一雙眼睛閃爍著,輕盈的身影在洞穴裏快步前進。
她憑著自己一個人,穿過無數的關卡,終於來到這頗像是盡頭的地方,但是到這裏,她就找不到路了。
除了來時的方向之外,放眼所見全部都是岩石,難道在這空蕩蕩的黑暗洞穴裏,隱藏了什麼玄機嗎?
快速地眨眼,將眼睛轉換成熱源探視效果,馬上就發現這一大個洞窟的詭異之處。
中央的一整片岩壁都散發著熱能,那種熱,不是非常熱的高溫,有點像是生物體一樣從內而外散發溫度,從中心往外擴散。
這是什麼?
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靠近,在離熱源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伸手,輕輕地碰上熱源表面,觸感和一般的石頭並沒有什麼差別,但是的確有微微的溫度。
並不輕微的震動,觸動指尖的神經末梢,那種規律的震動,和她所熟悉的一種聲音十分相像。
砰咚!砰咚!
將分貝調節的能力放到最大,然後她聽見“砰咚砰咚”的聲響中,夾雜著呼吸的聲音。
收回雙手,一步一步地往後退,頭也慢慢地往上仰,將視線從熱源探視效果改成夜視效果,她發現那一塊有溫度的岩壁隨著耳中聽見的呼吸聲,極為細微的起伏運動著。
這是什麼生物?
有著石頭的外表,卻一樣有熱度、有心跳、有呼吸?
不管如何,單單從體型看來,就知道恐怖,她敢肯定現在她所看到的,絕對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這傢伙不過是用一點點身體部位,擋住了去路,不打敗,就無法進入。
放大分貝功能的耳朵,聽見來處有聲音傳出,四個人的呼吸聲,大概是同一隊的人馬。
她迅速無聲地退到岩壁邊,兩手兩腳攀住岩壁,像蜘蛛一樣的往上爬,銳利的目光投向來的方向,瞧見光芒越來越靠近。
隊伍的人一樣是很謹慎,速度算是相當緩慢,她在心裏計算著時間,然後看到洞穴先後出現一男一女的身影
男的長相十分特殊,全身密佈著細細的絨毛,臉部看起來有點像是貓,但是卻長著狂野的長髮。
至於女性看起來頗為普通,去掉她尖尖的耳朵不管的話,跟這世界的一般人類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兩個大概是前鋒,在確定裏面沒什麼問題後,才招手讓後面的人跟上。
後面接著出現的,同樣是一男一女。
男人的臉色十分蒼白,卻有著一張鮮紅的雙唇,金色的眼睛看著四周,高挺的鼻樑聳動了一下。
“停!有其他的味道。”
身邊的另一個女子停下,外型同樣跟一般人沒有什麼差異,但是眼睛看起來十分詭異,圓圓的眼珠子裏,碧綠的眼瞳中,瞳孔是細長的,仔細地往下看,發現她纖細的十指之間,有著細細的鱗片,還有銳利的爪子。
“有人來過了,而且就在這附近。”
“哼!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不愧是有能力到這裏來的人。”
“出來!”剛剛的前鋒吼了一聲,震得整個洞窟充滿著回音,甚至有不少的小石子從岩壁落下。
“該死!他會壞了事!”
如同她所想的一樣,在那個像貓一樣的男人大吼一聲後,不斷有小石子紛紛落下的洞窟,突然間開始震動,落下的小石子顆粒越來越大,震動也越來越強。
“可惡!這是怎麼回事?”貓男稍微有點慌張的放聲詢問。
“一定是你剛剛那麼一聲,觸動了什麼機關之類的。”
長著鱗片的女子,眼神一個示意,四個人同時慢慢地往後移動。
要是這個洞窟因為劇烈震動不小心塌下來的話,他們可不願傻傻地在原地被壓死。
洞壁上的她冷哼,要是他們真的這麼離開了,那就真的是留了一個大問題給她了。
心裏正想著時,岩壁移動了。
移動的岩壁速度並不快,但是在和兩側岩石之間,慢慢地開出了一點點縫隙,隨著縫隙越來越大,令人作惡的味道突然迎面而來,瞬間彌漫整個洞窟!
她迅速地將這種味道分析,馬上就輕易地歸類為這是肉類食物消化之後,沒有吞進胃裏的部分,殘留在齒間腐爛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要散發的如此迅速又濃烈,需要多大的一張嘴才夠?
她從洞頂上方同樣慢慢地往外移動,洞壁四處依然因為越來越大的震動而不斷地落下石頭。
奇怪的是,雖然她的耳朵告訴自己並未接收到那種聲音,但是她就是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麼慘烈的哀嚎聲,在耳邊哭訴著。
她比誰都確信自己不可能會有幻聽或是幻覺,但這聲音究竟是從何而來?
可惜,她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跟精力來研究這個,她發現震動的頻率加快了!
有溫度的岩壁和兩旁岩壁縫隙開啟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從縫隙中瞧見了光芒,隱隱約約的火光,在洞窟的搖晃下,從縫隙中錯落如同人影一樣的搖晃,配合著腦中詭異且不應該存在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具有恐怖氣息。
“這到底是什麼?看起來不像是觸動機關!”尖耳朵的女孩,高聲詢問身邊的同伴。
“不知道,小心一點就是了,我們已經通過了那麼多考驗,再過一關應該沒有什麼困難,是不是?我相信拿到增幅器的人會是我們,除了之前聞到的陌生人氣息外,這機關似乎是我們第一個觸動。”
她冷笑:“是啊!觸動了一個不該碰的東西,希望我不會因此被你們給拖累!”
縫隙終於露出到可以清楚瞧見裏面景象的大小,有人一看見,馬上就吐了出來,那是一條充滿腐爛氣息的通道,上面佈滿著不曉得經過多少歲月的腐肉!
肉屑黏著岩洞的每一處,可以瞧見肉屑中蠕動的白色物體,隨著洞穴的震動,白色的物體紛紛從肉屑裏落下,努力的在地上爬行
那是成千上萬的蛆蟲!數量之多,光是看著,肚子裏的東西就全部翻攪出來!
但這還不是最驚人的,最驚人的是,他們瞧見剛剛的岩壁竟然往前移動,迅速地讓出剛剛堵住的通道來,然後岩壁回身,露出了隱藏在後面更大的身軀!
一雙碧綠色的雙眼,充滿饑餓地看著外頭的幾人,細長的瞳孔閃動,雙眼底下的嘴散發出惡臭,那股味道,比旁邊腐爛的屍體都還要來得驚人,剛剛彌漫整個洞穴的惡臭,就是從它的口中傳出!
“這這是什麼?”尖耳朵的女孩顫抖,拿著武器的手,晃得差點把手中的武器掉落。
“我不曉得!”
貓男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生物,如此的巨大,擁有著岩石一樣的外表,尖銳密佈的三層利牙。
洞窟上的影子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終於瞧見這充滿熱度的岩壁,完全地轉過身來,踏出它龐大震撼的第一步。
碰!
忘記調回正常分貝的耳朵,被震得發疼,整個洞穴天搖地晃,如同山崩地裂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該怎麼應付?
請繼續期待神.鑰續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12
第六集 天人的終點
文案:
歷經千辛萬苦,朔華等人總算來到神秘皇陵的終點──天人的祭台。
此刻,原本為求共生的“臨時夥伴”關係,也算是徹底瓦解了,參臣、洛得和緋紅三人率先倒戈,誓死效忠他們的國家,舉起刀劍打算捍衛天人祭台!
然而,朔華卻毫不在意,只是冷靜地說出他所發現的驚人秘密……一個關於天人真實身分的秘密……
……
第一章洞窟裏的寶山
不只是洞窟裏的人可以感覺到那天搖地動的威力,當那奇怪的生物張開它的嘴,朝闖入它領地的入侵者大吼時,聲波帶來的威力,不但不比它移動時的力量來得小,甚至連四周的岩壁都開始迅速龜裂……
遠方,正準備離開岩石島從岩洞出發的朔華幾人,進入一個無比寬闊的洞穴長廊時,立刻為這一陣天搖地晃停下腳步。
“難道這邊不只一隻祝融跟共工?”樹海心生疑惑。
“小子,什麼叫做一隻?”
“這裏只有我們各一個而已!”
樹海才剛說完,一藍一紅兩種光芒,立刻從朔華的雙手爬上手臂,橘紅色的右手從皮膚中溢出熊熊火焰,另一手則是水波蕩漾,接著,兩個縮小版的共工和祝融坐在朔華的肩膀上,有志一同地瞪著樹海。
雖然朔華有大概解釋一下這兩個傢伙目前的處境,但礙於隱私,並沒有說的十分清楚,因此當兩個傢伙突然就這麼冒出來的時候,還真是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而幾個女孩子眨眨雙眼,看著小小精緻版的共工和祝融,只差沒兩眼都冒出心心來而已。
看到可說是自己“天敵”的祝融突然冒出來,樹海一陣乾笑。
“沒什麼,一時嘴誤,開個玩笑而已。”
祝融眯眼看著他,認定這棵樹在他的勢力範圍內也不敢造次,決定大方地原諒他這麼一次。
“我想不可能有另一對共工跟祝融,更不可能有另一個我來引起這個爆炸,也許是有人用科技武器在炸這個洞窟也不一定。”
朔華看著依然搖晃不止的洞穴,慢慢地說著,他可沒忘記來這個星球裏的人,多的是像冷暮、煉血這類高科技星球人民。
“不是,你應該聽過地龍翻身的故事吧?”微微偏著頭,像是在注意凝聽什麼的天籟,輕聲回答這個問題。
地龍是老一輩的人對孩子解釋地震的說法。
傳說中在地殼下沉睡著地龍,因為它的體積龐大,身軀長達數十甚至數百公里,因此當它在睡眠中翻身時,整個地殼就會跟著一起震盪。
“你的意思是這是地震?”
“不,我的意思是,這次地龍不但翻身了,而且還走了幾步,正張著嘴,想把侵入它領域的敵人給吃進肚子裏。”
“再說清楚一點如何?”
朔華想起天籟獲得的新能力,如今的天籟,可以知道的已不只是方圓十公里的現在,還有過去。
“遠一點的地方,在接近終點的位置,有一個關卡,關卡有地龍守在門口,想要進入下一個區域,就必須打倒地龍才行。
“問題是,這只地龍身體不但龐大,還堅硬無比,更難的是,它的速度一點也沒受身體龐大影響,不管在力量、速度,還是防禦上,它可以說是這個洞窟裏的絕對王者。”
“真是帥呆了!”朔華說道,這絕對不是一句稱讚的話。
從進入這個洞窟以來,他們挑戰的東西,都是人工製造的機關,雖然這些機關都有一點變態,不過只要夠小心、運氣不要太差的話,就不會死得太難看。
現在可不是,他們終於進到要開始準備跟恐龍打架的關卡了。
見不到底的洞穴一直持續不斷在搖晃,朔華知道再待下去也沒用,正想繼續往前走時,一直跟在身邊十分安靜的淩和遙,突然輕聲開口,因為兩人是同時說話,乍聽之下,很難分辨出誰是誰的聲音。
“請問你可以知道是誰驚動了地龍嗎?”地龍這個名詞,就這麼因為天籟的幾句話定名下來。
天籟看著兩個女孩臉上有些焦急的表情,心裏大概知道了怎麼一回事,她曾經在裁縫店門口,看過她們三人在一起的模樣。
“五個人,其中一個穿著銀色貼身的外衣,有著一頭淡金似銀、但十分整齊繞在頭頂上的長髮。”
“是拉拉!”
隨著天籟的描述,兩人睜大雙眼,不約而同地牽起彼此的雙手,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快速無比地朝洞穴深處飛奔而去。
眾人可以看到雪白的裙擺在奔跑中揚起,最後的印象,停留在那兩雙纖細潔白的足踝。
兩人的速度十分快,在這幾個人裏,除了冷暮之外,大概也只有樹海可以跟上,這時眾人才知道,這一對姊妹厲害的,不僅僅是石化的能力而已。
“要追上去嗎?”
天籟挺喜歡這對姊妹的。
她們就像是剛嘗到幸福快樂的女孩,臉上總是洋溢著淺淺的微笑,儘管一個笑容冷冷的,另一個笑得如同含著蜜糖,不一樣的風采,但那一點點散發而出的幸福快樂、卻無法讓人忽略。
“不。”
“為什麼?因為她們不是我們的夥伴?”
雖然在朔華的影響下,她已經漸漸地不會去在意某些人的生死,讓自己更超脫這一個世界,但要漠視交談過、相處過、喜歡過的人的生死,對她來說,依然是一個挑戰。
朔華輕輕地掃過她並不苟同的臉龐,淡漠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動容。
“你要這麼想也沒錯。”
原本一直不甘願地跟在幾人身後的參臣,在聽見朔華回答時,多看了他幾眼,即使在此時,他心裏依然認定這個少年是他的敵人,但卻無法不為他的決定感到認同。
“但是……”
“雖然我覺得自己並不適合插嘴,但我覺得你們……嗯……應該稱呼是隊長吧?我覺得你們隊長說的話是正確的。”
洛得摸摸鼻子,忍不住開口。
他這個人就是有一個缺點,連父親都拿他無可奈何,那就是愛管閒事,因此三不五時就有麻煩找上門來,儘管都不是什麼大麻煩,可就常常因此被朋友笑,說他的嚴肅外表,還真看不出來原來是這麼個熱心人士。
不等天籟問出為什麼,沒想到參臣竟然會開口幫忙解釋。
“一個團體中,要以多數人的安全來考慮。”他從來不認為犧牲更多的夥伴去救一兩個人是正確的行為,除非他有強大的信心可以讓夥伴毫髮無傷回來,否則絕對不會拿同伴的生命去考驗。
“你覺得像是‘搶救雷恩大兵’的這種行為,很愚蠢?”
朔華看了天籟一眼,靜靜地往前走。
他知道這個故事,一個深陷敵人陣營的大兵,因為他的兄長已經在戰爭中為國家付出生命,他的母親就剩下他這麼一個孩子,因此基於人道主義,政府決定派兵救援。
聽起來很感人不是嗎?一個政府竟然可以為一個母親想這麼多。
但是,為了救這一位大兵,因此而犧牲生命的那些士兵,他們的家人該怎麼辦?他們何嘗不是家中父母心愛的孩子?
於是,即使明知道天籟不會喜歡聽他這個回答,他還是說了。
“很愚蠢。”
天籟的確是不喜歡這個回答,那聽起來有一種泯滅良心的悲哀,但是……當她沉住氣,好好在腦中重新思考一次時,不得不承認朔華說的是正確的,同樣都是人命,誰能說誰的就比較珍貴?
“但是,那所謂的情感呢?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同伴深陷危機時,難道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敵人手中?”
她沒辦法,如果有一天朔華或是冷暮他們被敵人給抓了,她確信自己一定會想盡辦法去解救對方,即使因此有可能犧牲自己的性命也一樣。
“你在鑽牛角尖,天籟。”
“我沒有。”
“你有,你忽略了‘雷恩大兵’和‘同伴’之間的差別,如果有一天,我的同伴落到敵人手中,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設法營救,即使是犧牲自己,那是來自於情感的自願犧牲……
“淩和遙,是兩個好女孩,但是對我來說,她們和雷恩不過是同一個位置上的人,我不會為了她們而犧牲你、冷暮、樹海……紮克……”看到紮克眼睛閃爍地看著他,朔華嘴角撇了一下,加上最後一句。
天籟看到紮克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一顆緊縮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正想開口稱讚朔華幾句時,豈知他又冷冷拋下幾句話。
“這就是我說你鑽牛角尖的原因,通常男人在友情上的犧牲,比女人還更有情義,不像女人只懂得愛不愛的,你根本不用擔心這些。”
微笑僵在臉上,天籟正考慮是不是該拿出菜刀扔過去時,所有人頓時一起停下腳步。
停下腳步,是因為洞窟在前方分成兩邊,其實該走哪個方向大家都很清楚,左右兩邊,一邊一看就知道是前進方向的通道,另一邊則是堆滿珠寶、各式各樣珍貴物品、卻沒有任何出路的洞窟。
洞窟的大小一樣十分驚人,成堆的金幣堆成幾乎頂在洞頂的小山一樣,一箱又一箱一百公分長寬高的珠寶箱,每個箱子都敞開著,裏面裝著數量驚人的寶石,在洞窟四周奇特火把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這些珠寶的四周,更是琳琅滿目地放著各種奇珍異寶。
“在你繼續前進之前,請在這裏取走一樣你覺得適合的物品。”洛得走到前面,將洞窟前方牆壁上深深刻進岩壁之中的文字,從頭到尾念了一次。
真是詭異的條件。
那文字的感覺,看來就像“如果你不取走一樣東西,後果自己負責”的意思,但誰知道如果真的照做了,又會有什麼陷阱等著他們?
“天籟?”朔華想都沒想,直接問天籟,她現在已經成了萬能的導航器了。
“的確是可以進去取走一樣東西,只是取到手的東西,有什麼特殊作用,就不知道了,之前有人取了一根木杖,結果被吸幹身上的精血而亡。”
那個死者的靈魂,似乎還有些微的能量在四周纏繞,因此當天籟努力感覺這裏的故事時,當年那個慘死的模樣,清楚地映在她腦海之中。
天籟慢慢地開始懂得她新的力量來自於什麼源由。
凡是懂得思考的生物,擁有強烈意識情感的生物,在臨死之前的不甘和懷念,會伴隨著靈魂的出竅,而將一股能量遺留在這一個空間裏。
尤其是在這種不容易消散的洞窟之中,即使是千百年的歲月過去,她都可以讀取到這些能量的存在,然後在腦海裏,如同有人在她腦中說故事一樣的清楚。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靈魂,都可以留下這些能量,像是一瞬間被殺死,甚至來不及悔恨的亡者,就無法遺留。
“可以不拿嗎?”聽到“吸幹精血而亡”,紮克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寧可不要這些東西。
“可以,但是如果不拿,似乎會死得很快。”因為天籟完全抓不到那些最後選擇不拿取的人留下的能量,她所能感覺到的,全部都是來自於那些拿取了寶物,最後在這個洞窟中因各式各樣原因死去的意念。
朔華已走進洞窟之中,除了冷暮之外,根本沒有人發現,他早在天籟解釋一切時,就開始將洞窟中的寶物一樣一樣看著,思考自己該拿什麼東西走。
事實上,他一開始就認定必須在這裏拿東西離開,因為裏面的寶物一看就知道被許多人翻動過,而且取走一些的痕跡,但是卻沒有任何屍骸在其中,代表至少這裏頭不會有陷阱。
至於拿了會發生什麼事,自求多福,既來之,則安之,不需要想太多,明知道這裏是一個超級大陷阱都進來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洞窟又有什麼好怕的?
朔華現在只煩惱一件事,一個人取一樣,那他現在是要取走一樣還是三樣,他身體裏還有祝融跟共工。
“三樣!”祝融叫道。
“一樣。”共工反對。
“怎麼算都是三個人,當然是三樣!”
“我們已經寄宿在朔華身體裏,寄生跟宿主算是一體,當然是一樣。”
共工跟祝融,站在朔華的肩膀上,隔著朔華的頭,隔岸開始就吵了起來,而且看看兩個人的表情,似乎有越演越烈的情況,讓一向不動於心的朔華,也開始擔心要是這兩個傢伙開始朝對方丟起水球、火球的時候,最淒慘的一定是他。
“拿三樣。”朔華迅速決定。
“為什麼?”
共工插腰,滿臉不高興的詢問,只是她那一張柔美的臉龐,怎麼看都沒有什麼威嚇力,反而有那麼一點在嬌嗔的感覺。
“因為等一下,像現在這種狀況,不管任何人瞧見,都是覺得有兩個人站在我肩膀上,加我一個總共是三人,等一會兒你們想要什麼,自己動手拿,我不出手,到洞外時,你們再回到我身體。”
說完,陰影籠罩在朔華上方,原來是冷暮早就已經選好物品……
冷暮手中是一把像是軟劍一樣的武器,顏色十分古樸,不管劍身還劍柄,每一處都花紋繁複,乍看之下,跟他耳朵上的那個增幅器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眯起雙眼,一個念頭閃過。
天籟剛剛說過……之前有人取了一根木杖,結果被吸幹身上的精血而亡,他耳朵上的這個東西,當初也同樣吸了他不少血啊!
如果他猜的沒錯,也許可以在一瞬間中,創造出所謂的奇跡也不一定。
“你先一手放在那些寶石上,接著用它劃破你的掌心,然後緊緊握住它的劍柄如何?”
這些寶石,雖然也許沒有一顆是礦精,但是至少都蘊含著些許的力量。
冷暮二話不說,而且做的比朔華說的更乾脆,馬上用軟劍直接刺穿自己的掌心,然後僅僅握住劍柄的位置,讓劍尖微微地往下垂,一點點的角度而已,就順利地讓鮮血從劍柄往下蔓延。
一旁的人全被他的動作給嚇到,更令他們驚訝的是,鮮血竟然十分均勻地流淌在那一把長劍每一處,遮蓋原本的黑色金屬光澤,淹沒上面的所有紋路。
接著,濃濃的血量一點點滲透入劍身,彷佛不吸乾冷暮身上所有鮮血便不甘休一樣,不斷地滲透入裏層,直到劍尖的部分開始出現銀色的光芒,順著劍尖往上移動,露出這把長劍原本的模樣。
銳利的銀色劍緣,中央的部分全黑,黑色的金屬上,原本屬於花紋的部分泛銀,銀色的花紋,從劍柄的位置蔓出藤蔓一樣的分支,刺入冷暮的手心、五指、手臂中,沿著血管內部,爬上手腕。
痛!
光看,也可以想像這樣會帶來多大的痛楚,尤其是有同樣經驗的朔華,非常瞭解和增幅器融合的過程,根本就是一個酷刑,連向來不動聲色的冷暮,都可以瞧見他的額頭滲出冷汗,聚集成汗珠落下。
緊接著的情景,和當初朔華戴上增幅器的情景完全一樣,光芒越來越強烈,雖然並不刺眼,但是卻足以讓視覺暫時失去作用。
當所有人重新可以清楚瞧見眼前景象時,冷暮手中的長劍已經完全恢復了原來該有的風華,整把劍不斷在光線下流動著金屬黑色的光澤,上面點綴的銀色紋路,如同流淌著水銀一樣靈動。
“怎麼收劍?”
朔華瞧見他緊握劍柄的位置,銀色的花紋纏繞,好像一輩子就只能這麼拿著,永遠都放不下。
冷暮抬起手中的長劍,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後,輕輕地轉動了一下手腕。
筆直的長劍,為這樣一個簡單的顫動,發出龍吟般悅耳的響聲,接著從劍尖開始如鞭子一樣垂落。
冷暮冷冷地勾起唇角,手中只是再輕輕地一個甩動,原本僅一公尺左右長的劍刃,靈蛇出洞般往前飛射而出,只瞧見銀光在遠方的金幣堆中由上往下劃過,銀光收回冷暮手中的同時,金幣小山瞬間化成只有一半高度的金色粉末。
“你這種行為,簡直比用澆汽油燒鈔票還高超!”人家頂多一次燒個百來萬紙鈔,這座小山一樣的金幣,換成美金的話搞不好有幾十億……
這洞窟裏沒有風,不過從剛剛一直持續不曾停止的地震般搖動,讓那堆小山般的金粉開始飄散,比砂糖還要細緻的粉末,飄揚在空氣之中,鼻子吸進去,頂多有一種金屬的味道,並不刺鼻。
冷暮毀掉的不只是一座金山,還有半箱的珠寶,剛剛另一手接觸到的一箱珠寶,原本閃爍耀眼的色澤,完全失去它們該有的模樣,變的黯淡透明。
如朔華所料,在和增幅器融合的過程中,如果可以從寶石中吸取一些能量的話,會更順利一些。
“難道這些全部都是增幅器?”
樹海抱了幾樣和剛剛長劍類似的東西,遞到朔華面前。
看著那堆器具,上面繁複的花紋,其實是某一種文字的紋路,朔華點點頭。
這個洞窟裏藏有增幅器,並不是一個謠言。
完美的陷阱,必須藏著甜美的果實,只是沒有人料想到,這完美的果實不但不只一顆,而是小山一樣成堆。
“但是為什麼?”
這是每個人心中的疑惑,如果這是個陷阱,為什麼要將這麼多的寶藏留在這個地方任人拿取?
“因為在後方,恐怕需要更有力量的能力者來參與。”
給予這些寶藏,並不是完全一片好意。
懂得如何使用的人,也許一不小心就會被吸盡精血而亡,不曉得怎麼使用的,拿了也是白拿,而且肯定有許多不知情的能力者,對這些所謂的身外之物不屑一顧,隨便拿了一樣寶石,甚至一枚金幣就離開,然後因為能力不足,在後面被關卡給殺死。
“選取一樣戴上,融合了我們就走。”朔華說道。
“誰知道哪一樣適合啊!”
樹海看著手中的一堆東西嘟噥,像小孩子一樣乾脆在地上一字排開。
朔華走向冷暮,看著他手中的長劍。
冷暮大概懂得他的意思,張開手掌,讓他可以清楚瞧見長劍慢慢地從掌心進入自己肉體中的模樣,然後順著血脈在手腕上浮現,形成一個純黑帶銀色花紋的護腕,長劍的模樣完全消失。
想到原本他們進來,只是想取走裏面的一個增幅器,順便拆穿這一個陷阱的目的,沒想到卻是有一堆的增幅器,讓他們做選擇。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不是嗎?”
那個“天人”究竟是想做什麼?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13
第二章地龍殊死鬥
接下來,所有人都各自選了一樣增幅器,沒有鑰石能力的人,只能把增幅器收起來,而擁有能力的人們,則都承受了那種融合的痛楚。
整個洞窟裏的寶石,竟然因此用掉了兩箱,全部變成廢物。
天籟取得了一個很特別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像是紡織用的梭子,上面纏繞著晶瑩的絲線,當她將梭子往上拋起時,晶瑩的絲線會隨著梭子的旋轉,將絲線散佈在空中的每一處,形成傘狀的空間。
絲線本身的長度是無盡的,只要天籟的能力足夠,想拋多遠就拋多遠,也許有一天,她可以將這些絲線籠罩整個國家。
當這些拋在空中散開便無法瞧見的絲線,連接在任何的物體或人身上時,就能和他的過去連接,知道曾經經歷過什麼。
朔華笑稱,她就像一台電腦,不斷灌入新的應用程式,讓功能越來越加的強大,可以搜尋到所有曾經存在的事物。
天籟看著手中的絲線,輕輕地觸碰它些微冰涼的觸感,心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只是這樣,命運和自己的選擇,似乎帶領著自己在同一條路上不停的往前走,每多走一步,就更能發現自己接下來該做的是什麼。
而樹海融合的增幅器,在他的腳形成像是腳煉一樣的東西,除了覺得自己能力運用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之外,並沒有多感受到什麼特別的地方,這跟朔華耳朵上那個類似,純粹的增幅,沒有附加力量。
最後融合的朔華,用從參臣跟洛得身上“借”來的礦精做能量的補充,可以算是最奢侈的一個,但這也不是他願意的。
因為他打破之前的決定,必須一次融合三樣增幅器,在多次的選擇過後,他拿了兩把手杖和一個項鏈,在礦精和樹海的幫助下,由共工跟祝融分持兩個手杖,自己戴上項鏈,來一次全身大失血。
結果要不是有樹海在,他非常肯定,自己會變成另一個被吸盡精血而亡的人,兩把手杖在雙手形成手環,共工的那個顯得比較女性化,祝融那邊和冷暮的十分類似,至於項鏈則完全鑲嵌在皮膚上,銀色的光芒隨著呼吸隱隱流動。
本想實驗一下新的增幅器有什麼特別的功用,但持續不斷轟隆轟隆的巨響,讓他們不得不儘快離開這裏。
洞窟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可以猜想遠處的戰鬥,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跡象。
只有天籟清楚地明白,在剛剛他們融合的短暫時間裏,又損失了三條生命,藍龍跟婓攝先趕到現場,那兩個女孩也快到地龍所在的目的地。
“藍龍和地龍打起來了。”天籟說道。
婓攝遠遠地站在一旁,遠離戰場,因為地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因此緊跟在藍龍身邊只會成為他的負擔。
此刻,全憑婓攝用聲音來提醒藍龍敵人的動向,順便也告知了之前存活的兩個人,讓彼此在非刻意的狀況下,得以互相配合。
“他擁有很好的能力……”天籟繼續說著。
朔華不急著觀戰,剛剛用什麼樣的速度走過來,現在就用什麼樣的速度走過去,如果可以,最好是能撿便宜,等藍龍把地龍給幹掉之後,他們再抵達現場,他非常相信,以藍龍那種來去無蹤的能力,就算殺不了地龍,也不至於被殺死。
“我也覺得那傢伙死不了。”
樹海突然發現,這附近的岩洞質地並不是十分堅硬,於是試著從這一頭穿進去,再從另一頭穿出來,只是那速度……驚人的緩慢,常常他從這一頭穿出來之後,抬眼馬上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隔了老遠的一段距離,自己還要快步跟上。
“這裏原本就是這樣嗎?”
其實對這個洞窟的整個陷阱設置,朔華一直有個疑問,因為儘管稱不上容易,但卻缺少了危機重重的緊張感……
他不信,設置這個陷阱的“天人”,只有這麼點能耐。
“原本不是這樣。”天籟很肯定地回答,“這裏原本除了固定的機關外,到處都是會動的危險生物,地龍就是其中一種。
“但這麼多年來,無數批鑰石能力者挑戰後,一隻又一隻的生物被殺死,許多機關也被破壞,留下的全部都是像地龍這種挑戰性高的生物,和殺人無形的陷阱,我猜經過我們這一次,這一個洞窟,也許將完全失去它的作用了。”
“那被困在其中的……惡魔呢?”瞥眼看了十分仔細在聽他們說話的參臣一眼,這是他們一開始進來的目的,不是嗎?
“不曉得,根據這邊的能量動態,我只知道那個惡魔還存在,被增幅器限制行為無法移動,但沒人打敗過。”天籟想了想,腦海不停地掠過一些瑣碎的畫面,稍微猶豫了一下。
“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我捕捉到的能量畫面,並沒有瞧見任何特定的容貌或是能力。”
照理說,那些被殺死的能力者,在死前所看到的殺人者,應該是同一個不是嗎?為什麼沒有相同的臉或是能力可以做參考?
“沒有任何特定的容貌或是能力?”朔華想到一種可能。
“也許那個惡魔可以操控同伴攻擊自己,或是像妲塔一樣變化成各種模樣,因此每個人看到的都不同。”
“你想到時候該怎麼辦?”
“藍龍打倒地龍了嗎?”
“沒有。”
藍龍的空間切割,對地龍只能有小部分的傷害,並沒有太大用處。
“既然沒有,我看我們還是先擔心怎麼打倒那只龍,會比較實際一點……你可不可以別再鑽了?”
朔華看著一顆頭一下子從這裏冒出來,一下子從那裏鑽出來,有一股衝動想一腳給他踩下去。
樹海是在練習等一下怎麼逃離地龍的攻擊,但看到非常明顯已有火大跡象的朔華後,他只好非常委屈地鑽出地表,歎氣。
緋紅看著他無辜的表情,忍不住笑,有點佩服那個看起來還比她小上幾歲的少年,竟然有辦法光用眼神就壓制了這個六百多歲的“孩子”。
緋紅心想:“他們之間,也許不是以力量和威勢來決定一切吧!”
不過,緋紅想錯了,他們的確是以力量和威勢來決定一切,樹海可不想被祝融一把火燒成木炭……
“媽的!這是什麼怪物!”
藍龍不斷地在有限的空間位置中轉換,但是這只怪物敏感的程度,幾乎是只要他一現身,尾巴或爪子就立刻掃過來!
有時候,藍龍連空間切割都來不及發出,爪風就把他給吹到旁邊撞壁,撞得他頭昏腦脹,要是反應慢了那麼一點,馬上就會被它的尾巴給撞成肉泥。
藍龍有試過直接繞過這只龍,移動到後方,但不曉得為什麼,總是立刻就被撞了回來,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隔在遠方的通道上。
“你要不要先回來?”婓攝建議。
由於地龍的體積實在太大,只要退回原來的通道,就可以暫時保住生命不被攻擊,因此,在婓攝設法用空間移動通過地龍卻失敗後,他幾乎都是待在通道上觀戰。
“也只能這樣。”
一瞬間,藍龍已經氣喘吁吁的立在婓攝身邊,這是他擁有如此強大能力之後,頭一次幹架幹得這麼累。
剛剛他的攻擊幾乎完全無效,他的空間切割,每一次都只能削掉地龍身上“小小”的一部分岩石。
當岩石掉落之後,地龍甚至連一聲痛楚的吼叫聲都沒有,可見那些攻擊不過像是撥掉一層不重要的死皮而已……即使這些死皮每一塊都有一顆頭的大小。
“現在怎麼辦?等其他人來?”
藍龍冷哼:“你以為我們會等到誰?到時候是跟地龍打,還是跟來的人打都不知道。”
說話間,一個銀色的身影退到他們附近,一頭淡金色長髮顯得有些淩亂,身上還有一些傷痕,都是被地龍的攻擊所波及而造成的。
美麗的臉龐,變得更加嚴肅冷冽,目光像是在猶疑什麼,令婓攝訝異的是,他很難讀取這個美人的想法,總是斷斷續續,必須努力拼湊成答案。
她似乎還有什麼招式沒有發出,沒有發出的原因在於力量太過強大,甚至可能一個不好就毀滅掉整個洞窟,把所有人都給壓在這地底深處和地龍陪葬。
“美人,有辦法嗎?”
藍龍就是那種不知死活的傢伙,即使在剛剛的戰鬥中知道這女人非常不好惹,但是見到美人,尤其是像這種高等級的,他就是忍不住心癢手也癢。
要是朔華在,肯定會故意開黃腔問他胯下癢不癢。
拉拉隨意瞄了一眼藍龍。
“你是高級能力者。”
眼中的資料,清楚地把這個男人的能力給評估出來,不管是能力本身的實用程度,還是個人的體格,都是相當好的合作對象。
“謝謝稱讚,不過你看我的眼神,可以更熱切一些嗎?”
通常他剛剛那句話,換來的不是臉紅就是乾脆一巴掌,然而這個女人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一雙眼睛幾乎看不到任何情感的流動。
這和他之前遇到的那個高大……好像叫什麼冷暮的男子不同,那個男人是冷漠缺乏情感,這個女人卻比較像是不懂得情感也不需要。
“喂!那位仁兄,不想死的話,我勸你最好快點回來。”
婓攝漫不經心地提醒唯一一個仍然在跟地龍奮鬥的老兄,原本就已經慘白的臉,現在似乎因為施力過度,顯得更是沒有半點血色。
更特別的是,這位仁兄不但行動快速,而且不需要借用任何工具,就能夠攀爬在岩壁上。
婓攝原本想讀取他更多的能力資料,但是沒辦法。
因為,這個人似乎因同伴全被地龍殺死,而顯得有點瘋狂,婓攝讀取到的,光是那些殺意,就足以令他背脊直冒冷汗。
“我要殺了它!”
“別傻了,你根本動不了它,快滾回來。”在口氣上,藍龍永遠都是比婓攝還要不客氣一點。
“我要殺了它!”
那個臉色蒼白的男子,只是不停地吼著這麼一句,似乎剛剛他們所說的話語,沒有一句可以進到他耳裏。
“算了,不管他了,就算叫回來,一個衝動的傢伙也幫不了太多的忙。”
“弱點應該是在它的雙眼。”
拉拉剛剛在戰鬥時,已經利用每一次的移動,將地龍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掃瞄到自己腦中,並判斷出地龍雙眼部分保護層較為薄弱,她的武器攻不進去,但是這個可以切割空間的傢伙可以。
“它的眼睛……”藍龍看向地龍的雙眼,覺得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滴下來。
也不曉得這傢伙是怎麼被老天給創造出來的,身體龐大到等於一座大型城堡,但一雙眼睛,竟比他握起的拳頭還要小不只一倍,而且這傢伙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他根本無法肯定自己能不能瞬間瞄準到確切位置。
“我負責誘敵,你負責瞄準,至於你,負責提示它接下來的動向。”
婓攝的能力,同樣被拉拉掃瞄在自己腦中,但她一點都不擔心對方看透自己,和這些人類不同的地方是,她的大腦可以在瞬間改變計畫,重新估量上百種可能來執行,目前為止,她還沒遇過腦袋的計算速度可以比上她的。
“就這麼決定!”
兩個男人點點頭,藍龍轉轉腦袋,伸展一下整個身軀,劈裏啪啦響的骨骼,顯示他已蓄勢待發。
“那……那個傢伙呢?”婓攝指著那個依然瘋狂和地龍戰鬥的蒼白男子。
“撐不了多久。”拉拉冷淡地看著男子的移動,計算他被地龍拍成肉泥的時間。
人類的肉體,不可能永無止境地使用力量,那傢伙不過是因為暴怒之下,引起腎上腺素大量分泌,暫時忘記疲累而已。
看他每一次移動的速度,逐漸越來越緩慢時……
“啪!”
肉體被拍在岩壁上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三個人的耳中,血液噴濺的同時,傳來“喀啦喀啦”的骨骼斷裂聲響。
失去了激怒它的目標,地龍轉頭看向遠遠站著的三個人,接著張開嘴一陣狂嘯,龐大的身體往前沖,撞上通道!
通道上的岩壁開始崩裂,地龍接著一個轉身,長長的尾巴掃了進來!
三個人趕緊往後退,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被尾巴掃過的岩壁,又清出了新的空間來。
“走!”
拉拉看准它退後準備攻擊的一瞬間,沖入地龍身體和岩壁的空隙之中,一道強烈的光芒射出,在地龍的死皮上炸出一個坑。
藍龍在地龍將目標固定在拉拉身上的同時沖了上去,直接移動到地龍眼前不遠的地方,雙手正待揚起攻擊時……
“躲!”婓攝一喊。
毫不猶豫地,藍龍再度使用瞬移離開原先的位置,剛剛他停下的位置,銳利的爪子劃過,三道風刃打在岩石壁上,又是一堆岩石碎塊落下。
拉拉馬上再射出銀光,又在地龍身上炸出一個小坑洞,地龍的注意力剛轉移,眼前不遠地方又出現藍龍的身影。
“躲!”
婓攝再喊,同時驚訝地看著這個龐然大物,他們似乎還是小看了這個生物。
這個龐然大物不只力量強大、速度敏捷、防禦堅固而已,它還有著智慧!
即使婓攝不太能讀懂動物的心思,但是從簡單的大腦反應中,可以發現這只龍,竟然只是在兩次重複動作的攻擊之下,馬上就發現他們的意圖!
這一次,婓攝才剛喊完“躲”、藍龍才剛離開他原先的位置,地龍原本拍向藍龍的爪子,竟在意料之外縮了回來,轉個角度往拉拉纖瘦的身體打下去!
準備發出第三次攻擊的拉拉,完全來不及躲,馬上從空間中取出一面透明的盾擋在身側,龍爪直接狠狠地拍在盾面上,連人帶盾將她給打到岩壁上,然後落下。
耳邊傳來嘟嘟的警告聲響,拉拉困難地想要重新站起身,她已經從警告聲中知道,自己有三部分的關節壞損、骨骼斷裂有六處。
斷裂跟壞損的骨骼不足以支撐她的身體,可她必須想辦法馬上移動,否則她非常肯定,下一個變成肉泥的人絕對會是她。
“該死!”
在藍龍的觀念裏,讓負責誘敵的夥伴受傷,就是自己的失誤,即使這個夥伴只是臨時的,但是大男人的自尊心嚴重受到考驗,心中燃起大火。
“藍龍!別找死!”婓攝怎麼可能不曉得他的意圖,趕緊出聲阻止。
不過,要是那麼容易阻止的話,那他就不是藍龍了。
下一個瞬間的移動,高大修長的身影直接站在巨龍的鼻樑上,雙手揚起瞄準地龍的雙眼。
“吼!”
他的行為嚴重侵犯到地龍的禁地,黃色的雙瞳閃爍金光,整個龐大的身體竟然躍向洞窟頂端,長長的脖子用力一甩,將頭顱重重地往岩壁一撞。
躍起的速度太過於快速,原本就已經不是很好站立的位置,在劇烈的震動中,將藍龍給往外甩開!
也幸好是這麼一甩,要是藍龍堅持發動完最後的攻擊的話,這時候他肯定就不只是從高空中落下而已,而是在眨眼之間,變成黏在洞窟頂端的肉屑。
“活該!不是叫你不要這麼做嗎?”婓攝差點沒被嚇破心臟,他同時讀到藍龍的想法和地龍的行動,腦子裏不禁想像藍龍被壓成泥的一瞬間,幸好這傢伙腿軟被甩了下來,要不然就是惡夢成真了。
“媽的!我怎麼知道這怪物反應這麼快,通常蒼蠅停在貓狗的鼻間上時,不是都會傻住一下嗎?”
“你***才會傻住!”婓攝差點沒被他的說法給氣死,這是哪門子的定論?
“是這傢伙傻好不好!”傻到用頭撞。
“你怎麼會蠢成這樣,它身體那麼堅硬,根本就不在乎撞這麼幾下,當然是把你給撞成肉醬最快。”
嘴巴雖然是在跟藍龍吵架,不過眼睛可沒離開過剛剛被甩到一角的拉拉身上。
只見那美麗的女孩子,十分堅強地撐起自己的身體,而且毫不猶豫地用雙手將骨折的地方重新接上,讓她可以暫時獲得行動的能力。
“藍龍,帶那個女孩回來,快!”他不認為那個女孩子會有機會撐著破碎的身體走回來,即使地龍正追逐著藍龍攻擊,但是擺動的尾巴,揮動的四肢,以它如此龐大的身體,隨時都可能波及到行動緩慢的女孩。
藍龍看見了拉拉掙扎的身體,確定位置之後,立刻移動到她的身邊,剛伸手攔腰將美人給抱在懷裏時,好死不死,發現他行蹤的地龍馬上轉身,轉身的同時尾巴迅速掃過。
“媽的!”
這時間差根本讓他來不及帶兩人一起瞬移,兩人一起瞬移所需要的時間比一個人多了一倍,要嘛就是兩個人一起死,要嘛就是把人給丟下自己先跑。
他喜歡美人,不過,並不代表他會為了剛認識沒多久的美人犧牲自己性命,緊抱著纖細腰身的手指一松,高大的身體在拉拉身邊消失,只剩下拉拉一個人獨自面對地龍尾巴這一個橫掃。
連拿盾的時間也沒有,拉拉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立刻將過去所收集到的所有資料集中在腦海中,讓她在死亡的同時,可以將訊息給散佈出去,教以後來到這個世界的同伴,知道如何在這個世界生活,並且闖過這些難關……
“拉拉!”
婓攝的後方,傳來悅耳卻充滿驚恐的尖叫。
婓攝來不及轉頭,瞥眼間瞧見紫色的細絲從身邊飛射過去,快速纏繞住拉拉的身體,用力扯回。
紫色細絲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地龍的速度也不慢,細絲雖然及時纏住拉拉的身體帶回,但是尾巴尾端還是從拉拉右肩掃了過去,將纖細的右手臂直接硬生生地從肩膀撕碎扯離!
鮮血成圓弧狀噴濺,手臂撞上洞窟一角,又彈了回來,落在角落的地面,除了蔓延的鮮紅之外,還閃爍著銀光。
婓攝眯起雙眼,清楚地瞧見鮮紅底下的銀光是怎麼一回事。
銀光來自于女人的骨頭,破碎的肌膚外皮底下,竟然隱藏著銀色金屬一樣的骨頭。
這算是人類嗎?
這個疑惑在婓攝的心裏升起,轉頭看著失去臂膀依然面不改色,似乎完全沒有痛覺一樣的拉拉,他開始懷疑拉拉的身分究竟是什麼。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13
第三章人工智慧雅典娜
“你們怎麼來了?”
拉拉看著正對她垂淚的兩個女孩,心裏有一股淡淡的情緒滋生,可更多的是不悅。
她一開始就不希望這兩個女孩子參與這些事情,甚至希望對淩和遙來說,可以獲得這麼一樣鑰石的能力就好,接著平靜地在這個星球上生活直到老去,那對她們來說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沒想到,會在這樣如此危急的時候,又瞧見了兩人關懷的眼睛。
“拉拉是同伴,不是嗎?”遙取出紗布,熟練快速地幫拉拉綁在肩膀上,止住不停流出體外的鮮血,她多慶倖自己和淩可以在知道拉拉消息之後,立刻趕過來,要是慢了那麼一步,她們就看不到總是冷漠瞪著她們的拉拉了。
“這裏不適合你們來。”拉拉冷漠地說。
“但是我們想幫拉拉。”
“我不需要你們幫忙。”
“才不是,我們剛剛就救了拉拉不是嗎?拉拉還是需要同伴的!”
拉拉眼中的冷漠,一點都無法讓這兩個一心一意想幫上忙的女孩感到退卻,在這一時刻,兩人眼中的堅持,甚至比拉拉眼中的冷漠還要來得有力。
“我覺得兩個小美人說的沒錯,人還是需要同伴的,不然多寂寞,你們說是不是?小美人。”
遙和淩轉頭看到那個一臉無害表情,彎著腰對她們說話的男人,不曉得為什麼,這個傢伙雖然說話很輕浮,臉上無害的表情其實挺不正經,從上到下都看不出來是一個好人樣,可是她們就是覺得這個男人很有趣,而且心裏也不排斥。
“謝謝你!”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幫她們說話。
婓攝在一邊翻白眼,心想:“那是因為你們是女人,要是換成男人,這傢伙早就把人給分解得支離破碎了。”
“拉拉,雖然你總是對我們很冷漠,但我和淩不是傻瓜,我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們好,像這次也一樣,瞞著我們偷偷進來這個洞窟,我想一定也是不希望我們經歷這種危險。
“會為我們著想,代表在你的心裏,我們也許還不是可以同生共死的夥伴,但至少是朋友了,不是嗎?”
拉拉依然冷漠著臉,但是腦中開始有了疑惑,在她的星球,並沒有什麼朋友的觀念。
淩感覺出她的動搖,還想開口多說些話時,失去攻擊目標因此而暴怒的地龍,完全不給她們機會,長長的尾巴伸進通道之中,開始左右上下瘋狂的擺動,用盡全身的力量,將整個通道撞擊得不停落下大大小小的岩塊。
藍龍和婓攝,一人抱起跑不動的拉拉,一人一手各拉一個美人,無比快速地向後退。
“媽的!拆房子啊!”
在地龍刻意而為之下,整個地底洞窟的震動,比起之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每一處都開始岩塊崩裂之後,比人還要高的岩石也開始落下,和腳底的岩石撞擊成坑,引發另一次的強震。
“往好方面想,空氣好聞了不少。”
婓攝撇嘴,剛才到這個洞窟時,裏頭的味道,讓人連隔夜飯都可以吐得一乾二淨,到處都是腐爛已久的屍體。
大概是因為一直被地龍給壓著,還有洞窟裏太過乾燥的原因,那些屍體腐爛的速度很緩慢,就這樣,兩百年前、百年前、十年前……誰知道多少歷史前的屍體,全部擠在一起腐爛,味道該死的可怕。
更別提這只幾千年不刷牙的怪物,明明臭得要死,還老愛到處吐口水!
“呵呵!”
雖然知道現在的處境不妙,但是遙還是因為婓攝的語氣,輕輕地笑出聲音。
“美人有興趣交個朋友嗎?”基本上,人跟人之間是物以類聚,藍龍是只色狼,婓攝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儘管尚未厘清自己和淩、遙之間的關係,不過對於“登徒子”這個字眼,腦中充滿資料的拉拉,還是比未解世事的淩和遙清楚,冷冽的目光,盯住那只準備伸向遙腰際的賊手。
感覺到她的目光,婓攝笑了一下,把手給縮回來。
“現在怎麼辦?”
在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站好之後,藍龍有一點頭痛地看著前方灰塵密佈,根本看不到景象的前途一眼。
唉唉!果然是前途灰暗啊!
“單憑我們的力量,根本就動不了那傢伙。”他們的能力,用來對抗一隻岩石怪獸,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意思是說……要等人來嗎?”
藍龍皺起眉頭,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想法,淩和遙都已經到了,不需要用大腦想,也知道接下來會看到的人馬是誰。
拉拉看著充滿灰塵的前方,從空間中取出一個圓形的物體,遞到藍龍的手中。
“按下紅色的按鈕,丟出去,可以丟多遠就丟多遠。”
她一開始並不想用這個方法,因為她不清楚這整個岩洞的構造如何,紮不扎實,要是一個不好,可能會讓整個洞窟垮掉,大家一起被壓死在這個地方。
“這是什麼?”藍龍的星球上並沒有炸彈這種東西,他的世界依然停留在劍與魔法的時代中。
“球核,利用核分裂製造而出的炸藥,雖然比宇宙用飛彈的威力弱小一點,但是用來炸這個怪物應該是沒問題。”
難得拉拉會說出解釋,但是她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眼前的這四個人,沒有一個來自于高科技文明星球。
“女人,你沒告訴他們核分裂所造成的輻射,對人體有害嗎?要是真的把那東西丟出去,大概能活著的就只剩下你一個而已。”
略微低沉,但是仍然帶著點少年口音的聲音,在幾人的背後響起。
藍龍根本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種充滿嘲諷感的語調,也只有一個人才說得出來。
“又見面了。”婓攝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打招呼。
幾張風格各異的臉龐出現在黑暗中,越接近他們越是清楚,帶頭的那一位,俊美無雙的臉龐,果然勾動著充滿諷刺意味的笑容。
“我根本看不出這是一隻龍。”朔華說道。
“基本上在灰塵裏面的,的確是一隻龍沒錯,只是看來這只龍被惹得很火,正在砸自己房間出氣而已。”天籟解釋著。
“我覺得它的舉動比較像是放屁,這是什麼怪味道。”紮克捏起鼻子,覺得隱隱約約有一股惡臭傳來。
“這已經算還好了,之前的味道比現在濃十倍,而且那是口臭,不是放屁的味道……你打算瞪到什麼時候。”婓攝一掌往藍龍的頭上拍下去,從朔華出現在他們面前開始,這傢伙就一直死死盯著人家的臉不放,好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現在呢?”
朔華非常乾脆地從空間裏取出一張椅子坐下,不是他懶惰,實在是從進入這個皇者陵墓開始,有大半的時間都花在走路上,趁現在坐下來休息,並不為過。
瞧見他的動作,婓攝茅塞頓開地擊掌,同樣從空間中取出一張椅子來,然後更囂張地取出食物來開始食用。
藍龍眨眨眼,馬上跟著做,他向來是個享樂主義者,平常吃喝玩樂哪一樣少不了他,沒想到一進來這個洞窟之後,竟然會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人的行為果然是有傳染性的,洛得他們雖然沒有空間,不過並不介意坐在地上,只是他們也沒想過要帶食物來,除了一些簡單的乾糧之外,就只有水而已。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野餐。”
天籟理所當然的回答,她發現,自己現在已非常習慣跟在朔華身邊時,會發生的各種無厘頭行為,果然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一樣,他也不是什麼吃過苦的小孩,很多時候非常任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人生何必依循著常理來進行?
取出之前在小島上摘的一堆果實,丟給每人一顆,這東西就只有她、祝融跟後面還沒到的兩個人知道而已,島上的果樹都被她給摘得差不多了,反正空間大,可以塞多少就塞多少,現在用不就很剛好。
樹海坐了下來:“重點是……我們是來破關的吧?怎麼會突然就開始休息跟吃飯?”
朔華指指前方:“你覺得現在的狀況你有辦法破關的話,我不介意你先走一步。”
樹海回頭,遠處依然不停地震動,從這邊照耀過去的光芒,除了灰濛濛的一片,然後不停地掉落岩塊之外,什麼也都看不清楚,現在過去,除了他可以鑽進地底,其他人就只能等著被岩石給砸死。
朔華冷笑。
“我就不信那只地龍有那麼多的力氣,可以像這樣鬧個不停。”
任何動物總是需要休息的,等它開始因為疲累而休息時,也就是他們準備前進的開始。
於是,他們一頓飯吃了大概不到三十分鐘,原本一直震動不停的洞窟,也如朔華所預料的一樣,慢慢的平靜下來。
地龍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真的要劈開整個通道前進,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種光靠著蠻力進行的運動,不如冷暮一個伸手來得快。
攻擊停止,不斷崩裂下落的岩塊也跟著停止,剩下的是彌漫在空間中的煙塵,洞窟裏能使用的風能量很少,而且若是用風把煙塵吹開,恐怕又會驚動裏面的那只火爆地龍,所以只好慢慢地等待煙塵消散。
這期間,朔華看了拉拉的手臂一眼,發現淩和遙兩人的包紮,根本就是多餘的動作。
這個女人的傷口,正以一種非常奇特的方式癒合,那模樣並不像樹海使用能力時,加快新陳代謝讓傷口細胞重生的模樣,反而像是集中旁邊的皮膚,然後往傷口上覆蓋,阻止體液繼續外流。
當傷口完全密合的同時,拉拉整個人看起來更纖瘦了一些。
拉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並不在乎讓人發現自己的不同,事實上,這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異之處,她的又算什麼。
不過,朔華並不是一個會因此而決斷一切的人,他看的東西,比她所想的還更深一層。
“你是生物嗎?”非常一針見血的問句。
既然拉拉不在意他看,他自然不會認為拉拉會在意這麼一個問題。
“生物的定義何在?”如果單純只是會動,需要能量,那麼她是一種生物。
“如同字面上的意義,你是從同一種族群體內誕生的嗎?或是被製造出來的?”
總是不愛管事的拉拉,難得深深地注意著這個少年。
來這個星球的能力者,有一半以上都不是來自於高科技的星球,因此即使瞧見她身體的特異之處,頂多認為她來自一個與眾不同的種族而已,這個少年卻看到了更深的一層。
“我是被製造出來的,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我們的族群都不是生物。”
“機械?”
“是的,我們是生物擬態人,母體雖然賦予我們身體和大腦,但是並非由母體體內孕育誕生,而是利用多種物質組合製造而成。”
在某種定義上,他們可以說是不死的,如果剛剛和地龍的那一戰,她死於最後一擊,那麼死前的訊號將回傳母體,根據上一次來到這個星球的生物擬態人的記憶,這個星球距離母星雖非遙遠到無法傳遞,但是卻也需要十分漫長的一段時間。
傳回母體的訊號,將會在下一批生物擬態人製造時,將記憶輸送到他們的大腦中,傳承這些知識和訊息,當初她的腦部,就接收過上一個來到這裏的生物擬態人的記憶。
“那又是誰製造了你們的母體?”
“根據母體的記憶,我們的創始者來自於非常遙遠的星球,那個星球如今已經毀滅,你來自於?”
“地球,我想你們曾經有人到過我們那裏,那時候還沒有地球的概念,你族人降落的國家在一個半島上,如今稱之為希臘,那時候的人民稱呼她為雅典娜。”朔華在印證他的想法。
“雅典娜……原來你來自於第一四六七號星球。”拉拉腦中的確有這一個記憶。
“一四六七號星球……你可以稱它為地球,我想生長於那裏的人民,應該有給予它名字的權力。”
“可以,資料更改中。”
“噗!”天籟捂嘴,努力忍住即將爆笑而出的聲音。
“又怎麼了?”
“沒事,我在想,你一直說我像一台不斷更新程式的電腦,沒想到現在就真正的遇到一個人形電腦。”
不過朔華真厲害,竟然可以從她根本就沒注意到的微小地方,猜測到拉拉的真實身分,要是不說,她真的看不出來拉拉竟然會是一架機器人。
聞言,朔華微笑。
“我想拉拉不完全是電腦,她同樣也是一個人,她有情感的波動,雖然很少。”
這該算什麼呢?人類研究電腦以來,最希望成就的AI系統,現在就在他的眼前,數千年前也曾經出現在地球上。
“是啊!拉拉有情感的,她和我們一樣都是人。”
遙上前抱住拉拉完整的那一隻手,睜大雙眼,她聽不太懂什麼星球、電腦的詞語,卻知道總是和她們在一起生活的拉拉,絕對懂得為人著想,絕對是懂得什麼是高興什麼是生氣,所以拉拉和大家一樣,都是有情感的人。
拉拉感覺到她抱著自己的手臂時,手臂傳來的溫暖,頭一次,沒有去注意眼中所顯示的溫度資料、生物分析,而是開始疑惑這樣的溫暖,代表的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只是這樣一點點的溫度變化,她的腦子會不停留轉彼此之間過去相處的生活。
母體在製造她的時候,除了給予她最完美的身體和大量的資訊之外,不曾告訴過她什麼是情感,也不曾限制她的情感……也許在她們不斷進步的日子裏,最終想得到的,就是讓自己變成完整的生物也不一定。
“我是人……”拉拉看著朔華輕輕地說。
朔華聳聳肩,伸手指著她身邊的淩還有遙。
“你該對她們兩個說,不是對我說,然後試著語氣再肯定一點。”
她真的這麼做,而且臉上竟然有了極淺的微笑。
“我和你們一樣是人,我想當個人。”
“當然!”淩也微笑。
“耶!拉拉不只是人,拉拉還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最好的朋友,是不是?是不是?”
遙興高采烈地不停晃動她完整的那只手臂,一頭深黑帶紫的長髮,像是開心地難以控制一樣,不停地四處飄動,看起來就像是無數的小蛇。
“果然是美杜莎。”天籟手撐著下顎,喃喃自語,接著轉頭看向站在朔華身後,動也不曾一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冷暮。
朔華撇眼瞧見她的目光,忍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說出口。”
天籟嘟嘴。
本來就是,冷暮跟這個拉拉從外表看起來,還真的是沒什麼兩樣,完美的外型,強壯的體格,冷酷的感情,說不定找機會在冷暮的身上割一刀,裏面真的是金屬骨骼構成。
對於她臉上豐富的表情,冷暮自然不可能沒發現,銳利的雙眼看著她,像是完全看透她此時此刻心裏的想法。
天籟敢發誓,她剛剛絕對有看到這個男人笑了一下,而且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法。
她忘了,冷暮有一點和拉拉不同,拉拉至少不是那種錙銖必較的人,但是冷暮是!她剛剛想的冷暮一定都猜到了……嗚!一定會被報復。
“看來是來不及了。”朔華發現冷暮眼中的笑意,再度忍笑,看來這傢伙也發現欺負人是一件頗為有趣的事情,新的認知啊!
天籟瞪他,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
“感動的時刻過去,現在該開始打架了吧?”紮克指指前方煙塵落盡,露出一片岩石遍佈,四下狼藉的景象。
地龍將整個通道破壞的十分徹底,落下的岩石幾乎快把通道給塞滿,大大小小的岩塊堆疊,看來在打地龍之前,他們必須先解決掉這些岩塊。
“我們該怎麼靠近搬動這些岩塊,而不被發現?”婓攝覺得這是一個大難題,他不覺得,這裏有誰的能力可以迅速在被地龍發現前,清出一個完整可以通行的通道。
“需要靠近嗎?”朔華拍拍婓攝的肩膀,然後給一旁的藍龍十分挑釁的眼神,要不是婓攝趕緊把人給拉住,恐怕他們現在還不需要擔心搬動岩石的問題,就必須先想想怎麼幹一場架。
“有辦法你來!”
“要是我們真的可以呢?”
“你要是真的可以,我叫你一聲大哥!”藍龍沖出口的話,快得讓婓攝來不及阻止,他早就已經從這幾人的大腦讀到一些想法,知道這些人的確是有能力解決這些岩塊,因此才敢如此大膽挑釁。
朔華身後有人忍不住笑出聲音,反正除了冷暮之外,誰都有可能是兇手。
聽到悶笑聲,藍龍隱隱也覺得有點不妙,他的個性固然衝動,但並不是笨蛋,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不過之前才在洞窟外打過一場,他還是認為,不可能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那你準備好叫大哥吧!而且是一次兩個,你可以叫冷暮大哥,叫我二哥好了,我並不介意當冷暮的弟弟,‘小弟’!”
極其惡劣地,朔華給了藍龍一個“甜美”的笑容之後,故意把最後兩個字,加強地形容一次。
“你!”
“準備看我們表演吧!小弟!”
語畢,一邊的冷暮已經伸出他的手,銀黑色的長劍,從他的掌心迅速穿出,直指前方。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13
第四章屠龍行動
指著前方的長劍,在冷暮手腕的一個震動之下,如同靈蛇吐信一般,蜿蜒地射向遠處的岩石。
劍尖剛碰觸最頂端的岩石時,堅硬的岩塊霎時化成煙塵紛飛,冷暮將手往旁邊一甩,劍尖也隨著往右橫移,接觸到的每一塊岩塊,都如同最先一塊一樣,塵歸塵,土歸土,消散地無聲無息。
朔華這裏也沒停下,根本不見他做出任何的動作,岩塊便一個一個浮了起來,迅速地移動到兩側落下,沒多久,就清出一塊區域。
就算沒有冷暮的幫忙,要把這一塊領域清出可以通行的空間,恐怕也不需要花到多少時間。
“看來你要有當人小弟的覺悟了。”看著藍龍變化多端、萬紫千紅的臉色,婓攝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像是覺得他的臉色還不夠精采一樣,一隻翠綠的樹枝,突然出現在那一堆岩塊中,緩慢地扛起一塊岩石,然後緩慢的移動到旁邊放下,在其他飛快移動的岩石塊中,顯得異常突兀。
“可惜,我剛剛沒有一起賭。”樹海環繞著雙臂,臉上表情十分感歎可惜的模樣,一隻腳深入下面的地底層中,看來那一根移動岩石塊的樹枝,就是他搞的鬼。
“要是我剛剛一起賭了,現在也可以有一個小弟了。”
望著藍龍即將爆發的臉色,旁邊的洛得跟參臣等人,越來越體悟到旁邊的這一個小團體,是怎麼樣的一個邪惡小隊,沒有一張嘴是好欺負的。
一下子的時間而已,通道立刻被開出一個缺口,可以清楚瞧見裏頭灰暗中一個龐然大物正在來回走動,只是這個距離,還看不太清楚龐然大物整個形體是怎麼個模樣。
“好了,還要再開大一點嗎?小弟?”
“不用!”藍龍咬牙切齒,然後瞪了婓攝一眼,這傢伙肯定早就知道事實,卻該死不早一點對他說。
“拜託!我根本就來不及好不好,我看你就認命吧!”也不想想自己那張嘴回答的多快,雖然婓攝的確是有點故意的成分在啦!
“哼!”藍龍撇嘴,“喂!你們的能力,怎麼有辦法提升的那麼快?”
果然不是一個會刻意隱藏自己心思的人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混蛋跟自己有多熟……
朔華說道:“問問你同伴不就知道了?我看他剛剛已經趁我們在吃東西的時候,把我們腦中的心思給讀了幾次。”
“我是這種人嗎?”
“你不是嗎?”這個人在攻擊能力上儘管不如藍龍危險,不過如果不趁現在殺了,以後可能是一個難搞的敵人。
“好吧!我是,老實說,要不是你們,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們一直想得到的增幅器,竟然滿滿地塞了那麼一整個洞窟。”
婓攝從空間中取出之前在洞窟裏拿到的增幅器,看起來像是一條項鏈,又挺像是額飾。
“什麼!你是說,這就是我們一直想要的東西?拜託!剛剛那一整個洞窟都是,早知道就全部搜刮走!”那時候趕時間,他隨便拿了一個球狀的物體就走,根本就沒多想這是什麼東西。
“你要是全部都搜刮走,說不定還沒出那個洞窟,就先死了也不一定。”當初蓋這個地底洞窟的人,一定有辦法讓人沒辦法多帶幾樣東西離開。
“管他,那這東西怎麼用?”
“現在沒時間讓你們用,還是趕快先把地龍打敗再說。”
“怎麼打?”
“看來……也只能讓你們撿便宜了。”當初朔華他們進來皇者陵墓,也沒想過一定要拿到增幅器,只是單純地想知道設下這個陷阱的人有什麼目的而已,現在額外得到了這麼多的獎勵,並不是很在意最後會是誰打破關卡。
藍龍哼了幾聲,他也知道自己等一會大概是幫不上什麼忙,撿別人便宜這種事,在這種光明正大的情況之下,反而令人覺得心裏不爽快。
“我們該怎麼做?”天籟看著那個龐然大物,老實說,挺嚇人的。
“我跟冷暮就可以了,你們先躲到一邊,小弟,不想沒貢獻的話,就過來。”
藍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朔華和冷暮旁邊。
“我可以做什麼?”
“你看著,尤其是我,我的移動速度不如冷暮快,在攻擊的時候,也許會來不及移動,這時候就麻煩你的能力,設法幫我躲過攻擊。”
藍龍想了一下,“那叫那個紫色頭髮的女孩子一起來吧!我的瞬移在兩人一起移動的狀況之下,會比較慢一點,要是真的來不及,那個女孩可以幫忙,剛剛那個叫做拉拉的女孩,就是她救下的。”
遙可以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藍龍話尚未說完,遙已經緊緊在淩和拉拉的手中握了一下,小快步地跑到他們身邊。
“我要幫忙!”以前在她們的故鄉,人和人之間根本不懂得如何來往,現在她已經開始慢慢地學會,並且發現當自己可以幫上別人忙時,心裏會感到一種滿足和快樂。
“剛剛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遙用力的點頭,雖然樣子看起來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少女,但是很多時候卻有著孩子氣的動作,讓人覺得格外的心疼可愛。
“那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遙握緊身體兩側的小拳頭,已經蓄勢待發。
“很好,那我們開始了!”
最後一個尾音消失的同時,他跟冷暮兩人同時沖了上去,敏銳的地龍如同每一次敵人侵犯時一樣的敏銳,一雙眼睛憤怒地瞪向不知死活螻蟻般生物。
冷暮將軟劍運用的如同鞭子一樣,鞭子掃過的地方,地龍身上的岩石全部化成粉末,一下子就將地龍的身體打出一個深達兩尺的凹洞。
冷暮眼力十分銳利,再加上行動快速,一鞭剛下去,下一鞭又打在同樣的地方,意圖不斷地做定點攻擊。
他不需要特意去攻擊雙眼那麼小的目標,在他的觀念裏,大不了把這一整只東西全部變成粉末,也沒什麼不可以。
地龍怒了,頭一次有人可以這樣讓它感覺到危機,當它發現自己身體的某一個部位不斷在減少時,巨大的嘴咆哮出聲,惡臭再度襲上每一個人的鼻間。
“快吐了。”朔華抱怨,同時感覺到自己腳下非常明顯地踩過一些東西,那種軟軟、踩下去還有啪吱啪吱聲音的感覺,不用看也可以猜得出,是什麼腐爛物,或是白白胖胖會蠕動的生物……
“祝融!”
右手往前一伸,一把黑紅色的手杖從手中穿出,豔麗的火焰在手杖上燎燒,發出熾熱的光芒,卻一點也傷害不到朔華握著手杖的手。
祝融的身體和手杖結合為一體,杖頭明顯的容貌,正是祝融陽剛銳利的五官。
手杖伸出瞬間,半徑有三十公分的火龍跟著噴射而出,迅速地繚繞在地龍的腳邊,強烈的火焰發出刺眼白光,立刻將地龍腳邊的岩石塊燒得通紅。
火龍的溫度非常的可怕,高達攝氏一千度以上的高溫,可以瞬間融解金屬,更何況是岩石。
不像朔華一樣有祝融幫助不怕火焰的藍龍跟遙,馬上承受不起如此的溫度,趕緊往後退了幾步,火龍不過才出現沒多久,他們隔著一段距離,就已經清楚感覺到肌膚被燒灼的疼痛。
上方的冷暮同樣覺得炙熱,但他身上的衣服可是來自於高科技星球的精品,短時間裏不成問題,再加上他一直都是在半空中跳躍攻擊,因此不需要退後,也不會退後。
冷暮的目的,在於吸引地龍的所有注意力,讓朔華得以順利發揮完所有能力,如果他退卻了,朔華那邊相對就極度危險。
如此高熱的火龍,朔華即使是和祝融同時出力,卻也難以維持太久,這裏離那些橘紅色的水有一段距離,不方便取得熱源。
反正朔華的目的,也不是將地龍融成岩漿,當他確定地龍的雙腳都已經燒得發黑通紅之後,馬上收回祝融手杖,伸出左手。
“共工!”
極冷的寒氣吹拂而來,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雪白的冰霜,從洞窟內部往外迅速蔓延,一下子變成一片雪白的世界。
一下子高熱,一下子寒冷,馬上有人覺得皮膚刺痛,用手指輕輕的碰一下,都痛到不行,嘴唇更是表皮破裂,溫度太低的關係,竟然流不出鮮血,凝固在傷口上。
連站得遠一點的人,都可以感覺到冷熱溫差下的威力,更何況深陷在攻擊中的地龍。
岩石的結構被破壞得透徹,巨大粗壯的雙腳失去平衡的力量,在驚人的身體重量壓迫下,腳部的岩石完全傾頹。
藍龍看見,從地龍腳跟開始,有許多裂縫往上如蜘蛛網般崩裂,他再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話,就太過愚蠢了。
一個瞬移,藍龍到了朔華的身邊,抓住他的右手凝聚力量。
遙的動作同樣迅速,事實上,因為種族能力的關係,她比誰都還要瞭解岩石的變化,紫色的光芒順著發絲末梢揚起,迅速繞在冷暮的腰上後收回。
當四個人影同時出現在通道口的同時,非常有默契地,拔腿就像後奔跑。
愛說笑,有人看過德國的新天鵝堡有多大一棟嗎?
這只怪物起碼有兩個半的新天鵝堡那麼大一隻!新天鵝堡要是崩壞會有多麼慘烈,這傢伙倒下時只會更恐怖不會更好。
果然,首先傳入耳中的是震耳欲聾的怒嚎,接著恍若爆破一樣的聲響幾乎是和強烈的地震同時發出,整個洞窟再次震盪,這一次的搖晃比之前每一次都還要來得劇烈,原本站外隔著一段距離觀看的幾人,發現整個洞窟開始有往後崩塌的現象,趕緊也向後一轉拼命地往前跑。
“啊……不會全垮了吧!”樹海嫩嫩的孩子聲音,在崩塌的劇烈聲響中,竟然還隱約可以聽見。
“不會,根據計算,這裏的岩層十分結實,地龍的倒下並不足以造成完全崩塌。”
拉拉根據腦中得到的資料,迅速地算出結果,不過很可惜的是,由於崩塌的聲音實在是太過大聲,根本就沒有人聽到她的解釋,連抱著她跑的紮克都沒聽見,所有人都恨不得多生出一雙腳來,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最後面的四個人,速度一點都不輸他們。
藍龍直接拉著朔華的手,可以移動多遠就移動多遠,而冷暮在被遙給拉回之後,強而有力的手臂直接把遙纖細的腰身給撈起,挾著一個人快速地往前賓士,遙的體重比朔華輕多了,冷暮之前可以扛著朔華躲過藍龍的攻擊,現在速度幾乎完全不落下拉著朔華一起瞬移的藍龍。
朔華看著不斷遠去的洞窟,當岩塊不停的落下,整個通道恍若被轟炸一般地迅速裂開時,心裏想著,這個皇者陵墓的傳說,大概就到此為止了。
整個陷阱,經歷過數百甚至上千年歲月破壞,當他們來到這裏時,剩下的已經不多,現在一路上下來,箭陣毀了,地龍也準備完蛋了,剩下的還會有什麼?
所有人幾乎全部退回一開始分岔的路口,旁邊放著各式各樣寶物的洞窟一點也不曾受到外面劇烈搖晃的影響,高山一樣的金幣堆,一枚也不曾落下,由此可見這裏的確受到了某一種限制,讓這裏不受傷害,讓進去的人無法多拿一樣東西離開。
“這次可玩大了。”紮克放下懷裏的女娃兒,氣喘吁吁。
跟著這些人一起冒險,雖然沒有多少機會讓紮克發揮力量,不過依然刺激驚險增廣見聞。
以前,紮克從來不知道,這片土地上竟然有如此多種的人類,更不可能知道會有地龍這樣的怪物,到底是誰可以如此強大,在製造了這個像是地底世界一樣的洞窟時,連地龍如此可怕的生物都一起裝了進來?
要是地面上也有如此強大的生物,那絕對會是一個慘劇,龐大且動作快速的生物,在沒有空間限制的情況下,恐怕連朔華跟冷暮,都無法像今天一樣容易解決吧!
“現在呢?”
天籟發現最近時常說這一句話,事情發生的快速,根本令人難以預估,每一件事情都超脫計畫之外。
“恐怕這些煙塵不是像剛剛那麼容易平息,數十年前美國九二一造成的空氣污染,在三年後依然有人因此得到疾病,雖然我們不需要等到這些煙塵完全歸土,不過至少必須等到視線清楚。”
“所以?”
朔華甩頭,眾人的眼光跟著望進那一個金光燦爛的洞窟。
“剛剛都可以在惡臭中用餐了,我想在金堆裏睡覺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且,我想有人正急著想融合鑰石。”
他們在這個洞窟裏,究竟待了多久的時間了?
如果是看他的手錶,上面顯示才過了三天,但是這三天是不是包含在幻境裏的時間,他不確定。
這裏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星星、月亮、太陽的世界。
“要不要再跟我打一場。”
藍龍在融合鑰石之後,打鬥的欲望十分的強烈,偏偏沒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在休息。
冷暮環著手坐在一邊,眼睛閉著,根本就看不出來是清醒還是睡著。
完全清醒的,應該只有朔華而已。
“沒興趣。”
進來這個洞窟之後,一直不停在打架或是使用能力,累都累死了,哪來多餘的精力陪他打架?
況且前路茫茫,不知道那地龍目前是死是活,在地龍之後又會有什麼?
為了預防萬一,多休息一些,儲存一些精力,到時候更有機會度過困難,因此朔華不會把多餘的精力浪費在這無意義的事上,彼此戰鬥型態都很瞭解,打不出個什麼經驗來。
之前,朔華差一點就因為力量耗盡而死,同樣的痛苦,他不想再嘗一次。
“我就猜是這麼個答案,你的隊伍跟我們完全不同,竟然沒有好戰分子。”
藍龍無趣地撇嘴,想起他們當初集中人馬,沒有各自行動的時候,他一天到晚都可以找到人打架,很多經驗都是那時候打來的。
朔華沒有反駁,事實上,對將來依然會是敵人的人,他沒必要多做解釋,否則這邊好戰的人,光冷暮一個就夠嗆,保證把他打得想哭都哭不出來。
彷佛知道朔華心裏正說到自己,冷暮的眼睛睜開了一下,冷冷地望了朔華旁邊的藍龍一眼,把他給看得全身起雞皮疙瘩,讓他不禁心裏想著,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要不然那種眼光……怎麼會讓自己有一種被分屍的寒意?
像是被蛇給盯住的老鼠一樣,藍龍在冷暮看著他的時候,動都不敢動,一直等到冷暮重新閉上雙眼時,才趕放心地呼出一口氣來。
“媽的!這個男人真難惹!明明自己的能力就不輸他多少,偏偏就是會有一種臣服在他手下的錯覺……”
“剛剛冷暮有空,你怎麼沒開口找他打架。”朔華把剛剛都看在眼裏,明知故問。
“我……我突然不想打了不行?”愛說笑,說什麼都不能在這個混蛋面前失去面子,藍龍刻意漾起痞子般的笑容,試圖掩飾剛剛發生的所有事情。
“當然可以。”
“你臉上那是什麼表情。”藍龍可沒有因為朔華的回答快速而被唬過去。
“我不可以笑嗎?”
“當然不可以!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笑我!”
“我為什麼要笑你?”
“因為我剛剛……”藍龍趕緊把差點說出口的話給吞進肚子裏去。
“因為剛剛什麼?”
“沒什麼,我要去睡一下!”藍龍很快地起身,心裏想著還是離這個人遠一點好。
說也奇怪,明明自己體魄就是比他強壯,能力也不比他弱,奇怪的是,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覺得自己一直都被這個少年玩弄于股掌之間。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剋星?
朔華把笑意留在心裏,藍龍在想什麼他都知道,看著他不甘願的背影,老實說,欺負人是挺能紓解壓力的辦法……
轉眼間,朔華瞧見另外一個張著眼睛的人,是拉拉。
擬生物機械人,不曉得需不需要睡眠?
拉拉並沒有睡著,她坐在角落,默默修復著自己破碎的身體,旁邊就躺著淩和遙,一人一邊。
拉拉沒想到,這兩個女孩不但進洞來找她,還救了她,甚至……遙在幫忙攻擊地龍的最後一刻,竟然還特地把她被壓得看不出原形的手給撿了回來。
看不出原形沒關係,只要接上她的肩膀,她就有辦法慢慢回復,她的身體是用記憶金屬跟仿真基因製造而成,隨時隨地,她都可以控制身體任何部位的生成。
只是………她欠下了些什麼……
雖然在可以殺死她們的時候,拉拉沒有出手,可那並不是恩情,不過是厘清一件事實而已,為的是不讓彼此的星球再繼續錯下去,繼續無意義的殺戮,浪費少有的能源。
在進這個洞窟之前,拉拉敢保證彼此之間並沒有更多的牽系存在,但是現在呢?
現在,她竟然讓她們為自己做了這麼多,雖然她依然不是很懂得所謂的情感,不過欠下恩情這一點,她懂。
套句人類口中常說的話,一命之恩,恐怕是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起。
“拉拉,你不休息嗎?”遙翻身想繼續睡,朦朧著雙眼,發現拉拉正張著眼睛似乎在想些什麼,忍不住揉揉雙眼,撥開臉頰上的頭髮,抬起上半身看著她。
“我不用休息,你忘記了,過去你什麼時候瞧見我在睡覺?”
“好像沒有,那拉拉以前進房間裏不睡覺,都在做什麼?發呆嗎?還是看書?”
以前拉拉都不理會她們,不會跟她說這些,問也不會有回答,現在拉拉有些不一樣了,所以遙想把所有的疑問都一起問出口。
“收集資料。”
“收集資料?是指看書嗎?”
“不是,我會在夜晚出門,將白天看到的特定人士鎖定,在夜晚侵入他們休息的地方。”
如果被發現就殺掉,如果看到任何對自己有幫助的物品就拿走……
“原來拉拉晚上都不在,真好,不用睡覺,我也好希望自己可以不用睡覺,這樣就可以和淩還有拉拉,一起看遍這一個世界,拉拉說是不是?”
遙不喜歡睡覺,因為當初她和淩在故鄉時,為了避免雙眼的殺傷力,因此大半的時間都是閉著雙眼,當眼睛閉上時,整個世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什麼都看不到的感覺,好寂寞。
“能睡覺,也是一種好事。”
和遙她們相反,拉拉沒有什麼睡眠的概念,一旦她失去自主意識,代表的只會是毀滅,因此她很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沉睡看看,她想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那拉拉就試試看吧!”遙嘻嘻地笑著,然後另一頭的淩不曉得什麼時候也張開了雙眼,伸手捂住拉拉的眼睛。
“乖!閉上雙眼,然後什麼都可以想,也什麼都不要想,放空自己的腦袋,給自己最舒服、最溫暖、最捨不得改變的姿勢。”遙吐吐舌頭,就是因為這樣,她偶爾會賴一下床。
閉起雙眼,感覺那種全然的黑暗,可是身邊的溫暖,告訴她有兩個人正陪著自己。
拉拉笑了,很淺很淺地笑,她發現也許自己還是無法懂得什麼是睡眠,但是無法否認這樣的感覺很好,很舒服。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15
第五章心機
隔天,也許不是隔天,只是每個剛睡醒的人,睜開眼睛時總是會有這樣的感覺,好像一天又這麼過去。
眾人休息過後,各自整理好行頭,沿著跑回來的通道再走回去,結果一路上全部都是岩塊,全部都擋在自己前進的道路上,想到接下來的一整條路有多長,都還沒開始動手搬動,就有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我們到底是來這裏做什麼的?”藍龍很想往這些石頭上踹一腳抱怨,但是想想軟的是自己的腳,只好忍住。
“廢話少說,快一點!”
婓攝抬腳踹了他的臀部一下,滿肚子火大,真不懂這小子還在嫌什麼,至少他在跟增幅器融合之後,可以用能力來搬這些笨重的石頭,但是自己卻必須親手勞動,到底是誰比較慘?竟然還在他的面前抱怨?不知死活的傢伙!
“呿!搬就搬!”
藍龍取出手中的球狀增幅器,老實說,設計的人不曉得心裏在想什麼,一顆圓圓的球,上面有著一條晶瑩絲線,將一點點的能力灌進球體中,就可以瞬間放大功能。
他手中取著線,像是在玩皮球一樣,將球往岩石塊上面扔,球體每接觸到一塊岩塊,不管多大多小的岩塊就會瞬間消失,接著出現在遠處角落,然後他會在拉回球體,繼續下一個射出的動作。
朔華乾脆就叫這東西“溜溜球”,藍龍問這是什麼意思,他回答這就跟他星球上小孩子的玩具一樣。
自己的增幅器竟然被說成小孩子的玩具,氣得藍龍差點又想要打起來。
在不需要擔心是否會驚動地龍的情況下,眾人合力搬運的速度相當快速。
最快的,自然就是冷暮、朔華跟藍龍三個。
再來是拉拉,經過長時間的休息,拉拉已經將身體大部分損壞的地方修整完畢,行動上沒有任何阻礙,搬運東西的力量,比一般男人還要強上兩三倍,讓那些不是很明白機械人到底是什麼東西的男人,看得眼睛差點凸出來。
他們從沒看過一個纖細的女孩子,竟然有辦法搬起比自己身體還要大的岩石。
眾人齊心合力之下,通道雖然長,但是在流淌一身大汗之後,終於回到原來的位置。
地龍正躺在洞窟之中,身上壓著一堆岩塊,看著它身上被砸出許多坑洞,而且絕大部分在地上碎成一地的情況,跟原先的威風比起來,模樣有些慘烈。
“還沒死,別靠太近。”
樹海把想靠近看看的紮克給拉回來,他們兩個從外表看起來,樹海是孩子,紮克是大叔,但實際上紮克才是孩子,樹海已經不是大叔級,而是曾爺爺……都還嫌少。
“殺了它吧!”原本那麼強勢的生物,現在雖然一息猶存,但是那狼狽的模樣,看了就覺得悲哀。
朔華點點頭,不殺也不行,總是要過去這個洞窟,讓它活著,如果被那驚人的尾巴給掃到,絕對是一命嗚呼到天堂。
冷暮甩出軟劍,準確地點在地龍無法動彈的兩眼之間,然後不到一秒的時間裏,這個強悍的生物腦袋中央被開破一個大洞。
漫漫的塵灰在半空中飄揚,兩顆眼珠子落下,原本瑩白的眼白,在落地的那一刻,變成了和眼瞳一樣的金色,黃澄澄像是兩顆黃金一樣。
朔華上前撿起兩個拳頭大的眼珠子,入手微感溫暖,質地非常的堅硬,透著光線可以發現,其實帶了一點點的透明感。
“這算什麼?”
“龍珠,在我們故鄉的許多故事裏,這兩顆東西有著莫大的效用,像是可以起死回生,或是吃了就可以刀槍不入,再不然就是鑲入寶劍中變成一把神劍。”
“聽起來挺神的,要不要試試看?”
所有人都瞪著他手中的那兩顆珠子,每一個都想要試,但是看到它如此堅硬的質地,心裏也都想著,說不定還沒變成刀槍不入,就先被噎死。
朔華這輩子沒客氣過,手中穿出祝融火杖,意念剛動,手杖的模樣有了點變化,中央出現一個凹槽,大小正好可以裝進一顆龍珠。
二話不說,把其中一顆龍珠塞進去。
火杖本身的超高溫度,竟然將龍珠的邊緣給溶解,乍看之下頗像是黃金軟化,開始從凹槽溢出,分散成數股細細的金絲,隨意地在整個火杖上蔓延,直到整個火杖都充滿了細緻的金色細紋,中央的凹槽也變得只有一般龍眼大小之後才停止。
“真的成功了。”
天籟感歎,親眼看著一樣兵器的演變,感覺上就好像自己也參與制造了這樣東西,要不是知道這一把火杖的溫度和祝融一樣高的話,她好想伸手摸摸那些細密精緻的細紋,在火紅的杖上,看起來好華麗。
“試試看。”冷暮並不介意打下來的龍珠被朔華拿去使用,基本上到目前為止,冷暮的意識裏,就算空間裏的東西全都給朔華他也不介意,反正他的東西得來都很容易,也沒什麼值得珍惜的。
將火杖對準地龍龐大的身體,釋出和昨日火龍一樣的招式,只是這一次沖出的火龍,和之前有著很大的不同。
之前的火龍純粹由火焰所構成,今天的火龍呈現鮮血一樣的深紅,身上的每一片鱗片都清晰可見,彷佛由一塊一塊的深紅色岩石所構成,沖出去的火龍直接在地龍的身體上融出一個空洞,空洞的四周因為高熱而滴著岩漿。
一顆龍珠,讓他的火焰變成了實質化的固體,而且因為固體可以儲存大量熱度的關係,威力顯得更加強大。
“哇!會不會太勁爆了!”天籟忍不住將古早時代的用語脫口而出,讓朔華看了她一眼。
“把另一顆裝上水神杖試試。”天籟接著說道。
朔華搖搖頭,“你平常電動打到哪里去了,水跟土是相克的,裝上去恐怕只會讓水神杖效用更差,樹海,伸出你的腳。”
天籟微笑。
“我知道了,土木相生,但會不會太大顆了一點。”拳頭大的東西綁在腳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應該是可以融合。”
“會不會先把我給燒掉。”朔華一講到融合,樹海就知道他想用火幫自己融解那一棵龍珠,但是以他的體質,恐怕還沒融合完自己就先燒掉。
“我用滴的試試看,腳伸出來。”
最後一句是命令句,樹海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腳,讓他把已經開始融解的龍珠給滴在腳煉上。
和火神杖不同的是,這次滴下的液體,並沒有像細絲一樣蔓延,而是將整個增幅器都變成了金色,而且那股金色還往樹海的身體蔓延,發出強烈的光芒,讓朔華趕緊先把剩下三分之二的龍珠給收回。
直到光芒消散,所有人才趕緊張開眼睛,怕張眼會看到一堆被燒光的木炭。
“你長大了。”朔華眨眼。
“什麼我長大了!你知不知道差點把我給嚇死,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要自焚了!”
樹海氣急敗壞地跳腳,剛剛金光籠罩全身,他開始覺得身體發熱的時候,真的有一種自己要被燒光的感覺,嚇得他差點滿頭綠發全部枯萎。
媽的!下次再也不要乖乖聽這傢伙的話,差點就死了。
“你真的長大了,樹海。”天籟訝異地伸手摸摸他的臉,之前不過比她腰身高一點點的個子,現在竟然到她的鼻尖了,怎麼看都像是十三、四歲的孩子。
“什麼?”樹海這才發現,自己的視線和平常竟然不太一樣,尤其是看天籟的時候,再也不用抬頭,眼睛轉一下就可以。
“鏡子!鏡子!有沒有鏡子!”
天啊!他竟然長高了!要知道,樹人從開始人形化起,每一次的成長都是以百年計算,現在他竟然一下子就長這麼高。
天籟忍著滿肚子的笑意,從空間裏取出全身鏡放到他面前,清楚地照出一個十三歲左右男孩的模樣,臉上的輪廓也不是那麼的圓,以人類的眼光來看,以後肯定是一個陽剛的英俊男子,只是身上的衣服太小,長袖都變成了短袖。
樹海的腦袋計較不了那麼多,手中抓著鏡子,把整個鏡身都抬了起來,一下子往上照,一下子往下照,快樂到說不出話來,大概是最近在人類社會的時間久了,受到每個人身高都比他高的刺激,現在可以長大這麼一點,他就非常的高興。
“看完了沒有?看完了就該走了。”朔華抓過鏡子收到空間,然後再看著手中剩下三分之二顆的龍珠。
“要不要試試看?”朔華仰頭望向身後的冷暮。
冷暮揚起眉毛,微微一笑。
“暫時不用。”
“那我先收起來吧!”
“我想要試。”藍龍往前一站,能讓自己變強壯的話,他當然要試。
結果朔華從他身邊走過去,視若無睹,當他不存在。
“你……你……你!”
“節哀!”婓攝拍拍他的肩膀,跟在其他人身後往洞窟另一頭的通道走。
“給我記著!”
另一邊的通道比之前還要小一點,而且即使之前經過地龍的肆虐,卻不見有什麼岩塊掉落或是崩塌的現象,也沒有洞窟那些噁心的腐屍或者是難聞的氣味。
想來這裏和貯藏寶藏的洞窟一樣,受到某一種方式的保護,讓外界的任何攻擊都不會影響到這裏頭。
更奇特的是,從這一個通道開始,旁邊開始有了燈火,每此往前走幾步,通道兩側的火焰就會跟著亮起,而且總是趕在他們前一步為他們照亮環境,讓他們可以瞧見整個洞窟的景色。
“這裏竟然有植物。”
細心的天籟,馬上發現角落中零散生長著的花朵,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缺乏光線的關係,整株植物不管是花還是一邊的草葉,都缺乏綠色的色澤,花的本身是白的,但是莖葉全都是黃色,模樣看起來並不是很美觀。
“因為從這裏開始,有新鮮的空氣。”
可以利用念力操縱自然的朔華,剛進入通道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在這裏每一種元素都十分地充足,要是等一下又要打架的話,可以運用的力量就更多。
“真的,比起剛剛那一股惡臭,這裏好多了,說起來我才覺得奇怪,既然地龍可以吃肉。怎麼它的身體都是岩塊組成?”
天籟剛剛就看過地龍身上被朔華射穿的那一個洞穴,看起來像是全部都是岩塊。
“宇宙中,多的是奇妙的生物。”
走到這裏,通道從原本單調的岩石層,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兩旁開始出現雕像。
只有朔華和參臣這兩方的人馬知道,整個通道,刻滿了這個皇者陵墓開始建造的始末,就是惡魔滅世,天人帶領眾人擊退惡魔,把惡魔封印在這個洞窟中的故事。
“看起來,挺偉大的。”
說是這樣說,但是樹海臉上的表情就是一臉不屑,尤其他現在看起來,已經不是那種可以撒嬌,可以原諒的年紀。
因此,這態度換來參臣的怒目而視。
洛得比較委婉一點,但是眼中對他的不苟同一樣明顯。
在他們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個故事裏的英雄,或者應該說是神,解救了他們免於遭受毀滅,因此,那一份尊敬,不是朔華他們可以理解的。
樹海才不在意他們的看法,不過他有點在意緋紅的眼光就是了,他把緋紅當成朋友,自然而然會希望這個朋友能夠對他更寬待一些。
但是,緋紅雖然不像她主子和長官那樣介意,眼光還是希望樹海不要再說些會讓她主子不悅的話。
“被套牢了。”
朔華很小聲的嘟噥,只有冷暮聽到,別奢望他會有什麼反應。
“你喜歡緋紅?”天籟是沒聽到朔華的嘟噥,不過她卻把樹海跟緋紅之間的眉來眼去看得一清二楚,女孩子對這一類的事情最八卦,馬上不著痕跡地移動到樹海身邊,側頭小聲的問。
“不是。”
樹海瞪她,搞不清楚人類是怎麼想的。
樹海是很喜歡這個女孩子,因為她直來直往不掩飾又沉默的個性,和樹人星上的同伴很是相像,因此會希望兩個人可以更像朋友一些,跟天籟語氣中的曖昧完全沒關係。
“是喔!”沒差,很多愛情都是從友誼開始,她可以慢慢看、慢慢期待。
“到了。”
走完無趣的通道,面臨的又是另外一個巨大的洞窟。
和之前地龍那一個竟然差不多大小,光是在整個洞窟繞上一圈,起碼也超過三千公尺,這個洞窟的光線十分充足,有點像是陽光,隱隱約約從岩石縫細中透出,要不是他們知道這個洞窟在地底深處的話,會以為一拳打向洞頂,就可以看到地表出口。
四處零散著綠色植物,這些植物有了些綠色,在單調的岩石層中看起來鮮豔十分。
但是最特別也最吸引人的,還是洞窟最深處一個像是祭台一樣的東西,高高的祭台前方豎著一把滿是寶石的長劍,祭臺上一個人閉著眼睛站立著,雪白的肌膚,窈窕的身材,細緻美麗帶著神聖的五官,再加上如瀑布般散落地面的黑色長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女神。
“那個是惡魔?”
剛剛壁畫上刻的雕像明明是畫著一個兇猛帶著牛角、獠牙的粗壯生物,一張嘴還流著鮮血跟口水,一隻殘缺的手就這麼咬在銳利的齒間,現在他們看到了什麼?
“也許是鎮守惡魔的女神。”藍龍喉頭滾動了幾下,他的眼睛都快冒出心心了,已經好多天沒有女人,現在突然出現一個傾城佳人,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不曉得是不是心跳的聲音太大聲,還是吞口水的動作太明顯,所有人的目光都嫌惡地看著他。
“怎麼,看美人有罪嗎?”
“不!看美人沒罪,但是在腦子裏胡思亂想,就是猥褻了。”天籟很想過去踩他一腳,不過看到同樣很努力在吞口水的紮克,算了!
要是看到色狼就踩的話,她光是打擊色狼就沒時間吃飯了,聽說男人的腦域有百分之九十九是用來想“性”的,在藍龍等人身上得到最好的印證。
朔華還沒決定該怎麼處理這一把劍和那一個女神,參臣、洛得跟緋紅就已經拔出身上的長劍面對幾人,擋在前方,捍衛著背後的祭壇,打算用生命來阻止他們的前進。
“我該說你們是愚蠢,還是什麼?你們不會真的以為,那三把劍阻止得了我們吧?
“這是我們的職責,也是到此的目的。”
參臣臉上依然充滿著對國家忠誠的神情,就算之前朔華曾更刻意在他們心裏丟下一顆不安的石頭,但是此刻,過去二十多年來的歲月使然,他們在這最後一刻,依然決定按照原先的指示,捍衛這個國家的一切,即使明知是犧牲也一樣。
“換句話說,我們該準備算總帳就是了。”
朔華嘴角勾起,樹海先開始試試自己剛增強的能力,原本在地底難以行動的樹根,一下子穿透岩石地表,從三人的腳邊冒出,接著緊緊地捆住三人的腳,讓他們完全動彈不得。
“樹海!”緋紅看向樹海,即使明知道這樣會讓樹海為難,但是為了主子,她必須這麼做。
樹海搖搖頭,欣賞她想和她當朋友是一回事,但是如果她在友情跟忠誠之間選擇了忠誠,那麼樹海同樣選擇夥伴的忠誠和夥伴的友誼。
“緋紅,我的同伴曾經為了信任的問題教訓過我,連像冷暮這樣無情的人,都可以做到忠誠與信任,如果我做不到,那麼用一個人類的字眼來形容,那真的是太可恥了。”
“可惡!”
參臣用長劍往腳下用力一揮,想斬斷限制他行動的樹根,可惜他現在遭遇的,是已經和龍珠之力融合過的樹海,長劍打在樹根上,發出“嗡”的一聲,整把長劍被震得聯手都發麻,差點握不住劍柄。
“所以我雖然很不想說,但是你有時候真的挺愚蠢的,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這個洞窟根本就是能力者的考驗場,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光是你們,可以過到第幾關?”
說著,從空間取出跟他們“借”來的箱子。
“你們存在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幫我們提升能力而已,我想每隔幾年,你們的長官或是長輩,讓你們帶來的礦精,大概全都到我們這些能力者的身體裏了,也許你們不懂為什麼,但我知道。”
從發現那個裝滿著許多各式各樣增幅器的洞窟裏,他就隱隱約約猜到了事實。
和洞窟裏的增幅器一樣,這些一般人辛辛苦苦收集並且帶進來的礦精,都是為了在短時間裏,有限度地提升他們的能力,這些人的所有心力,不過是在為別人做嫁。
“什麼意思?”
洛得知道再如何反抗也是無效,只好把長劍給收起,並且示意一旁的緋紅把武器收回。
當他們剛把武器收好時,樹海也識趣地將樹根從他們腳下收回,現在只剩下參臣一個人在堅持。
“意思很簡單,封印這個傳說中的惡魔,需要十分強大的力量,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封印的力量會越來越減弱,因此必須有人將力量送到這裏,讓封印得以繼續進行,一開始,你們的長輩不就是這麼對你們說的?”
“沒錯!”
“這就對了,你們長輩說的其實都沒有錯,只是他們應該不知道的是,礦精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封印這個惡魔。
“對我們能力者來說,礦精儘管代表強大的力量,但是和增幅器的力量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所以,這些礦精之所以需要送到這個洞窟裏,為的不是直接拿來封印惡魔,而是增加能力者的能力,讓他們去封印惡魔。”
聽完解釋,連固執的參臣都露出深思的表情來,看來,在經過這些大大小小的戰鬥之後,他越來越有這一種體悟。
如果是這樣,他們不但不需要阻止他們,相對的應該是要幫助他們嗎?
“但是,惡魔在哪里?”
朔華冷哼,“你們大概是這個皇者陵墓建設完之後,唯一有辦法來到這裏發現事實的普通人了,而且你們還會知道更多或許不該知道的事,那正是之前樹海為什麼會對著那個天人的雕像冷哼的關係,看著,她就是故事裏的惡魔!”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還要說的是,不但那個外表聖潔的跟女神一樣的女人是惡魔,那個祭壇也是她製造出來的一個幌子。
“你們都看過增幅器的強大,也看過其樸素卻又細緻的外表,但是祭壇中央的那一把寶劍,真的是華麗到一種俗爛的境界,你們真的認為,那把劍就可以封印這個千萬人都殺不死的傢伙?”
從剛進來開始,朔華就覺得那把寶劍真的是有夠刺眼,活像是怕別人不曉得它的存在一樣,在這種單調的空間裏,它真是一個超乎異常的存在。
“如果你說那個女人是惡魔,可是似乎她依然在封印之中,根本就沒什麼威脅性,我並不覺得這也許是最後的關卡有多麼艱難。”
“所以我說,這個惡魔還有那麼一點點腦袋……女人,該睜開眼睛了,你裝夠了沒!”
堅硬的火球,從手中發出,迅速飛射到祭壇上,穿過黑髮女子的身體。
然而在朔華的意料之中,眾人的意料之外,火球在女子的身上穿出一個洞之後,消失在岩石壁上!
女人身上的洞慢慢合起,臉上原本閉著的雙眼,長長的眼睫毛眨動,張開,露出水汪汪耀眼的美麗眼瞳。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20
第六章食夢貘
“小子,你挺聰明的。”
美妙的聲音從櫻桃小口中傳了出來,立在半空中的身影落下,修長潔白的美腿伸出黑色的衣袍外,每走一步,就可以看到她腳踝上的銀黑色腳煉閃亮。
“哪里,跟你比起來,是聰明了那麼一點。”
美麗的眼睛眯起,像是有一團火焰在幽黑的眼瞳中燃起。
“你究竟怎麼看出來哪里不對的?我不信你光憑一把我隨便插上去的寶劍,就可以猜到一切。”
這個方法她百試不厭,至今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人上鉤,讓她殺得毫無懸念。
“在問我之前,應該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還是你比較喜歡我叫你惡魔?魔鬼?”
黑髮女子十分有耐心,帶著溫柔的笑容,停下腳步,輕輕地回答,“靈華,我的名字叫做靈華,現在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吧?”
“可以,我的回答很簡單,所有的事情都不對,你要我說哪一個?”
樹海在心裏歎息,這小子不管何時何地都喜歡揶揄敵人,根本就是不知死活,單單那個女子剛剛躲過火球的方法,他就已經知道這個敵人有多不好惹。
朔華身後的眾人,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已經暗自將手放在武器上,隨時都可以開打。
只是,他們實在是難以相信,眼前這個楚楚動人的美人,竟然會是當年將這個世界殺得血流成河,吞噬著人類身體的惡魔。
“全都說說看如何?”
朔華最討厭的,就是在打架之前還要說上一堆的廢話,現在這個女人擺明就是要他開始長篇大論,這有什麼意義?
如果這個惡魔的能力像傳說中的那樣強大,二話不說把他們全都殺了不就得了,為什麼還要聊天?
“因為這樣我在殺了你們之後,要殺下一批人馬會快一點,你們已經是浪費我時間最久的人,不過現在想想,這樣也不錯,否則漫長的歲月過去,沒有人可以陪我說說話,也是一件挺無聊的事。”
靈華寂寞的歎息,似乎想起如此漫長歲月以來孤單的日子有多難熬,纖細的手撫在自己的手臂上,長袖的黑紗襯著肌膚更加誘人。
“寶劍不對,這我剛剛說過了,如果要做個假祭壇,用一把沾滿鮮血的寶劍或是增幅器,反而更來得令人信服,想想當年故事中,你是如何被封印住?”
“是啊!沾滿了鮮血,那些人的武器,全部都是鮮血,但都是廢物!沒有一把劍可以維持數百年依然光亮,沾染了鮮血的武器,鏽得比什麼都還快,鮮血和鐵銹味參雜一起,你們知道那味道有多濃嗎?”
手指放到唇間,像是想起當年痛飲鮮血的美好,粉色的櫻唇露出滿足的笑容。
她以前其實並不喜歡鮮血,但是當她必須殺死敵人,而讓敵人的鮮血濺入口中之後,才發現人類的鮮血竟然是如此腥甜,每一個人,每一種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味道全都不同,在她尚未被封印的日子裏,那些鮮血是她最喜歡的享受。
就在她的思考間,原本空洞的洞窟裏,突然出現一些像是投影片一樣的景象,只是那些充滿透明感的人,是立體的,而且清楚地在他們的身邊驚慌走動,可以看出多努力想逃離靈華這個中心點。
隨著靈華的笑意越盛,這些人的身影就越清楚,到後來幾乎就像是真的有個人在旁邊一樣,重演著當年的慘況。
鮮血不斷的從靈華腳下溢出,許多原本已經逃離出一段距離的人們,身上恍若綁著一條線,只要靈華高興,就可以隨時抽回來。
靈華纖細的十指緊緊箍住手中的頭顱,壓碎,伸出舌尖,如同嘗著豆腐花一樣品嘗著腦髓,連同鮮紅色的鮮血一起吃進嘴裏,多的鮮紅就順著她的手腕滴落,在她腳下蔓延成河。
幾個沒見過這等血腥場面的女孩子,已經忍不住吐了出來,即使是在地球看過無數恐怖影片的天籟,只要想到這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就開始腸胃翻攪,而且四周的景象實在是太過真實,要不是那些奔逃的人會穿過自己的身體繼續向前奔的話,她會以為惡夢重生。
“我對你的惡趣味沒有太大的興趣,你還想不想聽我說話?”
朔華忍住腸胃翻攪,鎮定地冷聲詢問,即使他的眼前正好對著一個被開腦的屍體。
如同被喚回神智一樣,靈華逐漸變得血腥的雙眼,終於又恢復原來聖潔的模樣,四周地獄般的景象消失一空,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會相信,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也許是聖潔的女神。
“說吧!不好意思,太久沒用餐,我好懷念那味道。”
“喜歡吃人是你的本性?還是這是能力的一部分?”明打著是要幫她解決疑惑,實際上朔華希望能問出一些情報,從中知道這女人的弱點,進而消滅她。
“是我的……本性?”對於這個問句,靈華的眼中出現了疑惑,她好像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我……以前……好像也是不喜歡吃人的?但是為什麼現在會喜歡?”
“對啊!為什麼現在會喜歡?”朔華發現自己竟然誤打誤中,找到了什麼重點。
“不曉得,好像我身體的一部分,喜歡吃人?”疑惑的眼神,讓她開始像個小女孩一樣,手中卷著長髮,整個人甚至在洞窟裏走動思考起來。
當她身體轉過去的一瞬間,幾個擁有鑰石的人,全部倒吸了一口氣。
靈華身上的黑紗,將整個背部完全地露出,原本應該潔白美麗的背脊,上面竟然充滿了如同藤蔓一樣的鑰石紋痕,完全數不清楚有幾道紋痕在上頭,每一個紋痕都是不規則的形狀,讓整個背部不但沒有因為紋痕的存在而充滿美感,反而令人覺得心裏不舒服。
朔華知道,紋痕的出現,只要你能力增加的方式,是依循著正確的方法時,紋痕會排出有秩序充滿平衡的圖形。
他的是在額頭上的菱紋,因為他一直覆蓋著瀏海,所以沒有多加注意,是不是在擁有新的增幅器之後,又增加了新的痕跡,至少他清楚,增加的菱紋,應該會在額頭上對稱。
靈華身上的鑰石紋痕,有菱形,有雲朵狀,有圓形,有筆直的線,一堆混亂的紋痕,在她的背脊上遍佈。
朔華隱隱約約中,從她疑惑的態度,從她背上的紋痕,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只是朔華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她。
“所以……你其實是不喜歡吃人的,是不是?”這句刻意壓低,說得很小聲,但是稍微運用了一點能力在裏面,讓一念可以直接打進她腦海的最深處。
“是啊!其實我並不喜歡吃人,我只是喜歡吃人的……喜歡吃人的……”秀美如畫的雙眉皺起,似乎因為陷入回憶之中而顯得困惑頭痛。
樹海拉拉朔華的手,用目光示意是不是到了可以攻擊的時候。
搖搖頭,還不行,朔華還不知道她的弱點,如果隨意攻擊,死得只會是他們。
“你喜歡吃人的什麼?思想?還是……”一陣靈光讓朔華恍然大悟,剛剛的畫面,靈華吃的似乎都只是人的大腦,而且她剛剛使出的能力,似乎可以讓自己所想像的畫面讓人親眼見識。
只是……外型和傳說有點不太相似……
“還是……你只是喜歡吃人們的夢。”
在羅馬,有一種怪物就叫做“夢魘馬”,它會奪走你的心靈,封閉你的思考,讓你變成一個空殼。
在中國有一種被稱之為食夢貘的妖怪,普遍出現於日本的故事裏,據說是從中國過海登陸日本的妖怪群之一。
因為食夢貘以人的夢為主食,於是有人說食夢貘不只食夢,包括思想、夢想和生氣,都會被它吃掉,最後造成人衰弱而死,跟夢魘馬頗為相似,另一種說法是說,食夢貘可以將惡夢吃掉,讓人能在一夜無夢的情況下安眠。
是馬或是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靈華是不是?
“吃夢?”靈華的臉上突然出現微笑,像是終於記起了什麼。
“是啊!我是喜歡吃掉人類的夢境,以前我是喜歡吃掉人類的夢境的,但是現在為什麼是喜歡吃掉人?”
美麗的雙眼瞪大,像是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改變一樣。
當她試圖再多想一些的時候,突然原本像女神一樣的身影改變,變成一個就像是外面雕像圖畫中長個雙角,擁有銳利獠牙,乍看之下頗像是牛的牛頭怪物,銅鈴大的雙眼,憤怒地瞪著眼前幾個不知死活的小鬼。
“小子!你本來可以死得很快的!”
銅鈴大的雙眼充滿著憤怒,朔華所做的一切,打破了牛頭怪物原先所有的目的,不但沒將食物成功誘惑到面前來吃掉,甚至讓靈華產生了疑惑!
朔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不該在這種還沒完全摸清楚敵人能力的情況之下……
“是嗎?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趕快來殺了我呢?”
“因為他無法靠近,因為他的攻擊,出不了他現在所站立的那個界線。”婓攝突然笑了起來。
現在,婓攝終於知道,為什麼從進入這裏開始,他就一直讀不到這個怪物的心思,那就像有太多太多的聲音一起說話,混成一團亂的結果,就是什麼都聽不到。
然後,婓攝只好聽著這個怪物跟朔華的對話,並且從朔華的心思裏得知這個怪物的可能身分,現在被證實,他終於明白讀不到心思的原因。
而令婓攝佩服的是,他沒想到朔華竟然可以戳破這傢伙的偽裝,讓本尊出現,因為這個牛頭怪物的強悍,意念也特別清楚,終於讓他讀到了一點心思。
終究是輸給了那個少年,婓攝這個可以看穿別人思想的人,竟然在猜心上輸給了朔華的腦袋。
“原來如此,因此他不得不用靈華來吸引人靠近,好方便吃了進來的能力者。”朔華蔑視地瞥了牛頭怪一眼,讓牛頭怪的雙眼冒出了熊熊火焰。
關於這點,朔華也大概猜想到,只是不能確定而已。
“那又如何,離開這裏的唯一辦法,就是殺了我,不殺了我,你們依然得死在這裏,你們帶來的食物,可以吃多久的時間呢?”
“至少可以讓你對我們這些食物乾瞪眼差不多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或許更多,不曉得你知不知道,外面陷阱的部分,有一座小島,那座小島上長滿了可以食用的果樹。”
“哼!進來這裏,就不可能再出去,這個地方讓那個該死的傢伙設下奇怪的限制,只能進來,不能再出去。”牛頭怪怒吼,就算是朔華他們不能出去,一兩個月的時間,也夠讓他火大了。
“沒耐心,聽我說完。”朔華像是教訓小孩子一樣的指責。
“你!”
“樹海,來一下。”朔華從空間中取出一個果實的種子放在手中,然後交給樹海。
像是可以整到這個傳說中的惡魔,讓樹海很高興一樣,接過朔華手中種子時,他臉上全是笑容。
“唉呀!要種子還不容易,我多的是。”樹海一邊說,一邊還從空間裏取出從樹人星裏唯一可以帶來的植物種子,接著在牛頭怪瞪大眼睛的情況下,蹲下身子,將種子放在自己手掌和地面之間。
接下來,連紮克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曾經在傭兵團的馬車上看過同樣的事。
一棵翠綠的嫩芽,從指縫之間冒出來,然後瞬間成長茁壯,再來開花,最後結果,轉眼間又是一棵結實累累的果樹。
然後,樹海又移動一段距離,拿出另一顆果實,再度讓種子發芽成長,變成茁壯的大樹,樹上開花結果,是不一樣的果實品種。
樹海打定了主意要刺激一下牛頭怪,接二連三的種出一堆果樹,瞬間把這個空洞的地方變成像果園一樣,接著拍拍手,感歎地說了幾句。
“我想這樣,你們幾個要吃個一年兩年,應該不是問題了,我,大家就更不用擔心了,只要有水有空氣有光線,我就可以過得很好。”
樹海的感歎,換來牛頭怪驚人的怒吼聲,只是震耳欲聾的叫聲,怎麼也喊不掉朔華幾人臉上惡劣的微笑。
樹海說的話,並不只是玩笑。
至少由朔華帶頭,幾個人有志一同地並不想立刻就動手,他們這些人,除了參臣他們三個之外,都是從其他的星球來到這裏,和過去的生活早已經完全切斷關係,對於這個新的世界,都下意識地不曾留下太多的牽掛,因此在這裏拖上一陣子,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任何不便。
當然,能越快離開這裏的話,自然是越好,不然整天看著一張醜臉、聽牛叫,並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牛怪是不是本來的模樣,還值得研究。”
“怎麼說?”
幾個人退到果樹後,離牛頭怪遠遠的,讓他怎麼也看不到這一頭正在討論些什麼。
“看看靈華,她似乎是後來被吞噬的能力者之一,我們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她並沒有自己被吞噬的自覺,依循著身體某部分的本能在行事,也許這牛頭怪也一樣,找到他的弱點,攻破,他不過又是另外一個靈華。”
從靈華背後的鑰石紋痕,幾乎就可以猜測到被吞噬並且融合的能力者有多少,在這些意識之中,似乎只要是比較強大的,就可以顯露在外。
換句話說,要是原來的本尊,他雖然有吞噬能力者的能力,但是一旦被他吞噬的物件,力量超過他時,是不是有可能被取代?
“這是一個猜測?還是一個事實?”
“猜測,因為如果這個猜測是正確的,那麼我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這是目前為止朔華可以想到關於這個惡魔的弱點。
“什麼事?”
“所有的意識,並非一統的,也許在長時間的相處之下,變得有些同化,但是一些刺激,都能使這些意識對彼此造反。”
幾個人終於明白朔華的意思,如果意識是可以刺激他們獨立的,那麼他們就有機會逐一攻破,更也許這其中有人的心性並不贊同殺人吃腦,直接的就會造成內部矛盾,讓他們先自相殘殺。
“但是,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錯,雖然我們有的是時間,但是卻沒有人可以肯定在這段時間裏不會發生意外。”
“所以?”
“我們必須試試看他的攻擊方式,靈華的幻象是一種,我們已經知道並且可以克服,而且要是根據我故鄉傳說沒錯的話,她不但可以製造幻象,還可以抽取人的心神,讓人變成一個空殼子。”
“靈華才是主意識體。”冷暮語出驚人的開口。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朔華馬上發現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他剛剛不是說了嗎?
靈華除了可以製造幻象之外,還可以抽取人的心神,換句話說,靈華在得到鑰石之後,得到的能力,就是在抽取人的心神時,連同能力一起帶走。
“所以她有可能在抽取能力者心神的時候,被比她更強大的能力者意識反噬,這個強大的能力者可能是個殺人狂,或是食人魔,操縱了靈華的能力,大量吸取別人的意識和能力,不斷融入其他的意識,造就了一個滅世的怪物!”
婓攝一邊讀取朔華等人思考時,自己也不忘用自己的腦筋多想想,他不想如此輕易地就輸給了朔華。
“當!當!當!當!”天籟微笑,配合地發出答案揭曉的聲音:“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是不是?”
天籟其實是在暗示朔華有想法,可以多試著說出來,雖然他的腦袋聰明,但是集思廣益之下,更可以得到一切自己鑽牛角尖下看不到的事物。
朔華苦笑,他必須承認,這是自己的錯誤。
從小,他只有母親和自己相伴,再加上母親很多時間都是在想念著父親哀傷,造就他習慣自己一個人處理事情的方式,儘管明知道這樣不對,一時之間卻很難去改正。
“現在既然厘清整個可能性了,要對付這個怪物,自然可能性也就增多了,如果本體真的是靈華無誤,傳說裏的食夢貘和夢魘馬,根本就完全不是相同的形象,和靈華也不同,那麼靈華不是跟九尾狐那女人一樣可以自由變身,就是她根本沒有固定的形體。”
可以確定是後面那一種,從之前的攻擊就可以看出來。
“等等!天啊!我竟然會愚蠢到這種程度。”
不曉得是不是最近這些日子來,需要想的事情實在太多的原因,還是朔華儘管有知識有腦袋,卻不是推理的人才,沒想到他竟然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什麼事?”
一邊的婓攝忽然笑了出來,知道朔華的想法之後,他同樣發現,他們竟然疏忽了什麼。
“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啊!”婓攝點點頭。
“到底是什麼事?”樹海受不了地想翻白眼,怎麼現在喜歡賣關子的人越來越多了。
“你們都忘記了嗎?靈華無法攻擊我們,但是一開始,我是怎麼打破靈華的偽裝,讓她自動跟我們說明一切的?”
幾個人張大嘴巴,突然間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下去。
那時候,一時間很難接受看起還那麼聖潔的女人,竟然會是吃人惡魔的事實,再加上靈華自己製造的幻象讓他們心神動搖,因此就把這件事情給拋在腦後,現在一想,還真的是蠢到了極點。
“他不能攻擊我們,但是我們可以攻擊他啊!”
樹海喊了出來,由於聲音稍微大聲了那麼一點,讓遠處的牛頭怪聽見,一張原本就不白的臉,瞬間黑得跟鍋底一樣。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26
第七章分裂的靈華
“你們殺不了我的。”
牛頭怪看著原本躲在樹後的一群人,一下子像得到什麼救命符一樣全部跑了出來,知道他們已經識破了這個洞窟限制上的問題,所以恐怕每個人都已經開始聚集自己的力量,就準備這麼一搏。
從以前他怕的就是這一點,因此顯露在外的,始終都是靈華吸引人的模樣,讓人不自覺地踏入限制之內,而這一次,竟然讓一個小子一眼就看破。
“是嗎?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
“哼!要試就試,反正不會有用的,而且如果你們的攻擊太強,也許就破了這個限制,讓我可以逃出這個地方,殺了你們!”他說的是實話,他知道這種時候,謊話根本瞞不了眼前這幾個人。
“放心,那也會是我們的事。”說是這樣說,朔華還是用眼色給了幾人暗示,要大家做得別太過火。
眼看著自己就要招到這種不公平的攻擊,牛頭怪氣昏了頭,整個身影開始變得有些若隱若現。
“你們真的以為……”話說到一半,突然間便成一個英俊的男子,只是這男子的雙腳跟只鹿一樣,大腿處全是毛髮。
“那個開門者就是好人嗎?”下一瞬間又變成一隻詭異的生物,黑色的外殼上全部都是銳利的刺,中央長著一隻紅色的眼睛,光看著那一隻眼睛,會有一種頭昏的感覺。
“那個傢伙心存不軌!”然後又是牛頭怪的模樣。
“他的目的,不過是讓我們這些能力者……”分不出性別的美麗臉孔,修長的身體,冰藍雙眼充滿悲哀。
“自相殘殺!”靈華輕輕地說著,她似乎已經找回了一點點過去的意識,只是臉上依然十分茫然。
看著前方不停變化的身影,幾個人的心裏歎息,不管這些人是好是壞,他們的意識已經幾乎成了一體,不但身體已經死亡,恐怕就連意識也即將消逝。
“不管那個開門者的目的如何,我們現在出去唯一的辦法,也只有打倒你。”
今天會變成這個模樣,也許不是靈華自己願意,可是當承擔了鑰石的開始,人們就必須為自己的力量負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讓別人掌握,除了可以怪自己之外,還可以怪誰?
“是嗎?”
靈華垂眼,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不能肯定自己該做些什麼,一旦她願意開始回想,還沒完全消逝的意識還是找得回來,再加上她是本體,擁有一定的控制權,所以即使被朔華刺激到心靈深處的時間很短,卻足以讓她感覺到一些事物。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可以不要這樣。
當初她是為了什麼,所以選擇與鑰石融合,來到這裏?
好像那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因為意識不斷共鳴的時間太過於長久,久得讓她漸漸忘記重新開始一次人生的目的是什麼。
突然間,她從自己的空間裏,取出一塊像是玉佩一樣的飾品,紫色的玉質在她雪白的手上,看起來更加鮮豔奪目。
“我忘了……想不起來了……”雙眼充滿哀傷地看著紫色的玉佩,她很努力的在想,但是除了一點點思念之外,什麼也都找不到。
看著她這樣,讓他們很難真的去動手攻擊,他們知道靈華正在取得本體的主權,可是隨著意識越來越清楚,卻只能發現自己失去有多多時,那種悲哀,深得連旁邊的人都可以感覺到呼吸的沉重。
“你一定可以的!”遙站上前,鼓勵地對她說,她知道來到這個地方的人,有很多很多都是背負著一段深刻的過往,像她和淩就是這樣。
但即使過去的日子很痛苦,卻不曾希望真的忘記,唯有記得這些痛,才會讓得來的幸福更覺得珍貴。
“不可能!”牛頭怪的臉龐,突然出現在靈華的身體上,手中的紫色玉佩,因為意識的瞬間取代而震動,一個沒抓穩,一下子就往地上掉下去。
“啊!”
遙趕緊伸出手,一心一意就想救回那一塊玉佩,只是她忘記一旦她進入了界線,牛頭怪便可以攻擊的事實。
拉拉張大雙眼,沖上前去,快速地抓住遙的腰身,迅速把人給拉回界線之外。
只是牛頭怪的速度也不慢,況且他早已經虎視眈眈,恨不得趕緊進來個人讓他殺,因此當遙的手剛進入了界線時,強烈的欲望終於讓他取得了本體的使用權。
他從空間裏取出一把斧頭,快狠准地切落遙伸出的手,然後接著想切斷終於進入界線的小頭顱時,拉拉已經把人給拉了回去。
“啊!”
手被切斷的遙,痛得立刻迸出眼淚來,只是善良的她,始終沒有忘記落下的那一塊紫玉,即使手來不及抓回,下意識地長髮飄動,紫色光芒般的細絲,順著發尖將下落的玉帶回。
鮮血大量的灑落,樹海趕緊向前按住傷口。
“拿回手……”沒辦法說完一整句話,因為樹海一抬頭,就瞧見那個牛頭怪已經張大嘴,在纖細的手臂上咬下一塊肉來。
“不!不要!”
尖喊出聲的,不是朔華這一頭,牛頭怪只來得及咬上一口,即使意識被壓抑但仍可以瞧見發生的所有事的靈華,痛苦的尖叫,手臂從嘴邊落下。
藍龍手一動,斷掉的手肘立刻回到界線這一頭,他將手肘交給樹海,樹海馬上對準傷口接上去,快速地讓傷口癒合。
在樹海的幫忙之下,傷口癒合的很快,但是被牛頭怪吃掉的那一部分,怎麼也補不回來,原本纖細美麗的手肘,凹下了好大的一個洞,那一部分的皮膚看起來就像是貼在骨頭上一樣,顯得有點詭異醜陋。
遙不在乎這些,瞧見靈華痛苦的表情,她微笑安慰。
“你看,我沒事了,不要難過,來,這是你的,要保管好喔!”
“抱歉……”
接過紫色光絲遞過來的玉佩,靈華滿是愧疚,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出現,她能做的,早就已經不是她自己可以決定。
“雖然我不記得這玉佩代表什麼,但是我知道不管它代表什麼,都已經再也沒有意義,我在這裏幾年了,百年還是千年,這玉佩代表的人事物,恐怕在這世間早就已經灰飛煙滅。”
心裏像是下了什麼決定,靈華抬眼望向朔華,因為她身體裏有太多的意識,因此無法把她想做的事情說出口,她希望這個聰明的孩子可以懂,就像他識破假祭壇一樣看穿。
“牛頭怪說的沒錯,我的形體取決於我的意識,我的意識是沒有實體的,因此任何攻擊對我都無效。”當初她就是利用這一點,才有辦法吸收比她強大者的意識和能力。
雖然這幾句話很短,更不容易聽出這是一個暗示,但朔華如她所願,懂了。
她的意思很簡單,一般的攻擊對她來說根本無效,但一旦意識崩潰,形體也跟著崩潰,問題是,如何讓意識崩潰?就算消失了一個,還有另外一個,每一次都會讓存在她身體裏的意識更加警惕,越難以成功。
“我想,我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婓攝說道。
朔華猜出靈華的心思,等於就是告訴了婓攝答案,原本總是必須躲在人背後的他,此刻笑著站了出來。
“新的能力?”
“是啊!”
“想都別想!靈華!你自己想死說一聲就好,別想拖我們下水!”靈華的意識被憤怒的另一個意識體取代,高大的身材,消瘦冷峻的容顏,一身長袍,乍看之下頗像是中國古代的俠士。
朔華能聽得懂暗示,靈華體內自然也有同樣聽得懂的意識體,立刻取代靈華而出,意圖阻止她帶領他們全部人的毀滅。
“這是我的本體,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靈華掙扎,她必須結束這一切。
“現在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了,在你開始吸食我們的心神時,我們就已經是一個共同體,你已經殺了我們一次,別想要再殺第二次!”
男子十分憤怒,當初他是無辜被捲入戰場中的能力者,即使滿心不甘,依然被失去正確意識的靈華給吸食腦髓,連同意識和能力一起融合到這個身體裏。
花了漫長的歲月,他很努力維持自己的意識不讓自己被淹沒,現在這個讓他失去一切的女人,竟然意圖讓別人毀滅自己,連同他們一起消滅。
“但是,寧願和這些人一起活著,有什麼意義?”靈華不懂,對她來說,這樣型態的存活比死了還淒慘。
“不管有沒有意義,你這個殺人者,沒有資格評論,你為什麼不想想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會如此淒慘?”
所以他恨,恨這個剝奪了他一切的女人。
“那不過是失敗者的藉口,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所以把失敗的原因歸咎於敵人身上。”參臣不屑地看著他,覺得他臉上的猙獰,代表的不只是悲哀而已,還有懦弱。
他和洛得都是軍人出身,對於戰場上的生死,看得很透徹,今天只要在戰場上,被敵人給殺死,就只能怪自己不夠強,難道還能奢望敵人因為自己的無辜,就放自己一馬,讓自己反而有機會動手殺了他嗎?
“碰!”
男子憤怒的伸手往前一揮,一道無形的攻擊撞上了界限,發出像是氣體爆開一樣的聲音,可惜完全無法傷到參臣一根汗毛,他憤怒地不停發出攻擊,除了眼睜睜的看著每一次的攻擊都無效之外,什麼也沒辦法做!
“你懂什麼,那天我根本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我不過是看著一個人驚恐地被什麼東西給拖行遠去,心裏想著該不該救人一命,結果往前踏出幾步,就瞧見這個女人正在吃人。”
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男子的臉全扭曲了。
“我立刻就想離開,因為我很清楚對於未知的敵人,寧可逃離,也不要冒險做那匹夫,但是這個女人絲毫沒有給我機會,她瞬間就吃完了那個人的腦髓,下一刻,我就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拉扯過去,接著大腦一痛,在身體尚未死亡的時候,我甚至可以聽到她在吃我腦髓的聲音!
“在死亡之後,我更是進入了這個該死的身體之中,親眼看著自己的腦是怎麼被人吃的一乾二淨,我做了什麼?”
他不過是一個剛到這個世界,想要重新開始生活的人,結果他還沒找到新的人生目標,就悲哀地死在這個女人的口中,要他怎麼不恨?
“就因為不甘心,你寧願繼續當那個到處吃人者的一部分。”朔華很同情他,但是同情歸同情,並不代表他贊同男子此時的心態和行為。
“我不需要你們的贊同,我只要能活下去就好。”快速地退到祭壇上,同時一個全身都是硬殼般的人形怪物,出現在所有人眼前,怪物緩慢移動著他的手,可以看出他在佈置什麼。
“快!他正在試圖阻擋你的能力。”
婓攝閉上雙眼,瞬間就抓住界限裏那硬殼怪人的意識,然後意識裏的自己伸出雙手,做出剝離的動作。
“吼!”硬殼怪物痛苦地在祭壇上嚎叫,一雙眼睛瞪得凸出眼眶,黑色的身體開始若隱若現。
“你們別想要得逞!”
牛頭怪瞬間佔領了身體,只是所有人都瞧見在他佔領身體之前,一道光芒從黑色的身體中飛出!
朔華猜測,那是因為婓攝的攻擊的確成功了,而且要是他沒猜錯的話,這會是一項相當可怕的能力,他在增幅器的幫助之下,已經不只可以讀取人的心思而已,還可以進一步毀了對方的意識。
“沒有用的。”婓攝的娃娃臉上,充滿著冷酷殘忍的笑容,過去是他的能力不足以造成殺傷力,一旦他有了能力,其實他比藍龍還要更加嗜血,更加喜歡人們的生命宰割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伸出手,向前如同握住敵人的脖子,下一瞬間,牛頭人臉上表情變得十分詭異痛苦,接著又是一道光芒從靈華的本體釋出。
接著出現的清俊男子,不可思議地瞪著婓攝,要知道牛頭人的意識,是他們這群人裏最強大的存在,他在尚未被靈華吸收之前,是擁有四道紋痕的強者,與靈華融合之後,就是因為他的意識堅強,力量強悍,因此強硬佔領了靈華的本體,開始了血流成河的戰爭。
現在只是不到一個呼吸之間,就任婓攝宰割,那分震驚,非筆墨可以形容。
“我不會讓你殺了我!”迅速地縮回自己的意識,接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出現在祭壇上,看起來像是個四、五歲的孩子,只是這孩子伸出雙手,手指落下的位置,和一開始被殺死的那個硬殼人完全相同。
婓攝皺起雙眉,閉起雙眼想要再撕裂對方的意識時,卻發現眼前出現了障壁,在他的腦中,有一個屏障把自己的意識和那個孩子隔開,不但無法動手撕裂,甚至連心音都完全無法接收。
該死!
他們用了什麼方法阻止他?
當婓攝伸在半空中模擬的雙手停止動作時,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孩子已經成功地隔絕了婓攝意識的潛入,朔華的心裏同時感到欣喜與憂心,欣喜的是婓攝的能力並不是完全無法阻擋,就像靈華彷佛無敵的能力,在婓攝的面前毫無效用一樣。
鑰石的價值,並不是紋痕越多就代表越強,充其量也只是力量比較大而已。
它代表的,是一種特技,屬於每一個人特有的特技,利用這一項獨有的能力,不管是屬於哪一類型,都有可能成為最強者,沒有誰一定比誰強。
“他用自己的方式封閉了自己。”
“我知道。”所以他並沒有因為自己能力的提升而無敵。
“但是,我想有這一層限制總是有他可以破除的方式。”
“物理攻擊。”拉拉眨眼,重新將資料收集整理成可以利用的資訊,“他建設的是一種十分特殊的牆,牆的本身可以隔絕一切遠攻和任何的波動,造成完全的密閉空間,唯一破除的方式就是物理攻擊。”
“像這樣?”朔華從空間裏掏出槍枝,扣下扳機。
“碰!碰!碰!”
不算是相當準確的槍法,不過每一顆子彈都打在看不見的牆上,撞擊,彈回,掉落。
“無效。”
“十分堅固的材質,可以算是一等一的防禦能力。”拉拉補充,雖然說的有點晚。
“冷暮,有火箭炮嗎?”
“根本就打不破!”
藍龍氣急敗壞地跳腳,他剛剛已經看過這一群人掏出各式各樣的武器去撞擊那個防護罩,結果一點用處也沒有,本來就缺乏耐心的他,終於氣得跳腳。
下一瞬間,他的身影出現在界限內,接著張開掌心,瞄準孩子的頭,空間切割。
很可惜,他的攻擊並沒有把孩子的頭割成兩個部分,但是,他卻在攻擊後的那一瞬間,瞧見那個孩子露出驚恐的眼神,伸出小手按在剛剛被空間分割所攻擊過的地方。
藍龍的雙眼,綻放出興奮的光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
“我都忘了,我的攻擊是無關材質、硬度及任何外在因素的。”手中握著的增幅器高高拋起,將空間分割的力量灌注其中,用丟的雖然比較費時間,但是比較不消耗力量。
接著,他活像是在扔手球一樣快速地在防禦牆上打了起來。
原本,藍龍的攻擊應該讓小孩越來越慌張才是,結果沒想到原本忙著補著防禦牆的孩子,像是想到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一樣,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摸了幾下,接著娃娃般的形體越來越是龐大,慢慢的長成像是冷暮一樣高的男子。
只是這個男子身上的肌肉凸出的有點誇張,像是用一塊又一塊的岩石拼湊而成。
“小子,打高興了嗎?”全身充滿肌肉的男子,有著一顆像是獅子的頭,只是亮麗的毛髮上充滿了血紅色的紋路。
“是啊!很高興!”打不還手的機會,可不是時常有。
“我想也是。”獅子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的不悅,事實上,他十分的高興。
在眾多的意識體中,其實他的能力僅次於牛頭人,只是因為他的第二,讓他永遠都很少有出現的機會,同樣性質的能力,自然是由牛頭人出馬即可,他就這麼成了廢物。
但是現在不是,牛頭人死了,消失了,現在將會是他的天下。
獅頭人沒有藍龍瞬移的能力,但是他卻有著無人能比的速度。
“小心點,小子!”
高壯的身影出現在藍龍身後,長滿銳利爪子的大掌同時往藍龍背後一甩。
鮮血崩落地面,藍龍訝異地回頭看著原本在他前方的獅頭人,此時手掌鮮血淋漓地遞在唇邊,寬厚的舌頭滿意地舔舐著液體,對藍龍微笑。
“婓攝!還不殺了他?”
“我們哪有辦法!你這笨蛋,只顧著打,沒看到我們的提醒嗎?”那個孩子將防禦牆直接建設在大腦外,阻止任何的意識入侵,現在婓攝再也無法使出和剛剛一樣的手段,如拔草一樣容易地殺死獅頭人。
“該死!”
藍龍一個瞬移,想移回界限之外,沒想到竟然整個人重重地撞在界限上,連多離開一點距離都無法。
“小子,我想你現在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完全進了界限中的人,就跟我一樣,再也無法出去,永遠永遠地被困在這該死的地方!”想到被囚困的近千年歲月,獅頭人憤怒的大吼,張口往藍龍的頭上咬下去。
“可惡!”
藍龍馬上瞬移離開原位,但是局限在這個空間之中,以獅頭人的速度,瞬移根本就不比他的速度快上多少。
幾乎是當他剛出現在一個角落,獅頭人的眼睛才瞄到,下一刻那個巨大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自己身邊,厚實的手掌用力給了他一掌,銳利的爪子將肌肉撕碎,強大的力量把人從半空中打落,狠狠撞擊在岩石壁上,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你這白癡!”
婓攝冷血,可是還不至於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氣味相投的夥伴任人宰割,從朔華手中搶過剛剛拿著的那把手槍,對獅頭人開始掃射。
只是就像朔華最先開始發出的火球一樣,所有的子彈在穿越過獅頭人的身體之後,打在岩石壁上,完全沒有任何一絲效用。
“哈!哈哈!哈哈!”獅頭人望著身過自己身體的子彈,在微微一愣之後,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如同遇到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忍不住捧住自己的肚子,瘋狂地大笑出聲。
“原來,原來這就是無敵的滋味,原來這就是過去牛頭人一直享受的滋味!跟在角落隱忍相比,這滋味真是好!好!好!”移動到藍龍的身邊,一腳踹下,將人給打在地上,腳心狠狠地踩在他的背上,用力將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碾碎。
“無敵個屁!”
口吐鮮血,藍龍再次瞬移,同時扔出手中的增幅器,他知道敵人的攻擊模式,幾乎每一次都會在他瞬移之後,快速移動到他身後給他一腳或是一掌,這次他就要利用這點,分割他的身體。
獅頭人身體剛停在藍龍的身後,一樣東西就向他撞過來,可是他一點也不擔心,他現在是無敵的,不用怕受傷,不用怕任何的攻擊,不管是水是火是拳頭,沒有一樣東西傷得了他。
藍龍的增幅器是傷不了他,但是卻分割了他。
他一部分的身體消失,接著出現在遠處,一瞬間獅頭人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洞,原本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因此而受傷,但是這一個洞不痛不癢的,根本就沒有任何受傷的感覺,在他看著時,身上的洞更是慢慢彌補起來,讓他知道雖然是少了一個洞,但是一樣不造成傷害。
“不是跟你說過我是無敵的嗎?”
兩隻毛茸茸的手一起伸出,在半空中各自畫了個半圓合成一體,咧著嘴殘酷地笑著推出這一個圓。
“小心!”遙紫色的光絲射進界限之中,捆住藍龍的身體往外拉。
每一雙眼睛都瞧見,那一個圓在發出的那一刻,發出紅色的濃霧,筆直地往前穿過藍龍原本停留的位置,打在遠處的岩壁上融出一個紅色的圓。
乍看之下會以為和朔華運用火的能力有些相同,獅頭人的力量甚至比朔華弱上不少,然而這樣的觀念只是在一瞬間,被融出的紅圓,突然間像是長了血管一樣在岩壁上蠕動,接著不斷地成長,在岩壁成形成網狀有著脈動的詭異東西。
“這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噁心的東西。”
朔華看向婓攝,知道自己再不想想辦法的話,恐怕到時候會換他們這裏開始自相殘殺,只是現在連意識都是封閉狀態的話,該怎麼攻擊根本就是一個問題,婓攝口中罵人的話他也很想說出來,藍龍這個衝動的白癡,讓原本就已經很難的問題,一瞬間變成不可能的任務。
“再不幫忙的話,那個色胚絕對是死定了,那只獅子的速度比冷暮還快,力氣也比冷暮還大,一掌就可以把藍龍那麼大的一個人給扇趴下。”
樹海同樣知道死了一個藍龍並不會讓事情更好,但是他也知道目前朔華絕對是因為想不出辦法,所以才遲遲沒有行動。
“我要是有辦法的話,我現在就進去了,拉拉,那一層防禦牆確定是固體的嗎?不是類似空間性質的結界?”
“不是,和開門者設下的界限完全不同。”
“我知道了。”轉頭望向冷暮,他並不想問,這是為了一個敵人要自己的同伴冒險。“冷暮,要試試看嗎?”
如果是物質,冷暮就有分解的辦法,只是冷暮的軟劍,可以伸長的距離是有限的,而且對於未知的物質,冷暮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分析,光是軟劍打上去的一瞬間,根本不足以造成任何解答。
不等冷暮點頭,他知道他會點頭,朔華先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抓住冷暮。
“你可以不用去,藍龍是我們的敵人,說起來根本不屬於夥伴,在界限外,我們多的是時間找安全的方式解決這個傢伙,但是一旦你進去了,等於時間就開始倒數計時,不是成功,就是失敗。”
如果可以,他會在瞬間解決婓攝,婓攝的能力固然強大,但是取決於時間,看是他先解決碩華的意識,還是碩華先毀滅他的肉體。
“我去。”冷暮輕笑,緊緊反握住朔華的手放開,“為我自己,不為他。”
他可以在瞬間殺死婓攝,完全不用擔心他會先抓到自己的意識,因此婓攝的能力威脅不到他,藍龍死了也不關他的事,只是面對強大的對手,他想要挑戰看看。
以前他就是因為凡事都過得太順利容易,因此覺得人生無趣,現在來到這裏,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以挑戰的物件,怎麼可能放手?
放手去找尋沒有挑戰性的解決方式,那和過去的生活還不是一樣?
朔華瞭解地微笑,拍拍他的肩膀。
冷暮伸腳,踏上界限的邊緣。
“冷暮。”
修長高大的身體頓住。
“記得我們在你的背後,只要我們仍在,一旦你遇到危險,身為同伴一定會和你一起打這一場戰。”
冷酷的臉龐,再次露出淺淺的笑意,堅定地踩下腳步往前進,整個人出現在界限之中。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4-28 11:30
第八章射擊遊戲
當冷暮進入界限的一瞬間,獅頭人已經沖了上來。
獅爪由下而上撩起,要是中了這一記,冷暮面臨的就是開腸剖肚的命運!
冷暮雙眼一掃,在獅頭人的爪子碰到自己之前,手中早已抬起一把類似烏茲衝鋒槍的銀色槍身,瞄準獅頭人的大腦,扣下扳機,開始不停的掃射。
冷暮的槍法,比起朔華絕對好上不曉得幾百倍,每一顆子彈都打在獅頭人的大腦上,發出碰撞的聲音,每一雙眼睛都瞧見獅頭人因為這不知名武器的強大衝擊力,比一般人大上三倍的頭顱,不斷地往後點,連同身體一起退後,一直退到四步遠的距離之後才停下。
“你的大腦,現在是固體,很硬的固體。”冷暮很少說話,但是他說的話必然是重點,踏進界限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他便已經確認了朔華想要的答案,證明這世界上並沒有所謂的無敵。
“那又如何,你打得破嗎?”獅頭人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弱點,以他的速度,如果不是因為剛剛的大意,那麼根本就不可能讓人有機會碰到他的弱點。
“不試,怎麼知道?”沖上前,伸手抓向獅頭人的腦袋,呼吸間,幾乎沒有人記得那曾經四步遠的距離,冷暮的手已經深入獅頭人的腦中,指尖感覺到冰冷硬實的觸感。
驚訝于冷暮的速度,原本緊抓著地面的雙腳,連續後退兩步,一隻腳的爪子牢牢鎖在地面,另一隻腳抬起踹向冷暮的肚子。
冷暮另一隻手抵住踹過來的腳掌,利用他踹過來的力道往後彈開,剛剛還摸著獅頭人腦中心的手,軟劍激射而出,代替自己的指尖,始終抵在獅頭人腦中的防禦層上。
獅頭人不曉得冷暮的能力究竟為何,他以為敵人不過是想用長劍試著刺穿那一層防禦層,因此嘲弄的一笑,讓劍尖抵著腦袋,筆直地往冷暮後退的方向沖,由於他的速度太快,即使這一個界線中的空間很大,他依然抵著冷暮的劍尖,在眨眼中讓冷暮的背撞上岩壁。
強烈的撞擊,讓冷暮握著軟劍的手震動,滑開防禦層,可獅頭人不可能等他再繼續向前抵住,雙手早在不知不覺中又畫出了那一個奇怪的紅色圓圈朝冷暮的胸口打出。
冷暮右腳抵住身後的岩壁,用力往下一蹬,整個人貼著牆壁往上躍起一個人的身高,另一腳毫不猶豫地利用腰身扭轉的力量,飛快地踢向獅頭人的腦袋。
紅色的圓圈再度打在岩壁上蔓延,但是獅頭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冷暮只來得及瞧見黃色的影子從眼前掠過,接著感覺到上方有力量朝他衝擊而來。
以他現在的姿勢,根本來不及躲開,只好翻身彎臂讓所有的力道全部由手臂吸收,頓時整個手臂肌肉和臂骨同時感覺到一股撕裂般的劇疼。
“冷暮!”
從他們開始打到冷暮被踹下地,其實根本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所有人的眼睛根本是眼花撩亂,但是冷暮被打到地面的畫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尤其當獅頭人將冷暮打到地面時,雙手又畫出了一個圓,朔華等人不由地喊出聲音來。
“想都別想!”
迅速夾帶強風的火龍,直接沖向獅頭人的腦袋正中央,朔華的槍法也許不如冷暮,可是在術法操控的準確度上,他敢說第二絕對不會有人敢說第一。
火龍瞬間將獅頭人的腦袋給打飛出去,由於衝擊力實在太大,原本就不是固定的身影,竟然詭異地拉長變形,其中更是不停地變換著五花八門不同的形體,由此可見朔華的這一擊令整個意識體有多意外。
就連靈華也習慣完全無拘束的打鬥方式,因此防禦層雖然是阻擋了婓攝的攻擊,沒想到同時也造成了戰鬥上的阻礙,他們不再是完全的無形。
“有難度的對手,不管怎樣總比無從下手的敵人來得好。”
藍龍吐掉嘴裏的血腥味,撐起自己的身體坐在岩壁旁,伸出手,開始不停地瞄準獅頭人的腦袋做切割。
儘管每一次都因為獅頭人躲避的速度實在是太快,空間切割留下的都是無形的形體而已,但是一直被這樣擾亂,讓獅頭人和冷暮之間的戰鬥更加手忙腳亂,他不但要避開冷暮的貼身攻擊,還要注意藍龍三不五時出現的冷箭。
而且他直到現在,才發現藍龍攻擊方式的可怕。
他根本就無法捉摸藍龍攻擊的動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手,不知道攻擊的位置在哪里,也不知道範圍大小,他只能靠著不斷的移動來躲避,卻該死地讓眼前這個速度與他差不多的傢伙來回堵在他的去路上,讓他常常會有瞬間頓住的一刻。
速度快,和瞬移最大的不同在於,瞬移根本就不需要轉彎改變方向,更不會受到肉體運動的慣性限制。
因此,獅頭人移動的方向只要冷暮夠快,並不會覺得他的動向有多難猜測。
尤其現在除了藍龍的攻擊之外,界限外的朔華更是一瞄著空檔,就會丟幾個攻擊過來,每一次的攻擊都比剛剛的火箭炮還要猛烈,雖然元素攻擊無法對防禦層造成傷害,但是那力道只要一中獎,每一次都把獅頭王打得意識體混亂。
“我突然覺得很像是在玩射擊遊戲,正好打到魔王關卡,魔王的血條可以重複三、四種顏色。”
天籟蹲在地上,手肘頂著膝蓋,兩手捧著臉頰,非常的無奈,她以前最喜歡打魔王了,不管是線上遊戲還是單機遊戲,魔王都代表著豐碩的獎品跟經驗。
只是遊戲死了可以重來,而且單機版還可以在打魔王前先奸詐的儲存,讓隨機得到的獎品不滿意就重打,直到自己爽快為止。
現在看了,才知道要是遊戲裏的角色有意識,一定會很怨恨她這個操縱的人,打魔王不但危險,而且很累。
不管是朔華、冷暮還是藍龍,淒慘的全身是傷,好一點的已經滿身大汗臉色蒼白,像這樣不斷的運動跟使用能力,體力和能力消耗的速度非常的快,她很擔心等一下要是體力跟能力都消耗完時,裏面的兩人就危險了。
尤其是藍龍,他不但要攻擊獅頭人,還隨時注意獅頭人會不會往他這裏沖過來,三不五時就要瞬移,以他剛剛被打得淒慘的狀態,最先掛掉的人肯定是他。
“遙。”
“是!”一邊的遙看得很緊張,兩隻手緊緊握在身旁,一聽到朔華叫她,馬上緊張地大聲響應,讓習慣軍人回答的參臣等人,忍不住微笑。
朔華雖然手中很忙,但是看了她緊張的小臉一眼,嘴邊也笑了,“別那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再這樣打下去不曉得什麼時候才可以讓藍龍正中目標。”
他跟藍龍兩人的攻擊方式不一樣,他可以操控他火球的方向,但是藍龍的招式是瞬髮型,在平時威力十足,可是在敵人移動速度驚人時,這反而變成一種缺點,動手的瞬間,總是比敵人慢上一點。
“我可以幫忙什麼?”
“用你的絲瞄準獅頭人的腦袋,想盡辦法纏住,讓他停止移動。”
“我知道了!”
這時,淩走上來,輕輕地牽起她的手。
如果不是戰鬥中必須睜開雙眼,她們兩個直接合為一體的威力會來得更加敏銳。
因為淩最擅長的,就是敏感度,善於查找躲於暗處的窺探者,讓遙的力量可以控制得更加如意,因此雖然此刻她們不能合體成原始模樣,免得一張開眼瞬間殺了所有人,但是僅僅是這樣手牽著手,也可以有所幫助。
“很好,婓攝,幫我讀藍龍和冷暮的心,我要知道他們的動向。”既然藍龍已經撐不了多少的時間,那麼他也要開始盡全力,在界限中的兩人失去抵抗能力前,用盡最大的努力。
婓攝沉默,他知道現在會演變到如此程度,都是他跟藍龍開始的,朔華願意讓冷暮出手,等於是陪他們進了泥沼,他們欠了他們一份情。
“這樣,比較快。”他也必須盡自己的全力。
站到朔華背後,讓朔華的背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低頭讓自己的額頭可以抵在朔華的頭頂,閉上雙眼。
一瞬間,朔華清晰地聽到一些雜亂的聲音。
一開始他分不太清楚每一個聲音個別的意義,然後隨著婓攝的意識進入之後,他可以感覺到他正將這些聲音一個一個分離,有的開始微弱,有的越來越是清晰,直到清楚感覺到背後婓攝的意識,自己的意識,冷暮的意識和藍龍、遙的意識為止。
那種感覺非常的奇妙,尤其是專注在某一個人的意識時,會有一種我就是他的感覺。
但的確,這樣一來,他不但可以清楚知道每一個人的動向,甚至還可以將彼此的意圖溝通分明。
左手伸出,水神杖和進化過的火神杖第一次同時出現在兩手,同時使用兩種能力會非常辛苦,因此之前他都只有使用一種,而且共工冰凍的能力同樣屬於瞬髮型,幾乎會浪費掉大多力量在上面,因此才遲遲不動用。
現在,有了婓攝的幫忙,至少他不用擔心接下來的大動作,會傷害到自己人。
接著的戰鬥,讓每一個人都看清楚和共工、祝融合體之後,再加上四樣增幅器幫助的朔華,威力可怕到什麼樣的程度。
火紅色的岩球在撞擊上獅頭人的腦部之後,水晶一樣的冰柱從地底穿出,快速冰凍被它刺穿的任何物質,可惜只冰凍到獅頭人無形的身體,下一刻又是一顆火岩球飛出,撞擊,冰柱從地底穿出。
火岩球和冰柱穿插的速度,快得讓人眼睛完全跟不上,尤其是深受其害的獅頭人,憤怒地不停狂吼著,中間冷暮的劍,藍龍的空間分割,遙的光絲讓他完全措手不及,除了完全的躲藏逃避之外,再也沒有更多的力量顧及到攻擊敵人。
即使獅頭人擁有強悍的力量和靈華不怕攻擊的身體,在如此繁複快速的攻擊之下,依然防不勝防。
幾次的呼吸之間,朔華的一支冰柱,終於接觸到他的大腦防禦層,迅速將整個防禦層包覆遏止住獅頭人的移動,因為怕他打破冰層逃脫,朔華不斷地從四周聚集水元素,最後甚至利用到共工本身的力量,讓整個大腦外部的冰層加厚。
乍看之下,就像是獅頭人整個龐大的身體,全部都被冰封在冰柱裏頭,不受限制的身形,不斷把大腦四周的冰層撬開,他必須趕緊離開這一個位置。
看著他掙扎的模樣,藍龍狂笑噴出鮮血,寧可下一刻吐血而死,他也要嘲笑這個獅頭人一番,這傢伙可真的是把他整得夠嗆了。
“臭傢伙,這世界上沒有無敵的。”瞄準獅頭人的頭部,希望這是他在這裏最後一次的空間分割。
防禦層出現缺口,朔華感覺到婓攝的殺意遍佈全身,為了這個該死的傢伙,他把自己也暴露在朔華心中,過去他看遍每一個人可悲的思想,原來也有這麼一天,別人也可以有機會看透自己,並且完全明白他的過往。
“去死吧!”
婓攝的雙手從朔華身體兩側伸出,雙手握拳用力互擊,在他身前的朔華,可以感覺到獅頭人的意識在那一瞬間被消滅的快感,也可以感覺到拳頭用力撞擊迸出鮮血的痛楚。
接著出現在獅頭人後的,是之前沒看過的女子,滿臉的恐慌,似乎忘記失去了防禦層的大腦,並不受到冰層束縛的影響,她可以快速離開或是躲藏。
然而,意識並不受到速度的影響,即使她開始躲藏也沒有用處。
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婓攝離開朔華的身後,不斷的掐住每一個意識,一道又一道的光束從靈華的本體飛射而出,每幾秒的時間,他就抓到了正確的意識體毀滅,幾分鐘的時間裏,十數個意識體便消逝在人間。
即使如此,婓攝仍不滿足,過度的使用能力,讓他跟朔華之前一樣七孔開始慢慢溢出鮮血,整個身體肌肉都開始抽搐。
“婓攝!停下來!”
藍龍發現到同伴的不對勁,用僅剩的力量嘶吼出聲,只是此時此刻的婓攝,完全忽視其他的聲音,腦中只記得找尋靈華本體出現的每一個意識體,將它獨立,然後毀滅。
“快阻止他!”藍龍出不了界限,因此不管朔華是不是他討厭的人,瞪著眼睛向他懇求。
可不是朔華不幫忙,這時候的婓攝跟瘋子一樣,如果出手阻止了,會不會再一瞬間被他當成敵人給毀滅,誰也不知道。
在猶豫之間,遙已經伸出手,握住婓攝的雙手,停止他不斷自虐殺人的動作。
“夠了!先這樣就好,平靜下來好嗎?”
雖然不知道現在出現的意識體是不是個好人,但是至少不能讓婓攝這樣繼續下去,否則全部的意識體還來不及全部毀滅,婓攝一定會先死。
果然如朔華預料,伸手阻止婓攝的遙,立刻就被當成了敵人,只是因為靠得太近,婓攝一瞬間似乎忘記自己可以利用意識殺人,雙手緊緊掐住遙的頸子,用力捏住。
“不要!”
淩慌張地伸手想要拉開婓攝的雙手,拉拉也沖了上來,手中已經拿出手槍抵住婓攝的額頭,眼看著就要扣下扳機射穿婓攝的腦袋,忽然傳來一陣重重的歎息。
“媽的!你們這些能力者有時候真的跟白癡一樣。”
一個快速有力的手刀直接從婓攝的頸子後敲下去,一下子原本瘋狂的眼神變得茫然,傻傻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打他的大叔,然後閉上眼睛倒下,緊掐著遙的手也因此鬆開,只留下拉拉握槍指著半空微愣。
其實愣住的不只是拉拉而已,幾乎是每一個擁有鑰石的人全部都有點傻眼。
“看來……我們的確是太習慣使用能力了一點。”
朔華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必須承認自己剛剛完全沒有想到這種蠻力的辦法,在能力使用習慣之後,每次發生什麼事情,腦子裏充滿的都是該用什麼樣的能力來對付對方的絕招,似乎雙手暴力這種事情早已經脫離他的大腦很久很久。
“大叔,沒想到你還挺有用的。”
天籟開心地拍拍紮克的肩膀,只是女孩子的力氣雖然不大,用力打在光裸的肩膀上時還是啪啦啪啦響,有種種微微刺痛的感覺。
“你啊!我看你再跟我們這些大男人這樣混下去,有一天會不曉得氣質是什麼東西。”
紮克可沒忘記自己第一天瞧見天籟時的驚豔,雖然不是像妲塔那種傾城的美麗,但是純然的表情確有一種看見天使的感覺,尤其那時候天使的口中還唱著天籟一樣的歌曲,如同她的名。
現在啊!
是稱不上男人婆,可是動作卻越來越豪爽。
基本上,對一個女人說這種話,根本就是一種自虐的行為,咱們可愛的NPC大叔,在泡妞上也許是一個高手,但是在和女人相處上,跟個低能兒並沒有什麼差異。
毫無意外的,天籟馬上瞪了他一眼,接著狠狠的一腳踩在紮克大腳上,那驚人的速度和動作組合,紮克敢打賭連那個該死的獅頭人都沒她快。
被婓攝消滅不曉得多少意識體的靈華本體,慢慢地,又露出了靈華原本的模樣,只是臉上的表情除了原本的茫然和哀傷之外,讓人覺得似乎輕鬆了不少。
“你可以完全控制你的本體了?”朔華只能從這點來猜測她表情改變的意義。
靈華點點頭。
“是的,我可以了,你們消滅了我體內大多數的意識體,他們雖然仍壓制我出來,但是畢竟本體是屬於我自己的,因此奈何不了我。”
當她說出自己的弱點,希望朔華可以因此毀滅她時,所有不願意死亡的意識體,極力合作的將她壓制到最深處。
如果不是他們的通力合作,其實早在獅頭怪死亡之後,她就可以奪回自己的本體,畢竟在這身體中,雖然她意識和能力的強大不過勉強進入前十名,但是和自己本體的聯繫勝過一切,若沒有了牛頭人和獅頭人這兩個厲害的傢伙,其他的意識體無法欺她太甚。
“這代表的會是永遠嗎?”
朔華從他們對話開始時,就明白當一堆的意識體融合在一個本體中時,隨著時間的過去,意識會互相影響,讓記憶變得錯亂,心性也會跟著潛移默化,因此現在的靈華也許不再會吃人腦髓,並不代表以後也不會。
靈華搖搖頭,回到祭壇上,在上面坐了下來,由於不管是她的身體還是衣物,其實都是幻化而成,因此動作間,都讓人覺得像一陣即將消逝的煙霧一樣,黑紗不斷飄在半空中,裙擺衣袖的末端一下子飛散,一下子凝結。
奪回自己本體控制權的靈華,一舉一動間,真的就像一個女神一樣,一個黑暗的月光女神。
“所以等待吧!等待他恢復可以殺了我的時候。”
靈華抬眼看著正昏迷著的婓攝,一旁樹海幫他恢復了一部分的身體機能,但是為了自己同伴著想,在目前並沒有太大危險的情況下,他不想讓他這麼快醒來。
從他剛剛發狂的表現,可以看出婓攝個性的本質,同樣的事情也曾發生在朔華身上,但朔華卻是從頭到尾都保持著冷靜,不曾瘋狂過。
“那是他最大的心魔,就像我一樣,雖然可以奪走別人的意識,但是有一天卻被這些意識給奪走自己最重要的記憶。
“他也一樣,他可以讀取別人的心思,但是大量的心音會讓他的心智更容易崩潰,讀取人心的同時,也是將對方的許多負面思想加諸在自己身上,他,很難快樂。”
天生的能力性質接近,因此靈華即使不知道婓攝的過去,卻可以明白他的狀況,他跟她都是一個潛在的危險,所以其實並不適合待在人多的地方。
“一定要殺了你嗎?”
朔華跟冷暮不曉得什麼時候一起在祭壇上坐下,冷暮則是直接躺在上面閉目休息。
“因為我不知道以後,再看見人腦的時候,我是不是又會開始想吃掉這些東西,這是牛頭人喜歡的事,即使他現在已經死亡,可是我的意識和他在一起太久,都快要變成一種本能,連我都不相信自己,你會相信我嗎?”
靈華看著朔華,突然好想伸手摸摸他的臉龐,現在的自己才想到,自己既然可以吃東西,那是不是也可以感覺到人體的溫暖,以前靈華只是靈華的時候,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做到什麼。
“不會。”朔華不想說謊,在這種時候,謊言不會讓自己顯得貼心,讓靈華覺得安慰,只會讓人覺得虛偽。
“所以,等你們要離開之前,殺了我吧!和牛頭人他們不一樣,只要我的意識消逝,我的本體也就不存在了,不會再有人利用我本體的特質來傷害人。”她已經下定決心,幾乎沒有剩下多少回憶的腦子,不覺得死亡有多麼可怕。
朔華學冷暮一起躺下,側頭看著她再也別無所求的臉龐,開始有些懂得,那種沒有任何回憶,只有被利用過後的悲哀,尤其這一切,竟都是因為自己的能力而開始。
“好。在離開之前,我會殺了你。”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6
第九章出口
假祭壇前,所有人圍成一圈,看著用它所掩住的出口。
嚴格來說並不是一個真的出口,那不過是一整塊的岩石,上面刻著一段早期的文字。
岩石上面清楚寫著離開的辦法只有兩種,一種是前來的勇者殺了惡魔,另外一種則是當惡魔領悟之時。
用一句地球上的俗語來解釋,也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時候。
“真是冠冕堂皇的文字。”
寫是這樣寫,但是根本就沒有寫要到怎樣的領悟方式,才算是完成,像現在靈華根本不會動手殺他們了,也不見哪里出現了出口啊!
“所以不管如何,你們還是必須殺了我。”
靈華撫摸著文字的刻痕,她已經伴隨了這一段文字近千年的時間,想要從其中找到可以離開的辦法。只是雙手充滿著血腥的自己,根本就無法看透這不過是開門者對自己設下的一個惡劣玩笑。
要一個擁有無數意識的個體失去血腥,那比殺了自己還要難上百倍,一個人的頓悟已經是奇跡,數十甚至是上百個意識的頓悟,那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任務?
“得罪了。”
婓攝已經被樹海給喚醒,他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愚蠢的事,因此醒來之後一直不曾正眼好好看過誰,好像不管看到誰,都會讓他想起自己的瘋狂與醜陋一樣。
其他人也沒多說什麼,揭人瘡疤的行為在還不是敵人的時候,不會有人喜歡做,而且讓誰惱羞成怒都沒關係,讓一個很危險又容易抓狂的人惱羞成怒,大概是腦袋有問題的人才會發這種神經。
靈華閉上雙眼,從她稍微扭曲的表情裏,可以看出其他意識體掙扎的多厲害,即使已經沒有可以壓制靈華的力量,可最後死前的掙扎卻足以造成本體的變化。
婓攝閉上雙眼,他不是那種會因為同情而放開手中利益的人,眼下離開這裏的方法就是殺了靈華,他就半點不會心慈手軟,馬上他就抓到了靈華黯淡的意識體,缺乏生命光彩的意識體,可以感覺到她真的不在乎死亡。
只有等死和不在乎自己生命,不堅持活下去的人,意識體才會如此黯淡。
“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當他的手掐住意識體的同時,可以清楚聽到她這麼對自己說,純粹意識體的交流,只有自己才能聽懂。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
靈華的能力就是以吸食他人的夢境甚至是意識為生,因此和別人不一樣的是,婓攝侵入她意識的同時,她同樣可以獲得他意識上的所有心思。
婓攝咬牙。
是的,他知道她在說什麼。
他始終不曾開口,也不敢正視別人雙眼的原因,是怕自己在開口瞪視之間,就讓別人看穿自己的殺意。
他想在找到出口之後,殺了所有曾經看過他瘋狂的人,尤其是朔華,那個不但看過自己瘋狂,甚至是知道他過去的人。
他不想要讓一個知道他現在、過去的人活在這世界上,那會令他坐立難安,隨時都充滿著焦躁的不安。
所以他甚至已經確定接下來他肯定會殺人滅口,不管這些人是不是曾經幫助過他,甚至救過他也一樣,他不容許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
但是,靈華一眼就看穿了他,誰讓他們彼此的能力都是藉由意識體來進行。
“那又如何?你阻止不了我。”他不會讓她有機會開口提醒別人。
“我是阻止不了你,但是這裏可以,別忘記這裏是囚禁惡魔的地方,如果你動手殺了這些幫助過你的人,你就是下一個惡魔,出口對你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在這個界線之中,只要惡魔依舊存在,出口就永遠不會開啟,你可以直接讀取我的意識,我想你很清楚,我絕對不是在說謊。”
兩個意識體的交流儘管十分快速,但是在旁人的眼中看來還是過了一段時間。
所有人都看過婓攝殘殺意識體的迅速,現在卻遲遲沒有殺了靈華,大家還以為他是在掙扎,掙扎是不是該殺了一個只是忘卻過去的女孩。
“沒想到這傢伙也會有同情心。”
樹海嘟噥,他還以為眨個眼的時間就可以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在此時開始猶豫,發揮起所謂的善良本性來。
朔華輕輕地笑,只是沒有人瞧見他的手指雖然像是因為無聊而點著自己的下巴,但是卻不斷更換位置的怪異舉動,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婓攝,全部的人裏大概只有他……或許還加上個冷暮,知道婓攝現在在猶豫些什麼。
“一定要殺了靈華嗎?”遙十分的不忍。
“那是她的願望,別為她難過。”
天籟伸手抱住遙,其實她也和她一樣非常的不忍心,可和遙不同的是,她比她更懂得利害關係。
不殺,就離不開,就算靈華不願意死,他們也必須動手。
現在,他們只需要慶倖,殺死靈華,是她自己開口要求的,並不是他們主動殺人的,靈華已經給了他們可以說服並且安慰自己的理由。
不曉得是不是他們幾個人的動作意圖真的太明顯,就算婓攝打算不顧一切先殺了靈華再說時,有人用十分驚人的方式沖了進來。
“你們!給我離她遠一點,你們想對一個女孩子做什麼!”一隻手對準他們高舉,端正卻帶著狡猾的臉龐,讓天籟馬上就認出了這號人物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白癡。
天籟正想開口解釋,另一個人的出現就已經解釋了一切。
“不好意思!你們別理他,他純粹是虛榮心過剩而已。”
用力把那個白癡給拉回身邊的人,正是滿臉正氣和尷尬的索司,在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之後,他們終於再次又見了面。
索司他們之所以會這麼晚才過來,像是坐收一切的卑鄙小人,全都是因為他手上的這個傢伙。
之前在島上時就跟他吵鬧不休,堅持他已經成了天籟他們的間諜,背叛同伴,因此拒絕和他有任何的往來,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讓朔華要求索司變成間諜,探聽他的秘密。
也真幸好他遇上的人是正直好脾氣的索司,乾脆陪他在島上幹耗時間,直到他願意相信自己的無辜時,再解開他的繩子一起走。
由於索司的堅持,那個傢伙在幹嚷一整天的時間之後,才和自己稍微妥協,嘴巴在一瞬間趕緊說著相信索司,認為他絕對不會背叛自己,心裏其實在暗暗咒駡。
索司也知道這個人的德行,在心裏面歎息,但是不放了他又如何,讓他在這裏等死嗎?
而且整個洞窟劇烈的晃動,讓他覺得當天賴他們在遠處努力奮戰的同時,他們若是繼續在這裏堅持,不過是變成坐享其成的小人而已,他不想讓自己一輩子愧疚不安,因此至少等這個混蛋嘴巴放鬆之後,他才解開綁住他的繩子,一起離開。
接著,他以為很快就可以和天籟他們會合,自己的能力儘管不是很強,至少幫上一點忙也好,所以加快腳步前進……
沒想到,這個傢伙又在滿是寶物的洞窟裏停下腳步,而且在洞穴裏試圖將所有的寶藏給塞到空間裏去。
只是當他這麼做之後,在要踏出寶藏洞窟的一瞬間,被洞口一層透明的牆給重重地反彈到岩石壁上,整顆頭撞上岩壁後直接昏過去。
那時候的索司,真的有一股直接把人給扔在這裏算了的衝動,但這樣一來,他之前百般退讓的舉動,不但白費,還會讓自己變得像個白癡一樣,因此他只好無奈地等他醒來,並且等他把放進空間中的寶藏給拿出來。
中間這傢伙又撞了幾次牆,一次是心存僥倖,想說幾乎都已經全部放回去,多拿一樣應該也沒差,結果被彈回來。
很多次是因為,他把東西放在空間之後,根本忘記哪些是自己放進去的,哪些是本來自己就有的東西。
結果陪他在那裏挑三撿四的,終於可以離開洞窟來到這裏。
一路上狼藉的岩石塊,告訴了他們錯過多麼危險的關卡。
但覺得慚愧的只有索司一個。
他這位同伴樂市先生,反而還自得意滿地稱讚自己多麼睿智,要不是他之前一直拖延時間的話,現在怎麼可能如此輕鬆通過,聽得讓索司很想一拳揍過去。
他已經很確定,一旦離開這個地方,就準備和樂市拆夥,和他一起到這裏,對他來說已經是仁至義盡、問心無愧,他並沒有丟下他。
本來想說應該不會還有什麼烏龍可以搞,沒想到在進入通道,聽到人講話聲音時,樂市竟然開始偷偷摸摸的靠著牆壁,很小心地探頭出去觀察,最後就發生了這可笑的一幕。
一個什麼都沒幫上忙的人,竟然敢沖到這些一看就比他們強上不少的人面前開口威脅,要不是這些人都是認識的,索司大概會想一頭撞死比較快。
可是也是因為這些人都是認識的,讓索司也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真的是有夠丟臉的。
“原來這就是那個被捆在小山崖上的活寶。”
看著自以為很了不起的樂市,朔華反而非常感興趣地向前兩步仔細觀察了一下。
原來可以平安到達這裏的人中,還可以有這種人物,照理說這個人不是應該在幻境那關就已經過不了關了嗎?
這個人的物欲野心都強,竟然有辦法從幻境中出來。
真好奇他做了什麼樣的美夢。
“什麼意思?你們這些人,就只會以多欺少,欺負一個美麗的弱女子,你們的良心不會感到不安嗎?”
“嘖嘖!弱女子?在講誰啊?”他眼中的這個弱女子,可是剛剛差點讓他們全軍覆沒的人。
“欺負一個美麗的弱女子,良心不會感到不安?我怎麼覺得這一句之前在島上的時候,用在我身上比較適合?”
天籟難以置信地瞪著之前還打算陷害她這個弱女子的爛人,臉皮厚到這種程度,在她這個當事者面前還想假裝事過境遷?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你們快給我放開那個女孩,否則的話,我就,就……”
手忙腳亂地扯開自己手中的袖套,露出他的手掌,中間一個瞧不見底的黑洞將整個界限內的空氣捲動,剛剛打鬥時留下的小塊殘渣,不斷地飛入那個黑色的無底洞裏消失不見。
“啊!犬夜叉,這個我知道。”天籟擊掌,想起這個已經很有歷史的漫畫。
朔華看了她一眼,很像是在稱讚她一樣摸摸她的頭。
“請問你想靠這個能力,威脅我們嗎?”黑洞的威力的確是很強大,不過朔華馬上就發現了幾樣很嚴重的問題。
“哼!如果你們不趕快放了這個女孩子,我就把你們吸進來,永遠無法出去。”
對於他的威脅,朔華的反應非常簡單,他只是走上前,取出一塊冷暮之前買的不重要石板,然後往他的掌心一貼。
現在樂市的模樣,跟街頭上賣藝的藝人沒什麼兩樣,一手高舉展開手掌,一塊石板緊緊貼在他的掌心上,因為吸力太大的關係,他想甩都甩不掉,氣急敗壞地把石板放在地上,兩腳用力踩住兩端,想把手給拔起來。
天籟的下巴差點沒掉下去,沒想到還有這一種辦法。
朔華聳聳肩,看了看紮克,他已經從紮克大叔身上學到,不一定能力者互相的對戰,就一定要用能力來解決。
“挺有用的不是嗎?”
樂市的出現只是一個小插曲,他們還是必須面臨殺了靈華,才能離開這裏的處境。
“是不是只要你消失在這界限之內,就會出現出口?”
朔華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臉上露出興味甚濃的笑容來。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沒錯。”她死了不像一般人會留下屍體,而是煙消雲散,什麼都不會留下。
“冷暮,幫個忙,幫那個活寶把石板分解掉。”
冷暮走上前,停在樂市的面前。
由於冷暮的身材非常高大,臉上又是冷到讓人筋骨打顫,因此樂市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嚇得趕緊站好身體,拖著石板就想跑人。
要比跑,這裏沒人的速度比冷暮快,這個拖著石板的傢伙更是不可能,只見他腳才剛伸出去,冷暮一隻長手已經先抓住了那一塊石板,瞬間整個石板化成灰,全部吸進了他掌心的小黑洞裏。
而那個沖得太快的活寶,一下子少了冷暮的牽制、石板的重量,整個人就往地上一撲,幸好他還記得有黑洞的那一隻手要抬高,不然整個人就準備吸在地上起不來了。
從沒看過有人跌倒還要把手高舉的,已經有人忍不住在人群裏偷笑。
“靈華,去他旁邊。”朔華伸手指著樂市手上的黑洞。
靈華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不是說好殺了她的嗎?
“去你就知道了,我不想讓那個開門者太過如意。”凡事都按照著他的計畫進行,光想就覺得不快。
既然那個開門者希望他們殺了靈華,或是靈華殺了他們,那現在,他偏偏不殺靈華,聽說黑洞的另一頭,也許會通往另一個世界,那麼不管裏面究竟是什麼,對靈華來說,一個連死都不在乎的人,又怕什麼,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而已。
靈華默默地飄向樂市身前,然後她發現了朔華的用意。
樂市的黑洞對一般有身體的人並無法造成什麼威脅,但是對於她這個沒有固定身體的人來說,反而是一種剋星。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從最接近樂市手掌的地方,變成一點一點的煙塵,吸入了看不透裏面究竟為何物的黑洞裏,從最外面的黑紗,然後腳,然後腿,一點一點很快地消失。
樂市嚇得躺在地上仰著身子動都不敢多動,他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情形,從他開始有這個能力開始,他始終只能吸收掉一些小東西而已,因此一直以來就只能當個廢物,這也是為什麼他想進來皇者陵墓的原因。
“靈華。”
靈華抬起頭看著朔華,她總覺得這個少年有著她所看不透的東西,好像在朔華的手中,許多事情可以因此脫離命運的軌道而改變一樣。
“謝謝你。”
她想,她懂得他的意思,如果可以,黑洞的另一頭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話,那麼雖然沒有過去值得珍惜的重要記憶,但是她可以試著重新開始創造新的記憶。
朔華微笑,想到了什麼,從空間中取出一塊翠綠色的玉佩交給她。
“帶著它,把它當成另一個新的回憶,重新開始,只是這一次要小心點,等你確定體內的其他意識體再也無法控制你之後,再慢慢地去吞食別人的惡夢吧!
“食夢者在我們的故鄉裏,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壞人,我不在乎你要選擇當好人還是當壞人,但是至少別再讓自己的人生受到別人控制。”
朔華說的很快,可是在短短的時間裏,靈華已經只剩下上半身,胸部以下的範圍全部進入了黑洞之中。
終於,靈華露出像是笑容一樣的表情,接過綠色的玉佩收起,然後趁機會將一堆的東西塞在朔華的手中。
“這個給你,謝謝,還有再見。”
這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也許是已經下定決心,在說完話之後,整個人如煙般幻散,一下子全部進了樂市的掌心裏,無影無蹤。
朔華張開手,掌心上竟然躺著大概十來顆的黑色鑰石,這恐怕是過去靈華殺了人之後,沒有被吸收意識的人所留下,或者是之前牛頭怪他們意識消逝時所留下的東西,一個玉佩換這麼多的鑰石,似乎是賺到了。
將鑰石收回空間中,感覺到天籟拉拉他的衣袖,抬眼看到剛剛他們還躺著的祭壇上,堅硬的岩石開始碎裂,耀眼的光芒不斷的從碎裂的縫隙中穿出。
“祭壇是假的,但是出口卻真的是在這個地方。”
碎裂的岩石開始往下掉落,證實底下的確是有另一個通道在。
只是這裏已經是不曉得地底幾公里的深處,再往下不就要進入了岩漿地帶,這些光線又是從何而來?
疑惑才在腦中剛浮現,一個看起來還算高大,但是卻瘦得跟竹竿一樣的人影卻出現在光芒之中。
瘦竹竿的臉並不醜,但是看起來相當的嚴肅,尤其是雙眸轉動間那種像是把人看得很扁的神色,格外的令人討厭。
“你們就是打倒那個女人的人?”筆直平板的眉緊緊地皺在一起,完全不相信他們有那個能力可以打敗靈華。
“請問我一定要聽完你說話,才可以進去通道嗎?”
朔華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問句,要是他猜的沒錯,這個八成就是那個什麼開門者,只是跟壁畫上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看來不是這數百年間他減肥了,就是跟之前在地球幫他開門的人一樣,他們現在看到的並不是最真實的模樣。
朔華的態度,果然令開門者非常的不悅,只是他有他想說的話。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不直接殺了那個女人,反而要你們來動手?”
“基本上,你那顆腦袋可以想到的事,我自己就可以想透,不需要你幫忙。”
還是非常的不客氣,而且他那一雙蔚藍的眼睛,也不曉得是不是故意的,眼中的神色完全跟瘦竹竿一個模樣,就是很瞧不起人的態度。
瘦竹竿冷下原本就沒有笑容的臉。
“不知死活的傢伙!”
“是!他不知道死活,看在他年紀小的分上,請忘了他剛剛所說的一切,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樹海可不想讓他們所做的一切功虧一簣,雖然他也同樣討厭這個人的態度,但是他畢竟沒有年輕人的衝動,不是很在乎這個瘦竹竿怎麼看待自己。
他伸長樹枝就把朔華給拉到身後,而原本就在後方的冷暮,更是把朔華直接再拉到自己後面。
他不是怕朔華又講出什麼惹瘦竹竿生氣的話,而是反正朔華說都說了,要是等一下真的打起來,他這個位置比較好發揮。
被拉到大後方的朔華,一轉頭就看到天籟也躲在紮克後方大翻白眼,一隻手還伸起來點點額頭轉了幾圈,深刻地表達出對方腦袋目前狀況,完全把瘦竹竿當成白癡看待。
“那個什麼地球來的人類,全部都是瘋子。”
樹海嘴裏很小聲的嘟噥,沒看到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心裏歎了好大一口氣,想著哪一天他一定要到地球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有辦法養出像這樣的人種。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6
第十章淩與遙的
“既然你們能到達這裏,想必也經過了一定的考驗,是我可以承認的能力者,至於你們在洞窟裏拿的增幅器,就算是獎賞。”
朔華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跑上來了。
“是嗎?那我們先在這裏謝謝了。”樹海反正沒有神經,心裏的抽搐應該不會表現在臉皮上,看他笑得多麼的溫和恭敬。
“請問,這些關卡考驗的目的為何?”
參臣他們畢竟和朔華他們不同,對瘦竹竿的心態,的確是發自內心的恭敬,認為他解救了這個世界的水深火熱,因此他對朔華將靈華放逐到黑洞的另一處這種行為並不苟同。
他雖然不曉得黑洞裏是什麼,但是聽朔華的口氣也許是另一個世界,放一個隨時有可能再變成殺人魔王的人離開,不過是在造就另一場災難的開始,如果是他,他會很乾脆的殺了她。
可因為他同樣想離開這裏,而且如果沒有朔華他們,他根本就不可能來到這裏見到靈華,靈華也是朔華他們打敗的,他沒有置喙的餘地,也不會開口向“天人”揭穿一切。
瘦竹竿看了參臣一眼,稍微疑惑了一下之後就有了解答。
“你們三個不是能力者,看來是跟著他們來到這裏的了,大概這個洞窟也毀了有一半,否則在當初剛建造之時,想帶普通人走到這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聰明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瘦竹竿隱瞞了一些實話。
因為這裏有普通人在,所以他沒說出口的是,朔華他們的動作太過多餘。
他們這些普通人不過是幫忙帶補充品進來的而已,死了也沒關係,何必多花那麼多精力,當初他設定這些關卡的難度,本來就沒讓普通人活著的打算。
洛得不曉得參臣是否看出了話中去掉的那一部分,但他聽出來了,緋紅也有同樣的感覺,此刻正拉著主子的手,以防他衝動地沖上前理論。
“每隔幾百年的時間,我們就會製造出一堆的能力者,這些能力者全由鑰石來選擇,只要能和鑰石融合,就能成為能力者。”
他言語中的字句,讓每一個人聽得都十分的不爽快,每一個人在接受鑰石融合之前,都有仔細聽過關于鑰石的選擇這些事,而這個人的口氣,活像是他們是由他製造出來的一樣,所以他們必須感恩。
“只是誰曉得這些被選出來的人是什麼模樣,也許是嗜殺者,也許是軟弱者,也許是沒有恒心的人,和這些人一起進化,只會低了我們的素質而已。
“所以那時候,當我捕捉到這一個嗜殺者時,看著她的能力我就決定把她當成試煉你們這些能力者的一部分,用各式各樣單獨的機關,來選擇能力者的心態、智力、恒心……到最後的團結。
“能成大事者必然有某一部分是可取的,至於其他資格參差不齊的人,就讓他們死在這個試煉中,得到他們該得的結束。”
瘦竹竿講得很自然,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觀念是不是有哪里錯誤,甚至覺得他們今天可以過到這一個關卡,表示他們都是人上人,該為此感到驕傲一樣。
“每個人的生命,不該由別人來決定!”
朔華還來不及罵出口,遙已經挺身站了出來。
她不曉得那些因此而死去的能力者過去都是什麼樣的人,但是不該因為他們可能傻一點或是沒有恒心一點就該無辜死在這裏。
每一個生命都是經過考驗才存活至今,在她們的故鄉,可以好好活著就是一種幸福,當初她們看過許多被石化的族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一瞬間的經歷,有快樂也有痛苦,那證明了他們在被石化之前,曾經努力生活過。
因為不曉得什麼時候會被不曉得自己雙眼威力的孩子給石化,因此他們都很珍惜生命的每一天。
而這個人,只是因為他一個人的妄想,便擅自決定別人的生死。
“這樣的你,跟那些嗜殺者又有什麼不同!”
“遙!”
淩趕緊上前兩手抱住她的腰,想把人給拉到後面,她已經可以感覺到那個人的心理變化,尤其在遙說出他和那些嗜殺者有什麼不同時,殺意掠過這一個方向,讓她感到背脊發冷。
“我不喜歡不懂得感激的人。”
瘦竹竿冷冷的看著遙。
什麼叫做他和那些嗜殺者有什麼不同?
“你以為如果不是我們創造出生命,製造出鑰石,將鑰石放到你們的身體裏,你們可以有今天的能力?”
朔華從這些話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是當初開門者不曾和他們說過的。
為什麼瘦竹竿他會說他們創造出生命,製造出鑰石,將鑰石放到我們的身體裏?
“那又如何,當一個生命的完成,他便是獨立的個體,不需要由別人來決定是生是死。”在這種時候,天真善良的遙格外固執,明明被他看得全身顫抖,卻依然不改心裏的想法。
瘦竹竿冷笑。
“那你來看看我是不是可以決定別人是生是死?”
沒有人看到他做了什麼,遙和淩同時發出淒厲的尖叫聲來。
原本只是緊緊抱著的兩人,慢慢地又融合為一體,變回了原來的美杜莎。
由於事情來得太過迅速,即使明知道當她們變回原來模樣時會發生什麼事,即使她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閉上雙眼,在最後的一刻裏,她的眼角依然瞧見了離她最近,就站在前方等待和瘦竹竿說話的洛得和參臣。
“不要!不要!不要這樣!”
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快速地從緊閉的雙眼落下,但是她沒忘記閉上眼睛前一刻的景象,閉上雙眼前,她瞧見了洛得蹲跪的全身和參臣的一隻腳,她聽見了緋紅狂怒的叫喊。
她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
“啊!你做了什麼?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緋紅拔出腰間的長劍,一劍狠狠地揮向沐浴在光輝中的瘦竹竿,驚怒的雙眼赤紅,她無法相信和自己一路走過來,在經歷過這些依然好好活著的少爺,在一眨眼的時間裏,變得跟雕像一樣,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來不及反應出對死亡的恐懼。
只是不管她怎麼揮砍,銳利的長劍始終只是劃在虛影之中,在這一個洞窟裏的開門者,不過是一個沒有實體的分身,即使是這樣,就已經有了他們所無法對抗的能力。
“我做了什麼?我只是讓她們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可以由別人來決定。”他冷笑,一點也不在乎不過是他念頭的一瞬間,就死了一個人的事實。
“張開雙眼如何?”他殘酷地對淩遙說。
淩遙尖叫,雙手捂著自己的眼,不讓無法控制的雙眼睜開,她不要再看見其他人因她而死。
“你叫什麼名字?”
朔華突然大喊,動搖了一下瘦竹竿的注意力。
“非黑,怎麼,突然有興趣知道我的名字了?”
朔華瞪著他,“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一天你會知道你自己所做的一切,該得到什麼!”
話剛說完,早已經跟他有無限默契的冷暮,先拉住依然瘋狂砍著非黑的緋紅,躍下非黑身下散發光芒的洞口。
樹海的動作也很快,緊接在後將淩、遙和拉拉一起扯下,順手連還活著的參臣,洛得的雕像拉下,再來是朔華跟天籟,讀取到朔華念頭的婓攝抓著藍龍也往下跳。
剩下索司跟樂市微愣,獨自面對非黑的怒火。
但是索司的反應還算快速,終於伸出雙手,使出他很少用到的能力,即使是開門者,他們這些擁有鑰石力量的能力者,發揮的力量對他們來說依然有效,而且他的能力不在乎對方是虛影還是真身。
“時間停止。”
刹時,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時間,停止在非黑雙眼瞪向他們的那一刻。
他的能力很好,只是時間很短,毫不猶豫地,抓住同樣被停止時間的樂市,往洞口跳下。
人影消失的一瞬間,時間再度恢復流動。
非黑瞪著完全空無一人的洞窟,雙眼血紅,這是頭一次,有成長中的能力者可以激他到如此程度,只是分身的虛影雖然可以使用部分能力,卻無法離開憑藉追逐,讓他只能幹咬牙。
“看著吧!誰對誰錯,有一天你們也會得到答案。”
洞窟的出口,並不是通往地底。
第一個沖出來的冷暮,一眼就看盡了滿山遍野的火紅。
高大的樹林之中,每一片葉子都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的豔麗,在冷風徐徐吹來的情況之下,發出沙沙如大雨落下一樣的聲音。
看不出來這個地方是在哪里,不過看來那個洞窟是和幻境一樣的設計,當他進入了洞口,出來的是接在另外一個空間的通道。
出了洞之後,他不忘往前走幾步,免得被等一下跟著出來的人給撞倒。
果然一次拖著四個人的樹海從他身後沖了出來,他一樣先把人給往前帶幾步,讓朔華跟天籟跟著出來。
“遙!淩!”
拉拉將滿身冷汗的淩遙小心放平躺在地上,只是遮蓋著雙眼的手已經石化,淚水不斷的從堅硬的十指間滑落。
“拉拉!我好痛!好痛!”
劇烈的疼痛,不斷的從雙眼之間穿透到大腦,好像有著什麼,即將從她的雙眼之間跑出來,只是她不能放開自己的手,因為她無法閉上雙眼,她好害怕如果自己的手一旦放下,看到的人是拉拉的話,該怎麼辦?
“我幫你看看好嗎?哪里痛?”朔華在她身邊蹲下,想要知道非黑究竟在她身上做了些什麼,是不是有辦法補救。
聽見朔華的話,她只是痛哭出聲,猛烈搖著自己的頭,“不可以看,不可以打開我的手,拜託!不要!”
為什麼不要打開,她並沒有多說,但所有人,在看著那一雙逐漸往下石化的雙手,也明白了發生什麼事。
她的眼睛依然張著無法閉起,所以她只能選擇看著自己慢慢石化,或是放下雙手,讓眼睛可以看到的一切完全石化。
為什麼要對她做這麼殘忍的事?
為什麼?
天籟緊緊握住淩遙的手臂,難過得滴下眼淚。
“用東西遮著可以嗎?”
淩遙搖搖頭,聽見天籟的哭泣,感覺到雙手漸漸地失去知覺,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什麼樣的改變。
“我快要死了對不對?拉拉?”
“不對!”
拉拉搖頭,許多難以言喻的情緒佔據自己的腦海,讓她完全無法思考,無法判斷,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資料來表達。
“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是……可是拉拉,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可以看到這個世界,我不想死。”
她放聲哭泣,沒有人不害怕死亡,這也是為什麼家鄉的父母,會把能張開眼睛卻不懂事的孩子丟在山洞裏孤單的原因。
“救她!幫我救她?你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原本總是習慣一個人的拉拉,知道自己沒有拯救淩遙的力量,破天荒地,伸手拉住樹海和朔華,希望他們可以告訴她,能平息她紛亂思緒的答案。
樹海搖搖頭,他懂得怎麼救人,卻不懂得怎麼解除石化。
朔華同樣搖頭,他想過是不是可以乾脆冰凍淩遙的身體,讓她沉睡,但是,水也是一種物質不是嗎?
恐怕到時候不是冰凍淩遙的身體,而是會變成岩石禁錮她的生命,讓她提早死亡。
非黑究竟對她做了什麼?讓她再也無法將自己分開成淩和瑤兩人?
“拉拉,我好怕,我不想再看到除了黑色,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張開雙唇,緊緊地咬著,鮮紅的液體從被咬破的傷口滴落,她除了滿心的恐懼之外,還有疼痛,痛得讓她滿身大汗,那種不知道究竟從何而來的痛,來自身體每一處,集中在她雙眼之間,想要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不會的。”
拉拉發現,自己除了這幾句話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辭匯,靜靜地將淩遙抱在懷中,感覺到原本總是溫暖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冰涼。
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什麼是溫暖,她才剛知道……
“拉拉,我喜歡和拉拉在一起。”
淩遙睜著自己的雙眼,看著完全黑暗的掌心,想起了和拉拉的相遇,還有拉拉每次總是冷冷應付的言語,但是更記得雖然拉拉總是對她們很冷漠,卻從來不傷害她們,也不將她們帶進傷害中。
拉拉用自己的方式,將她默默隔離在幸福安全的環境裏,希望她可以這樣一輩子。
“拉拉喜不喜歡和我在一起?”
“喜歡。”
“真的?”
“真的。”
淩遙微笑,暫時,這樣就夠了。
“拉拉,我不想看著自己慢慢死去,我會害怕。”
“你不會的。”
“我會的……幫我站起來好嗎?”
拉拉馬上扶起她站好,但是她不曉得她想做什麼。
“幫我放一面鏡子在我的前方,一個可以完全遮住我視線的鏡子,千萬,千萬不要讓我看到你們。”
“淩遙!”所有人,都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不要阻止我好嗎?在我還可以克服我的恐懼的時候,在我還可以笑得出來的時候,請幫我最後這一個忙,別讓我慢慢地等待死亡,我會害怕,很害怕,至少,讓我留著笑容給你們。”
朔華咬牙,拿出全身鏡,很近很近地靠在淩遙前方。
聽到全身鏡被放下的聲音,淩遙哭著道謝,深深吸一口氣,鼓起全身的勇氣,只是除了眼淚之外,她再也擠不出更多的表情來。
“拉拉。”
“什麼?”
“說一句你最想對我說的話,可以讓我高興的話。”
“我想不出來!”拉拉雙手用力敲著自己的頭,可是她好亂,她一個字也想不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冷靜一點!”
紮克沖上前,毫不憐香惜玉的用力給了她一巴掌,現在的一切讓他想起第一次和最重要的同伴上戰場時,在同伴死的時候,他卻連一句想對他說的話都沒有機會。
但是現在她可以。
“冷靜一點,你一定有一句想對她說的話,就那麼一句,也許過去不曾想過,但是它一直在自己心裏,也許每一個人都一樣。”
拉拉傻傻的看著他,眼中滑下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落下的淚水,看著他悲傷認真的雙眼,空白的腦中,一句話就這麼浮現在腦中。
“淩遙……”
“你說,我聽著。”
“有你真好……這一生,有你真好。”
因為有你,我知道什麼是關心,什麼是朋友,什麼是溫暖,什麼是快樂痛苦,什麼是眼淚……
淩遙微笑,哭泣著,放下手,在鏡子裏瞧見自己燦爛的笑顏。
有你真好……拉拉……
進去皇者陵墓時是夏天,沒想到以為只是在裏面待了幾天的時間而已,來到外面,卻已經是一個季節的更換。
這個世界也有楓紅,只是這裏的楓葉,是很浪漫的心狀,所以當這個世界的人們喜歡一個人時,會從山中取下一片紅色的楓葉,夾在信函之中,送給最重要的人,告訴對方,自己獻出了自己滿腔熱烈的愛。
當淩遙睜開雙眼的一瞬間,看到的所有事物都變成了石頭,包括一片飄下的楓葉,拉拉將那一片葉子,放在淩遙胸前合起的雙手中。
讓笑著的淩遙捧著許多的愛在上面,永遠漾著美麗的笑顏。
另一個被石化的人,讓緋紅緊緊背著不願意放開。
她要將公爵的孩子,親自送到公爵面前,即使那會讓一個深愛自己兒子的父親悲傷,但孩子總是要回到父親的身邊。
“你決定好了嗎?”
剛剛天籟已經確定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在千迦越的北邊,有一段距離,因此朔華打算繼續往未知的方向前進,當然在那之前,他們會在附近的小鎮上等待,等待裘紮克傭兵團的傭兵,將雷聖給帶到他們身邊。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我想自己一個人四處走走,也許還可以碰上像淩遙那樣的好朋友。”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好,但是你找到接下來的目標了嗎?”
另一頭已經準備好要出發的天籟,正在跟他招手,他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繼續接著說。
“總不能漫無目的的遊蕩,千萬不要跟我說想要變強,累積實力,等到有一天可以殺了非黑為淩遙報仇,那只是遠端目標,我想問的是,你已經想好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過,以什麼樣的目標過,畢竟淩遙已經讓你學會了情感。”
拉拉沒有想這麼多,她的確和朔華剛剛所說的一樣,想讓自己練得更強一點,然後為淩遙報仇。
單單這樣不好嗎?
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疑惑,就像每一次稱讚天籟時,會想要摸摸她的頭一樣,朔華伸出手,摸摸拉拉的頭。
拉拉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發現這樣的動作,也可以讓她感覺到淩遙曾經給過她的溫暖。
她很喜歡。
“如果你真的那麼做,那就辜負了淩遙給你的感情,先從幫幫其他人的忙開始如何,這是和人相處的第一步,過去你的同伴在我們星球上創下了一個戰神及和平公正之神的名號,你要不要試著走這一步看看。”
“當雅典娜?”
“不,這已經有人當過了,你當你的拉拉就好。”
“不懂。”
“我知道,只是試著告訴你其他生活的方式,希望有一天你會懂,我走了,對了,如果你遇到一個叫做煉血的人千萬記得小心點,那傢伙似乎可以控制任何機械事物。”
朔華並沒有要她真正瞭解,本來決定自己的人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怎能奢望剛明白情感不久的拉拉能馬上做到。
拉拉看著他的身影,往同伴的方向慢慢走去,一步一步之間即使不像她或是冷暮那樣有力,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一點也不遜色多少。
“朔華。”
“嗯?”朔華停下腳步,轉回頭。
“我會將所謂的情感,傳達給母體知道,希望借著我的感受,讓下一批生產的擬生態人可以馬上就明白什麼是情感,我還告訴母體,希望母星如果真的製造出懂得感情的人時,那個孩子可以取名叫做淩遙。”
她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要說這些,但是看著淩遙的石像,再看著朔華的背影時,她就是想把一切說出口。
“你母體不會介意你開始越來越像人類?”
“不,那一直是我們最大的希望。”
想了一下,朔華的眼中有著了悟,於是揚起欣慰的笑容,對她點點頭。
“那你們呢?接下來你們想做什麼?”她想起剛剛他只說他們要去北方,為了什麼而去?
“找答案,樹海說在這裏更北方的地方,有個生命神殿,那裏有不少能力者曾去過,也許會留下一些訊息和經驗,我想知道,成為能力者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非黑說過的話,他始終記在心裏,成為一個能力者,絕對不只是換一種生活而已,一定還有更深的含意在。
“那……再見……”
“再見!”
這一次,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她視線範圍,和他的同伴相聚。
她轉頭看著淩遙的石像。
再等等吧!
讓她再多陪淩遙一段時間,一下子就好。
——天人的終點•完——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6
第七集 暴雨實驗
第一章嗑藥的熊貓
從首都千迦越往北部約七百里遠的地方,就進入了蒼族的領地。
基本上,蒼族依然是屬於菲嘉的領地,但是由於民族差異性太大,還有地方氣候地形等等各種原因的不同,因此即使菲嘉在這裏也派有駐地官員,但整個蒼族居住的地域,基本上都還是用蒼族的法律、蒼族的風俗來統治一切。
菲嘉的國王並不在乎這些,蒼族對他們來說,是菲嘉最強大的武力之一,但是他們除了自己的族人之外,並不服從任何外人,他們不在乎在名義上他們居住的那一大片土地屬於誰。
他們只知道,如果你可以放任不干涉他們的生活,一旦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他們就會伸手幫助你這個盟友、這個兄弟。
因此,菲嘉歷任以來的國王,只要稍微有一點點見識,都知道不要為了“國土”或者是“誰臣服於誰”的問題,去惹怒蒼族這一個野生的猛獸,做到禮尚往來就好,只要能辦到,他們比誰都還要來得讓人信任。
就是這樣,讓蒼族在數百年的時間裏,都不曾經歷過政治上的風暴,保持了他們原始民族單純的心性。
只是通常越單純的民族,就越是崇拜武力,對他們來說,能夠與大自然界抗衡的人,就是充滿勇氣值得佩服的人。
所以,在這一大塊領域交易並不是難事,表現出你的武力,獲得他們的尊敬就可以。
“所以門口的那一塊場地,就是用來比武的了?”
聽完紮克洋洋灑灑一大篇介紹,樹海打個呵欠,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
其他的三人倒是十分捧場,分別坐在馬車或是馬上聽得十分認真。
朔華雖然對這時代的一些地理習俗知道不少,但都是從書中得來的,偏偏這個世界的書少得要死,因此最可靠的人反而是紮克。
紮克當傭兵已經有數十年的時間,可以說是大江南北全都跑遍,只要不是太冷僻的地方,他幾乎都去過,溝通起來完全難不倒他。
紮克加入他們的隊伍,得到好處的自然並不都是朔華他們而已,事實上在前天,紮克正因為朔華給他的一本書而興奮不已。
說是一本書,其實大概也就只有不到一百頁,裏面介紹著紮克從以前到現在都不曾聽過的人名跟刀法。
其實,這都是一則則的故事,並沒有教導紮克怎麼去練習,但是故事裏面那些人所講出的真意,只要他可以貫通,自然而然就可以讓自己的武術進步到更高的境界。
這本書是朔華在這段路的過程裏慢慢寫出來的,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多辛苦的工作。
自從身上多了四個增幅器之後,在操縱事物上的能力變得更加自如,幾乎是連伸手都不用,放在一旁的墨水就會像變魔術一樣,在別人看不清楚的狀況下,滲透到紙面上,渲染成一個個蒼勁有力的字句。
這是朔華所獲得的新力量,也就是共工的力量。
將水分氣化昇華,重新凝聚。
只是氣化的水分會留下墨的成分,即使重新凝聚在紙面上也沒有用處。
但這難不倒朔華,他竟然讓冷暮幫他把墨分解成最容易和水氣融合的細微狀態,當水氣凝聚在紙面上的同時,讓墨桶中的微細墨粉和水氣結合。
因此從旁邊的人看來,微黃的紙面彷佛暗藏玄機的無字天書,當朔華的目光接觸到哪里,哪里就會慢慢的浮出字句,從淡到深。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麻煩的書寫方式,少了冷暮在旁邊當書僮製造墨粉,朔華一個人還不見得弄得出來,好處是速度非常快,一開始練習時跟親手寫字一樣慢,到後面比任何電腦打字高手都還要快。
沒幾天的時間,朔華已經默背出超過一百本的書,天籟光看就頭昏眼花,非常佩服這傢伙的耐心和毅力,幾乎是每天醒來就開始,到晚上該休息時才結束。
這種像是虐待自己的行為,一開始天籟還想開口勸他休息,只是話到口中,冷暮一雙眼睛突然看得她全身發冷,才想到也許朔華會這麼做有他的原因,趕緊將嘴巴給閉上,但是卻忍不住瞪冷暮一眼……
不要我說話……需要用那種仇人的眼光看我嗎?不過說起來……冷暮什麼時候不是用那種眼光看人了?
後來,她稍微想了想,大概可以理解朔華究竟想做什麼。
之前在皇者陵墓中,三番兩次朔華都是因為能力持久度不夠,而差點害死自己。
現在朔華就是在用這種殘酷的鞭策方式,讓自己的精神可以快速增長,達到最佳的控制力,和獲得更大的力量。
要是她,她很可能做不來這種虐待自己的事,每天看朔華練得臉色發白全身冷汗,就覺得腦袋僵硬。
紮克手中的書,就是朔華這一段時間寫的,除了這本之外,朔華還丟給了他一本太極拳法,跟紮克說多多練習可以長命百歲。
紮克把太極拳法當成了寶,一天到晚就翻著練習,一刻也不得閒。
既然沒人有心趕路,整個行程也就慢得跟龜沒啥兩樣。
其實原本應該三天就可以到達蒼族的領地,現在卻花了起碼有六、七天的時間才到。
“所以等一下每個人都要進去打一架嗎?”
“嗯,類似,如果可以每個人都打的話,自然是最好,但是女人可以例外,雖然蒼族的女人通常也都是非常強悍的戰士,不過那也只有在蒼族,其他國家民族很少見到女人練武,他們很清楚,自然不強求。”
“真是不通人情的規定。”
對樹海來說,這種風俗真的是一種莫名其妙且沒有意義的事,他想不透一棵樹跑到另外一個樹林時,還要跟其他的樹打架有什麼意義。
大概是可以想像出樹海的腦子正在想著什麼完全無意義的畫面,朔華伸手拍了他的腦袋一下。
這幾天朔華練得十分勤勞,而且他清楚感覺到,體內的共工和祝融,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他們已經很難再像過去一樣,可以自在地進出他身體內外,感覺上就像真的“合體”了。
每一次動作間,他都可以感覺到那種彷佛肉體分離的痛楚,因此除非必要,共工和祝融不會再離開他的身體,他們會等到最後一刻。
共工和祝融身體的固定,也代表著彼此給予的交流,巨大的水火之力開始在自己體內流轉,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顯現在身體表面最清楚的,就是額頭上的紋痕,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五道菱紋,乍看之下,頗像是蓮花綻放。
照理說,如此巨大的改變,他應該會有很大的感觸才是,偏偏他除了覺得自己的力量強大不少之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理解和力量必須是並進的,少了任何一樣都可能出現問題,所以在這幾天裏,他除了不斷的練習對力量的控制之外,還思考著自己究竟是少了什麼,少了什麼樣的東西而讓自己無法感覺到振奮。
“好吧!要打就打吧!”
樹海首先看破,探頭探腦的進入村子口,卻發現那個圓形的練武場上一個人也沒有,就連四周像是看臺一樣的棚子,也沒有半個人。
“問題是,我要跟誰打?”
難道蒼族跟之前天籟給他看的影片一樣,是“透明人”?
紮克也奇怪地看著練武場中央,平常就算是最忙的時節,也都會有一兩個蒼族人或站或坐在這裏切磋武技,而現在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這在他多年的傭兵生涯裏也是第一次遇到,因此突然間,他也不知道他們該繼續站在村子口發呆好,還是直接進去不用等人報備。
“他們都在一間房子外面……”天籟稍微感應了一下,就發現這不大的村子裏,除了練武場比較惹人注意之外,就是靠近中央的一棟房子。
蒼族的每一棟房子外面,都會懸掛著野獸的毛皮,或是各式各樣和人對打換來的戰利品,每次都只放一樣,放他覺得對手最強的那一樣,這樣是為了可以清楚標榜戰功,也是鼓勵蒼族人繼續努力的方式。
畢竟,戰利品代表的就是你現在的武力。
在這個崇尚武力的民族裏,當所有人都可以從你家外面擺放的戰利品,得知你的強大並且尊敬你時,那種感覺可是莫大的榮耀,有誰不喜歡,有誰不願意彰顯?
天籟看到的房子之所以奇特,並不是它有多大一間或是蓋得多麼奇怪,而是在於其外面懸掛的戰利品。
別人的戰利品,頂多佔據一整面牆的面積,而這一棟房子的戰利品,卻連屋頂都被覆蓋住,因為那模樣是被剝了皮的某一種動物。
天籟大概可以從外型猜出像是蜥蜴般的生物,至於這只蜥蜴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大到這種程度,她就一無所知。
“好像在討論很重要的事情……國需要一定的武力幫助,基於這數百年間彼此相處愉快,因此決定從每個村子裏挑選武藝最高強的五位勇士,前往菲嘉首都千迦越集合……”天籟將她所捕捉到的聲音,原封不動地轉告給在場的其他人知道。
其實後面那位像是村長的壯漢還一直不停地說著,但是似乎是跟選哪五位勇士有關,她也就沒有繼續多做說明。
“看來,我們在皇者陵墓的這段時間裏,錯過了很重要的事情啊!”紮克摸摸下巴幾天沒刮的鬍子,雖然他沒有真正經歷過,但是他知道村子這陣仗,通常都是菲嘉與他國之間戰爭將起時會做的事。
要打仗了?
要跟誰打?
一向主和的丞相不管事了嗎?
難道,在他們在皇者陵墓的這段時間裏,公爵獲得什麼有力的幫助或是資料,終於說服國王必須要打這一場仗?
“想知道,去問個清楚不就好了?”朔華看出他滿腦子的疑惑,率先朝村子所有人集合的地方慢慢走過去。
對於這件事,其實朔華心中的疑惑並不多。
早從他發現妲塔依附了公爵開始,就料到遲早會有今天。
那個女人的野心和煽動人群的力量太危險,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對妲塔來說輕而易舉,奪取一個國家的政權,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打亂原本的秩序,從中獲得自己的勢力。
不過,他相信這戰爭開始的原因,絕對不只是妲塔一個人的傑作而已。
妲塔的能力雖然強大,但現在她在菲嘉國的力量,根本就還沒深耕每一處,尚未儲備足夠的力量,一旦發生混亂,有時候連好處都別想撈到,能活著就不錯了。
所以,除了妲塔之外,一定還有其他的干預力量存在,但……暫時不關朔華的事,在還沒犯到他的領域時,他沒有參與這個世界政治混亂的打算。
蒼族所住的北方草原,是片一望無際的廣大地區,常常綿延千里連一棵樹也見不到,因此他們所住的屋子,不像是菲嘉其他地區的人民一樣,是用木材所建構而成,而是用這一片草原上特有的一種泥土,混著堅韌的金草蓋搭而成。
這種特有的泥土和水時跟一般泥土沒什麼兩樣,但是幹掉之後,硬度幾乎可以跟石頭相比。
金草也是這一片草原上特有的植物,外表十分纖長,乍看之下頗像是地球上的蘆葦,在光線的照射下呈淡淡的金色。
一根細細的金草,在曬乾之後,兩個小孩拉著對頭扯,也扯不斷。
利用這兩種物質的特性,蒼族會用金草混著泥土,從下而上慢慢堆疊,有了金草的架構,濕答答的泥土才會成形,在無數金草的牽系下,讓整個屋子成為一體,不容易因為震動或是撞擊而損毀,而且還可以在上面釘釘子掛東西,也不會掉下來。
因此在天候的配合下,蒼族蓋房子的速度非常快,通常是早上開始,晚上泥土一干就可以結束,可以說是最有效率也最方便安全的建築。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兩種東西味道都很重,即使屋子在蓋好後的十年間,都可以聞到泥土跟草根味,雖說並不難聞,但是對於住慣了充滿木頭香氣的人類來說,會有一種好像住到了馬房還是穀倉的錯覺。
幾個人走在街上,好奇的打量著蒼族每一棟屋子外懸掛的戰利品。
果然蒼族都是天生的武者,牆上的那些生物不是體型非常大,就是看起來非常的詭異,五彩燦爛的外表,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在經過其中一戶人家門口時,朔華停了下來,瞪著牆上掛的一隻動物看。
不只他停下來,天籟也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在那裏眨呀眨的,粉色的紅唇都張成圓形。
“國寶耶!”一隻小手捂著嘴忍笑,她已經看到朔華臉上忍不住抽動的臉皮了。
朔華盯著那只被做成標本的動物,覺得自己現在腦袋上一定滿頭黑線。
他生活在地球上的時候,還沒有機會看到這種國寶級的生物,總是聽著網路上那些女孩子說多可愛多想抱抱,沒想到第一次有機會見識,竟然會是在這個不知名的星球上。
“這東西……能算得上是戰利品?”
如果他沒記錯,雖然熊貓也是雜食性動物,惹惱了它,跟一般熊類同樣恐怖,但大致上來說還算是溫馴,整天不是吃竹子就是在睡覺,打這種獵物,有什麼好得意的?
“怎麼不能算?”紮克走過來摸摸熊貓的頭。“這只黑白熊可是非夢森林裏的珍稀猛獸……你們那是什麼表情?”
紮克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朔華跟天籟兩人臉上的表情給愣住。他哪里說錯了嗎?怎麼這兩個傢伙一臉好像吃到什麼怪東西一樣的表情?
“珍稀猛獸……”
“是珍稀猛獸沒錯啊!這種黑白熊除了有一口銳利的牙齒,可以咬破任何盔甲之外,還有著飛箭一樣的速度。”
“飛箭一樣的速度……”
兩個人腦中出現熊貓手中拿著竹子,用飛箭一樣的速度在森林裏跑跳的畫面……
忍耐力比較差的那一個,終於噗嗤一聲,接著狂笑,絲毫沒有打算掩飾自己誇張的表情,完全連一點點的淑女形象都不保留。
忍耐力比較好的那一個,正在為自己剛剛腦子裏的幻想打冷顫。
作夢他都沒想過,在地球上平常懶得要死的生物,在這裏會變成“像飛箭一樣快”的珍稀猛禽,明明是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怎麼換個星球就完全不同,難不成這裏的熊貓是在地球嗑了藥之後才過來的?
沒有人搞得懂這兩個人究竟在發什麼神經,不過他們不在乎兩人的神經錯亂,並不代表屋子裏面的人也不在乎……
在他們嘲笑熊貓快到可以飛的罕事時,剛剛還在村長屋子前開會的一群人已經解散,正各自一邊聊天一邊走回家中。
家中懸掛的戰利品正是那一隻黑白熊的哈答,看見自己家門外的陌生人,對著自己的戰利品大笑時,一陣怒火沖上腦子。
這些傢伙是從哪里來的?進村不但沒有經過允許,竟然還在他家面前公然嘲笑他的戰利品,他們是覺得他們家的戰利品很可笑嗎?
“這幾位兄弟,看來你們對我的戰利品非常的不以為然了?”
哈答大步走到朔華幾人面前,強悍的身材,雖然沒有比冷暮高大,但是如果橫的算的話,單是那腰杆子就有冷暮的兩倍粗。
尤其是蒼族的衣服向來簡單,毛皮背心外顯露出來的肌肉,看起來塊塊分明,非常結實,經過風吹日曬的肌膚呈現古銅色。
反正,這個人的模樣,不管上看下看,前看後看,都是一副非常不好惹的樣子。
看他一臉怒氣衝衝站在面前,紮克有一股想要捶胸頓足的衝動。
通常以他們傭兵行走萬里的態度,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都是麻煩可以少惹一件是一件,偏偏自從他跟在朔華他們旁邊開始,就發現命運就是這麼讓人無奈的東西。
其實,朔華他們也沒有惹事的打算,問題是,總是會像此時此刻一樣,很巧合地,大麻煩就這麼給找上門來。
“這位蒼族兄弟,你誤會了,他們兩個孩子之所以笑,是因為想像不出來看起來這麼討人喜歡的生物,竟然會是殺人於無形的野獸,所以才會笑成這樣,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紮克,馬上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解釋。
本來這麼一個解釋要讓人釋懷也挺容易,畢竟黑白熊跟其他的兇猛生物比起來,樣子的確缺乏震撼感。
然而,哈答正要點頭表示可以理解時,偏偏天籟又因為紮克說到“殺人於無形”這幾句話,忍不住爆笑出聲。
本來稍微舒緩一點的氣氛,馬上在哈答臉色黑暗的情況下,又緊繃起來。
我的姑奶奶,你可不可以收斂點,別笑了!
紮克在心裏哀求,他實在是搞不懂他剛剛說的話究竟哪里好笑,這下可好了,剛剛好不容易看起來好商量一點的臉色,現在跟黑炭沒什麼兩樣了。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請原諒。”
說是這樣說,但是哈答已經握起拳頭,全身的骨頭不斷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哈答!別跟幾個孩子見識。”跟在哈答身後的,是一個比哈答高一點、比冷暮矮不到半個頭的男子。
那個男子樣子看起來十分年輕,卻一頭的白髮,臉上的笑容給人一種豁達的味道,單單看他還算英俊的臉,會猜他大概將近三十歲,但是一加上他的笑容時,給人一種其實已經四、五十歲的感覺。
“哼!”哈答鬆開拳頭,但是依然不帶善意的看著朔華幾人。
“你們好,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你們是?”
“我叫紮克,我們是一個小冒險團隊,打算前往北方的生命殿堂去看看是否能夠發現什麼。
“這幾個孩子沒有來過北方,也沒見過黑白熊這一種生物,所以才會有剛剛那麼失禮的動作,還請兩位多多見諒。”
紮克伸出手,彎成弓狀,接著朔華瞧見村長也做出同樣的動作,兩人各自靠近一步,接著用自己的手肘撞擊對方的胸口。
動作完後,村長的笑容顯得更加和善,一邊的哈答看起來,也比較沒那麼生氣的感覺。
看來,這八成是蒼族風俗上什麼表示友好的動作。
“紮克,是裘紮克的副團長大人吧!”村長對紮克能熟知他們的風俗感到高興,用力拍拍紮克的肩膀。
那力道朔華看了心想要是拍在自己身上的話,肯定會當場散架。
“我是,村長怎麼會知道?”
像是很滿意自己的無所不知一樣,村長樂呵呵地爽朗大笑,接著從身上取出一樣小東西來,那是朔華在出發到皇者陵墓之前,留給雷聖讓他練習陣法排列的彩色玻璃彈珠之一。
“你們的隊員,早在昨天中午就已經來到我們的村子,手中還帶著千迦越傳來的訊息,你說,我怎麼會知道?”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7
第二章暴雨實驗
沒想到,後出發的裘紮克團員,竟然會帶著雷聖比他們先到一步,原因自然歸咎在朔華幾人慢吞吞的動作上。
不過因為他們不趕時間,因此幾個人相見時的快樂,自然湮滅這一切意外。
雷聖看到朔華,非常的高興,立刻從村長的屋子裏沖到朔華身上,然後跳上去抱住。
別看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時間並不長,但是因為之前兩個人都沉迷於陣法的運用上、整天一起在千迦越裏胡作非為的關係,兩個人相親相愛的程度,就跟相處了十多年的兄弟一樣。
只是,朔華這個人即使不像冷暮一樣冷漠,但是同樣也不會把表情表現在臉上罷了。
“朔華哥哥,你看!你看!我做了好多的排列,有很多很好玩的東西喔!”雷聖整個人掛在朔華身上,邊說邊手忙腳亂的從自己身上掏出朔華給他的一本筆記本,裏面寫了滿滿的排列陣式。
因為運用了朔華交給雷聖的阿拉伯數字跟英文字母,所以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連天籟都搞不懂那些線條之間的關係。
不是朔華不教中文給雷聖,而是因為他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中文博大精深,在短時間內根本就無法體會,這個世界有他們自己的文字運用方式,他沒想過要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去改變。
而英文字母簡單,而且跟這個國家的語言方式同樣采拼音方式,對雷聖來說要懂比較容易,因此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天書”就由這些來代替。
朔華也不把雷聖拉下來,就讓他掛在自己身上,接過他手中的筆記本,一張一張翻開檢查。每看一頁,他的眉毛就抬起一些,到後來他甚至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訝異地差點闔不起來。
“這些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弄的?”
這本筆記本裏,除了開頭的十頁,是朔華跟雷聖一起實驗的近二十種陣法排列之外,接下來滿滿的一本,全部都是在他離開雷聖之後,雷聖自己一個人做出來的排列組合。
從最簡單的基本火焰陣法,可以聚集大概兩個拳頭大的火焰,到火牆術,甚至連瞬間移動跟地區性暴風雨都有。
雷聖得意地點點頭,在朔華離開的這些日子裏,他努力辛苦嘗試各種排列,就是想看朔華這樣的表情,那可是最棒的一個稱讚……
當然,雷聖自己也玩的很高興就是了。
老實說,朔華教給他的東西,比那些貴族小孩的任何玩具都還要來得有趣,不過他也明白那需要花費多少的金錢,他手中玩弄的寶石,每一顆都可以讓他們這些窮苦人家過上一輩子的好日子。
幸好他知道,朔華有能力將這些寶石恢復原狀,不然他也不敢像這樣大量花費寶石做實驗。
“你不知道你留下的小傢伙,在首都做了什麼樣恐怖的事。”負責送雷聖過來集合的裘紮克團員路克,想起這些日子來飽受驚嚇的生活,就忍不住全身毛骨悚然。
“做了什麼事?”朔華不是很在意的問,拍拍雷聖的背讓他下來,手中翻閱著筆記本,很專心地看每一個陣法之間的關連。
“晴天下暴風雪、萬里無雲卻猛打爆雷,郊區大爆炸,還有少年無故失蹤、火燒馬房、屋內下雨、深夜豔陽高照……”路克如數家珍般一一列舉。
雖然都不是大區域性的現象,但是這種平均每天一到兩次的怪異現象,已經引起多方注意。
甚至有人士認為,是不是首都內有誰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讓上天下指令提醒眾人該檢討自己的行為。
路克在那裏念得很高興,故意瞥眼看這個老是四處闖禍要讓他滿街找人的小傢伙,果然瞧見他一臉糟糕的表情。
然而,正當雷聖覺得朔華可能會因此罵上幾句時,沒想到他竟然只是點點頭,然後摸摸雷聖的腦袋,最後說一句……
“很好。”
聽著那一句非常簡短的評語,路克差點吐血。
而雷聖剛剛還一臉糟糕了的表情,在愣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之後,開心地尖叫,又跳上朔華身上,準備開始來幾個感激之吻,用口水蹂躪朔華的兩頰。
很可惜的是,他的嘴還沒碰到朔華的臉,整個領子就被冷暮給拉起來。
當嘟著的章魚嘴,對上冷暮那一雙比雪地還冰冷的眼睛,瞬間就把雷聖的表情給凍在那裏,連一點抽動都不敢。
朔華沒有阻止冷暮繼續嚇小孩的打算,知道他最討厭小孩子尖銳的聲音在耳邊喊,看來從今天開始,雷聖大概就要被剝奪了小孩尖叫的權利。
走到一邊坐下,仔細地看著每一個元素排列組合的方式,發現老祖宗的五行之說果然是沒錯。
在筆記本裏,有效用的陣法全部都符合這個原理,而雷聖別看他是小小的一個孩子,也許是他本身就有天分,也許是因為非常努力,雖然裏面的失敗品不少,但是似乎已經抓到了其中的一點秩序。
從一開始五顆寶石的轉換運用,到筆記本最後一頁的四十九顆,真是絕妙的數字,如果是在中國古代,也許就會被稱為“四十九天罡陣”也不一定。
在經過皇者陵墓的洗禮,有了更多的力量之後,他現在創造陣法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麻煩。
最先開始這個實驗時,他一定要走到固定的位置留下元素的力量,最後引發。
如果用來攻擊敵人,那就像地球上所寫的魔法小說一樣,魔法師總是必須被騎士牢牢的守護在身後,直到念完咒語的那一刻都不能受到干擾,最後方能引起驚天動地的戰局改變。
現在他不需要,他不只是可以將一個意念停留在某一處,利用它聚集元素,現在他還可以在遙遠的地方……
“這裏冬天下雨嗎?”
話一出口,村長圖卡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草原的入冬時節很少下雨,也因為如此,到了嚴冬時,有些村落就必須逐水草而居。”
他們村子在蒼族的部落分佈裏,算是比較靠南方的一個,因此雖然他們也不是定居在河邊,但在氣候上還是算好,如果到了嚴冬缺乏水草時,把畜養的動物往南方趕就可以,只是一路上怕遇到暴風雪突然來襲,容易發生危險。
生活在這裏已經多年,村民們並沒有想要遷居到更好的地方的打算。
對他們蒼族說,太好的生活環境不見得是好,那對人們的生活來說,缺乏考驗,容易養出不懂得珍惜天下萬物的孩子。
有時候努力可以換來收穫,而一些犧牲,可以換來成長。
“那如果現在下一場雨呢?”朔華一樣是漫不經心的語氣。
村長微笑:“如果現在可以下一場雨,那就是上天對我們的恩賜了,在這種即將入冬的時節下雨,雨水既不會太過寒冷而損傷水草,更可以讓土壤在入冬前蘊含足夠的水分,讓水草不至於大量乾枯。”
一邊說著,腦中想像著如果此時此刻能下雨的話,該是多麼好的一年豐收季節,不但有餘糧,更不用擔心嚴冬畜養動物的死亡。
他沒注意到朔華湛藍的雙眼微微閃爍,眼睛表面彷佛霧起一層冰花一樣,翻閱著筆記本的左手手掌,泛著淡淡幾乎無法察覺的藍光。
村長還在述說著天候的變化時,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接著連續幾聲雷吼打斷村長的話。
村長訝異地打開家裏的木窗敞開到最大,一雙銅鈴大眼瞪著天空,無法相信剛剛還一片湛藍的天空,此刻竟然慢慢地聚滿烏雲,一層迭一層,怎麼看都是夏天大雷雨的陣勢。
“這是……天啊……怎麼可能……”他生活在這個地方已經有三十年,從來沒有看過像這樣的雷雨,會下在這樣的時節。
屋子裏的幾個人,除了雷聖跟路克之外,都非常鎮定地坐在原位……嗯……樹海有從地底偷偷將樹根伸到外面,準備好好吸收一下水分就是了。
“啊!下雨了!整個村子上面都是雲耶!”雷聖仰頭看著天空,馬上就發現天上的大量烏雲籠罩範圍雖然相當廣大,但是在遙遠的那一頭,基本上還是萬里無雲的狀態。
小小的雙眉皺了起來,他一個小傢伙,沒有那麼大的心機可以去猜測一切,不過這跟他之前在千迦越所做的實驗實在是太像。
他之前做的暴雨實驗,也是聚集了一大片的烏雲在一個區域中,除了這一片區域之外,其他地方依然晴空高照,只是那時候他實驗出來的暴雨,跟這個區域面積比起來,有點小巫見大巫而已。
於是,扭得跟個包子似的小臉,轉頭看向那位教導自己一切的少年。
當窗戶外的天空,隨著最大的一道閃電落下第一滴雨水的同時,他也瞧見了那一雙湛藍的眼睛正笑著看著他,眼睛裏閃著冰層般的波光,那神色,怎麼看都像是之前跟他一起在千迦越實驗成功時的模樣。
他不是沒看過朔華召雨過,之前在家鄉,無啟的鬼魂招惹來人群的慌張,最後引起大火時,也是朔華用他的力量滅了那一場大火。
但現在跟當時相比,當時不但需要辛辛苦苦念著咒語,長時間聚集的雲朵也只能落下剛好可以慢慢熄滅大火的雨量,而現在,他根本只是動都沒動地坐在陶土做成的椅子上,笑著翻動他的筆記本,然後窗外下起來嘩啦嘩啦響的雷霆大雨,將整個蒼族的屋子給打得轟隆轟隆響。
大大的眼珠子,在發現朔華變得更加強大時,閃爍起像星星一樣崇拜的光芒。
可惜,朔華來不及享受這種被崇拜的感覺。
包括村長在內,他們全部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基本上,蒼族的屋子是用泥土蓋成的,因此最怕下雨把整個屋子淋成爛泥。
通常在每次下雨之前,他們會用一種岩石粉末,攪拌在水跟泥土攪和成的漿狀物中,塗抹房屋牆壁上,上面還會再蓋上防水獸皮,以暫時隔絕雨水。
這些弄起來很容易,以蒼族人的動作速度,不用多少時間就可以完成。
現在大雨來得如此突然,大家光是看雨就看呆了,哪來的時間做這種準備?
村長突然想透這一點,趕緊沖出屋子,對打開窗戶看著天空下雨的村民大喊。
一下子,所有村民的雙眼都瞪得跟牛一樣,接著拿桶子的拿桶子,進倉庫取防水獸皮的進倉庫,瞬間整個村子忙得人仰馬翻。
最閑的就是村長屋子裏的罪魁禍首,在知情者的眼光下,聳聳肩,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他可是問過村長才做實驗的,村長也說很好不是嗎?
所以,幹他屁事!
既然雷雨是朔華引來的,要驅散它也並不是太難的一件事。
只是雷聖創造了集聚雷雨的陣法,卻沒有試過驅散雷雨的方式,所以朔華乾脆用沒辦法的辦法,在上空吹起一陣大風,將雲朵給吹到村莊外,才免去整個村莊全毀的狀況。
不過,即使是短短的一盞茶時間也夠了。
大雨過後,整個村莊變得跟爛泥巴糊一樣。
房子裏頭是好好的,但是房子外面被雨水淋到並且滲透的部分就慘了,露出裏面的金草,擺放在外面的戰利品不是變成了泥糊怪物,就是因為釘子在泥土軟化下,不牢固,整個掉下來被雨打得軟趴趴。
“幸好這雨來得時間不長,又奇怪地快速移動離開,否則我們這些房子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村長心有餘悸地喝了一口茶,房子裏是沒什麼貴重物品,怕的是倉庫裏的糧食一旦沾水就會發芽腐爛,到時候冬天一到可就糟了。
村長說話的時候,幾個人眼睛在那裏轉啊轉的,就是沒人跟村長直視……
冷暮就別提了,他根本就是從頭到尾沒表情,在翻看著雷聖交給朔華的筆記本,聽朔華解釋這些元素擺放位置的關鍵,偶爾提出一點見解,讓朔華一下子恍然大悟。
跟冷暮比起來,朔華雖然善於記憶跟理解,不過卻容易因為深入而鑽牛角尖,冷暮的個性和判斷能力,在這時就可以配合得很好,每每在朔華開始鑽牛角尖時,把人給拉回來重新開始。
暫且不管這兩個人的不專心程度,村長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正說的高興,只差沒有把手中的杯子給當戰斧甩而已,而且說著說著,說到“真應該辦個慶典來感激上天的恩賜”時,整個人突然頓住,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瞪著眼睛看著屋內的幾人。
“小子!我差點忘了,你們還沒有打練武場吧!”
從昨天知道開戰消息,到今天宣佈給村民,接著是平息哈答的怒火,再來又是莫名其妙的大雨,他差點就忙不過來,竟然疏忽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要知道,凡是進蒼族村莊,必定要經過練武場考驗的規矩,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不管來的人是誰,會不會武,打輸了也沒關係,他們要的只是一種純粹的交流,就算之前路克跟雷聖已經先打過兩場也一樣,除了女人之外,沒有人可以倖免。
想到這件事,所有人乾笑,他們還以為只要進了村,村長忘了就可以假裝沒事,怎麼現在還是要打?
“現在整個練武場都是泥巴吧?”一點都不想打架的樹海,先提出逃避的理由。
“在泥巴上打的確是比較辛苦,通常對客人也比較不禮貌,所以你放心,在練武場還沒幹之前,我們不會要客人來比試幾場。
“不過,你們放心,看這種天氣,練武場幹得很快,應該在晚上就可以好好打一場,我會讓村民升起篝火,順便辦個慶典,畢竟像這樣的大雨,可不是每年都有,是值得好好慶祝一下。”
圖卡想到這幾天的收穫也不錯,每一家應該都還留有不少食物,拿出來感謝上天並且宴請客人,絕對會是最好的主意。
樹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看來還是躲不過打架這種像孩子一樣的行為了。
朔華目光閃了一下,腦中非常實在地考慮,是不是可以再來一次大雷雨,乾脆下到他要離開為止,免得這一場滾泥土大賽。
不過,要是讓雨繼續下,到時候恐怕不是參加滾泥巴大賽而已,恐怕他們還必須淋雨睡在一堆的泥巴金草混合物上吧!
“好!就這麼決定!”完全不需要經過幾位元客人的同意,圖卡一個人開朗的大笑,笑的整個屋頂彷佛都在震動,引來一些經過的村民,再由村民口中傳播今天晚上要辦慶典,並且和客人好好比一場武的消息。
一下子,好不容易才整理完家園的村落,又熱鬧了起來。
“蠻邦。”朔華抽著嘴角,想起了歷史每一個朝代對邊境地帶的居民豪放作風的稱呼。
這絕對沒有諷刺的意思。
但是……他真的已經不曉得該用什麼其他形容詞,來形容這種擅自決定一切的行為了。
蠻邦……
武騰國的歷史,比菲嘉還要悠久一些。
以平面地圖上來看,其位於這一塊大陸的西南側,東北方是菲嘉,兩國自古以來就是敵手,在數百年前,曾經發生過的一場大戰裏,將原本的五個國家版圖,分成了三個大國。
武騰國是原本的五個國家之一,當初不但保有了自己的國土,也擴張了版圖。
菲嘉不同,菲嘉國名雖然不曾改變,同樣屬於當年五個國家之一,然而其皇室正統和整個政治制度卻完全改變,而且領土也從整個大陸的東側移動到中央,嚴格來說,在整個文化傳承已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和武騰的一脈傳承並不同。
許多年來,兩個國家雖然偶有邊疆上的紛爭,但因兩國之間勢力範圍相差不大,軍事民生力量也同樣相當,因此歷任王者,不是盡心盡力去保持彼此之間的平衡,就是打著一旦對方衰弱立刻併吞的主意。
菲嘉國掌領軍事的公爵大人,會想要將政治重點擺在軍事上,並不是沒有原因。
除了希望菲嘉可以統一整個大陸之外,另外就是武騰國現任國王十分年輕且野心十足,在自己的領土內,讓所有軍民維持著克勤克儉的生活習慣,一步步增添軍事重點,意圖增加自己實力,在他有生之年可以併吞掉其他兩個國家。
因此這幾年裏,戰爭即將開始的煙硝味越來越重,讓人不得不去擔心戰爭也許馬上就要開始。
黑髮男子斜飛的鳳眼微微眯起,看著舞會正席主位上的王者。
武騰國的語言跟文字,跟中國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屬於一字一音,文采象形,因此如果要翻譯成中文,他會把那個高高在上的領導者,翻譯成“皇帝”這個詞。
武騰國的皇帝棕發棕眼,模樣十分英俊,高大的身材,依照地球上的計算方式,大約有將近一百九十公分高,不過臉上的輪廓,比較接近西方人那種分明的五官,年紀大概就接近三十而已。
讓人意料之外的是,這麼年輕的一個皇帝,稱霸武騰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也就是他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坐在那個位置上掌握一切。
身在皇家,可以在父親仍壯年、兄弟眾多的情況下,在這麼年輕時就取得皇權,代表著這個人的能力和心機,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揣測,“伴君如伴虎”,用在這樣一個人身上,絕對剛剛好。
想到這裏,鳳眼轉了一圈,露出陰冷的淺笑。
他想要的就是一個心機深重的對手,否則以文明的進化來說,其他人的想法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夠刺激,最好是有個人可以在思想上跟他拼個你死我活,這樣活著才痛快,否則千里迢迢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玩的?
希望這個武騰國的皇帝,能讓他玩得盡興一點。
在目前的遊戲裏,他不會用自己的能力去操控一切,他比較想試試,如果他生得早一點,可以生在中國紛亂的年代裏,自己可以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轉動一下手中的玉指環,那是姥姥在去世之前給他的東西,據說是當年皇家留下來,唯一能證明他們曾經貴為皇者的證據之一。
慵懶地看著廳堂上舞動著飛袖的女子,那姿態根本配不上正在演奏著的琴,讓人看了累眼而已。
戴著綠色翠玉指環的手指輕輕一轉,本來姿態還生澀的女伶,突然身體靈活起來,隨著音樂快速的跳躍轉圈。
那輕靈的動作,暗合節拍的每一個踏步,都令人看得賞心悅目,除了自知徒弟本領的師父一頭霧水之外。
但主位上的皇帝眉毛動了一下,對女伶的動作改變略感驚訝,和旁邊臣子不同的地方在於,他眼中沒有半點的沉迷。
玉嵐微笑,不得不稱讚,這個男人果然是一個厲害的皇帝。
看著在自己操縱下越舞動越美麗動人的女子,玉嵐剛剛揚起的嘴角,又更抬高了一點。
他是說過,不會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這一場玩弄心機的遊戲,不過可不代表他不可以用能力去早點結束這種無聊的宴會。
當!
最後一聲琴聲,如裂帛一樣響起,剛剛還在舞動的女伶,在跳躍半空中做出最後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後,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摔了下來,落在堅硬的地板上,讓身上的裝飾品撞擊地面,發出好大的聲響。
一邊的奴僕沖上去,正想責備女伶時,卻發現那位美麗的舞者早已經失去呼吸的跡象,滿身的冷汗,可以看出之前的舞蹈有多麼的賣力。
真是可惜啊……女孩子的身體果然比較脆弱一些,禁不起考驗。
收回手指看眾人慌張一片,玉嵐不得不承認,就算他不用自己的能力去操縱一切,偶爾練習一下能力,也是挺好的……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7
第三章戰鼓
身在北方的朔華幾人,對外在的局勢並不是相當清楚。
即使路克已經跟他們講了目前兩方面政府的發展,但任性的樹海,每每都會故意假裝聽不到他說什麼。
所以,在往練武場的一路上,樹海這傢伙八成是把路克講的所有話題,從耳朵進去,從根部出來,一個字都沒留在腦袋。
圖卡領著幾位客人前往練武場的同時,也把路克所講的話重新記在腦海做判斷。
蒼族跟菲嘉朝政的關係,幾乎都只發生在戰爭之前,但是他們也不會無緣無故幫忙打仗,自然要弄清楚利害關係再來決定策略,免得蒼族的子民多做犧牲。
“換句話說,這一次的戰爭,是武騰國決定的嗎?”雷聖對這些事的敏感度不如做實驗,他只是個小孩子,就算過去在貧民窟裏看透了世間冷暖,他還是一個不懂得政治可怕的孩子。
紮克摸摸他的頭,他們幾個人是並肩走在一起,圖卡跟路克領在前頭,紮克、朔華跟冷暮一起,後面是對政治毫無興趣的女人跟“小孩”。
“不是,剛剛路克不是有說,在文州督使的建議下嗎?”很簡短的一句話,但是對政治稍微有點瞭解的人,就知道這幾個字代表的意義。
武騰國的督使,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官職,他統領一地的軍方活動,可以在他認為需要的時候,不需要報備便帶領軍隊去對抗敵人,這是為了以防山寨土匪大量集結,在中央軍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攻擊一地的居民。
而路克剛剛就說了,文州督使發現邊境土匪擾民,建議武騰國皇帝應該一次剿滅所有邊境山寨,換回武騰國的人民安全。
建議歸建議,但絕對也只是報備而已。
文州督使和一般督使最大不同之處,就在於其處於邊境,並且三代都為武騰國帶來莫大的功勞,常常妄自行動,仗著督使這個職位所擁有的特殊權力,在領地附近儼然就是另一個王者,多年來欺淩附近的其他官員,將可以擁有的好處全部占去,引起不滿已經有很久的時間。
大概是這幾年發現沒有東西可以再讓自己侵佔,文州督使感到非常不滿足,因此把主意給打到菲嘉邊境地帶去。
礙于武騰國當今皇帝不是個好惹的主,因此每年一度的朝貢上還是稍做報備,免得到時候被人給用欺君之罪扣上帽子。
而武騰國的皇帝並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心裏打的主意,恐怕不是默認那麼容易而已。
如果文州督使成功,就是讓武騰國多了一點領地範圍。
如果失敗,他大可找機會賜死給文州督使,一來可以平息菲嘉國的怒火,二來他絕對是看文州督使不順眼已經很久,所以不管文州督使成功或是失敗,對他來說都沒有壞處,他樂見其成。
而公爵就是看透了這點,絕對不允許文州督使有個開頭,因此請國王下令,派兵鞏固國土,一旦文州督使有任何的動作時,他們都能以最快速度做出反擊。
而且由於他們是被侵略的那一方,到時候如果成功,都可以向武騰國提出控訴,或是得到對武騰國發兵最好的藉口。
因此,當路克將整個政局目前狀況說完時,幾個人心裏也有了計較。
尤其是圖卡,他認為蒼族已經太久沒有經過動盪歷練,既然菲嘉擁有相當好的理由,也許這正是時候。
蒼族的人不怕死亡,尤其是死在戰場上的勇士,被認為將會在天上得到戰神的眷顧,因此即使悲傷,也是一種榮譽,所有人早已認知這一點。
圖卡相信族長必然也會認同。
之前他參加部落大會的時候,族長曾經有說,他擔心如果蒼族再沒有多一點的刺激,會變得狂妄自大,畢竟已經有太長時間的和平,一旦有一天,族人完全忘記戰爭的可怕,蒼族自身的強大戰力,會讓族人變得更加狂妄,甚至是好戰。
蒼族人喜愛武藝,並不代表好戰,好戰只會破壞和平,並且讓整個蒼族血流成河。
現在的菲嘉和武騰之戰,正好可以讓蒼族人學到戰爭的可怕,壓抑體內的好戰之心。
腦中的思想轉動只是在一瞬間,他們已經來到完全佈置好的練武場。
練武場的四周高舉著火把,將四周照得明亮,不少婦人正在處理著食物,準備在比武結束之後,隨時都可以開始烹煮。
朔華跟冷暮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之後,盯著那一堆被宰殺去除內臟後的食物,看起來跟地球上的牛羊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毛皮的顏色比較暗一點而已。
基本上,在看過兇殘猛獸黑白熊之後,他已經有心理準備,想見識一下被畜牧的老虎跟獅子,然後也許會突然沖出來危險長滿獠牙的綿羊,準備吃老虎。
現在看到這麼正常的畜牧生物,反而有點小失落。
圖卡看朔華盯著那些準備燒烤的牲畜,還以為他肚子餓了,趕緊從餐桌上先取過來一些不需要烹煮的食物,遞到他手上。
“先吃吃這個,這是我們蒼族的主食,用麵團和著金草汁做成,沾點醃漬過的鹹菜,味道很好。”
朔華看著手中綠色有點像是麻糬的東西,依照圖卡所說的,包了一點點鹹菜吃到嘴裏,發現這東西不但不難吃,而且有一種很香的氣味,鹹鹹甜甜的挺不錯。
“非常好吃。”他知道這種開朗的民族,一定喜歡直接的態度,因此毫不吝惜稱讚。
圖卡聞言,大笑:“嘿!大夥兒!這漂亮的小哥兒說咱們的團糬好吃耶!”
村民聽見圖卡的大喊,彷佛那一句稱讚就是在稱讚他們一樣,一起露出快樂高興的笑容,大聲地道謝朔華的稱讚,甚至有不少人立刻把家裏剛做好的食物取下一些,送到朔華面前請他食用。
蒼族的熱誠是那麼直接,連對人總是保持距離的朔華,都可以感覺到那一股熱切,整顆心因為面前滿滿的笑容而熱起來。
“小子,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是真心覺得我們的食物好吃,有不少菲嘉的貴族前來,每一個人都是嘴裏說著不錯,其實心裏嫌棄它的簡單,哪一次不是吃了一次就沒第二次,像你這樣真心覺得好吃又不吝惜稱讚的人,可不多啊!”
圖卡感慨,他看這個小哥兒跟菲嘉的貴族都是一臉乾淨斯文的模樣,修長細緻的雙手一看就知道沒做過多少粗活,本還心想他們真心搓揉的團子,大概又要換來同樣的表情時,沒想到卻得到一臉真誠,他真的感到非常高興。
“可是這東西真的很好吃啊!”天籟也吃了一口,覺得味道挺不錯的,吃起來很像是臺灣客家食物裏的草仔粿。
連續被稱讚,圖卡反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一張臉紅了一下,“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那我們可不可以吃東西就好,不要打了?”樹海提議。
“當然不可以。”圖卡立刻拒絕並且朝樹海瞪眼,然後看著眾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樹海也只是隨口問問,自己似乎是反應過度了點。“嘿!不好意思,沒辦法,能多看一點其他人的武藝,對我們蒼族來說,可是最大的動力。”
“是樂趣吧!”樹海翻白眼小聲嘟噥。
結果被圖卡給聽到,露出壞壞的笑容,“你要這麼說也可以,所以很期待等一下小兄弟可以多多娛樂大家一下,小孩子的競爭可是很激烈的。”
樹海的樹皮差點剝落。他XX的,他怎麼沒想到,自己是要跟小鬼打架?
蒼族的慶典,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機會見到。
因為慶典很少固定舉行,他們通常都是因為某某勇士戰勝什麼兇猛的野獸,或是上天給予了什麼恩賜,才會突然舉行,所以想看蒼族的慶典,必須要有一點運氣。
紮克的運氣還算不錯,這是他參加第二次蒼族的慶典。
第一次參加的慶典更盛大,是由蒼族族長所舉辦,但距離現在也有十多年的時間,現在可以再見到一次,他很高興。
“別看蒼族的慶典是臨時舉辦似乎就會比較簡陋,事實上他們每一個村落都有一個倉庫,專門用來存放慶典用的工具,因此當蒼族的領導者決定今天來辦一場慶典時,所有的蒼族人民就會全部出動,快速將倉庫裏的物品搬出來裝飾,在很短的時間裏,就可以佈置好一切。”
一邊說,一邊指著整個練武場四周的裝飾,各式各樣的動物毛皮,將練武場的週邊佈置得非常華麗,上面的徽章代表村落裏的哪一戶人家,準備在今天的武術比賽上好好打一場。
“最特別的是慶典最後的篝火,不要小看那堆整齊的木頭,那些木頭是從迷失森林中的沉香木上擷取下來的樹枝。
“因為沉香木十分稀少,所以通常被蒼族人發現後,就會在上面標誌哪一村誰所發現,然後每年每一棵沉香木,都會有一到二節樹枝可以長到這麼粗長,村民就會在固定的時候進入森林,去截斷可以用的樹枝,帶回來放在倉庫,等慶典來臨時使用。
“你們現在看到的那堆沉香木,起碼要有八棵沉香木,累積十年以上才能擁有。”
紮克說到這裏,一旁一個幫客人傳遞茶水的蒼族孩子,用力的點頭。
“那是因為我們村落有哈答、圖卡、瓦塔、布祖在,才可以擁有這麼多的沉香木,一般以沉香木的數量,一個村落能有十棵沉香木就已經很棒了,可是我們的村落卻擁有十七棵沉香木,其中九棵就是他們發現的。
“哈答跟圖卡不只是我們村落的勇士,更是蒼族的十勇士之一。”
小娃兒在說話的時候,圓圓的大眼睛閃亮閃亮的,裏面充滿了崇拜的光芒。
一邊聽著的幾個大人們還沒感覺,只認為這孩子就像他該有的年紀一樣可愛,可是雷聖可就不是味道了。
這孩子的名字叫祖吐,是圖卡的侄子,就住在圖卡的隔壁而已,因此雷聖跟路克剛到這個村落時,就是跟他在練武場打了一架才進來。
雖然小孩子事情過了就忘,雷聖在輸了一場架之後,跟他玩得挺高興,但是現在看他一臉崇拜的說著圖卡他們有多強大時,那時候打輸的不服氣又浮上心頭。
“他們才沒有朔華哥哥厲害。”
比打架他輸,因為他沒有學過多少打架的辦法,但是如果要比起呼風喚雨,他肯定贏,蒼族這種限制只能用武力的比賽方式,他一點都不認同。
祖吐聽到,馬上回頭瞪他,自己的偶像被蔑視,要是不會不高興才奇怪。
“才怪,圖卡叔叔才是最強的,你看他屋子外的戰利品,那可是草原最厲害也是最兇猛的獵血龍,整個蒼族也只有圖卡叔叔跟族長大人才有辦法對付,你的朔華哥哥才不可能贏得了圖卡叔叔。”
朔華覺得自己的嘴角抽筋,搞不懂自己怎麼會在突然間變成了小孩子之間爭吵的工具之一。
“哼!贏圖卡叔叔算什麼,獵血龍也不算什麼,朔華哥哥可是我們塔爾瑪的勇士,魔鬼帶領手下攻擊塔爾瑪時,就是朔華哥哥救了我們全城的人,並且招來風雨熄滅大火,讓我們的家園不會被燒毀,那可是圖卡叔叔做不到的!”
雷聖嘟嘴,他可沒看過獵血龍有多麼厲害,在他看來,獵血龍再厲害,都不會有無啟那個惡魔恐怖,不但殺不死,還會指揮一堆的屍體攻擊家人,他可沒忘記一堆屍體在黑夜裏追擊他們的恐怖景象。
“說謊!才不可能有人可以呼風喚雨,那是大神才做得到的事!”祖吐完全忘記自己正在招呼客人,往雷聖面前一站,兩隻小手叉腰,一隻小腳用力往地面一跺。
“誰說不可能做到!連我都可以,雖然沒有朔華哥哥厲害,但是我也會!”雷聖也站了出來,同樣兩手叉腰,兩隻小腿四平八穩地站開。
“會!會你為什麼不呼啊!”
“因為朔華哥哥說那會給人帶來麻煩,所以我才沒有做,我已經不是小鬼了,做事情要先考慮!”
“明明就是騙人,藉口!”
兩個不到十歲的小鬼,在幾個大人面前裝大人,小臉上除了憤怒之外,還有著故作老成。
一邊的朔華越看越覺得好笑,不過怕傷了雷聖的心,趕緊把臉躲到冷暮的肩膀後悶笑。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小傢伙,等一下比武大賽開始,不就全部都解決了?各位客人,需要我幫大家解釋一下練武場的規則嗎?”
眾人一起搖頭,之前紮克就已經跟他們說過了,慶典上的比武大賽,一開始是由村民進場決鬥,然後選出其中的前五名,可以獲得村子倉庫裏的寶物或是金錢,而前來觀看的貴賓,則是可以從村民裏,選擇跟自己相當的武者來進行比賽。
贏了蒼族的客人,可以獲得蒼族最熱誠的招待,如果是商人,則是可以獲得交易上的優惠,輸了也沒關係,蒼族一樣熱情招待,當然方式不同而已。
“那就好,馬上就要開始第一場比賽了!”圖卡興奮地磨搓雙手,他自己也有好一陣子的時間沒上場好好打一架了,當他看到練武場的火把亮起來時,就有一股血液在身體裏衝動著。
警告祖吐不准再跟客人吵架之後,圖卡邁步站上練武場邊的臺子上。
臺子中央擺放一面大鼓、八個中鼓,圖卡拿起鼓錘,快速有節奏地連續敲打數十下,在最後一下重擊之後,練武場四周原本亮著的火把突然熄滅,剛剛還吵鬧著的環境也瞬間安靜無聲。
朔華等人屏息等待,心裏數著五秒過去時,大鼓再度敲上第一響,練武台中央一把大火燃起,哈答手拿著火把站在中央高舉。
“咚!”
第二聲大鼓響起,哈答的四周燃起八枝火把,強健的男女勇士們揚著火把向外。
下一瞬間臺上的火把也亮起,原本只站著圖卡的臺子上多了八個勇士,手中拿的鼓錘在圖卡的眼神之下,同時敲出一聲響鼓。
所有的音樂裏,鼓聲是最單純、卻也最容易震撼人心的音樂。
每一次鼓聲響起時,聽著的人也會覺得血脈賁張,因此古代戰場上,通常都用戰鼓激勵士兵的勇氣。
當戰鼓連續敲擊時,劇烈震動的心跳,會讓人忍不住想要跟著戰鼓一起大吼,將所有的力量發出,讓上天看到自己的力量。
蒼族人的慶典,就是以戰鼓開場。
連續不斷敲擊的戰鼓,即使是像圖卡這樣善戰的勇士,不止息地敲打之下,也敲得滿身大汗,汗水在燈火下閃耀,隨著手臂跟身體每一次的舞動灑落在半空中,顯示著人體的強悍。
練武場上的舞動同樣不輸給鼓聲,哈答帶領的舞者,就像交戰的敵國,隨著鼓聲起舞、抵抗,用非常快速有力的步伐,在練武場上跳躍。
每一次用力揮出手中的火把,都會在夜空中帶出長長一串火芒,九道火芒在空中舞著,絢爛人們的視線,目不暇給。
蒼族的鼓聲和蒼族的火舞,都是這片大陸上被人們稱頌的藝術,結合火舞跟鼓聲的慶典,讓朔華幾人看得整個人都跟著熱起來,激動一點的樹海甚至忘記火是自己的天敵,忍不住跟著鼓聲叫起來。
小小的雷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舞蹈,原本還坐在朔華身邊生祖吐的悶氣,現在卻一張小臉興奮地火紅,小手小腳跟著練武場上的哈答跳起來。
朔華看了一邊的冷暮一眼,不意外的發現冷暮臉上的表情柔和許多,回頭看著這些動人的表演,不禁在心裏想著,不管人類的存在,在這世間究竟有什麼意義,但是在他們創造出這些動人的表演時,似乎一切都已經足夠。
千迦越的公爵府裏,原本因為戰爭在一觸即發的狀況下,公爵正忙著準備任何需要的行李,決定親自前往邊境帶領軍隊,去贏得多年和平之後的第一場勝仗,然而,管家的一聲回報,讓他劇烈的心跳化成一片死寂。
他默默地一個人走回自己的書房中,站在書房門前猶豫。
呵!想想他在軍隊裏是多麼雷厲風行的一個人物,現在竟也會有猶豫的時候?
鐵下心,轉開書房的門把,在進門之後迅速關上,隔著幽暗的燈火,他看見了視窗旁正跪著面對他的緋紅。
此刻他看不清楚緋紅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放在身後的龐然大物會是什麼,他只知道,如果當緋紅出現在他眼前,但是他兒子卻不見蹤影時,只代表著一個可能,一個說什麼他都不願意相信的可能。
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跪在窗前的緋紅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在等公爵的話,然而在這並不漫長的等待裏,她一路上回來一直忍著的淚,盈滿眼眶。
緋紅從小跟主子一起長大,很清楚公爵在嚴厲的外表下,是多麼的疼愛自己這個兒子,因此,當少爺自告奮勇要前往皇者陵墓幫忙時,公爵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是少爺堅持了很久,公爵才鬆口答應。
但是,每一天的日子裏,當緋紅看到公爵看著少爺的眼神時,裏面總是充滿著猶豫和擔心。
“洛得呢?”公爵的聲音有些乾澀,嚴肅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的波動,但是削瘦的兩頰微微一動,讓她看出了這個面對任何難題始終屹立不搖的男人,在這一刻真的動搖了。
緋紅深深地看了公爵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就著下跪的姿勢往後一轉,纖細的手指擰著布匹,一瞬間她害怕掀開這一片白布。
她害怕的不是公爵在看見事實之後會如何懲罰她的失職,她害怕的是當公爵看見事實,血淋淋的真相會如何地傷到這一位父親的心。
“掀開!”公爵看出了她的遲疑,但是他已耐不住等待答案揭曉,因此用嚴厲的大喝來掩飾自己心慌。
緋紅在他的一聲大喝之下,快速地掀開身後的白布,一瞬間,一個人型的石像出現在公爵眼中。
石像的身形和臉龐公爵看起來再熟悉不過,然而那一張他從小看到大,臉上有多少傷痕他都清楚的臉龐上,定住了痛苦和驚訝的畫面,讓他痛徹心扉。
“這是什麼意思?”他以為會看到自己兒子的屍體,沒想到卻是看到一尊石像。
緋紅咬著下唇,很快地將進入到皇者陵墓後所發生的一切說清楚,從一開始的幻境,到最後非黑出現的結果。
公爵默默聽著,一直聽到從非黑口中得到整個皇者陵墓存在的意義,只不過是為了消滅他認為不合格的能力者時,公爵嚴峻的臉上瞬間變得蒼老。
“原來……裏面根本沒有神兵……就算有,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原來我為了一個不存在的東西,讓我自己兒子變成運輸礦精給那些能力者的工具,我用兒子的性命換來什麼了?”公爵走到石像面前喃喃地自問。
“大人……”緋紅想要安慰,但是想到那是自己保護主子不力時,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而且想起這麼多年來,公爵對自己的照顧,始終忍在眼眶中的淚珠,終於從眼角滾落,一滴一滴,落在洛得的石像上。
“你先出去。”
“公爵……”
“先出去……讓我一個……讓我跟我兒子獨自相處一下,出去!”
緋紅被最後一聲嚴厲的大喝給震得全身顫了一下,很快地離開書房。
在關上書房門前,她看見公爵嚴峻的臉龐出現悲傷,當房門悄悄掩上時,聽見了裏面沉痛壓抑的哭聲。
兒子……為什麼丟下你父親……
孩子……爸爸沒忘記你曾經告訴我,要為我領軍在戰場衝鋒陷陣……
洛得……我的好兒子……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7
第四章比武慶典
耀眼的火把,在空中揮灑出大量的火花,橘紅色的點點火光順著火芒飄落,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場夜空裏小小的落英繽紛,只是這一場落花帶來的不是風雅,而是激烈到令人全身澎湃顫抖的舞蹈。
練武場上的第一場比武,像是為了預告整個慶典的精彩,村子裏的兩大勇士必須在雙手同時綁著火把,同時和對方過招。
其中圖卡的鼓聲一直沒有停息,將兩個人的戰鬥變成三個人的比賽,看誰擁有堅持到最後的力量。
雙手都綁著火把的勇士必須想盡辦法打倒對方,並且不讓對方的火把燃燒到自己身上。
尤其手中的火把,為了保持讓它可以在激烈的動作裏持續燃燒,上面淋的都是特別製作的燃油,溫度比起一般的火把還要高溫,一旦接觸到人體,即使是小小的碰觸,也會把人給燙下一層皮。
場中的哈答跟布祖,看來是相當熟悉這種競賽的方式,兩個人攻擊對方的速度相當快,招式並不像是蒙古的摔角或是拳擊,反而有點類似跆拳道跟柔道的結合,除了講究速度之外,還講求柔性的壓制。
蒼族的人力量相當大,因此場中每一次拳頭和雙腿之間的撞擊,都發出響亮的聲音。
在場的男人聽了還不覺得什麼,但是天籟卻看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她覺得光是聽都很痛。
尤其是她的聽力都是靠著助聽器在幫助,通常在遙遠而且旁邊一堆人的情況下,應該是聽不到那些聲音才對,可是現在撞擊聲卻非常清楚的傳進她的雙耳,可見那力道有多可怕,到現在身體裏的骨頭沒斷掉那還真是奇跡。
既然戰鬥的速度講求快速,練武場中的競賽也不會持續太久。
在幾個回合的對打中,哈答終於找到布祖的空隙,快速地在布祖一個踢腿向他同時,一手抵住他踢過來的腳,接著矮身衝撞,狠狠地將人給撞倒在地,接著一手抓腳,一個翻身,將人給重重壓在地上讓他完全失去反擊的能力。
鼓聲同時停止,代表戰鬥的結束,所有人在沉默了一下子之後,爆出激烈的歡呼及喝采,除了讚歎場中兩人的精悍之外,也讚歎圖卡的耐力。
他的鼓聲從頭打到尾,按照地球的時間計算,也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內完全沒有停止,甚至隨著戰鬥越打越快,實在是厲害。
臺上的圖卡招手微笑,將鼓棒遞到台下一個女子的手中,滿身大汗地走下臺,宣佈哈答的勝利,並揭示下一組對戰的人馬。
當他走回看臺時,朔華等人才看清楚他不只是全身大汗而已,根本就像是剛從水池裏撈出來一樣,整個人不斷的在滴水。
一邊的祖吐立刻取過一桶水遞到圖卡面前,圖卡稱讚他乖巧接過,扛起水桶從頭往下澆下去,大口張開不斷吞著桶中的水,解渴的同時也順便清洗身體。
豪邁的動作令朔華一陣暗喝,接著發現一邊的天籟根本就是看傻了眼,一雙大眼幾乎快冒出心心來,看來這種充滿陽剛味的男子氣概,果然是女人的弱點啊!
“小子!我們蒼族的勇士如何?”圖卡看到天籟的目光,非常驕傲,在蒼族裏可以得到女性的讚賞,就是一種榮耀。
不過,他心裏其實很在意之前雷聖所說過的話。
雖然圖卡並不相信全部,尤其是朔華的身材,在他們蒼族的眼光中看來根本就是弱不禁風,但是能夠成為一個大城市的英雄,必然有他值得驕傲的地方,這一點他圖卡絕對不會驕奢自大,從外表去輕視一個人的能力。
“非常好。”朔華並沒有說謊,蒼族的武術能力,以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可以算是相當強悍,怪不得有他們在的戰場,硬是比別人更容易獲得勝利。
“有什麼需要指教的嗎?我相信雷聖這孩子不會說謊,你能夠成為英雄,絕對有你自傲的地方。”
朔華苦笑,問題就在於他自傲的地方並不在這。
“我在武術上並不擅長,事實上,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被家裏趕出來。”這話跟事實有所差異,不過他想圖卡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到地球上跟他的家人求證。
“是嗎?那真的是太可惜了,我們蒼族人不怕挑戰,就怕沒人可以挑戰而已。”這話說的是有點狂妄,但是圖卡說來自然,倒是不惹人討厭。
“這你放心,這裏有兩個善戰的傢伙,雖然我對家裏的武術並不精通,但是教了紮克一點,而我身邊這個,恐怕比我家傳武術還要強上不少,你們之中如果有人可以贏他,我這把刀就當作是獎賞,如何?”
圖卡沒注意他是從哪里抽出一把刀來,他的視線全部被朔華手中那一把短刀給吸引走,他從來沒看過那麼亮的短刃,在火光下隱隱似有流光,握柄看起來非常的扎實,不曉得是用什麼東西製成。
天籟知道,那不過是把市場上就買得到的獵刀,雖然在地球上到處都可以看到,但朔華手上這把可是德國名牌,算是獵刀中的高級品。
圖卡的眼睛都亮了,他明明聽路克說,這幾個人並不是什麼貴族,只是一些冒險者而已,但是有辦法隨手拿出這種一看就知道無比貴重的武器當獎賞,這真的是把他給弄糊塗了。
幸好冷暮沒有湊熱鬧的習慣,真正可怕的武器可都在他的空間裏,不管是長刀短劍一應俱全,簡直是一個活動武器庫,隨便拿出來嚇都嚇死他。
對他們部落來說,如此重大的禮物,他自然不可能拒絕,馬上捧著武器,沖到練武場上,大聲地宣告,高高的將刀舉在半空,讓火光映照在刀面上流轉,看得幾個勇士們目不轉睛,隔了老大一段時間,才忍不住一起大聲歡呼。
如果朔華現在還在地球上,一定會對蒼族接下來的比賽感到非常有興趣。
就算再斯文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一點點好戰心在意識深處,只是早已看習慣各式各樣能力的人,突然間來觀賞這種純武力較量的比賽,感覺上就像在吃了滿漢全席之後,突然端一盤小魚幹在你面前是同樣的道理。
於是,他很奸詐地往冷暮的身邊坐,利用他高大的身材作掩飾,乍看之下似乎坐得很端正在觀賞比賽,實際上根本就是有一半重量掛在冷暮身上,整個腦袋放空休息中。
這些天腦袋工作量大,正好趁時候休息一下,否則哪天醒來看到自己滿頭白髮,也不覺得奇怪。
就在他繼續讓神智遊蕩在空白的腦海中,從自由式到蛙式又到蝶式時,天籟突然出現一個手肘攻擊,硬是把關節撞在他的肋骨上,痛得他差點破口大駡。
“女人,我絕對不是不打女人的那種男人喔!”媽的,無緣無故被打,要是這時候還堅持不打女人的原則,那就不叫紳士,而應該叫做愚蠢了。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比賽都打完了,現在圖卡正在要求我們選擇對手,你要是繼續恍惚下去,我敢打賭等一下你肯定不用選對手,準備被所有的村民給打得滿頭包。”
天籟一點也不為自己剛剛非常明顯不淑女的行為感到抱歉,別以為朔華裝得很好她就看不出來,這個傢伙剛剛絕對是在恍神,要是現在手中有一枝奇異筆,這傢伙就是會把眼睛畫在眼皮上睡覺的那種人。
“有什麼關係,有冷暮在場,我看這些嗜武如命的人肯定會接二連三地挑戰,絕對會忘記我們是客人的事實,根本不用輪到我上場。”朔華要不是精神依然處於恍惚狀態沒發現,就是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冷暮眼中閃過的寒光。
不過天籟注意到了,而且她也看出,冷暮並不是很樂意當人家的練武靶子。
“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奢望冷暮可以幫上什麼忙,我怕他一個不爽快,乾脆把整個村子裏的人全殺光會比較快。”
果然,聽見她的話,冷暮眼中的光芒又是一陣閃爍,看來真的覺得她的主意非常可行。
“你會嗎?”轉頭回去看冷暮冷冷的眼睛回看著他,嘴角牽動了一下。
“你會。”這句是肯定句。
朔華在心裏默哀,看來他是不能依靠這傢伙幫忙了,不過反正還有紮克,看紮克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想起這傢伙也是個武癡,尤其在拿了他的書之後,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實踐書中的理論,等一下肯定會大幹一場。
果然,不等圖卡問誰要先上,紮克人就已經溜到了練武場上,豪氣地伸手往圖卡身上一指,場外的村民頓時歡呼出聲。
村落裏的村長,向來都是由村落裏最強的勇士來擔任,而圖卡不但是村落裏最強的勇士,還是蒼族除了族長之外最強的勇士,在蒼族的地位可說是相當高。
一般像是哈答這樣的強者,也不會任意挑戰,更別談是外來的客人能有那個膽量,因此圖卡的力量,連村民都很少有機會見識。
現在紮克大膽的挑戰,不但贏得了村民的佩服,更是讓他們能夠一睹圖卡威力而興奮。
“好傢伙,我早就手癢了。”看到自己被指名,圖卡可高興了,這幾年來,幾乎沒有多少機會可以上練武場好好打一場,所有人都將自己視為一個模範,害他只好三不五時就去找獵血龍的麻煩。
要知道,那種厚皮的傢伙可一點也不好對付,最令人討厭的就是它的皮厚,一般武器根本刺不進去,因此只能跟它拼耐力,看誰先倒下為止,造成每一個跟獵血龍拼鬥成功的勇士都耐力十足,所以他剛剛才有辦法敲那麼久的鼓,而完全不感到疲累。
跨步走下看臺,進入練武場中,看了紮克的長劍一眼。“要用武器?”
紮克搖頭,“這樣贏了我也不光彩,空手吧!”
他知道,只要上練武場,蒼族人認為必定要盡全力應付,否則就等於是褻瀆了戰神,如果用上武器全力應付,今天肯定會有人死在這練武場上。
卸下腰上的長劍往看臺上一扔,雷聖乖巧地接過來,回到朔華身邊坐下。
“好,看來我今天應該可以打得盡興。”
“放心,我會把你打得一覺到天亮!”不需要哨子,不用口號,紮克迅速地揮出他的第一拳。
“泰拳。”朔華看著他不斷揮向圖卡的拳頭,握拳的方式跟揮拳的角度,跟他寫在書上的泰拳是一樣的,看他動作靈巧的樣子,肯定是練了很多次,找到最快的揮出方法。
對於紮克撕裂空氣一樣的拳速,圖卡警戒在心,馬上往後退一步,當右拳襲來時他精准地偏頭,拳風掃過臉頰,割得皮膚生疼。
好傢伙,很久沒有遇過拳術這麼強的傢伙了,尤其是他出拳的每一個角度,完全沒有浪費的距離,以最短的方式前進,讓整個交錯揮出的拳頭快速無比,他絕對相信這樣的拳頭一旦打到身上的弱點時,會造成重創。
紮克嘴角露出平日痞子模樣的笑容,絲毫不留餘地地往圖卡的臉上用力揮,當圖卡往後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往左跟著往左,往右跟著往右,緊緊黏在圖卡的身邊,不讓他有任何還擊的可能。
但圖卡絕對不是省油的燈,跟紮克的拳速比起來,獵血龍的尾巴更快,過去他都可以躲過獵血龍的尾部攻擊,何必多談紮克現在的拳勢。
接下來的十幾拳全部都落空,而紮克並不灰心,他正在這些揮出的動作裏,不斷地找出更適合自己雙手的搏擊方式,專心讓每一個拳頭越來越靠近圖卡的身體。
而且只要他的拳頭夠快,讓圖卡連反擊的時間也找不到,這樣他就可以持續站在上風位置,直到成功為止。
打鬥的經驗,圖卡一點也不輸紮克,他曉得繼續這樣打下去,輸的只會是自己,因此剛毅的臉龐露出笑容,抬起手臂讓紮克的拳頭進入自己手臂範圍。眼看著拳頭就要撞上他的胸口時,抬起的手臂迅速往下夾住,勒住紮克的手臂,往後一拉一扭。
紮克哼了一聲,在他手臂被夾住的那一刻就知道圖卡的手段,馬上順著他的拉勢往前一步,在他將自己的手臂往後扭之前,彎曲另一隻手肘撞向他的心口,讓圖卡只能選擇放開他的手,或是讓手肘撞傷自己。
兩個人的應變動作都非常的快速,圖卡自然是選擇放開,但是他要的就是這個機會,讓紮克無法繼續揮拳。
霎時間,兩人便已經纏繞在一起,拳腳你來我往,看得看臺上的觀眾眼花撩亂,看得懂的人不斷嘖嘖稱讚,看不懂的人只能張著嘴巴哇哇讚歎。
“嵐先生,果然照你所說的一樣,菲嘉國已經開始調派軍隊往邊境過來,你覺得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武騰國文州督使得意著一張笑臉,大刺刺地坐在一張金碧輝煌的椅子上,狀似誠懇地詢問坐在下頭的鳳眼男子。
至於鳳眼男子身後那個白髮蒼蒼的男人,從一開始認識到現在,他都一直當他是鳳眼男子的保鏢之類,從來沒對他正眼瞧過。
鳳眼男子就是玉嵐,後面那個自然是總是看起來無所事事的迪。
也難怪文州督使會以為迪是玉嵐的保鏢,因為他總是靜靜地待在玉嵐的身邊,只要看得到玉嵐,就看得到迪,形影不離的活動方式,跟武騰皇帝身邊的影衛頗為類似。
“等。”
“等?難道要等到菲嘉國軍隊集結完畢?這樣一來我們不就失去優勢了?”
雖然目前行動到現在,所有的過程都跟這位玉嵐先生所說的一樣,但是以他豐富的軍隊常識,也知道要避敵人鋒芒,趁敵人弱小時克敵在先,然而現在他卻要他等?
“我們現在並沒有優勢,依照菲嘉國集結軍隊的速度,恐怕這兩天就會有大軍來援,再多等個十來天,最勇猛的北方蒼族也會到來,我們自然不能等蒼族大軍到境再出手,我們要等的是菲嘉的第一波大軍來襲。
“要知道,雖然大人這幾年來累積的物資可觀,但這東西畢竟是消耗品,用完就沒有,與其分散攻擊消耗自己的物資,不如等菲嘉軍隊集結一次消滅,反正贏了自然是最好,一次消滅大軍,就算接下來蒼族來到,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如果不幸輸了,戰場之後就是文州,我想菲嘉如果膽子夠大,敢入侵武騰國境,我想督使大人您的願望不就順勢而成?”
督使眼睛一亮,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一場大戰,一場可以讓整個武騰國動盪的大戰。
他們尉家服侍武騰國也有百年之久,這百年來一直盡心盡力,卻始終只能在這種邊疆地帶作威作福。
當前一任武騰皇帝敗壞朝政時,他和父親認為有了機會可以改變這一切,於是開始不斷地累積物資和實力,為的就是可以一反當朝政局。
沒想到竟然會在突然間冒出一個陽冀,陽冀身為第五皇子,原本連一點皇位的邊都沾不上,天曉得他用了什麼樣的手段,讓原本的皇位繼承者死的死、傷的傷,並且在最短的時間裏取得繼承權。
更可怕的是,在陽冀取得繼承權的第二個月,皇帝便無故駕崩,新的朝代開始。
新一任的皇帝可不是像之前那一個那麼好唬弄,他尉家集結物資的動作立刻就被發現。
礙于尉家在邊境權大勢大,陽冀並沒有提出任何削減他尉家勢力的方法,但是卻用邊境近年來大荒的名義,取用了他們集結的大半物資,以當今天子高義有德的品行,將物資發放給平民百姓,獲得絕大部分官員和百姓的支持。
而他們尉家只能默默吞下這一口氣,且不能多說一句話,免得被陽冀用集結物資意圖造反的名義給剿滅。
但是這一口氣又如何吞得下?
父親在一氣之下,沒多久就去世,留下遺願要他一定要把這口氣吐回去,只是當今皇帝實在手段強悍,不管從哪個地方下手似乎總是會觸到逆鱗,因此他也只能一直鬱悶在心。
沒想到這位玉嵐先生一出現,就給了他一個辦法。
既然當今皇帝深得人心,那麼不如就想辦法打亂這個局勢,倚仗自己軍事地位強大的優勢,讓菲嘉有機會舉兵,自己則想辦法退兵並且攻佔菲嘉,在人民心中獲得英雄般的形象,如此便有機會和陽冀一搏。
這已經是唯一的辦法,畢竟如果他只是繼續等待下去,那麼連抗敵英雄這個位置他都別想要拿到手。
陽冀身邊多的是能將,一旦陽冀認為力量蓄勢已足,要出兵攻佔菲嘉時,那時候能帶領大軍的絕對不會是自己。
因此他沒考慮多久,就執行了玉嵐的主意。而事實證明,果然一切都如他所預料的一樣。
哼!陽冀大概想不到自己可以在這種時候,得到一個強力的助手吧!
“玉嵐先生說的是,既然如此,就依照玉嵐先生所說的多等幾天,等到菲嘉大軍集結完成之後再開戰。”語畢,文州督使帶著笑容離開廳堂,打算去找幾位寵妾好好發揮一下此刻的激動,勝王敗寇,他賭的就是這麼一瞬間的機會。
父親曾經對他說過,也許他不是多聰明的能將,但是他最大的好處就是敢下賭注,現在他就是賭這一次的成敗,就算是輸了,能打亂陽冀的計算,他也甘願。
“你想他能看透你真正的目的嗎?”迪一看督使離開,便一屁股在玉嵐的身邊坐下,想起剛剛督使臉上的表情,不得不說真是好戲連場。
“哼!憑他的腦袋?”
迪搶過玉嵐面前的那一杯水喝下,剛剛裝保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都快睡著了。
迪說:“也是,他大概一輩子也猜不到你想要等菲嘉集結大軍的原因,只不過是單純地想看一場血腥的大戰而已,也猜不到你這樣一個人會投靠他,而不是投靠更有力的陽冀,只是因為想拿他當個踏板。”
“多嘴。”看著他喝過的茶杯,皺眉,乾脆從空間裏取出自己的茶葉,慢慢地沖泡,慢慢喝下。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8
第五章可怕的女人
紮克跟圖卡的一場大戰打得難分難舍,如果不是繼續打下去所有人就別想睡覺的話,恐怕這兩個人會繼續打到天亮。
因此,當哈答擊鼓停止,宣佈兩人停手時,兩人身上已經滿身大汗,相視一笑之後,擊掌大笑出聲。
在笑聲中,紮克似乎是領悟了什麼,用盡最後一絲力量朝高空狂嘯,嘯聲裏有著狂放、有著自在、有著武者該有的無懼。
圖卡驚訝地看著他,眼中有著不解,卻又同時有點感悟。
場中只有朔華瞭解是怎麼一回事,那就像是武俠小說裏的大俠,在經過了人生百態之後突然間的頓悟。看來紮克必然是從這一仗中得到了什麼明悟,讓他不由自主地發聲狂嘯,方能抒解那一瞬間的暢快。
帶著笑容,紮克回到朔華等人的身邊,然後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跟朔華道了一聲謝。
全場大概只有朔華才明白這一聲謝謝是為什麼,肯定是他給他的書,讓他獲得了更進一步的境界。
接下來是冷暮出場,但是如同朔華所說,有他一個就夠了,蒼族的武藝再強,也比不上一個外星人能力者。
當哈答在一個照面就莫名其妙地被摔出場外之後,不服輸的眾勇士們紛紛冒了出來,一個接一個上前挑戰。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沒有一個人可以有機會跟冷暮打上第二輪。
直到每個人都被冷暮摔了一回,那高大修長的身影連一絲汗毛都沒動到,慢慢地走回看臺上時,每個人下巴都差點掉下去,瞬間整個夜空下就只剩下遠處牛羊的叫聲,和火把燃燒時的啪吱聲。
朔華看著蒼族異常喪氣的臉龐,深感同情,通常被冷暮這麼打過的人裏,要繼續充滿信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們不要拿自己跟冷暮比好不好,他可是怪物,就算找遍菲嘉也不見得有人比他強,覺得自己盡力並且會更努力進步不就好了?”還是善良的天籟看不過去,趕緊出聲安慰,只是才剛剛被打擊過,她的安慰似乎完全無法提升士氣。
天籟歎了一口氣,接著看了悠閒慵懶坐在冷暮旁邊的朔華一眼,眼中閃過一道精明的光芒。
“不信,你們可以跟朔華比比看就知道,冷暮跟你們,就像你們跟朔華一樣,本來就不是同一種等級上的對手,硬拿自己相比,只會失去原本該有的自信而已。”
一雙眼睛眯了起來,湛藍的眼睛斜斜地盯著她。“我該謝謝你美好善良的一片解釋嗎?”
“哪里,不客氣。”
天籟的安慰,雖然沒有讓那些輸得很淒慘的勇士們好過多少,但是至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朔華身上。
圖卡認為不能因為冷暮一個人的關係,而讓全村的人失去信心,因此趕緊向前走到朔華的身邊,“那麼,現在該這位小兄弟來選他的對手了。”
青筋浮上朔華的額頭,“你就巴不得我趕快上去被打得淒淒慘慘,好挽回你們的信心是吧?”
圖卡乾笑,“哪里,哪里,我只是按照慶典的順序而已。”
按照慶典的順序?按照慶典的順序需要在看臺上要求他選擇對手?他以為規定是他上了練武場之後才開始。
不過他也不是會追究這種事的人,拍拍屁股,慢慢悠閒地往練武場中央走進去,場外一雙雙眼睛閃亮得跟狼群一樣,每一個都恨不得自己會被選上,得以雪恥。
我要是讓你們順利雪恥的話,我就不叫做朱朔華了。
給場外一個純潔美麗的微笑,接著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場外一個年紀看起來比他大一些、身材跟他差不多的男子,那個男子擁有一頭烏黑的長髮,秀氣的臉上似乎總是充滿憂傷的氣息。
看到朔華指著他時,他沒有往前走向練武場中央,而是看了圖卡一眼。
朔華回頭看著圖卡的臉色,跟剛剛的壞笑完全不同,似乎非常的猶豫,看來他無意中指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呵!
“季風……季風不是武者,他是我們村落裏的巫師,一般來說巫師並不參與戰鬥。”
朔華馬上表現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我也算是巫師,那我也可以不用打了喔?”
“哼!懦夫,不敢打就說,季風可以用他的巫術醫治人們的疾病,可以召喚風來攻擊,你能嗎?”向來直言直語的哈答立刻不客氣地回話,把朔華說自己也是巫師的舉動,認為是一種逃避挑戰的手段。
“召喚風來攻擊?這可好玩了,我呢!同樣也可以召喚風來攻擊,甚至是大火,甚至是下雨都沒問題。”
當他說風,天空就吹來猛烈的暴風。
當他說大火,整個練武場旁邊的火把,就突然熄滅又燃起一人高的火焰,看起來好像要把整個火把燒掉一樣。
最後說到下雨時,哈答的頭頂像是裝了一個蓮蓬頭一樣,不停地淋水而下,不管哈答躲到哪里,雨水就澆到哪里。
“這樣,我應該可以算是巫師了吧?”
沉默,現場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這反應算好還是算不好?”朔華回頭看著一臉對他無可奈何的夥伴。
“噗通!”
“剛剛是哈答冒犯,請巫師大人原諒哈答的愚蠢,哈答願意接受任何大神的懲罰!”剛剛還大聲對朔華講話的哈答,馬上就跪了下去。
在蒼族,巫師是一種特別的身分,尤其是有力量的巫師,向來是蒼族裏地位最崇高的,即使是族長也必須參考巫師的意見行事。
他們被認為是可以和大神接觸的人,由於有神通的人實在是少,因此並不是每一個村落都有巫師的存在。
季風擔任這個村落的巫師已經有三四年的時間,在他擔任巫師的這一段日子裏,整個村落在他的建議之下變成更加的強大。
圖卡等人之所以可以順利成為蒼族的勇士,也是因為季風的指導,因此季風雖然不是純粹的蒼族人,卻擁有蒼族人的敬重。
“你已經接受懲罰了。”朔華指指他頭上還在下的“小雨”。
哈答愣了一下之後苦笑,他以為總是溫和的季風,已經是一個奇怪的巫師了,現在這個朔華,比季風還更奇怪。
原本他以為會被鞭打示眾,或是剝奪他勇士的稱號,沒想到淋這種小雨就算是一種懲罰,雖然是很丟臉,但是卻不傷大雅。
“你是能力者?”季風看見朔華額頭上的紋痕,撥開一頭長髮,露出後頸上的一道深藍色紋痕。
“你一直待在這裏?”看他的眼神,並不像是會在這裏待上一輩子的那種人。
“我不知道。”又是那種悲傷茫然的眼神,看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依然有人無法拋開過去。
“那算了,喂!圖卡!還要繼續比嗎?”
圖卡的笑比哈答還要苦,想到自己剛剛竟然利用一個巫師來轉移話題,就全身發麻。
“不用了,大家開始慶祝吧!”
這一頭大人還在苦笑,底下有兩個小孩又開始吵了起來。
尤其是雷聖,此時根本就像是多長了一條尾巴一樣得意,整張小臉都是“你看吧!你看吧!”的意味,看得祖吐嘟起嘴巴,但是看看哈答頭頂還在下的小雨,整個小臉皺了起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啪!”回到看臺上,朔華一個巴掌往雷聖的頭頂打下去,雖然不是很痛,還是引起雷聖不滿的表情。“我什麼時候教你這樣欺負小孩了?”
雷聖跺腳:“你什麼時候教過我不准欺負小孩了?”
“噗!”還在喝茶的天籟差點沒被嗆死。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常常有父母說,小孩可愛的時候只有在一到四歲的時候了,會講話又聰明的孩子,根本就跟個小惡魔一樣。
原本空曠的練武場上,此刻已經堆上整齊的沉香木燃上。
沉香木的燃燒方式並不是很旺盛,但是卻會發出十分耀眼的火光,不但照亮了整個練武場,還將一旁的屋子都照得光明,最重要的是,燃燒時會發出淡淡的香味,隔著老遠也可以感覺那股宜人的芳香。
“用沉香木烤過的肉質,不但有一股香味,還特別的柔軟,你們該試試看。”季風從蒼族婦人的手中端來一整盤的肉串,那是從全牛的身上割下來的一部分,灑上香料跟鹽巴之後,味道非常的好。
他看朔華跟冷暮兩人一直坐在看臺上做著自己的事情,於是走過來請他們品嘗。
朔華取了兩串,一串遞給冷暮,自己咬了一口,味道真的不錯,和新疆的烤肉串有點類似,味道很香卻跟紅肉十分相和,算是他到這個世界之後,覺得可以接受的食物之一。
“是不錯,你來到這裏多久了?”
“幾年的時間,因為我一直沒有很注意這些,再加上這個世界的季節變化跟我的家鄉不太一樣,所以我就沒有多想。”
“來了就一直待在這裏?”
季風點點頭,“這裏的人很好,願意接納我,而且剛來的時候大概是太匆促的關係,是從半空中掉下來……”
“我敢跟你打賭,絕對不是太匆促,他們肯定是故意的。”
季風因為他身有同感、咬牙切齒的說法愣了一下之後,微笑,“也許吧!總而言之,那時候受了很重的傷,如果不是圖卡正好經過救了我,恐怕現在我就不在這裏了。”
“所以你持續留在這裏是為了報恩?”朔華不覺得光是如此,之所以會選擇拋棄原來的世界,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不會為了報恩這種事,而拖延了自己的目標。
“一半一半。”季風看著練武場上載歌載舞的村民,他們總是洋溢著朝氣的笑容,讓他的心情平和,“我會選擇來這裏,是為了找一個人,那個人也來到這個地方,但是我不知道會在哪里,這個世界就跟我的故鄉一樣廣大,但是交通如此貧乏,我不知道該從何找起……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她。”
“你的情人?”
季風搖搖頭,“是我喜歡的人,但是她……卻不喜歡我,對她來說有比相愛更重要的事,這樣的她讓我覺得傷心,卻又無法割捨,正是因為她的堅強,她那種可以為自己夢想不顧一切的決心,讓我不得不愛她。”
想起那一張美麗的容顏,即使是悲傷的容顏也不禁泛起微笑,他們之間除了悲傷之外,還是有著很多美好的回憶。
“無法理解,不想理解。”在有過母親的例子之後,朔華對所謂的愛情這東西能不碰就不碰,敏感得很,看看這個季風,不就又是一個新的例子?”在這裏待著可找不到她。”
“我知道……但是,也許你會笑我懦弱,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找到她,面對的是同樣的態度時,也許會不曉得該怎麼活下去吧!”
因為朔華不懂,所以他沒資格說話。“如果對你來說,她是那麼重要的話,也許吧!就像我母親,在失去父親的愛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所以對一個懂得愛情的人來說,心裏面愛的那個人也許就是全部了吧!”
季風看著朔華,露出淺淺的微笑。“你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這稱讚讓我起雞皮疙瘩。”
季風呵呵直笑,秀氣憂傷的臉龐難得笑臉洋溢。
“不過……不管結果會如何,不踏出那一步就永遠不知道不是嗎?試著去找她看看如何?”
看著遙遠的天空,想著她也許有時候會想起自己,兩個人就在同一個世界時,季風心中微微地悸動。
菲嘉公爵府裏依然在深夜,對公爵府裏的僕人跟衛兵來說,這樣的日子和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
雖然這一兩天的時間,公爵不知道為了什麼一直待在書房裏,忘了吃喝,也忘了很多很多的事,但做事向來一心一意的公爵,這樣的舉動並不是第一次,沒有人敢因此去打擾,除了妲塔之外。
那天緋紅回來時,她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於皇者陵墓裏面的秘密,雖然她沒有冒險去找尋的打算,可是同樣充滿了好奇,現在既然有人可以從皇者陵墓出來,她不偷聽一下怎麼可以?
因此趁著黑夜,她化形為蜘蛛,停在書房外的牆壁上,將公爵和緋紅之間的對話全部都聽了進去。
沒想到朔華那幾個小子會好運到這種程度,不但沒有被那些陷阱給害死,還得到了新的鑰石,看來她跟他們的努力幾乎是相當的,她進步了,他們也沒有退下半分,如果打起來,恐怕是討不到半點好處。
儘管她很想報復,畢竟那幾個小子可是第一次讓她嘗到失敗的人,不過她不會貿然行動,暫時之間,能躲就躲,她可不希望自己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卻因為一時的報復之心而失敗。
另外……公爵的兒子死了,這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公爵的兒子其實不只一個,但死掉的這個卻是最有出息、也是最受公爵疼愛的,這一次大兒子的死亡,公爵必然會用其他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像是跟邊境之間的大戰,或是試著培養另一個兒子接手他的成就。
不管是哪一個,都有她可趁之機。
“公爵大人,您不休息一下嗎?”
一點也不在乎從視窗進來是多麼不禮貌的一件事,尤其對公爵來說,這個書房也是秘密重地之一,如果沒有他的允許向來是不得擅入,現在妲塔破了這個慣例,讓被人撞破自己狼狽的公爵,一張臉、一雙眼睛憤怒的紅了起來。“出去!”
妲塔溫柔的微笑著,完全無視公爵的命令,漫步走到公爵的身邊,看著那一尊石化的雕像。真是可惜一個好男人了。
公爵的長子可是不錯的物件,之前她還曾經打過主意勾引上門,把他迷得死去活來之後,等於擁有了他手中的軍隊,只是公爵長子身邊的那個女侍衛精明得很,幾乎是馬上就發現了她的意圖,讓她的主意落空。
“公爵大人很傷心是吧?我看過洛得少爺,可以說是為人父母心中最好的兒子了,聰明、穩重、自信而且孝順,多好的一個兒子是不是?”
“滾!”外人在面前,儘管心中怒濤洶湧,公爵還是掩飾了臉上的悲傷。
但是妲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一樣一刀一刀刺在他的胸口,就算他掩飾得再好,口氣上依然充滿著怒火。
“妲塔,不要以為我現在重視你的能力,你就可以妄尊自大,這裏是你可以隨便進來的地方嗎?”
妲塔微笑,美麗的手撫在石雕上。
掌心底下的紋路除了冰冷之外,觸感就跟撫摸一個正常人沒有多大的不同,彎腰近看,連皮膚上的毛細孔都一清二楚,看來果然是從人變成的石雕,那一對女子的能力有點可怕,幸好已經死了,否則如果相遇,她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去對付。
“公爵大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很清楚以我的能力,哪個地方不是我想進來就進來?”
在公爵跟緋紅的對話中,公爵震驚自己兒子的死亡,對能力者的出現卻一點也不感到訝異,她就知道在公爵的心裏,恐怕多多少少都瞭解了一些真相。
而她在進入公爵府時,說不定就進了公爵的囊中,她讚歎這個老傢伙掩飾的功力連她也難以比擬,竟然可以將她瞞得死死的,還以為這個老傢伙知道的並不多。
怪不得她跟煉血在這個公爵府裏鬧得像是末日一樣,他卻只有一點憤怒而已,追究也不深入,原來全部都已經掌握在手中。
“在這種時候露出馬腳,你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我相信公爵大人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我只是想跟你說,在經過你兒子的死之後,你就該瞭解到,在這個世界裏,我們想做什麼,並不是你們可以對抗的。
“要不是我不想在這個菲嘉國裏鬧得腥風血雨,大可直接對國王動手就好,憑我的能力,要迷惑那個老頭子還不是問題。”然而,她沒有一開始就這麼做。
“哼!說這麼多,你究竟想表示什麼?”
“很簡單,我要國王身邊的位置,名正言順,而你想要讓菲嘉一統大陸,這我可以幫你。”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這女人想的絕對不只是陛下身邊的位置而已,她恐怕是想坐上陛下現在所坐的那一個位置。
“之前你兒子還活著的時候,也許,但是現在你兒子已經死了,而且你不會以為這世界上的能力者,都全部死在皇者陵墓了吧?菲嘉可以有我,武騰自然也可以有其他人,你覺得需不需要我呢?”
“死了一個兒子,我還有其他的兒子,況且保護這個國家,並不一定非我的孩子不可,跟你合作,等於將王位遞到你的手中。
“女人,別人的野心也許我看不透,但是你不一樣,你是那種不管怎麼掩飾,都將野心這兩個字放在眼中的人,任一個人都可以看透你。”失去了兒子並不代表失去了該有的智慧,他能夠在菲嘉國裏承擔這麼重這麼久的責任,不是沒有原因。
妲塔沒想到自己會被反將一軍,她以為這是她打動這個老男人最好的機會,因此甚至連她最擅長的魅惑術都不曾使用。“閉嘴!”
“哼!怎麼,就允許你戳別人的痛處,而不能讓別人揭你瘡疤嗎?雖然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是像你這樣的人我看多了,所以好心提醒你,如果你想要王位,那就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你控制得了少數人,卻控制不了多數人的心。
“另外,想要爬上王位,你還太嫩了點,別以為菲嘉當今陛下是很好唬弄的一個人,也許陛下在許多地方的光彩不如我跟丞相,但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你仔細好好想一想吧!”公爵冷笑,走到兒子的雕像旁邊,撈起一旁的白布蓋上石像。“最後,滾出我的房間!”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要是敢現在動手,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讓你在菲嘉過不下去,這個書房裏,從來就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妲塔咬牙,當翠綠的眼珠子微微一轉,剛剛冷然的臉龐又露出了嬌美的笑容,“我知道了……只是你別忘記,跟我們相比,你們畢竟只是凡人而已。”
“凡人也可以有凡人的自尊。”
“那麼……仍繼續合作?”她會找機會殺了這個老頭子,但不是現在,過去多年來的生活她都忍了,不差這一時一刻。
“只要你真心想當菲嘉的王,自然就會真心對菲嘉好,在你不背叛菲嘉之前,我沒道理放手。”
聽見他冷冷的回答,妲塔莫名地露出真心的微笑,誰說女人的氣量小,至少在這一刻,她挺佩服這個老傢伙的。“老頭,沒想到你也會讓我有佩服的時候。”
從哪里進來,從哪里離開,公爵根本就無法看清楚她的身影是怎麼從視窗跳出,只能感覺到一陣紅影閃過,留下香風醺然,還有繞在耳邊的淺淺笑聲。
“你……同樣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8
第六章紫金色毛穗的金草
慶典隔天的早上,當朔華等人從村長的住所準備好,打算繼續往北方的生命神殿前去時,剛到門外,就看見了全副武裝的勇士們,每個人手中都拿著自己最擅長的兵器,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
“這麼快就要去打仗了啊!”樹海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人類,一雙眼睛裏充滿著自信和熱誠,心裏想這大概就是人類跟樹木最大不同之處。
樹木只會依照著季節的變化,盛開、凋謝,每天汲汲努力在讓自己長得更高更茁壯上,對於生命的意義,從來沒有想過多少。
反而是生命短暫的人類,他們總是做著許許多多讓人想不透的事情,好像要把所有的努力,用盡力氣去發揮,在這短短的數十年歲月裏。
但,努力讓自己開花,將所有的營養在一次的季節轉換盛放的樹,通常在來年就會凋零,樹木只有在最後一刻,才會綻放出最繽紛的花朵,平常,但看歲月變遷。
“因為戰爭是很快速的。”圖卡聽見樹海的喃喃自語,輕輕地微笑,摸摸他綠色刺刺的頭髮,對掌心的觸感頗感訝異。
“你們不會害怕這麼去了,就回不來了嗎?”天籟注意到了在不遠處觀看勇士們的家人,以前她就不愛戰爭,她始終無法明白人與人之間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
她不相信那些宗教的神教導的信仰會是殘殺自己的同類,一本本的聖經、佛經、可蘭經擺在那裏,裏面沒有一句話是寫著請殺了非我教徒不是嗎?
那所謂的戰爭,不過是上權者的利益鬥爭罷了,真正懂得信仰的人,就不該為此而光榮才是。
“怎麼可能不害怕,我想……在我們依然不懂這世界的意義是為了什麼時,永遠都不可能對死亡這兩個字釋然吧!”
“但是我看你們卻是那樣勇往直前,為什麼不多想想那些在家鄉等待的家人呢?”
“天籟,你弄混了。”朔華皺眉。
他並不希望她用質問的語氣,去面對這些將要上戰場犧牲的人,那種感覺,就像是問一個癌症末期的患者,為什麼不好好活下去一樣殘忍。
“他們的戰爭,和我們故鄉的戰爭不同,這時代還很單純,至少打仗的勇士們還很單純,仔細看著他們的臉,他們為的不是那種獲得戰功的榮耀,他們每一個人都愛自己的家人,對這些勇士們來說,英勇上戰場打仗,是為了保護在戰場後方的家人。”
你可以質問一個上位者,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發動戰爭,但是不可以質問一個在戰場上為保護家人而奮鬥,甚至犧牲性命的士兵為什麼要打仗。
天籟難過的深吸一口氣,她其實知道朔華所說的一切,但她只是無法平衡。
“抱歉……”錯了就該承認,她從來不會逃避。
“沒關係,我瞭解你的想法……”
季風不知何時停在他們身邊,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聲音,總會像風一樣讓人無所察覺的出現,卻溫柔的吹拂人心。
“你真是個好人,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不是天籟故意偷聽,而是她的能力一旦放開,就不得不接收到昨晚朔華跟季風兩人交談的秘密。
季風沒有拒絕,凝望著遠方的天空。“讓我考慮一下好嗎?”
季風知道,這世界除了愛情之外,必然還有其他很多值得去感受的東西,之前他太過於執著,現在想要暫時放下,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我們。”朔華猜想他的能力既然可以當個稱職的巫師,那麼要順著他們的腳步走並不難。
季風點點頭,祖吐在這時候走到他的身邊,拉拉他的衣擺。
他彎下腰,聽著祖吐細細地在他耳邊說,大概知道了他們希望自己這個巫師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
這些年來,這些村民給了他很多幫助,在戰爭即將開始之前,他自然也希望自己可以給他們一點小小的祝福。
“他們在等什麼?”
樹海看到了剛剛還在跟家人說話的勇士們,已經有秩序地排好,目光看著他們這裏,像是在等待什麼。
“蒼族有一個傳說,如果在出戰之前,可以得到戰神的信物,那麼這一次的戰爭,必然可以平安歸來。”那讓他想起故鄉的傳說,好像不管在什麼樣的地方,不管時代的進步與否,都有同樣的信仰。
“是嗎?那是什麼東西?”
“擁有紫金色毛穗的金草,數量相當的稀少,即使現在正是金草繁殖的季節,也不容易找到,他們希望我可以幫他們占卜,選出一個最好的方向,這些村民跟勇士們就會前往尋找,直到太陽到達右手邊的方向為止。”
紫金色毛穗的金草?天籟微笑,她不懂得占卜,但是在找尋物品這一件事上,恐怕沒有人可以比她更強。
閉上雙眼,感覺到波動不斷地從她的身上向外散發,借著空氣中的各種生命,她瞧見了遠處的小河畔,也看到了小河畔邊的金草群,快速地掃瞄過這一整片的金草區域,接著臉上展現快樂的笑顏。
她在朔華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朔華點點頭,空中瞬間聚集出一個小小的火球。
“季風,讓他們跟著火球走。”
不曉得為什麼,即使不明白他們做了些什麼,當朔華一開口時,他就是信任這些人的決定。
於是他很快地大聲叫喚,讓所有人注意到空中那一顆閃爍的小火球,接著小火球飛出村外,所有的村民跟著追了上去。
“呵呵!現在要是我們將整個村莊洗劫一空,恐怕也沒人來得及回來阻止吧?”樹海壞壞的笑著,讓紮克給敲了一記。
可惜一點教訓的效果也沒有,痛得紮克差點想要握拳打滾。
天籟悶笑,但口中不忘持續地跟朔華說著方向。
她可以藉由自己的能力看到飄飛的火球,還有追在後面的村民,簡單地指引出最快的路線。
朔華只要順著她的口令指揮火球就好,不用擔心那什麼紫金色毛穗在哪兒。
季風看著幾人,他們彼此之間似乎有種無形的默契,圓滿地令他感覺到快樂和滿足。
這樣的感覺,他似乎已經失去太久,一時之間只能默默感受,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曉得是不是該說什麼。
不曉得經過了多漫長的時間,微微的秋風在眾人身邊吹拂而過,帶來一點涼意,也帶來大聲的歡呼。
那是他們找到小河邊叢生的金草,但在這麼遙遠的距離外,依然可以聽到村民的歡呼,代表著這幾個人的“占卜”,跟自己比起來,還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一樣,才多久的時間而已,就帶領了幾人快速找到想找的東西。
也許可以跟他們一起旅行,會是相當好的一種歷練。
因為在朔華他們的幫助下,勇士們很快地找到該找的東西,於是讓他們可以提早出發,獲得更多的時間快速往蒼族重地集結,等待族長發佈他的決定。
好奇寶寶樹海跟雷聖兩人則是從紫金色的毛穗中,各自拿著那一顆種子,想要試著在村子裏種下。
“那現在怎麼辦?”
“出發啊!怎麼辦。”有空間幫助,根本就沒什麼東西可以收拾,倒是村落在他們出發之前,扔了不少的禮物給他們。
北方的禮物大部分都是毛皮跟食物,朔華不客氣地全部收下。
尤其是各式各樣的植物種子,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覺得也許以後可以用到,因此全部都收了起來。
季風送他們到村口,隨行的還有同樣要出發的勇士們,只是這些勇士必須往西方集合,而朔華他們則是必須繼續往北方前進。
“生命神殿這一路上並不好走,天氣會越來越冷,尤其是在進入冰雪寒林的時候。冰雪寒林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雖然我不曾去過,但是聽村子裏的人說,那裏的植物因為天氣過於寒冷,因此質地特別堅硬。
“森林裏的植物為了不讓水分流失,外皮長得又厚又堅韌,因此那邊的植物幾乎沒有一樣可以食用,反正我們都有空間,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
“比南極還冷嗎?”天籟倒是挺好奇。
以前她就想過要到冰天雪地裏去旅行,看看整片白茫茫的世界,一定是一種很特別的經歷。
“南極?”季風一臉疑惑。
“她說的是我們的故鄉,不用理她。”
季風雖然聽的一頭霧水,不過還是點點頭,溫和不多問的個性,連朔華都很難對他冷嘲熱諷。
“雖然我不知道南極有多冷,但是冰雪寒林據說是這個世界最冷的地方,在那裏千萬不要脫掉身上的衣物。
“哈答跟我說過他曾經靠近過寒林的邊緣,親眼見到一個蒼族人因為衣服被野獸咬出一個口,而因此被凍死。”
天籟眨眨眼,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
光是這幾句話,她就可以猜測那地方肯定比南極冷,至少南極最冷的地方,還不會因為些微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而冷死。
傻大姊的個性就是傻大姊,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馬上從空間裏開始清點她帶來的冬天衣物。
看見她的動作,朔華忍不住皺起眉頭。由於他們朱家的私人小島位於赤道附近,因此從來不需要什麼厚重的外衣,離開小島時是夏天,所以他也沒添購冬裝,現在這麼一個提醒,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禦寒的衣物。
冷暮看到他的表情,說都不用說,取出一件頗像是地球上風衣的外套遞給他,黑色的外套裏面毛茸茸的非常舒服,說不出來是用什麼動物的毛皮製成,最特別的是竟然摸起來暖暖的,好像自己會散發溫度。
“給我你穿什麼?”
冷暮又掏出一件一樣的,但是做成長擺,冷暮穿上正好到腳踝,而朔華穿上短擺及膝的,沒想到長度正好跟冷暮一樣到腳踝。
“你這樣很像是偷穿爸爸衣服的小孩。”天籟下評論。
“哪里,總比穿你的白色雪絨衣好,活像只熊在雪地裏滾。”
“怎樣!我還有粉紅色的。”
“那不是更慘,北極熊在雪地裏滾總比粉紅豬在雪地裏滾好。”
天籟氣壞了。“你難道連吵架都不會讓一下女生嗎?”
朔華冷哼。“我現在可是穿爸爸衣服的小孩子,你跟一個小孩子吵,怎麼就不會覺得可恥?”
“噗!”
管不了天籟氣得快要腦充血的模樣,旁邊幾人實在是忍不住,開始狂笑。
連向來溫和的季風也同樣笑容滿面,不管是在故鄉,還是在這裏,他都很少有機會可以和像這樣的朋友相處。
他發現,如果自己可以成為其中之一,也許可以很快樂。
武騰國文州督使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別院裏,兩個男人不請自來,出現在盛開著花朵的院子裏,為滿地金黃的不知名花朵嘖嘖稱奇。
“哇塞!這麼冷的天氣還可以開這麼多的花,真是太奢侈了。”
“奢侈,你連這花是什麼花都不曉得,用這種形容詞會不會太不恰當?說不定這種花在武騰國路邊就可以找到,到處開得跟野草一樣。”娃娃臉的男子翻白眼,反正他同伴的沒大腦發言,他已經非常的習慣了。
“說的也是,這到底是啥鬼花?種這麼多,味道挺濃的。”
“菊花。”冷冷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漂亮的鳳眼看著他們兩個不速之客,一點歡迎的意思也沒有。
“唉呀!親愛的嵐,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怎樣?是不是事事順心啊?迪呢?迪那傢伙不會又癱在哪個地方發爛了吧?”痞子一樣的臉龐有點心虛,連續發出一堆的問句,打算轉移話題。
“你們來這裏做什麼?在皇者陵墓吃癟了?”
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藍龍發現玉嵐跟那個朔華的嘴在某方面挺像的,只是朔華沒有玉嵐陰冷而已。
玉嵐這傢伙從第一次見面,就活像是從深山古墓爬出來一樣的陰沉。
“還有,婓攝,你要是再繼續設法讀我的心思,我會讓你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一旁很努力想要探索玉嵐現在心裏在想什麼的婓攝,被他這麼一念,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差點原地跳起來。
“你……怎麼知道?”
斜飛的鳳眼冷冷的往婓攝的雙眼一掃,婓攝整個人從脊椎冷到腦袋,快速地往後連退好幾步。
他知道玉嵐是個很恐怖的傢伙,這個人有辦法在上一刻還在對你笑,下一刻就用他的能力讓你嘗嘗自殺的樂趣。
“說吧!你們回來做什麼?”
玉嵐悠閒地在花園旁邊擺放的木椅上坐下,迪在這時候也不曉得怎麼突然冒了出來,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整個人沒骨頭一樣趴在桌子上,一隻手慢慢地幫兩人倒上一杯玉嵐特製的菊花茶。
藍龍搔搔頭,難得一臉不好意思。
“就像你所說的,在皇者陵墓吃癟了。”
“是嗎?但是我看你能力似乎是增強不少。”
“增強是增強了,但是,玉嵐……我……”
“想都別想。”
藍龍想要說的話被遏止在喉嚨,他一直不懂,玉嵐這傢伙明明不像婓攝一樣懂得讀人心思,但是為什麼就是有辦法知道他想說什麼?
“你又知道我想做什麼了。”
“還不是想來要求援手幫你報仇。”這次連給他一個白眼都懶。
藍龍看著玉嵐的臉,除了乾笑之外還是只能乾笑。“別這樣嘛!我們是夥伴不是嗎?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而且我們之所以吃癟,還不是因為他們的人比我們多,要是有你跟迪兩人的幫忙,我相信這次死定的一定是他們。”
“是這樣嗎?”
“當然!”以為自己的一番話可能打動了玉嵐,馬上肯定毫不猶豫地回答。
“是才有鬼,我現在忙得很,沒有時間幫你報復,你應該聽說武騰跟菲嘉要打起來了吧?”
“是有聽說,那不會是你的傑作吧?”依照玉嵐惡劣的本性,非常有可能。
他一直不懂明明是那麼清秀的一張臉,為什麼個性老是唯恐天下不亂,以前組合在一起殺敵時,玉嵐就是那種喜歡把人折磨到瘋掉再殺了的那種人。
說一句實在話,要不是他跟那個朔華一開始就結了仇,跟朔華一起冒險還比較有趣一點,至少不用擔心有人會從背後捅你一刀。
“是,又怎樣?”
他就知道。“唉!我還以為可以找到個幫手,你不是最喜歡挑戰了嗎?那個叫做朔華的人,還有旁邊那個高大的男人……咦?叫什麼來著?”
“冷暮。”
“是啊!是啊!就是這兩個人,很強悍,我想你們兩個人要是對上肯定很精彩,尤其不曉得為啥,我覺得你們挺像的。”
“一樣喜歡殺人?”玉嵐用翻報紙的語氣說。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怪?他雖然也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不過一樣的地方在於……在於……怪了,我不會說。”
“我看你先別忙著復仇,先在自己腦袋裏面裝點東西會比較快。”
“你跟他一樣,都來自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婓攝壞壞地笑著說,雖然玉嵐不准他讀他的心思,不過這可是他以前就知道的事。
果然,玉嵐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抿著茶杯的嘴角,露出讓藍龍毛骨悚然的微笑。
“原來是同鄉啊……”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8
第七章又見開門者
“做什麼?”
冷暮坐在朔華的身邊難得開口,實在是最近朔華的反應有點奇怪,連他都很難去猜測他的心思。
“我也不知道。”朔華看了他一眼之後,苦笑,如果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就好了。
最近他總是有一種無力感,發現自己在這裏除了不斷的增加力量之外,似乎什麼也沒做,但如果要做些什麼,他也不曉得該從何開始。
“你以前也是這樣覺得嗎?有了力量,有了權勢,東西越來越容易得到之後,老實說不但不會覺得充實,反而有種很空的感覺。”
他有點懷念過去那個憤世嫉俗的自己,至少還抱持著一股對朱家的不滿而活著,現在他得到力量之後,卻反而少了那些不滿,開始覺得自己的那些長輩,就像個可笑的小丑一樣。
“也許。”冷暮想了一下,發現自從跟朔華在一起之後,他已經幾乎快忘掉以前,一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麼人會喜歡和人一起相處。
以前不管是誰,都怕他,跟怕自己的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除了厭煩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偏偏在那顆星球上,要找到不怕自己的人,可以說是一個也沒有。
而從朔華出現之後,他發現身邊怕自己的人,似乎一點一點的減少。
但是自己並沒有變得通融多少,即使是現在,就算是認識的人敢動他,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
自己沒有變,那改變的究竟是什麼?
“所以我這幾天都在想……”可惜現在身邊是冷暮,要是天籟的話,一定馬上會接一句“想自己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想是不是除了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之外,還必須想想活著的目的是什麼?”
聽到這一個問句,冷暮皺眉,以他的個性,從來不會去想這個問題,他只在乎現在心情爽不爽而已。
“啊!下雪了!下雪了!”
沒機會給冷暮回話,原本越向北方越是陰沉的天空,開始飄起鵝毛般的白雪,一點一點飄著落下,落在臉頰上時,一點也感覺不到故事書裏所寫的感動或是浪漫。
冷死了……
也只有女孩子才會有那種粗神經的浪漫細胞,現在一點一點雪花落在身上,他半點也感覺不到什麼是浪漫,只是……遠處的天籟笑得很開心,抓著雷聖就開始滿天滿地的抓起雪花片片。
“女孩子跟小孩真好。”灌著烈酒溫暖身體的紮克聽見,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
“是啊!從以前開始我就一直這麼覺得,你不覺得他們總是很容易為一些小事情高興或是生氣,豐富的表情真的讓生命多彩多姿,不像我,看著這突然落下的雪花,心裏面已經開始疑惑,是不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紮克雙眼有著警戒,狀似不經心地看著遠處稀稀落落的小樹林,在馬車行駛幾天的路程之後,來到這個幾乎看不到部落的邊荒地區時,照理說應該到林子裏去休息才是,但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寧可在荒草不生的草原上過夜,也千萬不要進入林子。
現在,他又有同樣的感覺。
朔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同樣感受到了那種彷佛被人盯著看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正巧他現在心情火大得很,需要好好的發洩一下。
“之前在陵墓裏,一直沒有多少機會試試全部的力量都發揮出來的話,會是什麼模樣。”
“是啊!”
“其實應該找個機會試試,你覺得對不對?”
“你高興就好。”
“真的嗎?我要是真的做了,被蒼族人追殺怎麼辦?”
“放心,這裏是蒼族的三不管地帶,頂多只是來撿撿柴而已。”紮克摸摸身上的口袋,然後歎氣,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學學裘風,隨身都帶著一支煙杆做備用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
最後一個字的聲音,落在開始下雪的天空裏,像是要為這個荒煙蔓草的地方增添一點色彩,遠處的小樹林,突然間開始燃起熊熊大火,火勢燎燒的速度驚人,瞬間包圍住整個稀稀落落的小樹林,化成整片火海。
刻意而為之下,火勢燎燒的速度非常的驚人,原本越是北方樹皮越厚而且越難燃燒的樹木,在朔華刻意控制的高溫之下,瞬間從樹梢開始化為灰燼,強烈的熱度連在朔華休息的這個位置都可以感覺的到。
但是除了朔華、紮克跟冷暮之外,其他幾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突然間的大火,剛剛還在跳著笑著的動作霎時停止。
尤其是樹海,根本是驚呆了,過了好一陣子的時間才回神,火速沖到朔華面前,張手抓住他的領子氣憤地抬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他還沒那麼蠢,會想不到在這種地方會突然大火的原因是什麼,尤其這種火勢根本不是一般可以造成的,就算是雷打在樹上也沒辦法燒得這麼快,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切都是朔華搞的鬼。
“放心,那些樹根我都留著,並沒有往下燒,那些樹死不了。”心情再怎麼糟糕,他也不會忘記自己有個同伴是樹,就算他不在乎,也該想到樹海跟它們幾乎是同類,所以雖然燒得放肆,但是他控制了整個火勢的方向。
在以前他可做不到,以前他就像是點燃火柴看燒到什麼是什麼的小孩,祝融的能力開始慢慢跟他融合之後,他想燒什麼就燒什麼,就算是燃燒一個人,他也可以保持上半身燒成焦炭,下半身神經肌肉半點不損的狀況。
“但是為什麼?”雖然知道那些樹死不了讓他稍微好過了一點,但是看到自己的同伴被燃燒,怎麼樣都很難釋懷。
“裏面有神經病。”
天籟看著那一片熊熊大火的森林,放開能力去感覺並看清楚裏面的狀況,但……
不是她懷疑朔華他們的判斷,她並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型物體甚至是動物在裏面,裏面除了樹木之外還是樹木。
“但是我沒看到人。”
紮克訝異,他不覺得是自己的感覺有問題,況且感覺到有人監視的不只是他一個而已,朔華跟冷暮同樣都這麼覺得。
“也許不是人。”自從跟無啟打過照面,他便相信這世界上有靈魂有鬼,天籟的確是可以看到遠方的事物,也可以感覺出任何物體的模樣跟動向,不過靈魂這種東西應該不屬於這一類。
女孩子都怕鬼,光想到這種可能,天籟就毛骨悚然,趕緊三步並做兩步跑到朔華的身後,要不是她不敢對冷暮太放肆的話,她還想直接把這個大個子抓到身後,自己當夾心餅乾,感覺上比較安全。
既然放火燒也沒用,朔華乾脆收起大火,只需要一點意念,整場大火就消失無形,頗像剛剛的火熱不過是一場幻覺。
可能是因為他動用的力量,大部分來自于跟祝融的融合,因此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力量的流動跟之前相比,又順暢了許多,有一種他就是祝融,祝融就是他的感覺,自己的身體由火所組成一樣。
“祝融,你還能跟我說話嗎?”離開陵墓之後,身體裏的兩個傢伙就一直沉默。
“當然,我只是跟你交換條件而已,又不是死了。”祝融沒好氣的回答。
確定祝融仍在,他稍微放下心,他不希望祝融跟共工與他交換條件,最後的結果是他完全吸收掉兩人的能力跟意識。
“怎麼辦,我看裏面真的什麼都沒有,如果是鬼,我們又不像那個怪人偶可以大口吞掉。”樹海對於靈魂這東西也非常感冒,那次打敗無啟根本就是有著狗屎運在其中。
朔華認為現在手中要是能有一根煙,不管自己會不會抽,都有一股想要狠很吸一口的打算。
被大火燒過的樹林,讓本來就稀疏的景象變得更加荒涼,剩下的幾根樹木用指頭隨便數也數得出來,正如樹海所說的一樣,根本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卻依然存在,清楚地知道那視線就在那一片樹林之中。
他不怕鬼,他厭惡的是躲躲藏藏連個人影都看不到的感覺。
“滾出來!”瞪著樹林,他喊了一聲。
原本以為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遼闊無際的草原中回蕩,沒想到在他喊完之後,真的有一個影子色彩鮮明地慢慢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那一點都不像鬼魂,之前無啟招來的鬼魂根本模樣都不是很清楚,而且隱隱約約除了一片白之外,沒有其他色彩。
現在朝他們走過來的身影,不但色彩豐富,連輪廓都非常鮮明,鮮明到讓人很想往那一張臉打一拳。
明明就是一張還不錯的臉,五官立體卻不粗獷,一頭像是雷鬼一樣的辮子頭,身上穿著五顏六色、東搭一塊西補一片但卻非常適合的怪衣服,一雙像席威斯•史特龍一樣的下垂眼是漂亮的翡翠色,跟一般綠眼珠不同,正翡翠的眼色亮得不像是一般人類可以擁有。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惡意,不過把人從頭看到尾,眼睛眨都不眨的神色,令人全身起雞皮疙瘩非常不舒服。
“看什麼?沒看過啊!”媽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塗了彩色筆的鬼魂?
豈知,鬼魂非常正經的點點頭。“的確是看過,小子,你長得不錯。”一邊說,手中立刻拿出像尺一樣的東西開始量,隔著一小段距離,計算起朔華的身高、肩寬、眼睛大小、鼻樑高度等等所有外在的東西。
“謝謝稱讚!”一句道謝說的有多麼心不甘情不願,從他特別燦爛的笑容裏就可以看出來。“可以請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監視著我們?”
“我可不是東西。”五顏六色的男子顯然不懂朔華的文字藝術,從這裏可以肯定他不是來自於地球,像這一類的文字藝術對地球人來說,可是繼學會說媽媽、爸爸這兩個詞之後的學話目標。
“好吧!既然你不是東西,方便告訴我們你到底是什麼嗎?”
男子聞言笑得可燦爛了。“我是人。”
這次連好脾氣的天籟都想說廢話了。
“我是一個你們都非常瞭解的人。”
冷暮拉住朔華,讓他沒沖上去隨手給他來一個另類的“冰火九重天”。
“你們是怎麼稱呼我們的?”男子搔搔頭很努力思考,從他糾起的眉頭上,可以看出他似乎真的很為這件事困擾,忘記了一個很久沒再記起的詞。“啊!我想起來了,抱歉,因為太久沒做這件事,所以有點忘記,你們都稱呼我們為開門者?是這個名詞沒錯吧?”
剛剛還記不起來,一想起馬上就給了他們這麼大的一個震撼,要他們怎麼有辦法馬上把腦筋給轉回來回話?
“可以再說一次你剛剛說了什麼嗎?你說你是?”樹海用樹根搔搔耳洞,即使他的耳朵只是裝飾沒有聽覺功能。“開門者?”
他XX的勒!這些開門者是不是每一個都活太久找不到樂趣了?為什麼不管哪一個,出現的方式都喜歡這麼詭異?
“我管你是不是開門者,監視我們的原因是為了什麼?”
被人整天到晚像是在看待價而沽的貨品,那種感覺一點也不好,尤其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他的眼睛是下垂眼的關係,老讓人覺得色色的不懷好意,每被看一眼,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出來一次。
“監視?我沒監視,我只是好奇而已,聽說非黑在你們這裏吃了虧,讓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初始能力者,有辦法整到非黑,要知道那個人報復心可重了,再加上做事極端,根本沒有人喜歡惹他。”
非黑兩個字就已經非常的足夠,男子話都沒機會說完,就看到一堆武器對著自己,讓他的下垂眼差點訝異的變成鳳眼。
“你是非黑派來的?”
“呸呸!誰是他派來的了,你們沒聽到我剛剛說的話嗎?我可不想跟那傢伙變成一掛的人。”
這次換男子全身起雞皮疙瘩,一臉無法忍受的表情,令人很難不相信他有多討厭跟那個名字相提並論。
幾人懷疑了一下,冷暮先放下武器,他可以看出來這個人沒有在說謊。
冷暮都收了,他們這些殺傷力比他小上許多倍的人也只好跟著收起來,不過想到這個人認識非黑,還是覺得有排斥感。
如果不是非黑,淩和遙就不會在他們成功脫逃的最後一刻,踏入了死亡的領域,她們還那麼年輕,才到這個世界沒有幾年的時間,欺負這樣的孩子,非黑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卑劣的人而已。
“那你來做什麼?”
“剛剛不是說了,好奇啊?奇怪,我以為能讓非黑吃虧的人應該腦袋不錯,怎麼剛剛才說過的話馬上就忘記了?”他絕對不是故意要吐槽,因為他自問自答的方式再自然不過。
但就算他不是刻意,讓人聽了還是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好奇?那現在你看完了,可以滾了吧?”樹海嘟噥,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太久,久得讓他早已經對當初送他過來的人失去印象,現在一講到開門者,就想到該死的非黑,所以連帶著也不想給這個男人多好的待遇。
“真不客氣,我要走要留,你以為你說我就該照辦?”
朔華不想跟他在這種地方純聊天,既然他都來了,你也阻止不了他留下,他對開門者的疑問多得很,這個男人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似乎並不難相處,應該可以給他們一些解答。
“你跟非黑的關係不好?”
“我叫留墜,你可以叫我這個名字,我跟他的關係沒有不好,只是理念不合而已。就像這世間母親生下兒子,每個人都自有一套自己的教育方式,而我跟非黑的幾乎背道而馳,如此簡單。”
留墜聳聳肩,反正他跟非黑說不來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他向來隨性,對非黑那種凡事都要掌握在手中的態度,不太欣賞,所以才說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是不同一掛。
“非黑的觀念是什麼?開門者又是什麼?”
留墜微笑,先朝天空伸了伸手,讓不斷落下的雪花停止,雖然那冷不到他,不過卻會為這個世界帶來一點變化。
“開門者是什麼,以後你們就會懂,總有一天你們也會成為我們之一,如果你們可以順利存活的話。
“至於非黑,這麼說好了,他一直認為初始能力者之所以有機會成為初始能力者,是因為我們所賜與,然而一直以來,我們並不是很在乎鑰石選擇上的人是誰,覺得自然而然就好,誰有能力跟鑰石融合,誰不想繼續留在原來的世界,我們就給他這個機會。”
所以初始能力者的個性才會五花八門,甚至有的十分兇殘。
“但非黑卻不這麼想,他認為鑰石的擁有,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尤其擁有鑰石的人,將來如果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分子,那麼所擁有的力量對這些世界裏的生物,是非常可怕的,如果不好好挑選,成就出來的能力者,要是只喜歡毀滅的話該怎麼辦?”
以理念來說,非黑的觀點無法說他是錯的,況且在他們之中,雖然少數,不過還是有人的觀念跟非黑相同。
“我懂了,所以他就想了辦法,在初始領域設置像是皇者陵墓這一類的考驗,先一步對能力者做出挑選?”真是噁心的傢伙,把自己當成什麼了?他最討厭這種喜歡控制別人人生的人。
“沒錯!”
“你們就不會阻止他嗎?”
“我不是說了我們采放任制度,反正非黑那傢伙又不會把所有的能力者都殺光,他自己也不會過來,像我們這種分身的能力不會強大到哪里去,你們加油一點的話,要逃過也不是問題,算是一種考驗。”
非黑那樣還叫做分身的能力不會強大到哪里去?
他殺人的方式根本只是在彈指之間,隨心所欲,要對方怎樣就怎樣。
“而且這個世界是他的,他想要怎麼樣,我們也管不了,頂多口頭上勸勸而已,不過那個頑固了不曉得幾千年的傢伙,要是聽得進去那就怪了。”
想到非黑那傢伙的固執,他就覺得不爽快,要知道他們的生命那麼的漫長,如果不放寬心,凡事淡泊一點,很難堅持下去,光是那傢伙的固執可以撐上千年之久,就是一個莫大的奇跡。
“什麼叫做這個世界是他的?”
朔華一問,留墜馬上露出一臉糟糕的表情,看來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在某個地方有點說溜了嘴。
“那個啊!你們以後就會知道。”
“說!”冰冷異常的聲音。
“啊!就是這個世界是他一手創造的……啊!我怎麼會說出來?天啊!我遇到了什麼傢伙!”
眾人佩服地看著冷暮,沒想到他的恐怖氣息,竟然連開門者都有辦法嚇到,不曉得是不是這個留墜以前是當人家下屬當習慣了,因此當冷暮理所當然充滿威嚴地命令這麼一個字時,他就反射性地開口回答。
“我要走了,反正人也看過了,對了,算我好心提醒,那個生命神殿說起來只是開門者的轉繼站,如果你們去了,小心在那裏遇到非黑。
“他現在離你們這個世界太遠,所以不可能像我這樣可以分身過來看看,必須靠著媒介才能出現,而生命神殿就是一個媒介,這樣說你們應該可以瞭解吧?”
想到非黑可能會在那裏出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烏雲一片。
“我只能提醒到這裏,自己小心點吧!我走了。”想到自己剛剛說溜嘴,留墜一臉的後悔,趕緊拍拍屁股離開。
當他花花綠綠的鮮豔身影消失在眾人眼前時,剛剛被他停止的雪花,又再度落下,而且數量比之前還要多還要冷。
看來越靠近生命神殿天候越差不是沒有原因,這些開門者一次又一次的移動,似乎都會帶來天候的變化,而生命神殿既然是轉繼站,必然是影響自然最大的一個地方。
非黑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
雖然只有一句話,但是已經代表了太多的意義,怪不得留墜那傢伙看起來散散的,也會露出大事不好的表情來。
“那生命神殿我們還要去嗎?”紮克不太想去見非黑那傢伙,身邊一堆能力者已經讓他覺得自己很渺小了,要是遇到非黑那個大角色,恐怕他會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句話代表的意義。
“這可是郝思嘉的名言啊!”天籟歎息,但是覺得這句話有時候如果可以做到也是不錯,至少不要讓自己時時刻刻都那麼的疲累。
所以,明天再想吧!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6 08:49
第八章小鬼的魔法陣
在這一片土地上,在將來的某一日,會有個歷史學者說,當年一片土所分成的三個國家,其實是歷史中最均衡的一段時代。
當時,三個國家勢力相當,菲嘉國雖然地處偏中央地帶,但是不管是面對西南的武騰,還是面對東北的浩澤國度,都擁有江水、山脈等最好的屏障,天然的屏障,讓三個國家在想要入侵對方之前,都必須先好好深思一番。
武騰國跟菲嘉國兩國這間隔著高聳的山脈,兩國之間只有兩道峽谷可以通過,北方的峽谷叫做風和關,南方則是稱為雷霍關,而文州督使所統治的文州就在風和關旁。
登上風和關兩旁的山脈高處,就可以非常清楚的瞧見對方國家的景致,這樣的景致對許多野心勃勃的人來說,跟打了興奮劑沒什麼兩樣,總是有一股錯覺,彷佛今天站在這裏,就已經佔領了對方一樣。
如同過去一樣,風和關的軍事駐地軍備充足,每一個軍方重地裏都調派了足夠的兵力,尤其是這幾天的時間,許多文州地方軍隊都已經來到此集合,讓原本還算空曠的軍營顯得充滿人氣。
只是,在這裏駐紮已久的舊部隊臉上,並不像新來的部隊一樣,充滿著即將上戰場的興奮和緊張。
他們一直記得不久前才發生過的風和關慘案,軍隊裏的士兵和長官,突然之間如同被魔鬼附身一樣自相殘殺,而且死亡方式十分的淒慘,即使到今天只要想起那一幕,依然會讓人吃不下飯。
這也就是為什麼最靠近風和關的地方,駐紮的軍隊大量減少的關係,沒有人敢駐紮在那裏,怕那時候糾纏死者的魔鬼又會纏上自己,到時候寧可闖到敵國的關卡前讓他們一箭射死,也不要親眼看著自己被自己一刀一刀剮肉而亡。
本來駐紮在此的準將,還在擔心那裏人手不足的問題,現在有了新的調員,他趁機將那些其他地方過來的士兵給派駐到那裏,並且告誡這裏的老兵不要多嘴,只要在戰爭開始之前,不讓這些調派來的士兵知道就好。
“你惹的禍。”迪點出事實。
玉嵐臉上一點愧疚感也沒有,而且對即將就要發生的戰事漫不經心,他正想著那天藍龍跟他說的事,原來從地球過來的能力者不只他一個而已。
這站他的計畫必須作點變更。原本他打算就這麼帶領著軍隊一路殺出去,用盡中國自古以來的孫子兵法,以少數的士兵攻陷這一片大陸,接著成為一個傳奇。
他連自己要放在武騰國史書上的名字都想了,就叫做孫臥龍,中國歷史上的兩大軍師啊!
要是哪一天地球科技夠發達,能夠探索到這個星球時,看到這個名字,到時候可就好玩了。
但現在有一個同樣從地球來的人在這,也許就會有第二個。
其中要是有人認為自己是菲嘉的陣營,自然就有可能看透他所使用的計謀,因此要一路打出去就變成了一種奢望。
“喂!眼睛又紅了。”迪再度點出事實。
玉嵐每次在非常想要找人發洩的時候,雙眼就會發紅。
最詭異的是那種紅,不像是瘋狂前的徵兆,反而給人一種極度總代表的感覺,那比看起來瘋狂更讓人不舒服。
漫紅的雙眼,褪下紅絲,控制自己的情緒對玉嵐來說輕而易舉。
“你剛剛不會是又想要來一場惡魔導演的戲吧?”
“不。”
“那肯定就是跟藍龍說過的話有關係了。”
“啊?我?誰叫到我了?”
剛辦完事瞬間移動回來的傢伙,剛到山崖上就聽到有人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這幾天都快忙死了,玉嵐這傢伙如同往常一樣把他當成免費勞工,想到什麼就叫他做什麼,連婓攝也一起遭殃。
之前他曾經偷偷問婓攝,他現在能力不是已經增強到可怕的境界了嗎?怎麼還會怕玉嵐那傢伙。
婓攝可是跟他不同,他不過是一張娃娃臉的外表看起來好說話而已,實際上他是那種只要哪天他強過你,就會把你給踩在腳底下的那種人。
結果婓攝說,他沒辦法讀玉嵐的心思,更吊詭的是,他連滅了玉嵐的靈魂也沒辦法,只要他有這個意圖,不曉得為什麼玉嵐就是會發現,然後接下來他就很淒慘。
因此最好的方式還是別惹玉嵐那傢伙。
玉嵐的實力從他們相處到現在都還沒能弄清楚過,而且他身邊的迪也是一個恐怖分子,跟玉嵐完全不同的恐怖分子,平常好說話得很,好到沒有人知道他的逆鱗在哪里,偏偏又給人一種距離感,這種人一旦發飆,絕對是很恐怖。
怪了,他們那時候到底是怎麼有辦法跟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的?
“我請你幫忙的事情,做完了嗎?”
“當然,就跟你預料的一樣,那個皇帝住的地方,我真的進不去,看來在武騰國活動的能力者裏,不只我們想對這個世界的政治做些什麼……說起來,其實能力者不少。”
“那是因為我們處在欲望的中心。”玉嵐冷笑,他們這些能力者本來就是一群被欲望打亂人生的傢伙,哪一個不是因為希望怎樣,所以來到這裏?
會捲入一個國家的內政,會在每一個危險的地方看到,反而才是正常。
“那現在我們要做什麼?”藍龍站在山崖邊緣往下看,整個人的姿勢維持著臨界點的平衡,只要風再大那麼一點就會往下掉。不過反正以他的能力,不需要擔心會不會摔死的問題。
這是他最近迷上的樂趣,看可以在摔成肉餅前,取最短距離瞬間移動,上次他在還離地有一個手臂長就瞬移了,這次可以玩玩一個頭的距離。
“當個普通人,當你有能力的時候,你會發現當個普通人比當個能力者好玩。”
“啊?”轉過頭來疑惑的表情正好打破他的平衡,高大的身影就這麼摔下去,在不到五秒的時間內又出現在山崖上。
玉嵐懶得理會他那幾乎快寫上“我很蠢”三個字的表情,繼續想著如果在雙方都有其他能力者干預的情況下,計畫該怎麼重新打散安排。
“結論就是我們必須回來。”
當季風看到原本以為會很久不見面的朔華等人,再度出現在眼前時,要說不驚訝才怪。
但是他又不是那種會隨便探人隱私的人,因此只好招待眾人到他的屋子裏好好喝點茶,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的天氣有點冷,還是朔華愛上了冷暮給的那一件大衣,反正他這個人在到了季風的屋子裏時,非常不客氣地就穿著冷暮給他的大衣,整個人往季風的床上躺,然後還用被子把自己給蓋住,閉上眼睛,睡覺。
所以跟季風解釋一切的是紮克。
一路旅行下來,他非常習慣朔華其實骨子裏帶著少爺姿態的懶骨頭,況且那少爺根本就沒有打算改掉這毛病的心,大概是他做起來再自然不過,又不會刻意去掩飾,反正大家都覺得這樣的他其實挺好玩的。
“那你們現在要怎麼辦?”
“朔華說,明天的事,明天再想。”結果就是一路上走回來,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到現在依然沒有想。
聽見這樣的回答,季風愣了一下之後,笑了起來,他覺得這樣的回答跟朔華的風格挺像的。
“可以考慮找個地方待一陣子,一邊把一些知識交給這世界的人,一邊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如何?”
所有人沒有意見,看向正在床上埋頭大睡的那一個。
沒有反應,只代表兩種可能,一個就是他也同意這一個意見,一個就是了已經睡死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好吧!我們暫時當他也沒有意見。”紮克拍板定案,於是一群人開始在那裏研究接下來往哪一邊,可以安樂一陣子好好休息一下,又可以稍微琢磨自己最近得到的力量或是武技。
否則這樣一年到頭玩下去,雖然力量是不斷的在進步,可是就像瓶子裝水,如果瓶子不變大,到時候就算再多的水下來,也沒辦法裝更多。
一邊的雷聖看看討論的幾人,再看看坐在床邊看書的冷暮,還有那個窩在床上的哥哥,不管是做什麼事,對他這個活動力旺盛又不喜歡思索這種深奧問題的小孩子來說,都是非常無聊的一件事。
於是他打開掛在自己腰上的皮囊,裏面裝滿了寶石,全部都是朔華幫他重新裝填好能量,每一個的色彩都非常鮮豔耀眼。
想起圖卡家隔壁的祖吐,臉上露出孩子淘氣的笑容。
上一次離開太匆促,他都沒有機會在祖吐面前獻寶,他有問過朔華哥哥,朔華哥哥說他教他這些東西,本來就沒有限制他使用的打算,只要別讓貪心的人看到搶他寶石,或是讓一些討厭的大人把他抓去觀察就好了。
這個答案他可是想了好久,最後想到祖吐不但早跟他說一定要弄給他看看,而且祖吐不是貪心的人也不是討厭的大人,那就代表他可以教祖吐陪他一起玩了?
小小的臉蛋笑得開心,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於是邁出一雙小腳,很快地溜出季風的屋子往祖吐家跑。
村落不大,而且因為擺滿戰利品的關係,很好確認哪一戶是哪一戶,圖卡家又超好認,也只有他家能把獵血龍的皮掛在屋上屋外,跑沒多久,他就看到了正在自己家屋外練習小刀的祖吐。
“祖吐!”
“咦?雷聖,你怎麼又回來了?”祖吐看見他,同樣興奮地叫了起來,對於之前冷暮打敗他心裏面的勇士這件事,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尤其是朔華那種鬼神一樣的能力讓他佩服的要死,之前聽說雷聖也會一點點的時候,就一直要他教他,可惜那時候他們忙著離開村落去生命神殿,所以讓他氣餒了好久。
“哼!什麼叫做我又回來了?不歡迎我來啊!”跟朔華幾人相處太久的結果,就是不管是誰都會被傳染上一口非常難搞定的嘴,連雷聖也例外。
祖吐愣了一下,接著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蒼族的人向來純樸,他也沒想太多,真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雷聖暗笑在心,有點瞭解到為什麼朔華哥哥他們會喜歡拌嘴,其實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欺負一下老實人其實挺好玩的。
不過他覺得祖吐是好朋友,雖然小小欺負他一下很好玩,他還是會真心對他好的!
“算了,我原諒你。”
祖吐聞言,立刻滿臉笑容,還沖到雷聖面前拉著他的手。“你不是說下次見面要很久了嗎?我們還約定好下次見面我就是我們村落裏的勇士,可是你現在就來了,我怎麼當勇士啊?”
想起之前跟雷聖的約定,祖吐皺起眉頭,從小大人就教他做人要守信用,尤其想要當一個勇士,一定說出的話就要做到,但是現在可好了,他可沒那麼厲害,可以在八歲的年齡就當上勇士。
“沒關係啦!那我們就把約定改成你十八歲以後不就好了。”雷聖覺得這上點都不重要,也喜歡祖吐這樣傻呼呼的,雖然他還不太懂得什麼人與人之間的道義,但是祖吐的個性讓他覺得跟祖吐在一起很快樂很安心。
“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們這次這麼快就回來,是因為已經找到生命神殿了嗎?”祖吐的眼睛閃閃發光,要知道他佩服的哈答跟圖卡叔叔,也沒有真正的進去過生命神殿,因此他覺得可以進去那裏的人,肯定是能見到傳說聽大神。
“沒有,因為我們知道前面有一個很厲害的大壞蛋,朔華哥哥說雖然不見得打不過他,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祖吐一邊聽,一邊不是很理解的點點頭,反正雷聖其實也不太清楚非黑是誰,所以要他解釋也很困難。
“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要我教呼風喚雨嗎?你看!”雷聖打開腰上的小皮囊給祖吐看。“朔華哥哥幫我準備了這麼多,我們可以一起玩。”
要是被那些畢生在追求著大神之術的蒼族巫師,知道兩個小孩子把呼風喚雨的能力當遊戲,肯定會當場吐血而亡。
祖吐看著小皮囊裏耀眼的石頭,一雙眼睛頓時整個閃亮起來祖吐興奮的心情不是因為這些寶石的珍貴,他根本不曉得這些寶石可以買下七八個他現在的村落,他只是想到自己也可以用這些耀眼的石頭,呼風喚雨時,一張小嘴就忍不住叫了起來。
雷聖看他叫得開心,自己也很高興,跟他一起手拉著手,興沖沖地往村子外找場地做實驗去。
雷聖雖然年紀小,但是因為從小在貧民窟裏經歷了很多的事,因此對於做事還是非常的有分寸,他心裏總是會想。
就像他不希望別人去破壞他的家園一樣,他也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園,因此在千迦越的實驗即使都轟轟動動的讓人懷疑驚嚇,卻沒有人受到真正的傷害,最多惡作劇用雷去劈一個惡霸貴族的家,讓他家的屋頂開天窗而已。
現在他跟祖吐兩個人一番小研究之後,決定在村子的東邊做實驗,因為這裏有一塊非常奇怪的地,不管種什麼東西都不會活,泥土又硬得很。
上次哈答想說既然種不了東西,乾脆蓋個屋子沁守望處也不錯,偏偏澆下去的泥水就是沒辦法跟地面的泥融合,要是真的蓋成屋子,肯定來個大力士往旁邊一推,整棟屋子就會跟著平移。
久而久之,村民就懶得去管這一塊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既然要做實驗,這裏當然就是最好的地方,既沒有什麼人,也傷害不了什麼作物。
雷聖用他孩子的理解方式,告訴祖吐什麼是五行之力,就像水可以撲滅大火,大火可以融解無堅不摧的大刀,大刀可以用來劈砍木頭,木頭可以抓緊泥土,泥礦物可以阻擋大水,這是一個生生不息的迴圈。
小皮囊裏的寶石也分別有著同樣的性質在,如果順著五行擺,會成為一個動力的迴圈,在動力的迴圈下,改變整個迴圈的移動方式,就會引來其他的元素補足。
所以像是劈毀了壞蛋貴族屋頂的雷,是因為迴圈裏缺少金,又增加水引金的力量,整個陣法就成為聚雷陣,會將四周所有屬於金的元素聚集,接著就可以看到天降大雷來平衡這個陣法。
這個陣法的好處在於,雷落下,平衡之後,擺放的寶石依然可以繼續使用,因為它們的作用只有引來天雷,自己並沒有釋放能量,所以所有的寶石裏元素依然存在。
有人說,每一個人在孩提的時代,其實個個都是天才,當年紀越來越大,腦中的突觸一個一個萎縮時,天才也就變得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所以這東西儘管不簡單,在小孩子的滿心興趣之下,還是讓祖吐理解了不少,跟雷聖相比,祖吐不像雷聖一樣精明,不過卻有著牛一般固執的毅力,一開始不懂的東西,他一定會反復詢問,直到自己懂了才甘休。
所以大概理解之後,他跟雷聖兩人決定讓這一個地方下一場大雨試試。
因為村子裏的水儘管稱不上彌足珍貴,但是需要的時候還是必須跑上一大段路,到小河邊去取,結果就算有人試著用大量的水去澆這一塊地試試,但所謂的大量,也不過就是三四缸而已。
雷聖跟祖吐打算做出一個凝雨陣,這個陣會相當特別,它只在很小範圍裏下雨,但是可以下很久很久,唯一的壞處就在於,當下完這一場雨,用來擺位置的寶石也會跟著失去能量,不過有朔華在的時候,雷聖不用在意這一點小事,他可以儘量玩。
接下來就是要找位置,不是隨便擺一個五芒星或是什麼六芒星的,就可以成功。
雷聖之前已經試過,發現那是一個很微妙的反應。
“雷聖,我畫好了,接下來呢?”
按照雷聖的指示,用五種礦石磨成的粉,在土地上畫好之前朔華就已經教過雷聖的五芒星圖,不管陣勢怎麼變化,所有的起源都來自於五芒星。
“接下來很簡單,第一顆比較花時間,你看,把寶石像這樣握在手中,然後慢慢地在畫好的圈子裏走,到相應的位置上時,就會感覺到手中的寶石亮了一下,手中會有很特別的感覺,像是這一顆紅寶石,就會有一點點熱熱的。”
這樣的實驗他做過很多次,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可以擺放的位置,接著放下紅寶石。
“你試試看這一顆,感覺只有一點點,所以要很注意喔!這一顆照我上次的實驗應該是在對面。”
雷聖將黃水晶遞給祖吐,祖吐慢慢、慢慢地學雷聖的樣子在對面走,沒多久就發現手中的水晶好像突然間變得有點沉重,趕緊停下來將寶石放下。
“真的耶!好好玩,下一顆呢!”沒想到自己也可以感應到這種神奇的變化,趕緊跑到雷聖前面再拿下一顆。
“給你,朔華哥哥說這是翡翠。”
翡翠的反應跟黃水晶正好相反,在到了對應的位置時,變得輕了一些,接著是黃色貓眼石,手中很像被刺了一下,最後的藍寶石則是變得冰冰涼涼。
“這樣就可以了嗎?”祖吐看著圈圈裏的五顆寶石,怎麼什麼反應都沒有
“當然沒有,朔華哥哥說要給一點催化劑,當一個地方炎熱,就需要水來補足,所以丟個小火進去。”雷聖開心地取出朔華給他的打火機,隨便點燃一團布,接著把布給丟進去。
火苗很快地燃燒成大火,接著祖吐瞪大眼睛,竟然瞧見了這一片天空的上方,慢慢出現烏雲,因為只有一小塊地方不斷聚集烏雲,所以非常的顯眼。
在祖吐還張著大眼連眨都忘了眨的時候,第一滴雨就這麼落下,然後非常快速地變成大雨,不斷澆在畫著五芒星圖的土地上,詭異的是,只是用簡單礦石磨粉所畫出來的圖形,一點也沒有被大雨給沖刷掉,從一開始到現在依然清楚地停留在原地,而且微微透著光芒。
“天啊!我們做到了,我們真的做到了!”
祖吐開心地大叫大跳,接著開始在圖形週邊快速地跑起來,他沒注意到的是,那礦石磨成粉的五芒星圖,漸漸地在改變軌道,從粗粗的一條變成細細的,連接到五顆寶石上,像是互相傳遞的通道。
雷聖早就已經發現,每一次都是這樣,沒有例外。
朔華哥哥說過,一開始他們畫上的五芒星只是一個導引,當整個陣法發動時,它們為了可以更有效地讓彼此影響更深更大,就會分出一點力量去形成正確的通道,有時候甚至會在上面出現一些奇怪的花紋。
每一次的花紋他都有紀錄起來,再實驗一次時把那些花紋畫上,發現陣法的威力會變得更加強大一倍。
朔華哥哥稱它做萬物自然法則,意思就是,就算人類再怎麼花透心思去改變去找尋,但萬物自己自然就會找到該屬於它們自己的力量。
兩個小鬼所做的事,馬上就被村子裏的大人給發現,因為上空的那一片烏雲實在是太明顯,雖然今天的天色並不好,但天空的雲朵稀薄淡灰,突然有一朵深灰色的烏雲在空中,要不讓人發現可真的就是天方夜譚了。
兩個小鬼可不介意,在那裏又笑又跳,甚至像是在祈雨一樣跳起舞來,讓圍觀的大人們張大嘴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有人甚至沖回村子裏去季風,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要巫師才能解決,兩個小孩好像是中邪了。
沒人發現,在陣法中央原本硬梆梆的土地,中心點開始軟化,而且微微地下凹,以很慢很慢的速度往下沉……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3
第九章洞
菲嘉前往風和關援助的大軍,已經出發有四天的時間,再過一天就可以到達風和關。
到達的最後一晚,卡蠟斯疨所率領的強盜兵,就駐在其中的一處軍營裏,他們的身份全部被妲塔重新更改過,再加上一點簡單的髮型改變,根本就沒有人可以認出來他們原本的身份。
山寨裏的盜賊要偽裝,在這時代是很容易的事,尤其盜賊行搶都是在最快的速度裏解決,並且將看到的所有人儘量滅口,因此除了卡蠟斯疨本人的形象太過明顯之外,其他人的模樣沒多少人可以認出。
因此妲塔只在卡蠟斯疨身上多下點功夫就可以了。
她先改掉他身上像拼圖一樣的怪衣服,再讓他多長一點頭髮遮住滿頭的圖騰,至於臉上的那些曬得跟黑人沒什麼兩樣後,已變得不是那麼明顯,
妲塔還用染汁將他的皮膚染色,因此所有人看到他,只會注意到他高大的個頭,跟那一身曬得紅棕的皮膚而已。
他們幾個可以說是非常愉快地在軍營過活。
在這裏他們不用藏藏躲躲,不管是買東西還是玩女人都很方便,唯一的缺點就是必須守紀律,還要聽一堆什麼貴族子弟兵的話。
但妲塔已經警告過他們不准鬧事,誰要是鬧事,就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們都清楚妲塔這女人說到做到,而且他們都經過妲塔的輕度催眠,因此幾乎心裏再如何的不爽,都可以忍過去。
此刻,中間的軍帳裏不斷傳來曖昧的聲音,守在帳外的兩個盜賊不斷地吞咽著口水,就是沒那膽子偷偷掀開一點點帳幕偷看。
妲塔不曉得是怎麼趕上來的,竟然在他們跟老大還在鬧哄哄的說笑著最近找到的女人裏,哪一個胸部最大,哪一個技巧最好,那傾國傾城,擁有傲人身材的身影,就這麼出現在營帳裏。
暴露的紅衣根魅惑的笑臉,頓時讓行軍這幾天都沒辦法抱女人的盜賊們滴了滿地口水。
可憐的是因為這豔麗無雙的女人是老大的女人,因此誰也不敢搶上去抱抱摸摸,整個人欲火都在紅色的身影攀上那高大身材的一瞬間,差點撞斷最後一條理智的界線。
下一瞬間,所有人都被趕出了營帳,除了守門的兩人必須忍住胯下疼痛聽著裏面的呻吟聲之外,其他的幾位元弟兄全部都自己解決欲火去了。
老大也真是厲害,老大的女人同樣的強,為什麼可以維持這麼久的時間啊?
守門的兩個人欲哭無淚,站姿非常的詭異,每一個經過的兄弟都同情地嘲笑著兩個人的尷尬。
裏面的兩人才不在乎這些,在用盡全力的纏綿過後,妲塔坐在卡蠟斯疨的身上,輕輕地笑著。
“接下來可要加油,我們的計畫就全靠你了,如果可以在這一次的戰爭裏得到多一點的功勳,到時候離我們的目標就不遠了。想想看那種萬人之上的感覺,每一個人都必須匍匐在你腳下,你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很棒是不是?”
妲塔眯著眼睛看著卡蠟斯疨的雙眼,最近她的力量越來越強大,魅惑的功力不僅僅是可以牽著人的鼻子走而已,甚至可以讓他看到她想要他看到的景象,讓心中的那一股欲望更加的難以抵擋。
卡蠟斯疨的臉露出得意的笑容,原本就猙獰的臉龐在貪婪的誘惑下變得有點可怕,但是她一點都不介意,這一張臉越可怕就代變他陷得越深,她越容易去控制。
“到時候你就是我身邊最有權力的女人。”卡蠟斯疨撫摸著她傲人的身材,可以擁有這樣聰明,美麗又處處為他著想的女人,是他這一輩子最得意的事情之一。
“是啊!到時候我就是你身邊最有權力的女人,現在先記得我跟你說的事,非常的重要。”她特地千里迢迢化成豹型趕來,為的就是這一件事。
公爵如今即使提防著她,但多虧之前他跟她介紹的人脈,讓她在有意無意之間得到不少訊息,現在她要跟卡蠟斯疨說的這一件,正是她最近弄到手的資料。
“好,你說,你說的每一件事情我一定都會記得,你說是不是,我哪一次弄糟了你要我辦的事呢?”他一點也不介意這個女人指使他做這個做那個,因為這個女人要他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他好。
像現在不就是一個證明,之前他還要躲躲藏藏在山寨裏,三不五時地靠一些經過的旅商殺人搶錢,現在妲塔要他把以前山寨搶來的財寶好好藏好,進入軍隊,可以大大方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錢了,就從藏起來的財寶裏取出一些出來用,生活過得可滋潤了。
妲塔微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男人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你太熱情,他們只會血脈賁張,偶爾裝純情一點,在臉頰上蜻蜓點水一樣親一個,他們反而會滿心感動。
果然,一個醜臉大漢立刻露出寵溺的眼神來。
她的確是很滿意卡蠟斯疨的辦事能力,每一次她交代的事情他都可以很快完成,而且大概是當大盜當習慣了,下手非常迅速而且絕對不落口實。
因此即使她在首都裏勾搭上不少好男人,裏面多著是有錢的人或美男子,但她還是中意卡蠟斯疨這個粗漢。
男人本來就不需要靠著一張臉過活,只要他有足夠的能力,只要他可以將她寵得任她為所欲為,那便已經足夠。
“你聽好,跟你同一個部隊裏有一個叫做漢斯的少年,金發藍眼算是相當英俊,你這一路上包括上戰場的時候,都一定要好好保護他,而且一定要讓他看到你保護他的行動,做得自然一點,最好可以讓他覺得你是為了軍隊裏的兄弟,為了一起而奮不顧身的感覺。”
她輕輕地笑,想到卡蠟斯疨要演出這一場戲,她就有點可惜自己到時候可能會沒機會看到。
卡蠟斯疨的演技其實爛透了,但是當個山寨大哥卻是他的本色,所以這一出戲,不過就是讓他當回過去的山寨大王而已。
“我懂了,但是為什麼?”他沒有懷疑妲塔的用心,但是他還是想知道為什麼要保護一個小鬼,要知道,他的刀向來只用來保護女人跟兄弟而已。
“因為他是首都小隊長,也是國王的眼線,同時還是菲嘉地方駐軍羅賓伯爵的兒子,如果討好他,同時等於多了國王跟僅次於公爵兵力的幫手,這樣你懂嗎?”
卡蠟斯疨立刻露出瞭解的表情。“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讓他滿懷感恩的,我的小妲塔,你怎麼這麼的聰明能力呢?”他一點也不覺得這一句話有多麼肉麻,龐大的身體瞬間轉了過來把妲塔壓在身下,耳邊傳來的嬌笑聲令他血脈賁張。
“親愛的,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這個小妖精就是有辦法一再地挑起他的欲望。
底下翠綠色的雙眼滴溜溜水汪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雙臂纏上他的脖子,伸出小舌在他耳朵裏轉著圈圈。“當然,我親愛的夫君大人,歡迎你的進攻。”
一瞬間,整個營帳又充滿了曖昧的呻吟聲,讓原本以為終於可以休息一下的守門盜賊,對天發出無聲的哀嚎。
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束啊!
朔華瞪著兩個小鬼,兩個小鬼在角落瑟瑟發抖。
尤其是雷聖,他很清楚朔華哥哥才不是在生氣他們兩個所做的事。
以前更糟糕的他都幹過,朔華也都只是摸摸他的頭說他很棒而已,才不會為這種事生氣。
朔華哥哥之所以兩眼冒火的原因,非常顯然的,他剛剛的確已經睡著,而且睡得很沉,現在為了兩個小鬼被吵起來,有起床氣的他非常、非常的火大。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什麼。”漂亮的嘴角露出很漂亮的笑容,印在他那張漂亮的臉上。
照例說應該是會讓人眼睛一亮,不過現在旁邊的人全部都覺得心裏頭一陣發毛。
“朔華哥哥說過,雷聖要怎麼玩都沒關係,就是不可以打擾到別人的……睡眠。”雷聖嘟起小嘴,他已經很小心了,怎麼知道這些村民會那麼“好心”跟大家報告。
而之所以有這樣規定,起自於有一次他實驗時,不小心把滿天飛的風刃射進朔華睡覺的房間,打落一堆裝飾品,將人給從床上吵起來,自己被打了十幾下屁股,朔華給他的警告。
“但是你們現在又給我幹了什麼好事。”
“我不是故意的!”雷聖很快辯解,他可不想再被打小屁股了。
朔華哥哥打屁股的方式跟別人不一樣,他會先說他要打幾下,然後什麼時候打都不說一聲,常常會在他吃飯吃到一半,或是玩到正高興的時候,突然就把他給抓起來,脫下褲子用力一拍。
拍得屁股紅紅的,讓他瞬間忘記之前在做什麼,滿心只記得剛剛被打屁股的事實。
這種處罰比什麼都狠,每次都讓他要心情調適好一陣子,才能又回到之前高興的感覺。
所以現在一看到朔華又發了火,立刻可以露出很可憐的樣子,博取大家同情。
“那個……小孩子玩鬧是常常有的事……而且……而且……”很想要勸解的季風,發現自己腦袋處於空窗期,他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去勸解這種被打擾睡眠的事。
如果朔華是生氣小孩子玩得太過火,他可以說小孩子不懂事,如果是火大小孩子明知故犯,他可以說有時候小孩子玩起來會忘記很多事,絕對不是故意的。
問題是,現在朔華火大的原因,是因為兩個小孩玩鬧被大人發現,結果被鬧哄哄的大人給吵醒。
“你最好點找點理由出來,要不然我跟你保證,倒楣的絕對不是這兩個小孩而已,你們村子要有雞飛狗跳的心理準備。”紮克非常好心地在圖卡根季風兩人的耳邊說,換來一臉發白和苦笑。
他們要是找的到理由的話,現在就不會在這裏苦笑了。
“朔華哥哥,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怎麼知道嬸嬸和娘她們會這麼緊張。”祖吐沒經過朔華的恐怖懲罰大考驗,所以雖然被朔華的眼神看得全身發抖,不過蒼族良好的教育之下,依然充滿勇氣,趕緊走到朔華前面,拉著朔華的手道歉。
“但是錯誤已經造成了。”朔華一點也沒因為兩個小傢伙看起來很可憐,就滿心同情,他又不會殺了他們,只是給一點小處罰而已,沒有同情的必要。
“可是……可是……”祖吐想了半天,難道自己要說都是嬸嬸跟娘她們的錯嗎?
雷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他早知道不能奢望祖吐的解釋可以勸服朔華哥哥,祖吐根本就比他還不會說話,而朔華哥哥精的跟什麼一樣。
“朔華哥哥,我們也有錯,可是真的不是故意的,所以處罰可不可以輕一點?”
天籟姐姐跟他說故事的時候,有說過什麼自首的罪責可以減輕,他是聽不太懂啦!
不過可以瞭解如果一個人正在氣頭上,做錯事的人不但不承認,還一直為自己辯解時,通常心情只會更不好,然後給的懲罰肯定就越重,所以他還是乖乖領罪一點會比較好。
朔華看出了小鬼的心思,不得不稱讚這小傢伙越來越是精明,要是等他長大,肯定只有他騙人的份,而沒有別人騙他的機會。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們一定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做實驗引起一堆人圍觀,基本上就是笨蛋的行為。”
“我猜你只想到祖吐是個好孩子,不會四處亂說,不會想要搶你的東西,所以你就跟他分享,卻忘記做實驗除了要找個不會傷害到人的地方外,還必須要可以隱藏自己的舉動,最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吧!”
雷聖嘟嘴,然後點點頭,心裏認錯的甘願度終於提高了一點。
他的確是沒把這一點給估計進去,之前在首都那裏人很多,發生怪事之後,根本不會有人猜到是他搞的鬼。
但是剛剛他跟祖吐兩個人卻發傻的在案發現場跳舞,任何一個笨蛋來,都知道罪魁禍首是誰,自己笨死了。
“知道就好,你們兩個各欠我五下屁股。”
打小孩的屁股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尤其是在他高興的時候,一臉想哭又不覺得又什麼好哭的表情,真的是可愛到家。
聽見處罰,雷聖果然委屈可憐地嘟嘴,而祖吐顯然認為這一處罰根本不算什麼,比起母親老是拿藤條把他給吊起來打好多了,所以臉上馬上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就想嘟起屁股讓朔華打。
“不是這個時候,你記得你欠我五下屁股就對了。”朔華看著祖吐,一臉壞笑,剛剛被吵起來的脾氣馬上煙消雲散。
他想到也許下次再來這個村落,已經不曉得是什麼時候,要是過了十多年,祖吐已經長大成壯實的青年時,突然要他脫褲子打屁股,不曉得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啊!
瞭解朔華思想的幾個人,儘管猜不透他現在在想什麼,但是從他的表情,不禁想給祖吐祝福,反正肯定不會是什麼快樂的事就對了。
既然朔華已經醒來,大家想將剛剛討論的主意跟他說清楚,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個十二歲大左右的孩子,氣喘吁吁地沖進房子裏,然後指著村外東邊的方向。
“有……有……那裏……有洞!”
十二歲的小鬼說外面有洞,是真的有洞,不是那種小小的老鼠洞,也不是獵人挖陷阱用來捕獵動物的坑洞,而是一個像是遂道一樣深的洞穴,站在外面往裏面看,整個洞都是烏漆摸黑的,什麼也看不到。
“為什麼這裏會有一個洞?”
大概是太驚訝,一瞬間有人問出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基本上如果不是兩個小鬼在這裏做實驗的話,不會有人知道這裏竟然會有一個洞,而且連問話的人都不知道這裏為什麼有洞,那問朔華他們又有什麼用?
因此當圖卡發現一堆人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時,這才發現自己問了什麼樣的白癡問題,尷尬地搔搔頭,不曉得該怎麼掩飾自己的失誤。
“我們沒有挖喔!”
在上方製造下雨的兩個小鬼,看到這一個通往地下不知名地區的大洞時,眼睛差點沒有掉下來,趕緊澄清自己沒有做的事實,以免又換來幾下打屁股的責罰。
“廢話,我也知道你們沒挖。”朔華白了兩人一眼。
這兩個小鬼別說是在軟泥巴裏挖一個洞要花多少時間了,這個地方的泥土硬得要死,小鬼挖得了這麼深才有鬼。
而且從旁邊七嘴八舌的夫人對話裏可以聽出來,這一塊地荒廢在這裏已經很久了,就是因為泥土比哪里都還要硬,連哈答那個大力士都挖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才放在這裏毫無作用,頂多作物收成時可以鋪在這裏曬曬太陽,風乾了再放進倉庫。
“你們以前曾下過這麼久的雨嗎?”指了指上空依然落著大雨的烏雲,依照雷聖布下的這個陣法,從佈陣完成開始計算,會有地球六小時的功效,現在才過了四個多小時,還有一個小時半。
“應該是有”
這裏的雨雖然下得不多,但偶爾還是會有連綿大雨的時候,所以連續超過一段時間的雨還是有的。
“那就不單單是雨的關係了,也許跟時間有關,我記得你說過這個時節,這裏的天氣幾乎是不下雨的,對吧?”
圖卡點點頭,接著補充,“至少從我生活在這裏懂事為止,就算這個時節下雨,是頂多維持短短的時間而已。”
果然……
朔華看著洞穴裏深思,瞪著兩個小孩讓他們將周圍的寶石移開,不要再繼續下來,再下下去,誰有機會可以看裏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兩個小娃兒立刻把寶石按照順序取走,整個陣法也失去了作用,少了聚集水氣的陣法,上空中的烏雲沒多久就消散,讓眾人可以更近一點查看裏面到底是什麼。
“有樓梯,我猜應該有一定深度。”紮克蹲在洞口,丟了一個火把下去,火把停留在下方不遠的地方,順著光線可以看到,火把停留的小空間前方,有著一道往下的樓梯。
“會不會是哪個國王的陵墓啊?”天籟想起之前她在國家地理頻道上看的節目,這模樣跟陵墓的入口還挺像的。
“又是陵墓?”樹海已經厭倦了這個詞,之前他們在皇者陵墓待了那麼久的時間,還不夠嗎?現在又一個。
“試試看。”朔華看天籟,現在這裏已經有了開口,天籟要去感覺底下的模樣應該就不難。
天籟點點頭,閉上雙眼,發現跟皇者陵墓不一樣的地方是,皇者陵墓裏面的構造,就只是個連續不斷的洞窟,而這個洞裏頭的空間,卻規劃的十分整齊,感覺就像一個一個房間一樣,甚至每一個房間外都有著一道門隔著。
“下面感覺很想是以前住人的地方,而且空間非常大,整個村子底下都是,因為比較深,所以以前的村民都沒發現。”依照她剛才的探測,洞外距離下面差不多有二十公尺的高度,要是沒樓梯,肯定下不去。
“下去看看吧?”天籟眨眨眼,在這時候,她就發揮出女人都是充滿好奇心的天分。
“聽說古代貴族埋死人的方法,就是在地底下蓋一個跟活著的時候一樣的宮殿,你不怕等一下每一個房間開起來都是屍體?”朔華還是笑得很美麗的樣子,不過他每次這樣天籟就每次都毛骨悚然一次。
她的能力的確是還有一些限制,如果門做得很好完全封閉房間,她就只能隱約感覺到裏面的輪廓,沒辦法看得仔細。
而且她也有試著使用自己新得到的能力,去傾聽這裏的過去,偏偏怪的是,什麼故事都沒有,她所感覺到的故事,都是跟地面蒼族有關的,難道這個洞穴有千年以上了?過去的歲月可以讓裏面滯留的能量,思念淡化,進而消失無蹤。
“我……還是想看看。”她就是覺得這裏絕對不是墓室,也許以前她會說這不過是一種直覺,不過當她的能力一天比一天強盛,直覺往往都是事實時,她開始對自己的感覺有了信任。
朔華微笑,知道她正慢慢的在改變。
其實他的心裏有點羡慕,跟天籟比起來,自己的能力也許強大而且囂張華麗,但始終缺乏一點感覺,而天籟的能力似乎跟她的本性極為相合,因此她進步的速度,甚至連同樣進展可以算順利的冷暮都跟不上。
看到她不斷的進步,他是高興的。
“總要準備一些東西。”也許這裏不是陵墓,但是不能保證裏面就沒有陷阱,如果在有人進去之後,發生了什麼意外,多一點的工具也可以讓他們多得到一點生機。
所以他看向紮克,根他們這些“孩子”比起來,紮克除了玩女人方面之外,其他的地方比誰都還要可靠。
收到朔華的訊息,紮克泛起欣慰的微笑。
他知道這些大孩子對自己已經不只是對一個同伴的信任而已,也許還有一點感情上的牽絆。
這樣的感覺,他很喜歡,一直以來他都喜歡冒險,但喜歡冒險的人許多會有一些利益相關,能真正把彼此當家人的很少,而他跟朔華他們少了利益衝突,所以讓他得到了跟他一樣喜歡冒險的家人。
“我馬上弄好。”
樹海看著朔華,再看看紮克,然後笑了起來,因為他的外表,眾人總是忘記他才是最老的那一個,而且跟人類相比,也是最不在乎利益,最喜歡和平的一個,能看到大家的感情越來越融洽,他很高興。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4
第十章冷暮的故鄉
進洞穴之前,紮克先試了一下裏面的氣體是不是已經流出。
這裏雖然不是礦坑,但是難保沒有沼氣,確定火把在樓梯間使用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先把第一根火把給放在洞口,這時候天色也已經很晚了,如果不這麼做,恐怕連洞口在哪里都看不清楚。
圖卡說他是村長,有必要知道一下自己的村莊下面究竟隱藏著什麼,所以他也要下去,而季風則同樣身為鑰石能力者,因此他想下去朔華也阻止不了。
結果就是連同他們兩個,再加上朔華、冷暮、紮克、天籟、樹海總共七個人決定一起下去看看。
其他的村民在圖卡的吩咐之下,不得接近洞口處,全部都必須回家休息,雷聖就先住在祖吐家裏。
下去的樓梯很長,但是修整的非常整齊,心細的冷暮甚至還找到了類似開關的東西,就是在牆壁旁邊一些圓圓的凸起物。
這些凸起物乍看之下跟牆壁沒什麼兩樣,但是只要輕輕一碰,就會變成照明物,將樓梯大範圍給亮起。
“感覺像不像是現代化的觸碰式開關?”天籟看著那些燈,她幾乎都碰過,這個燈看起來相當的特別,亮度跟日光燈其實有一點類似,但表面為什麼可以做到跟泥土一樣?
“是很像,我猜也許這裏的主人同樣是能力者,而且是來自於高科技的能力者,每一個角度跟距離都十分精准,而且越接近下面就越乾淨漂亮。”
下面的樓梯已經都塗上一層白漆,再加上跟日光燈一樣的照明,霎時間有種好像又回到了地球的感覺。
樓梯的底端是一扇門,但是沒有人知道它的開關在哪里,這一扇門沒有門把也沒有電子鎖,要快速進去的唯一辦法……
朔華看著冷暮。
冷暮伸出手,抵在門面上,許多金屬材質的原料掠過冷暮的腦海,每分析出一種,手底下的那一扇門就極輕微地震動一下,不用太久的時間,整扇門就變成了粉末。
圖卡瞪大眼睛,他只知道冷暮的武術跟體力很驚人而已,沒想到他還有更恐怖不為人知的實力。
朔華先走進去,馬上又看到觸碰式開關,輕輕壓了一下,整個空間立刻燈火通明,冷暮也在這時將剛剛化成灰的門恢復原狀,這次圖卡連下巴都掉了下來。
“天啊!這裏真漂亮!”天籟在看清楚裏面的模樣之後,先沖了進去,張大漂亮的雙眼,開始在每一個地方觀察起來。
裏面的整個房間,是由白色作為底調,牆壁的四周都有著一些綠色的植物,上面甚至開著花朵。
最特別的是門進去之後右手邊的牆壁,竟然有著像是陽臺一樣的東西。
透明物質的後方,有著流水小瀑布,瀑布附近長滿了花草,上面有光線泄下來,那光線就比較像是日光。
如果他們不是很清楚他們離地面的深度有多遠,恐怕會以為這棟建築是蓋在地面,照下來的光線是陽光。
天籟很喜歡在這個陽臺邊的桌椅,毛茸茸的看起來很舒服,桌椅下是棕色的有著花紋的地毯,地毯同樣不曉得是什麼材質,摸起來比貂皮還要柔順舒服。
朔華發現,冷暮的眉毛揚了起來,因此在看著天籟撫摸地毯時,自己也蹲了下來摸摸,然後他大概猜到冷暮的表情是怎麼一回事。
冷暮給他的大衣,裏面舒服又溫暖的毛料,摸起來跟這個地毯一模一樣,看著這個地方的主人,跟冷暮來自同樣的地方,怪不得剛剛冷暮會那麼快就發現觸碰開關,肯定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大概有感覺。
現在進來這裏,看到裏面的一切之後,有更加的肯定。
冷暮的故鄉果然是高科技星球啊!
這個地方蓋了已經不曉得有多久,起碼距離冷暮已經有五百年的時間,甚至上千年,但整個裝潢卻跟地球的高科技沒什麼兩樣,還更進步一點點。
靠著一開始進來這個世界時的小小空間,帶來的東西就可以規劃出如此美麗的生活環境,他有點想要看看冷暮的故鄉。
因為冷暮沒說,因此他也沒開口跟所有人解釋,不過大概可以猜出這個地方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危險,天來籟的直覺是正確的,乾脆任由所有人到處走動,自己則是跟在冷暮的身邊走,在故鄉人的旁邊,可以發現的東西,絕對會是好東西。
關於這一點,他深信不已。
況且冷暮最好的一點就在於無私,相信發現好的東西,如果他真心想要,冷暮也不會介意。
所以,來個小小尋寶大戰吧!
這是一個像是仙境一樣的地方,不但有著流水,有著繁花盛開,甚至連天空,連每一次的呼吸,都可以感覺到那一分美好。
只是身在其中的某一個人,臉上的神色卻臭得很,似乎正在猶豫著什麼樣的事。
留墜出現在此處看到他那臉色之後,立刻就猜出了他的意圖,皺起眉頭,有點受不了的走到他面前。
“不要跟我說,你想要真身移動到那裏去報復。”都已經活了這麼大歲數的人,還這麼沒品,需要固執堅持到這種地步嗎?
那個擺著臭臉的人,就是之前讓朔華他們給擺了一道的非黑,他瞪著留墜,並沒有否認他現在心裏打的的確是著一個主意。
留墜搖搖頭,他果然跟這傢伙不是一掛的,看到他一次討厭一次。
不過幸好每次看見他都已經隔了老久的一段時間,要是天天跟他相處,沒准兩個人一天到晚在那裏打架,他真的受不了這個傢伙,怪不得跟他來往的人會那麼少。
聽說當年和他在初始領域一起進化到這裏的夥伴們,跟他有繼續來往的也沒幾個,只要是有情感的人,思想都會慢慢的改變,而非黑個性裏的不通人情跟自以為是,等於隔離了一切想要接近他的人。
“如果你要去,我沒有辦法阻止你,畢竟那裏是你創造的,不過我要警告你一件事,雖然這一次我沒有引渡人到初始領域,但是如果我有,知道你因為這種事,為了自己的理念,而插手去干預一切的話,我想接下來的日子你就不好過了。
“我不是個大嘴巴,但是看不過去的事情我還是會講,因為你的固執己見,每一次在你創造的世界裏最後成功的初始能力者都少的可憐。
“你應該知道這大千萬萬世界,他們的新生是多麼重要,如果你只是用定點分身去干涉,我沒話說,那是他們自討苦吃,但如果你敢用真身去干預,就小心一點。”
其實並不是像他之前跟朔華所說的一樣,他完全沒有干預的權力。
或者應該說,在權力上他的確沒有,因為在那個世界他沒有引渡任何人過去,不過別人有,他大可以告訴那些重視新生能力者的傢伙,讓他們來干預。
從一開始的初始能力到今天,需要的不只是漫長的時間而已,還要不斷的努力和與一個人的孤寂做奮鬥。
在這裏,有很多人希望能達到這一步的初生能力者可以多一些,這一片大千世界也可以更精彩一些,非黑的做法早已經引起公憤,因此每一次抽籤,大家都恨不得將非黑這個名字從名單裏刪除。
他不會說那就讓朔華他們自認倒楣,可以幫的,他還是會幫,但是他們成長的歷練上,他就絕對不會插手。
“你會不會管太多了。”非黑瞪著他,心裏面非常的火大。
留墜看他不順眼,他同樣也看這傢伙不順眼,受不了這個傢伙隨隨便便的態度,也受不了他選擇鑰石能力者的方式。
他完全不在乎那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每一次都是遇到第一個和鑰石相合的人,就直接將鑰是給丟下去融合,並且在那個人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狀況下,簡單的將過程講一次,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裏準備好東西,接著就送到初始領域。
他知道有很多人的作法都跟他一樣,說那才是最自然的方式,但是每一次打亂初始領域的能力者,不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能力者嗎?
就如同哪一個靈華,跟那一個牛頭怪,都是同樣的,他不承認那種人也可以跟他並存在同一種地位上。
“是誰管太多,你自己清楚。”留墜並不怕他發火,打起來還不知道誰輸誰贏,況且非黑這傢伙就算死了都沒人幫他收取遺忘世界,自己卻不用擔心,他多的時願意幫他的人。
非黑咬牙,知道不能讓這個傢伙把他的打算說出去,這個傢伙唯一贏他的一點,就是朋友多,他一點都不覺得朋友多哪里好,不過是一堆心意無法相通的狗黨而已。
如果真的要說有哪里好,就是那群狗黨會出來幫忙打架。
留墜知道他不甘心,不過他不在乎得罪他,反正從以前每次見面每次吵開始,就已經得罪了不曉得多少次了。
“我知道你不甘心,所以我在那顆星球上動了一點小小的手腳,放心,不是在上面做什麼改變,只是如果你敢用真身移動到那裏,我馬上就會知道,不管你是什麼樣的意圖,我都會把你此刻的打算告訴所有人。”
“你!”
留墜冷哼,“我怎樣?我不知道你現在的心態究竟是怎麼產生,但是你我都知道過去我們所認為的神並不在這裏,而到了這裏的也不是神……
“可我相信你不這麼認為,在你的觀念裏,你就是神你就可以掌控一切,只要你不滿意不高興,要殺一個人要救一個人都隨意。”
“我本來就是神。”非黑不覺得自己因為心態被說破而覺得狼狽,但被說破的感覺的確是很不好。
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觀念有什麼不對,在那個世界裏的人,只要他出現,隨手就可以毀滅一切,想要一個人死就死,想要一個人活就活,那麼他不是神他是什麼?
留墜哼了一聲,“隨便你,你愛怎麼想我管不著,不過找有權力干涉你的人管管這件事的能力,我還是有。
“就像我說的,不要讓我知道在這一次初始能力者進化之前,你的真身會到那裏干涉,否則我不在乎這裏少了一個創者。”
最後一句話,一反他總是給人隨便的感覺,說得很冷也很慎重,讓非黑感覺到了那一分威脅,咬牙瞪著這個愛管閒事的傢伙。
如果可以,他會找機會殺了他!
留墜不在乎他眼中的恨意,如果他會在乎,他早就不管了。
但是想起之前跟朔華幾人的相遇,不禁歎了一口氣,跟非黑比起來,這些初始能力者可愛多了,裏面雖然也有很冷傲的人,但是跟非黑那種自以為是的態度比較,他寧願跟那種恐怖直率的人相處。
他同樣覺得這個地方要是可以再熱鬧一點的話會更好,所以幾個小子,請多多努力啊!至少我還是幫了你們一點忙,只要你們別倒楣的闖進非黑的分身點就好,就有機會跟他再見幾次面,也許還可以成為朋友。
蒼族南方的小村莊裏。
幾個傢伙完全不知道自己實際上已經從死到生走了一遭,依然充滿樂趣的在偌大的地下住宅裏到處尋寶。
這個地底住宅跟個宮殿沒什麼兩樣,大得不可思議。
如果沒有記熟路線,多轉幾個彎就馬上找不到剛剛走過的路,只好開始在原地打轉,因此所有人一下子分得很開。
值得慶倖的是,這裏的傳音效果很好,就算隔的老遠,只要稍微大聲一點,還是可以聽到彼此的叫喚。
朔華一直跟著冷暮走,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兩個人開房間的速度最快。
每次打開一個門,冷暮的眼睛看過去,立刻就知道這個房間的作用,裏面有沒有什麼值得探討的東西,接著兩個人就開始搜刮一些可以用到的物品,管他貴不貴重、有不有用,反正現在的空間大到難以想像,就算囫圇吞棗全部收了也沒關係。
這兩個人完全沒有去思考過這樣的行為對不對,也許這個地方的主人還在這個星球上也不一定,更或許只是蒼族人沒有察覺而已,這裏根本是某人的度假別墅之一。
他們本持著,誰發現就誰的,自己沒發現就是自己的錯這種精神,毫無良心不安的將屋子清成乾乾淨淨的空屋。
“這是什麼?”說話站在一個櫃子前面,裏面很奇怪的塞了一堆像是鐵片一樣的東西,非常多的數量,但是不占多少空間。
冷暮看了一下,取出其中的一個鐵片,壓了一下邊角的位置,打開竟然變成一本書,中間的書頁非常的薄,不過很好翻閱,手指沾一下就翻過去,材質又特別不怕撕破,看起來好像大風吹過也不會翻頁。
“這是至少八百年前的書籍,現在的比較簡單。”
冷暮從空間中抽出同樣的類似物品,不過當鐵片一打開,裏面卻是跟電腦畫面類似,只要碰觸就可以翻閱各式各樣的書籍,最特別的是螢幕作得跟紙張一樣,看起來很舒服,完全不像看電腦螢幕一樣傷眼睛。
“裏面寫些什麼?”
冷暮看了一下櫃子,“都沒有重要的東西,全部都是故事,或是建築跟設計這一方面的書籍。”看來這一個房子主人,在過去也許是從事這一類的行業。
朔華看不懂冷暮國家的文字,而且他也不希望冷暮多花自己的時間去教他,他們現在都忙著領悟自己的能力,這些可以等到他們都有空閒的時候再說,因此他沒有拿取任何一本。
接著兩人又繞到了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比較特別,裏面擺放的東西,都跟這一個屋子裏的不太一樣,感覺上比較古樸,更接近於地球上的科技。
桌面上甚至還有一張相片,不曉得是用什麼材質做的,看起來顏色非常生動,而且至今都沒有變黃。
“我猜這是他同伴的房間。”所以設備很完善,不但有獨立的衛生間,還有著更衣室跟小廚房。
更衣室裏頭的衣服還在,但是朔華沒有興趣,這些衣服都是來到這個世界後做的,在這個世界裏,幾百年前的衣物更顯得粗糙,光是用眼睛看也知道穿在身上會有多不舒服。
這間裏面同樣沒啥東西可以用,兩人又迅速離開轉向下一間。
下一間房間很大,裏面竟然有類似水族箱一樣的東西,只是裏面的魚都非常的大,只剩下沒幾條,跟水族箱裏擺設的物品很不搭調。
“這是生態模擬箱,只要調節好,有充足的能源,裏面自然會產生迴圈的生態系統,不需要擔心沒時間餵養。
“而這裏被棄置太久,裏面的有些魚壽命非常長,而且會不斷長大,結果就像你看到的一樣,他們的體形跟食量需求改變了原有的生態,因此只剩下它們,其他魚類大概被吃掉了。”因為冷暮知道朔華好奇,所以難得一次說這麼多的話。
剩下三隻的魚,因為體形太大沒有多少的遊動空間,幾乎是動也不動的停在原地,要不是兩鰓有微微的動作,根本看不出來它們還活著。
冷暮星球上的魚跟地球差不多,不過鱗片近看才發現跟龜甲相當雷同,這種魚肯定在生態裏是霸王,跟它衝撞不死也難。
除了水族箱,另外吸引著朔華的,是一張照片。
這一張照片看起來比剛剛那張更精緻,裏面的人是立體的,因為照片非常的大張,所以感覺很像這些人就站在你面前一樣真實。
照片裏面有五個人,其中一個身體特徵跟冷暮挺像的,個子很高且瘦而結實,一頭短髮帶點藍色的光芒,五官很英俊但臉上有著笑容,很溫暖的那種,這一點跟冷暮有很大的不同,原來冷暮的世界,也是有像這一類的陽光人士。
陽光人士前面,是一個個子不高的男生,皺著臉瞪著前方,那模樣不是不高興,好像是在懷疑前面幫他照相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有一點娃娃臉,算是可愛型的男生,特別的是他有獠牙,比電視上吸血鬼更明顯的獠牙。
娃娃臉的兩旁,樣子像是女孩子,說像是的原因在於裝扮非常的男性化,一身褲裝還都是泥土,一個臉上一樣充滿笑容,另一個酷的跟別人欠她一屁股債一樣。
充滿笑容的那一個有一雙貓一樣的耳朵,還有貓一樣的眼睛,看她手裏拿著帽子,就可以猜出平常用什麼遮掩那一對驚人的毛茸茸的耳朵。
而在陽光人士身旁的,他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長相十分中性,一頭紅色的長髮,兩個耳朵尖尖的,非常像精靈,鎖骨以下的部位全部被前面的人給遮住,因此沒辦法從身體特徵判斷性別。
更何況就算有胸部又怎樣,物種那麼多,說不定就是有一種物種是男性長胸部,女性反而是平胸。
精靈看起來跟陽光人士是一對的,三個人縫裏可以看到他們兩人十指相扣。
“他們……不曉得還在不在這裏……”看著照片,他有一種滄桑感,因為雖然照片依然鮮明,但這裏卻已經有很久很久的時間沒有人回來了。
是已經順利變成了像那些開門這一樣的人?還是想進入皇者陵墓裏的大部分一樣,早已經死去?
“沒什麼好看的,這是他們的抉擇,就像我們一樣。”冷暮一手拍在照片上,剛剛還對著朔華的幾個人,瞬間變成粉末。
朔華看著那一堆粉末,心裏想著跟冷暮比起來,他似乎還不夠冷淡,就算是沒有見過面的人,再看了這樣的照片之後,也覺得這是多麼值得留念的一樣東西,就這樣毀滅了多可惜,而冷暮卻可以毫不猶豫。
他不覺得冷暮這樣不好,事實上,這才是正確的態度吧!
如果他們中有一天可以成功的成為那些開門者之一,必然會看盡一切生死離別,不夠淡漠,那千百年的歲月足以讓一個人瘋狂。
“我應該跟你多學習。”
冷暮對他的評語抬起眉,“你這樣就很好。”
他喜歡跟這樣的他相處,如果朔華跟他一樣,那會少了很多的樂趣,也許他就是喜歡那那種明明淡漠卻又充滿情感的個性,感覺上很像一個明明就已經看透人生卻又總是帶著希望一樣。
朔華不是一個對未來充滿樂觀進取的人,不過在他的身邊,卻會覺得擁有希望。
冷暮的回答令朔華心情很好,平常沒事都很漠然的表情,漾起了溫暖的笑容。
那笑容讓冷暮有一股衝動,就是恢復剛剛被他化成灰的照片,朔華的笑容跟剛剛那一個紅發者的笑,有著相同的味道。
本來朔華想離開到另一個房間探寶,眼角瞥過那三隻魚時猶豫了一下,最後走過去伸出手,將整個生態迴圈箱收進空間之中。
他不知道在空間裏,生態箱裏的三隻魚會不會受到影響,但是看著必須長年呆在原地動也無法一動的魚兒,他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就好像十八歲前的自己,只能數著日子在島上度過,那時候至少他還有書可以看,還有音樂可以聽,還有母親的一堆花可以養,但這些魚兒只能在原地吞著水中的養分過活,感覺好悲哀。
如果進了空間會死,那他不會為這三隻魚難過,如果不會死,但是在他放生之後卻因為忘了怎麼捕食而死,他同樣也不會難過。
在他心裏,不管怎樣都比現在這樣子好,在空間死,是一瞬間的事,它們不會痛苦,在放生後因為不會捕食而死,至少在最後它們可以看到廣闊的河水……
突然間,他領悟到了一件事。
如果連他這個陌生人都覺得這樣的魚兒很可憐,照片上看起來溫柔的男人,也同樣會不舍不是嗎?
但是卻從來沒有人回來放了這些魚兒,這是不是已經證明了一件事?
冷暮看他呆在原本是水族箱前的地方發呆,再加上他臉上的表情,以他對他瞭解的程度,馬上就猜到他的聯想,事實上,他早已經想過,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將相片化成灰。
大手遮住朔華的雙眼,另一手撈在他腰上,直接把整個人扛到另一個房間門口,這是防止他多想的最好方式。
“我沒那麼容易感傷好嗎?”朔華在他放下手之後瞪他,剛剛他的確有一點難過,但之前已經被冷暮給“點化”過,因此感覺好了很多,這傢伙的處世方式還真是乾脆,讓他連多想的機會都沒有。
冷暮沒有回答,真要抬手打開另一個房間,遠處傳來天籟的大叫聲,不停猛叫著要他們趕快過去看。
那口氣非常的興奮,肯定是有了什麼驚人的發現,但沒有驚慌應該代表是好的發現。
因此兩人不慌不忙的趕過去,看到天籟站在一個房間的門口,興奮地跳腳。
兩個人探頭過去,冷暮還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朔華就算沒有像天籟一樣誇張,不過眼睛還是猛眨了幾下,忍住驚歎的衝動,他可不想跟天籟這個傻大姊一樣衝動。
這個房子的主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請繼續期待神•鑰續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4
第八集 戰鼓若響
第一章出洞
在這漫長的時間裏,我們一直都在尋找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當力量一天比一天壯大,越來越瞭解力量的本質時,我們才會知道,原來跨越到另一個世界,是多麼重要的一個使命。
這使命的重大,讓我們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夠承擔得起。
在認知裏,鑰石是我們所知道的人事物中,最神奇、也是最不可思議的一樣物品。
如果不懂得使用,它不過是一顆烏黑的石頭而已;但是如果懂得使用,它可以是一種力量的根源,可以是一個無限的空間,還可以是一個最美好的世界。
我們幾個人還沒走到最後一步。
在還沒跨越這一界時,沒有人知道鑰石的最後會是什麼。
如果將來有人可以看到這一篇文字,那麼,只要記住一件事,力量也許會隨著機遇不斷的成長,但是如果無法瞭解“力量的成長來源是什麼,目的是什麼”,那麼即使你的力量能夠毀天滅地,那也不是鑰石之所以存在的意義。
朔華放下手中的紙條,看著天空,仔細思索這些話表達的意義。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幾段話,好像點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又好像什麼也沒說。
並非他想不透寫這張紙條的人想要傳達的意義,只是可能性實在太多,讓朔華沒辦法決定哪個答案最接近事實。
這張紙條是那天他們進入地底居所之後,在天籟的呼喚之下,在那特別的房間裏看到的,想起那個房間,他就想起那天所有人的表情。
所有人睜大眼睛的睜大眼睛,嚇掉下巴的嚇掉下巴,有棵樹差點把滿頭的葉子給驚得全部掉落變成光頭,上次在皇者陵墓裏看到滿洞窟的金銀財寶,都沒有此刻來得讓人驚訝。
這個房間是地底居所內最大的一間,裏面的擺設弄得跟美國CSI的證物陳列室一樣,一排又一排的櫃子,整齊擺放著成千上萬種的物品。
有一整排全部是各式各樣的武器,刀劍槍炮應有盡有,隔壁那一排卻是用特別的透明箱子裝著的蛋,大大小小、從雪白到顏色鮮豔,數都數不完,沒人可以理解這裏的主人收集蛋到底是要做什麼。
下一排則全部都是植物種子,種子或是根莖類,都是不大的東西,可以放滿幾乎一整排櫃子,也是挺了不起的一件事。
再下一排,是一堆鑰石,一顆顆仔細地放在櫃子上,不少鑰石前方還壓著紙條,寫著鑰石的來歷跟猜測的能力。
剩下的是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住在這裏的人,似乎將自己空間中所有能放的東西都放到了這裏來。
當朔華看著這些東西時,他心中不但沒有半點興奮,甚至還有著一點點的悲哀,他大概可以猜出,這裏的主人為什麼要將這些努力收集的東西放在這裏。
鑰石所創出來的空間,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沒有人可以開啟,一旦鑰石的擁有者死去,留下來的鑰石,不過是一個能量體而已,依靠著這個能量而開啟的空間,誰也不知道在哪里。
辛辛苦苦收集的東西,要是隨著自己消失,對於那些可以藉這些物品發揮的人來說,卻是莫大的損失。
這住所的主人,知道這一去也許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回來好好看一看,甚至可能消失在這世間,為了不讓過去的努力白費,乾脆把該留著的東西全部放在這裏。
所以,在這暗藏的悲傷底下,朔華就好奇了。
他們去了哪里?在這個世界裏,哪個地方會讓他們這些能力者覺得有可能一去不回?皇者陵墓嗎?
朔華直覺不是。
這個地方的主人,在對鑰石的控制上比他們高出許多。
在剛剛被冷暮毀去的照片裏,其中一個人的紋痕就顯露在衣著外,從臂膀的部分開始一直到手臂,足足有九道深藍近黑的紋痕。
皇者陵墓在數百年前的危險度,比之前他們所經歷的還要難上不曉得多少倍,可是絕對不可能讓一個擁有九道紋痕的團隊完全覆滅。
每個人都看著自己好奇的事物,就只有朔華……也許再加一個根本就沒有好奇心的冷暮,在房間裏慢慢的走、慢慢的看,最後終於讓朔華看到角落的一張小桌上,放著這一張紙條。
剛剛的那幾段話,不過是紙條裏的一部分,其他則寫著他們是什麼樣的一個團隊,曾經經歷過了些什麼,最後要到哪里去等等很簡略的介紹。
這裏的主人要去的地方,就是之前朔華他們沒有去成的生命神殿。
依照留墜所說的,那裏其實不過是一個轉換點而已,照理說,不可能有太大的危險;要不是朔華他們之前惹了非黑那個傢伙,他們早就在那裏繞上不曉得多少圈也不一定。
但是這些人卻一去不返。
難不成他們也惹到了像非黑一樣的開門者?
或者,根本就是非黑那該死的傢伙……
“你的猜測不是沒有可能,那傢伙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當朔華說出自己的猜測時,首先同意的是樹海,他還記得那傢伙在說“自己可以決定一切,自己就是神”的時候,眼中那種狂熱獨裁的神采。
“他不是一個瘋子,他只不過是有能力做到他所說的一切,因此而自豪罷了,這樣的人比比皆是,就像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樣。”
朔華將空間裏存放的神話傳說書籍往桌上一扔。
心裏有了猜測後,他又重新翻閱了關於這個世界的各種傳說,朔華發現,這個世界的神祇儘管是少數,但是在大部分神祇的傳說中,都有一個特點。
每次這些神祇有任何妄為的表現時,裏面就會跑出一個眾神之神,裁決是非。
朔華敢打賭,這個眾神之神,八成就是非黑,只要誰讓他不爽,他就會開始飾演這個所謂的“眾神之神”,抹滅一切。
“你是說‘當這個世界的英雄,或是當這個世界的神’這個說法?”
“是的……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這個小村落的人看我們的眼神,變了?”
在村人發現朔華他們除了武藝高強之外,還能呼風喚雨,甚至教人呼風喚雨之後,原本熱切歡迎的眼神中,多了一點崇拜。
那是在地球上,面對神明祈求的信徒眼神。
不只是單純的偶像崇拜或是英雄熱潮而已,當一個人能夠為人所不能之事時,換來的眼光可能是恐懼,或者是這種帶著距離感的崇拜。
“是變了,我不喜歡。”
天籟想起剛來的時候,她還可以跟一些婦女小孩溝通廚藝技巧,但現在天籟只要一靠近,她們就會開始不自在,那讓她不是很舒服。
並不是不好,而是少了一分參與感。
“但非黑喜歡。”
“你的意思是,非黑在我們這一段時期,發現被人崇拜的感覺很好,因此即使在離開了凡人世界之後,還奢望別人能在心裏用同樣的情感去面對他?”
樹海的樹皮疙瘩又跑了出來,他越來越覺得,“人”這種生物真的有無限的可能性,包括自我滿足這一點。
“喜歡這種感覺的,不只是非黑一個而已,很多很多人,都逃不開這種虛榮,越是內心寂寞的人,越是逃不開。”
季風看著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越逃不開,就越是墮落?”
天籟也是一個虛榮的人,她不覺得自己清高到哪里去。
在過去,自己又何嘗不是努力想讓別人覺得自己獨立堅強又厲害?
可是,她看得到自己的缺點,她很清楚,自己的愛面子正是因為自己的缺點而來,她不願意別人因為自己的缺陷而小看自己,而非黑這種人,八成是看不到自己的缺點。
“煩。”
朔華眯起雙眼,瞪著那一本厚厚的手抄書,做了這麼一個結論。
“這就是你的結語?”
“沒錯。與其在這邊想東想西,不如去做一點什麼會比較實在。”
“例如?”
“例如……”
外面又傳來許多人大吼大叫的聲音,照聲音的激烈度來看,似乎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例如,我們可以到外面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不多走動一點,我很擔心有一天會往地下,生、根……”朔華彎下身,在樹海耳邊笑著說。
樹海有一股變回原型,然後往朔華身上滾的衝動。
蒼族的女人,都是這樣把麵團給杆平的。
“妲塔,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做什麼?風大,現在天氣轉涼,不小心病了可不好。”
皇城禁衛軍軍部部長夫人微微喘氣,從坡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爬,終於在一張臉龐走得泛起紅暈時,到了頂端,她站在妲塔的身邊,和她一起往坡下凝望。
其實這坡一點都不陡也不高,只是身為一個貴族夫人,平常出門不是馬車就是有駿馬代步,很少有機會用自己的雙腿爬爬山走走路,所以現在這麼一路走上來,氣差點喘不過來。
軍部夫人不得不歎息,也許自己真的是年紀大了?剛剛妲塔走上來時,不但一口氣都沒喘,爬坡的速度跟在平地時幾乎沒什麼兩樣。
“謝謝您的關心,但是這裏挺涼快的,還可以好好看著他們各自發揮本領,感覺不是很好嗎?”
妲塔在其他人的面前,總是顯得再天真不過,一雙翠綠色的眼睛,不但充滿著坦然,還有著真誠,讓軍部夫人打從心裏覺得“這真是一個好女孩”。
要不是她家的兒子現在才十三歲,軍部夫人真想馬上把這女孩兒娶回家,人美又大方,帶出去都覺得驕傲。
“是很好,怎麼?有你喜歡的人嗎?否則怎麼這麼興致勃勃,想看他們狩獵?”
當不了婆婆,當個媒人也不錯。
國王這些日子似乎非常悲傷,雙眼裏總是可以看到陰暗的眸光,再加上希利王子已經有很久的時間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所有的貴族都想起了那個傳說。
雖然他們沒機會真正去明白傳說的背後是什麼,但是也可以猜出,有人犧牲了,不只王子一個,公爵大人也去了家族墓地。
雕刻墓碑的師傅說,公爵要的那一塊墓碑上,刻的是他長子的名字……然後是丞相府中的參臣•素敬大人,好像有人看著他進進出出丞相府,必須有人抬著。
貴族間的通病,就是將很多的事情用奢華或是娛樂給掩蓋。
既然國王跟公爵的心情不高興,那就辦一些轟轟烈烈的活動,一方面讓國王他們感到開心,壓抑心中的悲傷,另一方面,沒人知道這一次的戰爭接下來會變得如何,何不趁現在還有機會,好好的尋歡作樂一番。
因此,皇家狩獵大賽,就這麼開始了。
幾乎所有的俊彥全都參加了,因此也吸引了不少的千金。
有的想看看自己心上人的神勇模樣,有的想神勇的心上人可以看看自己,也許可以換來一段童話故事一樣的戀情。
這群女人裏,最顯眼的一個,莫過於擁有傾城容顏,態度大方溫柔的妲塔了。
當她一站上山坡,就有不少的年輕俊彥偷偷的往這裏看,希望佳人的視線可以放在自己身上。
喜歡的少年?妲塔在心中冷笑。
她看著的,從來就不是她喜歡的人,更不是什麼俊美少年,那些東西對她來說,太不實際。
“有我欣賞的人。”妲塔嘴角掛起溫柔的笑容,眼睛看著國王所在的方向。
國王其實不太老,而且因為喜歡騎馬賓士、練劍,在這種步入中年的時候,依然不曾發福,跟以一生當個軍人為傲的公爵比起來,雖然稍稍不如,但是一張英俊的臉,卻不是公爵那刻板的臉龐可以比的。
“喔?哪一位?”聽見佳人有傾慕的對象,向來八卦的貴族夫人,不禁豎起耳朵。
妲塔垂下眼簾,嘴角紅唇勾起。
“我欣賞一生為國奉獻的人。對我來說,真正的勇士,是在戰場上英勇為國爭取榮耀的那一個,是在朝政上為民求福的那一個。”她含蓄地回答,至於軍部夫人想要誤解到哪里去,是她自己的想法。
最後的兩句話,其實有著言下之意。
如果有人在戰場上為國爭取榮耀而不死,在朝政上為民求福而不畏,這樣的一個男人,必然是強悍到令她不得不佩服。
可惜,她沒遇過這樣的男人。
一個高大冷酷的身影,忽然從她腦海中晃過,妲塔勾著的唇角,笑得更深了。
那個男人,也許比她所形容的還要強悍數百倍,但是在這片土地上,卻沒有興趣跟她爭她想要的東西。
“看來妲塔小姐不但擁有著絕色傾城的容顏,還有著一顆赤誠火熱的愛國之心啊!”一個貴族公子策馬賓士到妲塔的身前,把剛剛妲塔所說的話全都聽到了耳中。
再過不久,自己就有機會上戰場,變成妲塔口中的男人,他想到眼前的美人有可能投到自己懷裏時,就整個情緒高昂,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眼中的血絲一天比一天強烈。
這位貴族公子,妲塔可熟悉得很。
他的父親,正是保管守護整個寶庫的官長,很多時候,就連公爵丞相都得聽他父親的話。
掌管寶庫的人,同時掌管著國家的資金,不管是丞相還是公爵,在調度資金的時候,都必須經過他父親那一關。
“羅伯少爺謬贊了……啊!看!陛下開弓了!”
妲塔知道,那個男人在看她,但在這個時候給他回應,那就太傻了。
幾個人看向菲嘉國王的方向,果然看到他們的王者張開強力的大弓,瞄準著樹林間的某一處。
“咻!”銀色的箭芒穿過樹林之間。
妲塔耳朵微微一動,聽見了箭矢射中獵物的聲音,但其他人還不曉得,所以她裝出期待又緊張地看著侍衛騎馬飛奔入林。
一聲歡呼之後,兩個侍衛一起拖著一隻健壯的奔鹿出來。
那一頭鹿的鹿角剛出現,妲塔雪白的小手馬上用力拍了起來,絕色的臉龐露出開心快樂的笑容。
羅伯看著那張因為興奮而染上紅暈的臉龐,胸口的心跳無比快速的運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嗅著佳人跳躍間傳來的馨香。
“啊!”
佳人在一瞬間似乎踩到了腳底下的某樣異物,輕輕驚呼一聲,往一旁摔倒,他馬上在跨下馬的同時,伸出自己的雙手,將往地上摔倒的妲塔抱在懷裏。
兩個人的身體往地面一倒,摔下去的力道不小,不過感覺著懷中的溫軟,羅伯完全忘記了疼痛,只是傻傻的看著胸口一頭的柔細青絲。
“羅伯少爺?”妲塔將一雙小手輕抵在他的胸膛上,抬起頭。
兩個人的臉龐距離不到一根手指,青年的臉頓時火紅,尤其當瞧見妲塔雪白無瑕的肌膚露出害羞的紅暈時,他連自己現在正在哪里都忘得一乾二淨。
“我說羅伯少爺,你這樣一直緊緊抱著妲塔,她可起不了身啊!”軍部夫人掩嘴輕笑,將青年的失態全部看在眼中。
羅伯喜歡妲塔的心意,軍部夫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想他的身分地位,看來幫妲塔配對的名單,又多了一個。
“抱歉!抱歉!是我失禮了!”
在軍部夫人的提醒之下,羅伯終於找回神智,趕緊起身扶著妲塔,幫忙探看是不是哪里受了傷。
“謝謝!”妲塔拍拍身上的灰塵,看見羅伯手肘上剛擦出的血痕,她從身上掏出手帕幫他擦幹血跡,再抹上一點隨身的藥膏。
她那雙碧綠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的傷口,心裏非常清楚,這個男人會為她這麼一點小小的動作而心迷。
“呵呵!妲塔這麼溫柔,又這麼漂亮,羅伯,難得有這機會,要好好把握啊!”軍部夫人故意推上那麼一把。
兩人的臉龐同時緋紅,尤其是羅伯,原本能說能道的嘴,馬上變得結結巴巴、一句話也說不完全。
妲塔半垂眼簾,乍看之下彷佛是害羞,但從烏黑的眼睫下,她清楚瞧見捕獵到獵物的國王陛下,正因為這裏的騷動而將視線看過來,接著目光緊緊地鎖在她的臉龐上,不曾移開。
唇角淺淺一笑,軍部夫人等人都以為是羞怯,其實只有自己清楚那底下含意。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5
第二章三國鼎立
小村落外突然的喧鬧聲,是因為在村口突然來了一大群的訪客,這群訪客每個人都是皺著眉,表情非常嚴肅地將身後的馬車車門給打開。
當車門開啟的一瞬間,村子裏已經有人開始控制不了自己,大叫起來。
因為馬車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之前他們才剛送到村外,前去跟蒼族族長報到的幾位勇士。
他們閉著雙眼躺在馬車裏,臉上再也沒有出發當時的意氣風發,每一個的臉色都蒼白得跟個死人一樣,身上到處都是血跡跟傷痕,氣息十分的微弱。
要不是依然可以瞧見胸膛微微起伏的話,大概所有人都會以為,這馬車運來的不過是一堆屍體而已。
“這是怎麼一回事?”
圖卡瞪著雙眼,先命令村民小心將馬車上的勇士們給扶回家休養,如果可以,趕快去請懂得醫療的人來幫忙。
這些勇士雖然依然活著,但是看他們的臉色,也可以明白接下來的日子如果沒有好好照顧的話,恐怕會因為傷口發炎而失去生命。
跟著馬車而來的壯漢,同樣是蒼族人,但已經有了一把年紀,現在是個獵人。
“我是瓦加村落的獵人鍥響,之前到落日草原上獵捕烏羊的時候,就看到你們村落一群勇士被人傷得很重,全部躺在草原上奄奄一息。
“我檢查了一下他們身上的傷口,看起來都很奇怪,一個洞一個洞貫穿身體,整個傷口的邊緣有點像是燒焦一樣的感覺。
“每個洞都是傷在重要部位,但正因為這些傷口本身的燒焦阻止血液外流,否則我今天也沒辦法將你們的勇士給活著帶到這裏。”
之前,鍥響有問一些比較清醒一點的勇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說,往族長駐地趕路的一天,草原中突然出現一個留著白色短髮的男人,二話不說、取出武器,接著就是現在眾人所看到的模樣。
他們甚至連那個男人手中拿什麼東西都沒看清楚。
由於這些人說的話實在太過神奇,因此鍥響也無法做出什麼有用的判斷來,只好先將這些勇士送回自己的村落,讓家人安心照顧比較要緊。
“拿他們練靶子?”天籟微微傾身,在樹海的耳邊問。
不是她不想問朔華這個比較有可能給她正確答案的人,而是朔華正在跟那個冷凍庫出生的冷暮說話,看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嗯……應該改成看朔華有說有笑的樣子,似乎是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練靶子?什麼意思?”
樹海眨眼,誰能奢望一棵樹平時會練練弓箭什麼的。
天籟頭一次發現沒有可以談話的物件,是一件很可憐的事。
“靶子的意思,就是人類在使用弓箭這個武器的時候,剛開始並不是每一次射出箭矢都可以射中獵物,因此……”
跟冷暮說話的朔華,自然聽見了天籟的教學課程,他在心裏笑了一下,走到這些傷患的面前。
他剛剛問冷暮,這些像不像武器造成的傷口。
畢竟對於槍械類的問題,問這個隨時都可以拿出核子彈毀滅星球的人會比較實際。
冷暮點頭,從空間中取出一樣黑色的長型槍。
這東西是之前在地下居所找到的,因為冷暮對這一類的東西比較熟悉,朔華就全部放到他的空間。
拿著那一把長型槍,朔華笑著對村長說:“我可以拿你當靶子試看看嗎?”朔華笑了一下,將槍口瞄準村長的大腿肌肉,“放心,只是稍微痛一下,我會讓樹海幫你治療。”
圖卡瞪大眼睛,視線在朔華的臉上跟槍口徘徊。
為什麼自己要答應?痛的是我又不是他,他當然放心……
“啊啊啊啊啊!”
沒有必要自我控制的時候,勇士也是會慘叫的。
看著被朔華打出一個洞的圖卡大腿,天籟等人不敢想像,世界上竟然會有像朔華這樣的人。
冷暮一點也不介意朔華剛剛的行動,他也是會做出同樣事情的人。
再說,朔華已經算客氣的了,要是他,連問都不會問。
“是雷射武器沒錯。”
“那這個人使用的,就不是他的能力了。”
朔華跟樹海招招手,讓他將村長跟其他人的傷口全部治療好,然後看向獵人鍥響。
鍥響正瞪著他,眼中充滿懷疑,似乎認為只要朔華將黑髮染白,就是那個兇手。
“你在擔心什麼?”
季風走過來,看著樹海將所有人身上的傷口恢復。
他第一次見識到樹海的能力,因此有點驚訝。
“一個猜測而已。”
“什麼猜測?”
“據我所知,有能力者入侵了菲嘉的政局……我想,另一頭的武騰國,說不定比菲嘉還精采。”
能力者不會無緣無故發動攻擊,練靶子也不需要到這罕有人跡的大草原上。
會出現在那裏,絕對是早已經計畫好的。
那麼,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這些勇士的目的,是幫菲嘉國守關,要是阻止了這些勇士,入侵菲嘉就會變得更容易。
問題在於,為什麼?
能力者哪一個不是有著強大的力量?有他們在的戰場,根本不需要在乎蒼族人馬的支持,何必多走一遭?讓蒼族到目的地後再一次殺光,不是更快?
季風皺眉,他實在不喜歡聽到能力者改變這個世界的事實,但最近的事情,讓他越來越頻繁的想起過去。
這是預兆著什麼嗎?
朔華沒注意到季風的心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剛剛自己所說的話上。
他心中似乎有了什麼感觸,沒跟其他人招呼一聲,一個人慢慢地往村外走去。
其他人覺得奇怪,正想開口問或是跟上去,但是全部被冷暮給攔了下來。
結果,一雙雙的眼睛全部都盯著冷暮,一張張的臉上都有著“不敢奢求卻又希望可以得到答案”的表情。
看著眼前一雙雙跟小狗一樣的眼神,冷暮心裏有著很奇怪的感覺。
他竟然有一種想要跟他們解釋的衝動。
但冷暮只是轉過身,朝朔華離開的另一個方向,一個人走掉。
他的臉上,有著跟朔華一樣的神情。
自己到了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始終纏繞在朔華的心口,但他是個怕麻煩的人,因此沒辦法像妲塔一樣,那麼積極去參與這個世界的一切、尋求解答。
可是,看到地底居所那些前輩,也許是先人,朔華越來越懷疑自己的決定。
置身事外,真的對嗎?
“那不會很無聊嗎?”祝融突然從朔華的掌心竄出,飄在半空。
跟過去相比,祝融身上的火焰顏色好像更鮮明了一些,甚至太過鮮明,竟然給人一種“無法透過火焰去看對面景色”的感覺。
“很無聊?”
“沒錯,很無聊。既然有機會到新的地方,為什麼不乾脆去好好遊歷一番?我以前在我的星球上,除了整天跟自家人打架,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可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覺得很……”
祝融皺起眉,他不曉得該怎麼去形容內心的感受。
“快樂?”
“當然,但不只這些。”
“悲傷?”
祝融想到死去的愛人,整個形體變得黯淡許多。
“……也有,可是,還不只這些……”
“不如這麼說好了。”共工的身影同樣從朔華的身上分離而出,藍色的型態也變得具體許多,不再有水花四處飛濺。
“來到這裏,我們努力學習人類的生活,然後慢慢學習到所有的情感,不管是快樂、幸福、憤怒、悲傷。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你不曾經歷,那麼永遠也無法瞭解……
“就好像把一個人類的嬰兒丟在無人的空間裏,長大之後,他不會懂得什麼是高興、什麼是難過一樣。”
“你們希望我去參與這些紛紛擾擾的過程?”
“我們希望?你自己也有想過吧?”共工輕笑。
隨著日子過去,她和朔華共用形體也越來越完全,現在共工的笑容,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帶著一種疏離感。
朔華看著慢慢開始轉變,並且對這種未知轉變沒有一絲猶豫後悔的祝融與共工,感到了一絲絲的佩服。
“跟你們說兩個關於‘感受’的故事,好嗎?”
“說吧!”共工和祝融異口同聲的說。
“有個女作家,想寫一個關於妓女的故事,但她無法揣測妓女的心態,於是她想,與其想像當妓女是什麼感覺,不如直接去體驗,所以她去當了妓女……最後,她再也逃脫不了身為妓女這個泥沼。
“另一個女孩,因為一場病而變得又聾又啞又瞎,她痛苦得無法好好活下去,一個女人,卻用自己的方式充滿耐心和毅力地去幫助她,女人將拉著女孩的手去感觸、去瞭解這個世界。
“最後,女孩成為一個全世界都尊敬的人,因為她克服了自身的缺陷,不但考上全世界最知名的學校,還創立團體,讓世上的人更明白身為一個殘障者的痛苦,女孩的一生,致力於和平。”
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方式,造就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如果不去親自體會,又怎麼能知道該走的路?
朔華看著祝融與共工,但最若有所悟的,是他自己。
“沒有參與,就沒有故事。”
隨著時間,隨著空間,隨著人事物去參與,才能從其中去感觸,並瞭解到自己生命真正的意義。
“所以,你決定?幫菲嘉?還是幫武騰?”
朔華抬起眉,當初和冷暮他們相遇時的神色,又再度浮上了他的臉龐。
一點點狡猾,一點點隨意,還有著許多的自信。
如果朔華的想法會被別人猜到,那麼,朔華也就不是朔華了。
冷暮跟朔華,同時回到村子。
他們看到對方明顯和之前不太一樣的表情時,一起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其他人看得全身都覺得不對勁。
一隻邪惡的狐狸,在冷凍庫的前面笑……
樹海跟天籟突然有一種很想逃走的感覺。
“現在是怎麼回事?”
樹海覺得自己一定要問清楚,他可不想變成幫人放火還被拿來當柴燒的那一個。
“我決定了。”朔華。
“決定什麼?”還不夠瞭解朔華本質的季風詢問。
“煮粥。”大概是心結打開,朔華心裏放鬆的關係,他一個不小心,把內心最深刻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理所當然,傳來一堆疑惑的眼神。
“呃……我是說,既然蒼族勇士一路上困難重重、還有生命危險,我們現在也沒事可做,乾脆好人做到底,保護他們前往目的地如何?”
天籟、樹海跟紮克翻著白眼,不夠瞭解朔華惡劣本質的季風跟雷聖則鎮定如常,至於冷暮,根本就是一個危險的花瓶,他要是有意見那才奇怪。
“……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你的最終目標?我才不相信你會想要當好人……你跟‘好人’這兩個字,就算是世界末日都不可能連在一起。”樹海毫不客氣的吐嘈。
天籟跟著點頭:“你不可能那麼好心,老實說吧?是想要和那個白髮男人好好打一場,還是……”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天籟的腦海。
她是沒有朔華聰明,但她不笨,而且女人最強的本能就是直覺,她想起了剛剛朔華脫口而出的那一句話。
煮粥……
“你想幹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事!”
朔華不殺人放火就要謝天謝地了,怎麼可能會突然好心地想要當大善人?
“什麼?”樹海跟紮克異口同聲,他們知道問朔華太慢,乾脆問天籟會比較安全。
“他的意思很簡單,剛剛不是說了嗎?煮粥。”
樹海跟紮克又同時皺起眉頭。
天籟歎了一口氣,這世界應該沒有“亂成一鍋粥”這一類的句子。
“煮粥,就是把飯放到水裏面煮,然後開始隨便加上一堆自己喜歡的料……”天籟皺起眉頭。
說這句話的人明明不是自己,為什麼現在卻是要由她來解釋!
“朱!為什麼我要當你的語音翻譯機!”
天籟再次失去淑女風範,朝著美男子朔華大吼。
為什麼其他的女孩子都可以對美男子撒嬌裝白癡,有事伸手沒事張口,她卻得這麼辛苦?
朔華眨眨眼,一臉無辜。
“我有求你當嗎?”
“沒有!但是……”
“他們有問我嗎?”
“沒有!可是……”
“那,關我什麼事?”
朔華露出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
從認識天籟那一天起,朔華就知道天籟是一個聰明的傻大姊,不好好“利用”一下,那不就是太浪費資源了嗎?
“什麼叫關你什麼事!禍是你惹出來的,為什麼不能就爽快一點跟他們解釋!你想借著‘保護蒼族到目的地’的名義,加入菲嘉跟武騰兩國之間的戰爭,讓蒼族同樣擁有能力者幫忙,變成第三方力量,讓整個局勢更加混亂!”
天籟一口氣從頭到尾說完,完全沒有換氣,旁邊兩個好奇寶寶,終於滿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至於被罵的那一個,則是眼睛露出奸計得逞的光芒。
天籟這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傻事,她火大了半天,最後還是由她解釋完朔華的整個意思。
那個該死的混蛋依然沒有多花費什麼力氣!
天籟突然很想到角落學小丸子的爺爺畫圈圈。
真恨不得自己變笨一點啊……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5
第三章愛新覺羅
迪剛從門外進來,就看見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不遠的亭子裏喝茶。
“回來了?”
玉嵐看著他,語氣就像是老婆歡迎老公剛出差回來一樣,少見的溫柔,讓迪突然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回來了。”
“那……外面好玩嗎?”看迪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玉嵐一樣溫和的詢問。
“還不錯。”
“這樣就好。”
既然迪沒多說,玉嵐也不會多問。
他們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沒有多大的聯繫在,一直都是迪莫名其妙跟著自己,而玉嵐也就習慣讓迪跟著。
畢竟,有個人可以幫自己動手,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感覺上像是一樁交易——要跟可以,不過卻必須幫他完成一些事。
其他的事,玉嵐也沒有干涉迪的權力。
平常的迪總是懶得有如全身少了幾根骨頭,玉嵐不動,迪也絕對不會動。
這次,是第一次的例外,所以玉嵐才會在這裏倒上一壺茶,慢慢地等迪回來。
兩個人之間沒了話題,玉嵐就拎起泡著茶的茶壺,慢慢地往房屋裏走。
不曉得的人,恐怕會真的以為玉嵐不過是為了等迪回來而已。
迪伸手搖搖杯裏的茶水,望了身邊的椅子一眼,慢慢將幾張椅子拉在一起,然後整個人又往椅子上躺下去。
他正準備睡上一覺時,藍龍的身影遮住難得的日光,一張俊臉冷得好像今天根本沒出過太陽一樣。
“有事?”
“沒事?”藍龍反問。
迪在今天一大早就轟藍龍起來,然後要藍龍帶迪一下子瞬移到這裏、一下子瞬移到那裏,藍龍累得快要掛掉之後,迪竟然連一句謝謝都沒說,一個人慢慢散步回來。
藍龍覺得,這兩人根本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一個人可以馬上猜測到他“親愛的”夥伴幹了哪些好事,另一個則是可以預料到對方的反應,雖然婓攝同樣可以做到,可是不同的是,婓攝的能力本來就是讀取別人的思想,這兩個人卻是用猜的。
看見他陰沉的臉,迪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很沒有誠意的說了一句。
“謝謝?”
“……我不要這種東西。”
迪笑了笑,看見藍龍好像真的快要生氣了,才稍微調一下姿勢,感覺上認真了那麼一點點。
“那你要什麼?”
“答案,我要答案。迪,我腦袋的確沒有你們好,可是不代表我喜歡別人一直瞞著我的感覺,如果你們還覺得我們算是夥伴,麻煩在利用完我之後,跟我說一下原因。”
藍龍的個性向來直接,想知道的他就問,然後看對方的態度決定自己該怎麼應對。
“你不是看到了嗎?我去殺點人而已。”
“就是看到了才奇怪,那些人並沒有死。
“如果你真的把他們都殺了,我會認為你是想幫玉嵐解決問題,讓玉嵐的整個計畫可以進行的再快一點……
“問題是,你不但沒殺了他們,還留下了自己的模樣,充其量,你不過是讓蒼族人的到達時間往後延伸而已。”
“原來你不是笨蛋啊?”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藍龍直接一拳往迪的腹部揍下去,揍得迪整個人縮了起來,但是發出的聲音不是哀嚎呻吟,而是悶笑。
“我只是覺得,玉嵐的計畫太順利了,少了點衝突跟難度,那整個過程看起來,會少了很多的樂趣。”
迪沒什麼愛好,他只是喜歡看著別人像螞蟻一樣,為了所謂的理想而忙碌,尤其這些人成功或失敗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被豐富了。
藍龍看著這個彷佛無害的傢伙,心裏起了一股冷意。
迪這傢伙真的只是在看戲,有時候會覺得好像不夠精采,說個幾句,讓畫面更加的駭人。
玉嵐不會因為迪的鼓舞而改變行動。
玉嵐只接受他喜歡的範圍,然後用他的方式,壓制迪這種乍看之下弱勢,其實可怕無比的個性。
“不殺他們,會多什麼樂趣?”
“菲嘉國裏,在這場即將開始的戰爭中,肯定有會幫他們的能力者在,而武騰有我們、甚至一些暗藏的傢伙……你猜猜,蒼族的領地裏,是不是也有同樣的能力者呢?”
要玩,當然就玩大一點,能力者太少,只有這些螞蟻玩得開心而已,迪想看的,可不只是死上一堆的螞蟻。
“又是猜測,整天猜來猜去的,不累嗎?”藍龍始終學不來這種要花一堆腦力的深沉。
迪無所謂的聳聳肩:“你每天玩女人不累嗎?”
原本已經準備走出大門的藍龍,差點被門檻給絆倒。
“這兩者之間一樣?”
“一樣都是興趣。你每天玩女人不累,我們就不累,差別在於,你花的是體力,我們花的是腦力而已。”
玉嵐坐在房中,聽著剛剛藍龍與迪的對話,俊秀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從空間裏取出一本厚重的書,那是他從地球上帶來的東西。
這本書,天底下只有他一個人有,說起來它不算是書,比較像是日記,也是他們愛新覺羅一族的族譜。
社會主義、民主主義散佈在地球上之後,“朝代”這種制度成了一種古董,一種歷史的痕跡,許多跟玉嵐有同樣血脈的人,都有這種想法。
他們覺得,時代變了,不需要再固守著老舊陳腐的規條過活,因此子子孫孫都有著各自的生活,愛當老百姓的去當老百姓,愛當商人的當商人,甚至有人頂著愛新覺羅的名字,大搖大擺的當戲子。
然而,玉嵐不是生長在那種會隨時代改變的家庭。
他的曾祖父、祖父、父親,代代死守著所謂皇族的尊嚴,窮盡一輩子也不肯放棄早就已經失去光芒的光環。
就算哪天讓他們再穿起龍袍、坐上龍椅之後,又能如何?
現在的紫禁城,不過是讓人觀光的地方,要是真的拿出珍藏的龍袍坐上去,別人也頂多以為那是供人拍照的工作人員而已。
所以,他用類似的說法嘲笑自己陳腐的長輩,換來幾個巴掌、和祠堂三天三夜的跪坐——真是個笑話,一個已經窮得連書都快讀不起的家裏,還會請傭人,蓋祠堂?
那時候,玉嵐真的覺得自己快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所以當玉嵐有機會離開時,就去祠堂偷了這本一直讓他恨得咬牙的族譜。
他常常翻看書內皇帝寫下的毛筆字,裏面除了教誨後代子孫的言語之外,其實一字一句間,都透露著身為一國之主的尊嚴。
也許父親他們,正是因為從小日日夜夜看著這種睥睨天下的字眼,因此沉溺于連自己都不曾真正享有過的光榮。
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這本書好像跟玉嵐的心連成了一線,每次它出現在眼前,玉嵐的心跳就會一次比一次還要快。
玉嵐心裏有個聲音。
“在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機會再次建立愛新覺羅皇朝!”
另外一個聲音則嘲笑著玉嵐。
“那不是你最不屑的東西?那些陳腐榮耀不是已經壓迫了你大半歲月?難道到最後,你依然逃不過那條路,必須讓自己陷在這種虛榮的成就之中?”
兩個聲音不斷的互相攻擊,於是玉嵐的行為一次比一次偏激。
玉嵐想掌控整個世界,然後在得到這個世界之後,毀滅一切。
他想用這樣的行為,去證實自己可以睥睨那些光榮,自己可以站在比祖先更高的位置上。
他不想跟父親他們一樣愚蠢!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導致玉嵐的能力與眾不同。
他最常使用的,就是操縱生物。
把他們當作傀儡,要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玉嵐的能力本質,卻不只是這樣而已。
他的眼睛看向窗外。
對著隨風向東邊搖晃的樹枝,玉嵐伸出了手,像是遙遙觸摸著什麼一樣。
然後,緩緩間,風依然從西邊吹向東方,但樹枝卻以很自然的姿態,改彎向西方。
不細心的人,根本不會發現這件事情有多麼奇怪,甚至會有一種“風從東邊吹來”的錯覺。
這就是玉嵐能力的本質。
玉嵐可以違背一切的自然,他可以讓火變冷、冰變熱,只要能力所及,就像是故意逆著天走一樣,天要往東,他的能力就是往西。
這也是婓攝他們怕玉嵐的原因。
每一次對玉嵐釋出的能力,總是反擊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婓攝永遠都讀不了玉嵐的心——除非哪一天斐攝的力量比玉嵐強大,可以突破能力克制的界線。
迪沒有想到,玉嵐可以猜到的,更多。
玉嵐不但知道迪試圖引來其他能力者,攪亂這一場局勢,更明白迪想引來的能力者中,有幾個曾經跟藍龍他們幹上幾架。
有趣的是,那個小小的團體裏面,有著和玉嵐同樣故鄉的人,更特別的是,如果藍龍說的沒錯,那個叫朔華的人,能力正好和玉嵐完全相反。
玉嵐的能力如果是逆天,違逆任何的自然和運勢,那麼那個朔華所擁有的,正是順天的能力。
這就是迪想看到的吧?
除了戰爭之外,迪想看到來自同樣的地方、卻擁有完全相反能力的兩個人,一旦相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想到這裏,玉嵐冷冷卻又燦爛的一笑。
如果迪以為自己跟那個叫做朔華的男人,會是命運中註定敵對的物件,然後在其中得到看戲的樂趣,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只要身在局中,沒有人可以永遠都安然無恙的看戲。
如果玉嵐對朔華是一場戲,那迪跟那個像是阿修羅破壞神一樣的男人,就是另一場戲。
玉嵐倒是想看看,在無法接觸的情況下,迪該怎麼去殺了那個鬼一樣強悍的男人。
“我們不需要被人保護!”
當朔華正教導雷聖有關於草藥的基本藥效時,哈答突然沖進圖卡的屋子裏,臉上的表情非常氣憤,好像被嚴重污辱了一樣。
圖卡皺了一下眉頭。
他雖然可以理解哈答的想法,但是對哈答莽撞的行為,他並不贊同。
而且圖卡剛剛發現,朔華教給孩子的知識非常有用,他正努力跟孩子一起學習,打算將這些東西在村裏好好流傳下去,免得一旦村子發生什麼疾病,所有人都只能慌張應對。
現在哈答這麼一個突然的闖入,讓圖卡好不容易記在腦裏的東西,一下子忘了一半。
“哈答,只不過去出去一趟被人給殺回來,你就忘了禮節嗎?難道真的要讓菲嘉貴族覺得我們是蠻族,除了打架之外什麼都不懂?”
圖卡的口氣非常不好,讓哈答愣了一下。
哈答知道,圖卡大哥最討厭村子裏有人沒禮貌,因為他們村子是最接近菲嘉首都的村落,因此到此的人特別多,言語也雜。
常常被人數落禮儀,一直是他們心中的疙瘩,沒有人可能真正的不在意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
“是我的錯,但是,圖卡大哥,我們蒼族人從來就不需要保護,如果這次去跟族長會合的途中,再遇到那個傢伙,我們一定會抵抗!就算輸了,也死得光采,讓人保護到目的地,那跟菲嘉的娘們有什麼不一樣?”
蒼族形容男人軟弱,一定會在前面加一句“菲嘉的”——蒼族的女人是有名的強悍,真要打起來,蒼族的男人還不一定會贏。
“死了比較光采?你可以問問你家的菲菲,看她比較喜歡跟活人睡覺,還是看死人下葬。”
紮克之前就跟哈答因為打架而熟悉,現在說話自然比較直接。
剛剛不只圖卡在學而已,紮克同樣也在學,大概是因為少了一個神農來嘗百草,這個時代的藥草常識實在很可怕,奇怪的偏方一堆,只是十個裏有兩三個可以用就是天幸萬幸。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哈答本來就是一個不太會說話的人,他想起菲菲看到他身上的傷而垂淚,想要維護身為一個勇士尊嚴的話,就很難吐出口。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朔華他們說,那個男人根本連一半的能力都沒使出來,他只是殺你們殺好玩的,這種像惡魔一樣的敵人,你要是自以為能對付得了的話,還不如直接去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比較快。”
兩人吵架的聲勢實在是一般人沒辦法比,這種情況下,朔華也沒辦法好好的教導雷聖,於是乾脆開始收拾一下身邊的東西,打算出發。
在哈答他們一去一回的時間裏,已經拖延了太多的時間,要是樹海治療傷口的同時也能幫人補充精力的話,他們早就走了。
看他們中氣十足的吼著,應該是已經休息夠了。
“走了。”
朔華收好東西之後,牽著雷聖的手,冷冷的說了一聲。
讓圖卡的眼睛差點掉出眼眶的是,不但紮克馬上停止吵架,連哈答也在愣了一下之後,馬上跟上去。
莫名其妙的不只是圖卡一個,就連跟在朔華的身後哈答自己,同樣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
眼前的這個小個子的確很強,尤其那種能夠操縱自然的能力,更令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有一種想要下跪膜拜的衝動,可是這些人裏並不包括他。
他想膜拜的神祇,是驍勇善戰、面對困難絕不退卻的那一種,因此儘管朔華在他們的心中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但並不代表他就尊敬朔華的一切。
每一個人信奉的宗教不同,雖然朔華的地位是遙不可及的,但哈答並沒打算把朔華像神一樣膜拜。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會忍不住聽他的話照做?
“你的腦袋要是想得通的話,我想這世界也不需要有太多的聰明人了。”老油條一樣的紮克,馬上就猜出他心裏的疑惑,內心暗笑。
哈答這傢伙,大概一輩子都以為氣勢是戰場上為了嚇倒敵人才會有的東西,他絕對不知道,“戰場上的氣勢”跟“下命令的氣勢”完全不同。
身為一個領導者,朔華的氣勢渾然天成,好像天生就該是命令別人做事的那一種人,同樣的人還有冷暮,而且冷暮更多了一種讓人膽寒的氣質。
天籟說,那是因為這兩個傢伙都來自非凡的家庭。
冷暮利用家裏的財勢,以自己的能力,變成一個星球上的霸者。
朔華則是出身在擁有數千年文化薰陶的家庭,而那個家以這個數千年文化的起始之祖的純正後代自居,就算沒有機會被荼毒太深,可是日積月累、每天都有人在耳邊提醒的情況之下,想要平易近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什麼意思?”
雖然聽不懂,但哈答直覺紮克剛剛在罵他。
“我是說,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多花時間想,與其在這裏想那些不懂的問題,不如好好去思考如果真的又遇到那個白髮男人,你該用什麼辦法逃過一劫。”
“沒志氣!我要思考的是,要是再遇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必須用什麼樣的方法,才可以把他給打倒!”
紮克翻了翻白眼,這種不實際的想法,也只有哈答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才會去想。
“是啊是啊……你慢慢想,我先去確認一下有沒有少拿什麼。”
跟這個傢伙打架是沒問題,要是跟這個傢伙再多討論幾句,紮克很擔心自己會被傳染到頭腦簡單的疾病……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6
第四章非黑來襲
生命神殿,並非由一個人所建造。
通常,開門者的轉程點都是由每一個經過的人手中,慢慢的、一點一滴的去改造。
從一個世界到另外一個世界,要花費的力氣相當驚人,所以有時候需要停下來休息一下,這時候,停留在某個轉程點的開門者,就會在轉程點附近建造休息的地方。
每個星球文化都不同,建造方式也就非常的多樣化,常常可以在一個轉程點的附近,同時看到像是中國園林一樣的房子,有的則是幽雅的小木屋,也有充滿著鋼筋基架的建築。
就算開門者要蓋個紫禁城,也不是多困難的一件事,揮幾下手罷了,所以這些建築說變就變。
要是哈答再去一次生命神殿的週邊,他會發現,這個地方的景色跟他之前看到的景物,根本完全不同,活像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不過,這個星球的一切,可以說都是非黑一手建造出來的,因此權力最大的人就是他,再加上非黑平均每個月來一次,看到一片亂七八糟他就滿心不爽,大手一揮,看不順眼的就直接夷平。
“非黑,你不應該來的。”
後棠——一個在這裏稍做休息的開門者,瞧見非黑的臉,直接皺起眉頭,他的臉上出現“竟然遇到排名前十的討人厭開門者”的表情。
看非黑愛理不理,後棠原本不想理他,免得被非黑傳染龜毛病,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應了留墜交代的事情,說什麼都不可以隨便毀約。
“我來,又關你什麼事?”
對於開門者的警告,非黑絲毫沒有聽進去。
這裏是他的世界,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沒資格管。
“是不關我的事,因為這次送來的初始能力者裏,並沒有我親手融合的對象……不過如果你想一次得罪近千個人,可以繼續把我的話當放屁。”
雖然想讓開門者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幾千個人裏,多的是禁錮非黑的辦法。
非黑冷冷的看著後棠。
後棠非常明白,照非黑的個性,肯定是在心裏想“現在轉程點上就你一個,先動手解決你,就不會有後續的麻煩”的事情。
“我勸你別想了,這只是我的千萬分身之一,就算你滅了我,也只會讓我短時間裏無法進行長距離移動,你躲過今天,不見得能躲過明天。”
非黑也知道這點,這就是他還沒動手的原因。
“我不需要躲,我做我的事,要殺要打,有種就沖著我來,你以為我會擔心?”
非黑忍到現在,只覺得對付留墜那群人很麻煩而已,不代表他真的怕了他們。
非黑出生至今,沒怕過什麼,以前他已經釋出分身干涉過初始能力者的進化一次,當時也沒有人可以對他做出什麼事。
“隨便你,我只是覺得,你偏激了如此長久的時間,為什麼從來不想轉個彎試試?接受留墜的拜託勸你,是順便而已……如果是我領來的初始領域者在自我進化的過程裏因你而死,我同樣也不會放過你。”
開門者的夥伴已經夠少了,每一次,多少人盼望著可以多一些新生的力量,讓他們的世界熱鬧些,也可以讓他們的責任更輕一點。
追尋生命奧妙是一條無止境的路,在這條路上,他們多希望有人可以找到正確的道路往前走——就算是比他們更先一步,也沒關係。
而非黑的動作,是不斷的在減少他們的希望,即使對於他們領來的初始能力者沒有太多感情,但光這一點就讓人無法忍受。
“如果有一天,我殺了你領來的初始能力者,我不介意你來殺我。”
非黑囂張地看著後棠,那種睥睨一切的眼光,讓人看得牙癢癢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怪不得這傢伙被列為十大不受歡迎者。
不過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後棠不會為這一點小事介意,他看著非黑冷笑。
“放心,要是到時候你真的被當落水狗打,我絕對會在一邊拍手歡呼。”
該警告的都說了,聽不聽是非黑自己的事。
後棠現在打算通知留墜一聲,最好留墜可以趕緊找人來阻止,否則後棠不但沒有干涉的權力,也阻止不了非黑。
在力量上,非黑的確是比他強上不少,所以在他居住的環境之中,才能那樣的多采多姿。
對他們這些人而言,本尊所處的世界越精采,代表著這個人的能力越強大。
非黑討人厭的程度可以排上前十名,而他厲害的程度,同樣也可以排上前十名。
朔華他們並不知道,非黑這個大麻煩已經降臨。
不但是留墜小看了非黑狂妄、小心眼的程度,朔華他們也沒料到,一個能力那麼強大、活了那麼久的人,竟然會在某個信念上執著到這種程度。
為了補回那些被拖延的時間,所有人各自選了一匹最精壯的馬,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奔跑。
原本,哈答他們並不同意策馬狂奔——雖然他們村落是最接近菲嘉首都的村落,離族長所在的駐地跟邊關都不算太遠,可是騎馬狂奔也要三天。
像他們這樣急馳而行,一匹馬載人頂多支持不到半天,馬匹會被他們給害死。
朔華懶得解釋,於是重責大任又降臨到已經快變“朔華發言人”的天籟身上。
天籟深深歎了一口氣。
一山總有一山高,今天她被朔華壓榨,哪一天,朔華一定也會遇到那個壓榨他的人——要不是冷暮啥事都不愛管,以冷暮的能力,要當壓榨朔華的那個人,有接近百分百的機會。
真是太可惜了。
“你們放心,等馬匹累了,那個討人厭的美少年自然會壓榨某個老人家……要是那個老人家的能力沒有因為年齡而衰退,讓這些馬連續跑上三天三夜,也絕對不會有問題。”
天籟這幾句話,讓剛剛還置身事外的樹海臉色變成快要腐爛的苔綠色,紮克趕緊一個巴掌下去。
被哈答他們看到還得了?人的臉色頂多發青而已,樹海那種深苔綠看起來噁心得很。
可惜紮克忘了,樹海的頭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敲的——“啪”的一聲,樹海的臉色恢復了正常,而紮克騎在馬上拼命甩手,臉皺得跟燒賣一樣。
天籟的身體抖了一下,她光看都覺得痛,超過六百年歲月的樹,硬度可不是一般小樹木可以比。
不管哈答他們能不能聽懂天籟的解釋,所有人都依照朔華的計畫,將馬匹的速度發揮到最高,像箭矢一樣穿越過大草原,將四處的動物驚散,卷起滾滾煙塵,聲勢浩大。
草原上的漢子,誰不喜歡駕馬賓士?
哈答將馬匹的速度提升到最高點。
在這種地方,自己必然可以讓面子扳回一成!
雖然朔華對他來說,是一種接近神祇的人物,不過只要是人,都有好勝心,如果可以贏了這樣的人物,那絕不是一句“得意”可以用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然後,哈答等蒼族勇士的心,有點小小的被打擊到。
首先,騎在最前方的,是讓所有人眼珠子全掉下來的六百歲小娃。
由於樹海可以不斷的提供馬匹力量,讓整個馬匹的身體持續維持在最佳狀況,因此他的馬從出發到現在,不但一點汗都沒有,甚至因為難得可以如此賓士而興奮狂奔,完全不需要樹海催促。
第二名的是朔華。
他同樣用能力取巧,用風的力量將風阻降到最低,並且利用浮空之力,讓馬奔跑的方式就跟學了輕功沒什麼兩樣。
一開始馬匹體力飽滿的時候,朔華的馬其實跑得比樹海的馬還快。
第三名是冷暮,他本來就是樣樣都行,更別談他待在這裏的日子,已經足夠讓他對馬術熟能生巧,加上他的觀察力再配上技巧,要奪得第三名容易得很。
第四名則是天籟,她的馬術不強,甚至可以說是弱項,但是她勝在可以將整個草原的地形跟生物範圍觀察得一清二楚,哪里有個小坑、哪里會有動物跑出來她都知道,因此借著地形的優勢,她勇奪第四。
至於其他人的名次,就不用多提了。
“別難過,如果你硬要拿自己跟他們比,只是會失去自信而已……跟我比,如何?”
紮克在馬上還可以伸手拍拍哈答的肩膀,動作間一點都不影響馬匹進行,從這一點就知道他的騎術同樣高深。
而坐在他前面的雷聖,難得可以有這種策馬賓士的機會,一開始興奮的叫聲滿草原都可以聽到,後來累壞了,在紮克的懷裏頭沉沉睡去。
哈答看著他精湛的騎術,跟他比了一個“了不起”的手勢,接著馬韁一甩,身體微微一動,本來就已經夠快的速度又提升了一點,這已經是這匹馬的全力。
一開始,他實在擔心會累死這匹好馬,所以始終保留一點實力,既然沒有人在乎的話,他當然要盡力而為。
說什麼也不能再輸給紮克這個傭兵大叔!
紮克朗聲大笑,一手稍微調整了一下雷聖的睡姿,同樣馬韁一甩,飛快地跟上哈答的腳步。
蒼族的勇士被兩個人的豪放激起爭勝之心,紛紛跟進,草原間除了馬匹“達達”踏過的聲響之外,又多了豪邁的呼嚇之聲。
前面四人回頭看著那群亂叫的瘋子,會心一笑,他們感覺到了只有草原才能擁有的豪邁。
看著眾人大笑出聲,天籟對著前面的朔華大喊:“欸!會不會唱‘滄海一聲笑’?”
在天籟還不曾擁有能力之前,從她殘破的聽覺裏聽到的歌聲,總是七零八落而扭曲。
朔華回頭,看見天籟的眼睛閃閃發亮。
“那一首歌,不會唱爛了嗎?”
“不會!”天籟充滿自信:“只要是好歌,一輩子都不會爛,就算在數百年後,還是一首好歌!快唱嘛!我想學!”
朔華搖搖頭,在心裏暗歎天籟的小孩子氣,但是看著她希冀的雙眼,他還是開口唱了。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搖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第一次,只有朔華一個人唱,第二次的時候,天籟已經可以跟著一起唱,每一個音都抓得準確無誤。
朔華看著後面雖然享受音樂、卻無法感覺歌詞裏情感的幾人,揚起眉。
用自己的方式將這個世界染上自己故鄉的色彩,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
所以第三次,朔華將歌詞改成了這個世界能聽懂的言語,天籟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然後用這個世界的言語,陪朔華一起歌唱。
哈答這些豪爽漢子,馬上就被歌詞裏的含意給感動,毫不猶豫,他們開始跟著朔華兩人一起哼,哼到了第二次,就可以完整的唱出來。
聽見他們那種彷佛可以傳頌千里之外的嗓子,朔華很難得的大笑了。
他閉上眼睛,強風飛馳過全身,打在臉上,快意奔放,毫無阻礙。
活在坦蕩蕩環境裏的人,個性更加自由和不拘。
就像吹在身上的風,就算前方有東西阻擋,也會順著阻擋的方向,換條路繼續前進,不在乎新的路程會通向何方。
朔華雙手展開,用危險的姿勢騎在馬背上,眾人驚呼,趕緊沖到他的身邊,怕朔華從馬背上滾落。
然後,朔華離開了馬背,但不是跌下去,而是整個人飛了起來,像是瞬間失去重量,立在馬背上,風到哪里,人就到哪里。
冷暮在被風吹得淩亂的額發下,看到那個像是冰蓮花一樣的紋痕,顏色又更深了一點,他知道朔華必然是在剛剛的過程裏,領悟到了什麼。
“小子,你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不是你違背了我的意願的話,我還真的不想殺你。”
冷酷的聲音,猶如從四方八面傳來,所有人立刻緊急拉住馬韁,驚疑不定地看著四周,想找出到底是誰在說話。
哈答他們的驚慌,朔華他們全看在眼中,只是他們同樣並沒有鎮定多少。
朔華善於記憶,天籟能抓住聲紋,冷暮擅長分析,而樹海瞭解生命的力量。
他們都用自己的方式,知道了這一個聲音,究竟是誰開的口。
當力量到了非黑這種境界,就算只是分身,想要在這個星球上找到幾個特定生命,一點都不困難。
非黑跟後棠說完話沒多久,立刻就抓到了朔華幾人的位置,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必等,悄悄地跟了上來。
非黑聽見了他們的歌聲,也親眼看到朔華在一瞬間的領悟,他不得不在心裏贊許。
這個少年的進展,迅速地令他驚訝。
每個初始能力者剛開始擁有力量的初期,進化的速度都相當快,因為在跟鑰石融合的一開始,等於已經幫初始能力者挖好了一個大坑去容納池水,直到池水開始滿到了一定的地步時,他們就必須自己試著挖另一個坑來儲水。
但當一個人懂得如何快速引進池水時,自己挖坑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水進來的速度,大部分的人遇到的就是這樣的問題。
通常在這個關卡,很多初始能力者窮極一生都無法找到解決方式,所以他們只好讓時間老化自己的身體,帶走自己的生命。
非黑記得,當初自己為了突破這一個關卡,可是經歷了類似這個星球的七年時間……而這個少年,似乎只花了一年多而已,速度快的驚人。
如果以這個速度繼續往前進步下去,朔華很快就可以跟非黑踏上同一個世界。
想到跟自己同一個境界裏,又多了一個隨便的人,非黑心中的不悅又多了一點。
要是放任朔華進步,到時候絕對不只是跟他相處在同一個境界而已,這個少年甚至可能比自己更強,然後用他那一雙原本就沒有任何尊敬的眼光,藐視地看著自己。
非黑的眼睛不由地抽動,再也看不下這個少年任何的一舉一動,他想殺了朔華。
每次的見面,想殺了朔華的欲望就越強。
所以非黑終於開口了。
看到朔華眼中隱藏的驚訝,非黑的心裏就有種莫名的快感。
“怎麼,還記得我?”
非黑現身在所有人面前,其中的一個女娃兒非常迅速地退離,將她跟非黑之間隔出了老遠的距離。
看來,懂得貫通能力的人不只是少年而已……
這個女娃的速度進展得也相當快速,而且正確無比,非黑頭一次遇到像這樣的進化方式。
這個女孩子的進步路程,完全不需要猶豫,也完全不可能有走錯的機會。
這種早就已經知道答案的進步方式,雖然不見得比別人快多少,但是因為她不會走錯,所以總有一天,她可以追上每一個人的腳步。
非黑心裏還在訝異天籟的修行方式,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腳下有異,他毫不猶豫地後退一步,果然看見樹枝從腳底穿插而過,速度相當驚人。
要不是非黑的力量比他們都強的話,早就被偷襲得逞,串成一串。
還來不及多想,在非黑往後退的那個點上,有一點銀光,像是就等著非黑往後退一樣。
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東西,非黑立刻扭身轉彎。
冷暮毫無表情地看著非黑躲過自己的軟劍,他並不驚訝,按下早就已經從空間取出的武器。
這東西是之前才從地下居所取出來的東西,沒想到現在就可以用到。
冷暮手中的武器,朔華稱之為天羅地網——射出的光蛋在一瞬間擴張如蜘蛛網一樣,遍及前方所有區域。
凡是被白光掃過的位置,馬上灰飛煙滅,要是有個龐大的生物被這東西給射中,立刻會被燒成無數的肉塊。
可惜非黑不是一般的龐大生物而已,他沒有被燒成無數肉塊,也沒有像藍龍用瞬移來躲過所有攻擊,非黑只是冷冷一笑,一個張手,就將眼前的光芒停住,凝聚在前方。
下一瞬間,所有人從空間中取出可以抵擋的物品,朔華則是一個甩手,如暴風雨一樣的颶風瞬間把人給吹離天羅地網的攻擊區域,樹海遁入土地深處,然後伸出最銳利的枝枒破土而出,從背後刺向半空中的非黑。
原本射向非黑的光網果然被反射回來,幸好幾人躲得快沒受到傷害。
整片土地變得四分五裂,被光網射到的地方,變成了深到看不見底的細溝。
三個人的攻擊沒有因此停頓,不斷發出,中間完全沒有任何間隙的空間。
天籟知道,自己在這方面能幫上的忙一直不多,但是她不想當個旁觀者。
過去在皇者陵墓所遭遇的還不夠多嗎?
她先將自己移到不容易被波及之處,取出武器。
手上的東西她已經跟冷暮詢問過用法,趁著沒人注意時,她練習了不曉得多少次,它的殺傷力固然不足,可是好處是子彈用之不盡,威力想要擾亂一個人又很容易——進化版的空氣槍。
這可不像地球上給小孩子或是大人玩槍戰的東西,而是一種特殊武器,可以將收集來的空氣壓縮到極限,然後射出。
雖然每發的間隔比較久,但是威力就像是金庸小說裏的彈指神通一樣驚人。
朔華他們都知道,要打贏非黑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如果想活下去,就千萬不能讓非黑有停下來思考的空間。
非黑的各種攻擊都是瞬發的,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
就算有點像是垂死一擊,但是不到最後一刻,朔華他們都不會放棄——放棄了自己原有的生活到這裏來,每個人的精神都經過歷練,怎麼可能放棄!
非黑被連續不斷的攻擊給殺紅了眼。
明明彼此之間的實力相差甚遠,但是就算只是分身,還是會受傷,他又不能讓這些傢伙攻擊到,只好不斷的分神抵擋,一瞬間,竟然真的讓他忙得手忙腳亂、無法還擊。
這要是讓其他人看見了還得了!
“你們這群該死的蠢貨!”
非黑的身體慢慢泛出紅色的光芒。
朔華跟冷暮等人互看一眼,默契十足地開始快速往後退去,但是手中的攻擊依然不曾停止。
非黑絕對是要玩他的大絕招了。
只是沒有人想到,非黑的攻擊會這麼快這麼迅速……
在他們還在往後退的同時,所有人的雙眼瞬間被光線籠罩,皮膚跟著灼熱刺疼。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6
第五章臨門一腳
照理說,朔華他們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他們之中,並沒有任何人想到該如何去反抗應對非黑的攻擊——樹海雖然快速地往地底遁入,卻依然可以感覺到那詭異紅光,跟被焚燒的灼熱。
非黑的攻擊是無限制的,它不受任何空間跟物體的阻隔。
但,所有人的雙眼也只是被光線籠罩,然後皮膚跟著灼熱刺疼而已。
就只是這樣。
朔華並不認為靈魂出竅的感覺如此實在,不但會痛,還可以聞到一堆的灰塵味。
所以朔華睜開雙眼。
光線已經完全消失,熱感也慢慢退去,非黑依然站在原來的位置,只是他的雙眼,正恨恨的瞪著某一處。
隨著非黑的眼光看去,朔華他們看到了留墜。
看來非黑的攻擊被留墜給阻擋了。
看來漫畫中的“最後一刻救援”,並不是不可能發生……朔華在心裏籲了老大一口氣,但臉上依然面不改色,沉穩的氣勢讓遠處的哈答等人很想拍手叫好。
“你憑什麼阻止我,留墜?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規矩,這次你根本沒有領任何初始能力者進來,所以你根本沒有資格多管閒事!”
非黑的最後一句話可以說是吼出來的。
剛剛差一點就滅了心中的一塊疙瘩,沒想到卻殺出留墜這個程咬金,真的讓非黑恨得咬牙切齒。
“我沒資格管,你不也一樣也沒資格殺?我違規,你也沒好到哪里去。”
“那又如何,這裏是我的領地,我有權力更改一切!”
非黑身上再度凝聚紅光。
“放屁!”
留墜同樣伸出雙手,在四周一揮,所有人旁邊的四角射出四個光點。
朔華眼睛一亮,知道這是類似他跟雷聖所研究出來的陣法,只是他們研究得非常複雜,而留墜這一手,不斷速度快、範圍大,而且整個過程簡化到最後一步而已。
雷聖早就已經從睡眠中清醒,他年紀雖小,但是個性機靈,他看到留墜的動作,馬上想到平常最愛玩的遊戲。
眼睛瞪著比銅鈴還大,雷聖看著留墜是怎麼把四個光點擺上,位置在哪,整個光點落地之後,腳下浮起來的圖形為何。
非黑的紅光再度發出,這一次,卻在留墜的陣法籠罩之下失去了威力,朔華他們一樣感覺到灼熱,但是完全傷不了一絲一毫。
朔華有了疑問,他們的攻擊就只是如此而已嗎?
“當然不是,因為我們不能夠放手任意攻擊,雖然我們在這裏只是分身而已,但是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只要一招,就足以毀了這個世界。”
所以留墜與非黑兩個在下手之前都必須先想一下,跟平常真正的打架比起來,不但威力減弱,速度上也變慢了不少。
為這種打法感到不耐,非黑嘴裏念了四個發音,每一次的發音,朔華都可以感覺到整個空間震盪了一下。
非黑口中念出來的音調十分奇怪,很難模仿,感覺上就像把數百個字合成一個音節一樣,雜亂中卻又帶著條理。
“非黑,設下結界,你也不會勝我太多,別忘記我們都只是分身而已,如果是本形,打起來你的確贏我一節,但是分身的能力被分割之後,我們兩個之間的界線就變小了,你確定還要打嗎?”
如果可以,留墜懶得打這場架。
這絕對會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結束,硬要打到最後也只能兩敗俱傷。
那些傢伙怎麼動作那麼慢,他不是已經發出通知了嗎?
真的在這裏跟非黑打起來,這可不是“保護這些初始能力者”那麼簡單而已,留墜等於也是犯了規戒。
非黑完全不理會他的問話,四個音節一念完,強烈的氣壓馬上掃向留墜。
留墜冷哼一聲,伸出的雙手一收,大量的氣體全部被他收到不知名的空間中。
原本被氣體給壓得整個身體都要爆開的幾人,才剛脫離壓力的痛苦,馬上又覺得空氣稀薄,每一個人必須大口呼吸,才不會因為缺氧而昏過去。
留墜皺眉,這樣的打法對他後面的幾個人來說太吃力,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在這些招式的副作用下,除非他跟非黑一樣主動攻擊,否則只能一直這樣處於下風。
非黑知道,小小的氣壓,根本不會對留墜造成多大的傷害,所以當他掃出氣壓的同時,看見留墜將所有氣體收掉,他冷冷一笑,一眨眼,結界裏的空氣完全被淨空,連一點點的氣體都沒有。
留墜將剛剛收掉的氣體放出,但他知道,非黑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將這些氣體再度收掉。
非黑的目的是後面那幾個尚未進化完全的初始能力者,在還沒走到他們這一步之前,朔華他們都還需要空氣來維持生命,而且真空的世界,會讓身體裏的空氣向外突破,內臟從七竅爆出。
但兩人沒料到,氣體一放一收的速度,只是一念之間而已,而朔華如今的能力,又何嘗不是一個念頭轉過?
在非黑的大結界裏,朔華同樣設了一個小陣法,將他們站立的位置隔絕成另外一個小空間,因為非黑沒發現他的動作,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沒想到要用力量直接破除朔華的陣法。
留墜大笑出聲。
朔華的動作雖然只能抵擋非黑很短的時間,但是因為這些小動作,留墜自己便不用出手攻擊非黑,在援手來臨之前,他都還不算犯戒。
“非黑,我勸你別試了,你以為我會只有一個人過來嗎?不用多久,濤殄他們就要過來了,到時候,你最好有藉口可以解釋你現在的行為。”
趁著說話的機會,萬物賴以生存的空氣,不斷的從留墜身上每一處釋出。
朔華發現,留墜像是在製造空氣,周身微微地散發著光芒,朔華可以感覺到在光芒四周的氣體,越來越濃郁。
這種奇特的變化,其他幾人也可以感覺到,彷佛留墜是故意要讓他們看見他做了什麼。
精光閃過朔華的雙眼,他明白留墜不但是在緩和非黑的攻擊而已,他一直都在教導他們進步的方式,也暗示著擁有鑰石的最後又是什麼。
“我不需要解釋。”
“你需要解釋!”
一個比非黑聲音還要冷酷的音調,在第一個字發出時,破掉了非黑的結界,草原馬上卷起大風,四周的空氣,不斷朝原本的結界中心補充。
留墜身邊出現了四個人,每一個人的打扮都非常有特色,朔華可以猜出,他們都來自不同的星球或世界。
“我記得規定裏說得很清楚,除了定點分身之外,不得用其他的方式來干預初始領域裏能力者的自我發展,我知道你這個人自我欲望過剩,所以你在定點分身周遭幹的好事,我們可以偶爾忍耐……但不代表我們會一再姑息。”
一個面目彷佛萬年始終蒙著一股霧氣的女子,聲調裏有著非常的不滿。
她剛剛已經招出在這個初始領域上發生過的所有事件,整個腦海中滿滿的都是非黑犯戒的行為,這讓她異常不悅。
她可沒忘記當年自己還是初始領域者時,就曾經遇過像非黑這樣的人,那時她的同伴幾乎全部都死了,原本約好要一起走到最後的同伴,因為這種人而死,就算歲月累積萬千,她依然忘不了當時的那種痛。
一開始發話的男子,擺手先阻止他們之間的談話,轉身看著朔華他們。
“現在是我們來解決就可以,你們趁現在快走吧!否則以這傢伙的個性,我難保他不會在突然間出手,雖然我們不可能怕他,可是你們現在依然太弱小,經不起任何一點萬一。”
“依然太弱小”這幾個字很難入耳,可是朔華他們也只能承認這事實。
朔華朝遠方的紮克等人揮手,跟留墜等人點頭致謝,接著駕馬快速地經過這幾個實力可怕的傢伙身邊。
看著留墜,天籟突然漾起燦爛的笑臉,大聲對他呼喊著“謝謝”。
天籟知道,留墜才是這群人裏,恩情最重的那一個。
因為這原本都不關留墜的事,但是他干預了,因為有留墜,朔華他們才得以保住性命,不但如此,留墜還趁機教了他們一點點東西。
雖然現在還不是很懂,可是她知道,留墜剛剛教導的,絕對會是最重要的關鍵。
留墜愣了一下。
他也沒想到會被人用這樣的方式感謝,他看著天籟燦爛的笑容,和朔華轉頭間的一個揮手致意,心裏突然暖了一下。
在上面的世界已經待了太久,他竟然差點忘記“幫助”這個小小的動作,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
看來,就算自己因為這次的介入而犯戒,光是為這些發自內心的感謝,他也無悔了。
接下來的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誰都不喜歡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恢復最快的人是紮克,他跟朔華他們已經相處有好一陣子的時間,早就已經習慣這種輸人一等的感覺,而且他也看過非黑的本事。
那個男人在一眨眼間就毀了兩個女孩的希望,根本不是他們可以對抗的,現在不過是多了一些和非黑一樣擁有同等能力的人而已。
“他們……是我們所謂的神嗎?”
紮克讓馬匹隨著自己的步調行走,整個人也隨著馬背慢慢的晃啊晃的,好像順便讓腦袋這麼晃一晃,身體裏的壓抑就會好一點。
“不,你們口中所謂的神,是我們這一種人而已,他們,用我們的說法,就是眾神之神。”
在傳說中,宇宙間擁有一個創世之神。
中國神話裏的伏羲、女媧、盤古,又或像是西洋的宙斯等等,他們是最遠古的神祇,開創了整個天地,然後也創造了人類萬物。
其後的神祇,像是二郎神、阿波羅這一類,他們各自擁有自己的轄區,有的善戰,有的管眾生善惡,有的掌握日月升落。
目前朔華站立的位置,就像是二郎神這一種階級。
留墜暗示的動作其實很簡單,他用他的方式,創造空氣給他們看,意思是說,朔華他們掌握的,不過是一個世界的萬象,之後他們前進的道路,則是創造這世界的萬象。
這聽起來有多麼的不可思議。
原來他們需要的,是更多的創世者。
怪不得留墜會說這個世界是非黑所擁有的……
現在腳下踏的這一塊大地,跟他們說話的紮克,和他們一起生活的這些人,都是非黑創造的嗎?
朔華實在不想承認非黑那種人可以創造出如此美好的世界,這裏的東西千千萬萬,哪一樣不是必須費盡心思去設想?
但,如果說這些事物並不只是非黑一個人所創造的,那麼事實究竟為何?
“一個人想要一次全部都想通,是不可能的事。”
樹海整個人趴在馬背上,他的手腳都化出一部分細枝纏繞住馬身,所以不管怎麼坐、怎麼躺,都不用擔心會被摔下去。
只是樹海還是懷念腳踏實地的生活,還是能夠在土壤裏生根,才是最愉快的事啊!
“我沒有如此奢望,我只是試試。”
“那就好,免得越想腦袋越偏激,要是又跑出一個非黑來,那還真的是……”
任憑樹海努力的將水分來回輸送,還是想到不任何可以替換的字語,反正朔華懂就好。
“你已經是一棵樹了,樹海。”
朔華看著樹海,露出微笑。
“啊?”
“他的意思是,你已經是一棵樹了,如果連腦袋都不多動一點、多思考一點,那就跟一般的樹沒什麼兩樣了。”
天籟非常習慣性地幫朔華解釋。
另一邊的冷暮看了天籟一眼,不曉得是為她接下來的日子感到默哀,還是覺得這個女人的腦袋好像有一半很聰明,但是另外一半卻是呆的。
天籟怎麼可能會沒發現冷暮的目光?
現在她的觀察力可比冷暮好,可以說四方八面的事物都逃不過她的腦袋,只是這是一項非常費力的動作,所以她無法毫不止息地使用。
“你以為我真的喜歡當翻譯機嗎?”
冷暮沒有說話。
“沒有人喜歡當翻譯機,但是如果可以讓更多人瞭解你們的思想,可以讓意義傳播更遠的話,我不介意擔任這樣的角色。”
天籟充滿自信地看著冷暮。
的確,在能力上,她也許沒辦法像這些男人一樣突出,個性上,她也不像妲塔那樣惹火,可是天籟有著自己的信念。
不管這樣的信念能不能讓自己快樂,只要可以讓別人獲益,那就夠了,她可從來沒奢望自己多麼莫測高深,也不曾想過當一個人盡皆知的偉人。
很難得的,冷暮開了口。
“我並沒有覺得你傻。”
冷俊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這讓冷暮看起來更人性化一點,也更增添他外貌本身所給予的魅力,即使是已經相處很久的天籟,也忍不住為著冷暮這種類似溫柔的笑臉而心動。
“不覺得我傻,為什麼那樣看我?”
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的朔華,慢下馬匹的腳步,退到他們兩人之間,這次,他也想試試看當一個翻譯機的角色。
“我想冷暮一開始看你,其實就只是有那麼一點點‘覺得你這個女孩很好’的意思,並不是笑你傻。”
冷暮總是在背後看透一切,自然而然,他會慢慢瞭解天籟為什麼甘願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角色,所以他看著天籟的眼光,才會有那麼一絲意味在。
朔華把話說得太明白,害本來就心怦怦亂跳的天籟,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再說朔華眼中贊許的威力,配上他的臉,威力一點都不比冷暮減上一分,天籟懷疑自己的臉一定紅得就像快要滴血一樣。
“謝謝。”
天籟最後就只剩下這兩個字可以回答。
“我覺得,這是我們要跟你說的……謝謝、謝謝——後面那一個道謝是幫冷暮說的,連我都不敢奢望他會多說這兩個字。”
朔華突然感覺到一個冰冷的大掌貼到他的脖子後面,一股詭異的力量,從脖子滲透到肌膚底下。
他回過頭,看到冷暮朝他眯起的眼。
要是其他人的話,一定會被冷暮現在的目光跟正在做的事給嚇得全身發抖,但朔華不是其他人,他懶懶地朝冷暮一笑。
“我的身體有哪些部分跟你不一樣嗎?最近跟祝融他們融合有一段時間了,可能稍微有一點不同。”
天籟一開始真的被冷暮的動作給嚇到,還以為冷暮一個不爽,說不定要滅了朔華哪一個部位意思意思,不過後來一想,冷暮之前就已經不曉得跟朔華碰觸了多少次,要瞭解的、要分析的早就已經透徹,要是真的想分解掉朔華的話,哪容得朔華還有說話的機會?
根本就是白擔心。
“你的身體,量的部分開始減少。”冷暮簡短的說,這一陣子冷暮都有幫朔華觀察。
而冷暮剛剛,的確是想嚇朔華一下,這種難得在腦子裏冒出的主意,冷暮向來都是想到就做,因為他不想錯失任何一種他過去不曾試過的動作跟情緒。
不過看到朔華充滿信任的眼光,冷暮原本一開始的想法,全部成了一點點溫暖。
這一點點的溫暖,好像慢慢的把冷暮變得更像這些人一點,也許有一天,他也會露出跟朔華同樣燦爛的笑顏也不一定。
“量的部分減少,能的部分增加?”
祝融跟共工的型態,其實是一種能的聚合。
祝融是熱,熱到了極致成火,而共工則是冷,因為冷的氣息而聚水,不但摸不到甚至看不到,只要他們達到最衰弱的時候,幾乎無形。
現在他跟祝融和共工他們一起分享身體,彼此將獲取不同的部分,他們得到質,有一天,會像人一樣有身體可以碰觸,但是相對的也可以被傷害。
而朔華自己,則是會開始接近祝融跟共工他們的型態,不完全一樣,可是會和原本的自己不同。
“那你現在不是人了?”
天籟好奇的伸手摸摸。
一樣溫溫的有彈性,好像跟一般人沒什麼不一樣。
“沒那麼快……放心,我現在還懂得怎麼吃喝拉撒睡,況且,所謂的‘人’,只是個名詞,我覺得它的意義可以更加廣泛一點——凡是擁有智慧的個體,並且懂得辨別是非者,皆可稱之為人。”
天籟笑了一下,不否認這樣的說法。
“象形文字裏的人,必須要有兩隻腳。”
朔華翻翻白眼。
災難過後,人如果不開一點無聊的議題,好像就無法平靜內心的衝突?
“放心,我要是真的變成像祝融或是共工那樣,會記得幫自己擬態出一雙腿的。”
“……你們的對話已經無趣到一種境界了。”樹海完全聽不懂。
什麼是中國?什麼是象形文字?
天籟跟朔華兩人相識一笑。
遠方的天空,落日漸漸沒入地平線下。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7
第六章拉拉
風和關內,最靠近邊關的小鎮就叫風和鎮。
風和關跟雷震關兩個峽口距離不遠,快馬賓士不休息,大概一天半的時間,但這樣的距離,在武騰國的內部,就分成了兩個州。
因此,即使不遠的地方就要開戰,但是兩個地方居住的人民卻有著不同的想法。
即將開戰的那一頭,每一個人都戰戰兢兢,即使在屋子裏,也將武器放在隨手可以碰到的地方,到時候真的守不住關卡,他們也會奮起保護家鄉。
而另一頭,雖然內心並不安穩,但是卻想著以他們菲嘉國軍隊的實力,這一次武騰國的攻擊,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他們一定會被遏止在關口,絕對不可能波及到他們已經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土地上。
但不管如何,販賣武器的兵器鋪生意最近好得不得了,即使是小小的匕首也都全部賣光光,鐵匠每天光是打造這些武器,連思考敵人打過來該怎麼辦的機會都沒有。
“拉拉,你要不要喝點湯,天氣冷了。”
寶拉端著剛煮好的雞湯,打開窗戶,朝外面正在教導著年輕人怎麼對付敵人的拉拉叫了一聲。
寶拉,有著一張純樸溫柔的臉龐。
在拉拉來到這個小鎮之前,寶拉可是鎮上最美的一朵花,在拉拉來了之後,她顯然遜色不少。
不過,憑藉著寶拉溫柔的個性還有廚藝,許多駐守在此的士兵,仍是將她的身影牢記在心,就算有了拉拉,寶拉的地位一樣牢固不可動搖。
“謝謝,再等一下就好。”
拉拉手中長劍稍微歪了一點距離,伸出自己的手,突然貼在少年的劍尖上,順著揮舞出來的劍勢多推上一點力氣,原本畫出的弧度變得更加順暢,砍在練習用的木頭上時,竟然直接砍斷了靶子,切口平滑,完全沒有任何被阻礙的痕跡。
少年看著自己的劍,張大了嘴。
剛剛那一劍,竟然比砍刀的威力還要驚人?
而且,拉拉的手,快到他的雙眼都看不清楚——
剛剛少年還怕自己會砍斷拉拉的手指,現在才知道,拉拉將所有的力道跟劍勢,都看得有多麼的清楚。
“懂了嗎?”
拉拉輕聲詢問,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也許是因為剛學會情感,因此拉拉失去淩和遙的悲傷,在短短的時間裏,便已釋懷。
但這並不代表她已經忘記那時候的痛楚,相反,拉拉清清楚楚的記在心裏,正因為如此,現在她才能露出如此自然的笑容。
好像……當淩和遙離開之後,她們的情感便附加在拉拉身上一樣,慢慢的,拉拉懂得如何去控制,也懂得為什麼情感會那麼無法捉摸。
和淩她們相處的時間裏,拉拉瞭解到那兩個女孩子的善良和熱心,於是在來到這個看起來溫暖的小鎮之後,她為自己找了個地方落腳,然後開始學習過去的遙她們過生活的方式。
看到人打個招呼,給一點溫暖的笑容,發現有人哭泣時,選擇上前幫助,或是待在一邊,聽著他們述說所有的不愉快。
然後拉拉發現,人類的情感真的好豐富,有哭、有笑,有快樂、有憤怒,有滿足、有不甘,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拉拉開始明白為什麼淩和遙會喜歡這樣的生活。
“懂了!拉拉,再教我下一招好不好。”
“貪多嚼不爛。”
教導別人學習的過程裏,拉拉有自己的堅持。
她的身體一半可是由電子控制的,當看著少年出招時肌肉的發揮、跟每一次動作間的角度,就可以知道這招是少年是否熟練。
所以,不管是教導劍術或是教導學識,拉拉絕對是一等一的好老師——鎮上的父母們都這麼覺得,所以拉拉來到這小鎮才沒多久,就獲得所有人的信任,放心地將自己的子女丟給她學習。
“我知道,但是我並不是貪多……拉拉,明天我就要到城防那裏報到了,這幾天,武騰國的軍隊已經先後攻擊了兩次,這代表著戰爭即將開始。
“我決定明天就去幫忙,成為菲嘉軍隊的一員,所以可能不會再有時間來跟你學習……如果可以將後面的部分教導給我,那麼我在城防那裏的時候,有空就可以練習,絕對不讓你失望。”
少年記得拉拉剛來到小鎮的時候,小鎮上的惡霸故意欺負寶拉,全小鎮上的青少年都非常的憤慨,但是他們都知道那惡霸的刀術很強,就連軍隊裏的士兵都勝不了他。
他們也不是沒有試著抵抗過,哪一次不是被打的全身骨頭都斷了,之前還有有人被打死,所以每個人都在心裏猶豫。
但,就在寶拉的袖子被扯破那一刻,再也沒有人記得那個惡霸有多麼厲害——連少年在內,馬上就有五個人沖上去想要救人。
拉拉的動作比誰都還要快,他們的腳步才剛踏出一步而已,眼睛就看到拉拉從屋頂上跳下來,落在惡霸前,一手抓住惡霸抓著寶拉的手往旁邊一扭,修長的美腿接著橫掃過惡霸的膝蓋。
當惡霸倒地時,拉拉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長劍,劍尖正好落在惡霸的臉頰旁邊,嚇得他屁滾尿流。
如果光是這樣,少年還不會那麼佩服拉拉。
沒多久之後,逃走的惡霸就領了一堆人來找碴,但是拉拉滿臉不在乎的模樣,取出長劍,手腕輕輕一挑、一揮、一劃,眨眼間,所有壞人手中的武器都掉落在地,握著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沒命地往來時的方向逃跑。
壞人總出場時間,五秒。
那時候,少年也不曉得自己究竟在想什麼,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早就已經站在拉拉的面前,說著要拜師的話。
拉拉果然收了少年當徒弟,只是不准少年叫什麼“師父”或是“老師”這一類的稱呼,只准少年叫她拉拉。
只要能學劍,叫什麼都沒問題,反正有個偉人說過:“尊敬是擺在心裏,而不是擺在膝蓋上面。”
因此,拉拉教導的時間,少年絕對不會遲到,每一次都是最先來的一個。
當然,最先來有不少好處,光是寶拉請他稍等一會時的小點心,就讓少年吃的口水差點流到下巴。
這一點好處,少年當然不可能說出去,以寶拉點心的受歡迎程度來看,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下次他不但當不成第一個,說不定還會變成最後一個。
“但是你的劍還沒學完,你才十五歲,不是嗎?”
拉拉對有些不合規定的事情,還是不太能夠理解。
就像現在,她也不太懂,為什麼少年明明還沒有到參軍的年紀,卻要去城防幫忙守城,那不是一個很好的工作,依照她腦海中的資料顯現,在這種時候,死的機會相當的大。
人類應該都喜歡活著,為什麼現在,卻熱切地想去送死?
“戰爭的時候,參軍是沒有年齡限制的……拉拉,我學劍,就是想要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如果這次武騰國的軍隊打過來,我一直想守護的故鄉就不存在了,所以我必須去,我想要用我的力量守護這裏。”
“就算這樣可能會死?”
少年肯定的點頭。
“但,活著很重要,不是嗎?如果活著,你可以好好的去看這個世界,好好的去記得每個跟你相處過的人。”
拉拉不懂為什麼他要放棄生命,這些都是淩跟遙當初那麼想要得到的。
聽到拉拉的話,少年笑了起來。
別看拉拉好像什麼東西都懂的樣子,在情感這一方面,好像總是少了一根神經,此時,少年覺得自己比拉拉還要更年長一點。
“拉拉,我去守城,並不是因為我想死好嗎?你會不會太小看我了?”
“武騰國的軍力跟目前菲嘉國守邊防的兵力相比,再加上剛進入軍隊只能成為小兵的情況下,根據計算,死亡的機會超過百分之八十二。”
拉拉的回答,是最精准的計算,口氣斬釘截鐵。
少年傻在那裏。
“好吧!目前的兵力的確是很危險,但是,這是一種希望,你懂嗎?”少年歎息,撇嘴看了拉拉一眼。
拉拉說的那麼正經,讓他原本滿肚子的希望一下子被打破不少。
“希望?”
“是啊,希望。除了希望,還有一種奉獻跟犧牲的情感……拉拉,你心裏有很重要的人嗎?”
“目前沒有。”
以前也沒機會有。
之前,拉拉好不容易才剛學會一點點的感情,教導她感情的兩個人就已經離她遠去,所以自始至終,她還沒有機會在自己的腦海裏放上一個重要的人。
“是嗎……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悲傷。”
拉拉肯定是想起了什麼難過的往事,少年猜測。
“因為曾經讓我想要重視的人已經死了。”
“……對不起。”
“那又不關你的事,為什麼要對不起?”
“呵呵!”少年乾笑。
拉拉真的很不懂感情,竟然連被安慰的時間也不給。
“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天那個你想要重視的人沒死,跟你相處在一起,有一天有壞人來了,想要殺死你們的話,你該怎麼辦?而且這個壞人厲害的不得了,你心裏很清楚自己有百分之八十二的機會,會死。”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拉拉突然插嘴。
“啊?”
“非黑太強,要是他真的跟我打起來,除非有人幫助,不然絕對會死。”拉拉很認真。
少年張著嘴開開合合,不曉得該下什麼樣的評語。
“非黑是誰?”
“你剛剛說的人。”
拉拉疑惑的看著他。
剛剛那問題,不就是他問的嗎?怎麼現在又來問她?
少年覺得腦袋有點抽筋,他皺起眉頭,努力回憶剛剛自己說的話。
拉拉乾脆幫他重新說一遍,比較快一點。
“你剛剛說,‘如果今天那個你想要重視的人沒死,跟你相處在一起,有一天有壞人來了,想要殺死你們的話,你該怎麼辦?而且這個壞人厲害的不得了,你心裏很清楚自己有百分之八十二的機會,會死’——而我的狀況,死亡的機會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那個厲害的人叫做非黑。”
少年傻傻的點了點頭。
原來自己剛剛舉的例子,竟然變成了事實。
看來拉拉不但不太懂感情的表達方式之外,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她把別人舉的例子當真,然後實際帶入狀況,將整個例子給真實化……
這樣還叫舉例嗎?
“好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朋友都還活著,但是這個叫非黑的人卻想殺了他們,而你明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又沒有援兵,你會怎麼辦?”
“既然打不過、沒有援兵,以非黑的程度,想逃也逃不了,當然只有死,這是唯一的可能性。你在問是非題嗎?”
“這不是重點!”
少年這一句話是用吼的。
“我就在你旁邊,而且聲音接收功能正常,你不需要把聲音放大。”
拉拉還是一本正經。
少年閉上雙眼,很用力的呼出肺部最後一點點氣。
跟拉拉認真這種事,還不如拿個石頭來敲自己的腦袋比較快。
“我的意思是,你會看著你的朋友死嗎?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什麼都不做?”
拉拉閉上了眼。
她又想起淩、遙死去時的模樣。
不是她不願意拯救,而是根本無從下手。
只要給拉拉一點點的機會,只要一點點,說什麼拉拉都會試著殺了非黑去救她們。
就算自己被摧毀也無所謂。
“不會。”
拉拉給出了再堅定不過的答案。
看著拉拉的眼神,少年知道拉拉終於瞭解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這個小鎮,是我從小生長到大的故鄉,我的回憶全部都在這裏,我的父母兄弟,我的朋友,我喜歡的人,如果這一切都被敵人摧毀,那就好像抹滅了我所有的存在一樣……
“所以,雖然我知道我自己的力量很弱小,但是我想用自己的雙手,去守護這一切……解釋完了,可以教我接下來的劍法嗎?也許多學上一點,我可以湊上那百分之……”少年皺著眉頭。
這個時代的人數學都不好。
“百分之十八。”
拉拉笑著幫他解答。
“沒錯,也許我可以湊上那百分之十八的機會,再跟你學劍也不一定。”
拉拉還沒回答,寶拉的臉再次從視窗出現看著兩人,一雙大眼眨呀眨的,帶了一點點俏皮的模樣。
“你們兩個,到底要不要來喝湯?”
“要!當然要,馬上就來!”
少年快速地揮手,拜託寶拉千萬要幫自己留一份,轉頭看到拉拉盯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想要當英雄,也要先吃飽肚子是不是?”
拉拉笑了。
對於空曠的邊疆地帶來說,上萬的人頭放在這麼大的一個空間裏,不但一點都不覺得擁擠,甚至還相當的空曠。
所以,即使是在最熱鬧的軍營中,想要聽到吵鬧的聲音也不容易。
武騰國大量的軍隊往這裏聚集之後,駐紮地上的營帳越搭越多,看樣子不用多久的時間,就可以看到一個燈火通明的軍區。
菲嘉國這次出動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兵力——這是看在除了武騰國之外,菲嘉另一頭還有個舒承國要注意,否則以公爵的個性,絕對會將大批的人馬進駐,表面上是要捍衛邊疆,實際上絕對會趁機攻佔武騰國的領土。
“老大,伍瑟斯男爵大人問我們要不要一起過去慶祝一下?雖然說這兩次不過是敵人小小的挑釁而已,但是大人趁機拿下了敵人隊長的人頭,這可是大大的功勞一件,伍瑟斯男爵大人想要好好的表揚一下老大。”
邦卡轉動著賊溜溜的眼珠子,跟老大通報這一件好事。
聽說這些貴族喝的酒,跟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喝的不同,也許等一下就可以有機會品嘗到一點。
在軍中這麼久,除了沒有女人很難熬之外,沒有酒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現在既然男爵大人說要慶祝,說不定就會準備酒,這麼難得的好事,怎麼可以錯過。
卡蠟斯庌咧開一張大嘴。
邦卡能想到的事,他又怎麼會想不到?對他們這些盜賊出身的人來說,平生一大樂趣,除了女人之外,就是酒了。
“趕緊去跟大人說我馬上到。”
卡蠟斯庌從床上彈起來,抓過一邊的衣服趕緊穿上。
他出門的時候,檢查了臉上的圖騰是不是有徹底遮蓋住,好不容易一步一步往榮華富貴的路上走,怎麼可以為了這麼一點小小的疏失而失敗。
一切要注意的事情,妲塔都已經吩咐過,除了外表之外,什麼在長官面前要懂得掩飾,儘量將功勞推給貴族,自己撿點小便宜等等之類的。
事實證明,妲塔說的方法,果然很有用。
這些貴族大人對於卡蠟斯庌不居功的個性非常欣賞,雖然自己占了絕大部分的功勞,但還是在功勳簿上好好地嘉獎他一筆。
換好衣服之後,卡蠟斯庌快步到達男爵大人的營帳前。
邦卡早就已經在等待他,跟外面的士兵通報一聲之後,為了心中的美酒,邦卡忘了自己正在做什麼,竟然拉著自己老大的手就往營帳裏沖。
卡蠟斯庌剛進入營帳中,就聞到了一股好酒的香氣,唾液冒了出來,忍不住用力吞了一口。
伍瑟斯男爵是公爵親自派來的人馬之一,在察言觀色上向來細心,而且公爵早在他出發前就已經關照過“要注意這一個隊伍”,現在伍瑟斯男爵知道,卡蠟斯庌這個大漢,不但是個勇猛的戰將,還是一個愛酒的漢子。
“來!卡斯,過來我旁邊坐下……這次,可多虧了你,否則我們也無法贏得這麼光榮有面子,我已經將這件事上報給國王,到時候回首都,一定會好好地嘉獎一番!”
伍瑟斯男爵暗示旁邊的侍衛幫卡蠟斯庌倒上一杯好酒。
果然,蜂蜜色澤的酒釀進入卡蠟斯庌的杯子之後,他粗獷的臉龐笑了起來,一隻大手馬上緊緊地抓住杯子。
“哪里哪里,這都是大人的賞識,我卡斯才會有今天的戰績,要不是大人願意讓我當先鋒,我也沒機會摘下敵人隊長的頭顱,這一杯酒先敬大人,感謝大人的提拔!”
這些場面話,在妲塔離開之後,可是卡蠟斯庌默背了好幾次之後的成果,不但倒背如流,而且口氣誠懇無比。
“好好,先幹為敬!”
伍瑟斯男爵被他這麼一說,原本試探的心,也稍微鬆懈了一點點。
誰不愛被人讚美?
況且,卡斯說的也沒錯,要不是自己特地派他出戰,也得不到這麼大的功勞,所以功勞他占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這點可絕對沒有錯。
可惜伍瑟斯男爵不知道的是,卡蠟斯庌這分說詞,在其他的將領面前,恐怕還要說上幾次,他不過是被人給敷衍了一下而已。
“沒想到卡斯你不但是個英勇的戰將,還是個有好酒量的男人啊!”
講起這些男人之間的興趣,不需要妲塔教導,卡蠟斯庌可懂得很。
“這當然,身為一個男人,怎麼可以沒有好酒量?要知道,男人的酒量可是跟女人的數量成正比啊!”
伍瑟斯男爵揚起眉毛,露出了“英雄所見略同”的笑容,心裏更明白了。
這個卡斯的確是草莽之人,看他喝酒的方式,跟沒幾句話就談起女人那種毫不掩飾的話語,就知道這個男人絕對沒有受過什麼教育。
當然,貴族也談女人,但方式不同。
“這麼說來,卡斯一定有不少好女人了?”
“那當然,不過最好的當然還是我的好老婆!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帶她過來給大人見識見識!
“我卡斯這大半輩子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事,能娶到我老婆,可是會讓全天下男人妒忌的好事啊!”
想到妲塔動人的身體,卡蠟斯庌整個人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喔!肯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吧!”
“嘿嘿,我這輩子還沒看過比我老婆更美的女人,一頭烏黑細柔的長髮,美麗的眼珠子,還有著柔嫩的肌膚,胸大腰細……
“嘖嘖!我是老粗一個,不會形容女人的美麗,但是要是大人看見了,肯定會懂得我的意思。”
伍瑟斯笑了一下,在心裏又幫卡蠟斯庌添上了一筆記錄,這個男人不但愛酒,還愛女人啊!
要是猜的沒錯,除了這兩樣之外,金錢也可以收買卡斯——既然知道了這些,接下來的事情就會比較好辦了。
不過伍瑟斯好奇的是,公爵為什麼會對這麼一個粗漢感興趣?
在戰場上英勇過人,並不代表在其他方面也是個將才啊!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7
第七章蒼族族長
哈答第一次這麼快到達蒼族族長的駐地。
蒼族的村落其實都沒有什麼正統名字,舉例來說,現在他們的村落由圖卡領導,說起自己的村落時,通常就是“我來自圖卡的村落”這樣。
就算是族長的駐地,也不像千迦越一樣有名字,因為每次族長不同,駐地也就不一樣。
不過身為一族的領導者,居住的地方當然不能太寒酸,位置也不能太偏僻,所以哪一天要是換圖卡當族長,他們的村落位置也許要稍微移動一下——而蒼族的族民會從自己的村落,帶著各式各樣的材料,開始幫族長駐地增加各式各樣的建築物,像是祭壇、更廣大的練武場、會議所這一類的公共建設。
也正是因為這種奇怪的風俗,一旦自己的村落裏有人當了族長,整個村落也會變得繁榮,生活也跟著變好。
蒼族的族長,不僅僅是一個高位而已,還是一項榮譽,一項更方便去保護村民的方法。
族長通常是十年卸任——但這是最短的任期,每次十年的時間一到,挑戰者就可以發函挑戰,勝了便可以成為下一任的族長,輸了的,下一次的十年再來過。
不過蒼族人向來直接,如果族長在任期內幹的不錯,就算十年到了,也很少會有人發出挑戰函;要是當的不好,族長會自己摘下頭冠,招令全族派出各村的勇士,比出最強的強者,擔任下一任的族長。
“難道幾百年下來,都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嗎?”
對於這種選擇族長的方式,朔華第一個有疑問。
要是哪一天上任族長不適任、又因為自己的私心不想退位,怎麼辦?
“差錯?什麼差錯?”
“就是有人明明該摘下頭冠讓賢,卻死占著位置不放,仗著自己年邁沒人好意思挑戰,繼續當到死為止。”
“怎麼可能?當族長又不是什麼好差事,要不是可以光榮自己的村落,這位置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想要。”
聽見朔華的疑問,哈答嗤之以鼻,其他的勇士也都是一臉好笑的表情。
“為什麼他們的表情,會讓我覺得我說了一句蠢話?”
朔華看著他們,不太清楚自己剛剛的話裏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樹海聳聳肩。
在這裏,樹海的情報網完全沒用,在這個大草原裏,能找到一叢灌木就很了不起了,根本就沒有樹可以溝通。
怪了,是誰規定草原上不可以種樹的?難道他們對樹有什麼偏見嗎?
“哈,沒錯!這差事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想試試看,老子我幹了兩年就已經快受不了了,不但要搞什麼建設,還要討論什麼族裏大計,三不五時還要跟一群小鬼頭玩在一起說是‘建立榜樣’……
“哈答,麻煩跟你們村的圖卡說一聲,我不介意他還沒滿十年就跟我挑戰,老子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上大草原好好獵捕一下了!”
才剛到門口,幾人說的話,全部被駐地大門上守著的人給聽去,一聲朗聲大笑就從上面傳下來。
前方的小空地出現一個黑影,一個幾乎跟冷暮同樣高大的男人,就這麼從半空中落下,“碰”的好大一聲,連地上的煙塵都被卷了起來。
朔華伸手一揮,頓時所有的煙塵都被吹離。
高大的男子訝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哈答問道:“這位就是你們四年前得到的巫師?嘿!果然跟圖卡說的一樣漂亮,不過我看圖卡形容的還不夠好,我蒼銘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沒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嘖嘖!這種相貌要是在菲嘉,肯定很受歡迎。”
完全不管還有一群客人在,蒼銘抓著下巴,一手搭在哈答的身上,就開始對朔華的樣貌品頭論足起來,讓朔華的額頭頓時落下三條黑線。
“族長,這位是我們村落的客人,不是我們的巫師,你最好快跟這位客人道歉,他的程度可不只是一個巫師而已,叫一陣風把你給卷上天都沒問題。”
哈答對他們自己族長的個性非常瞭解,他們從小一起玩到大,兩個村落距離不遠,每一次舉辦的大型狩獵賽都可以看到對方,熟悉得很。
蒼銘對哈答的話是半點都不信,對他來說,巫師已經是一種很神奇的人物了,他想不到還有誰可以比巫師更加的神秘可怕。
而且,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跟個孩子沒兩樣,要是說他旁邊站著的那個銀髮男人比巫師厲害他還相信,那傢伙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好惹的對象。
看到蒼銘眼中的不信任,朔華只是勾起唇角。
朔華不在乎被人小看,甚至他希望越被人小看越好,這樣不容易引人注意,還可以給人出奇不意的打擊。
不過哈答可就不滿意了,蒼族上下沒有太多的尊卑觀念,頂多也就是對年長者的尊重而已,所以他一個拐子就往自己族長的肚子打下去,蒼銘馬上轉身躲開,迅速移到哈答的背後,一個長腳往前踹。
從剛剛蒼銘一連串的動作裏,就可以看出他之所以可以成為族長的原因。
每一個動作都已經被簡化到最小範圍,讓原本就矯捷的動作更加快速,就連哈答這一個等級的勇士都沒辦法瞬間反應過來,立刻被踹了一腳,整個控制不住地沖向朔華。
看來這個族長果然不是易與的對象,竟然趁著打鬧的一瞬間,順便測試朔華這個“比巫師還厲害”的人。
可惜,想打朔華的主意,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朔華身邊的冷暮,早已伸出手掌抵住哈答往前沖的身體,連晃都沒晃一下。
蒼銘的臉立刻笑得眯了起來。
天曉得他為了族長這個位置,有多久的時間沒有好好打上一場了,這個和他一樣高大的白髮男人絕對不輸給圖卡,要是可以打上一架,肯定很過癮。
“嘿!既然你們都是客人,不是圖卡村子裏的勇士,那麼蒼族的規矩肯定是記得的吧!”
“族長,他們已經在我們村子裏打過一次了,而且我勸你,最好不要跟他們裏的任何一個人打。”
因為很傷自信心,哈答想著。
聽到向來好戰的哈答這麼一說,蒼銘決定正視他剛剛的說法,難道這幾個人裏真的有什麼能力是他看不出來的嗎?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強,只可惜了我的拳頭……它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地發揮一下了。”
說著,蒼銘還摸摸自己的拳頭,表示剛剛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對了,你們村子離我這裏很近,為什麼今天才到?害我前幾天就已經在這裏等,望了半天都沒看到半個人影,真的是太傷我的心了。”
說起這個,哈答的表情嚴肅起來,立刻將他們在路上遭到伏擊的事情告訴他。
蒼銘的眉頭鎖緊。
“原來是這樣,看來,可能不只是你們……普土跟奇家的勇士也都還沒有到,依照正常的速度,昨天他們就該到了才對……希望他們平安。
“這件事,我要跟長老他們好好談一談,你先幫我帶客人到我住的地方,我已經叫人幫你們安排好住所。”
蒼銘轉過頭看向朔華幾人:“謝謝你們救了哈答他們,也多虧有你們一路幫忙。”
他避開了“保護”這個字眼,這樣的說法會傷到哈答他們的尊嚴。
“哪里,有事你們先去忙吧,我們會在這裏好好看一看。”
朔華沒打算將白髮男人的身分可能性告知他們,畢竟連他們也對那個男人不夠瞭解。
“歡迎,只是最近族裏正忙著參戰的事,如果有哪里怠慢,請見諒。”
“不會。”
朔華看著四周和菲嘉截然不同的景色。
緊繃了這麼長的一段日子,四處看看會是不錯的選擇……尤其是看見雷聖發亮的雙眼時,朔華笑了起來。
就算只是為了這個孩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蒼族的族長駐地,果然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地方。
跟一般蒼族的部落比較起來,他們房子建設的方式比較正式一點,除了金草加泥,還使用了大量的岩塊,每一塊岩石都方方正正。
據說每任族長登基前的一百天,每個前來幫忙建造的勇士,都必須帶著和自己村子人口數量一樣的岩石,來建造城牆和族長住所。
接下來,每年蒼族的慶典,每個勇士都要再攜帶一塊岩石前來,數千塊的岩石可以連續蓋上五、六戶人家,累積族長卸任十年的時間裏,整個村落也大概煥然一新。
要是遇上當了二、三十年的族長,或是同一個村落連續選出數任族長,這個村落的規模就會越來越龐大,甚至像是一座大城。
上一任的族長,其實就是蒼銘的父親,他在任二十年,整個村落早已變成了岩石小城,等到蒼銘的十年族長任期一到,恐怕這裏將會變成一座大城。
用岩石搭蓋的城市,看起來甚至比千迦越還要壯觀,尤其這些岩石並不小,每一塊間都用泥巴之外的東西固定。
朔華試著用刀去挖,二十一世紀的合金刀,竟然只能夠摳下一點點的粉末而已,後來,朔華沒有繼續用雷射武器去試。
光是剛剛用刀子摳,就已經被一群蒼族人圍觀,那一雙雙的眼睛並非把朔華當成間諜看待,而是覺得“不曉得從哪一個村落來了個鄉巴佬,竟然連族長的駐地都沒看過,可見那個村落一定很少有勇士出現,真的是太可憐”這一類的眼光。
幾人難得會想要臉紅地抱頭鼠竄。
“看看這個……蒼族的烙印,有著戰神的祝福,當你烙下了屬於戰神的記號,便可以在戰場上獲得畢生的光榮。”
天籟的雷達用在逛街上,最厲害的就是這一點——哪里熱鬧,天籟一清二楚。
剛剛她稍微掃描了整個地區,就看到這一個店面大排長龍,而且來排隊的都是像哈答那樣健壯的勇士。
朔華也看到了大排長龍的景象,要是在臺灣,他絕對敢打賭,又是哪里出了什麼新奇好吃的食物。
天籟探頭往裏面一看。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手中拿著一塊像是烙鐵一樣的東西,然後在一旁的火爐裏,喃喃念了幾句話。
接著,勇士伸出自己的手臂或是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讓烙鐵貼在皮膚上,發出肉被燒焦的聲音。
烙鐵拿開之後,皮膚上出現一個圖騰一樣的痕跡,接著旁邊的女孩子,就會細心地用類似棉棒的物體,沾上勇士喜歡的顏色,將被烙印的傷痕抹上顏料。
“有點類似地球上的刺青。”
朔華看著他們的動作,一雙眼睛盯著烙鐵烙下的圖騰不放。
“怎麼樣?”
天籟發現朔華的表情好像有一點不同。
“你知道在地球上刺青的意義嗎?”
“不知道。”
“基本上,民族在進化過程中用來刺青區分敵我,等到時代演變,大家都有衣服穿後,就開始用衣帽來區分,失去原本功能的刺青改變了方式,繼續遺留在人類社會中。
“春秋戰國與秦、漢交替之際,有所謂的‘墨刑’,做為懲罰犯罪者的記號,而有些地方則是將刺青刺在身上,不一樣的色彩,代表著不一樣的地位,不一樣的圖形,代表著不一樣的信仰。”
“所以?”
“這些人不可能是罪犯,就算是,也不會自願來烙印。
“區分敵我……這也不用,他們蒼族的特徵已經夠明顯的了,高大、毛皮,所以,它代表著宗教或是信仰。”
“所以?”天籟還是這麼一句話。
剛剛在門口聽到的那些話,已經表明了答案不是?天籟不懂為什麼朔華還要重新說一次。
“看著他們的烙印,我想,我可以給歷史上的刺青多一個新的解釋。”這就是朔華剛剛覺得有趣的地方。
天籟看著烙印,瞪著眼睛。
那個烙印其實沒什麼特別,一個圓圈裏面畫著說不出所以然來的幾何圖形,然後在上面寫上一堆蒼族的文字,大概是什麼“戰神祝福你”的意思。
天籟沒看出來,她腳邊一個努力擠進來的小臉蛋,倒是一眼就猜測出來了。
“朔華哥哥,原來陣法可以烙在身上耶?有效嗎?”
發現新的遊戲方式,雷聖的大眼再度亮了起來。
他現在的小腦袋裏,雜七雜八的陣法圖記的比朔華還多,對於這東西,雷聖已經玩上了癮,而且朔華哥哥答應他,這一次他們會跟蒼族一起參戰,然後他可以好好的用陣法玩一場,幫自己的故鄉打退敵人。
“應該有效,這可是一個新的發現……我猜那個小小的陣法,吸收的不是寶石裏的能量。”
蒼族人可沒那麼有錢,像雷聖那樣燒寶石當遊戲。
“那會是什麼?”
“生命,這個陣法是用生命來當能量,所以在戰場上,這會是最好用的陣法之一……
“戰場上的士兵,激昂的精神其實就是一種燃燒生命的方式,單是這一點小小的力量,就可以引發這個陣法,如果烙印這個陣法的人殺死敵人,敵人的生命就會是另一種能量來源,怪不得蒼族的人在戰場上,個個都跟戰神一樣了。”
看來蒼族的神祇是真的存在,而且這個能力者肯定跟蒼族人生活過一段日子,對他們有了感情,才會教他們這樣的方法,讓他們這一族在戰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少年,你也想要烙印戰神圖騰嗎?”
一個老人家手中大袋小袋,站在他們背後。
“孤魯,您沼諢乩蠢玻≡趺床豢斕憬矗嶄瘴揖馱詰P模搶砝吹撓率空餉炊啵頤親急傅牟牧匣岵還荒兀?fontstyle="font-size:0px;color:#FFFFFF">
v??z1u0P"u?sr%B
幫忙畫圖騰的年輕女孩,剛剛就注意到了朔華這幾個外族人,而且,朔華跟冷暮兩個人的臉實在是容易惹禍的物件,剛剛她畫著圖騰,一雙眼睛卻總是忍不住偷看他們,所以當孤魯的腦袋一出現,她馬上就發現。
“放心、放心,這些年來烙印的勇士可不多,儲存的材料絕對夠用,不用擔心,我馬上就弄好……
“小子,站在外面不累嗎?進來看看,不烙印也沒關係,就當參觀一下我們蒼族特有的儀式。”
“那就先謝謝了,老人家。”
“什麼老人家?叫我孤魯就好,想當年我孤魯也是蒼族鼎鼎有名的勇士,別看我現在一點都不高大,年紀大了,骨頭也跟著縮了回去,要不然當年我的體格,跟你身邊的大個子可有的比……”
說到這裏,孤魯看了冷暮一眼,然後很遺憾的歎了一口氣。
“就是一張臉比不上。要是當年我跟這位小兄弟一樣英俊,就不會委屈自己娶我家那老太婆了,不但一點都不溫柔,而且……”
那位“不溫柔的老太婆”一點都沒給孤魯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手中的烙鐵離孤魯的臉不到三公分。
“說完了嗎?”
老太太靜靜地問,不過這種太過冷靜的語氣,更讓人覺得整個屋子都陰森了起來。
“說完了、說完了,趕快把烙鐵收回去,別怠慢了這些遠地而來的客人。”
“哼!”
老太婆溫柔的收回烙鐵,轉身繼續幫勇士烙印。
孤魯心裏松了一口氣。
他可不想在一堆客人面前跟老太婆大打出手,而且不曉得老天是怎麼想的,年紀越大,他越打不贏這個老太婆,這真是太奇怪了。
孤魯請朔華他們在不遠的一張小桌子旁邊坐下,然後順手將手中一堆袋子裏的東西取出來,不但有曬乾的或是剛拔下來的草類,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石頭。
“這些都是烙印用的材料嗎?”天籟好奇的在眾多材料裏撥動,她實在看不出來這些東西跟烙印圖騰有什麼關係。
“這些東西跟我們刺青的材料差不多,都是用來染色的,大半是金屬、半金屬或有機化合物,當這些物質隨著傷口進入表皮後,就會形成長久性的顏色。
“有些具有特殊體質的人會有副作用,尤其是紅綠藍黃紫這五種顏色,特別容易引起過敏。”
朔華撥動那些材料,然後遞給冷暮,冷暮一個轉手間,就將裏面的成分跟組成完全記在腦海中。
“另外,這些花草類,則是暫時性的顏料,沒辦法維持太久的時間,容易隨著傷口的痊癒跟體內的代謝而漸漸變淡消失。
“我想,有些勇士挺明白這個戰神圖騰的作用,雖然平時吸收生命的能量不多,久了累積下來還是有影響,因此這一類的勇士,則會選擇用花草類的顏料上色。”
朔華越說,孤魯越是一張嘴張得越大。
他快搞不清楚到底是這個少年好奇、所以被他給請進來看看,還是他自己好奇,所以請少年進來解說給他聽了。
“你怎麼會知道?”
顏料用的材料,只有他們這一行的人才會這麼瞭解。
“我的故鄉也使用同樣的東西,我從書上看過。”
孤魯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你的國家真是太神奇了,竟然連這一門學問都會有書?”
在這個世界要發行書本可難了,每一本都是手抄書,如此珍貴的情況下,書商當然是選擇很多人會觀賞的書來抄寫……但是烙印?
朔華沒打算告訴他,他的國家無聊到連女人懷孕的心情都能拿來出書了,將刺青的方法出成書,也沒什麼了不起。
“哪里,我們國家的人都喜歡看書。”可惜不少人看的是免錢書。
“那真的是太了不起了,看來我應該跟你們多多交流一下才對!”孤魯很認真。
他之前一直覺得烙印圖騰是蒼族的獨門絕活,現在發現了其他外族人也懂,要是不好好學習一下,那一天輸別人,可就丟臉了。
朔華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
“與其說是交流,不如我說幾種新的方式,你試試看如何?”
朔華拉過雷聖,拍拍他的肩膀。
小傢伙,你實驗用的小白鼠,馬上就可以幫你送到了。
作者:
烽弧
時間:
2009-5-14 15:17
第八章神,信仰
別看哈答一臉忠厚老實又帶點莽撞的模樣,他其實精明的很。
這一路上下來,他始終豎著耳朵,仔細聽朔華他們彼此間的交談,將那些不管他聽不聽得懂的話,全部記在腦中,因此當蒼銘將整個過程問過之後,跟長老的討論之下,所謂的傳說就這麼見證而成。
根據哈答的說法,朔華他們似乎來自一個眾神的國度,而朔華他們是剛被大神選上的下位神明,在回歸到眾神國度的過程裏,必須經過層層的考驗,歷經生死,方能明白創世的意義。
但是眾神之神彼此之間似乎也有著小小的矛盾,之前他們還在大草原上遇到了發生爭論的眾神之神。
他們的威力不但可以毀天滅地,還可以創造新生,幸好決心殺死所有下位神的那一位眾神之神受到其他眾神之神的阻礙,讓他們得以逃過一劫,但是也見識到了神明的威嚴。
要是朔華聽到了他們的討論,絕對會認為這肯定是天底下最大的謊言之一————而且,因為它具有一半的真實性在,所以更顯得這謊言的可怕,任何一個人只要見過能力者跟那些開門者的矛盾之後,都可以去證實這些言論的可能性。
“如果照這種說法,那麼意思就是說,現在我的駐地裏,有四位神祗的存在?”蒼銘。
且哈答見識過其中三人的威力,但是除了朔華跟樹海兩位的力量比較明顯之外,那一位女性神祗跟冷酷男子的能力依然不是很明白。
那個小娃娃今年竟然已經有六百歲了?而且還擁有無限的生命跟生機?這樣的神祗應該叫什麼名字呢?
還有那一位美少年,聽說可以呼風喚雨,蒼銘剛剛其實也有見識到一點點,他落地時揚起的大量灰塵,在他右手小小的動作之間,就被風不知道吹到哪里去,厲害的是,朔華只吹走那些會遮蓋視線的煙土,而地上的煙塵卻一點也沒被風給吹起。
能呼風喚雨的神祗,又該叫做什麼神?
蒼銘的腦袋起碼轉了十七八圈之多,但是想來想去,他還是很難相信自己駐地跑來四個神祗的事實。
雖然只是下位神,但是對他們這些小平民來說,已經是大大的了不起了,要是他們真的是神,那他剛剛的不禮貌,他們是不是全看在眼中,會不會到時候給他什麼懲罰?
“我說族長,你會不會想太久了?”哈答。
跟長老討論完這一次的出戰重點之後,哈答就看見他們的族長大人坐在原地,整個人陷入非常嚴重的沉思之中,剛開始喊他幾聲沒反應,哈答也就跟村子裏其他人先去休息一陣子。
沒想到他們都換好衣服、填飽肚子了,他們的族長大人卻還待在原來的地方發呆?
難道神祗的事就這麼的難以接受?
哈答忘記了自己剛發現朔華等人的恐怖時,也沒比蒼銘好到哪里去,還是幸好有紮克的安慰,他才沒頹喪至今。
族長再這樣繼續發呆下去也不是辦法,哈答直接一掌往蒼銘的肩膀拍下去。
天生對於戰鬥的機靈反應,一感覺到掌風,蒼銘馬上向前打了一個滾,躲過哈答的一掌之後,伸手抓住桌子上的一個小裝飾,轉身就要往哈答身上丟出,這才尷尬的發現,剛剛攻擊他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敵人。
“哈答,有事嗎?”
蒼銘趕緊把裝飾品給放回原位,只不過上面幾枝插著的小花,早就不曉得飛到哪兒去。
“沒事……族長,我看這樣好了,與其在那裏懷疑他們的身份,不如乾脆我帶你去見識見識,他們的個性都很好,你不用擔心他們會生氣。”
只是喜歡整人,嚴格上來說……也不能算是個性差,哈答想。
“見識?難道這些神祗,你要他們呼風就呼風,要他們下雨就下雨?”
會不會太好說話了一點?
“當然不是,不過我可以問問看,他們其實很好相處,只要你別惹他們不高興就好。”
尤其是之前你一直稱讚他美麗的那一個,平常是無所謂,要是敢開他玩笑或是整他等等,到時候後悔的絕對會是自己。
聽到自己也許真的有機會可以見識到神跡,蒼銘整張臉全亮了起來。
他們沒想到,根本不需要哈答去請求朔華他們試試,這幾個人已經在短短的時間裏,開始在蒼族的駐地裏製造起神跡。
“有誰可以告訴我現在發生了什麼事嗎?”
蒼銘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他非常不熟悉的城市。
在蒼族,每到日落時分,家家戶戶就開始準備著收拾東西回家,如果覺得回家休息還太早,就會三五成群約到誰的家裏好好的喝一場,因此街上的人只會越來越少。
但今天完全不一樣,街道上的人不但很多,而且每一個都是一臉好奇興奮的模樣,有的是一家人一起走,有的是一群好友在一起,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準備回家休息的樣子。
蒼銘趕緊拉住一個從他面前經過的族人,他可不刻今天他有讓族人準備什麼慶典或是歡送儀式之類的。
“咦?族長大人還不知道嗎?”
廢話,如果知道了幹嘛還問?
“孤魯那老頭家,聽說有新的烙印方式,跟我們這前的戰神烙印不同,有的可以延年益壽,有的可以讓容貌更加美麗,還有的可以讓你精神充足,好像是各式各樣的烙印都有!”
“原本我還不相信,誰知道我家老婆一個好奇,跑去烙了一個什麼美神圖騰,沒想到一回家,雖然是沒有漂亮多少,但是身上卻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聞起來就像是從皮膚底下散發出來的一樣,好聞極了,所以我也想去看看。”族人一臉賊笑。
只要是男人看到他那一臉賊笑,再想想他那今天變得香噴噴的老婆,不用多花腦袋思考,也能明白他想去找孤魯烙印些什麼東西。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種讓男人“乒乓叫”的烙印?
“美神圖騰?這是什麼東西?”
蒼銘不記得蒼族的大神裏有“美神”這個神祗。
“就是賦予人美麗自信的神祗,我老婆說,跟他解釋的那個少年,說不定就是美神的使者,那一張臉漂亮得不象話,所以他畫出來的圖騰,才會那麼有效用!我說族長大人,您可以自己到孤魯那兒去看看吧!我先走一步了!”
要是慢了一步,不曉得要排隊排到哪兒去,老婆有說過,這次的烙印跟平常不一樣,可不是用烙鐵烙上那麼簡單,要一個一個慢慢畫。
美神的使者?漂亮得不象話?
站在蒼銘身邊的哈答,出生以來以粗神經聞名,但在這一刻,他頭一次感覺到什麼是第六感,哈答發現心裏有種不妙的感覺。
“哈答,這個美神圖騰是怎麼回事?”
蒼銘手指摸著下巴,眉頭全部糾在一起。
蒼族的人都很純樸,不會去想說這會不會是詐騙的手法之一。
哈答眉角不斷抽筋,喉嚨發出乾笑聲。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比較快一點。”
總不能說“可能是他帶來的偉大客人八成又找到了什麼樂子”
“這倒也是。”
說做就做,兩人馬上跨開腳步,迅速地往孤魯的住所奔去。
不過蒼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身為一個族長,千萬不能帶頭衝動!
他這一跑,原本一些對這件事半信半疑的族人,還以為他們族長也對這感到興趣萬分,那麼,可能真的很有用?
他們看著族長跑,心想自己也不能落人後,也跟在蒼銘的身後跑起來。
待在孤魯住所幫忙調顏料的天籟,正用一半的心神練習讓自己的能力往四周大範圍擴散,自然而然,她將這一幕給看在眼中。
當看到蒼銘的身後接著火車一樣的人龍時,天籟美麗的大眼翻了翻白眼。
看來人愛湊熱鬧的個性,並不只是地球而已,基本上,宇宙各地都通用。
蒼銘真的覺得,哈答將神帶到他們的駐地。
他帶著百分之九十的懷疑,百分之十的好奇,真的讓那個笑起來總是讓他從背脊發涼到全身的少年,跟一邊的小孩子從一本簿子裏,用筆東畫畫,西塗塗。
確定了圖案之後,再用一根像是棍子一樣的東西,發出可以瞬間把皮膚給燙熟的白光,在他的手臂上描繪出漂亮的圖形。
趁著手臂還鮮血淋漓時,用各式各樣的色彩,在圖騰上描繪出很奇特的染色之後,最後由六百歲的孩子撫摸自己的傷口……
他剛剛那百分之九十的懷疑,百分之十的好奇,馬上就變成了百分之九十的相信,和百分之十的興奮。
那具孩子的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竟然在覆蓋傷口過後,剛剛還痛得嗤牙咧嘴的傷口,馬上恢復原來的模樣,只是上面多了一個色彩鮮豔的圖形,這種瞬間痊癒傷口的奇跡,絕對只有神才辦得到。
而且不只這些而已,在烙印完圖形之後,他發現自己走路的速度突然間快了許多。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當朔華叫他往上跳到屋頂上時,他姑且試試看之下,真的輕易地跳上了孤魯家的屋頂。
但是蒼族人蓋房子時,從來沒想過天上會掉下跟蒼銘一樣重的物體,別看屋子的四周牆壁都是用岩石搭蓋,但是屋頂上還是用金草樹木編織搭蓋而成。
被蒼銘這麼一踏,屋頂立刻破了一個大洞,氣得孤魯完全忽視蒼銘身為族長的身份,邁著老腿,將他給踢出屋外,還命令他在今天休息之前要把屋子給恢復原狀,孤魯一家子可不想對著天空睡覺。
興奮至極的蒼銘哪里在乎孤魯的無禮,以他新得到的能力,開始在自己的駐地裏狂奔亂跳,還沖到練武場上耍了滿身大汗的刀,這才又沖回孤魯的宅子,用滿臉崇敬的眼光看著朔華。
朔華眯著眼睛,瞪著這個滿身臭汗、從練武場一跑回來就跪在他面前的傢伙。
那一張粗獷有點像是印地安蘇族人的臉孔,正以讓朔華全身都起雞皮疙瘩的表情望著他,而且單膝跪下……要是抓住他的手親吻,朔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可以請你站起來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打算接受男人的未婚。”
“噗!”
天籟將口水給噴到她正在攪拌的顏料中,紮克滿臉噁心地看著那一碗等一下也有他的分的顏料。
剛剛他才跟朔華下了訂單,請他幫他烙下一個最成功的圖騰,現在顏料裏被加了口水,不曉得加了女神口水的顏料會不會特別的有效?
“大神,請接受我蒼族的感激。”
朔華絕對猜得到這句話只是個開頭,一雙眼睛虛偽地笑著眯起來,額頭浮出淺淺的青筋。
“我不需要你們的感激,這只是我的上點心意,起來好嗎?”
“不!大神你不會明白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裏,蒼族已經都不曾經歷過……”
“放心,現在你經歷了,所以請起來,可以嗎?”朔華頭上剛剛還不明顯的青筋開始暴凸。
“但是我還沒有表達我的……”
“給我起來!”青筋滿布朔華的額頭。
朔華上點也不介意蒼銘對自己表示崇敬和感激————但是麻煩請不要用單膝跪在他面前,還想要抓住他的手親吻!
旁邊那一群混蛋好像快笑死在這裏,卻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連冷暮也一樣……那聳高的眉毛是什麼意思?
這次終天瞭解到自己好像哪里惹到了大神,蒼銘趕緊站了起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朔華,高大的身材直挺挺站著,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他想說的是,距離上一次戰神降臨在蒼族,已經有將近五百年的時間了,在這五百年的時間裏,蒼族面臨許許多多的困難,但是不管他們如何的祭祀和奉獻,卻始終不曾看到神跡帶領他們走向光明。
漸漸,有些人開始懷疑神是不是已經將他們給忘卻,如果不是當初遺留下來的戰神圖騰,的確有著它的作用,並且帶領他們歷經百戰逃了生天的話,他們這些人恐怕早就已經遺忘了戰神的存在。
如今蒼族又面臨到一個莫大的挑戰。
太多太多年的時間沒有過大戰,之前的祭祀失敗過太多次,因此他們這一次都猶豫著是不是該花大筆的精力和財力去舉辦祭祀,希望戰神祝福即將離開前往戰場上的勇士,沒想到猶豫還沒有結果,答案就已經出現在它的眼前。
神跡又再次的降臨。
蒼銘想到上次戰神降臨,也是在一場大戰的開始之前,因此心裏其實有一點小小的疑惑。
每一次的眾神降臨,是不是因為已經預料了人間的淪陷?
看著蒼銘局促的樣子,朔華歎了一口氣,拍拍自己旁邊的椅子要他坐下。
這就是朔華跟非黑之間最大的不同。
雖然被人崇敬的感覺很好,可是自己也曾經是他們的一員不是嗎?
自己也曾經跟他們一樣,為了最基本的生存在這人世間掙扎,現在只不過因為運氣好了點,得到鑰石的承認,變得比較高強而已,所以朔華一點也不喜歡他們對著他下跪。
那會讓他看到過去的自己,跪在現在的自己身前。
過去的日子儘管不好,但朔華活得很認真堅強,他不覺得那樣的自己輸現在多少,沒有誰高誰低。
蒼銘猶豫了一下,立刻就坐到朔華的身邊。
他原本就是一個率性的人,而且跟朔華他們認識,是在哈答的解釋之前,所以下意識裏,還記得那種彼此平等的感覺,況且此時此刻,他的心還消化著自己見到大神的事實,因此可以讓自己多一點平常心。
“對你們來說,我們也許真的像神。”
要是過去的自己,突然看見一個額頭上長了眼睛,身邊還帶了一隻狗的男人,恐怕也會跟蒼銘一樣不知所措。
“但是……”
朔華很想說“照一般人相處的方式跟我相處”就發子,但是這句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實際。
就像是有一天,你的老闆對你說,不要把我當成老闆,跟朋友一樣就好,我做錯了什麼事,你都可以對我說。
事實上,有多少人可以構成這個條件?
毫不在乎他是自己的老闆,當著他的面對他說你今天的衣服很不搭,告訴他你其實很胖,告訴他都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請不要裝年輕?
打算明天就不用上班的人,不妨這麼做試試看。
“但,就算是神也有極限,也有感情,你們所做的一切,如果心中坦蕩,就算沒有神來指引你的方向,自己也可以走出一條道路……喂!你們誰有當過神的經驗嗎?我好像卡戲了。”
很多時候朔華都可以裝虛偽,不過那是在虛偽的人面前,現在這傢伙看著自己的眼睛,不曉得比自己乾淨多少倍,讓他很難去當一個聖人,尤其這個角色朔華向來一點興趣都沒有。
要是有惡魔跟天使兩種角色讓他選,朔華絕對會是遷惡魔的那一個。
天籟再次噴了一口口水在另外一碗顏料中,紮克瞪著顏料已經無話可說。
“蒼銘。”
“是!”
“我們喜歡神秘一點,所以,放在心中就好,你知,我知。”天籟。
她將手話在心坎上,真誠地笑得跟個天使一樣,只是當蒼銘感動地被樹海推出大門之後,天籟剛剛還像個天使一樣的笑容,染上了得意。
“親愛的,不要緊張,他們要的就只是這些沒有實質意義的話而已。”拍拍朔華的肩膀,天籟很現實的說。
幾個人都用詭異的眼光看著她,天籟歎了一口氣。
自己願意幫別人當翻譯機,可不見得也會有人自願幫自己當翻譯機啊!
這樣的工作,除非你心似我心,否則又怎麼能懂?
“你們都知道我有天生的缺陷。”
天籟指指自己的耳朵。
“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當我母親跟我說這世上有神,神可以實現好人的願望時,我就很努力的跟上天祈禱……”
“祈禱‘自己會努力當一個乖小孩,所以能不能實現我的願望?我的願望很小,只要能讓我跟其他的孩子一樣就好。’……”
每一天上床前的禱告,天籟一直都很努力、很虔誠。
“結晶你們都知道,我的願望一直都沒有實現,所以有一陣子,我想,是不是我做的還不夠?是不是除了努力讀書、不讓爸爸媽媽擔心、幫忙做家事、幫同學的忙之外,是不是還要做些什麼?”
“我翻了很多很多有關於信仰的書,跟朔華常看的神話不同,宗教信仰的書裏,都在告訴你人生應該怎麼去面對,要怎麼去相信神,就算你今天看不到,但神始終在你的心中……全部都是這一類的話。”
“你相信?”
朔華想起自己母親去世之前,他曾經在病床旁握著母親的手祈禱。
其實他已經開始懂了,天籟並不是諷刺神總是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卻不在身邊。
“在我得到鑰石、來到這裏之前,我真的相信,因為我發現,雖然神的確不在我身邊,但是每當我做一件讓自己覺得可以稱讚的事時,原本不安的心就會平定一些。”
“我的內心告訴自己,雖然做善事不求回報,可是,是不是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神都有看在眼中?”
因為無法掌握命運,無法掌握未來,人的心裏總是充滿著不安。
沒有人不害怕失敗,沒有人不害怕死亡,每一個人都害怕有一天如果自己不在了,那還有誰記得自己?自己還會存在嗎?還是真的身體死亡了就什麼都沒有?連“我”都感覺不到?
神,讓每一個人在面對困難,在面對選擇,甚至是面對死亡時,只要自己的信念執著,就可以從內心找到一點平靜。
蒼銘他們,要的就只是這些而已,只要一點點神跡,一點點安慰的話語,他們就可以告訴自己,在這世間,真的有神在看著自己。
天籟抹去臉上的所有情緒,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雖然她已經稍微懂得過去所認知的“神”究竟是什麼,可是天籟依然相信,在更高的地方,有一雙慈祥的眼睛,正看著她。
“所以,下次如果還有人崇敬的跟你下跪時,你可以將你腦袋裏有關於宗教的所有書籍全部都搬出來說試試。”
天籟笑了一下,回頭繼續研磨那些由冷暮分解出來的色料,臉上的光彩,讓一邊的紮克看著,真的覺得自己是跟女神在一起呼吸著。
朔華拉回視線,只是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雷聖的筆記本上。
最大的問題就在這裏。
母親去世之後,朔華再也不碰那些有關於宗教的書籍,即使是在離開故鄉的時候,他也不曾多看那麼幾眼。
也許在這方面,天籟比他更加堅強……
歡迎光臨 亞寶論壇 (http://bbs.ahpal.com/)
Powered by Discuz! 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