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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打印本頁]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3     標題: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johnnyanthea 於 2011-6-15 10:05 編輯

【小說介紹】

最後一個盒子,看上去很普通。在它上面沒有任何花紋、雕刻,敖厲將它打開後,微微一愣,因為其中只有一張殘布,上面竟是早已發黑的血字,很短:
我就要死了,本想留下自己的技藝,但外功真的很簡單,簡單到出乎任何人的想像。它需要的不是技巧,更不是所謂的秘技,它真正需要的是意志,鋼鐵般的意志,以及對本體的殘酷磨練。
布面上,接下來的血字竟讓敖厲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我已能搏殺上一品武者,卻不敵修真者,但我相信,如果我的生命能夠繼續,終有一天能扭斷修真者的脖子。
修真的力量,早已超出了武的範疇,那是法。
那種力量是海浪的咆哮、狂風的怒吼、熔岩的肆虐,如果本體能夠抵禦、如果力量能夠破碎、如果速度能夠超越,那麼即使面對修真者,也將無所畏懼。
我和他們接觸的太早了……
在殘布的最下面,也不知道那代家主,留下了個朱紅批注,僅有兩個字,狂妄。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3

卷一 破繭 第1章 太玄魔針

晴空碧澄,青色劍芒拖著長長的光痕自天空中劃過,白絮似的浮雲在劍芒掠過後變的支離破碎。長長的光痕,竟是由片片花瓣構成,飄零、消逝。

    「半瓶『飄渺煙塵』就換得了凝露劍?花雨劍閣到底有什麼目的?」雖然莫入愁至今不敢相信,但腳下由花瓣凝聚的劍芒又讓他不得不信。

    一絲淡淡的清香直衝九霄,這是一種只有步入元嬰期的修真者才能捕捉到的清香。

    淡淡的香味,打斷了莫入愁的思緒。雖然他剛剛步入元嬰期,但做為大毒宗的宗主,莫入愁能輕易分辨出這種清香來自於珍貴的紫心。

    雖然紫心僅被列於九品珍果,但依舊是修真聖品。紫心的真正價值不在於提升修為,事實上,以外物提升修為從來都被修真者看成一種禁忌。

    落蒂石化後的紫心,能免除心魔騷擾,這才是它的真正價值。對於修真者來說,石化後的紫心更為珍貴。

    然而這種承自然精華而孕育出的靈物,在天地間並不多見,傳說中僅僅有緣人才可獲得。只是在大多數修真者心中,有緣和運氣並沒有什麼區別。

    莫入愁無疑有著極好的運氣,他早已將花雨劍閣的目的拋在腦後,「萬年,一定是萬年紫心,否則香味不可能如此之淡。」

    降於低空的莫入愁眼神猛然一凝,心臟的跳動幾乎停止。

    山谷的林木間,一個七、八歲的小牧童,正將一枚晶瑩溫潤的紫色果實扔入口中。

    幾乎想一頭撞死於地面的莫入愁,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聽力,他似乎能夠聽到牧童的咀嚼聲。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莫入愁帶著哭腔,自空中落於樹林間。

    突然出現的莫入愁,以及他那微微扭曲的面孔,將可憐的牧童嚇退了數步,背靠在低頭吃草的黃牛身上,「你,你是神仙,還是妖怪?」

    亂糟糟的灰白頭髮、一身破破爛爛的彩色布條,實在難怪別人將莫入愁當成妖怪。

    莫入愁死死的盯著牧童,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你給我吐出來。」

    牧童看上去很是聰慧,他顯然知道莫入愁在說些什麼,神色中充滿了讓人心疼的委屈之色,「吃了,吐不出來了……」

    眼淚汪汪的牧童,根本沒讓莫入愁生出絲毫欺負幼童的愧疚,他似乎比牧童還要委屈,喃喃的言語中帶著的哭腔,那叫個淒慘,「暴殄天物啊……萬年紫心……」沒有人比大毒宗宗主更瞭解那枚紫心的價值,也難怪莫入愁會如此失態。

    「大叔,您別傷心了。林中有很多果子,我去摘了給你吃啊。」莫入愁的行為,竟然讓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從神仙、妖怪降級成了大叔,不知這算不算修真界的恥辱。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喃喃自語的莫入愁,似乎根本沒有聽到牧童的話。

    突然間,莫入愁又癲風的大笑起來,「好,好,好……」

    又哭又笑的莫入愁,讓小牧童的怯色更濃,躲在黃牛身後的他僅僅露出了半個小腦袋,有些膽怯、又有些好奇的打量著莫入愁。

    「小子,拜我為師吧。」做為修真者,莫入愁早已習慣了這種理所當然的要求。

    「拜師?大叔,什麼是拜師啊,我還要放牛。」牧童一臉猶豫之色,不停拉著老黃牛的韁繩,似乎在請求離去。

    莫入愁向牧童「嘿嘿」一笑,掛滿彩條的身體毫無徵兆的從地面緩緩飄起。青芒如同一縷凝霧般繚繞在他的周圍。如同幻影般飄零的青色花瓣,似乎讓牧童迷失在了這種奇異中,「你,您真的是神仙。」

    「小子,拜我為師,就教你神仙的本事。」莫入愁心中多少有些痛恨自己的語氣,但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牧童的完美,紫心的藥性什麼時候弱到如此程度?

    「真的?」如同白紙般純淨的牧童,眼中透著明顯的驚喜,孩童聽過很多神仙故事,他對故事的內容,有著太多的憧憬。

    「快磕九個響頭,你就是大毒宗未來的第二百零七任宗主。」莫入愁也不管牧童是否能聽懂他的話,他只想收藏這塊璞玉。

    誰能完全信任一個形如乞丐的猥瑣老頭?躲在黃牛背後的牧童,用小手纏繞著一縷縷牛毛,猶豫著……

    在片片花瓣繚繞中的乞丐,雖然怪異,但確實神奇。這種神奇似乎給了小牧童無限的誘惑。猶豫依舊,但在不自覺中,牧童已向莫入愁磕了九個響頭。

    莫入愁溫柔的將牧童扶起,心中的得意再難掩飾,呵呵……嘿嘿,犯傻的笑聲不斷。

    進入大毒宗無疑是牧童的造化,對於莫入愁來說,也是天大的機緣。在一脈單傳的大毒宗內,除了修行,最為重要的就是尋找和培養弟子。有了牧童這塊璞玉,讓莫入愁節省了數百年的時間。

    莫入愁在平衡紫心價值與弟子價值間的得失後,他終於滿意了。

    對於其他宗門,紫心的價值將會超越任何一名弟子,但對於弟子既宗主的大毒宗來說,收得一個完美弟子,將是宗門的最大成就。

    小牧童在莫入愁的眼中越來越完美。

    圓圓的大眼睛、柔和的眉毛,挺直可愛的鼻子、紅潤潤的小嘴,以及那透著溫潤光芒的皮膚,這哪裡是牧童,簡直是仙童啊,莫入愁不停的在心中讚美著自己的眼光和選擇。

    「走,為師帶你去看看大毒宗門,你將……」莫入愁拉住牧童的小手,剛剛打算驅劍離開,但牧童軟綿綿的手掌、手臂讓莫入愁心中徒然一震,一縷若有若無的元力瞬間在牧童體內流轉了一個循環,隨著元力流轉的終結,莫入愁的心也冰冷到了極點。

    「百脈俱廢?百脈俱廢!」莫入愁那喃喃的哭腔,竟然比剛才還要淒慘。

    小牧童慢慢向後移動著,似乎又哭又笑的莫入愁嚇到了他,但被莫入愁緊緊攥在掌心的小手,限制了小牧童後退的距離。

    小手開始在大手中掙扎……

    「暴殄天物、百脈俱廢……」莫入愁的目光有些渙散,口中不斷的嘀咕著,萬年紫心被一個百脈俱廢、筋骨脆弱的牧童吞食,這讓莫入愁不得不懷疑,上天是在耍他。

    牧童的身體向後仰著,但以他那小小的力氣如何能從莫入愁的手中掙脫?!牧童那點力量根本無法讓莫入愁感覺到什麼。

    一縷如同髮絲般的黑芒,如同自幽冥中溢出的邪惡,徒然出現在小手、大手交握之間。

    幾乎在黑芒出現的同時,莫入愁眼神徒然一凝,其中哪裡再有半點渙散、癲風,只剩下凶厲和狠毒。

    然而,晚了。

    一縷縷如同蛛絲般的黑線,沿著一條條經脈將莫入愁剛剛形成不久的元嬰徹底封閉。一根漆黑長針高懸在紫府元嬰的頭頂,鋒利的針尖隨時能夠將元嬰貫穿。

    彭湃而深厚的元力也被黑線引導、分散於百脈之中,隨著元力的消散,一縷自手掌瞬間延伸到整個身體的麻木,讓莫入愁無法再動彈分毫。

    在莫入愁的拇指根部,一個細細的針孔早已被凝血堵塞,「太玄魔針,你到底是誰?你和刁肖是什麼關係。」

    雖然莫入愁剛剛自宗門出世,但他對「太玄魔針」這件專封元嬰的十品魔器有著不淺的瞭解。

    此時,在莫入愁眼神中,純真的孩童竟然隱隱透著幾分邪惡,繚繞於純真中的邪惡,讓莫入愁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莫入愁甚至感覺,在牧童身邊低頭吃草的老黃牛,都透著幾分不簡單。

    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著莫入愁。牧童似乎沒有聽到莫入愁的問話,他的神色極為專注,依舊透著怯意的雙目似乎在觀察著莫入愁身體的每個細節。

    莫入愁心中肯定,這是他一生中見過最為專注的一雙眼睛。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4

卷一 破繭 第2章 我想活著

恐嚇,莫入愁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有如此天賦,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眼神中流露的厲色,也一定能讓大多數人心中生怯。

    然而,那雙透著幾分天真、幾分怯意的大眼睛依舊專注的盯著他,牧童如同沒有聽到一大段一大段的恐嚇之語。

    誘惑,莫入愁搜刮了心目中幾乎所有的慾望,也不管牧童是否能聽的懂,一項一項的說著……

    躲在老黃牛背後的牧童,讓莫入愁失望到了極點,他說了半天,牧童依舊一分未動、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莫入愁服了,他雙目一閉一副認命姿態,只是在暗中盡力凝聚著渙散於全身經脈的元力,奢望能夠突破太玄魔針的禁錮。

    半個時辰,牧童專注的眼神徒然一鬆,似乎心神極為疲勞,順著黃牛滑到地面,微微喘著氣。

    見到牧童心神放鬆,莫入愁無奈的睜開雙眼,「小友,你到底是誰,希望在我這裡得到什麼?」莫入愁顯然是個識時務的修真者,在本體受制、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小子也隨之變成了小友。

    雖然莫入愁言語平和,但心中的苦澀怕是沒人能夠體會,如果此時他的身體能動,一定會撞死在身邊不遠處的巨石上。

    萬年難遇的紫心,偏偏被一個百脈俱廢的廢人吞食。最讓莫入愁想不開的是,蘿蔔大小的廢人,竟然成功暗算了步入元嬰期的自己。

    「這還有沒有天理啊……」莫入愁僵直的脖子不能動,只是眼珠子翻向蒼天,在心中淒涼的嚷道。

    小牧童剛想說話,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從地面爬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抬頭看了看佈滿紅霞的天空後,小心翼翼的走到莫入愁身邊。

    小小手掌在莫入愁身上推了幾下,力量與體重間的差距,讓莫入愁的身體沒有動彈一分。

    小牧童好像有些急了,他向後退了幾步,接著助跑整個身體猛一發力,將莫入愁撞倒在地面。

    「咚……」的一聲悶響,平躺而下的莫入愁,腦袋硬生生砸在了地面的石塊上。滿眼亂冒的金星、緩緩鼓起的大包,讓這個元嬰期的修真者、大毒宗宗主,心中苦悶的幾乎吐血。

    最為可氣的是小牧童竟然蹲下身子,揉了揉莫入愁的腦袋,一本正經的道歉,「老神仙,您太重了。」

    這也算道歉?莫入愁的雙眼泛白,嘴角也隱隱現出白沫,他被氣的不輕。

    小牧童伸手試了試莫入愁的鼻息,略略放心後才轉身鑽入不遠處的雜草叢中,沒過多少時間,隨著「嘩啦、嘩啦」的響動,小牧童在雜草中吃力的拖出了一大捆由籐蔓編織而成的繩子。

    莫入愁用餘光掃視著緩緩走進的牧童,心中的苦悶更盛。這一切都是陰謀,圍繞著紫心而蔓延開的陰謀。

    只是莫入愁不太明白,刁肖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手筆,以消耗紫心來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但莫入愁知道,這個圍繞著紫心的陰謀,目標一定不是自己。因為經過此處完全是自己隨意而定的行為,刁肖不可能預先安排這麼一個完美的局。

    小牧童將一根根籐蔓,亂七八糟的纏繞在莫入愁與老黃牛身上,然後吃力的爬上牛背向密林中行去。

    樹林中凸凹不平的地面,將可憐的大毒宗主顛簸的七葷八素、昏昏沉沉,耳邊清亮的笛聲,為莫入愁複雜的情緒中平添了一絲堵意。

    一段略略平坦的地面,莫入愁總算有了口喘氣的機會,「我說,小友,現在能告訴我,誰讓你來暗算我的了吧。」莫入愁不太死心,也不太甘心,他栽的冤啊。

    半躺在黃牛背上的牧童,放下手中的竹笛,回頭道,「您別怪我,老祖宗讓我做的。」

    「老祖宗?」莫入愁心中肯定,牧童口中的老祖宗一定是刁肖,否則太玄魔針不可能出現在一個牧童手中。

    莫入愁好像聽說過,益州是屬於萬世洞的勢力範圍,「你是益州敖家的子孫?」

    牧童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益州敖家,顯然勾起了小牧童的某些回憶。

    「小友,你的行為是暗算,這是不對的。你上過學堂嗎?你的老師一定告訴過你,暗算可不是英雄好漢的行為。」莫入愁翻遍了記憶,總算挖出「學堂」「英雄好漢」這兩個落滿灰塵的詞語。

    「暗算?英雄?」小牧童似乎在認真思考著自己到底要不要當英雄。

    莫入愁眼神一亮,急忙接道,「對,暗算是一種卑鄙行為。小友,你雖然還小,但一定不想當卑鄙小人吧。你停下來,我們可以聊聊。」此時,莫入愁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雖然他並不知道拖延時間會有什麼意義。

    牧童直起了身子,回首看著莫入愁,神色中竟然有著幾分不該屬於孩童的無奈,「老神仙,我也不想當壞人,可我要活下去。」

    「為了氣節,能將生命都拋棄的人,才是真英雄。」莫入愁將這句即將出口的話語,嚥回了肚子。他似乎在牧童身上看到了童年時期的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乞討歲月,自己不也是為了活下去?

    自己比牧童幸運,莫入愁對「太玄魔針」的主人刁肖有著幾分瞭解。他當然知道這個百脈俱廢、筋骨脆弱的孩童,在刁肖身邊活到現在是多麼不容易。

    莫入愁沉默了,牧童將竹笛重新放到嘴邊,清亮的音符讓莫入愁心中平添了幾分煩躁,那似乎是對修真者的諷刺,對貪婪之人的嘲笑。

    天色緩緩暗淡,一個幽深的洞穴入口隱隱出現在樹林盡頭。一縷縷凝聚不散的黑霧繚繞於洞口中,朦朦朧朧間竟然無法讓人窺得洞內的情景。

    早已跳下牛背的牧童,將手中的竹笛收起,牽著老黃牛向著洞穴走去。

    「小友,你叫什麼?」

    牧童的腳步微微一頓,回應道,「敖厲。」

    眼見距離洞穴越來越近,莫入愁心中略一猶豫,揚聲再次讓敖厲停下了腳步,「小友,我們因針結緣,我袖口也有一枚長針,你拿去留個紀念吧。」

    沒有什麼猶豫,敖厲非常清楚這個可憐老者的最終下場,他覺得應該盡力滿足老者的遺願。

    敖厲將手中的韁繩甩在牛背上,走到莫入愁身邊,在他袖口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一根非金非木、色澤暗紅的長針。細長針體上,三道深深的血槽讓人心中暗暗發寒。

    「老神仙,我想活著。」敖厲似乎在以他的方式,再次道歉。

    「你想活著,難道我想死啊?」如果莫入愁不是為了自己的臉面,早已將心中的話語吼出。

    夕陽下,黃牛前,那個弱小身軀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莫入愁突然覺得,自己竟一時無法將心中的怨恨,加之在這個牧童身上。看著牧童小心翼翼的將暗紅長針別於衣裳中,莫入愁心中苦笑,至少大毒宗至寶「斃命」不會落在刁肖手中。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4

無法無天 卷一 破繭 第3章 稚子心血

敖厲拉扯著似乎不太願意接近山洞的老黃牛,在距離洞穴五十米外停了下來,「老祖宗,我回來了。」

    隨著敖厲話音的落下,一縷縷繚繞在洞穴外的淡淡黑霧,緩緩散開。三支如同能夠吸納光線的漆黑小旗,出現在不大的洞穴入口,那些淡淡的黑霧,似乎是被小旗吸收。

    莫入愁凝視著洞口的三支漆黑小旗,心中微微一震,九品魔器「三殺魔旗」,果然是刁肖。

    黑霧散盡,敖厲拉著老黃牛走入了陰暗的洞穴。

    「敖厲,將人拉過來。」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洞穴中傳出。

    「是,老祖宗。」

    敖厲拉著老黃牛剛剛轉入一個比較寬敞的空間,眼睛還沒等適應洞穴中的明亮,「大毒九彩……」一聲驚喝讓敖厲心中一跳。

    隨著驚喝聲,一名白衣青年徒然出現在距離莫入愁不遠處,他對莫入愁似乎有著一種莫名恐懼,遲遲不敢接近。

    「太魔宗刁肖果然博學,竟然知道大毒九彩。難怪能在蒼涼石窟的三大佛寺追殺下,活到現在。」

    「桀、桀、桀……」如同夜梟般的笑聲徒然迴盪在洞穴之內,「大毒宗,宗主?相信你必定願意見證修真界一個強大的掘起。」刁肖說完,凌空向莫入愁一抓,將其甩到了洞穴中心的石台邊。

    刁肖在甩出莫入愁的同時,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將莫入愁那身彩條破衣攝於手中。

    「真讓人意外,神秘的大毒宗主竟然剛剛步入元嬰期。您會將『大毒九彩』的融合心法告訴我吧?另外,我真的很想知道,宗主是否將『斃命』隨身帶著?」

    在寬闊的洞穴腹部,遍佈地面的詭異花紋,由四面聚攏於洞穴正中的石台上。

    這不是修真界的符文,莫入愁的心神被這種詭異的花紋吸引了七分,口中隨意應著刁肖的話,「看來邪魔對大毒宗有著不淺的瞭解。」

    「瞭解?太魔宗,第二十七任宗主就死於『斃命』之下。據典籍記載,那老東西在受到『斃命』攻擊後瞬間斃命。大毒宗至寶,令人嚮往、令人心顫啊。」刁肖對宗門祖宗沒有一絲尊敬,貪婪之意更沒有任何掩飾。

    莫入愁的目光依舊在符文間延伸,但嘴角卻浮出了一絲不屑,「大毒宗殺人無數,其中有一個太魔宗主?」

    宗門至寶,即便是無法發揮全部的威力,也不是低品法寶可以比擬的。

    對此,刁肖非常清楚,他那貪婪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讓人心悸的狠毒,「看來宗主確實忘記了很多事,不過我非常願意幫您回憶,尤其是對『斃命』的回憶。」

    沿著莫入愁的目光,刁肖神色中透出了一絲得意,「怎麼,宗主,你對這些符文有些興趣?」

    莫入愁心中肯定,這些詭異的符文絕不簡單,他沉默著,期望刁肖能夠將話語繼續。

    「哈哈哈……」刁肖的笑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囂張,他的目光似乎都在因興奮而燃燒,「你絕想不到,在修真界也絕不會有人想到……」

    莫入愁心中暗暗一歎,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讓他保持謹慎,這些符文到底代表著什麼?

    刁肖的笑聲徒然一斂,轉頭向蹲在洞穴角落的敖厲道,「紫心呢?」

    「在,在這……」敖厲從衣兜中掏出了一枚紫色果實,淡淡的清香很快瀰漫於整個洞穴。

    「紫心早已石化?」莫入愁完全明白了,敖厲雖然吞食過紫心,但一定不是今天。他是拿著一顆早已石化的紫心,在林中守株待兔、假裝吞食,吸引著如同自己這般的修真者。

    「還少三個,你再去林中站上兩個時辰。」

    「是,老祖宗。」想起夜中的樹林,讓敖厲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怯意,但他依舊拖著疲憊的身子,牽著那頭老黃牛默默離開了洞穴。

    在敖厲消失於洞穴拐角後,莫入愁向刁肖冷冷一笑,「向普通孩童下手,刁肖,你還真給修真者長臉。」

    「普通孩童?宗主,你好像有點看不起普通人?就是這個普通孩童,放倒了連你在內的六名修真者,給整個修真界長臉的可是你們。」刁肖一邊得意的大笑著,一邊指了指石台的頂端。

    莫入愁這才發現,在石台頂端懸浮著五團墨綠火焰,在如同琉璃般的火焰中竟然禁錮著五個元嬰,一個個精巧的小臉上充斥著無限恐懼與怨恨。從這些元嬰的色澤上看,他們的肉身早已被毀。

    心中駭然的莫入愁,失聲道,「用了多少時間?」

    刁肖似乎能夠理解莫入愁的心情,雖然敖厲的行為出自於他的指使,但敖厲的完美表現讓刁肖每每想起,心中都會感到一種難以壓制的寒意。

    「一年零三個月,很可怕是嗎?一個敖家的廢物,在樹林中每天做著數萬次吞食紫心的動作,一做就是一年零三個月。」

    莫入愁回想著從見到敖厲後的一點一滴,回想著敖厲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他心中再不覺得冤枉。當普通人做了讓修真者都感到冰冷的事情,那麼一切就本該如此,即便這個普通人僅僅是個孩童,莫入愁如是想著。

    「多好的魔胚子,可惜,百脈俱廢……也就心頭之血還有點用處。」

    「稚子心血……」莫入愁心中一震,大毒宗雖然被列於修真界邪道九宗之首,但還沒到喪心病狂的程度,比起打算攝取幼童心血的刁肖來說,已算善良了。

    還未走出洞穴的敖厲,在刁肖話音落下後,腳步微微一頓,眼神中掠過了一絲恐懼。

    刁肖因莫入愁而興奮,因興奮而大意。他忽略了聲音在寂靜洞穴中的傳播距離,更輕視了敖厲這個不大孩童的理解力。這也怪不得他,一個宗主的價值無法不讓刁肖興奮。

    縱觀整個修真界,也就大毒宗有可能以元嬰期的修真者繼承宗主之位,在他們來說,弟子既宗主。師傅只要死亡或飛昇,弟子不管修為到什麼程度,都將繼承宗主之位。

    「宗主,你還有五個時辰,希望在這五個時辰中你能夠恢復記憶。」

    時光匆匆,一年很快過去。

    敖厲果然沒讓刁肖失望,在年末,終於帶回了最後一個修真者。在兩年多的時間中,敖厲給了刁肖太多的驚喜。

    連刁肖自己都無法想像,兩個達到出竅期的修真者是如何輕易放過敖厲的。他同樣不太清楚,敖厲是怎麼分辨這些修真者境界上的差距。

    要知道,毫無修為的敖厲一旦以太玄魔針暗算出竅期的修真者,將不會活到現在。

    深入山腹的洞穴中,以石台為中心,方圓百米內的地面上佈滿了一個個散發著墨綠光芒的符文。不光是地面,甚至連山洞的石壁間也隱隱游動著一個個詭異符文。

    遠遠望去,這些符文就如同一團團鬼火漂浮在洞穴深處。

    在石台上空,八個如同琉璃般的火團,禁錮著八個失去肉體的元嬰。因元力屬性而色澤各異的元嬰,精緻的小臉上透著無盡的恐懼和怨恨。

    出自於這些元嬰的幾道怨毒目光,直落在洞穴角落的敖厲身上。

    雖然以敖厲的目力,無法在洞穴角落看到那些元嬰的表情,但他似乎能夠感到無形目光中的冰冷與怨恨。靠在石壁上的敖厲,再次向角落中擠了擠小小的身子,冰冷的石壁確實比那些目光溫暖許多。

    石台旁邊,大毒宗主莫入愁早已不成人形。

    一年的時間,刁肖用盡了一切手法,但依舊沒將莫入愁的嘴撬開。

    刁肖放棄了,他心中清楚自己襲殺宗主,太魔宗九大長老一定在各地搜索著自己。如果再耽擱下去,一旦被他們發現,自己則有死無生。

    刁肖走出洞穴,仔細佈置著洞口的三殺魔旗,從他臉上的謹慎之色可以看出,他即將要進行什麼重大的事情。

    洞穴深處,血肉模糊的莫入愁,突然用微弱的聲音,向蜷縮在角落的敖厲道,「小友……你……」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5

無法無天 卷一 破繭 第4章 刁肖斃命

還沒等莫入愁說完,一道紫芒徒然自洞穴外射入,將莫入愁徹底禁錮。

    出現在石台邊的刁肖,看著如同一灘死肉堆砌在地面的莫入愁,心下冷笑,「到了此時還敢玩弄心機,宗主?太魔宗『嬰體剝離』的痛苦一定能讓你滿意。」

    「敖厲,你過來。」

    「是,是的,老祖宗。」敖厲眼底隱藏著深深的恐懼,他從洞穴角落起身,緩緩走到刁肖身邊。

    一年中,敖厲親眼看著莫入愁變成如此模樣,刁肖在敖厲心中早已上升到了邪惡的巔峰。

    刁肖牽著敖厲有著發顫的小手,凌空走上洞穴正中的石台。

    盤坐於石台中央的刁肖,指了指身前的位置,「來,坐到這裡。」

    敖厲心中略一掙扎,還是遵照刁肖的吩咐,老老實實坐在了刁肖的前面。

    當敖厲剛剛坐定後,石台上的符文微微一亮,他的身體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禁錮,再無法動彈分毫。

    「老祖宗……」心中徒然升起的悔意和恐懼,讓敖厲身不由自的驚駭開口。

    刁肖揉了揉敖厲的腦袋,陰陰一笑,「小子,老祖需要你的稚子血液,想來你不會反對吧。不要做個廢物去掙扎一生,老祖幫你解脫。」

    「老祖宗……我……」敖厲還未說完的話語,被那種禁錮力量徹底封死在喉嚨中,只是發出著「嗯……嗯……」的聲音。

    刁肖不再去理會敖厲,雙目微閉間,指掌快速的結出了一個個詭異手印。

    伴隨著手印的變化,一個個晦澀的音節迴盪在洞穴之中,這些音節如同直接從刁肖腹腔中發出,透露著一種令人煩躁的沉悶。

    神智依舊清醒的莫入愁,咋一聽到這種晦澀的音節,參照著地面無數詭異符文,心中徒然一震,他想起了一個極為遠古的傳說。

    「他,他真的找到了那種力量?它在天地間真的存在?」莫入愁因驚駭而麻木,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刁肖徹底參悟了那種力量。以他的心性,整個修真界恐怕都無法逃脫這次浩劫。

    隨著刁肖那一個個如同悶豆炸裂的音節聲,石台上、地面石壁間的無數符文散發出的墨綠光芒越來越盛。最終,一縷縷光芒如同一種詭異的墨綠炎火,繚繞、燃燒於字符之間。

    晦澀的音節徒然終止,刁肖指掌扣著一個詭異手印凌空一引,四十八枚字符憑空出現在石台上空被禁錮的八個元嬰四周。

    每六個字符環繞著一個元嬰極速轉動著,字符間墨綠炎火如同在對元嬰進行著一種詭異煉化。一聲聲令人心中抓癢的嬰兒啼哭傳遍了整個洞穴,讓本來就透著陰森的洞穴中憑添了無盡的鬼氣。

    平躺在地面的莫入愁,撐著一雙破爛、紅腫的眼睛,凝視著石台上空的元嬰變化。

    突然,隨著莫入愁心中一緊,一個個啼哭不止的元嬰,化為了一種極為純淨的力量自刁肖的天靈貫入。

    不光莫入愁雙目中透出了不解和驚異之色,連敖厲都似乎被刁肖此時的變化所吸引。

    端坐在石台上的刁肖,身形緩緩模糊,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在他的身上起起浮浮,似乎即將要脫離本體,飄飛而去。

    「這是……」莫入愁心中肯定,這並不是幻覺,刁肖本體正在起著一種自己無法理解的變化,如同擺脫、又如同回歸,到底他擺脫了什麼,又有什麼回歸?莫入愁無法理解。

    突然,刁肖的元嬰在他那模糊的身形間,一閃而沒。

    「嬰化……」元嬰隱沒雖快,但依舊沒有逃脫莫入愁那敏銳的視覺,他清晰的捕捉到元嬰在一閃間淡化,它似乎徹底的消失了。

    做為大毒宗的宗主,莫入愁雖然僅僅踏入元嬰期,但他的見識根本不是普通修真者所能夠比擬的。此時,擁有廣博見識的莫入愁,也無法理解刁肖這種自殺行為,將元嬰自行化去?他到底要幹什麼。

    如同賭徒傾其所有,壓中寶後的刁肖,突然瘋狂的大笑起來,「是真的……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哈哈哈……」

    目光流轉,刁肖盯著驚駭難掩的莫入愁,大笑道,「你很奇怪?你當然會奇怪,哈哈哈……」

    修真界最神秘的傳說,一個被埋沒在歲月中的秘密。

    刁肖知道,他今生恐怕都無法去向人訴說自己的得意。因為這個秘密將會讓無數修真者瘋狂,在這種瘋狂下,任何與這個秘密沾邊的人都會被摧毀。

    莫入愁?莫入愁在刁肖眼中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還有一步,刁肖需要莫入愁的元嬰來穩固這種神秘的力量。

    即使面對將要死亡的莫入愁,刁肖也表現的極為謹慎。在他得意的話語中,莫入愁依舊無法分辨出,他到底得到了什麼或者修煉了什麼。

    洞穴中僅僅有著刁肖一人的笑聲,莫入愁和敖厲雖然心中充滿了驚駭,但也只能任由刁肖得意、任由刁肖繼續,他們都無力去改變任何事。

    刁肖有些瘋狂的笑聲突然停止,他的指掌間變化出了一個法訣,一縷縷黑霧自洞口的三殺魔旗,溢入洞中。

    黑霧在莫入愁的頭頂,幻化成了一個漆黑利爪,還沒等莫入愁有任何思緒產生,利爪已經深深插入了他的天靈。

    由紫府傳遍整個經脈的痛癢感,讓莫入愁的精神終於崩潰,在刁肖一年的折磨中都沒失去光芒的眼神,此時終於暗淡,說明他的意志已經渙散。

    「太魔宗『嬰體剝離』手法,您是否還感到滿意?」刁肖的身體微微前傾,向石台下的莫入愁笑道。

    即便是得到了那個天大的秘密,刁肖的本性依舊貪婪。他還是忘不了大毒宗至寶,斃命。

    然而,莫入愁瞳孔隱沒,泛著詭異的慘白,他已經無法再回答刁肖的任何問題。

    刁肖心中冒出了一絲懊悔,「嬰體剝離」是刁肖在暗算太魔宗主後,剛剛得到的一種殘酷手法。他自己都沒想到,這種手法竟然能夠將元嬰期的修真者,摧殘到如此地步。

    「罷了……」刁肖心中一沉,指掌間詭異的手印再次出現。

    莫入愁緩緩上升於空中,平移於刁肖和敖厲中間,黑霧構成的利爪,由紫府緩緩的將莫入愁的元嬰抽離。

    與此同時,坐在石台上的敖厲也被一種莫名力量控制,右手中指,緩緩指向刁肖的眉心,而在刁肖眉心,則出現了一個鈕扣大小的詭異符文。

    口不能言的敖厲,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即便敖厲對發生的一切沒有什麼具體的概念,也不太清楚這些事情背後的意義,但敖厲心中清楚,一旦自己的手指接觸於刁肖眉心,那麼自己的血液將會被刁肖吸取。

    就在敖厲的手指,即將接觸於刁肖眉心之時,懸浮在兩人之間的莫入愁,身體突然一震,一縷縷濃郁的紫色光芒將洞穴徒然照亮。

    紫芒乍現,刁肖心中一震,「該死,紫府破裂,力量排斥。」刁肖做夢也沒想到,紫府中的純淨力量竟然能夠「污染」那種神秘力量的純淨。

    在突然發生的變故下,刁肖雖然心中驚駭,但依舊保存著清晰的理智。他緩緩調整著自己的全部力量,指掌間,詭異符印幻化的更加迅速。他必須去主動修補莫入愁的紫府,阻止「污染」繼續。

    全部心神用來應付突變的刁肖,竟然遺忘了身邊的敖厲,也許他不認為一個小孩會做些什麼,或者能做些什麼。

    也就在這個時候,敖厲感到禁錮自己的力量突然一鬆,沒有絲毫猶豫,藏於衣袖中的暗紅長針「斃命」深深刺在了刁肖眉心。

    一縷自「斃命」血槽中飆出的血液,將敖厲籠罩的一團血霧之中。詭異,按照常理一個人的眉心不可能儲存如此大量的血液。

    沒有人知道,儲存在刁肖眉心的血液,是刁肖渾身血液的精華。它因一種神秘力量而凝聚,其中蘊含著一種在歲月中埋藏了很久的殘缺承傳。

    「你……」刁肖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不過這已經構成了一個奇跡。在大毒宗至寶「斃命」下,刁肖是唯一能吐出一個字的人,即便「斃命」掌握在一個普通孩童手中。

    雙目渾圓的刁肖,死不瞑目。他似乎要清楚的將這個眼中透著膽怯、恐懼之色的孩童刻在心裡。

    濃濃的血腥味和膩膩的皮膚感覺,讓敖厲的小手一顫鬆開了「斃命」。

    然而詭異的是,籠罩敖厲的血霧竟然帶著一種奇異的信息,連同自莫入愁紫府中滲出的絲絲紫色,緩緩滲入了敖厲的皮膚,凝結於他的大腦深處。

    隨著腦域微微一震,敖厲昏倒於刁肖的屍體旁邊。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5

卷一 破繭 第5章 境界逆修

隨著刁肖的死亡,由黑霧凝聚的利爪,也緩緩消散。

    整個洞穴,如同被什麼力量刮下了一層粉末。原本密佈於洞穴中的詭異符文,也隨著石粉的跌落而消失,一段秘密似乎也隨符文的消失而消失。

    寂靜的洞穴中,莫入愁不成人形的臉上,多了兩點渙散的晶瑩,那是他的眼睛。

    嬰體剝離、紫府破裂對精神的摧殘非常嚴重。莫入愁的意識還未徹底消散,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目光緩緩凝聚著,片刻後,莫入愁的雙眼總算恢復了少許清明。

    深深插在刁肖眉心的「斃命」,讓莫入愁心中一震,他絲毫不去懷疑刁肖是否已經死亡。在「斃命」下別說是元嬰後期的刁肖,即便是出竅期的修真者也無法擺脫立斃的下場。

    莫入愁強忍著身體不適,抬手一招,「斃命」化為一縷紅芒,消失於他的掌心。

    在無可奈何下,莫入愁將大毒宗至寶「斃命」送出,但此時刁肖已死,以莫入愁的心性修為,還不足以讓他對「斃命」無動於衷。

    倒在刁肖屍體邊的敖厲,讓莫入愁心中很是迷惑,他甚至暫時忘記了自己的傷勢,這個普通孩童,利用「斃命」刺死了刁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狡猾、奸詐的邪魔刁肖沒有做出一絲防禦?

    普通孩童,竟然殺死了刁肖?一個步入元嬰後期的修真者?莫入愁心中雖然感到極為荒謬,但本體糟糕的狀態,讓他沒有多餘的情緒去思索其中的原因。

    莫入愁吃力的將身體移正,克制著精神中的眩暈,過了很久才沉入定中,開始全面檢查起本體的傷勢。

    入定前,莫入愁下意識將五指按於地面,一道道石裂構成了一個簡陋陣法,他實在無法放心倒在地面的敖厲,雖然那只是個孩子。

    經「嬰體剝離」摧殘過的元嬰,透露著一種令人心寒的死氣,密佈於元嬰上的一道道褶皺,讓莫入愁的元嬰看上去極為衰老,如同經歷了一次嚴重脫水。

    紫府為孕育之本,其中有著最為純淨的生命本源。一粒生命的種子,金丹,在這裡被孕育為元嬰。

    一縷縷如同薄霧般的紫光,從莫入愁破碎的紫府裂痕中,一絲絲向外洩露著。

    雖然在修為上,莫入愁略遜刁肖一籌,但他的見識和認知卻是宗主級的。

    生命本源洩盡、元嬰消亡,自己數百年的修為也將逝去。修為不在,肉體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嚴重的傷勢,結果必然是徹底死亡。

    一種濃郁的哀傷,繚繞於莫入愁心頭,但他的行為卻是那麼果斷和冷酷。一顆如同冰晶般的珠子被他捏碎於掌心,似水中凝霧般的液體,在瞬間滲入了他的掌心。

    「飄渺煙塵」列於大毒宗九品毒物之首,對元嬰有著致命傷害。它成功延續了修為消散的時間,只是這種延緩與自殺似乎沒什麼分別。

    不曾想到,有一天竟會對自己用毒,莫入愁嘴角泛起了幾分苦澀。在飄渺煙塵的影響下,莫入愁的心神再次清明了幾分,迴光返照嗎?

    這是什麼?莫入愁突然捕捉到一絲從紫府溢出的波動,綿綿長長的波動,如同一縷透明「蛛絲」,飄蕩而柔韌。

    緊凝心神,沿著「蛛絲」延續,莫入愁心中緩緩被苦澀與驚駭充斥,刁肖到底得到了什麼?怎麼可能發生如此詭異的事?在「蛛絲」的盡頭,竟然聯繫著昏迷的敖厲。

    隨著對這絲聯繫的深入瞭解,莫入愁心中的苦澀越來越盛,最終轉化為一種淒涼。

    莫入愁知道,自己眼中有淚,但卻無法流出。沒想到,沒想到大毒宗主,竟然會依附在僅有十八年性命的孩童身上……生命寄生體?也許該稱為僕人?

    心神激盪,莫入愁根本無法忍受如此詭異的事實,即便他將要失去生命。

    昏迷中的敖厲,腦域正發生著一種奇異。一個個來自於刁肖的記憶碎片,正和敖厲的本體記憶緩緩融合著,這些碎片中承載了刁肖的一些重要記憶,它們對於敖厲來說,不知是福是禍。

    敖厲昏迷的時間,遠遠超出了莫入愁的意料。

    三天後,在莫入愁的期盼中,敖厲緩緩睜開了雙眼,也就在同時,一絲警惕完美的掩飾於迷茫的神色中。

    莫入愁迫切的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厲小子,刁肖怎麼會被你殺死?在刁肖死亡前發生了什麼?他是否說過什麼話?……」莫入愁一口氣問出了十數個問題,只是面對他的儘是迷茫。

    莫入愁很急,他不能由著敖厲繼續迷茫,他晃了晃敖厲的身子,叫道,「敖厲……」

    隨著晃動,敖厲很配合的將心神回復,但他的心依舊很亂,小小的身子下意識向後擠動著,如果不是莫入愁的擁扶,他早已跌下了石台,「我沒殺人……老祖宗,老祖宗不是我殺的……」

    「別怕,他已經死了。他是個壞人,殺死他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莫入愁痛恨這種如同哄孩子的口氣,但敖厲確實是一個孩子。

    「我,我不怕。」敖厲確實不怕,他怕的是腦海中多出的記憶。很危險,敖厲在清醒的瞬間就為這些記憶下了定義。

    「壞人?……」

    莫入愁肯定的點了點頭,「對,壞人。你這老祖宗要攝取你的血液修煉,你想想,如此邪惡的人,難道不該死?」

    「我……我不是故意的……」

    莫入愁輕輕拍打著敖厲的後背,而敖厲則盡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他不敢露出一絲不妥。

    片刻後,莫入愁覺得敖厲呼吸平穩了些,再次問道,「能不能將當時發生的事告訴我?」

    敖厲點了點頭,將事情發生的始末,慢慢的向莫入愁訴說了一遍,他很小心,雖然記憶是很隱秘的事,但敖厲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名修真者。

    聽完敖厲的訴說,莫入愁心中歎息,看來隨著刁肖的死亡,一切都成了難以解開的謎,也許這個謎應該永遠隱沒?

    莫入愁心中有些混亂,而敖厲腦中也是昏昏沉沉,一段段陌生而危險的記憶,讓敖厲有些不知所措。

    「厲小子,先前的拜師依舊算數。」莫入愁突然開口打斷了敖厲的思緒。

    「拜師?」敖厲怯生生的道,「老、老神仙,開始我是騙你的。」

    「還老神仙?」莫入愁搖了搖頭,心中頗感無力,如果不是自己的時間不多,他怎會將大毒宗的承傳放在一個廢物身上?莫入愁別無選擇。

    「欺騙源於刁肖,我的力量即將散盡,你必須將大毒宗承傳下去。」

    一絲殺意,七夫人讓敖厲非常熟悉這種氣息,他腦中急轉,「老、老神仙,力量,您可以用逆轉之法保存。」

    「逆轉之法?」莫入愁眼神一亮,他清楚敖家在武者中的地位,也許武者中的一些方法確實可以試試。

    敖厲點了點頭,將七弟敖天說過的一篇逆修大法背給了莫入愁。

    在以前,莫入愁一定會對淺薄的武者心法不屑一顧,但此時,他聽的很認真。這篇心法也沒讓莫入愁失望,它給了莫入愁一絲隱隱的啟發。

    「逆修?……」莫入愁不知在何時閉上了眼睛,腦中流轉著那篇不太深奧的心法。

    雖然這篇武者心法,無法給修真者帶來實質性的幫助,但莫入愁期望將那絲隱隱的啟示擴展。

    「逆轉元嬰中的元力、收縮紫府。元嬰、靈寂、心動、融合、旋照、築基,逐次降低。當自己重回築基期,雖然會失去所有的力量,但卻擁有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基礎……」

    唯一的方法,莫入愁依舊無從選擇,而且元嬰萎縮、紫府破裂讓他沒有充足的時間去完善初創的心法。

    「賭」這是沉入定中的莫入愁,腦海中最後浮現的一個字。完美根基的誘惑,讓他忘記了大毒宗的傳承,也忘記了失敗的後果。

    又是整整一年。

    有三殺魔旗守護的洞口,讓敖厲早早斷絕了離開的想法。

    一段段陌生的記憶,讓敖厲在沉重中體會著濃濃的失落。如果不是先天性經脈萎縮,這些記憶足以讓敖厲脫胎換骨,讓他真正步入武者的終極,修真。

    「碧魄」陌生的記憶、陌生的名稱,讓敖厲看到了一絲希望,他幾乎肯定,這種修真界的十品珍果,必然能為自己打開生命死結。

    連莫入愁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成功了。

    莫入愁相信的是,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會失敗。在這種逆轉境界的修行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僥倖,也許終其一生,莫入愁都無法看破這些僥倖中的規律。

    敖厲盯著一處石壁,神色透著幾分複雜,莫入愁雙眼剛剛睜開,敖厲的目光已經游離於別的地方,只是他的心卻無法立刻平靜。

    石壁後的密室屬於太魔宗主,刁肖殺死太魔宗主、敖厲殺死刁肖,密室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換了三次主人。

    莫入愁看著敖厲,眼中流轉著矛盾,心中對敖厲的運氣暗感惱怒。

    在必死的情況下,自己需要他將大毒宗承傳下去。逆修成功,又因為紫府的神秘聯繫,不得不善待自己的生命。

    怒極、冤極的莫入愁,不由開口大罵,「刁肖,你他媽到底修煉了什麼……」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5

卷一 破繭 第6章 江南夜

逆轉境界,重回築基期的莫入愁,沒有能力帶著敖厲快速返回益州。一老一小在山林中跋涉了三月之久,才進入益州地界。一路上,莫入愁不斷的在自我催眠,也許這小子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懂個屁。

    在這幾個月裡,敖厲對大毒宗主有了個深刻認識。

    一百七十一人,這是敖厲腦中記憶的數字。其中有普通的武者、有強盜、有山賊、也許還有獵戶,只要帶著敵意出現在敖厲面前的人,不管他具有幾品武學,無一例外的被莫入愁毒死。

    每當一具屍體倒下,欣賞敖厲驚駭之色,已成為莫入愁的一大樂趣。

    敖厲驚駭的如此自然,心中則對莫入愁的各種用毒手法感到好奇,久病成醫,久醫就不會對毒一無所知。

    泥土、野草、枯枝、樹葉這些在敖厲眼中毫無藥性的東西,在莫入愁手中卻變化出可怕的毒素,殺人於無聲無息中。

    是元力在改變著萬物藥性?修真者的神奇再次讓敖厲感到了幾分失落,經脈是本體連接天地的橋樑,失去這道橋樑,不管是內力、真力還是修真者獨有的元力都與他無緣。

    在這些日子中,敖厲不光被修真者的神奇吸引,修真者對生命的漠視,也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青江這條橫貫益州的河流,將益州分為南、北兩個部份。

    夜幕下,只能朦朦朧朧的看到,江邊一排排的垂柳輪廓,一葉輕舟在夜中的江面航行,潮濕的甲板上,敖厲看似在享受著清新的夜風,但他心裡卻不平靜,幾年的經歷如同一個奇幻的夢。

    靠在主桅上的莫入愁,則為眼前的脆弱生命擔憂著,那是自己的命。

    敖厲和莫入愁的心,似乎為輕舟平添了許多重量,船越來越慢。

    一名看上去常年跑於河道的漢子,赤裸著上身從船艙中鑽出,他走到敖厲身邊微微躬身,他腰上似乎裝著強力彈簧,彎下的並不情願,「六少爺,馬上到何家集了。」

    敖厲並沒有在意船家漢子的不情願,他從甲板上站起,望了望佈滿燈光的碼頭,向那漢子道,「替我謝謝你們幫主。」

    漢子眼神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屑,他不認為這個廢物少爺和自己幫主會有什麼交集,雖然心中不敬,但他恭敬的言語,卻讓人無法挑剔,「六少爺哪裡的話,護送您是青鯊幫份內的事。」

    船體微微一震,卻是靠近了何家集的碼頭,一個時辰前還忙碌的碼頭早已被赤馬幫清空。

    船家漢子扶著敖厲走上碼頭,「六少爺,這何家集屬於赤馬幫的地界,以後的路程將由他們護送您。」

    船家漢子的話音剛落,一輛馬車帶著幾分囂張勁頭馳入碼頭。

    一名頭紮紅巾,身著深紅勁衣的男子在馬車未停之際,身形已然騰起,在他落於敖厲身邊時,馬車竟然一分不差的停在了他的身後。

    紅衣男子向敖厲,微微一躬,「六少爺,赤馬幫付飛遵幫主吩咐前來迎接。」

    「沒想到赤馬幫,六大堂主之一的付老二親自來了。」船家漢子言語中透著幾分嘲笑,看來青鯊幫和赤馬幫的關係並不融洽。

    付飛冷哼一聲,「何總管見笑了,六少爺難得路過赤馬幫的地界,我們幫主非常重視。」

    付飛似乎再懶得和船家漢子說話,向身邊的敖厲道,「六少爺,我們走吧。」

    敖厲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話,帶著莫入愁向馬車走去,付飛踏前幾步,恭恭敬敬的為敖厲掀起車箱前的錦簾,只是他的動作怎麼看都有些僵硬,也許堂主並不適應這種工作。

    付飛在敖厲與莫入愁進入馬車後,騰身而起坐於原位,長鞭一揮,「駕……」灰色駿馬背上,赫然被擊出一道紅痕。四輪飛轉,馬車很快駛出何家集,。

    「付堂主好走……」船家漢子的送行聲,緩緩被由四周聚來的馬蹄聲覆蓋,隱藏在道路兩側的飛騎護送著馬車,慢慢深入於益州南部。

    馬車的速度很快,但車箱內卻極為平穩,敖厲透過車窗望著遠處微微亮起的天空,呼吸著熟悉的江南空氣,心中隱隱泛起了幾分激動,快到家了。

    莫入愁斜靠在車內的軟墊上,將口中美味的糕點嚥下,把玩著手中一片碧綠竹牌,歎道,「還真想不到,益州敖家會有如此大的勢力,六少爺的排場著實讓老頭子羨慕了。」

    敖厲嘴角溢出一絲苦笑,眼光依舊沒有離開窗外的夜,「敖家控制著益州南部七十二個幫會,敖家直系人員不管是誰,只要離開竹林身在江南,他的安全將由七十二幫派負責,這是百年來,敖家的規矩。」

    敖厲指了指路邊的樹林,「至少有一千暗騎在四周,不光是赤馬幫,和赤馬幫相鄰的兩個幫派也必須協助護衛。」

    敖家廢物?瞭解的東西倒是不少,一縷思緒自莫入愁心中掠過,口中卻因羨慕,對這種江湖排場充滿了不屑,「這種程度的護衛,我吐口痰就能將他們殺光。」

    口水也能產生劇毒?敖厲相信,如果這個老毒物願意,口水產生劇毒的可能性很大。

    「莫老,下午才能到竹林,先休息會吧。」失去說話興致的敖厲,身子一平,躺在軟墊上不一會就沉睡了過去。

    這個小東西是不是察覺了什麼?不光敖厲對莫入愁極為敏感,一旦關係到自己性命,連莫入愁這個修真者都無法控制疑神疑鬼的情緒。

    在單調的車輪、馬蹄聲中,莫入愁心裡略微寧靜,一些螻蟻怎會讓自己輕起殺機?境界逆轉,恐怕連情緒都出現了破綻……歎息中的莫入愁緩緩合上雙目,在他掌中,散發著淡淡白光的元石不斷轉化為元力,充斥於他的經脈中。

    暗騎在不斷替換中依舊保持著千餘數量,當敖厲醒來時,馬車已經距離遠方的翠綠不遠,用肉眼已經能夠分辨出小丘上的片片竹林。

    「一睡一天,好福氣。」

    莫入愁陰陽怪氣的聲音,將敖厲眼中的朦朧驅散,他透過車窗,指了指距離小丘不遠的青山,「哪裡是翠屏山,敖家就在翠屏山下的竹林。莫老,我已經快到家了。」敖厲言下之意是,我要回家了,你老人家該去哪,去哪吧。

    莫入愁似乎沒聽懂敖厲的話,只是點了點頭,他才不放心讓自己的性命脫離視線,最讓他苦悶的是,自己這條命還是如此脆弱。

    疾馳中的馬車緩緩停下,付飛掀起錦簾向敖厲道,「六少爺,赤馬幫沒權進入竹林範圍,是否派人進莊園請示?」

    敖厲在付飛的攙扶下走出馬車,四周熟悉而清新的空氣讓敖厲精神一振,「辛苦付堂主一路護送,我自己回去就是,帶我向周幫主致謝。」

    「六少爺見外了,那麼我們就先回去了。」

    隨著敖厲點頭,付飛騰身跳上馬車,消失於來路的盡頭,四周的暗騎卻沒離開,也許敖厲不進入竹林,他們就不算完成任務。

    莫入愁看著遠遠消失的馬車,怪笑道,「六少爺,那傢伙骨子裡沒將你放在眼裡。」

    「六少爺?!」敖厲自嘲的笑了笑,「他們肯一路護送,全在敖家百年不曾更改的鐵律。」

    敖厲的平靜讓莫入愁感到了幾分無趣,失去玩笑心思的他,心中再起浮起了那個危險念頭,但他不敢冒險,敖厲的身子太過脆弱。

    最近莫入愁還發現,紫心的藥力在敖厲體內正緩緩消散。先天性經脈萎縮,竟然連萬物精華都無法儲藏在體內,這讓身為大毒宗主的莫入愁也深感無力。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5

卷一 破繭 第7章 青衣衛

一片茂密繁盛的竹林前,臉色有些蒼白的敖厲,擦去因趕路留下的汗珠,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平息下自己起伏的胸膛,他望向竹林的眼神中隱隱流轉著一絲矛盾。

    莫入愁在旁邊只是搖頭,這段路程的急行是他故意的,但結果……

    「莫老,我們到了。」敖厲的聲音雖因喘息而不穩,但其中透著濃濃的欣喜。

    莫入愁望著不遠處的竹林,即便他的境界已經衰減至築基期,但他的目光依舊穿越了竹林間的陣勢,直達中心的建築群,元力終究是內力無法比擬的一種力量。

    「不愧為益州三大世家之一,這麼大的建築群怕能容納數千人。只是,竹林中的雅致被如此庸俗的建築破壞殆盡,實在是暴殄天物啊……」說到這裡,莫入愁言語一頓,瞄向身邊的敖厲,心中竟然有些微微發痛。

    「終於可以回家了。」面對家,敖厲一直緊繃的心神微微放鬆,他似乎忘記了身邊的莫入愁,向著遠處的竹林走去。

    敖厲剛剛走出了幾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他停下腳步,回首間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莫入愁傻傻一笑,「莫老,謝謝您送我回來。」

    莫入愁沒等敖厲說完,笑著打斷道,「厲小子,我們也算共過患難。怎麼,你剛剛到家就要趕我走?」

    一陣密集的馬蹄聲,突然從直通竹林的馳道盡頭傳來了。

    「是青衣衛……」敖厲遙望著馳道盡頭,隱隱浮現的一片青雲,眼神中透著幾分嚮往。

    莫入愁心中微微一歎,拉著敖厲隱在了身邊不遠處的樹蔭之下。他似乎能從敖厲眼神中看到其他的一些情緒,一個百脈俱廢的孩童,偏偏出生在一個武者世家,其中的苦澀著實讓人黯然。

    莫入愁拉著敖厲剛剛隱去身形,兩騎並列的騎隊如同一道青色閃電,自馳道盡頭直插竹林間。

    一匹匹沒有半點雜色的純白駿馬、一名名身著青色勁衣的漢子、一方方在風中飄揚的青巾,透著懾人的彪悍和凌厲。連莫入愁這個修真者在騎隊通過馳道時,心中都在暗暗讚賞,這就是江湖武者的風采?修真者的熱血早已平息,是幸,還是悲?莫入愁在心中問著自己。

    「按武者間的層次,這些下一品騎士也算一股強悍的力量了……」修真者的神識讓莫入愁,在瞬間就看破了這些青巾騎士的修為。

    敖厲能夠聽出莫入愁言語間的輕視,心中多少有些不滿,青衣衛一直是敖家的驕傲,即便敖厲已經在思索武者存在的價值。

    「青衣衛是敖家最精銳的戰士,他們人人懷有下一品武學。」

    「武學?」莫入愁不屑的翻了翻白眼,他實在有些懷疑,那個暗算了九名修真的孩童是不是眼前的敖厲。剛想給敖厲普及下修真知識的莫入愁,突然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順著敖厲的目光,莫入愁遙遙打量著騎隊間,一男、一女兩個半大孩童。

    男童的年紀與敖厲相仿,一身白色錦袍上精繡著道道龍紋,疾馳中,他那小小的身體如同長在了馬背上,上下起伏間沒有一絲傾斜,神色中更是透著幾分隨意和無盡的自信。

    莫入愁好像對男童不太感興趣,他和敖厲一樣,大多目光落在了女童身上。

    白色衣裙、淡黃色的小小坎肩,一縷縷黑髮、一朵朵繡在衣裙上的小花,隨著馬匹的起伏在風中飄飛,側坐於馬背上的女童,在可愛中竟然透著一絲瞭然的慵懶。

    「好一塊璞玉,小小年紀竟隱隱觸及先天妙境,敖家果然有些門道。」莫入愁心中只是略略有所感歎,大毒宗一脈單傳,即便女童的天賦在高,也與莫入愁無緣。

    莫入愁瞄了眼身邊的敖厲,俯身湊到敖厲耳邊,「她很漂亮,你喜歡她是吧。」

    敖厲臉色微微一變,眼神緩緩凝聚,「晴兒是下代家主的媳婦,隨意褻瀆會死。」

    「童養媳?」莫入愁望著已經深入竹林的騎隊,「嘿嘿」笑道,「緊張什麼?不過,你的眼光還真不差。我敢保證,此女長大後必然傾國傾城。」

    好不容易找到樂子的莫入愁,繼續挑逗著敖厲,「我說,厲小子,你應該就是敖家的下代家主吧。」

    莫入愁的話語,讓敖厲的雙目徒然一緊,一絲凝聚的謹慎之色驅散了他心中的慌亂,眼神不經意間,掃過了四周的一草一木。

    專注,莫入愁再次看到了那雙專注到了極點的眼神。

    莫入愁明白了,他徹底明白了。眼前這個孩童,只有當生命受到威脅之時,才會表現出一種讓修真者都為之心寒的狀態,執著、專注、甚至有點邪惡。

    「下代家主是我七弟,敖天。敖家有敖家的規矩,如果讓人知道,會死。」

    敖厲嚴肅的話並未讓莫入愁自覺,他似乎上了某種癮,「敖家不愧為益州三大世家之一,童養媳的修為竟比未來家主都高,你們敖家還真敢,他就不怕以後媳婦造反?」

    敖厲突然感到,在莫入愁身邊時時刻刻都有被連累的危險,而這種危險中透著的死亡氣息是如此濃重。

    「莫老,我要回家了,謝謝您送我回來。」

    莫入愁將剛剛走出幾步的敖厲拉回身邊,笑呵呵的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個晴兒武學到了什麼地步?」

    「晴兒是下代家主的,不是我的。」

    莫入愁並不在意敖厲的分辨,繼續道,「不簡單啊,厲小子,你那晴兒幾乎觸及到了先天妙境。也就是說,她即將會成為上品武者中的一員,嗯,武者該是如此分類吧。」

    「上品?」敖厲很配合的驚訝道,「不可能,她在敖家僅有權修習下品武學,怎麼可能踏入上品的行列。」

    莫入愁搖了搖頭,拉著敖厲坐於樹下,「厲小子,境界和武學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具有上品武學,不一定能夠踏入上品的武學境界,而下品武學,也不一定局限於下品的境界。」

    既然已經開頭,敖厲就不得不聽下去。

    「簡單來說,踏入上品境界的武者,即步入了先天妙境,你們所謂的內力也因此轉化為先天真力。你的晴兒,已經徘徊在下一品的終點,她差的只是一個機遇……」

    眼看莫入愁還有說下去的興趣,敖厲趕緊打斷道,「莫老,我要回家了,謝謝您送我回來。」

    「厲小子,你也知道。如今我功力盡廢、無家可歸,在外面一定會餓死,所以我跟定你了。對了,我的淒慘下場還和你有著密切關係。」

    敖厲無法確定一個修真者賴在自己身邊的目的,無可奈何的苦笑道,「莫老,我,我帶你回去怎麼解釋?」

    還沒等敖厲說完,莫入愁踏前兩步,將不知從什麼地方取出的兩錠金子塞在敖厲懷中,「嘿嘿」一笑,「放心,該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

    沒給敖厲繼續開口的機會,莫入愁拉著他的小手,大步向著竹林而去。

    風,輕輕拂動。敖厲與莫入愁的對話被輕柔的風,隱隱送出了竹林。

    「莫老,在敖家不能隨便亂說……」

    「厲小子,你怕什麼?有我在,你大可在武者間橫行無忌。也許我要找個機會和你聊聊什麼是修真者。」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6

卷一 破繭 第8章 益州敖家

青衣衛如同數道青色閃電,掠過竹林,面對竹林深處的龐大莊園,他們沒做任何停留,整個隊形自莊園前徒然分為兩列,沿著莊園那高大的紅色圍牆,消失於兩側的竹林中。

    騎隊在莊園正門前分流,只在門前駐留了五騎,這其中包括敖家少主敖天和那名觸及先天妙境的晴兒。

    「參見少主!」莊園門前的十八門衛,在敖天的馬匹剛剛停下後,徒然跪拜道。

    對此似乎極為適應的,敖天隨意的將小手一揮,「起來吧,開門。」

    一名頭紮青巾的中年人,看著緩緩開啟的莊園大門,笑著道,「少主,這次成功將琅琊幫殲滅,家主一定會非常高興,獎勵只怕是不會少了。」

    高大的赤紅駿馬,白色錦衣孩童,大與小的對比竟是如此的強烈。開口說話的中年人,心中對自己的少主一百、一千個滿意。他相信,在未成年就主持殺戮的孩童,天下間僅少主一人。

    「付叔,這次跑了琅琊幫主,只要父親不責怪就謝天謝地了,天兒怎敢奢望獎勵。」自馬背上跳下的敖天,神色間透著幾分擔心,他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否能夠讓父親滿意。

    「天哥哥,琅琊幫主一定是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家主不會責怪我們的。」

    「晴兒……」敖天的聲音徒然一止,他看向竹林的目光中透出了幾分驚喜,「天啊,六哥,這……老祖宗不是帶他去了遙遠的蠻州?」

    「七弟,我回來了……」剛剛從竹林走出的敖厲,甩開莫入愁的手,快步走到敖天面前。

    敖天似乎心中確實充滿著驚喜,他緊緊拉著敖厲的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敖厲同樣緊握著敖天的手,只是目光卻移向了旁邊,「敖厲見過付雷統領。」

    付雷眉頭暗暗一皺,側身避開敖厲的行禮,「不敢,六少爺能安全回來,家主一定會非常高興。」看著相互握著雙手的兩名孩童,付雷心下暗暗嘀咕,他怎麼回來了?唉……

    竹晴兒的眼神一直注視在敖厲臉上,似乎在觀察著什麼,但話語中卻只惦記著蠻州,「六哥,蠻州好玩嗎?聽說哪裡連普通怪獸都能生吞上一品武者,是不是真的?老祖宗帶你去了不少地方吧。」

    「小小年紀,不太簡單啊。嗯,這似乎該叫什麼青梅竹馬?」莫入愁心中不負責任的胡亂猜想著,自己給自己找著樂。

    敖厲還沒等回答竹晴兒的問題,在一旁的付雷向敖天道,「少主,家主還在等著我們,六少爺既然已經回來,你們兄弟回頭再聊吧。」

    敖天點了點頭,重重搖了搖敖厲的手臂,低聲道,「六哥,晚上我去找你,我想肉雞啦。」

    「快去吧。」敖厲笑著向敖天道。

    目送敖天一行走入莊園大門,敖厲心中臉上露出了一種快樂,這才是自己的生活,他喜歡這個家。

    敖厲與莫入愁二人剛剛踏過莊園的門檻,就被一名衛士攔下,「六少爺,福管家吩咐您在門房偏廳暫做等候。」

    敖厲向衛士點了點頭,應道,「好。」

    初入莊園大門的莫入愁,在遠處青石閣樓的衝擊下感到了幾絲窒息。

    青石樓閣位於整個莊園的中軸線,正對敖家大門。沉重的青石似乎凝聚著一種威嚴,那是在漫長歲月中凝結出的沉重。

    敖厲指著青石閣樓,向莫入愁介紹道,「哪裡是敖家的望天閣,是家主議事的地方。」

    敖厲一邊遙遙指著四周,向莫入愁介紹著,一邊帶著莫入愁走向偏廳。

    偏廳內,莫入愁環視著四周簡陋的傢俱、擺設,向敖厲調笑道,「厲小子、六少爺,一個管家竟敢讓你在偏廳等候?」

    這個老東西恐怕真會拉自己下地獄,雖然敖厲心中暗罵,但他一時也沒辦法讓莫入愁閉嘴,只得解釋道,「莫老,大管家敖福是敖家三代元老,更是上二品武者,即便是我父親對他都客客氣氣的。他讓我等候,並沒有什麼失禮之處。」

    莫入愁亂掃的目光,在掠過窗口時猛然一凝,「修魔者……」連莫入愁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放低了不少。

    「哪是什麼地方?」莫入愁拉起座椅上的敖厲,透過窗口指著一棟在翠竹中若隱若現的小樓問道。

    「那是敖家的供奉樓,聽說裡面住著好幾位老祖宗,不過我只見過一個。」

    「你們敖家的祖宗倒是不少。」莫入愁一邊收斂著全身元力、一邊在心中暗暗嘀咕,他確定敖厲見過的供奉,一定是刁肖無疑。

    遙望著遠處的小樓,莫入愁在心中自嘲,在武者中橫行無忌?橫行個屁!如果讓修魔者發現築基期的自己,怕是要當糧食了。

    心思細膩的敖厲,發現莫入愁的囂張氣息有些收斂,眼神微微一動,一臉好奇的問道,「莫老,什麼是修魔者?」

    「修魔者、修道者、邪修者、禮佛者都稱為修真者……來人了,以後再和你解釋。」

    隨著莫入愁的話音落下,偏廳外已經響起了腳步聲。

    一名身著樸素布衣的老者,推門進入偏廳後,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訝,他想像不出敖厲為什麼能從刁肖手中活著回來。

    敖福眼神在莫入愁身上微微一頓,轉而向敖厲行禮,「老僕見過六少爺,老祖宗沒帶你去蠻州?」

    「福伯,您多禮了。」在敖厲的攙扶下,敖福順勢直起了腰,他在等敖厲的答案。

    「福伯,老祖宗只帶我在橫山中住了幾年。」

    「沒去蠻州?在山林中住了幾年?」敖福心中透著幾分疑惑,「老祖宗有什麼吩咐帶回來?」

    「沒有,老祖宗只是吩咐我回來。」

    敖福心中的疑惑更盛,「六少爺,你獨自從橫山回來?」

    敖厲心下苦笑,如果沒有莫入愁,何必如此麻煩?他指了指身邊的莫入愁,「是莫老送我回來的。」

    敖福看著莫入愁,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

    莫老?普通人?敖福怎麼看,莫入愁也不像是一個普通人,但身為上二品武者的敖福,有著他的自信,他確定莫入愁沒有絲毫內力。

    「多謝莫先生送我們少爺回來,不知先生家居何處,做什麼營生?」

    「回管家,小老兒居住在益州橫山山腳的莫家村,以教書為生。年前家中失火僅僅小老兒一人倖免遇難。只是親人盡逝,無以為生又被疾病困擾,好在有敖厲小少爺的幫助,小老兒這才擺脫病患。」

    「六少爺幫你?」敖福不太相信,還未成年的敖厲如何能夠幫助別人。

    敖厲的心神早已繃緊,他總算明白了,莫入愁在莫家村停留一月有餘的原因。

    莫入愁似乎越來越入戲了,信口開河間沒有一絲停頓,「為了給小老兒看病,敖厲小少爺花了不少錢。聽說他要來益州南部,小老兒不太放心,就跟著來了。」

    敖福怎麼聽,莫入愁都像是在編故事。教書?如果說眼前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老頭是一個乞丐,敖福更能接受,但莫入愁的神色、言語中又沒什麼破綻。敖福只好向敖厲問道,「六少爺,你哪來的錢?」

    越是緊張、越是關係到生死,敖厲就顯得越自然,似乎他的潛力僅僅能體現在生死一瞬。

    敖厲心中非常清楚,隱瞞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從源頭誤導,如果讓人知道刁肖死在自己手中,知道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情,在種種聯想下自己必然沒有活路。

    敖厲極其自然的從懷中掏出了兩錠金子,遞給敖福,「福伯,老祖宗在走的時候給了我不少錢,大多都給莫老看病了,只、只剩下這些。」

    敖福掂了掂手中的金錠,又將它們還給了敖厲,「既然老祖宗給你的,你就收著吧。」

    「老祖宗?!」莫入愁心中一樂,能夠佔到敖厲的便宜,不知為何竟如此舒心。

    「福伯,我能去見見父親嗎?」敖厲言語中透著幾分怯意,似乎見一見自己的父親,是一件什麼不得了的事。

    「六少爺,家主吩咐不必去見他,你先帶著莫先生回自己院子。」

    「哦……」連莫入愁都能感受到敖厲言語間的失望。

    敖福打開廳門,揚聲道,「吳媽,叫人把六少爺的院子收拾乾淨。」

    「福管家,我知道了。」一個女聲,自偏廳外傳入。

    敖厲向敖福行了個禮,「福伯,那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

    當敖厲帶著莫入愁剛剛離開偏廳,敖福突然揚聲道,「付雷,你進來。」

    青衣衛統領付雷,走入偏廳向敖福行禮道,「福老,您有什麼吩咐?」

    「派人去橫山山腳,看看哪裡是不是有個莫家村、有沒有個叫莫入愁的教書先生。」

    「是,福老,我立刻派人去查。」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6

卷一 破繭 第9章 斷腸花

敖家莊園,東北角是一處清靜之地,一簇簇奇異的金色花朵中,隱隱可見一座墓碑。

    由純白溫玉雕成的墓碑前,站立著一名魁梧的男人,男人似乎沉寂在某種回憶中,院落內很靜。

    「幽幽,敖厲平安回來了,不要怪我,沒有父親不喜愛自己的孩子……」一點淚珠隨著男人的話語,掉落在墓碑前的地面,破碎。

    「等到該做的時候,我一定將該做的事一一補上……」男人的聲音越來越沉,一絲絲肅殺之氣讓整個院落如同被寒冬籠罩,飄零而下的竹葉被某種力量絞的粉碎。

    「幽幽,敖厲來了,你好好看看他吧。」

    男人聲音微微一頓,轉過身形,他似乎無法再去面對墓碑,「做為你、我的兒子,百脈俱廢不能成為平庸的借口,他注定無法向身體屈服、向命運屈服,平庸即死、屈服即死……」

    在墓碑前的男人並沒有發現,在不遠處的小樓中,一雙冰冷的眼睛,遙遙望著院落中的他。

    這雙冰冷、美麗的丹鳳眼,屬於敖天的母親、敖家的七夫人,白霜。

    「敖福,你要想辦法快點將敖厲解決,他對天兒的威脅太大了。」在白霜身邊站立的老者,赫然是大管家敖福。

    白霜的話讓敖福心中微微一顫,「夫人,敖厲自出生起就百脈俱廢,此生根本無法習武,他恐怕無法威脅到少主的地位。」

    「糊塗!」白霜的雙眼一凝,冷聲道,「別人不瞭解家主,你還不瞭解他?在他心中沒人可以取代納蘭幽幽的位置。如今,他排斥敖厲,僅是因為敖厲長得太像納蘭幽幽,這讓他無法面對敖厲。如果有一天,他接受了敖厲,在立長不立幼的家規下,他會選敖厲還是天兒?」

    「可,夫人,敖厲他百脈俱廢……」

    「哼……」白霜冷哼一聲,「百脈俱廢?敖福,你真不瞭解敖厲?他是個普通廢物?如果是,我用得著如此費心?」

    敖福垂首道,「我明白了,我會盡快將事情解決。」

    白霜似乎對敖福的回答非常滿意,透過小樓的窗子她狠狠瞪了遠處幾眼,轉身坐於房中的椅子上,不緊不慢的繼續道,「叫付雷去,他不是你的親戚、忠於你嗎?正好試試他。」

    「不可……」敖福的身體徒然一緊,眼神也在此時凝聚,「夫人,你不瞭解青衣衛。青衣衛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敖家家主。

    付雷雖然和我沾親、雖然我為他提升統領出了不少力,可青衣衛就是青衣衛。他們表面上、平日裡可以忠於任何人、傾向敖家內任何派系,但只要家主的命令一下,他們將會立刻翻臉。

    數百年來,敖家不是沒有過叛亂、危機,但唯一不曾讓敖家失望的就是青衣衛。敖家最精銳的力量,不是沒有原因的。」

    敖福的囉嗦讓白霜雙目一瞪,「行了,別動不動就抬舉你們敖家,我白家在益州的勢力也不弱於你們。如果敖無愧知道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你想他會不會為敖家清理門戶?」

    敖福心中一歎,聲音也隨之一沉,「夫人,您不用拿家主來威脅我。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我老了,不想橫死,所以我幫你、幫少主。

    不過,我希望夫人能夠記住。白家想插手敖家的事,唯一的途徑就是讓他們的外孫,敖天繼承敖家家主。除此之外,別指望將手伸入敖家。」

    敖福說完,不再理臉色陰沉的白霜向著廳門走去。

    在門前,敖福的腳步微微一頓,「夫人,你放心。敖厲的事我會找別人處理,沒想到老祖宗這次竟然慈悲了一把。」

    站立於墓碑前的敖無愧不知道,自己的七夫人在盯著自己,更加想不到,自己在墓碑前說的話語,被莫入愁的神識一絲不漏的捕捉於腦中。

    隱私往往會直指事物的根本,莫入愁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他總算對敖厲周圍的環境有了幾分瞭解。

    武者永遠無法從根本上認識到與修真者間的差距,修真者擁有已經成形、能夠自主的神識。莫入愁的境界雖已逆轉於築基期,但這種初級修真者所擁有的神識奧妙,也不是武者能夠理解和感知的。

    翠竹環繞的院落,微微的風帶著一瓣瓣金色,在空中飄零。莫入愁不得不承認,這個院落沒有沾染敖家莊園的俗氣。

    敖厲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剛剛離開,此時,他的心中只有金色花叢中的墓碑。徑直走到墓碑前的敖厲,俯身將幾片落葉撫去,幾片殘碎的新鮮竹葉,僅僅讓他小手一頓,隨之被同樣的撫去,「媽,我回來了。」

    敖厲沒有說更多的話,只是靜靜的站在墓碑前,也許有些話只能在心中述說。

    跟隨在敖厲身邊的莫入愁,看著四周的金色花叢發著呆。

    金色的花瓣、血色的花芯,莫入愁真的不敢想像,有人竟然偏好斷腸花。他相信,沒有任何修真者會喜歡這種植物,因為它是離恨丹的一味主藥,雖然離恨丹在修真界早已失傳,但修真者對它依舊視如蛇蠍,斷腸花代表著修真者的厄運。

    在墓碑前安靜了片刻的敖厲,發現身邊的莫入愁有些失神,心中疑惑,「莫老,你認識這些金蘭?」

    「它們是金蘭?」

    「是的,據益州植草雜經記載,這種植物生長於益州西部荒原、極為稀少,它生命力很強,是唯一能在西部荒原盛開的花朵,我母親很喜歡它。」

    「益州植草雜經?」莫入愁微微一愣,心中嘀咕道,「看不出這小東西看過不少書。」

    「它在修真界被稱為斷腸花。」

    敖厲皺了皺眉頭,似乎並不喜歡這個名字,「斷腸花?我母親不會喜歡這個名字。」

    「斷腸花是離恨丹中的主藥,而離恨丹是唯一一種能將修真者打回原形的毒藥……」

    敖厲眉頭一皺,似乎不喜歡金蘭具有如此效果,「看來它和莫老的逆修有著相同效果。」

    「相同?」莫入愁看著遍地的斷腸花,言語中竟然透出了幾分寒意,「離恨丹能將元力徹底驅散,將一個修真者變成普通人……」

    敖厲指著距離墓地不遠的房間,打斷了莫入愁的話,「莫老,哪裡就是我的房間。」敖厲不想聽莫入愁對斷腸花的感慨或是恐懼,這和他沒有關係。

    莫入愁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遠處的房間,苦笑道,「厲小子,你多少也是敖家的六少,怎麼住在墓地的後院?」

    「哪裡才是前院,我喜歡在母親身邊,我帶你去挑選房間。」敖厲說完,也不等莫入愁說話,起步向遠處的房間走去。

    看著敖厲那還未成熟的背影,又看了看金色花叢中的墓碑,莫入愁知道敖厲生氣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莫入愁對敖厲有了不淺的瞭解。如果不是生命寄生於敖厲身上,以他對生命的漠視,一定會將敖厲殺死。

    但此時,莫入愁必須低頭,否則敖厲不會去主動修補兩人間突然生成的隔膜,莫入愁必須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莫入愁踏前幾步,走到敖厲身邊,沉聲道,「厲小子,我得說抱歉。如果是我,也會選擇住在這裡。只是,我沒有這個機會選擇,我不知道父母是誰。」

    敖厲的腳步一頓,回首直視著莫入愁的雙眼,片刻後,敖厲突然開口,「莫老,謝謝你……」

    莫入愁從沒懷疑過自己的智商、悟性,但此時,他真的不知道敖厲為什麼謝他。他只是知道,敖厲已經死去的母親,能夠給於敖厲無限的勇氣,他竟敢直視一個修真者,而沒有生出一絲怯意。

    莫入愁終於發現,凌駕在敖厲生命之上的東西。

    「想活著?發現真是能夠讓人欣喜。」莫入愁跟在敖厲身後,心中得意的想著,他似乎又找到了一種有趣的遊戲,他對敖厲越來越感興趣了。

    漫步於碎石小路上的莫入愁,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這些斷腸花如此接近,即便他是大毒宗主。

    淡淡的清香讓人心中倍感舒服,跟隨在敖厲身邊的莫入愁,看著小路兩側的金色斷腸花,突然覺得它們其實也挺美。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6

卷一 破繭 第10章 倒霉的莫入愁

墓園後,果然是前院。

    一道矮矮的籬笆圍在竹林邊緣,在兩座房屋前是一道高高的圍牆,一扇佈滿華麗花紋的大門雖已銹跡斑斑,但依舊無法掩飾它往日的風采,這扇門恐怕才是整個院落的正門。

    不規則的花草,幾乎將路面掩飾,兩個瞇著眼睛似睡非睡的僕人,有氣無力的清掃著路面。

    敖厲剛剛從籬笆環繞的竹林走出,兩名僕人瞇著的眼睛在同時睜開,一身懶意似乎也隨風而散,「六少爺。」

    莫入愁看著兩名僕人眼神深處的不屑,暗暗皺眉,他一方面驚歎於敖家的嚴厲規矩,另一方面也在為敖厲擔心,敖家的廢物?看來他在敖家沒有絲毫地位。

    小小的武者連修真者的生命也敢敷衍?一縷如同漣漪般的波動,將莫入愁周圍的碎石剝去了一層外皮。

    兩名僕人並沒有注意到地面的變化,但敖厲卻發現了碎石邊的一圈圈灰塵,他心中一跳,急忙揮手,「我這裡不需收拾,你們先回去。」

    似乎早已知道答案的兩名僕人,眼神中掠過一絲笑意,向敖厲行了個禮,「多謝小少爺,那我們就回去休息了。」

    當兩名僕人慢慢悠悠離開院落後,莫入愁似乎也從情緒中掙脫,他暗暗瞄了眼遠處的供奉樓,有些外溢的元力緩緩收斂,「敖厲、六少爺,他們只是僕人。」

    敖厲笑了笑,指著一間紅漆幾乎脫盡的房屋,「莫老,你就住在這裡,我這院裡就兩間屋子。」

    破破爛爛的房屋,讓莫入愁的心火再起,「敖厲,我的話你沒聽到?」

    敖厲仰視著比自己高半截的莫入愁,輕聲道,「他們是敖家的僕人,但也是下三品武者。您認為,他們會去尊重一個無法習武的少爺?」

    「莫老你休息吧,我去把院子整理下。」

    敖厲走到籬笆邊,拾起僕人扔在地面的掃把,清理著院落中久沒人走的道路。

    莫入愁狠狠瞪了眼敖厲,轉身走入了破破爛爛的房屋,他討厭敖厲這種態度,他認為敖厲根本是一塊扶不起的爛泥,經脈就那麼重要?

    走入房間的莫入愁,突然發起呆來,經脈真的很重要,如果是我會如何?那一個個眼神、毫無掩飾的蔑視,怪不得小小年紀心機如此之重。

    微乎其微的元力,在莫入愁指掌間的一個法印中循環。避塵,這個屬於入門修真者必學的法印,讓房間中的塵土盡去。

    雖然整個房間雖然破舊,但其中的簡單、清寧,著實透出了幾分出塵的味道,莫入愁突然感覺,住在這裡也許不錯。

    夜悄悄降臨,當莫入愁走出房屋時,被院中的敖厲嚇了一跳。原本還有一絲紅潤的臉色,竟然透著一種病態的蒼白。

    身形一晃,莫入愁出現在敖厲身邊,一縷元力在瞬間延入敖厲體內。

    片刻後,莫入愁睜開雙眼,神色極為嚴肅,「紫心精華將完全消散,如果你不想死,就少做劇烈活動。」莫入愁指了指敖厲手中的掃把,「例如,它。」

    敖厲微微一愣,似乎聽懂了莫入愁的話,抬手抹去額頭的汗珠,將掃把放在院中的石凳邊,「莫老,謝謝,我這就去休息。」

    莫入愁看著敖厲有些單薄的身子,心中再次歎息,先天性經脈萎縮,被萬物拋棄的體質。

    在敖厲走入房間後,院落間寂靜了下來,莫入愁仰首望著天空的圓月,「真的已經忘記,有多少日子沒有享受過月光了。」

    清涼的夜風,吹散了莫入愁心中所有思緒,他竟欣賞起數百年都未注意過的夜空。

    境界的提升,對於莫入愁來說實在不是問題。他經歷了一次,他瞭解從築基直到元嬰期需要注意的一切,也明白其中的各種奧秘。莫入愁此時要做的就是積累、元力的積累,水到自然渠成。

    無所欲求,莫入愁根本不知道在這種狀態下,他的根基被完美到了什麼程度,築基期的修真者竟然步入了玄而又玄的天道狀態。

    然而,莫入愁是倒霉的。

    「咕咕……」惡劣的鳥叫聲,打破了夜空下的寂靜,更是讓莫入愁的心臟猛然一跳,可遇而不可求的天道狀態,如同一面鏡子瞬間破碎。

    兩個矮小的身影,蹲在敖厲房邊的牆角,賣力學著鳥叫,其中竟然還夾雜著幾聲嬉笑。

    「他們是故意的……」夜,無法阻擋莫入愁的視力,蹲在牆角的兩個矮小身影分明是敖天和竹晴兒。

    雙目已然發紅的莫入愁,心中只是迴盪著一個聲音,他們是故意的,他們故意讓自己錯過這段大好機緣。

    莫入愁的手臂遙遙按向敖天和竹晴兒,無聲無息、無色無味的毒素,在修真者元力的推動下向著敖天與竹晴兒延續而去。

    一夜之間,莫入愁的心臟第二次猛跳。

    房門開啟,敖厲擋在了敖天與竹晴兒前,元力在瞬間切斷,毒素在距離敖厲三寸之處,徒然消散。

    因元力的瞬間收回,一口逆血湧入莫入愁口中,濃濃的血腥味令暴走的莫入愁清醒了幾分。

    敖厲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拉著嘻嘻哈哈的傲天和竹晴兒,進入了房間。莫入愁幾乎將滿口白牙咬碎,但他總不能去殺死自己吧。

    滿是灰塵的房間,只有幾個書架看上去被剛剛擦拭過。

    敖天與竹晴兒混不在意的坐在不太乾淨的椅子上,左一句、右一句的向敖厲嚷嚷著他們的冒險。此時的他們才像是一雙頑皮的孩童,而敖厲喜歡他們這樣。

    心細的竹晴兒,突然發現敖厲的臉色有些不對,關心的問道,「六哥,你的臉色看上去又不好了,難道老祖宗沒給你治病?」

    「是啊,六哥,你和老祖宗去了哪裡,為什麼沒去蠻州?下午我看你的臉色還不錯啊,我也以為老祖宗給你把經脈……恩,病治好了。」眼神發亮的敖天似乎對蠻州有著不淺的興趣。

    敖厲向敖天笑了笑,「老祖宗就帶我在益州東部,橫山一帶轉了幾年,連幽州地界都沒進入,更別說數千里之外的蠻州了。老祖宗確實給了我一種藥,但只能養養身子,無法根治。現在藥用完了,所以身子也就恢復到了以前的狀態。」

    竹晴兒嘟著小嘴不滿道,「老祖宗也真是的,既然賜下了靈藥,也不多給點。」

    「晴兒!」敖天一臉嚴肅的向竹晴兒道,「不許在背後議論老祖宗的不是,你忘記了家規?再說,老祖宗的心思根本不是我們能夠猜測的,他們做什麼都有著他們的道理。」

    竹晴兒撇著嘴不再吭聲,但她顯然對敖天的話不以為然。

    「好了,六哥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你們不要擔心了。倒是你們晚上偷偷跑來,有沒有被人發現?」

    竹晴兒首先被轉移了注意,她眼睛一彎,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事,「六哥,天哥哥笨死了。如果不是我,他已經被巡衛抓了……唔……唔……」

    沒等竹晴兒說完,敖天已經將她的小嘴摀住,向敖厲乾笑道,「六哥,你別聽晴兒瞎說,以我的功力和六哥你的方法,怎麼可能會被巡衛抓住?」

    敖厲微微一愣,心下有些吃驚,「七弟,巡衛在十二個時辰中四十八次變化、一百三十二次換位你一直記著?」

    「咯咯……咯……」竹晴兒的眼睛已經彎成了一道月牙,敖天的乾笑僵在了臉上,嘴中向敖厲嘀咕道,「六哥,這個……變化大概都記得……」

    「什麼大概啊,六哥,天哥哥帶我過了兩層巡衛就已經迷糊啦。如果不是我,他今晚就來不了了……」竹晴兒逮了個空擋,一口氣將要說的話吐出。

    臉面既然已丟,敖天乾脆不在詭辯。他拍了拍竹晴兒的小臉蛋,得意的笑道,「小晴兒,如果不是你感知力強的過分,我怎會帶你出來?我聰明吧。」

    「哼……」竹晴兒嘟起了小嘴,「以後再不幫你了,除非你們帶我一起去玩。」

    敖天嚇了一跳,急忙搖手道,「不行,不行,你卯時要練功,一旦不在房內會被人發現的。」

    「我就不回去。」竹晴兒向椅子上一靠,耍賴道。

    敖天求助的望向敖厲,敖家的家規極嚴,入夜後哪怕是家人都不許到處串門。如果竹晴兒真使性子不回去,讓人知道,十數天的禁閉是免不了了。

    「晴兒,你卯時功課不能耽誤。錯過這個時間,六哥一定帶你出去玩。」

    敖天在旁邊趕緊保證道,「對、對、對,六哥說的是。下次帶你早點過來,就不會耽誤你練功了。」敖天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偷笑,「六哥已經回來,我再不需要你帶路啦。小晴兒,你晚上慢慢練功吧。」

    「好,六哥,那下次一定要帶我一起去玩。」竹晴兒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睛瞄向敖天,她對敖天的保證有點不放心,「天哥哥,你要騙我,我就告訴家主,你晚上偷偷溜出去玩。」

    竹晴兒打開房門,四下望了望,最終消失於夜色中。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7

卷一 破繭 第11章 夜中明暗

敖天總算鬆了口氣,他才不怕竹晴兒的威脅,他也不信竹晴兒會去告狀。

    「六哥,我們去翠屏山吧,我都快忘記它的味道了。」敖天說完,臉上浮現出一絲興奮,繼續道,「六哥,我們再不用怕琅琊幫了。他們剛剛被我帶人剿滅。從現在起,益州以南的千餘里地面上,將以我敖家為尊。」

    「你明天不用練功?」

    敖天四下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將腦袋湊到敖厲耳邊,「六哥,父親將劍魄傳給我了,在傍晚練功。」敖天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將培養劍魄的口訣,背給敖厲聽。

    這是他們兄弟間的秘密,敖天每次新學了什麼功法,都會將它告訴敖厲,也許百脈俱廢的敖厲讓他比較放心。雖然敖厲無法習武、練功,但他有著一顆聰明的頭腦,敖天在武學上能有今日的成就,離不開幾年前敖厲的幫助。

    敖厲聽完培養劍魄的口訣,心下暗暗驚異,這種功法極為近似修真法門,但它似乎更像一種武者心法。

    「好好將劍魄孕育成形,過幾天,我會說說對劍魄的看法。」

    敖天點了點頭,他對敖厲的悟性與智慧早已服氣,否則他也不會將所有心法、口訣告訴敖厲,他還是比較在意敖厲對心法、口訣的理解。

    「六哥,你放心,以後我來保護你。」

    敖天說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將隱藏在衣衫下的一個布袋取下,遞給敖厲,「六哥,父親生日時,五個姐姐回來專門給你帶的禮物。這個布袋是二姐親手繡的,二姐有些偏心,我就沒有。」

    敖厲撫摸著手中的布袋,想著那個最疼愛自己的二姐,眼睛中不由生出了些許潮意。

    「六哥,我們走吧……」敖天看來對什麼肉雞有著無比偏好,不等敖厲收起布袋就催促道。

    雖然敖厲有些疲倦,但他不想去掃敖天的興致,起身透過窗口望了望天色,開口道,「要去翠屏山我們要快點了,在天亮前趕回來。」

    「放心吧,六哥。這幾年你弟弟功力大進,天亮前一定能回來。」說完,敖天湊到敖厲耳邊,「為了肉雞,我晚上可是沒吃多少飯。」

    翠屏山,位於敖家莊園西北側。

    在以前不服敖家管束的琅琊幫就盤踞於翠屏山西部山腳。琅琊幫被滅後,這裡徹底成了敖家的後花園。

    一道矮小、厚實,但極快的身影自山腳騰起,數十個起落間,身影便隱沒於山巔的林地中。

    敖天放下背上的敖厲,遙望著佈滿點點亮光的竹林,嬉笑道,「六哥,咱們敖家的巡衛網恐怕也只有你能輕鬆突破。四十八次變化、一百三十二次換位,真不知你是怎麼記住的。」

    在如此距離,敖厲望向山下的竹林卻是一片模糊,他向敖天笑了笑,「巡衛規律出現了一些變化,但本質還在。如果你用一年時間,坐在門口關注巡衛的規律,你也能記住。」

    敖天亂搖著腦袋,「別,六哥,也就你能在院前一坐就是一年。」

    「對了,六哥。在家族月會上我曾提出過巡衛的漏洞,可惜被父親訓斥了一頓。真不知道那些大掌櫃怎麼想的,明明有漏洞卻不知道彌補。」

    敖厲雖然沒資格參與家族管理,但也知道敖天口中的大掌櫃,代表著以藥材生意為主的敖家在各個區域的首領,他們是敖家的真正根基。

    「七弟,父親訓斥你是因為這些漏洞根本無法彌補,他是怪你杞人憂天,老想些不可改變的事。」

    敖天似乎忘了他的肉雞,不服道,「六哥,巡衛確實有漏洞,為什麼無法彌補?連你都能順利通過巡衛網,如果外人入侵咋辦?」

    敖厲沒在意,傲天言語中對自己的輕視,笑著解釋道,「任何防禦都不可能完美,總是會有漏洞。我們只能盡力去縮小這些漏洞的影響,而無法將它們彌補完美。拿我敖家來說,如果不能在莊園里長期觀察、分析,你覺得一個外人能看破敖家巡衛的防禦漏洞?」

    敖天靠在竹子上想了想,身下用力,藉著竹子的彈力站直,「怪不得父親要訓斥我,只是六哥,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敖厲一邊觀察著地面的痕跡,一邊笑道,「如果你能把解決方法一起告訴父親,想必他就不會責怪你了。」

    敖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拿來……」敖厲突然在一片普蘭草前停下腳步,打斷了敖天的思索。

    敖天微微一愣,什麼?

    敖厲搖了搖頭,指了指天空,「拿酒來,再耽擱下去,天要亮啦。」

    「哦……」敖天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巧的瓷瓶,遞給敖厲賊賊的笑道,「六哥,這是父親大人的陳年竹葉青,肉雞一定會喜歡的。」

    敖厲笑了笑,蹲在地面仔細看著落葉、普蘭草、泥土間的痕跡,小心翼翼的將酒水灑在地面的藍色細草四周。普蘭草籽是鶔雞喜好的食物,但這種草籽被包裹在細小的草莖中極難辨認。

    當敖厲將一瓶酒水完全灑光後,逆著風向,拉起敖天快速退到樹林深處。

    一切都很順利,三隻貪酒的鶔雞被串在傲天手中的樹枝上,月下的樹林,很快瀰漫出一縷縷香香的烤肉味。

    ……

    兩道如夜梟般的身影,自翠屏山滑入敖家莊園,出現在望天閣前。

    「該死的鶔雞,該死的香味。家主,這簡直是受罪。」

    敖家首席大掌櫃金鼎抱怨完,接著道,「這兩個小東西簡直視敖家的巡衛網如無物。家主,如果我沒記錯,在這幾年中巡衛的路線、時間已經調整了十數次,但似乎對六少爺沒起到什麼作用。」

    敖無愧神色有些複雜,「變化雖然改變不少,但基本規律還在。」

    金鼎點了點,臉色突然一正,「家主,六少爺的智慧雖然讓人吃驚,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中,他不適合繼承家主之位。希望家主能盡快確定七少爺的位置,也好讓某些人放心。」

    敖無愧眼神一凝,冷哼道,「金鼎,這也是你該操心的?某些人?你倒是知道不少。」

    「屬下不敢,只是不想六少爺在自己家中,還如臨險地。」

    「他如果想活著就自己想辦法。」敖無愧冰冷的話語,似乎讓夜空中的溫度,徒然降低了幾分。

    金鼎看著走入房中的敖無愧,暗暗一歎,「對一個百脈俱廢的孩子,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希望。家主,您是在害他。」

    一夜風吹,讓敖厲有些發暈,他剛剛進入自己房中,看著在床上翻書的莫入愁,有些吃驚,「莫老,您還沒休息?」

    莫入愁沒好氣的將書籍扔在床上,起身道,「我倒是想休息,你小子活膩了?大半夜又是疾馳、又是風吹、又是葷腥,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清楚?」

    敖厲心中升起一絲感動,他能體會到,莫入愁是真的在關心他,「有幾年沒見七弟,他的要求我不忍拒絕。下次不會了,我會和他解釋。」

    「哼,那小東西還有點良心,你和他母親是怎麼回事?」

    敖厲知道莫入愁聽到了七弟與自己的對話,他的神色一暗,「可能七姨怕我搶了家主位置,這種誤會一旦認定就沒法解釋。」

    莫入愁心中暗道,「你小子還不笨,那女人恐怕還很嫉妒你母親。」

    莫入愁當然不會去和敖厲解釋女人的嫉妒心理,他指著敖厲床邊的書架,言語中隱隱帶著一絲不屑,「《物本植草彙編》、《問天雜症集錄》、《經脈調養秘要》、《諸病源候論》……看來你一直都在尋找辦法,找到了什麼?」

    敖厲心中略一掙扎,如實承認,「沒有,先天性經脈萎縮根本無法醫治,沒人能活過十八歲。」言語一頓,敖厲眼神中透出了一種堅定,「不過,我一定能找到辦法,活下去。」

    莫入愁很想告訴敖厲,自己對醫藥的認知,但他猶豫了,即便是大毒經典《八荒藥引》都對先天性經脈萎縮判了死刑,他實在不敢冒險提出自己的想法,因為敖厲脆弱的生命實在經不起波折。

    「我相信你一定能活下去。」莫入愁是在對敖厲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敖厲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鼓勵,雖然它真的很短。

    時間在平淡中度過了數月,大量元石的揮霍讓莫入愁步入了築基後期。

    敖厲的生活如同四年前一般規律,早上,在房中閱讀各種各樣的書籍,下午坐在院子的門前發呆,直到夜幕降臨才重新回到房中。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7

卷一 破繭 第12章 詭異的「蛇」

夜很深、很靜,整個天空如同被人潑上了濃濃的墨。

    一條隱約透著幾絲碧綠的影子,自草叢中游入竹林,因為快,所以它很長。纏繞間,藉著翠竹的彈力,影子被無聲無息的甩入了莊園。

    在莊園中一根根翠竹的掩護下,長長的影子游向了東北角落,哪裡是敖厲的院子。

    雖然陳舊,但依舊結實的精雕窗子,在粉塵跌落中,化出了一個圓形大洞,長長的影子在洞口一閃而沒。

    「嘶……毒!」失去了速度,長長的影子在層層疊疊中,聚合於敖厲房中。

    「那不是毒,是藥。」

    燈光被緩緩挑明,敖厲將手上的油燈放在床邊,一絲淡淡的煙自燈芯升起。

    綠衣人感到腦中一沉,冰冷的眼神凝視著油燈,「這也有毒,你很小心。」

    身體的酥麻和腦中的昏沉,讓綠衣人不敢妄動,他無法肯定,自己是否會突然昏厥,更無法判斷出自己中了什麼毒。

    「詭蛇?來殺我?」

    裹在碧綠皮衣中的詭蛇,心中一驚,「嘶……你知道我?」

    敖厲笑了笑,在緊貼床邊的書架上,隨手抽出本書,扔給詭蛇,「在公孫先生編撰的三本《武者紀事》中,留名的武者可不多。詭蛇,上一品武者,精於毒、喜食少女心臟,極邪惡。」

    「嘶嘶……」詭蛇果然是詭蛇,連笑聲也透著幾分詭異,「看來你對我很瞭解,那些愚蠢的人卻不瞭解你。」

    詭蛇對自己的狀況,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接著問道,「你用的什麼毒?」

    「我說過了,我用的是藥,你只是有點不適應它們的藥性。」

    「藥?」詭蛇雖然邪惡,但此時卻是誠心求教,上一品武者,果然時時不忘超越自己,「它們有什麼分別?」

    敖厲拉了拉自己的被子,讓自己靠的舒服了些。詭蛇則集中注意力,似乎做好了接受一大段理論的準備,精於毒的他,對毒有些癡。

    敖厲向詭蛇怯怯一笑,不太好意思的道,「它們,其實沒什麼分別。」

    詭蛇心中一窒,那雙在冰冷中交織著邪惡的眼睛,浮現出一絲怒意,「你不怕死。」

    敖厲暗罵著反應遲鈍的巡衛,身子卻向床鋪角落縮了縮,「我用的是藥,但效果卻成了毒,其實,它們確實沒什麼區別。」

    詭蛇不滿意敖厲的答案,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

    「好吧、好吧。」敖厲亂搖著小手,指了指破開的窗戶,「花梨木粉塵和金蘭花粉接觸會讓人身體酥麻,麻油燈的氣味,又催化了它們的藥性,所以才會有些頭暈,它們在經脈的附著力很強。」

    敖厲的聲音越來越小,嘀咕道,「是你自己不小心,不是我的錯。」

    「花梨木、金蘭花粉、麻油?很好,果然都是止咳良藥。」詭蛇眼中流轉了一絲怪異,「嘶……你真的很好,但一樣要死。」

    詭蛇話音一落,一股凝如實質的氣勢沖天而起,怪不得家中巡衛沒有發現他,他一直收斂著真力,完全憑身體技巧闖入敖家。

    敖厲思緒未落,渾身浴血的詭蛇讓他一愣,下意識的開口叫道,「你,你別自殺啊。」

    「嘶嘶……」血液不斷自詭蛇的碧綠皮衣上滲出,地面很快聚集了一灘大大的血水。

    一道殘影,詭蛇出現在敖厲床邊,將他提起拉到面前,「嘶……毒對先天武者來說,畢竟是小道,記住了。」

    帶有一絲香味的血液,讓敖厲心中一動,怯怯的向詭蛇道,「你怕毒,所以才喜食少女心臟。」

    敖厲似乎挑開了詭蛇的隱秘,他眼中殺機一現。

    「哪位朋友,膽敢夜闖敖家。」一個冰冷的聲音,似乎將整個莊園籠罩其中,一絲絲蘊藏在聲音中的劍意,讓詭蛇手中的真力徒然一散。

    冰冷的話語一起,敖厲心中暗叫,糟糕。只要詭蛇再於屋內呆上片刻,麻油的催化將會讓藥性質變,那時,先天武者又如何?

    詭蛇的身形,再次帶出長長的影子,從敖厲房中破出,消失於茫茫夜色中。極速的風令敖厲昏迷了過去,可見詭蛇的速度之快。

    敖家亮起了無數燈火,數道人影,騰空而起向陰影追去。

    當敖厲醒來時,他已被一隻手臂拎於翠屏山的一處山崖外。

    冰冷的山風,透過敖厲單薄的內衣,似乎要將他的骨髓凍結。早已麻木的身體,讓敖厲心神在瞬間凝聚,他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死亡。

    「嘶嘶……我不喜歡讓人在毫無恐懼的狀態下死亡。」不似人類的詭異聲音,讓敖厲打了個冷顫。

    生死關頭,敖厲努力讓自己保持著鎮定,臉上竟然還浮現出幾分笑意,「你覺得我會害怕?」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你的心跳告訴我,你很害怕。」拎著敖厲衣領的手,突然一鬆。

    下墜的瞬間,敖厲心中突然平靜,只是虛弱的體質無法抵擋下墜之勢,一夜間,敖厲第二次昏迷。

    懸浮,敖厲下墜十數米後,竟懸浮於半空。

    「是誰?……」全身裹在暗綠皮衣內,如同毒蛇般的殺手剛剛吐出兩個字,身體就已徹底麻木,除了神智,他連自己的舌頭都無法控制。

    「不知死活。」莫入愁憑空出現在山崖邊,冷冷看了殺手一眼,抬手一引,懸浮在山崖外的敖厲緩緩飄起。

    當敖厲平穩落於山崖邊的草地上時,一道道破空之聲遠遠傳來。

    莫入愁遙望著遠方,冷哼道,「一群廢物。」說完,他將詭蛇一拎自山崖前跳下,消失於崖下的黑暗中。

    幾道身影在莫入愁離去不久,出現在山崖邊。

    一臉金色虯鬚的金鼎,將敖厲抱在懷中,言語中凝聚著可怕的煞氣,「家主,是六少爺。」

    站於金鼎身邊的敖無愧,沒有去看敖厲一眼。他的一雙利目似乎無視夜中的漆黑,掃視著山崖上的一草、一木。

    付雷沒等敖無愧吩咐,就蹲在地面仔細的查看起青草的壓痕,他的鼻子微微抽動的兩下後,臉色一變,「家主,六少爺應該是被詭蛇劫持,再被神秘人救下。上一品武者詭蛇,既然敢夜入敖家,就不可能因懼怕而逃遁。只可能,他被人殺了或被人帶走。」

    「詭蛇?」

    「家主,只有喜食少女心臟的他,身上才會有散發出這種連夜風都無法吹散的香氣。」

    敖無愧冷哼一聲,「這麼個大人物進入敖家地界竟然無人發現,你們青衣衛真能給敖家添彩。」

    付雷的身子徒然矮了半截,跪在敖無愧面前,低聲道,「是屬下大意了,今日清晨百里外的柳家集,發現十五具缺失心臟的少女,屬下已經派出五百青衣衛前去處理。沒想到詭蛇的膽子竟大到如此地步,敢夜闖敖家。」

    「金鼎,你帶敖厲先回去,讓王郎給他看看。」

    「是,家主。」金鼎小心翼翼的將敖厲抱起,騰身消失於夜色中。

    金鼎離開後,敖無愧盯著付雷冷聲道,「第一,查出詭蛇夜入敖家出於誰的指使,又是誰在接應。第二,今夜救下敖厲的神秘人是誰,是否隱藏在敖家。另外,你立刻持敖家令牌,命令南部七十二幫派協助通緝詭蛇。」

    「是,屬下立刻去辦。」

    站於山崖邊的敖無愧一揮手,五名大掌櫃隨同付雷一同離去。

    片刻後,敖無愧的右臂突然向山崖外揮出,一道青色劍芒沿著他的手臂經脈射向崖底。這道劍芒如同活物一般,沿著山崖底部盤旋了數圈。數十個呼吸後,劍芒重新回到山崖沒入敖無愧手臂中。

    敖無愧遙望著山腳下的莊園,目光中儘是冰冷。只有修真者,才能讓上一品武者沒有任何反抗機會。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7

卷一 破繭 第13章 生命死結

天朦朦亮,躺在床上的敖厲緩緩清醒,渾身的酸痛讓精通醫理的他知道,自己受了風寒。

    「金伯伯,您回來了。」

    金鼎大手一按,將掙扎著起身的敖厲,重新壓回床上,「剛才王郎來過了,說你只是受了點風寒,這幾天注意休息。」

    金鼎搖手阻止了敖厲開口,起身為他蓋好被子,「別多想、也別擔心,好好休息。不管是誰企圖傷害你,金鼎必然取他首級。」

    看著金鼎的高大背影,敖厲不由想起母親的話,「厲兒,你懂事了。不管在任何時候,你一定要記住。家裡有兩個人你要無條件信任,一個是你父親,另一個是大掌櫃金鼎。」

    「哼,一群廢物……」金鼎剛剛出門,不知何時坐在房中的莫入愁,冷哼道。

    「莫老,是你救了我。」

    莫入愁緊鎖著眉頭,無力道,「我能救你一次,總不能救你一世。如果不是修魔者恰巧不在,這麼大動靜早已引起他注意。即使這樣,那幾個追蹤而去的武者,也一定能猜到你身邊存在修真者。」

    敖厲心中一跳,從床上坐起,「怎麼會。」

    「除了修真者,誰能輕易解決上一品武者?如果讓修魔者知道,在他眼皮底下還存在其他修真,再聯想到和你一起離去的刁肖,你小子想死都難。」

    「這……」敖厲腦中為此急轉,但一時間竟然想不出解決辦法,畢竟他對修真者的瞭解太少,根本無法去分析他們的行為。

    莫入愁走到床邊坐下,微微一歎,「也不用擔心,如果你父親夠聰明,一定不會洩露今夜的事,所以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你小子要聽仔細。」

    「你要離開?」

    莫入愁點了點頭,眼神有些複雜,「沒想到你精於用藥,我放心不少。」

    莫入愁搖手阻止了敖厲開口,微一猶豫,指著敖厲床邊一堆堆書籍,「它們全是以普通人、武者的視角去看世界,局限的很。」

    「世界有多大?」

    敖厲一愣,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普通人眼中,世界就是益、幽、太三州。你們武者世家必然知道世界不止這麼大,你們還知道蠻州,但你們卻無法勾勒出世界的樣子。在修真者眼中,這個世界是由十二大州組成,也許世界更大。」

    敖厲心中一動,眼神徒然亮起,「莫老,你是說,以修真者的視角,有方法治療先天性經脈萎縮?」

    莫入愁搖了搖頭,「如果有,我不會現在才告訴你。相信你也想到過強化肉體,鍛煉筋骨、肌肉,在武者中應該稱為外功修煉。」

    看來敖厲真想過如此方法,他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經脈萎縮,讓本該儲存在體內的養分流逝,進而令體質極為虛弱。虛弱的體質又不能適應大多藥性,所以無法用藥物去促進體質的好轉。得不到任何調節的體質,將一天天虛弱下去,直到十八歲死亡。

    脆弱的體質,也同樣無法適應劇烈的肉體鍛煉。先天性經脈萎縮是生命死結,我想盡了一切辦法,但始終無法解開它。」

    敖厲頓了頓,補充道,「我在四歲嘗試過,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敖厲一邊說著,一邊抬了抬比右手明顯瘦弱了一圈的左手。

    以莫入愁的見識,當然能夠看出敖厲的左臂,經歷過一次極為嚴重的粉碎性骨折。

    事到臨頭,莫入愁猶豫了,他非常清楚自己接下來的話,有可能將敖厲帶入死局,將自己的生命親手埋葬。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亮房間時,莫入愁眼神一凝,心中發狠,如此窩囊的活著,即便千百年又如何?

    「敖厲,你現在仔細聽著,不要打斷我的話。」

    莫入愁頓了頓,將在心中思索已久的話,吐了出來,「在修真界有一種十品珍果,叫碧魄。它之所以被列入十品珍果內,是因為它具有強大的調理效果,尤其是對肉體的調理。它應該能讓你緩緩適應劇烈的鍛煉,慢慢提升虛弱的體質。」

    咋一聽「碧魄」,敖厲心中猛然一跳,他用盡了全部心神才壓制住自己的興奮,那些記憶絕不能讓人知道。

    莫入愁並沒有注意到敖厲的異常,繼續說著,「最為難得的是,與大多數藥物不同,它是通過血液直接作用於骨骼和肌肉。

    只是,如此效果對修真者來說卻不重要,經脈才是修真者的力量根本、元力的承載。達到元嬰期的修真者,甚至可以通過元力重塑肉體,所以雖然碧魄在修真界極為稀少,但也僅被列於十品珍果,只有一些肉體強橫的妖,才需要它。」

    敖厲眼神在緩緩發亮,只是莫入愁接下來的話,又給他潑了一盆冷水,「碧魄與紫心不同,它的藥性太重。對普通人、甚至武者,它都是一種劇毒,想用碧魄調理身體,只能用它做為藥引,調配出新的藥物。」

    敖厲的心緩緩冷卻,腦中暗暗思索著莫入愁的話語,而莫入愁顯然在給敖厲一個記憶和消化的時間,沒再繼續說話。

    片刻後,莫入愁繼續道,「我對低層藥物瞭解太少,所以新藥必須你親自配。好在你對藥的認知很深,看來很多人都被你瞞過了。」

    莫入愁凝視著敖厲,再次強調,「敖厲,你一定要記住。碧魄對於普通人、武者來說是劇毒,以它為藥不能出一點錯,出錯即死。」

    「好了,現在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了。」

    敖厲雙目微閉,盡力放緩著自己過快的呼吸頻率,看來他的精力有些透支,幾下深深的呼吸後,敖厲睜開雙眼,向莫入愁道,「莫老,昨夜劫持我的人是否還活著?」

    莫入愁眉頭一皺,他不知道敖厲為什麼會問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他離死亡還有兩個時辰。」

    「能讓他活到明年嗎?」

    莫入愁心中一動,「為什麼?」

    敖厲勉強笑了笑,「也許我要在他身上做點試驗,書籍上的內容和實際出入太大,錯即死,不是嗎?」

    莫入愁放心了,敖厲有著遠遠超越年齡的智慧,而且他怕死,所以一旦涉及生死,他會極為專注和謹慎。

    「我會讓他沉睡下去,他的身體也會一直保持巔峰狀態。」

    「多謝莫老。」敖厲說完,不再開口,這讓莫入愁有些意外,「問完了?」

    敖厲向莫入愁點了點頭,似乎等待著什麼。

    莫入愁心中苦笑,面對敖厲,很難找到什麼樂趣,早知道「碧魄」不是一、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

    無趣的莫入愁,將掌心一翻,白光一閃即逝,一塊方形白玉簡憑空出現在他的手心。

    隨後,莫入愁拉起敖厲的右手微一用力,一點血液落於白玉簡中心。血液如同滲入泥土般,緩緩消失在玉簡表面。

    敖厲心中暗暗驚訝於修真的神奇,但他卻不知道,以血為引是早已被修真界淘汰的古老閱讀方式。敖厲體內毫無元力,讓莫入愁不得不利用這種方式,讓他具備閱讀玉簡的能力。

    「將心神凝聚在玉簡上,會看到裡面的內容。其中記載著一些修真常識和大毒宗『八荒藥引』中的一些內容。」

    莫入愁說完,表情突然變的極為嚴肅,「厲小子,你要記住,這些東西只可記憶,不可張揚。尤其是『八荒藥引』中的內容,不得告訴他人。」即使有了碧魄,莫入愁也不奢望敖厲能和修真界有什麼交集。他只是希望,敖厲在武者中有些自保能力。

    隔著睡衣,敖厲按了按貼在胸口,微微有些發暖的白玉,重重的向莫入愁點頭,「莫老,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一年後的今天,我會給你帶來碧魄。至於用不用它,你自己決定。」

    在敖厲眼中,莫入愁是憑空消失在床邊,「修真者……」敖厲喃喃自語著,沉睡了過去。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8

卷一 破繭 第14章 像是盜藥

望天閣的基台,是由一塊巨大的天然青石修整而成,一共有五十三道階梯。

    付雷緊鎖著眉頭,踏上了望天閣的青色階梯。他的步伐如同腳下的青石般沉重,詭蛇和敖厲院中的莫老一起失蹤,讓付雷不知該如何向敖無愧解釋,而自己的叔公敖福又……

    望天閣,書房內。

    付雷將幾天的調查結果,向敖無愧匯報了一遍後,垂手靜靜的站在一旁。

    「敖福與詭蛇事件有關?你還懷疑跟隨敖厲回來的莫入愁,是名修真者?」

    敖無愧冰冷的目光,讓付雷心神一緊,「是的,家主。據青衣衛調查,敖家內部只有大總管敖福,有可能與詭蛇接觸。另外,只有修真者有能力,在瞬間將六少爺從上一品武者手中救下。除了供奉樓,就以剛剛失蹤的莫入愁嫌疑最大。」

    站於敖無愧身邊的金鼎,沉聲道,「家主,是否將敖福叫來問話。」

    「這件事到此為止,詭蛇從來不曾出現過,敖家也沒有莫入愁這個人。金鼎,你去提醒五大掌櫃。」

    「家主……」

    「我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去吧。」

    金鼎雖有不甘,但他在敖無愧那冰冷的目光中屈服了,「是,家主。」

    金鼎離開書房後,敖無愧將目光轉向付雷,「蕭橫天即將到訪,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事發生。青衣衛從今天起,接管內院的巡衛防務。」

    「是,家主,我這就去佈置,您還有什麼吩咐?」

    敖無愧起身走到付雷身邊,沉聲道,「知道詭蛇夜闖敖家的,除了你、我,就只有金鼎和五大掌櫃,任何人將這事洩露,你即刻帶青衣衛斬殺不需來報。」

    「家主,我明白了。」

    當付雷走出書房,輕輕的將門閉合後,敖無愧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供奉樓,低聲道,「不管你是誰,算你聰明。如果他回來,想脫身就不那麼容易了。」

    敖厲在房間中悶了整整一個月,白玉簡與刁肖記憶的結合,終於讓敖厲對修真界有著一個比較完整的認識。

    『八荒藥引』中記載著,關於碧魄的詳細介紹。

    在以前,敖厲實在無法想像,竟有人會將藥性分析到如此地步。敖厲總算明白莫入愁對毒的運用為何會如此神奇,那不光是因為元力,更是因為莫入愁對各種藥性的深刻認知。

    碧魄給了敖厲無窮的希望,早已被他拋棄的肉體研究,終於被重新拾起了來。

    房間中凌亂著一張張寫滿字跡的紙,那是一個個被敖厲自己否定的藥方。一年的時間,他必須讓自己的身體為碧魄做好準備。

    三間房屋以「品」字形圍成的院落,是敖家的藥房。在江湖上打滾、在刀口上混飯吃的武者,永遠離不開藥,而敖家這種以採藥、製藥為主、掌控數十個幫派的大世家,更有著極為驚人的藥材儲備。

    在這個院落中,明面上全是些常見藥材,很少有人知道,敖家各種珍貴稀有藥材也藏於此處。

    幾年前,敖厲就是這個院子的常客,離家幾年後,敖厲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德叔,我回來了。」剛剛跨入院門,敖厲便開口叫道。

    「誰……啊……」隨著沙啞的聲音,一個身體削瘦,雙目混濁的老頭,緩緩將房門打開。

    猛然衝出屋外的濃郁酒氣,差點將敖厲薰個跟頭。

    敖厲苦笑著上前幾步,將搖搖晃晃的老頭,扶到院中的躺椅上,「德叔,您又喝多了。」

    「六少爺……?你有些日子沒來了……」

    「德叔,我來拿些藥。」

    「藥啊……你自己去……呼呼……」中午的太陽果然舒服,老者話還沒說完就「呼」上了。

    敖厲搖了搖頭,轉到躺椅一側,悄悄將老者腰間的鑰匙取下。幾年不曾做如此勾當,敖厲探出的手多少有些不穩,好在老頭醉的厲害,對此毫無察覺。

    似乎為了平息心中的緊張?敖厲深深呼吸了幾口院中的新鮮空氣,才走入朝向正南的房間。

    咋一進屋,混濁的空氣、濃郁的酒精味,讓敖厲頭腦一沉,他下意識摒住了呼吸,心中苦笑,這需要多少酒水才能將滿屋藥香掩蓋?

    在敖厲將四扇大大的窗子推開後,房間中的空氣才略略清新。

    百十平米中的房內,豎立著好幾個高高的藥櫃和一些個散放在木質隔斷中未經分類的藥材,只有朝南的一面青牆邊沒有任何擺設,顯得有些怪異。

    隨著屋內空氣的清新,淡淡的藥材香味讓敖厲的精神為之一振。

    這時,敖厲才有心情將十數個散亂在地上的酒罈收拾利索,然後登上一個個藥櫃邊的木梯,細細尋找著自己所需的藥材。

    「唉,真是糟蹋。百靈雀舌,風乾的已經無法入藥,也許可以用藥性稍強的白蘭葉代替……」敖厲用手捻著一種藥材,遺憾的喃喃道。

    九十八種藥材,敖厲花費了半個下午,才從龐大的藥櫃中挑選出來。更有幾樣藥材,是敖厲在一堆堆還未分類的凌亂藥材中翻揀出的。

    好在幾年前,敖厲有過如此經驗。如果換個人,沒個一、兩天的工夫根本別指望挑出所需的藥材。

    敖厲搓著手中的鑰匙,心中思量,看來還要開啟秘庫,少了赤練碧瞳中和藥性,我的身體受不了……

    片刻後,敖厲還是決定開啟秘庫拿藥。敖厲不是第一次偷取秘庫中的藥材,在這個院子中他絕對可稱之為慣犯,只是秘庫中潛藏的危險,讓他有些猶豫罷了。

    敖厲看了看依舊在院中打呼的德叔,略略放心,將手中的鑰匙插在腰間,小心翼翼的將房間的四扇窗子關上,隨之將房間的大門插好。覺得一切妥當後,這才來到那面有些怪異的青牆邊。

    「咚咚……」隨著敖厲在牆面上的敲擊,兩塊青磚徒然凹陷下去,露出了兩個鎖孔。

    將一顆灰色藥丸含入口中,敖厲來回活動著雙手,似乎是在找往年的感覺。感覺是個無法確定的東西,尋找未果的敖厲甩了甩雙手,放棄了繼續尋找。他一手持著一把鑰匙,緩緩插入鎖孔中,一個深深的呼吸,敖厲同時扭動兩把鑰匙。

    「嘎……」隨著一聲低沉的機械聲,青色牆壁裂開了一道縫隙,心神一鬆的敖厲將口中的藥丸吐出,心下嘀咕,「一點藥材而已,至於用寡婦毒煙做陷阱?」

    青牆後的秘庫面積很小,除了四面不高的藥櫃外再無其它,這裡的藥材除了敖家家主,即便是大夫王郎也沒資格輕易動用。

    敖厲在秘庫中抽動了幾下鼻子,雜亂的藥材香味不由讓他大感頭痛,但願赤練碧瞳還在原來的位置。敖厲搖了搖腦袋,逕直走向左側的藥櫃,一番尋找後,敖厲終於將一個青花瓷瓶藏入懷中,退出了秘庫。

    德叔這老頭可真能睡,到現在還在院中打著小呼,敖厲掛好鑰匙後,心中無力的搖頭,也太假了,次次來就沒見這老頭清醒過。

    敖厲搖了搖依舊「呼」著的德叔,貼著他耳邊大聲道,「德叔,我要回去啦。」

    「哦……六少爺,你回來了……」

    敖厲雙眼一翻,搖了搖頭走出了敖家的藥房。

    敖厲剛剛離開,敖無愧帶著王郎出現於藥房門口,還在躺椅上「呼」著的德叔突然睜開雙眼,一雙混濁的眼神中竟然再無一絲醉意。

    「趙德,他拿了什麼。」

    站於敖無愧身側的趙德,不敢怠慢,恭聲道,「除了一些常規藥材外,六少爺還從秘庫中拿了赤練碧瞳。」

    「赤練碧瞳?」敖無愧眉頭一皺,多年不曾接觸藥材生意的他,看向身邊的王郎。

    「家主,赤練碧瞳通常用於解毒,它對大多藥物有著很強的中和力,我想六少爺是用它去降低一些藥物的藥性。」

    敖無愧點了點頭,望著敖厲隱約在迴廊中的身影,自語道,「既然你都沒有放棄,我為什麼要放棄?」

    趙德和王郎對視了一眼,他們都聽不懂敖無愧在說些什麼。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8

卷一 破繭 第15章 自嘲

在被竹蔭覆蓋的迴廊間,敖厲拎著幾包藥材,一邊走一邊嘀咕著,「白蘭草、虎骨、蜂蠟、犀角、茯苓、土參……再以赤練碧瞳為引,這個方子應該能讓我身子的比較容易適應碧魄……」

    如果讓王郎聽到敖厲此時的話,一定會目瞪口呆,在驚駭於敖厲的天才後,必須會心驚於敖厲的大膽。

    在敖厲的方子中,各種藥物相生相剋,一種微乎其微的藥性毒素是這個方子的根本,而赤練碧瞳又將這種毒素分解的極其微弱。即便如此,這個對普通人無害的藥方,對於敖厲也充滿了致命危險。

    「六哥……」迴廊拐角處,疾步而行的竹晴兒,差點撞到喃喃自語中的敖厲,只是以她的修為怎麼可能會出如此意外?

    竹晴兒看著敖厲手中的藥包,眉宇中透出了一絲難掩的關切,「六哥,你身體又不舒服了?」

    敖厲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的身體無礙,「這麼急,出什麼事了?」

    竹晴兒看著敖厲有些蒼白的臉色,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話鋒一轉,「天哥哥聽說蕭逸要來,拚命練功傷了筋骨,我正要去找王郎大夫。」

    「蕭家少主?」敖厲皺了皺眉頭,抬起手中的藥包,向竹晴兒道,「不用去找王郎了,我抓的藥有多。」

    竹晴兒點了點頭,帶著敖厲沿迴廊,向敖家最大的演武廳走去。

    蕭家?益州敖、白、蕭三大家族的關係都比較緊張,他們怎麼會突然來?「晴兒,他們來做什麼?」

    竹晴兒腳下一慢,湊近敖厲的耳邊,低聲道,「六哥,我偷聽七夫人說,他們來是求藥的,他們想要紫玉參。」

    「紫玉參?」敖厲雖然表情如常,但心中卻是一跳,「紫玉參在秘庫中只有三枚,那可是敖家的寶貝,求藥?不知他們能用什麼武器交換。」

    ……

    由七根石柱支起的演武廳中,敖天正坐在地上,一拳拳砸著地面,地面的花崗岩上印出了一個個淺淺的拳印。

    「天哥哥,六哥來了。」

    「啊,六哥你怎麼來了。」一瘸一拐的走到敖厲面前的敖天,眼神中透著幾分不自然,不知為什麼,他不喜歡當著竹晴兒的面,讓敖厲看到他的狼狽。

    敖厲抬手按著敖天的肩膀,「坐下,先看看你的腿。」

    看了看敖天小腿皮下,隱隱出現的青痕,敖厲打開身邊的藥包,抓了幾種新鮮的草藥放在手中擰出汁液,塗在敖天腿上,「做九次內息運轉。」

    敖天感到小腿內的灼熱感被陣陣清涼壓制,心下不敢怠慢,沉入定中以自己的心法運轉起全身的內力。

    半個時辰後,敖天從地面跳起,活動了下已經恢復的腿部,「六哥,你配的藥還真靈。」

    竹晴兒也在旁邊驚訝道,「六哥,你比王郎還厲害,年前我傷了筋骨,恢復了一整天呢。」

    敖厲心中苦笑,大概從他懂事起,就一直在研究筋骨、肌肉,以及各種有針對性的藥物,當然會比王郎厲害,但如果碰到其他傷痛,自己怕就不如王郎了。

    「七弟,以你的功力不該輕易傷到筋骨才是……」

    敖天沒等敖厲說完,開口向竹晴兒道,「晴兒,你先回去,我和六哥聊會。」敖天不知道是要保護敖厲,還是為了別的,他不想讓人知道,敖厲對武學的認知。

    「好吧……」竹晴兒走到演武廳門口,似乎想起了什麼,「啊」了一聲後,向敖天道,「天哥哥,七夫人讓你晚上去她哪吃飯,家主也會去的,夫人讓你注意點。」

    敖天敏感的發現,敖厲眼神似乎微微一暗,不耐煩的向竹晴兒揮了揮手,「行啦,我知道了。」

    「六哥,晴兒她……」

    敖厲笑著打斷敖天的話,「沒關係。如果你腿沒事了就繼續,我看看。」

    敖天點了點頭,身形一動騰於演武廳中心。

    挪移間勁力四溢,指掌在空氣中的極速,破出帶出了一絲絲凌厲的呼嘯。強悍的內力令演武廳內氣流翻騰,十數米外,敖厲的衣襟在勁風中「噗噗」作響。

    片刻後,敖天回到敖厲身邊,訴苦道,「六哥,我一直無法突破到下一品境界,我去問過父親,他竟然說幫不了我。」

    「七弟,你的『裂竹手』已經極為純熟,不必再煉了,『勁竹心法』也早已達到下一品的程度。」

    敖天皺了皺眉頭,「六哥,我肯定沒有破入下一品境界,否則不可能敗給蕭逸。」

    微微一頓,敖天冷哼道,「如果劍魄不是敖家隱秘,這次我一定能贏。」

    敖厲笑了笑,也不解釋程度和境界的區別,他拉著敖天來到演武廳門口,指著迴廊邊一顆顆翠竹,「不管是『裂竹手』、還是『勁竹心法』都來源於竹,講究的該是個『韌』字。你招式中不留餘地,內力運用過於剛猛,這都違背了竹的根本,當然會傷到筋骨。」

    「韌?」敖天皺了皺眉頭,以他自信、猛進的性格,做事很難留下餘地,所以他清楚韌是什麼,但很難將它看透。

    「七弟,你現在該做的不是練功,而該去賞竹、觀竹,去理解竹意。」

    敖天盯著遠處的翠竹看了半天,手臂在空中破出幾次,其間確實留了幾分餘力,透出了一絲韌的味道,但敖天心中卻對此不以為然,「六哥,你先回去吧,我再練會。」

    敖厲心中微微一歎,「那我先回去了。」

    七弟明明知道,卻不想懂。也許父親是對的,誰也無法代替別人去悟。

    走在迴廊上的敖厲,看著在微風中彎曲的一根根翠竹,心下苦笑,也許竹意本就不適合他,既然不適合就該放棄。

    這些話敖厲僅僅能想,卻不能說。因為『裂竹手』『勁竹心法』是敖家家主必修的上一品武學,祖宗的規矩無可更改。

    翠竹中隱隱約約的迴廊,將敖家內院連成了一個整體。沿著迴廊前行的敖厲,不知不覺走到了自己的院中,透過竹林,飄零在院中的金色花瓣,為院落帶來了絲絲清香。

    敖厲靜立在院中,腦中思索著適應與堅持的關係。

    天空緩緩暗了下來,敖厲對著星空甩了甩頭,似乎要把雜亂的思緒甩出腦海。

    也許該在堅持中適應,也許一切都是基於書本的空想,敖厲自嘲的笑了笑,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他似乎在嘲笑自己竟會去指點一個下二品武者。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8

卷一 破繭 第16章 毒素置換

心下輕鬆的敖厲,走入房間熬製起自己配置的藥物,這才是他該想、該做的事。

    看著爐中的淡淡藍,聞者一縷縷溢出瓷罐的藥香,敖厲心中暗自思量,在這種藥物的侵透下,一年後,我的身體應該能適應碧魄了。

    小火的一夜熬製,一罐藥湯僅僅剩下一小碗,去除藥渣的藥湯在清澈中帶著一些微紅。

    一夜不曾休息的敖厲,蒼白的臉色中更是透出了一種暗灰,但他還是強打著精神,小心翼翼的將藥湯灌入手中的瓷瓶。

    一切妥當後,敖厲再難堅持,倒在床上的他很快進入了深度睡眠,此時,天色才朦朦發亮。

    朦朧的天色下,一支騎隊在馳道間飛奔,晨間的潮濕竟無法撫平漫天的灰塵。

    江南,千里地面,竟無一個幫派敢去攔截這支明顯越界的騎隊。這不光是因為他們早已接到了敖家的命令,更是因為那些馬匹上的金色烙印。

    蕭家十八頭陀,不僅代表著此行中有蕭家家主,更代表著蕭家的血腥。他們是家主的護衛,更是蕭家刑堂中的劊子手。

    位於益州西北的蕭家,幾乎壟斷著益州所有金石、礦產、鑄造生意。在益州,十名武者中至少有七名持有蕭家出產的武器,由此可見,蕭家在益州的勢力。

    日夜不停的奔馳,健馬一匹匹倒下,但整個騎隊的速度並沒有減慢,他們帶有足夠的馬匹,他們也有足有的實力去揮霍。

    十八頭陀眼中早已佈滿了紅絲,汗水攪合著灰塵掩蓋了他們的本來面目,但那一個個金色頭箍依舊冷芒四溢,在其中似乎內斂著一絲絲殺意。

    一名腕上纏有軟鞭的頭陀,策馬與蕭橫天並馳,沉聲道,「家主,傍晚應該能到敖家。」

    蕭橫天眉宇間,透著一種濃重的擔憂,他點了點頭,那名頭陀似乎能夠理解家主的心情,微微拉動韁繩慢下一步,緊隨在蕭橫天身後。

    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策馬馳於蕭橫天身邊,在勁風中他的話語依舊清晰,「父親,百十年前敖陽死在蕭家,聽說敖家上代家主交代過後人,不得救治我蕭家的任何人,母親她……」

    「這些不用你來操心。你只要記住,我們的時間不多,進了敖家,你必須盡快聯繫趙德拿到紫玉參。」

    「是,父親。」

    敖厲在房間中沉睡了一整天,沒人記得這個角落,也沒人想起六少爺。

    當晚霞佈滿天空時,敖厲終於自沉睡中醒來,微微支起上身,透過窗子望著漫天紅霞,他心中喃喃道,「但願一會還能看到你。」

    一天的睡眠,讓敖厲的臉色有些好轉。他起身將早已冷卻的藥液一點點倒入酒杯中,一點、一滴……敖厲仔細衡量著藥量,清澈中的微紅似乎蘊藏著某種危險。

    淡淡的藥香讓敖厲精神一振,心也一顫。

    敖厲非常清楚,藥湯中的毒素已經極淡,但極為特殊的藥性毒素,他是否能夠承受?敖厲沒有把握,他甚至無法確定應該攝取的藥量,一切憑借都來自於他的經驗和猜測。

    窗外的紅霞無法抵擋夜的侵蝕,一顆顆星辰在夜幕中緩緩清晰。

    坐在方桌邊的敖厲,眼神徒然一凝,在其中竟透出了幾分狂徒玩命時的厲色,手臂微動間,酒杯中的藥液,已空。

    如果此時莫入愁還在,他必定會為那種隱藏在平靜下的狠厲吃驚,怕死的敖厲竟然也有漠視生命的一面。

    雙目微閉的敖厲,在一種極靜狀態下聽著自己的心跳,他似乎能夠感受到藥液通過口腔、抵達胃部的全部過程。

    突然,敖厲的心臟猛然痙攣、心跳在瞬間停止,敖厲的意識已經模糊,就在這個危險時刻,一段神秘的記憶自敖厲腦海中浮現,混混沌沌中的敖厲,在生死邊緣竟然隱悟了一絲殘缺的神秘。

    依舊攥在敖厲手中的白瓷酒杯,不知從何時開始,竟微微透出了一絲紅色。

    自出生起,敖厲不是第一次徘徊於生死邊緣,他沒有懼怕、也無法妥協,他知道有一些危險根本無法避免,只有玩命才有望破開一絲生機。

    重新恢復意識的敖厲,雖然渾身無力、額頭佈滿了冰冷的汗珠,但他盡力攥著手中的酒杯,眼神中的驚駭與興奮,讓人無法相信,他是剛剛從鬼門關回來。

    半伏在桌面上,敖厲吃力的將酒杯抬到眼前,凝視著白瓷中的絲絲紅色,心中喃喃道,「一部分毒素竟轉移到了酒杯上?」敖厲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片刻後,敖厲扶著桌面緩緩站起,步伐不穩的走到床邊。慢慢倒在床上的他,雙目直勾勾盯著房梁,在各種情緒的衝擊下,他的腦中很亂。

    毒素轉移了?不可思議的結果中有著一種讓人心悸的詭異。冷靜下來的敖厲,細細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那似乎是一種來自虛無中的力量,將體內毒素置換於酒杯上。本體的傷害置換?它一定和刁肖記憶中那段神秘文字有關。

    為什麼?六百三十字的神秘記載,讓敖厲心中充滿了疑惑,這些明顯殘缺記載、詭異字體,到底講述了些什麼?它到底是來自於哪裡的文字?或者不是文字?

    清脆的鳥鳴聲打斷了敖厲的思緒,在不知不覺中,一夜過去,天已經朦朦發亮了。

    不餓,一天兩夜未曾進食的敖厲,竟然沒有感到一絲飢餓,反常的身體狀況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是藥物的效果?心中不太確定的敖厲,從床上起身走到鏡子旁,一張透著幾分紅暈的臉色,讓敖厲確定,自己的藥方確實產生了作用。

    陽光的溫暖,撫平了敖厲的眉心,他搓動著手中的酒杯徒然一笑,既然想不明白,既然看不懂那種詭異的文字,那何必難為自己?

    敖厲將白瓷酒杯,對著窗外剛剛升起的太陽,在光照下,如同游絲般紅線更加明顯。敖厲在心中默默計算著這些紅線所代表的藥量,他相信,有了這次驚險,自己必定能夠準確把握身體所適應的藥量。

    迎著晨間的陽光,敖厲重新調整的一杯藥液,再次飲入。淡淡的清涼一直於口腔通向胃部,一刻鐘過去,除了渾身散發的溫熱,一切正常。

    敖厲眼光微微波動,默默的將酒杯放在桌面,抬起右手,輕撫於左手手腕。拇指、中指、食指,三指微扣,一種極為古老的撫脈之法。

    成功了,有了這種藥液,身體一定能以最佳的狀態迎接碧魄。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8

卷一 破繭 第17章 跛子蕭逸

「六哥……六哥……」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清晨院落間的寧靜。

    「七弟,你怎麼來了?」打開房門的敖厲有些意外,此時,敖天應該在演武廳晨練才對。

    臉色透著幾分紅潤的敖厲,更是讓敖天意外,他心中暗自嘀咕,晴兒不是說六哥兩天沒吃飯嗎?

    敖厲抬手在敖天眼前晃了晃,打斷了敖天心中的思緒,「七弟……」

    「六……六哥……你能喝酒了?」看著敖厲手中的酒杯,敖天結結巴巴的吃驚道。

    敖厲微微一愣,笑著將酒杯從敖天鼻下飄過,「用它裝藥而已,七弟,你不去晨練,小心來日再輸給蕭逸。」

    提到蕭逸,敖天竟忘記了來此的目的,他一臉憤怒之色,「別提蕭逸,這跛子竟敢拒絕切磋,別讓我在外面碰到他。」

    「怎麼,他已經來了?」

    敖天冷哼道,「他們昨晚到的,不光是蕭逸,連蕭家家主蕭橫天也來了。憑一把破刀就想交換紫玉參,他們倒是會做美夢。」

    敖厲皺了皺眉頭道,「蕭家和敖家的關係本就緊張,父親拒絕了?」

    「當然,敖家不缺武器。」

    蕭橫天應該知道這個結果,可為什麼還要來?敖厲心中微微一動,向敖天道,「七弟,我有些不舒服要去抓點藥,你先回去吧。」

    敖天點了點頭,「六哥,那你多注意身體,我先回去了。」

    午間的陽光很烈,但望天閣的南書房中卻很冷。

    敖無愧凝視著眼前的趙德,他那如同鐵板的面孔上,似乎從來不會透出任何情緒。

    「說……」簡單的一個字,如同一把冰刃,直刺趙德腦中。

    趙德心中一跳,眼神中的驚懼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平靜,「鑰匙,是我給蕭逸的,秘庫也是我告訴他的。」

    敖無愧雙目一閉,冰冷的言語中似乎蘊含著一絲悲哀,從趙德父親開始,他們一家就看護著敖家藥房,他們其實早已和敖家的血脈相融。

    「我想聽聽理由。」

    趙德揉了揉通紅的鼻子,苦笑道,「二十年前,蕭橫天救過我,我必須還他一命。」

    「啪……」的一聲,敖無愧面前的書案已成碎片,「你就以這種方式還?」

    從小在敖家長大的趙德,第一次見到家主如此失態,他知道自己讓敖無愧失望了,但既然已經做了,就沒什麼好逃避的,「如果不是蕭橫天的妻子身中劇毒,也許他一生都不會讓我還。」

    書房的門輕輕響動,走入書房的金鼎看著趙德心中一歎,向敖無愧道,「家主,秘庫中僅少了一株紫玉參,有寡婦毒煙洩露的痕跡。蕭橫天一行剛剛離開竹林,是否派青衣衛攔截?」

    「出了竹林,他們有的是辦法把藥帶回去,既然追不回紫玉參就沒必要輕易濺血。通知沿途幫派,放行。」

    敖無愧起身走到趙德身邊,沉聲道,「你沒告訴他們,開啟秘庫的正確方法。」

    「家主,我欠蕭橫天一命必須要還,但我欠敖家的更多。」趙德自嘲的笑了笑,繼續道,「蕭橫天讓我把命還給他妻子,我做到了。只是,我的命只有一條,沒法再給他兒子。」

    金鼎看著老朽不堪的趙德,心中暗暗發寒,「蕭橫天只有一個兒子,如果蕭逸出了問題,蕭家旁系非爭破頭不可。」

    「金鼎,帶趙德去找枯竹。」

    金鼎暗自一歎,枯竹主掌刑罰,經過他手的人,不死也會脫層皮。

    金鼎和趙德走出書房後,敖無愧遙望著窗外的竹林,心中微歎,寡婦毒煙,除敖家外無解?你們忘了修真者。

    敖無愧是個不稱職的家主,自從納蘭幽幽去世後,他就在拚命培養劍魄,很少去關注敖家的根本。龐大的藥材和製藥生意,完全由十二個大掌櫃打理。他對於藥材和製藥的瞭解,恐怕還不如敖厲。

    燥熱的午間,馳道上少有行人。

    蕭橫天一行二十人走的並不輕鬆,來自於十八頭陀的一道道銳利目光,不斷掃視著馳道邊的樹林,他們早已做好了濺血突圍的準備。

    平坦的馳道邊,一個坐在樹蔭下的小小身影雖然有些扎眼,但似乎與蕭橫天一行沒有什麼交集。

    飛快倒退的勁風,並沒有干擾蕭橫天開口說話,「鐵木,他是誰。」

    還沒等頭陀鐵木開口,蕭逸策馬靠向蕭橫天身邊,冷聲道,「父親,他是敖厲,敖家六少爺。我懷疑幾年前,是因為他用毒,傲天才會傷到我的腿。」

    蕭橫天雙目一瞪,微怒道,「你怎麼不說,你差點要了傲天的命?早就告訴過你,不得與敖家交惡。自己爭氣點,以後只要踏入修真門檻,一點點腿傷自然會好。」

    「是,父親。」蕭逸將頭一低,一副受教的樣子,他心中早已決定,要將腿傷留下一生,恥辱需要的不是忘記,而是記憶。

    騎隊很快緊接了樹蔭下的敖厲,蕭橫天猛然將手一抬,二十騎穩穩停在了馳道上,如果不是漫天的灰塵實在很難看出,他們曾是一支疾馳中的騎隊。

    十八頭陀率先跳下馬背,呈一扇形散開,遙遙將敖厲所在的樹蔭,控制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下。

    馬背上的蕭橫天,身形一躍,隨著黑色披風捲動,出現在遠處的樹蔭下。

    對於充滿煞氣的一行人,敖厲似乎並不懼怕,他咬著一片竹葉,笑瞇瞇的看著蕭橫天。

    蕭逸一瘸一拐的走到敖厲身邊,看上去他和敖厲很熟,顯得很是親熱。只是在摟抱中,背著蕭橫天的角度,蕭逸在敖厲掌心寫下了兩個字,「刁肖」

    敖厲心中一愣,眼神不由瞇了起來,以掩飾幾乎失控的情緒。

    「廢物,你在等我們?」

    敖厲不清楚蕭逸到底知道多少,他將疑問暫時壓下,隨之向蕭逸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蕭逸刻意表現出的幼稚。

    蕭橫天瞪了蕭逸一眼,轉而向敖厲道,「你父親讓你來的?」

    在世人眼中,敖無愧和蕭橫天是天生的對頭,敖家與蕭家更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但少有人知道,敖無愧和蕭橫天是朋友,而敖厲正是那少數之一。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8

卷一 破繭 第18章 最硬金屬

我父親真有那麼善良?敖厲心中一笑,也不解釋,「蕭伯伯,跛……恩,蕭逸中了毒,寡婦毒煙。」

    蕭橫天冷靜的讓敖厲有些驚訝,他似乎早已知道蕭逸中毒,「在敖家秘庫拿東西,本就該付出代價。」

    敖厲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有解藥。」蕭橫天眉頭一皺,還未開口,敖厲接著道,「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廢,敖兄,我相信你的解藥一定有效。」蕭逸笑著向敖厲道,也只有敖厲才能聽出他言語中的其他內容。

    這跛子還真不易對付,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會來,敖厲暗暗皺了皺眉頭,已決定給他加料比較少的解藥。

    在蕭橫天的眼中,敖厲還是個孩子,他以解藥為依仗向他提條件?蕭橫天雖然感到有些可笑,但也有了點興趣,他向樹蔭下的石塊上一坐,笑道,「說說看。」

    敖厲沉默了片刻,將心神平靜,確保在言語中、表情上,不會出現差錯,「蕭伯伯,我知道蕭家對礦物、金屬有很深的研究,我想知道,最硬的是什麼。」

    蕭逸嘴角有些僵硬,他對敖厲瞭解很深,在中毒後就知道敖厲必然會把握這次機會,自己亮出了底牌,就換來這個白癡問題?他不會真想用解藥來換個簡單問題吧?

    心中苦笑連連的蕭逸,向敖厲道,「廢……」蕭逸言語一頓,心虛的瞄了眼蕭橫天,「敖厲,是個人都知道,金剛最硬。」

    敖厲沒理蕭逸,只是看著蕭橫天,他才不相信常規。巔峰只有少數人能夠掌握,它從來都是秘密。武學如此,敖厲相信其他也一樣。

    蕭橫天看著神色平靜的敖厲,眼神中溢出一絲讚賞,他向蕭逸和十八頭陀揮了揮手。蕭逸狠狠瞪了敖厲一眼,帶著十八頭陀遠遠離開。

    在蕭逸和十八頭陀離開後,蕭橫天看著敖厲道,「在我眼中,最硬的是重金。」

    「重金?」敖厲對這個詞完全陌生,眼神中不自覺的透出一絲疑惑。

    蕭橫天笑了笑,解釋道,「那是蕭家研製出的一種合金,硬度遠遠超越了金剛,只有上一品武者達到圓滿之境時,才能破碎它。」

    敖厲眼神一亮,「蕭伯伯……」

    蕭橫天似乎知道敖厲想說什麼,他搖手打斷了敖厲的話,從懷中掏出兩塊金屬,遞給敖厲道,「這是蕭家從未外流的兩種金屬,重銀的硬度遠遜於重金,下一品武者就可破碎它,它們是蕭家今後的發展方向。」

    「怎麼,我的回答還算滿意?」

    敖厲把玩著金、銀兩色金屬,不好意思的向蕭橫天笑了笑,蕭橫天倒也大方,開口笑道,「這兩個玩意送你了,當做交換。」

    「謝謝,蕭伯伯。」敖厲抬手將兩個金屬揣入了懷中,順手把個瓷瓶遞給蕭橫天,「這是解藥。」

    蕭橫天打開瓷瓶,看著一堆黑黑的藥丸皺了皺眉頭,而敖厲弱弱的指了指藥丸,「只有一顆是解藥,在太陽下曬曬,紅色的那顆。」

    蕭橫天知道,敖厲一定有辦法不讓藥丸在陽光下褪色,原本就沒有打算難為敖厲的蕭橫天,失笑道,「你倒是小心。」

    敖厲老老實實向蕭橫天行了個禮,「那,蕭伯伯,我先回去了。」

    「去吧,代我謝謝你父親。」

    敖厲也不多做解釋,有時候,誤會能讓事情更加完美。

    蕭逸見敖厲離開,遙遙喊道,「廢物,我們回頭再見。」

    只有敖厲理解蕭逸口中「再見」的含義,那是兩人都活著。敖厲不清楚,蕭逸到底知道多少,但敖厲同樣瞭解蕭逸,他並不擔心蕭逸會輕易扔出這手好牌。

    真不知道,這跛子的弱智裝給誰看,蕭橫天?還是十八頭陀?敖厲嘴角溢出了一絲笑意。

    蕭逸帶著十八頭陀回到蕭橫天身邊,「鐵木,你盯著那小子。」蕭橫天指了指身邊的高樹,向鐵木道。

    「是。」應聲後的鐵木,已騰身站於樹木之巔,遙遙望著竹林方向。

    蕭橫天掌心的藥丸,在陽光下緩緩褪色,當一顆紅色藥丸凸顯出時,鐵木從樹巔跳下,「家主,他進了竹林。」

    這孩子好重的心機,是無愧教他的?他要重金、重銀做什麼?不知為什麼,蕭橫天心中繚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寒意,但願這是別人教他的。

    做為一大世家的家主,蕭橫天並不是對藥一無所知,他知道藥丸看似簡單的褪色中到底蘊含了多少東西。

    「看來敖家的藥材生意,後繼有人了……」

    蕭逸也不知是故意找罵,還是小腦衝動,他竟開口插話,「父親,你說敖厲那個廢物?」

    蕭橫天雙目徒然一瞪,怒喝道,「你懂個屁,想想你的腿。」抬手將紅色藥丸扔給蕭逸,「吃了。」

    蕭逸神色有些猶豫,「父親,你真相信他?」

    「你本就中毒,即便毒上加毒又如何?」

    蕭逸不敢再多話,將紅色藥丸吞了,片刻後,蕭逸表情透出幾分怪異,這廢物敢背叛家族?真將寡婦解藥拿來了?

    「這,解藥是真的。」

    蕭橫天冷哼一聲,騰身上馬,喝道,「走!」

    馬蹄聲慢慢遠去,蕭橫天數人圓滿完成了江南之行。只是,以敖厲對藥性的認知,如果真要下毒,會讓人察覺?

    敖家莊園的一些有心人,注意到了敖厲的反常。在以往,敖厲總是呆在自己的院落中,很少出門,甚至數月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在這個下午,敖厲找了很多人。因此,敖家很多人都知道,敖厲手中有兩個堅硬的金屬,那是兩種他們從未見過的金屬。

    莊園中的一棟小樓內,白霜冷冷的看著敖福,半天沒有吭聲,但一絲絲寒意,讓敖福這個經歷了大風大浪的武者,都感到了幾分不自在。

    敖福第二次問道,「七夫人,您叫我來有什麼吩咐。」

    白霜依舊沒有吭聲,只是冷冷看著敖福,而敖福也沉默了下來,他心中冷笑,給我製造壓力?你的功力還不太夠。

    敖福越來越自然的臉色,讓白霜心中的殺機更盛,她雖是個不自知的女人,但她也知道,必須要把事情進行下去,必須逼著敖福拿出辦法,「敖厲在動了,您不該做些什麼?」

    敖福心中一歎,果然是這事,但……

    敖福還不想死,只得順著白霜的話道,「夫人,上次詭蛇的事,我們已經非常冒險。最近這段時間,還是安靜些比較穩妥。」

    「安靜?」白霜那張美麗的臉龐有些扭曲,她怒道,「平靜了這麼多年,他為什麼要動起來?那兩個金屬代表著什麼?他為什麼要找人測試它們的硬度?敖福,對於敖厲你、我都很瞭解,如果他一旦主動,事情會變的很複雜。」

    敖福心中苦笑,敖厲只不過略略有些反常,就讓你如此緊張,難道你指望他一輩子呆在院子裡不出來?

    白霜向沉默不語的敖福,冷哼道,「你不會真把他當成個普通孩子吧?」

    「夫人,你放心。我早有佈置,但還要等幾年。」

    「等幾年?」聽到有解決辦法,白霜的語氣不由弱了下來。

    敖福心中暗暗惱怒,該死的女人,就你這智商還盯著家主之位?真是越攪越亂。

    「四年後,敖厲將滿十五歲。」

    白霜鳳眼一冷,怒道,「敖福,你要說就一次說完,我沒那麼好的耐性和你猜迷。」

    敖福微微一歎,重新解釋道,「十五歲,他就有資格接管世家生意了,只要他一出莊園,一切都會變的簡單起來。」

    白霜心中一喜,是啊,自己怎麼忘記了這事?

    為了兒子的地位,白霜雖然有些神經質,但她畢竟不是傻子。敖家莊園看上去鬆懈,但其間的嚴密,連在此生活了二十餘年的她也無法全部看透,甚至連大管家敖福,都不是全然明白莊園內的事。

    白霜心中雖喜,但臉上依舊冷漠,「敖福,你要提早佈置,四年後,不要再出差錯。」

    「請夫人放心,相信夫人也知道該如何配合我。」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9

卷一 破繭 第19章 神秘冰窟

黃昏,在莊園活動一下午的敖厲,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雖然敖厲知道,自己這麼大張旗鼓的找人測試金屬,必然會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敖厲不敢全然相信蕭橫天的話,他只有自己驗證後,才能放心。

    房間中,敖厲趴在桌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幾個深陷於金屬內的指印,心中流轉著一絲興奮,重銀,將是他未來的第一個目標。

    敖厲小心翼翼的將重銀握在手中,感受著它的沉重和冰冷,猛然間,敖厲徒然用力,一種堅硬讓敖厲指掌間有些發痛,但他的嘴角卻溢出一絲笑意,總有一天,我會破碎你。

    月光下的小院很靜,如果不瞭解敖厲的人,此時看到房內的情形,必須會說聲,這個孩子還真有興致。

    方桌邊、白瓷杯,藉著月光,飲下了一盅。暖洋洋的身體,讓敖厲有種在山崖邊行走的刺激和快感,如果得不到「碧魄」中和,藥性長期積累下去,必死無疑。敖厲很怕死,但不知為什麼竟為這種命懸一線而興奮。

    將酒杯和金、銀兩塊金屬收好,敖厲的目光移向書架上,一盞落滿灰塵的奇異油燈上,神色中儘是猶豫,似乎有什麼事讓他難以決定。

    最後一次機會,到底要不要現在去用?

    迎著窗外的月光,敖厲靠在椅子上緩緩閉上雙眼,思索著……片刻後,當敖厲再次睜開雙眼,他已決定,既然可能得到碧魄,他必須將心中的體系完善。

    敖厲起身,在屋中翻出了件大衣,在夏日裡,裹著厚重大衣的他讓人感到了一些怪異。雖然熱的難受,汗水也不斷的滲出,但敖厲知道,哪裡很冷,單衣前去自己無法適應。

    被大衣包裹的敖厲,提著油燈走到了院中,金蘭花瓣在風中打著轉,碧幽幽的燈光,緩緩在院中亮起。

    幾乎是在燈光剛亮之時,一個打著燈籠的老者,如同從虛空中走到敖厲身邊,他吃力的彎下那似乎已經生銹的腰,恭聲道,「六少爺,您是要去武庫?你還能去最後一次。」

    沒有人想到,在敖家的廢物少爺,竟有資格進入武庫,而且這個資格如果公開,怕無人會去質疑。十七種絕毒解藥,除了家主敖無愧,甚至連大掌櫃也不知道敖厲對敖家秘庫的貢獻。

    敖厲不知道這個老者是誰,他只是知道,老者是武庫的引路人,「帶我去。」

    不知道位於哪裡的冰窟,它似乎並沒有入口,老者牽著敖厲似乎是從冰壁中出現。

    一絲溫暖自敖厲小手透入,因汗水而潮濕的身體在瞬間乾燥,滿臉褶皺的老者和善的向敖厲笑了笑,「大衣穿的太早了,會生病。」

    敖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沒說話,老者搖了搖頭,重新走入冰壁,如同哪裡本是一片虛無,「看完了叫我。」

    哈了口白霧,搓了搓雙手,敖厲走入了水晶般的世界。一個個用寒冰雕琢的書架上,放著一排排秘籍。這才是敖家的實力、數百年的積累。

    數年前,敖厲四歲剛剛得到進入武庫資格時,曾來過一次。在那時,他希望能找到一種可以修煉的內力,一種不需要經脈的內力,但他失望了。從那時起,敖厲心中就在暗暗思考鍛煉本體的可能,但一次粉碎性骨折,讓敖厲不得不停止冒險。

    如今,敖厲再次看到了希望,也再次來到了武庫,只是他的目標不再是內力、真力,而是外功。

    八角形的冰窟,八面牆,八個高大的冰架。武庫有著非常細緻的分類,但關於外功的秘籍僅佔了一面,這有些出乎敖厲意外,由此也能看出,極少有人去鑽研外功。

    敖厲放棄了低層所有秘籍,僅將冰架頂端的九個盒子抱下。在武庫冰架上,越是低層的秘籍越是淺顯、也越是基礎,但敖厲認為,高深的秘籍中蘊含的基礎會更加完美,只是隱藏的很深,而他卻有信心挖出這些完美。

    一個個精緻的木盒,在冰窟中央的蒲團前,圍成了個半圓,敖厲渾身的寒氣也被由火龍草編製的蒲團驅散,他依次拿出一本本秘籍細細研讀著,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

    每當敖厲餓的時候,身邊總會出現新鮮的水果。如同幾年前一樣,敖厲的心神早已沉入秘籍。在心神的高度集中下,敖厲餓了會下意識伸手,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

    無盡的前人智慧在敖厲心中流轉,重複的內容在緩緩合併,經典的智慧被延伸發展,不實際的部份被無情拋棄。力量、速度、技巧,以三點為依托,一個完整的修煉體系緩緩在敖厲心中形成,它需要在實際中完美。

    「本體是一切的基礎,修煉就是要讓本體在最大程度上適應力量、速度和技巧的進步?」坐在蒲團上的敖厲,喃喃自語著,「基礎的核心在於肌肉、骨骼的適應性和強度。」

    最後一個盒子,看上去很普通。在它上面沒有任何花紋、雕刻,敖厲將它打開後,微微一愣,因為其中只有一張殘布,上面竟是早已發黑的血字,很短:

    我就要死了,本想留下自己的技藝,但外功真的很簡單,簡單到出乎任何人的想像。它需要的不是技巧,更不是所謂的秘技,它真正需要的是意志,鋼鐵般的意志,以及對本體的殘酷磨練。

    布面上,接下來的血字竟讓敖厲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我已能搏殺上一品武者,卻不敵修真者,但我相信,如果我的生命能夠繼續,終有一天能扭斷修真者的脖子。

    修真的力量,早已超出了武的範疇,那是法。

    那種力量是海浪的咆哮、狂風的怒吼、熔岩的肆虐,如果本體能夠抵禦、如果力量能夠破碎、如果速度能夠超越,那麼即使面對修真者,也將無所畏懼。

    我不甘……我和他們接觸的太早了……

    在殘布的最下面,也不知道那代家主,留下了個朱紅批注,僅有兩個字,狂妄。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5:19

卷一 破繭 第20章 妖器附骨

敖厲在盛夏進入冰窟,當他回來時,已經是隆冬。

    一根根翠竹被積雪壓彎了腰,遠遠望去,整個竹林似乎矮了一截。

    敖厲行走於院中,院中的厚厚積雪,在入冬後發出了第一次響動。墜於屋簷下的冰晶,在陽光下流轉著幾分色彩。

    呼出了一口長長的白霧,敖厲推開了自己的房門,隨著一些冰屑的掉落,敖厲愣在了門口,「莫老,你回來了!」

    莫入愁那頭灰髮,看上去更加凌亂,破破爛爛的彩色布條上沾滿了泥濘、草屑。眼看敖厲的注意力,即將放在自己的狼狽上,莫入愁急忙開口,「這趟有些運氣,只是一個瘋婆娘硬是追著不放,我帶她在太州兜了兜風。」

    似乎很急,莫入愁沒等敖厲說話,將手臂在方桌上一拂,幾樣東西如同魔術般出現在桌面。

    莫入愁指了指,巴掌大小的冰晶盒,向敖厲道,「這裡就是碧魄。」

    透明晶盒中的一點碧綠,敖厲唯一的希望擺著眼前,他反到有些不知所措了。莫入愁似乎能夠瞭解敖厲的心情,他笑著向敖厲招了招手。

    思緒流轉不暢的敖厲,隨著莫入愁的手勢,走到了他的身邊。當莫入愁四指,搭在敖厲手腕時,敖厲的心才微微一顫,恢復了靈動,但他的手卻不曾顫抖一分。

    隨著脈象的起伏,莫入愁心中的驚訝越來越盛,他甚至有些嫉妒,「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天才。對藥性的把握,你比我更盛一籌。」

    沒等敖厲說話,莫入愁搖了搖頭,繼續道,「可惜缺乏催化,藥性無法在瞬間質變,自保不足。」

    敖厲心裡清楚,莫入愁所說的催化,是指用內力、真力或修真者的元力去改變藥性,「失去催化,藥性的累積更加深遠,效果也更加穩定。」

    「等你藥性累積夠,早被人殺了。」莫入愁心中對敖厲的話不以為然,但並沒有去爭辯,他點了點桌面的三個瓷瓶,「面對先天武者,你沒時間去讓藥性累積。這三瓶毒能夠制約詭蛇,等你用碧魄調理好身體後,再去找他。」

    似乎有些不放心,莫入愁頓了頓,再次囑咐道,「這三種毒素雖然只會和真力起反應,但你同樣無法承受,一定要等身體調理好後在用。」

    敖厲點了點頭,看著桌面最後一樣東西,心中知道莫入愁還有話說。

    果然,莫入愁捻起那條似乎是植物枝條樣的東西,向敖厲笑了笑,「這東西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附骨,是件沒入品階的妖器。雖然連妖也不屑於用它,但它卻非常適合你。」

    它?敖厲心中一動,眼神徒然一變,「它是活的?」

    話已出口,敖厲才想起玉簡上的記載,妖器似乎都是活的,他苦笑著道,「莫老,看來這東西不需要元力。」

    莫入愁讚許的點了點頭,「修真者無法察覺這種儲器,它很安全。雖然它的空間只有箱子大小,但對於你來說,足夠了。」

    莫入愁示意敖厲伸出右手,「只是帶它會有點痛苦。」

    敖厲還沒反應過來,附骨已經纏於他的手腕。原本有幾分透明的翠綠枝條,突然出現了無數細刺。一絲絲劇痛,沿著手臂刺激著敖厲的神經,臉色緩緩蒼白的敖厲,強忍著錐心之痛,眼睜睜看著翠綠緩緩變為血紅,慢慢勒入自己的手腕。

    片刻後,敖厲手腕上除了一道血線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莫入愁將一絲元力收回,含笑向敖厲道,「感覺如何?」

    臉色蒼白的敖厲,從懷中掏出一小包藥粉,灑在傷口將血止住後,苦笑道,「不愧為附骨,妖器都是如此?」

    「妖器的主人,總會付出些代價……」莫入愁的話還沒說完,臉色突然一變,人在瞬間消失,「那瘋婆娘追的到緊,厲小子,好好活著。」

    敖厲看了看空蕩蕩的椅子,如果不是擺著桌上的碧魄和瓷瓶,以及手腕上的疼痛,他真要懷疑莫入愁是否真的來過。

    修真者真實高深莫測啊,敖厲笑了笑,將右手隨意自桌面拂過,碧魄和那三個瓷瓶莫名消失了。

    雖然一直清楚,但真正具有如此能力後,敖厲對得天獨厚的修真者,再次生出了幾分嚮往,妖器,果然不需要懂。

    自敖家莊園,垂直而上的萬米高空。

    莫入愁駕著一團清風在前狼狽的逃竄,一條籐蔓在後緊追不捨,高空上的罡風對他們似乎並沒有多大影響。

    「瘋婆娘,不過一個破果子,你也至於玩命?」莫入愁一邊逃竄,一邊開口叫罵著,大毒宗主被一個小妖追趕,這恐怕也算修真界的一景了。

    「老東西,你還偷了我的小翠。」

    小翠?莫入愁在清風中猛一哆嗦,「一個不入品階的妖器,你個瘋婆娘也至於追出數萬里?」

    「那是牛哥哥送我的禮物,你個老東西還我。」

    莫入愁胃中一翻,牛哥哥是哪裡的妖魔?這花妖到了發情期?

    無數碧光突然從四面八方突現,莫入愁眼神一凝,徒然停在空中,「盤枝妖陣。」

    追在莫入愁身後的籐蔓,於盤繞間緩緩幻化成一個人影,一人頭戴大紅花的女子,笑盈盈的看著莫入愁,「宗主,我可是花了三天時間,才為您搭建起這座大陣。」

    「你早猜到了我的身份?」

    無聲無息的毒素,還沒等接近女子,就被一點點碧光吸收殆盡,女子得意的「咯咯」直笑,「宗主,您剛剛步入融合期,那點元力催化的毒素還無法傷害我呢。」

    一點點碧光在片刻間,就幻化成一根根籐蔓,將莫入愁徹底困在其中,莫入愁看著滿目碧綠,氣急敗壞道,「我倒是忘記了,你們花妖對毒素有很強的抗性。」

    「宗主,小翠對我來說很重要呢,您還給我吧。」花妖可憐兮兮的向莫入愁道。

    莫入愁一聲冷哼,「如果我不還呢?」

    花妖也不生氣,眼神中似乎已經浮現出淚水,聲音也有些哽咽了,「那是牛哥哥送人家的定情之物,宗主怎麼會看上這個小玩意?」

    被一個花妖所陷,莫入愁已經夠苦悶了,此時又被花妖降低了檔次,他怒道,「你管不著,我喜歡收集不入品階的東西。」

    花妖似乎不太敢得罪莫入愁,可憐兮兮的道,「既然宗主一定要收藏,就賞我點『枯靈粉塵』吧。」

    枯靈粉塵?莫入愁心中一緊,這花妖原來在打它的主意,「你要枯靈粉塵?」

    花妖也不隱瞞,臉色也正經了許多,「三百年前,在我洞府千里外來了一群桃花妖,我對付不了它們。」

    莫入愁知道,對於妖來說,總有一定的生存範圍。侵入,即會成為它們的死敵。

    「枯靈粉塵給不了你。」這種傳播性毒素,對植物種群的傷害太大,莫入愁可不敢將它給一個小妖。

    花妖也不著急,她輕撫了下頭頂的紅花,緩緩道,「相信宗主對盤枝妖陣也有所瞭解,您也不想成為它們的肥料吧。」

    雖然莫入愁依仗著完美根基,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踏入融合期,但面對靈寂後期的花妖,也知道逃出無望。

    莫入愁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向花妖一笑,身上的彩色布條徒然飛揚,在交織纏繞中,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球體,將他裹在其中。

    「大毒九彩。」

    花妖眼中掠過一絲懼怕,她沒想到連御劍之力都沒有的莫入愁,還能夠操縱大毒九彩防禦。花妖雖然懼怕,但並不擔心,如果莫入愁能夠令大毒九彩的毒素外放,她早死了。

    「堂堂大毒宗主,竟當起了烏龜?您出來嘛。」

    「哈哈哈,小花妖,你敢進來?」

    大毒九彩,九種可怕毒素的凝聚,花妖可不敢冒險接觸,她跺了跺腳,怒道,「看你能躲多久。」

    聲音落下後,花妖重新幻出本體,無限延展的籐蔓將整個妖陣貫穿,在花妖的控制下,盤枝妖陣縮成了一個碧球。繞掛著碧球的籐蔓,化為一道虛光消失於遙遙天際。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4

卷一 破繭 第21章 再見詭蛇

春去冬來,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景色讓人有些恍惚時間是否流逝,只是在景色中的人卻清楚的知道,時間確實過了一年。

    傲天為了世家的殺伐,早已離去大半年,再沒有什麼人記憶著這個院落。

    赤裸著膀子,在院中奔跑的敖厲,已經不像前些日子,時不時會滑到在雪地上。普通人在雪地中奔跑的平衡感,敖厲花了數天才算適應。

    天很冷,但奔跑中的敖厲卻很熱,熱與冷的交集,讓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霧氣。一些普通人看似簡單的鍛煉,在他的感覺中竟是如此暢快。

    以碧魄入藥,經過了一年的調理,敖厲的體質終於得到了改善,生命死結也為之開啟。

    隨著夜幕降臨,敖厲結束了持續半天的奔跑,他的胸膛雖然在劇烈起伏,但臉色卻透著紅潤,那是健康之色。

    推開房門,一縷縷藥香,不光讓人精神一震,還讓人心中充滿了一絲暖意。敖厲在房中裹好大衣後,端著精心熬製的補藥,坐在窗邊看著漫天隱現的星辰。

    曾幾何時,這些普通人都能適應的補藥,對自己來說卻是毒藥?聞者碗中的藥香,敖厲心中不由感歎著。

    七十二種珍貴藥材,經過文火熬製了一天,它的功效是顯著的,它不光進一步穩定著敖厲的體質,更將在奔跑中侵入體內的寒氣驅散,放下藥碗,敖厲低聲自語,「也許,可以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敖厲在窗口未動,夜已很深,突然敖厲從窗口翻出,弓著身子藉著院中樹木、雜物的掩飾,緩緩接近著圍牆角落。雪白的大衣,將敖厲的身影與白雪相融,遙遙望去,很難發現在雪地中竟然有個人影。

    貼著牆角,敖厲吃力的掀起了一塊石板,一股惡臭自地溝中冒出,扭過頭,貪婪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敖厲果斷的將大衣脫去,裝在一個密封的牛皮口袋中,沒有任何猶豫,身子一矮,跳入了地溝,石板在雙手的托動下,重新蓋上。

    這條地溝直通敖家莊園外,各種污水由這裡排出。它才算莊園防禦上的唯一漏洞,只是地溝中佈滿了各種毒素,外人想要由此侵入也是難如登天,而這裡對精通藥性的敖厲卻是一條坦途,就是味道重了點。

    敖厲顯然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他的行動很快,沒過多長時間,他已從莊外的地溝盡頭鑽出。

    翠屏山,一條溪水中,敖厲一邊打著哆嗦,一邊清洗著身上的污垢。片刻後,重新穿好大衣的敖厲,將一顆紅色的藥丸服下,一絲絲熱氣很快佈滿全身。

    這次不會又是一場大病吧?敖厲心有餘悸的看著冰冷的溪水,低聲苦笑。此時,他有些猶豫,如此小心是否有必要了。最終,他搖了搖頭,當做一種鍛煉吧,小心點總是好的。

    看了看天色,敖厲突然向著記憶中的山崖跑去,在那處崖底,有著自己需要的人。在白雪覆蓋的翠屏山跋涉是危險的,也是困難的,敖厲深一腳、淺一腳的,在一個個狹窄的山路上挪動著步子。大半夜過去,他總算來到了,那個差點斃命於此的崖底。

    高高的山峰,環繞在四周,讓山崖底部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山谷。早已枯敗的籐蔓雖然脆弱,但還是支撐著一堆堆積雪,在枯籐、積雪的掩飾下,深入石壁內的洞穴更是不顯一絲痕跡。

    敖厲腳下的步子,在接近洞穴時,似乎出現了某種規律,小小的陣法,加強了洞穴的隱秘性,看來莫入愁對此事確實上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陣法的影響,外面冰天雪地,不深的洞穴中卻透著幾分溫暖。在世上消失已久的詭蛇,在一堆雜草上睡的正香。

    敖厲蹲在詭蛇身邊,抬起右手以拇指、中指、食指,三指微扣於詭蛇脈搏,感受著指尖若有若無的跳動,「我也不得不承認,莫老,你是用毒的天才。」

    雖然敖厲不能肯定詭蛇體內有多少種毒素,但他卻清楚這些毒素相生相剋的結果,詭蛇如冬眠般睡了一年多,他的心跳極緩,身體處於一種沉默的巔峰狀態。

    詭蛇睡的很沉,以至於他睜開雙眼時,眼前竟是一片朦朧,這對上一品武者來說,這是不可思議的。

    隨著眼前緩緩清晰,詭蛇首先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還處於麻木狀態,其次才看到坐在身邊的敖厲,眼神轉動中再沒發現其他人。

    「別找了,他不在,所以你還有機會。」

    詭蛇認同敖厲的話,面對修真者自己沒有絲毫機會,但面對敖厲,只要自己活著就一定有機會。

    敖厲心下笑了笑,要讓一個死人配合,首先要給他一個生的希望。

    「你要我做什麼?」詭蛇沒有繼續廢話,敖厲越快動作,他的機會越多。

    敖厲慢慢的將呼吸放緩,沒有內息的他,只有用靜來提升感知程度,傾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敖厲緩緩開口,「在你死前,給你一個舒爽的機會,也許能出點氣,也許你能殺死我。」

    詭蛇冰冷的雙目中沒有任何波動,心神早已凝聚,他根本就沒把敖厲當成一個孩子。

    敖厲慢慢起身,後退了兩步,他此時看向詭蛇的目光就如同緊盯著一條毒蛇。

    突然,詭蛇感到身體一鬆,麻木感竟然在瞬間消褪,這很反常,但詭蛇卻沒有任何猶豫,平躺在草堆上的身體,沒有任何徵兆的徒然暴起,如同一條攻擊獵物的毒蛇。

    敖厲雖然做足了準備,但他沒有想到失去真力的上一品武者,還會擁有如此速度。在極度的危險下,敖厲沒有任何恐懼,心冷靜到了極點。即便如此,他也只來得及將身子一側,原本竄向喉頭的手,截在了他的鎖骨上,隨著「卡嚓」一聲輕響,詭蛇的身體再次麻木。

    一滴冷汗,自敖厲額頭滑向臉龐,不是緊張、也不是害怕,是疼痛,骨裂之痛。左臂完全無法動彈,本就脆弱的左臂再次受傷。敖厲知道,他的鎖骨一定開裂,好在似乎沒斷。

    對真力消失還不適應的詭蛇,失去了一次絕佳的機會。摔在地面的他,眼中跳動的光芒沒有任何溫度,他沒有想到,一個人竟能對藥把握的如此精準,即使再有一瞬,他也有把握殺死敖厲。

    「現在就來找我,不嫌早了點?你以為先天武者憑什麼承載先天真力?」

    敖厲勉強的笑了笑,也不去爭辯,他強忍的疼痛,用右手將左手拉至貼身,綁在了褲腰中,一步步走向詭蛇。

    天已經朦朦發亮,他必須趕在天亮之前回去。

    在敖厲緩緩蹲下身子時,詭蛇眼神一凝,「不相信自己對毒素的控制?」

    敖厲抬起的手沒有停下,「你不去想,我就少很多麻煩。」話語結尾時,敖厲的手指正好抹過詭蛇鼻下,眼皮越來越沉的詭蛇再次睡了過去。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5

卷一 破繭 第22章 玩命山林

一次經歷,讓敖厲切實體會到了什麼是先天武者。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即便失去真力也同樣危險。

    體會的代價很大,敖厲花了一月的時間,才讓左側鎖骨恢復。在這段時間內,敖厲制定了一套近期的鍛煉計劃,只是,詭蛇還要去見,不用非常手段,敖厲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快速擁有搏殺意識,面對上一品武者的意識。

    積雪讓整個院落顯得有些單調,今年的雪似乎很大。

    火爐將房間燒的很暖,院落中最多的恐怕就是木炭了,前些年敖厲的身體不好,怕冷。

    床邊的書架後,也許是這個屋子最隱蔽的地方。緊貼著書架,擺放著一個近兩米的長桌。長桌右側,是一個小小藥爐,一縷縷藥香從爐上的瓷罐中,飄散於整個房間。

    敖厲站在桌邊,緩緩開啟著一個黑黃色油紙包,他的雙手動作很慢,很穩。

    非常手段,也許不光是見詭蛇。

    紙包中是一種鮮紅粉末,那種鮮艷會讓人感到不舒服。敖厲拿起桌面的一片硬紙,動作更加緩慢。一撮份量極其微少的粉末,在紙片的移動中被分離了出來。

    盯著那點幾乎米粒大小的藥粉,敖厲有些猶豫了,他敢如此冒險,是因為在用碧魄調理身體時,那種詭異的傷害置換再次出現過。敖厲怕死,所以他猶豫,但他手上的動作卻在繼續。

    敖厲小心翼翼的將那撮粉末用紙片剷起,似乎一點也不敢接觸到這些粉末,甚至不敢讓這些粉末揚起,他連呼吸都在極力控制著。

    在接近瓷罐內的藥液時,敖厲才緩緩抖動了幾下紙片,鮮紅的粉末融入了藥液中,一縷並不刺鼻,但極為明顯的腥辣味,夾雜在藥香內自瓷罐裡透出,本來清澈的藥液此時竟然變的有些混濁。

    敖厲的神色依舊沒有輕鬆,他將紙片輕輕放入桌角盛裝廢物的土罐中,土罐會被深埋在地下。

    重新將黑黃色油紙包復原,敖厲這才從書架後走出,躺在椅子上微微喘息著。這種如同與死神跳舞般的藥物操作,對敖厲的精力透支很大。很快,他在椅子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窗外又飄起了雪花,本就沒人注意的院落,在雪花的掩飾下似乎遠離了塵世。

    屋內的溫度在緩緩的下降,炭將盡,初醒的敖厲,不由打了個冷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他嘴角溢出一絲笑意,詭蛇一定睡夠了。

    敖厲走到書架後,將熬製一天的藥湯灌了半瓶,又在屋內的暖爐中填上了足夠的木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他默默等待著,當一顆顆星辰在天幕緩緩亮起時,敖厲把門插好,從窗子跳出。

    依舊是牆角下的地溝,敖厲做著同樣的動作,只是他今天手中多了個如同背包形的牛皮袋子。

    熟悉的地溝,沒有讓敖厲耽擱許多時間。很快,他再次出現於翠屏山中的小溪裡,溪水兩側已是厚厚的積冰,雖然因流速溪水並未凍結,但其中的冰冷,也許只有在內清洗的敖厲才體會最深。

    當敖厲將大衣裹在身上,活動了片刻後,臉色才慢慢好轉,他狠狠踹了幾腳凍在岸邊的石頭,似乎要拿它出氣?

    凍的這麼結實?震的有些發疼的腳板,讓敖厲跟這塊石頭交上勁了,他在不遠處搬了另一塊大石,幾下猛砸,還真把被冰約束的鵝卵石解脫了。

    衝著鵝卵石冷冷哼一聲,敖厲才俯身將它裝載牛皮袋中,隨之他遠遠的離開了岸邊,繼續尋找著沉重的石頭。顯然,從冰裡挖石頭不是個好辦法。

    山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石頭。

    敖厲背得是滿滿一袋石頭,在夜色下,一步步向翠屏山崖底的洞穴走去。是走,滿山的冰雪、崎嶇的道路,加上沉重石頭的帶動,讓冰雪中左右搖擺的敖厲,如同波濤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有沉沒的危險。

    覆蓋著積雪的翠屏山,在月下顯得很亮,也很清晰。

    敖厲僅僅走了百十步,就靠在一處石壁上開始喘息,胸膛已在上下起伏。寒冷早已不在,只是胸膛中如同燒了塊火炭,讓人干悶、窒息。

    撤下牛皮袋,放在腳邊。

    敖厲把身上的大衣甩在石壁邊的一顆殘樹上,裸露著上身的他感到了一陣清涼,胸膛中的火燙似乎也減弱了不少。

    果然太急了,無法適應。敖厲嘴角露出一絲苦意,從懷中取出了瓷瓶,沒什麼猶豫,略帶腥辣的藥液,如同一道火流從敖厲口腔直衝胃部,在胃部撞散的火流似乎分佈於敖厲全身的每一塊肌肉中,皮下緩緩浮出一絲微紅。

    疼痛,肌肉內撕裂般的疼痛,讓敖厲靠在石壁上的身子徒然立起,背上沉重的牛皮袋,咬著牙繼續在山間跋涉。他心中清楚,吃了這種藥,如果不去劇烈活動,讓藥性散發殆盡,那麼全身肌肉恐怕會在這種有針對性的藥物侵蝕下老化。

    藥物的刺激,讓敖厲的步伐快了不少,身子也穩了很多,只是肌肉中的陣陣撕裂感,不斷折磨著他的神經。

    當敖厲抵達崖底時,肩頭早已被結實的牛皮帶磨出了一道道血痕,但隱於皮下的微紅早已散卻。敖厲知道藥性已過,自己安全了。

    還有不到一個時辰,躺在洞穴前的積雪中,敖厲仰望著夜空,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寒冷,不知是藥性還有殘留,還是他的身體已經麻木。

    片刻後,肩頭的一絲絲刺痛,重新挑動著敖厲的神經,讓很想在雪中睡去的他重新爬起。冰冷而刺骨的山風,讓他再次清醒很多。踏在帶有規律的步伐,敖厲走入了洞穴。

    「我又來了。」看著緩緩清醒的詭蛇,敖厲的話語顯得有些無力。

    表情從來沒有過多變化的詭蛇,看了看赤裸的敖厲,竟皺起了眉頭,「你在玩命。」

    敖厲苦澀的一笑,「只要不是找死就行。」

    高強度的鍛煉,讓敖厲心跳的很快,整整花去一刻鐘,敖厲才讓自己靜了下來,感知力在極靜中緩緩上升。

    「真難以想像……」詭蛇心中還未感歎完,突然感到身體一鬆,如同上次一般,麻木感在瞬間退卻。如同毒蛇般竄起的詭蛇,同樣沒有任何猶豫,而且他似乎早已做好了準備。

    這次不會再出意外,敖厲必死無疑,詭蛇的心緒剛起,身體徒然重新麻木,而他的右手,距離敖厲的心臟僅剩一線。

    「上次你為試驗用毒的量?」詭蛇的聲音,如同凝結成一線的寒冰,而且寒冰中透著絲絲血腥。

    「有這個原因。」敖厲心神一鬆,胸膛再次上下起伏,看來他的狀態非常不好,高強度的鍛煉無法讓他在極靜中保持很久。

    詭蛇閉上了嘴,等待著再一次沉睡,然而,身體的再次一鬆,讓詭蛇心中徒然一空,竟然沒有即時做出反應,即便如此,他的反應也是極快,身形貼著地面猛然前滑了一尺,手臂已經截向敖厲眉心。

    麻木,再次充斥於詭蛇全身,他的中指距離敖厲眉心僅剩兩寸。

    「你到底想幹什麼。」即使詭蛇不斷提醒自己要控制情緒,但他眼中已經冒出了怒火,畢竟誰也不喜歡被戲耍。

    敖厲笑了笑,沒有應答,在他的笑意中似乎在勸詭蛇,把握機會。退後的幾步,似乎經過了精確的計算,每次詭蛇的攻擊都僅差一線。

    麻木,一次次重複,詭蛇心中的怒火也越來越盛。

    敖厲起伏的胸膛慢慢平息,他看不清詭蛇的攻擊軌跡,但卻記憶著一次次攻擊的方向和位置。

    第三次重複,詭蛇重複攻擊著敖厲喉頭,在三次攻擊中,從角度到力量根本沒有任何改變。詭蛇好像已看出了敖厲的目的,不再去配合,沒人喜歡被如此耍弄。

    第四次,詭蛇做著同樣的重複。突然,敖厲身子一矮,猛然前傾,拳頭狠狠砸在詭蛇頸側,雖然他的力量還未到至人死命的程度,但即便如此,詭蛇也感到腦中猛然一暈。

    敖厲蹲在身體麻木的詭蛇身邊,輕聲道,「千萬別自作聰明,想要找到機會就盡力,下次我會帶把小刀來。」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5

卷一 破繭 第23章 極端技巧

三個時辰,每天入夜後,敖厲只有三個時辰。

    在藥物刺激和高強度鍛煉下,敖厲的力量在成倍增長。從石塊到巨大的岩石,敖厲在負重鍛煉中,消耗的時間越來越短,面對詭蛇的時間越來越長。從不到一個時辰,慢慢增加到二個時辰,

    詭蛇似乎適應了這種遊戲,或者他在和自己較勁,一種種詭異危險的攻擊方式,在數百次攻擊中沒有任何重複。手法、速度、角度、目的,展現了人體技巧的極限。

    對此,敖厲心中充滿了驚駭,他從來沒想過,單純的身體竟能演化出如此可怕的技巧。

    詭蛇的配合如同一種極強的催化劑,它不斷淬煉著敖厲腦中的各種技巧、手法,大量的記憶被過慮、簡化,簡化的記憶在詭蛇的威脅、攻擊下被一一驗證。

    數月高強度的鍛煉,心神超負荷凝聚,讓敖厲的身體隨時都處於崩潰的邊緣,各種精心調至的補藥在大量消耗著,一股股藥香從未在房中消散過。原本一個藥爐,此時也增加到了七個。

    破裂、彌補,敖厲在這個痛苦的身體蛻變過程中,堅持著。

    午間,正是人們感到疲倦的時刻。

    敖厲抗著一袋藥物,從敖家「品」字形藥房中竄出,沿著迴廊邊緣,向自己院落潛去,他似乎對德叔的消失並不關心。

    當敖厲剛剛轉過迴廊拐角時,敖無愧帶著王郎和一名瘦如麻桿的黑衣人,出現在藥房門口。

    「去看看。」

    王郎向敖無愧點了點頭,身形一動,閃入了「品」字形院落,在敖家很少有人知道,和善的大夫王郎,竟然身懷武功。

    時間不長,王郎重新回到敖無愧身邊,「家主,六少爺帶走了四十八種大補藥物,量很大。它們的作用範圍幾乎涵蓋了人體全身,除了對內臟的調理,其中對肌肉、骨骼調理的藥物佔據了四成。」

    王郎還想繼續,但敖無愧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想知道,你的結論。」

    王郎略一猶豫,「如果六少爺確實在攝入這些補藥,那麼我能肯定,他的體質已經得到了改善,甚至比普通人更健康。」

    敖無愧的目光微微有些波動,但很快就被冰冷凍結,「你先回去。」

    「是,家主。」

    敖無愧靜靜的坐在迴廊上,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瘦高的黑衣人,站在敖無愧身邊,臉上儘是死板,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

    「枯竹,你怎麼看。」

    對於敖無愧的突然詢問,黑衣人接的很順暢,「給我一天時間,我才能確定。」

    敖無愧知道,枯竹從來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搖了搖頭,「不要去敖厲院子,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在關注他。」

    「他一定能猜到。」

    敖無愧拍了拍身邊的木柱,笑道,「猜測和確定總是不同,人如果有了依靠會懶惰、會猶豫,我希望他能恨我,恨能讓人走極端,平常路以他的身體根本走不通。」

    枯竹的臉依舊死板,似乎那是一張假臉,「六少爺很聰明,他不會恨你。」

    敖無愧起身,沿著迴廊向望天閣走去。

    在臨近望天閣時,敖無愧突然停下,「白霜、敖福都希望敖厲接管西部荒原的生意,你怎麼看。」

    「六少爺更適合繼承家主。」

    敖無愧徒然回身,盯著枯竹,「你知道幽幽的身份,敖厲如果能活下去,他的天地很廣,而敖家太小。」

    枯竹似乎無言以對,看上去他認同敖無愧的話。

    敖無愧剛剛抬步,枯竹突然開口,「西部、七夫人、敖福都很危險。」

    敖無愧明白枯竹的意思,他沒有回頭,沉聲道,「我不是個好父親,我沒能力給他一個溫暖、安全的環境,但我有能力為他創造一個殘酷、危險的環境。」

    敖無愧言語一頓,笑意中透著一種凝聚的殺,「既然白霜和敖福願意幫忙,我就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

    ……

    痛,眼神中的痛很少有人能夠忍受,但敖厲卻已忍受了數月之久。

    敖厲用雙手強行撐開雙眼,一縷縷自瓷罐中上升的白霧,讓他眼前一片模糊。眼球中火辣辣的灼燒感,讓敖厲額頭佈滿了細細的冷汗,但他撐著雙眼的手卻沒有絲毫顫抖。

    「它對雙眼沒有傷害、鳥叫的很好聽。」敖厲盡量將心神放在屋中的鳥叫聲中,心中不斷提示著自己,灼痛讓他不得不分散自己的注意。

    一個時辰,瓷罐中的藥液已經燒乾。敖厲長長呼出口濁氣,將一條熱巾敷在閉起的雙目上。

    熱巾透著一股清涼的藥味,一絲絲溫熱帶著一絲絲清涼,矛盾而對立的藥性在交錯中,慢慢緩解著敖厲眼中的灼痛。

    片刻後,敖厲徒然睜開雙眼,一種如刀鋒般的銳利自他眼中一閃而過。

    敖厲躺在椅子上沒動,雙目凝視著屋內的空間,似乎尋找著什麼。如果近距離觀察,將會發現他雙目中的瞳孔在極速移動,以至於讓人看上去,如同凝視。

    鳥叫,很不尋常,是蜂鳥,飛行如閃電般的蜂鳥。

    在極靜中,敖厲傾聽著自己的心跳,他似乎能夠捕捉到蜂鳥的軌跡。突然,一個淡淡的虛影自敖厲身前掠過。敖厲張開手掌,一隻拇指大小的翠鳥再次飛起,化為虛影的它似乎融入了空間中,敖厲什麼時候出的手?

    天慢慢暗了下來,敖厲第七十八次放飛手掌中的蜂鳥。當夜幕完全降臨時,一隻隻蜂鳥紛紛鑽入房梁間的空隙,它們不適應夜。

    「看來這種藥性最合適。」心中思量的敖厲,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只是它附帶的痛苦最大。」

    通過一段時間的潛心研究,敖厲終於調配出快速恢復眼部疲勞,調節眼部功能的藥物。如果不是這些藥物的幫助,高速的眼球運動,早已令敖厲成了瞎子。

    如同往常一樣,敖厲站在窗邊,靜靜的等待著。當天空星辰閃亮時,敖厲從窗子跳出,躲躲閃閃、看似笨拙的走到牆角,掀起了地溝的蓋子。

    盛夏,雖然少了冰雪的威脅,但地溝中的毒素因溫度變的更為複雜。敖厲通過一次地溝,竟要用二十九種藥物,來暫時中和地溝內的毒素。

    「比冬日慢了三百個呼吸,無法突破,毒性太過複雜。」在溪水中清洗的敖厲,心中只是計算著所用的時間,而忽略了夏日溪水中的清爽。

    清洗了片刻,敖厲徒然自溪水中拔起,水底兩塊堅硬的鵝卵石也同時碎裂,赤裸的身體,猛然出現在一根巨木旁。此時,敖厲如同變了個人,那再有半點笨拙。

    各種烈性藥物在碧魄中和下,緩緩改變了敖厲的肌肉構成,讓他一條條肌肉的密度變的十分驚人。一段時間的高強度鍛煉,除了一道道疤痕外,竟然沒令敖厲的肌肉出現任何凸起,看上去還是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

    一跺,一勾,驚人的巨木凌空飛起,穩穩落在敖厲赤裸的肩膀上,一縷縷血液,沿著自肩頭滑落,對此,敖厲似乎一無所覺,抗著巨木向翠屏山深處跑去。

    狹窄的山路上,一道極快的身影一閃而過。在一粒粒碎石,還未滾落於山路兩側的深坑時,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在山路盡頭。只是剩下山路巨石上,一處處腳型凹陷。

    依舊是那個崖底,高高的山崖似乎擋住了不少月光,在黑色籠罩下,繁茂的草木只剩下一個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重重疊疊的影子,讓人根本無法看到崖底全貌,更不會有人知道,在這些草木深處會有個洞穴。

    「轟……」敖厲將肩頭巨木扔在崖壁邊,「力量的反作用,根本無法進一步提升速度,該如何將身體變輕?」敖厲一邊將藥粉摸在肩頭,一邊思索著,肩頭這種程度的疼痛早已被敖厲忽略。

    流血止住,但敖厲依舊面對著崖壁,「如果擁有內息、真力,令身體輕盈並不是難事,但我該如何減輕身體的重量?」敖厲的經脈早已萎縮,憑借力量反震而產生的速度對骨骼的傷害太大,而且極不靈活。

    敖厲一時也想不到,減輕重量增加靈活的方式,只得將它暫時放下,向隱蔽在草木走的洞穴走去。

    詭蛇從沉睡中甦醒,他顯得很平靜,但眼神卻很複雜,「極端技巧是一種禁錮,我無法再次突破,你故意的。」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6

卷一 破繭 第24章 詭蛇死亡

從三天前,詭蛇的攻擊就再無突破,所有的攻擊手法開始不斷重複。

    詭蛇知道,自己被敖厲玩廢了。技巧深入骨髓,就算重新擁有真力,這些毫無關聯的技巧將會讓修為再無寸進,成為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大巧無技,你自己沉迷了。」

    詭蛇已經習慣不去觀察敖厲的進步,更不會去思考敖厲的悟性,那會讓他上一品武者的驕傲徹底粉碎。

    麻木同樣在瞬間消失,但詭蛇卻冷冷盯著敖厲沒有任何動作。

    「怎麼,不想再繼續?」以敖厲的眼力和極靜狀態,失去真力的上一品武者,也無法在他面前隱瞞任何攻擊意圖。

    「你覺得繼續還有意義?」詭蛇已經有十數天,在身體自由的狀態下無法威脅到敖厲,但他一直期望技巧上的突破,三天時間,讓詭蛇的期望徹底破滅。同時也知道,敖厲是在故意毀他。

    敖厲笑了笑,詭蛇的身體也在同時麻木。一把小刀將詭蛇腿部的皮褲劃開,卻沒有傷及他一絲皮膚,連詭蛇都不清楚,敖厲對技巧的沁入有多深。

    「大巧無技?他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走下去?」詭蛇心中不明白,突然,一絲溫度從他的小腿升起,化為一層寒意將詭蛇的思緒打斷。敖厲不知在何時,撫上了詭蛇的小腿。

    敖厲眼中隱現出一絲笑意,故意將聲線放細,「上一品武者的皮膚都這麼細膩……」話沒結束,詭蛇除了起了一身小疙瘩外,眼中沒有任何變化,倒是敖厲被自己噁心的渾身發寒。

    一個冷顫後,敖厲不再去戲耍詭蛇,進入極靜狀態的他,細細感受著指尖的微微跳動,三根手指沿著詭蛇小腿的肌肉軌跡,緩緩滑動著。

    片刻後,敖厲突然開口,「死在你手中的少女有多少?不同心臟的滋味不太相同吧。」

    詭蛇心中一緊,雙目透出一絲狠厲,要下殺手?那就一起死。詭蛇修煉過一種詭異心法,能夠憑心神將本體徹底引爆。

    「以心血提煉出體內毒素,排出體外,說說這個心法,我們研究研究。」敖厲接下來的話,讓詭蛇心中一鬆。

    敖厲收回在詭蛇小腿滑動的手,向詭蛇笑了笑,「當然,你不願意就算了,也許這也是個機會。」

    詭蛇沉默了,他似乎在思索,敖厲腦中回流著,指尖感觸到的每一絲跳動,「在情緒波動下,肌肉的狀態果然會出現不同。它有自己的規律,不受思維控制。」

    一段段心法,從詭蛇口中緩緩吐出。心法聽上去極為複雜,它幾乎涉及了人體的全部經脈。

    詭蛇剛剛吐出十數段心法,敖厲突然笑了起來,小刀在閃動間,詭蛇那身暗綠色的皮衣被完全剝落。徹底赤裸的詭蛇沒有絲毫羞意,但眼神卻更為冰冷,目光似乎被全部凍結。

    敖厲絲毫不在意詭蛇的可怕狀態,手指從詭蛇胸前一直滑向小腿,「從任脈到足陽經」,手指繼續自詭蛇肩頭滑向腰眼,「從足少陽到督脈」,敖厲抬頭看著詭蛇雙眼,笑道,「上一品武者?就算編也用點心,你的真力會跳脈穿越不成?」

    一絲懊惱與羞愧被詭蛇完美的掩飾住,短時間內,他根本無法編的毫無破綻,而且這篇心法是如此複雜。

    「繼續吧,我聽著。」

    一篇心法,竟然讓一個半大孩子,質疑起上一品武者的常識?即便是死,詭蛇也丟不起這個人,完整的心法終於從他口中吐出。

    敖厲如同詭蛇一樣,對這個心法並不看重,他甚至沒有花費心力去記憶。

    三根手指在詭蛇手臂上滑動,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微微跳動,記憶著一條條肌肉的數量,敖厲以巨大心力,記憶著詭蛇皮下肌肉的波動幅度、規律,以及相關的一切,甚至包括詭蛇的情緒。

    七十一天,敖厲肩頭的巨木已變為兩根。

    在巨木的掩飾下,山中飛馳的敖厲很難被人發現,他太過渺小,以至於遠遠望去,兩根枝葉還未去盡的樹木,在橫著移動,卻沒有任何人影。

    數十天的身體麻木,讓詭蛇找不到一絲機會,而敖厲似乎摸上癮了,詭蛇全身被他雙手摸了無數遍。這些日子,敖厲根本沒有結束的意思。詭蛇似乎適應了敖厲「撫摸」,他到現在還有些恍惚,不知敖厲想做什麼,答案似乎距離很近,但詭蛇就是無法抓住。

    「轟」一聲巨響,打破了崖底的寧靜。

    敖厲又來了,他雙手五指扣進巨木深處,將兩根巨木插於地面,讓崖底憑空多出了兩顆枝葉稀少的樹木。

    敖厲將雙手從巨木抽出,抖了抖上面的木屑和血珠,將一種黑色藥膏塗在微微顫抖的左臂。早年筋骨的嚴重損傷,為敖厲左臂種下了病根,以至於到現在還無法痊癒。

    甩了甩幾乎失去知覺的左臂,敖厲心中苦笑,「藥性太重,左臂破壞了整個身體的協調,破綻該如何彌補?」

    每天都會有新的問題出現,而敖厲能夠解決的卻非常少,一個個問題堆砌在他的心頭。讓已經具備不小力量的他,沒有感到一絲安全。

    靜靜在崖底站了片刻,敖厲繁亂的心緒得到了平息,他現在進入極靜狀態的時間越來越短,感知力也越來越敏銳,他幾乎能夠感受到本體大多數內臟的波動,但敖厲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隱藏在草木中的洞穴,昏暗的長明燈晃的四周石壁有些飄渺。

    沉睡於雜草上的詭蛇又一次清醒,身體上的疼痛僅僅讓他皺了皺眉頭。敖厲右手不再沿著一條條肌肉邊緣滑動,而是重重按於詭蛇的皮肉深處,每當他將手抬起,詭蛇身體上就會出現一塊淤青。

    經過十幾次按動,敖厲似乎找到了規律,每一次按動剛剛達到詭蛇的骨骼,一按一收間極為緩慢。

    整整一夜,敖厲按遍了詭蛇全身。依靠撫脈鍛煉出的靈敏指尖,將人體一些骨骼,在實際觸摸中與書本一一對應,「僅僅依靠間接感知,不能確定,無法完全瞭解。」敖厲在心中微歎。

    一身淤青的詭蛇,眼內充滿了冰冷。這種疼痛對他來說,並不算折磨,但其中的羞辱卻已讓詭蛇處於爆發邊緣。此時,他也明悟了,在敖厲手下他同樣沒有絲毫機會。

    敖厲的右手拇指,再次深深按入詭蛇肩頭,當他的手指隔著皮肉與詭蛇肩胛骨接觸的瞬間,詭蛇突然明白了,「這小子在摸索自己全身骨骼,以前是在摸索肌肉。」詭蛇心中升起一絲寒意,他雖早已知道敖厲在鍛煉外功,可這是什麼方式?

    「死在你手裡的少女有多少?上百有了吧。」敖厲右手依舊按在詭蛇肩頭,口中重複起數十天內,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的問題。

    詭蛇早已不再敏感,他也不再懷疑,這是敖厲要下殺手的前兆。如往常一樣,詭蛇沉默以對。

    只是這次,隨著脖頸一聲輕響,詭蛇的腦袋無力偏在了雜草上,他的喉結被敖厲右手順勢卸去。整個過程是那麼自然,可憐的詭蛇竟然連一絲警惕都沒產生。

    敖厲雖然不知道,上一品武者會用什麼辦法讓自己死的有價值,但敖厲相信,真正達到上一品境界的武者,死亡一定不會平靜。

    事實上,上一品武者從來都是死的轟轟烈烈,很少有人如此平靜的死亡。他們對自我、對天地的認識很深,對情緒和慾望能夠做出最適當的調整,而且擁有著超常的決斷力,所以即便上一品武者本體受制,他們也有辦法以生命來換取適當的代價。

    在洞穴中第一次見到詭蛇,敖厲就為今天做著準備。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6

卷一 破繭 第25章 從血中來

看著詭蛇的屍體,敖厲搖了搖頭,「你太懶了,慣性有時候很危險。」

    上一品武者對敖厲來說,有著無法估量的價值。敖厲也不想這麼快殺死詭蛇,但莫入愁留下的藥物即將用完,缺少催化能力的敖厲,無法配置出針對上一品武者,在瞬間反應的毒素,他不得不殺死詭蛇。

    面對一具屍體,敖厲一邊脫去衣服,一邊不知在想著什麼,心臟似乎就在耳邊跳動,紛亂的心緒讓他一直無法進入極靜狀態。

    「還有一個時辰,天要亮了。」敖厲透過洞口,看著似乎隱藏在黑暗中的一絲光亮,眼神猛然一凝,抬手間,一道血口出現在他的手臂。徒然而起的疼痛和一滴滴落在地面的血紅,似乎刺激著他的神經,猶豫和膽怯被瞬間摧毀。

    本體內,在感覺中的聲音、單純的感覺與感知,似乎都在極靜中印在敖厲腦海。聲音與感覺的交錯,讓他在腦中勾畫出本體的情形,如武者內視一般。

    虛影一閃,敖厲的右臂是否動過?一道極速衝擊而出的勁風,將石壁上的長明燈擊成碎片。洞穴內一下陷入了黑暗,除了洞外越來越明顯的一絲絲光亮,根本無法再看到洞中的情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山崖下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它似乎從那個不知通向哪裡的洞穴中衝出。黑暗的洞穴,依舊不見敖厲的身影,只是一些奇怪的聲音,不時會從洞內傳出。不知為什麼,斷斷續續的奇怪聲音,讓人心中有些發顫,似乎某種恐怖即將出現。

    山崖下很靜,本該有的一些蟲鳴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沉寂消失。

    天空剛剛撤去黑暗,一股比剛才更加濃郁的血腥,似乎讓光明來到時間延續了片刻。洞穴內,腳步聲越來越明顯,一個人影緩緩清晰,血!一個被血液覆蓋的人影,緩緩從洞穴中走出,他手中還提著一個不斷滴下血珠的牛皮袋,血珠撞擊地面的微微響動,在寂靜的山崖下靜是如此清晰。

    一縷縷血液,從那看不清面目的身體上滑落,留在地面的是一個個鮮紅腳印。濃濃的血腥味破碎了清晨空氣中的新鮮。

    他,從是地獄中走出?

    「撲通……」人影跪倒在洞穴前,將頭埋在了鬆軟的泥土中,從那不停聳動的肩頭,可以看出他的情緒幾近失控。

    自然是殘忍的,同樣也是寬容的,一縷縷晨風,將無盡的血腥吹淡、吹散。

    人影的肩頭,不再聳動。他的頭也從泥土中抬起,眼神中的目光也已凝結,一臉血跡在泥土的抹擦下淡了很多,是敖厲。

    「不能讓機會白白浪費。」心神穩定的敖厲,就這麼坐在洞口,思緒緩緩平息,腦中慢慢平靜。

    自從得到一部分刁肖記憶後,敖厲原本在撫脈中領悟的靜,有了質的改變,而且這種改變一直延續到現在。

    此時,敖厲不光能在靜中旁觀自己的動作,更能旁觀自己的心念,對外物和內在的感知,比武者入定更為敏銳,敖厲不知道是什麼在旁觀,但他清楚,這種狀態對沒有內息的自己很重要。

    半個時辰,敖厲沒有任何徵兆的從地面射入崖底的草木中,地面上,多了個深深凹陷的掌印。

    飛馳中的敖厲,如同一具破壞機器,凡是被他接觸過的石塊、樹木紛紛開裂,極強的力量反震,帶著他的身體,在山林中穿梭。

    「六百三十九條肌肉、二百零六塊骨骼,簡單的基礎竟如此複雜……」飛馳中的敖厲沒有終止思維,他清楚的知道,強硬的記憶需要不斷重複,直到完全理解才能根深蒂固,他必須盡快趕回山莊。

    即便敖厲急著趕回山莊,也沒忘記對自己的鍛煉。通過一段山路後,敖厲腳下的巨石突然破碎,力量的改變,帶著敖厲射入了山路邊的密林。

    虎蜂,是翠屏山中一種毒蜂,它的毒素不會至人死命,但如果被它所傷,那種如同在骨縫中的痛癢,恐怕不下於各種刑法。

    虎蜂的蜂窩很有特點,它必然高懸於樹木之巔。它很結實,經得起風吹雨打。在樹木斷裂聲的伴隨下,敖厲接近了樹巔一個巨大蜂窩,拳影一閃,劇烈的摩擦令空氣中撩起一股燥熱,強烈衝擊帶出的勁風,將蜂窩徹底破碎。

    一團如同濃縮在一起的黑雲,在蜂窩破碎後,徒然擴散。虎蜂,無數軀體如鐵的虎蜂,化為一片片黑雲,衝向敖厲。雖然經歷了數十次,但拇指大小的虎蜂還是令敖厲心中一顫,手掌猛然反砍在粗大的樹幹上,隨著無數綠葉的飄落,敖厲的身形極速向樹下墜落。

    黑雲夾雜著令人心煩的「嗡嗡」聲,在樹木間分分合合,無視任何阻礙。

    敖厲在黑雲下倉惶逃竄,對四周環境的極限利用,讓他在移動中以最大限度,減少著受到虎蜂攻擊的次數。各種被敖厲借勢轉變方向的石塊、樹木紛紛破裂,本來安靜的密林,在蜂、人追逐中熱鬧了不少。

    一絲陽光從天邊溢出,敖厲終於從樹林中衝出,竄入山邊的溪流中。黑雲在溪流上空徘徊了片刻後,才緩緩散卻。

    「我恨虎蜂。」敖厲從溪水中冒出頭來,骨縫中的一絲絲痛癢,讓他極想把骨頭拿出來撓撓。

    早已凝固在全身的血液,在溪水中慢慢融化。本來清澈的溪水,出現了一片片血紅和一股股血腥味。

    溪水中,敖厲用力揉搓著全身,似乎想徹底去除渾身的血腥。看著被自己搓紅的胸膛,敖厲自嘲的笑了笑,「洗,能洗乾淨?」

    敖厲不再揉搓身體,撩著清水,沖洗著手中的牛皮袋子。袋子密封極好,裡面的衣服很乾淨,完全沒有沾染上絲毫血腥。

    進入地溝前,敖厲遙遙望著翠屏山,他似乎能夠看到那個令自己蛻變的山谷,「我不會再來。」說完,敖厲抬手將一條紅繩掛在頸部與玉簡重疊在了一起,紅繩墜子赫然是一截指骨,人的指骨。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7

卷一 破繭 第26章 西部行<上>

日子一天天過著,人們總是對區別於平時的異常很敏感。

    敖家莊園的一些人,突然發現,在東北角的院落前,消失很久的敖厲再次出現。他還是靜靜的坐著發呆,只是他好像喜歡上了長袍儒裝。

    陽光很溫和,但敖厲額頭卻溢出一粒粒汗珠,緩緩積累的汗珠,順著臉頰滑入了他的衣領。已經入秋,天氣似乎不是很熱,坐著都會流汗?仔細觀察,還會發現敖厲臉部在微微抽搐,雙腿也有些顫抖,如同經歷著莫大的痛苦。

    僅僅坐了一個上午,對敖厲來說怎會成為痛苦?如果有人能夠透視,必然能夠發現,被敖厲長袍掩蓋的石墩上,豎著一根根銳利的鐵針,而敖厲竟是懸空坐於石墩上,完全憑借雙腿支撐著全身。

    正午剛過,敖厲的忍耐到了極限,他吃力的將身體移開,酸疼的雙腿,幾乎無法支撐身體返回房間。不遠的房間,在敖厲眼中竟是那麼遙遠,想想幾前年,自己在此一坐就是一天,敖厲嘴角不由溢出一絲苦笑,「原以為我的耐性很好,現在看來,那種毫無承載的耐力,任誰都能很好。」

    一步步,移動了小半個時辰,敖厲才從院門走回房間。躺在被藥香繚繞的床上,敖厲心中暗暗思量,「極端的耐性,也許能夠克制大多危險情緒,保證自身的安全……」敖厲太累了,精力早已透支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沉睡的。

    異常的事,如果持續很長時間,既成了平常。季節總是在重複,但其中的內容卻很少類似,敖厲喜歡生機勃勃的春天。

    院前的石墩上,身著一身長袍的敖厲,欣賞著在風中搖擺的翠竹和迴廊邊一朵朵火紅的迎春花。一片從院中飄出的金色花瓣,讓敖厲的情緒出現了些許低落,眼前的景色似乎再也無法吸引他。

    目光落於手中的書籍,敖厲的神色慢慢專注了起來,從小唯一的夥伴,總是能讓敖厲的心為之安寧。

    晚飯時分,敖厲從石墩上站起,將一根根鐵針收回,走向院中的廚房。今天是他十五歲生日,他想給自己煮點面吃。

    麵條很簡單,做起來也很快。敖厲吃著沒有什麼滋味的麵條,心中思索的卻是自己的鍛煉計劃,「下一階段該如何進行?」敖厲有些頭疼,在家中的顧忌太多,讓他沒有辦法全身心去執行自己的計劃。

    「六少爺。」敖福的敲門聲,打斷了敖厲的思緒。

    自從傲天和竹晴兒離去後,敖厲很長時間沒和莊園內的人有過交流,「他怎麼來了?」敖厲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將房門打開。

    濃濃的藥香,讓敖福眉頭一皺,眼前的敖厲除了氣色稍好外,和幾年前似乎沒什麼改變,身子看上去依舊病怏怏的。

    見敖福打量著自己,敖厲知道他在想什麼,心中苦笑,「藥物的後遺症,竟成了最好的掩飾。」

    「六少爺,家主讓你接管四通商行。」

    「我?接管四通商行?」敖厲感到有些意外,那是敖家在西部最大的藥材集散地。自太州運來的藥材,經過那裡粗略加工後,發往敖家在整個益州的藥店。

    「不錯,六少爺,家主是如此吩咐。」敖福看了看房中的幾個藥爐,補充道,「老僕已為少爺準備好了馬車,明日就啟程,前往西部荒原中心的九方集。」

    「真巧。」敖厲一絲笑意沉入心底,臉上卻露出了幾分猶豫,「那麼大的商行怎麼會讓我接管?」

    敖福笑了笑,說著敖厲並不感興趣的話,「家主已經決定了,少爺也該出去多走走、看看。」

    「我知道了。」敖厲勉強點了點頭,手臂一引,指向桌面,「福伯,要不要一起吃點?」

    身為上二品武者的敖福,根本沒有察覺到,一縷來自於木桌的細細木塵,在敖厲一引間,已經揚起。

    「多謝少爺,老僕已經用過晚飯。好好收拾,明天一早,老僕會派人過來叫你。」

    看著敖福消失於院中的身影,敖厲心中暗歎,「再次加量,依舊需要七年的藥性累積,希望你別因藥而死。敖福,你活的太久了。」

    ……

    清晨,天濛濛亮,敖家莊園的側門,緩緩開啟。一個看上去像是丫鬟的女子跨著竹籃揉著一雙還未清醒的眼睛,從側門走出。

    「小蘭,又要去買花露?」寂寞一夜的門衛,終於有了點精神。

    看上去小蘭在敖家的地位不算低,她腳步未停,隨意應道,「小姐的花露又用完了,香閣真不會做生意。」

    門衛知道小蘭為什麼抱怨,屬於白家的香閣花露,從來都是在清晨出售,售完即止,像敖家這類遠離市集的莊園,天剛亮就得出門。

    門衛看著小蘭的背影,剛想在說些什麼,全然敞開的側門吸引了他的目光。四名護衛,分別行於一輛馬車兩側,從莊園中走出。

    其中兩個護衛,似乎是為敖厲清掃過院落的僕人,他們的地位好像有所提升。一枚專屬於敖家的翠竹印記,讓簡單的馬車變的不同尋常。敖厲跟在馬車後,慢慢悠悠的從側門出現。

    小蘭聽到動靜,回頭張望中看到了敖厲,她急忙轉身返回,恭敬的向敖厲行禮,「見過六少爺。」

    晴兒的侍女?敖厲心中一動,抬手將小蘭扶起,「不必多禮。」就在這個空擋,敖厲手中已然多了個小紙團。

    在馬車中,敖厲將紙團攤開,上面是四個小楷,「小心護衛」。每個字體末尾的托拉感,似乎是主人懶得將筆抬起而留下的痕跡,秀麗的字體將這種瑕疵承托的很是明顯。

    「你又何必執著?」敖厲心中一歎,將紙條揉碎,從車箱內鑽出,迎著晨風,回首望向慢慢隱卻在竹林中的莊園,手掌徒然一緊,重銀在他掌心破碎。

    「父親,我還活著,應該沒讓您失望吧。」一縷縷銀粉,從敖厲手中溢出,隨風消散,「媽媽,兒子的身體不再脆弱,他一定會活下去。西部,有您最喜歡的金蘭。」

    深深望了幾眼翠綠的竹林,敖家向叼著旱煙的車伕道,「老何,加速吧。」

    「好咧,少爺,我們走嘍。」老何似乎理解敖厲的心情,自從出了莊園後,他刻意放慢著速度。

    「駕……」隨著老何的吆喝,馬車雙輪飛轉,刺入清晨的朦朧薄霧中。

    馬車的飛馳,可苦了四名護衛,他們不得不提起內力,跟隨在馬車兩側。

    在江南,扎根數百年的敖家,有著一系列煩瑣、森嚴的規矩,延續至今。「主人坐車時,護衛必須步行,不得與主人同乘。」這便是敖家的規矩之一。歷代,或許有很多護衛對此不滿,但沒有護衛不服。現在,別有目的的領頭護衛赫陽,心中不服了。

    馬車駛出數十里,千餘暗騎再次出現於馳道兩側,近鄰竹林的江南幫派,似乎早已知道敖家少爺出行,依照敖家規矩,他們必須飛騎護送。

    整個行程非常通暢,從陸路到水路,根本沒做任何停留。僅僅一天一夜,馬車就通過了橫貫益州的青江。

    江北,不再屬於敖家的勢力範圍,更沒有暗騎護送,但馬車的速度依舊未減,馳道上的行人、車輛紛紛避讓。翠竹標記,不管是在江南還是江北,它所蘊含的意義同樣懾人。沒有任何組織和個人,會為了些許小事與敖家交惡。

    「大哥,那廢物好像故意在折騰我們,一路上沒停過。」一名護衛在飛馳中,與赫陽並排道。

    赫陽扭頭看了看,如同鑲在天邊的一線青江,冷然一笑,「不急。」

    「可是大哥……」

    赫陽臉色一沉,眼神轉向馬車另外一側的護衛,「沉住氣,他們不是擺設。」

    敖厲在馬車中,把玩著堅硬的重金,身子在顛簸中不斷搖擺,馬車作用於他身體的力量,不斷被搖擺的身形卸去。

    當馬車深入江北十數里,接近一片樹林後,赫陽的身形徒然超前,「何老頭,停下來。」

    何老頭眉頭一皺,猛拉了幾下韁繩,馬匹奔馳的速度雖然降下,但卻未停,「赫頭有什麼吩咐?」

    赫陽不太滿意何老頭的行為,他眼神一凌,抬手猛扯韁繩,在駿馬嘶鳴中,馬車完全停下,「何老頭,你忘了總管的吩咐?護送少爺一路西行,我才是頭領。」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7

卷一 破繭 第27章 西部行<下>

何老頭握著旱煙的手臂徒然一緊,「不知赫頭讓我停下,有何吩咐?」

    一直跟在赫陽身邊的護衛,是他的親兄弟赫陰,「何老頭,裝什麼算。你有四條腿的畜生代步,我們兄弟可是跑了一路,我們要休息。」

    何老頭顯然沒將赫陽、赫陰放在眼中,沉聲道,「家主吩咐我們盡快趕往西部,過了青江,你們便放肆了?」

    赫陽眼神一凝,腰中的利刃微微顫抖著,眼看即將出鞘,內息運轉間,一股凌厲之氣透體而出。

    「老何,我也累了,在路邊休息會。」敖厲的聲音,自馬車中傳出。

    「好吧,少爺。」

    何老頭剛將馬車趕到路邊的樹蔭下,敖厲從車中探出頭,向早已躺在樹蔭下的兩名護衛道,「我們好像有點面熟。」

    赫陽懶洋洋的瞥了敖厲一眼,「六少爺真是好記性,我們兄弟為您清掃過院子。」放在江南赫陽絕不敢,以如此態度和敖厲說話,但此刻是在江北,無形的壓力一去,赫陽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敖厲一副恍然的樣子,「兩位不太想隨我去西部?」

    「六少爺多慮了,我們兄弟是敖家的僕人,怎麼有資格不想?只是一路確實累了,歇息、歇息。」

    敖厲如同很瞭解這兩名護衛,跳下馬車走到他們身邊,神秘的低聲道,「我幫你們想想辦法,我們去樹林裡說?」

    兩名護衛對視了一眼,赫陽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解,但他沒有去尋找答案,只是拉著赫陰向樹林走去,口中應道,「也好。」

    赫陽、赫陰兩兄弟遠去後,何老頭提著馬鞭,快步走到樹蔭下,他似乎知道敖厲的想法,神色中有著一絲擔憂,「少爺,你要私自讓他們回去?江北雖然太平,可西部荒原卻很危險,那些土匪不會眼睜睜看著一塊肥肉,走進九方集。如果讓那兩護衛回去,我們的處境會更危險。」

    敖厲看著走入樹林的赫陽、赫陰兄弟,湊到何老頭耳邊道,「老何,你認為家裡憑什麼敢讓我們六人獨自前往九方集?」

    「還有,我們也不是肥肉,我們一無所有不是?」敖厲說完,向何老頭笑了笑,向遠處的樹林走去。

    何老頭則愣在原地,是啊,三州、九大世家都不敢輕視的荒原土匪,敖家憑什麼敢讓六人穿越貫通西部荒原的黃金馳道?即便家主不喜歡六少爺,但一定不會拿世家的威望當兒戲。

    「有『暗釘子』」何老頭眼神一亮,不斷向四周眺望著,似乎要找出隱藏在暗處的護送隊伍。心中全然放鬆的何老頭,心中暗自嘀咕,「還是六少爺聰明,他好像早就發現了什麼。」

    心已放下的何老頭卻不知道,敖厲的出行並不簡單。不光家主敖無愧不會派人護衛,而且其中還隱藏著七夫人、敖福的陰謀和殺手。

    樹林不是很密,但遙望樹林的何老頭,已經看不到進入樹林內的敖厲三人,心中已無擔憂的他,並不在意兩名小小的護衛,是否會被敖厲放回江南。

    「你們也休息會。」何老頭叼著旱煙,聲音含糊的吩咐馬車邊的另外兩名護衛。

    「旗主……」一名護衛話未說完,就被何老頭搖手打斷,「耽擱片刻,金掌櫃不會怪罪我們。」

    「是。」兩名護衛雖然坐到樹蔭下,但他們的目光依舊望著樹林,做為金旗下的左右護法,他們可沒膽子如何老頭般自作主張,大掌管金鼎曾再三吩咐過他們,不得擅離敖厲左右。

    敖厲深入樹林一里地後,終於看到了靠在一顆樹木上的赫陽,地面上凌亂的腳印,顯得赫陽心緒不定。草木「嘩嘩」響動,敖厲回首向將後路堵住的赫陰笑了笑。

    「你們從這裡可以直接回江南,不需要再跟著我,我有辦法向家中解釋。」

    赫陽如同沒有聽到敖厲的話,凌厲的眼神盯著敖厲片刻,突然開口,「你憑什麼想殺我們?」

    敖厲心下一緊,隨之笑道,「殺你們?」

    赫陰在敖厲背後陰笑道,「我的六少爺,我們兄弟從五歲就在江湖上打滾,如果看不清你的意圖,我們早死透了。」

    赫陽冷然瞪了赫陰一眼,緩緩走向敖厲,「我很奇怪,你憑什麼想殺我們?」

    赫陽每走一步,殺意便凝聚一分。他相信,敖厲不管有什麼偷襲手段,都不會得逞,但他心裡依舊迷惑。

    敖厲的心、神早已極靜,四周每一絲空氣的變化,似乎都通過皮膚傳到了他的腦中,但他的臉色卻和剛才沒有什麼不同,「你們多慮了,江湖混的久難免……」

    話語在中央截斷,讓聽者心中一空,而敖厲所在的位置除了一個大坑外,人已消失。

    赫陽首當其衝,感受著一種危險的壓力,那是死也要殺的凌厲。他已經沒時間去想廢物敖厲為何會具有武功。掛在腰間的利刃,在內息的催動下,徒然跳入赫陽手中,沒什麼停頓,持刀的手順著刀勢斬向敖厲。

    化為一道冷光的利刃,在即將斬落於敖厲頭頂之時,敖厲的前衝之勢突然劃出了一個倒弧,他的頭部在弧度中後仰。極速中的後仰力,在瞬間損傷了敖厲胸、腹、腰間的數條肌肉,疼痛並沒有讓敖厲的眼神,出現絲毫變化。

    利刃從敖厲頸下至肚臍,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線,而他的右腿,在整個身體後仰之勢的帶動下,如同一條鋼鞭般猛然甩起。

    招式已老的赫陽,猛然砍空後,心也隨之一沉。緊接著,他聽到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個聲音。「卡嚓」,護體內力在瞬間破碎,頸部在巨力下竟然打了個對折,赫陽的頭顱猛然貼在了後背。

    「大哥……」眼睛已然充血的赫陰,僅來得及吐出兩個字,心神一顫,猛然將厚重的砍刀豎在面前,身影也如鐵柱般靜止。

    身影平仰,臉部朝天的敖厲,眼神中靜到了極點,沒有一絲情緒在他的雙眼中流轉,「呼……」的一聲,敖厲右臂如同一道具有質量的閃電,撞向赫陰喉部。

    赫陰不愧是在江湖打滾一生的武者,反應迅速而狠辣,在以砍刀護喉的同時,膝蓋徒然撞出,他是想撞斷敖厲的脊椎。

    「卡嚓」平仰的敖厲,左腿向回猛然一收,腳後跟將赫陰膝蓋撞的粉碎,而探出的右手也破開了刀身,將赫陰喉骨捏碎。死不瞑目的赫陰,盯著刀身上的大洞緩緩摔到了地面,只帶起了些許塵土。

    帶血的右手在地面一撐,一縷劇痛沿著神經,傳入了敖厲大腦,但他還是順勢,站在赫陰的屍體邊,只是身形一陣搖晃。

    右腳在破碎赫陽護體真力時,受到了損傷,而右手的骨骼估計也已開裂。一絲鮮紅,也在此時,從敖厲嘴角溢出,他的內臟同樣被內力震傷。兩個下一品武者,就讓敖厲帶上了滿身的暗傷。

    翻手間,敖厲從妖器「附骨」中取出一把藥丸吞入口中,奇異的藥性在瞬間侵透全身,血不再流、內臟的傷勢得到了緩解。

    敖厲心中,這才升起一絲驚悸,「內力?真力?元力!果然是天地賜予人的瑰寶,它們竟然能讓人體呈現出如此強悍之態。雖然已具有了搏殺下品武者的力量,但本體卻無法徹底防禦內力的傷害……」第一次與擁有內力的下品武者搏殺,敖厲總算切實的感受到了,那種不屬於他的得天獨厚。

    敖厲雖然在搏殺中活了下來,但他的信心卻受到的全所未有的衝擊。他原本以為擁有破碎重銀的力量後,必然能夠搏殺下品武者,可事實上,如果敖厲不是在詭蛇的磨礪下,義無反顧的踏入,明知邪途的極端技巧,他必死無疑。

    呆呆站在樹下的敖厲,心緒很亂,他心中在嫉妒、在羨慕,突然敖厲的雙眼與一雙死白的眼睛相對,那是早已死透的赫陰。

    敖厲渙散的目光,以那雙死目為中心緩緩凝聚著,他徒然笑了起來,「得天獨厚又如何?天地既然拋棄了我,何必去羨慕、何必去乞求?」

    敖厲在自己持續不斷的笑聲中,將破損的衣衫換去,向樹林中的兩具屍體,低聲道,「你們能好好歇息、歇息了。」

    說完,敖厲扶著一顆顆樹木,向樹林外走去。

    「追求極端技巧,眼中只存在破綻,卻失去了對局勢的把握……」敖厲的歎息聲,凝固在了樹林深處。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8

卷二 大威 第28章 孤獨與寧靜

一望無際的荒涼,讓人心胸開闊而又舒暢。

    馬車在佈滿粗砂、礫石的地面上顛簸著。何老頭那蒼樸的歌聲,打破了凝固於荒原的寧靜,為蒼涼中添入了幾分人氣。

    看上去何老頭不是第一次來,而且非常享受西部荒原的遼闊和乾涸。也許他懂得荒原,所以才能享受那份孤獨和寧靜。

    馬車繞過一個巨大的土丘後,敖厲的聲音從車中傳出,「老何,停停。」

    從馬車上跳下的敖厲,看著沉陷於石縫中的金蘭,眼神中流轉著一種莫名情感。它好像和家中的金蘭有些不同,葉子小而枯黃,殘缺的花朵在石縫中高仰著頭,怒視著荒原,看不出任何妥協和乞求。

    「它有些不同,是嗎?」不知何時走到敖厲身邊的何老頭,輕聲道。

    敖厲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何老頭笑了笑,繼續道,「莊園中的金蘭是家主移植去的,它們早已不是荒原的金蘭,而是敖家的金蘭。」

    何老頭蹲下身子,用粗糙的手輕撫著石縫中的殘缺花瓣,言語中透出了種深深的感情,「在荒原中,很難看到金蘭的花朵。在這裡,它們才是真正的金蘭。它們不怨天不怨命,不自哀不自憐,忘我的美麗、忘我的純潔、忘我的生長著。」

    敖厲凝視了金蘭片刻,轉身向馬車走去,「老何,這也是你的歌?」

    何老頭起身,正了正腰中的煙袋,高聲笑道,「這是整個荒原的歌。」

    敖厲剛剛鑽入馬車,突然感到馬車微微一震,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大喝,「呔……」

    一個活像座小山的大塊頭,從土丘上跳下,震的地面升起了一層浮土。大塊頭禿禿的腦袋後,甩達著一根小辮,手中兩隻水缸大小的鐵錘,頗為嚇人。他一邊吆喝著,一邊將鐵錘扔在地面,神色悠閒的坐在鐵錘上,一點也沒將敖厲一行放在眼中。

    在益州,誰敢無視敖家?還沒上車的何老頭,怒火徒然自心中竄起,昏花的眼神猛然銳利,身形在拔起的同時,精銅煙桿如同利箭般刺向大塊頭的喉頭。

    「老頭,照規矩你該等我說完。」大塊頭話語依舊流利,似乎說話根本無法影響他的動作,如同一面蒲扇的手掌擋住了精銅煙桿,粗大的手指一動,何老頭拿了一輩子的煙桿被扭曲成了廢銅,順勢刺穿了何老頭撩起的左腿。

    何老頭沒有想到,看上去有著幾分憨呆的大塊頭,下手卻是如此狠毒,「上二品、先天武……」驚駭出聲的他,還沒說完,就被大塊頭當頭一拳,砸落在地面,腦漿和血液混雜著將乾枯的地面濕潤。何老頭至死也沒見到心目中,大隊隊的「暗釘子」。

    大塊頭將手掌上的粘膩,胡亂摸在衣襟上,傻呵呵的一笑,心中嘀咕,「老頭沒說完,不能算暴露。」

    在何老頭喊出「上二品、先天武」的同時,馬車中,敖厲本已繃起的肌肉全部放鬆,眼神中的厲色在緩緩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怯意,他的手卻在重金上狠狠捏了幾下,才將重金收起。

    「旗主!」兩名護衛在何老頭變成屍體後,終於在驚駭中有了反應,但他們的身形剛動,一聲聲尖利的響動,讓他們心神大駭,跟何老頭常跑荒原的他們知道,這些呼嘯來自於荒原土匪愛用的響駑。

    一圈圈連綿不決的刀光,將密集的弩箭抵擋在外。兩名護衛透過刀光對視了一眼,他們似乎都明白對方的意思,連剛剛步入上三品、先天之境的旗主都不是對手,這些土匪不是他們能夠抵禦的,要把消息送出去。以刀光環護全身的兩名護衛,突然向兩個方向竄出,分兩個方向逃逸而去。

    看著逃竄的兩名護衛,大塊頭笨拙的追出幾步後,痛苦的抓了抓腦袋,向土丘大聲嚷嚷道,「陰老二,幫幫忙。」

    土丘頂端,在一百餘頭纏紅巾的土匪之側,站著兩名男人。

    其中之一,看上去似乎四十來歲,一身黑色勁衣襯托著他那強悍的身材。深沉而穩定的目光,有著一種穿人肺腑的力度。只是結成一根根小辮,披在腦後的白髮,讓人在恍惚中,無法肯定他到底有多大。

    「陰老二,熊五吹過頭了,你去幫他收場。」

    在這名渾身透著沉猛與雄渾的男人身邊,一個身形削瘦,嘴上留著兩撇鼠鬚,同樣結了滿頭小辮的中年男人,恭聲道,「是,魁首。」

    「不要活口。」白髮男人說完,帶著百餘土匪向土丘下走去。

    「是……」字還在舌尖打轉,陰老二如同鬼魅般的身形,已經出現在數十米外,右手拇指如同一隻可怕的鬼眼,輕飄飄的按於一名護衛眉心。「卡嚓」一聲輕響,頭骨碎裂,護衛的眉心深深凹入兩寸,在這名護衛倒下的同時,化為虛影的陰老二,向另一個護衛追去。

    被陰老二稱為魁首的男人,從土丘走到馬車前,看著遠遠倒在兩個方向的護衛屍體,向大塊頭笑道,「熊五,你一人就行?」

    剛才還無限囂張的熊五,雙手垂在身體兩側,一臉衰像的苦悶道,「魁首,是你把敖家說的像是天下無敵,那知道他們竟用逃的。你也知道,他們一逃,這個,我有點追不上。」熊五說著,眼睛瞟向剛剛接近的陰老二,向男人低聲道,「魁首,這不還有老二嘛,他喜歡吃剩的。」

    陰老二走到男人身邊點了點頭,示意兩名護衛都已解決,隨之一掐嘴邊的鼠鬚,向熊五陰陰一笑,「老五,你好像說過,獨自收拾他們。」

    熊五除了白髮男人,似乎並不怕陰老二,他大大咧咧的指了指何老頭的屍體,「我只殺敢打的漢子,不殺鼠竄的孬種,我殺人很挑剔。」

    陰老二捏掐鼠鬚的手指一僵,剛想開口,白髮男人打斷道,「熊五,把事情做完。」

    「這個容易。」熊五右腳一挑,深深壓入地面的鐵錘跳入他的手中,「呼……」的一聲,鐵錘被粗壯的手臂甩向馬車。拉車的兩匹駿馬首當其衝,被鐵錘遙遙帶起的勁力,壓的筋骨盡斷,在淒慘的嘶鳴聲中斃命。

    「等等。」陰老二可不敢正面對抗熊五,他右手扯住熊五的臂膀,阻止了鐵錘的去勢,身形一側,左手向鐵錘上輕輕一拍,去勢已弱的鐵錘再起呼嘯,向地面砸落。

    「賊子,你敢……」佈滿沙礫的黃土地中,徒然躍起一道人影,他很快,但熊五與陰老二合力下的鐵錘更快,人影一聲悶哼,雖然躲避了鐵錘的正面襲擊,但經脈已然受損。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8

卷二 大威 第29章 風暴聶霸

人影還沒落地,一直未動的白髮男人,腳下猛然一挑,隨著一層沙塵的揚起,人與沙塵相融。自地面冒出的人影,在沙塵揚起的同時,雙目一閉,金色的劍光如同一輪烈日,在沙塵中炸開。

    白髮男人在沙塵中的去勢未停,右手一吸一探間,無數沙礫徒然加速,向人影撞去。極速的沙礫,在金色劍光中撞出了「叮叮噹噹」的響聲。

    「你是風暴、聶霸。」一縷縷劍光,竟然將一粒粒沙塵分割。

    在沙塵中模糊的白髮男人,嘴角溢出一絲笑意,「真難為敖家了,竟然知道我這個荒原小卒。」言語中,一粒幾乎透明的沙礫,自聶霸指間彈出。

    透明沙礫極為隱秘,極速中竟然不帶一絲風聲,如同一點虛影,但它依舊沒有逃脫金劍的鎖定,「當……」金劍準確的命中,但人影心中卻是一震,沙礫竟然將他手中的金劍震的粉碎。

    「先天真力!」沒有任何猶豫,人影持劍的手猛然化拳,遙遙擊向在沙塵中的聶霸。

    兩聲悶哼同時響起,聶霸嘴角溢出一絲血液,他被人影雄渾的先天拳勁所傷,而被沙塵籠罩的人影,則被一雙碩大的鐵錘砸在了背後,護體真力在鐵錘下破碎。

    「先天真力……」經脈斷裂的人影,一個踉蹌,心中再次閃過四個字後,一隻從上方探下的手,按在了他的眉心,隨著「卡嚓」一聲輕響,人影的思緒永遠終止了。

    這名奉大掌櫃金鼎之命,暗中護送敖厲的上一品武者,至死都無法相信,自己會死在荒原最低層的土匪手中。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聶霸這個名字還沒資格讓他知道。

    「好狡詐的土匪,好精妙的配合,他們早就發現了地下的護衛。」透過馬車一直觀察土匪的敖厲,心中暗暗驚駭。

    陰老二在空中一個翻身,俯在屍體邊,手指在屍體脈門一探,抬頭向聶霸道,「魁首,死透了。」話語一頓,陰老二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那女人敢陰我們,她沒說過護衛中存在上一品武者。」

    「自作聰明的女人,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聶霸將胸中的血氣壓下,抬手將嘴角的血跡一拭,凝聲道,「上一品武者果然令人心悸,我們怕要為捷徑付出不淺的代價。」

    熊五甩了甩滿是鮮血的雙手,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嘿嘿」笑道,「再厲害也是具屍體了。」上一品武者的護體真力,竟將熊五的雙手震裂出道道血口。

    聶霸點了點頭,從腰間解下了個葫蘆,猛灌了幾口。一絲絲血紅沿著他的嘴角滑落,如果不是陣陣酒香,怕會有人懷疑,這個荒原中的土匪在喝鮮血,一股股酒液緩緩將聶霸心中的憂慮暫時壓下。

    熊五和陰老二,早已習慣聶霸殺人後必然飲酒的習慣。他們眼巴巴看著,抬頭狂飲的聶霸,不由頻頻抿著嘴唇。

    當聶霸的頭頸昂到極限時,徒然呼出口,一股爽意透體而出,心中的憂慮似乎也隨之消散。他搖了搖空蕩蕩的葫蘆,瞥了眼熊五,「如果想喝,你他媽就給我多釀點。」

    熊五一臉苦笑,「魁首,這『烈血』可不是想釀多少就能釀多少的……」還真看不出,如同小山般的熊五,還是個釀酒高手。

    聶霸將手一揮,打斷了熊五的抱怨,「少囉嗦,把那小子解決了。」

    「魁首……」陰老二攔住熊五,看著死在鐵錘下的兩匹拉車駿馬,暗叫可惜,他狠狠瞪了熊五一眼。在熊五感到莫名其妙時,陰老二湊到白髮男人耳邊,低聲道,「魁首,那女人讓我們了結,她敖家的少爺。我們能做,但不能做的太徹底。」

    聶霸雙目深處閃過一絲笑意,「哦?」

    「魁首,恕我直言。我大威幫沒有對抗敖家的實力,一旦我們將敖家少爺殺了,就徹底成了那女人的傀儡,而且她必然不希望我們活著。青衣衛會隨時出現在荒原,傳說中的青衣內衛,可全是由上一品武者組成。如果我們將那小子留下,結果將全然不同,這小少爺就是那女人的死穴,不管事情如何發展,我們都進退自如。」

    聶霸玩弄著手中的葫蘆,緩緩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突然,聶霸笑聲一頓,向陰老二道,「我們好像收了不少好處。」

    陰老二「嘿嘿」一笑,「魁首,我們可是土匪。」

    「熊五,將敖家少爺請出來。」

    熊五腦子,正繞著陰老二的話打轉。一聽聶霸的吩咐,手中的鐵錘再次向馬車砸去,一放一收間,極為迅速,馬車在鐵錘的衝擊下四分五裂,但絲毫沒有傷到坐在馬車中的敖厲。

    陰老二搖了搖頭,似乎對熊五的粗魯行為極其不屑。

    聶霸走到變成一塊木板的馬車前,向眼神中儘是怯意的敖厲笑道,「六少爺?請原諒,我這手下是粗人,不太懂請的意思。」

    聶霸披在腦後的一根根小辮,讓敖厲心中一動,雙目環視四周,百餘土匪都留著相同的髮式。他們是太雍族,傳說他們的祖先,曾在太州過著富足的生活,但從有文字記載開始,他們就是生存在荒原的土匪。

    敖厲對這個荒原中的少數民族,多少有些瞭解。他們之所以,結有如此怪異的髮式,是因為荒原白天很熱、不斷流出的汗水會讓一縷縷髮絲貼在臉上,但世代生存在荒原的太雍族,很少有人剃光頭髮。

    因為晚上很冷,誰也不想一夜起來,頭頂結滿白霜。太雍族的女人很閒,她們將男人的頭髮結一根根小辮,在陽光下能夠清涼不少,在夜晚多少能夠抵禦一些寒意。

    敖厲心緒在轉動間,慢慢回憶著有關太雍族的一切,但在聶霸眼中,敖厲似乎被熊五的大錘嚇傻了。瞪了熊五一眼,聶霸開口道,「把六少爺帶上,我們回去。」

    熊五一雙牛眼狠狠瞪了瞪敖厲,他似乎不太情願帶這個小傢伙。

    在熊五毫不斯文的將敖厲提起的同時,敖厲心中有了新的疑惑,三個上二品武者,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土匪?長久和詭蛇對抗的敖厲,總是感覺三名土匪身上好像缺點什麼。

    一行土匪,僅有不善奔馳、移動的熊五有著馬匹代步,三個先天武者相互間距離不近,敖厲感知著熊五,因乾渴而上下活動的喉結,壓制著將它捏碎的衝動。

    偏離馳道的路途是顛簸的,敖厲很配合的在顛簸中,昏迷了過去。

    在熊五臂膀下「昏迷」的敖厲,突然嗅到了一絲極淡的藥香,它竟來自於身材粗壯的熊五。敖厲仔細辨別著這種藥香,片刻後,敖厲依舊無法想到它屬於那種藥物,但敖厲確定,這種能夠令人心神寧靜的藥香,一定屬於天材地寶級的藥物,也許它能夠進入修真品階。

    突然,敖厲心中一震,「他們是一群暴發戶,以神奇藥物提升修為。雖然渾身的內力轉化為先天真力,但他們的境界卻還在原地踏步。」如果聶霸知道在熊五臂膀下昏迷的敖厲,已經看破他們最為隱秘的事,一定會後悔將敖厲留下。

    一行土匪在荒原中轉悠了三天,敖厲早已迷失了方向,借助了衣襟中散發出的淡淡藥物,敖厲的「昏迷」瞞過了聶霸,更瞞過了熊五。

    一直與熊五距離很遠的土匪慢慢聚集,不敢睜眼的敖厲,憑藉著模糊的感知,知道匪窩就快到了。這個隱秘的匪窩,恐怕是在荒原深處的土丘林中。

    「咚……」敖厲被熊五扔在地面,憑藉著感知,敖厲知道身下是厚厚的草料。「嘩啦」一盆混水將敖厲渾身淋透,他顯得有些吃力的直起上身,朦朧雙目在轉動間,已經看清了四周的環境。一個不大的草棚,一排馬槽前拴著數十匹馬,只是這些瘦馬的品質實在糟糕。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9

卷二 大威 第30章 少年王七

「這些土匪以前很窮,現在很富。」敖厲知道,七夫人白霜把手伸到千里之外,付出的代價一定不會很少。

    「小子,這些馬匹可是我們的寶貝,你可要照顧好了。」

    熊五說完蹲下身子,向迷迷糊糊的敖厲笑了笑,繼續道,「六少爺?在這裡做客期間,您暫時充當馬伕。」

    「王七,給你熊爺看好這小子。」

    草棚角落,一個和敖厲歲數差不多的少年,正用一根烏黑的鐵釬插著草料,如同沒有聽到熊五的話,而熊五也表現的極為怪異,他看上去並不在意,搖晃著腦袋,甩達著一顫一顫的小辮,走出了草棚。

    圈馬的草棚,凹陷於三座土丘之間。敖厲無法看到土丘之外到底是什麼,但從時不時傳來的吆喝聲中判斷,這個土匪窩的人不會很少。

    三天的時間,在平平淡淡中度過。

    敖厲除了喂餵馬匹,盯著那揮動鐵桿的少年,成了唯一的樂趣。少年沒有任何修飾的長髮,剛剛及肩,敖厲確定少年不屬於太雍族,在太雍族十歲既算成年,將會有自己的女人,同樣也會有一頭小辮。

    在這三天中,敖厲從沒想過逃跑,雖然草棚四周看上去沒人監視,但敖厲不認為能夠做出精妙配合,將上一品武者坑死的土匪,會對他這個重要籌碼如此放鬆。

    敖厲完全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個匪窩中呆多久,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讓時間白白浪費。少年鐵釬刺動的極快,一道道深入草料中的虛影,讓敖厲心中一動,開口道,「你是在練劍?」

    「刷……」的一聲,鐵釬沒入草料,王七冷冷的看了敖厲一眼,「再打擾我,就殺了你。」

    叫王七的少年,雖然言語冰冷,但那副清秀的面孔實在無法讓人心悸。

    敖厲在一愣中笑道,「我不信……」話音還未落下,鐵釬已經到了敖厲胸前。

    單純的速度幾乎擺脫了敖厲的雙目,心緒在瞬間寧靜,判斷同樣在瞬間形成。敖厲的身形只是微微一側,鐵釬所化的虛影,刺穿了他胸前的衣襟,冰冷的鐵釬緊貼著敖厲前胸,冰冷感提示著敖厲,生死僅在一線。

    鐵釬收回的很快,出的更快,在眨眼間,王七手中的鐵釬已然刺出三次,但鐵釬依舊緊貼在敖厲胸前,除了方向,敖厲連位置都未變過。僅僅三次側動,敖厲胸、腹部的肌肉已然有些酸痛,在死亡威脅下,小幅度閃避果然能將肌肉的鍛煉範圍縮小。

    「你會武!」王七的眼神更加冰冷,但鐵釬卻橫帖在敖厲胸前未動。

    敖厲眼神下意識的掃向草棚外,但卻沒有任何發現,「我有說過,我不會武?」敖厲反問著王七,心中卻為少年的狠辣而驚悸。

    王七緩緩收回鐵釬,繼續刺著身邊的草料,「三大州,九大世家,只有敖家有個不會武的廢物。」

    敖厲心中一窒,不由暗暗苦笑,自己的名聲響亮到,連窩在荒原的土匪都知道?七夫人給他們的消息還真是詳細。

    王七不再言語,他的眼中似乎只有草料和鐵釬。在敖厲沒來時,他還會喂餵馬匹,現在,他除了睡覺就只剩下不停的刺動。敖厲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怪異的少年,他沉默了片刻,再次騷擾起王七,「就算是在練劍,面對死物,即使再准、再快又如何?」

    王七手中的鐵釬再次停下,似乎在等著敖厲繼續。

    敖厲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來陪你。」

    王七緩緩將鐵釬從草料中抽出,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嘴角卻溢出一種狠毒,「很好!」兩個字還未在空氣中消散,王七的鐵釬再次刺出,早已進入極靜狀態的敖厲,雙腳如同釘在地面一般,僅僅依靠胸腹的力量,躲閃著化為虛影的鐵釬。

    如果是搏殺,敖厲能輕易將王七殺死。在他眼中,王七的破綻太多,但僅僅躲閃,敖厲的持久力,根本比不上王七。

    而在王七眼中,敖厲和一堆堆草料並沒什麼不同。他一下下刺著,鐵釬刺出,第五百三十七次。敖厲胸、腹幾條重要肌肉全部損傷,躲閃的準確度,開始出現細微的偏差,而這種讓人幾乎無法識別的偏差,給敖厲身上帶出了道道血痕,一身淺色的勁衣慢慢被血液沁成了紅色。

    到了極限,不得不殺了。敖厲沒想到一個少年憑借持久力,竟能讓自己不得不下殺手,心中苦澀的敖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在他即將出手的瞬間,鐵釬停了下來,一隻大手將鐵釬牢牢固定在空中。

    出現在草棚中的熊五,心下暗暗驚駭於兩個少年最原始的搏鬥,在那種刺與躲中,竟然蘊含著一種令他都心悸的執著。

    王七鐵釬的速度,熊五早已有過體會,但本該是廢物的敖厲,那種精確到極點的躲閃,讓熊五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挫敗感。他不太敢想,如果失去內力,自己面對兩個少年會是什麼結果,「見過玩命的,卻沒見過找死的。我說六少爺,王七從五歲起就玩起了鐵釬,那破草堆已經被他刺了十年,你和他玩的起?」

    熊五的出現,讓敖厲心下一鬆,「他們果然捨不得讓自己死。」能不殺王七當然最是完美,他才不相信,這個叫王七的少年,真會是個養馬的簡單下人。

    敖厲看上去雖然狼狽,但一身外傷卻是不重,他將一粒藥丸吞下,苦笑道,「呆著無聊,試試。」

    「無聊?試試?」熊五心中一窒,竟將聶霸的交代忘在了腦後,他將鐵釬甩開,向王七道,「你們繼續玩,老子看你們誰先死,抓著一點小道就敢玩命,小子們,內息才是武道根本。」

    敖厲心下一動,難怪不見鐵釬上附著內力,這少年和自己一樣?

    熊五懶得去管兩個少年的心理,他甩達著小辮晃晃悠悠的走出了草棚。連熊五自己都不清楚,他真正在意的,不是鐵釬的速度和精確的躲閃,而是兩個少年很是類似的心性,那是生死前的冷漠和一種莫名的執著。

    熊五很早就知道,自己無法如王七般一刺草料就是十年,現今,他隱隱覺得敖厲可以。

    熊五一去,敖厲在瞬間進入了極靜狀態,傾聽著自己平緩的心臟跳動,謹慎盯著眼前的王七。敖厲知道,只要王七一動,自己必須要下殺手,正如熊五所說,自己和王七玩不起。

    「刷,刷……」王七的行為,大大出乎了敖厲意料,他沒有繼續攻擊,而是刺起了身邊的草料,如同什麼都未發生過。

    敖厲的心神不敢放鬆,但身體卻在緩緩放鬆,他受傷的肌肉必須在鬆弛中,才能痊癒,「為什麼不修煉內力。」

    王七手中的鐵釬一頓,眉頭隨之微微皺起,看上去他不想浪費一點時間。只是經過熊五的打岔,他的好勝心早已淡卻。王七當然知道敖厲殺不得,但這渾身是傷的小子真的很煩。

    「如果你相信敖家的醫術,也許我能幫你看看。」

    王七當然相信敖家的醫術,畢竟在益州百分之九十的大夫,都依附在敖家的藥店,但王七不認為,敖厲能夠代表依附在敖家的無數名醫,「你怎麼不醫治自己?」

    敖厲似乎清楚王七心中所想,他靠在一堆草料上,笑了笑,「聽說過,先天性經脈萎縮嗎?你可以理解為,我體內不存在經脈。既然不存在,如何醫治?」

    王七心動了,畢竟不能修煉內力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且敖厲那渾身極快止血的傷口和貌似專業的詞語,也產生了幾分說服力。王七鬆開插在草料上的鐵釬,走到敖厲身邊,將右手伸出,看上去他不是第一次接觸大夫。

    敖厲在一愣下,笑了笑,右手三指撫上了王七的脈門。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9

卷二 大威 第31章 經脈中的劍氣

隨著王七脈搏的跳動,敖厲心中越來越失望,從王七的脈象看,他並沒有服食過那種將內力轉化為真力的神秘藥物。剛想抬手的敖厲,心中突然一凜,這是?極靜中,透過敏銳的指尖感觸,敖厲捕捉到了一絲隱藏在脈動中的凌厲。

    敖厲被王七那隱含著凌厲的脈象所吸引,將本是借口的行為延續了下去。

    片刻後,敖厲他突然睜開雙眼,向王七問道,「你不管修煉何種功法,內力都會在經脈中消散?」

    「你怎會知道?」王七的手臂微微一顫,做為大威年紀最小的頭領之一,他看過太多大夫,但沒有人能夠看出他身體的異常,而敖厲竟在片刻中,找到了自己不能修煉內力的根源?

    得到了王七肯定答覆的敖厲,再次瞇起雙眼,細細感觸著王七脈搏的跳動。又過了三刻,敖厲收回手指,歎息道,「真不知道,你是幸運還是不幸。」

    王七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開口詢問,以他冷漠的個性,即便知道這對自己很重要,但他依舊不想主動欠下這個人情。

    敖厲對此卻不在意,他在王七眼底的期盼中,笑著解釋道,「我不知道原因,但我能肯定,在你的經脈內充斥著一種劍氣。至於凌厲的劍氣為什麼會存在於經脈中,經脈如何能夠承載如此凌厲,我卻不知道。」

    「劍氣?」王七的雙眼徒然瞪大,即便王七對武學的認知不是很深,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以劍氣的凌厲根本不可能存在於經脈中,一旦讓劍氣滲入經脈,人體脆弱的經脈必然會被它分解的支離破碎。

    「你沒聽錯,肯定是劍氣無疑。初生的內息,根本無法在劍氣縱橫的經脈中凝聚,這恐怕是內力在你經脈中消散的原因。據我所知,還沒有一種內力在初生時,能夠抵禦劍氣的凌厲。」敖厲之所以敢如此肯定,不光是撫脈中的感觸,更是因為,他確定劍氣可以存在於經脈中,例如,敖家的劍魄。

    王七瞪著雙目呆了片刻,下意識的問道,「我該怎麼做?」

    敖厲指了指,插在草料上的鐵釬,「做你一直在做的,直到劍與心相融,直到你能掌握它。也許,你擁有真正意義上的先天劍氣。」

    敖厲說完,突然想起了七弟敖天,言語不由一頓,苦笑道,「這些僅是我的想法,至於該如何做,你只能依靠自己,畢竟我不是很懂。」

    「你比我懂。」王七深深的看了敖厲一眼,起身走到鐵釬邊,再次以極快的速度,在草料堆上刺動起來。

    敖厲看著鐵釬化出的一道道虛影,心中不由嘀咕,「這是一群什麼樣的土匪?在劍魄之外,還有於經脈中培養劍氣的功法?那些劍氣是如何進入王七經脈的?真是先天就存在的?」

    王七到底是承了敖厲的情,在接下來的日子中,他手中的鐵釬不再是至死不停。王七似乎也明白,敖厲在鐵釬下的躲閃,同樣是一種修煉,王七尊重不斷超越自我的武者,因為他自己正是如此。

    每每在敖厲胸、腹肌肉完全損傷後,王七的鐵釬必然會重新移向草料,連敖厲都不得不佩服王七那敏銳的直覺。

    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

    敖厲已經能夠在王七鐵釬下,堅持數千刺而不出差錯,而王七手中的鐵釬,除了再快了幾分外,依舊直來直去,他似乎不屑於一切變化。

    王七對每次攻擊都極為認真,這是他的習慣。

    敖厲雙腳如釘在地面,目光中儘是平靜,似乎感受不到胸、腹間的撕裂之痛。他僅憑胸、腹的力量,在鐵釬臨身的瞬間,徒然側動。整整一天,敖厲再次做出了突破,只是他胸、腹部肌肉的損傷也到了極限。

    王七的鐵釬一收,再次刺向了身邊的草料,刺與閃畢竟不同。在敖厲每次超越、突破之時,王七那顆冷漠的心中,都會升起幾分敬佩。執著他也具有,但他不得不承認,看上去病怏怏的敖厲,有著一顆狠厲的心,那種一種對自我的殘酷。

    王七嘴上從來不問,但心中卻對敖厲每次吞下的藥物,大為好奇,到底是什麼,能夠讓近乎毀滅的肌肉損傷痊癒?在王七的認知中,超越如此強度的躲閃,敖厲就是不死也該成為殘廢,但事實上,敖厲依舊活到了現在。

    很少有人會來,土丘下的草棚。在半年多的時間中,草棚內唯一的變化是,從未增加的馬匹,反到在慢慢的減少。

    王七的話,雖然一直不多,但通過一些零零散散的話語,敖厲總算對這幫土匪有了一些瞭解。他們生活在荒原低層,他們沒有打劫大型商隊的實力,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些商隊背後的世家,他們做著黑吃黑的買賣,從荒原悍匪手中,撬取生活。

    「小七子,你們怎麼不想辦法弄些馬?」敖厲躺靠在一堆草料上,指著銳減到十數匹的瘦馬,開始騷擾起王七。

    王七手中的鐵釬一頓,莫名的生出幾許煩躁,他清楚,敖厲胸、腹數條斷裂的肌肉,已經近乎痊癒,「在荒原,沒人會賣我們馬匹。」

    每當敖厲養傷的空擋,就是王七苦悶之時。

    在這個空擋,敖厲會完全釋放自己的情緒,以分散肌肉在撕裂到癒合過程中的痛苦,以及霸道藥物對神經的刺激。在王七看來,敖厲是藉著傷勢,來騷擾自己「練劍」。畢竟欠了敖厲人情,王七每每只能壓下心中的煩躁。

    好在,敖厲的傷勢恢復的越來越快,肌肉的強度也在破、立間適應著力量。在這段時間中,王七雖然有些苦悶,但敖厲卻非常滿意,王七這種恩怨分明的態度。

    「小七,恐怕有人殺到你們老窩了。」

    王七忍無可忍,將鐵釬「刷」的一聲插入草堆。徒然回首的他,一下愣住,一股股黑煙在晴朗的天空下是如此明顯,廝殺聲也透過遠處的土丘,傳入草棚,越來越清晰。

    「我去看看。」王七頭也不回的,從草棚中跑出。

    環視著空蕩蕩的草棚和那些瘦馬,敖厲心下笑了笑,「這可是逃跑的好機會。」緩緩走到草棚邊的敖厲,撫摸著身邊一匹瘦馬,再次一笑,「我為什麼要逃?」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9

卷二 大威 第32章 荒謬

敖厲的思緒未落,一股盤旋在空中的沙礫,捲著兩個人影向草棚衝來。

    四溢的真力在瞬間將草棚拆散,一堆堆草料被揚的漫天飛舞,數匹瘦馬在真力壓迫下當場倒斃,更多的馬匹在失去約束下,嘶鳴著向四處逃竄。

    當一切平息後,敖厲從一堆草料中鑽出,劃拉著滿頭草屑的手,突然停頓。

    在一大片被草料覆蓋的地面中央,兩個強人竟然在比拚著真力。其中之一,赫然是那個叫聶霸的匪首。

    聶霸對面,是一個滿面橫肉、頭上同樣結有無數小辮的老者。

    老者與聶霸相抵的雙手,有著一種詭異的透明感。細細看去,似乎有著縷縷霧氣繚繞於他的雙掌四周。聶霸真力顯然遜色一籌,他的臉色完全不如老者輕鬆,腦後無數小辮無風起伏著,看上去也是極為駭人。

    「上一品武者。」敖厲心下駭然,老者身上的氣息,敖厲非常熟悉,他確定這種氣息在詭蛇身上也曾體會過。

    「聶霸,老夫看在同為太雍族的情面上,一直容忍於你,你太不知進退了。」

    敖厲沒有想,在比拚真力的空擋,老者還敢露出如此破綻,他很自信。敖厲前行的步伐微微一緩,而那名老者,若有所意的側頭向他一笑,在那笑容中似乎蘊含著一切具在掌控的信心,那是上一品武者對局勢的控制。

    也不知道聶霸是無法開口,還是在故意沉默,老者眉頭一皺後,徒然全力催動起真力,在突然間的衝擊下,聶霸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

    一衝一收間,老者將真力慢慢放緩,「聶霸,老夫可以原諒你的魯莽,但你必須告訴老夫,你們幾個究竟得到了什麼,竟能將內力全部轉化為先天真力。」

    「想知道?」聶霸終於出聲,老者的神色徒然專注。

    「妄想!」聶霸緊接著的兩個字,徹底將老者激怒,他嘴角溢出一絲殘忍,冷笑道,「很好,既然不說,就帶著你的寶貝去死吧。」

    「破綻!」老者的話音未落,敖厲在一震中,結束了「該殺哪個」的猶豫。他的右腳猛然向地面一踏,整個地面在震動中徒然凹陷,而敖厲卻如同釘在地面。

    一股巨大的反震力,沿著敖厲右腿直衝而上,在極靜中,敖厲腰部徒然一震,將這股反震力猛然催化。身形右側於極限,右手徒然自極限刺出,在敖厲手中赫然是王七的鐵釬。

    力量沿著胸、腹至手臂的肌肉引導,全部凝聚在敖厲的右臂。穿刺於空氣中的鐵釬,在龐大力量的催動下,發出了一種懾人的厲嘯。烏黑的鐵釬,在空氣的摩擦中越來越亮,如同即將融化一般,焦糊的味道瀰漫而起。

    殺心已下的老者,真力早已聚在雙臂。厲嘯一起,他在一凜間,剛想將真力收回。

    一絲清涼,讓老者心中一爽,隨之渾身雄厚的先天真力,順著這絲涼意消逝。灼痛,也在此時,替代了幻覺中的清涼。雙目緩緩暗淡的老者,吃力的低著頭,他想看看那到底是什麼,但老者至死,也沒有看到從他脖頸上穿出的鐵釬。

    敖厲猛然甩開手中的鐵釬,奢侈的將一把藥丸吞入口中,這才一臉痛苦的蹲在地上,為滿是水泡的掌心上著藥膏,剛剛痊癒的肌肉,重新被巨力撕裂。

    聶霸在老者死亡的瞬間,既已沉入定中,沉重的內傷讓他不得不先行療傷。與此同時,從土丘上傳下數聲怒喝,熊五和陰老二從一側土丘上,飛馳而下。敖厲心下一鬆,「看來殺對了。」

    藥膏的功效顯著,敖厲掌心的紅腫已消,他不再去注意陰老二和熊五,再次從「附骨」中取出一種黑黑的藥膏,塗抹在幾乎失去知覺的右臂上。即便老者與聶霸比拚著真力,即便借助鐵釬之利,即便敖厲擁有搏殺下品武者的力量,但上一品武者,那強橫的護體真力,依舊將敖厲的右手震斷。

    土丘外的廝殺,結束的很快,看上去老者帶來的人並不多。渾身浴血的熊五和陰老二,早已臉色陰沉的站在聶霸身邊,靜靜的等待著。

    夜幕降臨,聶霸終於睜開了雙眼,他的目光在第一時刻凝聚在敖厲身上。片刻後,聶霸將腰間的葫蘆扯下,猛然灌了幾口如血的烈酒,將葫蘆扔給了敖厲。

    似乎被聶霸的豪情感染,敖厲仰首將葫蘆中的烈酒灌下。一道道如同火流的酒液,似乎在瞬間將敖厲的血液沸騰,胃裡也開始翻轉,喉頭不停的上下蠕動。

    熊五一見敖厲的狀態,心中一顫,全然忘記了在魁首前的禮數,猛然上前一步,用大手將敖厲的嘴堵上,口中透著股子焦急,「少爺,六少爺,這東西珍貴的一塌糊塗,您可不能吐啊。」

    在熊五近乎暴力的幫助下,敖厲終於緩過勁來,他將熊五的大手拉來,猛然呼出了口如同蘊含著烈火的濁氣,「好,好酒!」

    聶霸盯著搖搖晃晃的敖厲,緩緩開口,「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義子了。」

    「義子?」敖厲腦子在打著轉,一時間,竟找不到義子是啥含義。

    被烈酒摧殘的敖厲,並不知道,這幫荒原中的土匪,雖然長年生活在殺戮中,但他們對恩怨分的極清。敖厲救了聶霸一命,也許在聶霸眼中,敖厲是敖家的少爺,他沒有東西去還,只得將敖厲收為義子。

    義子,是聶霸心中,唯一還未釋放過的珍貴。

    在數年幾近殘酷的磨練下,敖厲早已擁有了不可思議的意志,「義子、義子……,義子?!」敖厲朦朧的雙眼猛然一瞪,「義子?」

    「這個,魁首,您也知道,我百脈俱廢,沒法修煉任何內功。」敖厲的思緒有些混亂,只是胡亂找著借口。

    聶霸雙目一瞪,閃身間,將敖厲從地面提起,雙目直視敖厲雙眼,「你給我聽清楚,我收的是義子,不是殺手。」

    敖厲心中微微一顫,朦朧的眼神中有了些許波動,他必須承認,聶霸的話讓他感動了。

    聶霸重重按了按敖厲的肩頭,讓敖厲站直,隨手摸了摸,敖厲下頜已經有些微微發硬的胡茬,沉聲道,「小子,你已經是個男人了。做為男人,就挺直你的脊樑。」

    敖厲心機雖然深沉,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缺乏這些土匪縱橫天下的豪情。

    「義父。」敖厲徒然矮下一截,既然醉了,他就不想在去思考,他需要任由自己衝動一次。

    將眼前的敖厲拉起,聶霸眼中透著幾分激動,他在荒原混跡一生,終於有了自己的兒子?一老一少的對話和行為,徹底呆滯了旁邊的熊五和陰老二。連剛剛走近草棚廢墟的王七,眼中都透出了幾分驚訝。

    聶霸看上去對那一張張呆滯的面孔,非常不滿意,目光烙印在他們身上。

    陰老二率先反應過來,徒然向敖厲跪倒,「參見大少爺,恭喜魁首。」

    別看熊五的塊頭大,反應卻也不慢,在陰老二單膝著地的同時,他也吆喝著跪倒,還不時討好的向敖厲傻笑。

    王七眼中的驚訝,很快被冷漠覆蓋,他只是身體微微一躬,「見過大少爺。」

    「大少爺?」敖厲看著四周有些晃動的土丘,心中感到了幾分荒謬,「從六少爺變成了大少爺?」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29

卷二 大威 第33章 刺青與儀式

聶霸見滿臉醉意的敖厲,心中暗暗搖了搖頭,他緊了緊敖厲的手,這才反應過來的敖厲,笨拙的向陰老二和熊五抬了抬手,舌頭也有些不穩,「起,起來。」

    陰老二和熊五剛剛站起,聶霸開口向陰老二問道,「老二,前面的情形如何?」

    陰老二不敢怠慢,瞥了一眼地面的屍體,回答道,「魁首,吳烈帶來的人已經被我們殺光。」話音一頓,陰老二眼神中掠過一絲哀傷,「不過,我們也損失了數百兄弟。」

    如小山般的熊五,眼中也透著種孤狼才會具有的哀傷,「魁首,我們早該給兄弟們喝白湯。」

    聶霸雙目一凜,冷喝道,「僅僅我們三人將修為提升,就引來了吳烈,如果提升了整個幫派,你覺得我們能活到什麼時候?在荒原夾縫中,我們大威幫是因為強橫才生存到現在?」

    「是,魁首,熊五失言了。」熊五生性雖然魯莽,但並不愚蠢。他心中清楚,大威在複雜的荒原匪勢中生存在現在,固然依靠了他們的亡命之氣,更重要的是,他們在荒原太過渺小,太不起眼了。他們現在有了一個機緣,但還不能把握它,他們必須要創造和等待時機。

    聶霸聽到熊五認錯,心中的火氣也緩緩消散,他指了指吳烈的屍體,「老二,去找找,希望能找到狼卒所在。」

    陰老二眼中徒然一亮,急忙走到屍體邊細細的摸索、搜查起來。

    「義父,什麼是狼卒?」藉著酒意的敖厲,向聶霸問道。

    也許「義父」兩字,讓聶霸對敖厲有了新的滿意,他指了指地面的屍體,「他是狼卒的首領,吳烈。狼卒是比大威幫更小的團體,他們同樣以蠶食其他組織的獵物為生。不過,吳烈、吳寒兄弟,分別是上一品、二品武者,所以在荒原中狼卒活的沒有大威艱難,而且他們有著一個神秘領地,沒人知道它在哪裡。」

    「沒人知道?」敖厲皺了皺眉頭,思緒的集中讓醉意退去了大半,「既然沒有知道,我們又怎會發現?」

    熊五似乎非常滿意「我們」這兩個字,他親熱向敖厲解釋道,「大少爺,我們和狼卒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們身上有水的味道,很大、很大的水。」

    敖厲心中一動,眼神自吳烈的屍體掠過,目光定在吳烈那烏黑的頭髮上。

    聶霸在敖厲身邊笑了笑,「發現了?在荒原能夠用水洗頭,簡直奢侈到了極點,那個地方一定不遠。」

    「他引來的狼卒,這根本不是一次偷襲。吳烈固然想得到提升修為的秘密,而聶霸同樣窺視著狼卒的領地。」敖厲心中一駭,抬首間正好與聶霸的目光相對,恍惚間,敖厲覺得自己和聶霸有著某種程度的相似。

    聶霸滿意的笑了笑,「你明白了?」

    熊五在一愣下,不知魁首在問誰,而敖厲卻已接道,「荒原如海,有了根才有發展的機會,花費些許代價,值得!」敖厲眼中,看到的不是犧牲人命的殘酷與狠毒,而是便於發展的未來。

    「哈哈哈……」聶霸徒然大笑了起來,如此知己,竟是自己的義子,上天對他確實不薄。

    聶霸的笑聲未落,熊五一臉莫名其妙的四處張望,而陰老二則一臉失望的起身,「魁首,這老東西身上一無所有。」

    「他真敢將如此重要的路線,記在腦中?」聶霸笑聲一斂,臉上隱現出一絲痛苦,犧牲了那麼多兄弟竟一無所得?

    只有敖厲理解聶霸心中的痛苦,他把目光投向地面的屍體,似乎要將整個屍體看透。突然,敖厲大步走到屍體邊,將屍體上的衣服全部撕去。在吳烈的背後,赫然現露出一副血色刺青。

    熊五瞪著雙目,憋了半天,破口罵道,「這狡猾的老狗,差點把我們騙了。」

    聶霸看了敖厲一眼,而敖厲聳了聳肩膀,「人總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記憶。」

    聶霸認可敖厲的話,否則他也不會冒險引來狼卒,他向敖厲點了點頭,蹲在屍體邊,細細觀察起那副刺青,「不錯,應該是它,那該是片綠洲。」

    「老二,將刺青臨摹下來,然後將屍體毀了。熊五,去叫其他頭領,起義帳。」

    熊五深深的看了敖厲一眼,面目一肅,「是!」

    ……

    義帳,是大威首領的大帳。

    隱藏在土丘之側的義帳內,一個銅鼎立在大帳正中,它看上去經歷了不少歲月,上面儘是銹跡斑斑。在銅鼎前的案台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七把短刃和七個酒碗。

    銅鼎兩側,站著包括陰老二、熊五、王七在內的七名土匪,除了王七那張清秀的臉龐外,其餘幾人身上都內斂著一種亡命之氣,他們是真正在荒原求生的悍匪。

    「升帳……」隨之熊五的長吟,聶霸拉著敖厲走入大帳,行於銅鼎前。聶霸指著大帳內的七人,向敖厲一一介紹,「陰老二、熊五、王七你已經認識,這幾位是,錢多、公孫戈、董纖纖、趙小六。」

    簡單介紹後,聶霸鬆開敖厲的手,向他點了點頭,走向大帳正中的座位。

    站於銅鼎前的敖厲,在眾人目光的逼視下,掌心越來越濕。從敖厲出生起,就如同一個暗行者,一切都隱藏在面具與謀劃中,他很不適應如此赤裸裸的感覺。

    「迎我新兄弟……」

    隨著熊五的長吟落下,他率先以利刃刺骨,將大片大片的血液甩向銅鼎。緊跟在熊五之後,一個個土匪割肉浴血,銅鼎一時間被血液覆蓋,一縷縷鮮紅沿著銅鼎三足,滲入了鼎下的地面。

    這是大威頭領們迎接兄弟的誠意,他們相信,熱血能代表他們的赤誠。

    「授命……」流逝大量血液的熊五,臉色有些蒼白,但他依舊主持著充滿血腥的儀式。

    授命,既是授以性命。以熱血還兄弟,得以性命相受。

    敖厲渾身肌肉徒然一緊,隨之在無奈中放鬆。

    聶霸早已知會了敖厲,整個儀式的過程,但敖厲在心底,依舊無法接受,如此簡單的將自己至於險地。義,敖厲相信有,但他從來不奢望發生在自己身上。

    陰老二率先走到案台前,一手執起短刃,一手端起酒碗,來到敖厲身邊。肅穆的目光在敖厲身上來回掃視,突然,冷芒一閃,陰老二以短刃,刺向敖厲手臂。

    敖厲胸部肌肉一緊,拉動著身形微微一側,短刃貼著手臂,刺空。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30

卷二 大威 第34章 七刀

大帳中一片寂靜,聶霸眉頭微微一皺,形如菜農的錢多,嘴角溢出一絲玩味的笑意,而缺心眼的熊五則在心中嘀咕,這也能刺空?真他媽丟人。

    陰老二的目光越來越陰沉,敖厲臉色微紅,低聲道歉,「這個,這個是意外。」

    「繼續!」高高在上的聶霸開口,陰老二也不便計較,但心神卻更為凝結,眼神顯得更加銳利。

    冷芒再動,敖厲無法控制自己,身形又是一側。如果不是心思細膩、眼力非凡,根本看不出,那種極端與細微融合的側動,陰老二的短刃再次刺空。

    「這只是個儀式啊。」敖厲心下大窘,嘴角含著一絲苦澀,主動向聶霸解釋,「義父,這段時間被小七刺出了習慣,這個……」

    聶霸看了看臉色難看的陰老二,心中暗自發笑,但語氣很是冷酷,「繼續,連自我都無法控制了?」

    聶霸的話,讓敖厲心中一震,連自我都無法控制了?陰老二也在同時,散去了剛剛提起的內息,他還不信了,自己刺不中一個碩大的人。

    一次次刺空,雙方各自做著努力。

    對於敖厲來說,半年多,在生死一線想成的習慣,身體形成的敏銳反射,根本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自如的。

    直到夜幕降臨,陰老二手中的短刃,終於在敖厲手臂上劃出了道血口,他手中的酒碗同樣不慢,血液沒有一絲濺於地面,盡數流入了酒碗。

    陰老二仰首將碗中的血酒盡數飲下,將酒碗砸碎於銅鼎上,返回原位。

    烈酒下肚,陰老二心中只剩下對敖厲的敬佩,再無絲毫芥蒂,那種小幅度的極端躲閃,深深震撼著陰老二。

    敖厲幾乎沒有感到手臂上的疼痛,精神上前所未有的疲倦,讓他本就病怏怏的身形在大帳中搖晃了起來。「不能倒下!」腦中僅剩一點清明的敖厲知道,如果在此時倒下,他將徹底被這個團體排斥在外。

    聶霸看著在銅鼎邊,搖搖欲墜的敖厲,眼神不由移向錢多。

    在大威從來就沉默寡言的錢多,緩緩開口,「如果繼續抑制下去,他會將自己毀了。」

    聶霸心下一顫,暗叫慚愧,猛然將臂膀抬起,五指遙遙按向敖厲,磅礡的真力在瞬間將敖厲束於原地。

    在真力的約束下,敖厲全然放鬆,感受著如絲般真力的強悍約束,感覺著透體而入的真力,這讓他似乎能抓到什麼,但卻一時無法把握。

    七個人,七道血口。過程很快結束,七道傷口,讓敖厲對大威的七個頭領有了幾分認識。

    陰老二留下的傷口雖然不長,但很深。

    熊五隻是在敖厲胸膛上,輕輕化了一刀,完事後,還向敖厲擠了擠眼睛。

    那個極像菜農,叫錢多的老頭,在敖厲肩頭輕飄飄的化了一刀,傷口不長,刀鋒剛剛觸及敖厲的腋窩,但也就是這一刀,為敖厲帶來的痛苦最大。「這老東西,對人體構造極為熟悉。」敖厲心中暗罵。

    公孫戈提著短刃,走到敖厲身邊,狹長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最終在敖厲手臂上輕輕一刺,小小傷口中的血液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將酒水染紅。只是敖厲注意到,公孫戈在飲下酒水時,微微皺了皺眉,似乎這酒的味道並不好。

    生著一對招風耳,身形靈巧的趙小六,下手最是狠毒。他持著短刃,在大帳中一個觔斗,於敖厲背後劃了一條長長血口,「咕咚……咕咚……」的飲酒聲,來源於敖厲身後。敖厲注意到,大帳中沒人露出意外之色,看上去這個趙小六不是第一次狠毒。

    身材纖弱,容貌秀美的董纖纖,出手最是缺德。她那如同蠍針的鮮紅指甲,在敖厲大腿內側留下了一道長長血口,她似乎非常享受滿是血液的酒水。敖厲一時間,為之寒毛倒立。

    王七在最後來到敖厲身邊,他出手最是痛快,手中的鐵釬一閃,在瞬間洞穿了敖厲的肩膀。大口大口飲著血酒的他,總算將半年來憋著的悶氣出盡。

    ……

    夜,數百黑衣漢子,在月下冰冷的荒原中移動著,那一個個結滿小辮,在月下起伏黑影,著實透著幾分詭異和一股子彪悍之氣。在隊伍前端,赫然是剛剛成為聶霸的義子,敖厲。

    在敖厲身邊,分別是熊五和陰老二。熊五一臉興奮之色,看那樣子恨不得長對翅膀,而沉穩的陰老二眼中也流轉著一絲興奮。在荒原中,最珍貴的是什麼?是一個擁有水源的領地。

    敖厲突然停下腳步,向陰老二道,「老陰,讓人停下。」

    陰老二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滿意敖厲的稱呼,但他並沒有去糾正。揮手間,整個隊伍停在了冰冷的荒原,一個個平日中的悍匪,不時搓動著雙手,哈吃著白霧,在原地躲著腳。

    見慣青衣衛的敖厲,看著這幫號稱中的「悍匪」,暗暗搖了搖頭。

    雲很重,它即將掩住漫天的月色,敖厲回首向陰老二道,「吩咐下去,分成三隊,回頭包圍土丘。」

    「什麼?!」熊五首先驚叫出口,陰老二則沉聲道,「少爺,魁首吩咐我們前往狼卒巢穴,剿滅剩下的狼卒……」

    失去月色的天空,黑如濃墨,敖厲沒等月老二說完,打斷道,「狼卒僅有三百餘人,除去已死的百餘狼卒,剩下的會在巢穴?擁有兩名上品武者的狼卒,會對大威一無所知?吳烈已死,吳寒會在哪裡?在巢穴?」

    「這……」陰老二一時被敖厲問住。

    「跑回去,別亂。」敖厲話音落下後,已經抬步向回跑去。

    熊五與陰老二對視了一眼後,沒好氣的大喝道,「分成三隊,返回土丘,都他媽給老子跑起來。」

    一夜的狂奔,一群散亂的土匪,還未接近土丘之時,陣陣廝殺聲,令熊五和陰老二的臉色大變,在這時,老窩竟然被抄了?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30

卷二 大威 第35章 極端殺戮

熊五一聲怪叫後,提溜著兩個大錘,向土丘衝去。陰老二雖然心中同樣焦急,但他依舊跟在敖厲身邊,攀上了土丘之巔,向下望去。

    三、四百狼卒,圍著數十大威土匪不斷廝殺著,如同不是公孫戈、董纖纖、趙小六和聶霸震住防禦圈,這數十人早已被眾多的狼卒吞噬。在一團揚起的沙礫中,聶霸目光從三側土丘上掠過,心下一鬆,敖厲果然沒令他失望。

    早已衝入狼卒人群中的熊五,碩大的鐵錘每次一出揮動,必然會帶走數條人命、破碎無數兵器。緊跟著熊五的一群大威土匪,更是凶狠的揮動著手中的利刃,這幫在敖厲眼中毫無紀律的烏合之眾,在血腥中竟然展現著一種狂烈的凶悍和對自我生命的蔑視。雙方根本沒有人白白躺下,每一個倒下的屍體,必然會拉上另外一具屍體。

    「這就是荒原的悍匪?」敖厲心中完全不解,他們的防禦呢?他們為什麼而殺?他們難道是為死而殺?敖厲不再去想,他深深吸了口荒原夜間的冰冷,看著身邊躍躍欲試的陰老二,心中暗道,三名上品武者壓陣,難得的機會。

    「殺吧……」敖厲一聲長喝,隨手掀下了身邊一名漢子的斗笠,帶在自己頭上,向土丘下衝去。在一股股爆發力下,沙礫喪失了飛揚的機會,一個個凹陷隨著敖厲一次次彈起,從不高的土丘上延續而下。

    狼卒中的二當家吳寒,在混亂的殺戮中,竟然以一己之力擋住了聶霸揚起的沙礫與公孫戈手中的長槍。眼見,一群群悍匪從三側土丘上衝下,吳寒抓住一個空蕩,大喝道,「張莽,帶人給老子擋住他們。」

    「是,二當家。」一個滿身黑毛的漢子,揮手招了百餘狼卒衝向土丘。

    張莽剛剛接近土丘,一個人影猛然自土丘上撞下,身為下一品武者的張莽反應也是極為迅速,手中的鬼頭大刀猛然斬向人影,人影在衝撞中徒然一晃,與張莽交錯而過。「當……」的一聲,人影未停,張莽手中的鬼頭重刀已經破為碎片。一枚枚蘊含著無比力量的碎片,在呼嘯中,竟將張莽的身體分割成幾個連著皮肉的大塊。

    敖厲藉著破碎鬼頭重刀的反震力,身形徒然改變了直衝之勢,如同一塊巨石般,砸向張莽左側的狼卒,「卡嚓」五指猛然一合,一名狼卒的脖子被敖厲抓去了大半,沉重的屍體,在敖厲衝勢的帶動下,揚著大股大股的血液,被遠遠甩在土丘一側。

    「我的天,這少爺……多少該留人具全屍啊。」熊五看著頭戴斗笠、全身早已被血液滲透的敖厲,不由打了個寒顫。一個黑影還沒從熊五眼前掠過,就被他張臂攔住,還順勢砸扁了兩名狼卒的頭顱,此時,熊五卻忘記了給人留個全屍的慈悲。

    「陰老二,誰他媽告訴我們,那是個廢……」熊五言語徒然一頓,沒好氣的吼道,「他比老子殺的還利落!」將陰老二攔下的熊五,不知為何,想起了曾毫無防備的將敖厲夾在臂下。

    「他現在是魁首的義子,是否廢物已經不重要了。」陰老二倒是毫無顧忌,他向熊五陰陰一笑,如同一縷黑煙般掠過一個個狼卒。倒下的屍體,眉心都有著沉沉的凹陷,「熊五,魁首在等我們。」

    血液,早已將乾燥的斗笠滲透。在斗笠下是一雙靜到極點的眼睛,在這雙眼睛中,沒有血、沒有人、更沒有命,有的只是一個個破綻。

    大規模的殺戮,令敖厲不斷完美著自己的技巧,在極端的路上,他越走越遠。他那身形在人群中越來越簡單,出手也越來越險,每每在敵人貼身時,敖厲右手才會猛然擊出。

    前踏,一名狼卒的心臟徒然被拳勁擊中,隨著骨裂的清脆,狼卒背後猛然暴出了一個凸起,屍體被大力遠遠甩開。敖厲卻借勢,幾乎違反自然規律般,猛然後踏,右肘徒然向後撞出,隨著一聲脆響,又是一名狼卒的頭骨破碎,馬刀緊貼著敖厲的左肋,刺空。

    僅僅前踏、後踏,兩個動作,六把馬刀刺空,兩個狼卒殞命。極端技巧的殘酷與可怕,深深震驚著一直沒有出手的錢多,他喃喃自語,「我早該猜到……老鬼,你那胡扯的技藝真的存在,極端殺戮。」

    在人群中,敖厲身形時快、時慢,步伐重複著前踏、側身、後踏,三個簡單的動作,拳、掌、肘、膝、腳,成為最為可怕的攻擊點,不絕於耳的骨裂聲,為這處殺戮籠罩上了一種莫名的恐怖。

    熊五、陰老二殺到聶霸身邊,僅僅十個回合,他們就配合聶霸將上二品武者吳寒,坑死。眉心凹陷的吳寒,至死也無法瞑目,他沒見過如此卑鄙的聯手。

    聶霸站在吳寒的屍體邊,環視著整個戰場,敖厲的表現讓他眼神猛然一凝,一絲笑意也在同時凝結於嘴角,聶霸指了指敖厲,向身邊的陰老二道,「讓你的人都回來,讓他殺個痛快。」

    圍在敖厲四周的近百狼卒,讓陰老二眼神中透出了幾分猶豫,「魁首,這些狼卒雖然無法傷到少爺,但少爺恐怕會力盡……」

    「仔細看!」錢多那粗糙的手,不知何時拍在陰老二的肩上,眼光卻沒有離開遠處的敖厲。

    錢多雖然在七名頭領中排行第三,但他顯然有著一種特殊的地位,陰老二將自己的人召回,自己盯著殺戮中的敖厲。

    又是一次側身、前踏,馬刀自敖厲腋下刺空,而敖厲的右肘將一名狼卒的臉部完全摧毀,順著反向之力,敖厲身形一偏,猛然後踏,右手徒然向後斬出,沿著敖厲右掌邊緣,一顆頭顱帶著一股股熱血,衝向了天空。

    「借力……」陰老二眼神徒然一縮,駭然出聲,「除了攻擊,少爺的所有移動全部是在借力。」

    「極端殺戮,不管敵、我,每一絲力量都不會浪費。它追求簡單、它直指破綻,殘忍摧毀……」

    「極端殺戮?!」陰老二駭然望向錢多,僅僅是個名字就讓陰老二為之心顫。

    錢多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在心中自語,「老鬼一定願意見見他,他還有些猶豫。」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30

卷二 大威 第36章 紅塵石乳<上>

大威與狼卒間的殺戮,已經過去三天,但所有大威土匪,永遠也無法忘記,沿著斗笠邊緣流下的粘稠血液,和那個頭戴斗笠的血紅身影。

    七名大威頭領,包括聶霸都在心中懷疑著敖厲的過去。一個少年憑什麼可以,經歷如此殺戮而面不改色?他們永遠也無法瞭解,近百人的殞命和理順人體所有肌肉、清點每一段骨骼相比,實在太過平淡,對敖厲來說,甚至稱不上血腥或者殘忍。

    西部荒原位於益、太、幽三州交接,三條自荒原中匯聚於九方集的馳道,被人們成為黃金馳道,他承載著三州九成的貿易。

    遠遠偏離黃金馳道,緊接荒原邊緣的一處流沙之地。任誰也無法想像,在這滿目茫茫的黃沙間,竟然別有桃園。光與影的疊加,盡現自然神奇,龐大的海市幻境令這片流沙很深、很深。

    清澈的湖水、滿目的綠,一隻隻在潭水邊飲水的野牛,這裡還是荒原?不光敖厲在問著自己,即便長年在荒原打滾的大威眾人,都在懷疑這是個夢。

    「我們有家了……哈哈哈……」熊五那囂張的笑聲,瞬間摧毀了綠洲的寧靜,湖邊受驚的動物四散逃竄,濺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隨著熊五的大笑,數百大威土匪的歡呼,充斥於天地之間。

    「你們帶人將帳篷支好,今晚所有人都要醉著睡。」

    「是,魁首。」七名頭領帶著一群土匪,向綠洲衝去,流沙邊緣僅剩下聶霸與敖厲兩人。

    聶霸看著一個個衝向綠洲的漢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悲哀,「九百條漢子,現今僅剩五百。也許,最後一百三十四人根本不用死……」

    站於聶霸身後的敖厲,心下一歎,如果沒有這百餘條命,根本不可能引出吳寒,將狼卒斬草除根。也不可能,將這片綠洲變成僅有大威知道的隱秘。

    「義父,代價很重,但值得。」

    聶霸點了點頭,徒然將雙手揚起,放聲大笑,「從此,我大威將真正能在這數千里荒原中,進退自如。」

    流沙邊緣,聶霸滿頭由白髮結成的一條條小辮,隨著笑聲的起伏而彼此顫動。夕陽似乎更傾向於白髮,為它摸上了一層金色。

    ……

    晴朗的荒原之夜很美,無限廣闊的天幕,將星辰的美麗徹底展露。

    在一個個帳篷前,橫七豎八倒著很多土匪,鼾聲更是此起彼伏,他們果然遵從了聶霸的吩咐,醉著睡。相對安全的環境,讓這些平日裡極為謹慎的土匪,無忌的放肆起來,整個營地沒有一個哨位。好在營地中,還有著四個清醒的人。

    泛著微微波紋的湖水邊,聶霸、熊五、陰老二和敖厲四人,手中端著的竟然是酒杯。熊五很不適應這小小的玩意,他的目光不時掠過,倒在遠處帳前的土匪,羨慕的幾乎抓狂,心緒再次波動,熊五手中的酒杯第五次次化為粉末。

    「最後一個,再弄壞,你就不用喝了。」聶霸再次扔了個酒杯給熊五。

    熊五虛抓著小小的酒杯,滿臉苦澀的向聶霸道,「魁首,您是不是給我換個碗?我手大,拿碗比較合適。」

    聶霸將杯中鮮紅的「烈血」一飲而盡,起身向熊五道,「走,去白湯哪裡看看。」

    敖厲緩緩將杯中的酒水送入口中,心中卻是一動,白湯?那種提升他們修為的神秘藥物?

    聶霸一行四人,騎著大威僅存的四匹瘦馬,沿著隱秘的路線,來到了流沙外的荒原。

    小半夜的奔馳,在一片碎石、殘土的自然遺憾前,熊五率先跳下馬背,向隨後下馬的敖厲擠眉弄眼的吹噓,「少爺,我熊五發現的寶物可非同一般。話說,那次我們打劫彪馬幫後在此躲避,我晚上一泡尿的空蕩,就發現了如此寶物……」

    「熊五,別囉嗦,魁首等著呢。」陰老二死看不上熊五言語中的粗魯,他認為做土匪也要有土匪的品味。

    熊五狠狠瞪了陰老二一眼,在前帶著敖厲三人,深入於碎石、殘土深處,在一塊兩米來高的巨石邊,熊五停下腳步,看向聶霸。

    「打開。」

    熊五上前,死死抱住巨石,強悍的真力徒然充斥於他的週身,地面的沙礫也被同時揚起。看著熊五一寸寸將巨石從地面拔起,瞇著眼睛的敖厲,心下暗驚,從外表根本看不出,有這麼一大截巨石,深深埋於地下。

    「轟……」的一聲,熊五將埋入地面,有一米來深的巨石拔起,掀翻在一邊。

    「這是……」敖厲盯著深坑中,完全由岩石自然形成的「井」和「井」中如同牛奶般的液體,一時呆在當場。

    聶霸看向「井水」的神色有些複雜,他向身邊的敖厲道,「認識它嗎?」一直對神秘「井水」充滿戒心的聶霸,希望敖厲這個來自於醫藥世家的少爺,能夠為他解開答案。

    「這就是他們提升修為的秘密?」敖厲心下一動,並沒有急著回答聶霸的話,而是跳入深坑,近距離觀察著如同奶液的「井水」。

    敖厲俯身輕嗅了片刻,確定「井水」它沒有任何氣味。

    晴朗的夜空,月色很亮,敖厲的影子清晰的隱射在「井水」中,突然敖厲心中一動,探出一根手指,緩緩在「井水」中攪動,一圈圈漣漪在「井水」中擴散,但敖厲沒有感到絲毫粘稠,視覺與感覺的矛盾令敖厲心中一震,他想起了八荒九秘,那是大毒宗「八荒藥引」中的九大隱秘。

    見敖厲手指僵停在「井水」中,聶霸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敖厲,你知道這是何物?」

    敖厲腳掌一弓,腳下石塊徒然凹陷,身影自深坑中竄出,他對肌肉的控制越發自如,力量也更為凝結。

    「義父,這是紅塵石乳,它的藥性極重。」

    「紅塵石乳?」聶霸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名字。

    敖厲沒有立刻去解釋什麼是紅塵石乳,而是向聶霸問道,「義父,你們喝過這些石乳?」

    熊五在一旁暗叫,「廢話,沒喝過哪來的功力?」,聶霸只是點了點頭,他似乎感到這石乳並不完全是好東西。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31

卷二 大威 第37章 紅塵石乳<下>

「義父,讓我看看你們的脈象。」

    聶霸率先將手臂伸向敖厲,心中一時間竟有些忐忑。敖厲右手三指反扣於聶霸脈門,四周似乎因某種緊張而安靜了下來,陰老二和熊五更是不敢出一口大氣,雖然他們不懂什麼是紅塵石乳,但敖厲的表情告訴他們,這石乳即便再好,也有限。

    片刻後,敖厲皺著眉頭,收回扶在聶霸脈門的手指,目光移向陰老二與熊五,熊五皮肉一顫,心虛的後退了一步,示意陰老二先來。

    「想不到八荒九秘中的元乳,真會存在於世間。這種跳出修真品階的藥物,一旦曝光,只怕整個修真界都會震動。」紅塵石乳是敖厲隨口編的名字,元乳含有精純的先天元力,它比極品元石更盛一籌,也難怪敖厲會如此謹慎。

    陰老二的脈象異常與聶霸類似,敖厲不再去注意指尖的跳動,而是在心中思索著該如何解釋。

    「熊五……」敖厲鬆開陰老二的脈門,看向熊五。

    熊五在無可奈何中,將長滿黑毛的手臂伸向敖厲,口中不知在嘀咕著什麼。看上去強悍如山的熊五,對看大夫也有些牴觸。

    熊五僵硬的脈象,讓敖厲的眉頭微皺,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如同小山般的熊五,竟然流下了幾滴冷汗,看來他對大夫有著什麼心裡陰影。在熊五呼吸越來越急促時,敖厲鬆開了熊五的脈門,招了招手,示意熊五低頭。一臉不情願的熊五,瞥了眼旁邊的聶霸,歪著嘴將碩大的腦袋,狠狠伸到敖厲面前。

    敖厲笑了笑,手指一彈,將熊五耷拉下小辮彈去,四指合併,扶在了熊五頸側動脈,微微下按,隨之將雙目閉合。敏銳的感知,極靜的狀態,敖厲憑藉著手指上的觸覺,竟然分辨出熊五血液的流速。

    天濛濛亮,荒原上獨有的黑鷲,鳴叫著盤旋於天空,開始了一天的艱難獵食。

    「敖厲,怎麼樣?紅塵石乳到底是什麼?」敖厲剛剛睜開雙眼,聶霸沉聲問道。

    敖厲收回按在熊五頸側的手指,略一思量,向聶霸道,「義父,紅塵石乳是岩石經過萬萬年演化,而生出的精華。這種自然精華很珍貴,從藥性來說,提升修為只是它的功效之一。這種珍貴藥物,怕能讓人脫胎換骨、死而復生……」

    熊五長長呼出了口氣,拍著胸脯道,「我的少爺,差點被你嚇死。又是診脈、又是摸脖子……」

    聶霸眼神猛然一凝,側首喝道,「熊五!」

    「是,魁首。」熊五腦袋一耷拉,眼睛不時瞥向敖厲,示意他快點繼續。

    敖厲微微一歎,繼續道,「紅塵石乳無疑極為珍貴,但這種經歷萬萬年凝聚的精華,不是人體可以直接適應的。義父,你和陰老二一定飲入極少,內力向真力的轉化,又消化了大部分石乳,所以問題不大,回去用藥調理一下不會留下後患。」

    敖厲將目光移向熊五,「你喝了多少?」

    熊五似乎也知道事情不妙,雙手大大小小的比劃著,「那天晚上,口渴。這東西清甜、涼爽,喝了這麼,多。」

    陰老二眼中透出幾分擔憂,向敖厲問道,「少爺,老五不會有問題吧。」

    「熊五喝的太多,本體根本無法消化,皮膚在緩緩失去彈性,脈動也已開始僵硬、血液開始粘稠、流速變的緩慢……」

    聶霸突然打斷敖厲的話,「結果會怎樣,有醫治的辦法沒?」

    敖厲緩緩搖頭,「結果會被石乳滲透,化為一塊頑石。我還想不出有什麼藥物,可以中和紅塵石乳的藥性。」

    敖厲的話音落下,聶霸和陰老二同時沉默,而熊五雙目中的神色也變的極為複雜,突然間,這如山的漢子匪氣一冒,大笑道,「媽的,老子想到過各種死法,就是沒想到會變成一塊石頭。」

    目光一轉,熊五大大咧咧的向聶霸和陰老二,嚷道,「魁首、老二,我們誰想過善終?只不過,我的死法有點荒謬而已。」

    聶霸和陰老二將眼中的傷感沉入了心底,熊五說的不錯,他們這種掙扎於荒原,黑吃黑的土匪,誰想過善終?又有幾個能夠善終?

    「敖厲,熊五還能活多久。」

    敖厲多少有些不適應當著活人,談論生死,他勉強笑了笑,「義父,石乳侵蝕是個緩慢的過程,即便是紅塵石乳這種天地精華。熊五至少在五年內無礙,只是最後一年會經歷石化的痛苦。」

    熊五的面皮猛一哆嗦,嚷叫道,「四年後,我就讓人了結自己,斷不會去體驗全身石化的痛苦。」

    熊五的時間還有很長,敖厲也有信心在四年後找到破解石化的方法,但這種毫無把握的希望,敖厲不想提前告訴熊五,他將話題轉向紅塵石乳,「義父,如果將紅塵石乳稀釋給所有人服下,大威的整體實力會提升數個層次。也許,大威會變成一個全部由上品武者組成的幫派。」

    陰老二和熊五眼中徒然一亮,大大咧咧的熊五早已忘記了自己還有四年壽命,即便是沉穩的聶霸,心神也是一陣動搖,但聶霸畢竟是聶霸,他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謹慎的向敖厲問道,「會出現什麼弊端?」

    敖厲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境界,不勞而獲的修為,將蒙蔽靈台令境界更難提升,也許終身無法踏入上品境界。」

    「境界?」包括聶霸在內的三人,在未得到紅塵石乳前,只是生性悍猛的荒原下品土匪,他們對境界的理解很淺。他們知道這個詞,也懵懂著它的含義,但卻無法具體去描述。

    陰老二知道,敖厲出自大的世家,對武學的認識,可能遠遠超越了他們這群土匪,陰老二眼神中逸過一縷期盼,誠心向敖厲求教,「少爺,上品境界我們經常聽說,但它具體是什麼?」

    敖厲搖了搖頭,「上品境界,根本無法用言語描述。如果勉強描述,它是上品武者該有的搏殺意識、攻擊方式、對環境的控制,看到問題的角度、方向以及高度,還有應該具備的知識、以及對情緒的控制,對慾望的把握,甚至還包括個體的心性,等等。」

    在旁邊目瞪口呆的熊五,半天才向身邊的陰老二,低聲嘀咕,「我怎麼感覺,少爺在耍我們?」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31

卷二 大威 第38章 土匪的選擇

綠洲,湖畔。

    五百大威悍匪列成了一個方隊,在隊伍之首站立著陰老二、熊五、公孫戈、董纖纖、趙小六五名頭領。

    王七和錢多早已開始了自己的生活,他們好像獨立於大威之外。王七在綠洲邊緣,繼續玩著他的鐵釬,只是目標從草料變成了流沙,而錢多在湖邊開出了一片不大的菜地,繼續種著菜,從這裡還能看到他那起伏耕種的身影。

    面向隊伍的聶霸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大威的兄弟們,現在有個機會要讓你們選擇。我們獲得了一種靈藥,它能在短時間內將你們的修為提升至上品境界,就如同我、陰老二、熊五一般。」

    熊五、陰老二和聶霸的變化,大威眾匪都看在眼中,只是魁首不說,他們也不敢去問,連幾名頭領也將疑問壓制了很長時間。

    此時,聶霸的話就如同一點火星,瞬間將五百悍匪引爆,一道道炙熱的目光,幾乎要將聶霸融化。不光是五百土匪,連公孫戈、董纖纖和趙小六,也難掩心中的震撼和驚喜,原來是靈藥,魁首終於要將秘密公開了。

    無可否認,這群土匪在荒原生活的很艱難,力量恰恰是活下去的根本,他們無法不為之動容。

    「但是……」聶霸的輕喝,如同一盆冰水,讓五百土匪清醒的不少,甚至有些人已經在心中嘀咕,老子就知道,世上沒有如此好事。

    聶霸那懾人的目光,從一名名土匪臉上掃過,沉聲道,「不勞而獲的得到,你們也將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就是,終生無法踏入上品武者的行列,只是有著上品武者的修為。」

    「魁首,你說的太深奧,我等不太明白……」一名膽大的土匪,悍然揚聲嚷道。

    聶霸搖了搖手,止住眾多即將開口的土匪,將敖厲說過的話重複著,「簡單來說,你們即使有了上品修為,面對真正的上品武者,依舊必死。」

    還是那個膽大的土匪,他似乎被默認為發言的代表,「魁首,吃藥和不吃好像沒什麼不同啊。」

    聶霸直視著那名土匪,直到那名土匪垂下高昂的頭顱,聶霸才緩緩開口,「你現在能搏殺幾品武者?」

    那名看似膽大的土匪,此時卻有點臉紅,他喃喃道,「下三品,但普通的下二品武者,我也能要他命。」事實上,五百土匪的修為相近,只是沒人願意將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修為,通過嘴說出來。

    站在聶霸身後的敖厲,曾經見過這群悍匪的殺戮,他並不認為這名土匪是在吹噓,那種見到血腥的亡命之氣,確實可以做到越級搏殺,只是殺敵必然自損。

    「如果你確定要服用靈藥,那麼下品武者將不會再是你的對手。」

    那名土匪眼神一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我願意。」

    聶霸點了點頭,一指右側,「站到這邊。」

    當那名眼中發亮,心中興奮的土匪剛剛站好,聶霸繼續向五百土匪包括三名頭領道,「選擇一,通過不勞而獲的手段,服食靈藥,在短期內提升修為。選擇二,放棄服食靈藥,從今天起,跟隨我的義子全力修煉,幫派中所有獵殺任務都不必參加,但依舊分享獵殺所得。」

    提前站出的大膽土匪,在眾目睽睽下,剛剛緩和的臉色,再次通紅,畢竟如他們這種在刀尖上打滾的漢子,多少還要點顏面。

    「好了,開始選擇。選擇一,站到右側,選擇二,站於左側。」

    聶霸的話音落下,一時間竟然無人移動,每一名土匪都在心中暗暗掙扎,一面是實力瞬間提升的誘惑,一面象徵著自己的顏面,究竟該如何選擇?沒人願意被稱為,不勞而獲的廢物。

    第一個走出列隊的是公孫戈,他向身邊年輕的趙小六笑了笑,「我老了,沒有毅力在去修煉了,活著既是我的所有。」

    公孫戈的話,在瞬間點亮了無數土匪的心,顏面、傲骨全***是狗屁。在荒原,活著才是一切。公孫戈一出,更多的土匪站到了聶霸右側。

    最終,連董纖纖和趙小六也走出列隊,行於聶霸右側,他們心中到沒去想顏面,心細的董纖纖在心中暗笑,魁首都服食了靈藥,不跟就是傻子。如果董纖纖知道,聶霸在服食靈藥前,並不知道結果,不是會如何選擇。

    敖厲一個個數著偶爾會站於聶霸左側的土匪,當他數道二百時,選擇終於結束。敖厲看著左側的兩百土匪,心中一時無法理解,據他的預測,左側能有十數人已是極多,沒想到會有二百之多,近乎於全部土匪的一半。

    別說敖厲無法理解,連聶霸都感到了幾分意外,心中也有著幾分得意,畢竟他的屬下,還有不少克制誘惑,敢於以自我創造未來的驕傲漢子。

    敖厲從來不會盲目樂觀,這二百人為什麼會選擇放棄靈藥,在很長時間中,成了他心中難解的謎。直到很多年後,他屬下的一名悍匪在酒後,大著舌頭,將真言吐出,「當年……站在右側的……全他媽是傻逼。參與幫派獵殺,會……會比舒舒服服呆在老窩的我們,活更久?更……更何況,還有這麼一群偽高手的保護。」

    熊五看著站於聶霸左側的一個個土匪,撞了撞身邊的陰老二,低聲道,「老二,沒想到我大威還有點真漢子。」

    陰老二不屑的笑了笑,「老熊,這六年我們經歷了多少殺戮,死了多少兄弟?」

    熊五被陰老二問的一愣,不由抓了抓禿頂,窘笑道,「老子沒你腦子好,早忘了。」

    陰老二也不在意熊五的混話,幽幽道,「六年間,我們經歷了八百零七次殺戮,前後死了一千五百三十九名兄弟,除了左側二百人和我們幾個頭領,大威再無六年前的老人。」

    聶霸心中默默將兩側的土匪,清點了一遍,向熊五道,「帶右側的兄弟,去服食靈藥。」

    熊五剛要向陰老二問清楚,就被聶霸打斷,他只得應聲道,「是,魁首。」

    熊五帶人離去後,聶霸回首向敖厲道,「你帶人去趟橫山。」聶霸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敖厲會藉機離開,他相信敖厲和自己很像。

    聶霸話音一頓,轉向陰老二,「老二,你和敖厲同去。」

    「是,魁首。」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32

卷二 大威 第39章 獎勵

敖厲做夢也沒想到,大威會將如此眾多的家眷隱藏在益州橫山。

    千餘幾乎不具備任何武力的老人、女人、兒童,讓敖厲花費了一年時間,才將他們完全轉移到荒原。時間的漫長,帶來的是近乎絕對的隱秘,千餘人自益州進入荒原,幾乎沒有讓任何勢力察覺。

    「啊……」一聲淒慘的叫聲,從綠洲西南邊緣,擴散於整個綠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讓在湖邊樹蔭下休息的眾人土匪都為之心顫。

    「估計這個也活不成了。」一名無良土匪,一邊在湖水中搓著腳,一邊向身邊,靠在樹上的同伴道。

    樹蔭下的土匪,猛然挺直身子,雙目四下張望了片刻,悄聲喝道,「你他媽活膩了?小心少爺廢了你。」

    最初開口說話的土匪,顯然是個大膽,他從湖中將赤腳收回,不屑的笑了笑,「我是公孫頭領的屬下,那小子還管不到我頭上。兩百條活生生的漢子,聽說死了不少。我大威憑空多了個如此禍患,也不知道魁首為何對他如此放縱。我看,我們還是另找出路……」

    樹蔭下的土匪,還沒等大膽說完,急忙遠遠的避開,另找出路?家眷全在大威,而且自己的家眷,已經習慣了綠洲的安逸生活。如何另找?而且一想到,那頂滴血的斗笠,即使這名土匪擁有了雄厚的上品真力,心下也是一顫,他暗自罵道,「王八蛋,給你翅膀就想飛?也他媽不想想,怕你飛,魁首會塞你一對翅膀?」

    聶霸將綠洲的西南角落,劃給了敖厲,成為綠洲上的唯一禁地。這裡,沒有敖厲允許,即便七大頭領也不得進入。王七和熊五是兩個例外,事實上,是王七最早在這裡起了帳子,而活不了多久的熊五,讓所有人都不願意去干涉,他剩下的光陰。

    在這片緊鄰流沙的綠地內,二百個夢想、二百個心眼在很短的時間內,盡數破碎。

    敖厲首先教會了二百土匪,什麼是服從。在這一年間,每當有人違背敖厲的規矩,都會得到一次與他相搏的獎勵。皮開肉綻、筋斷骨折、鮮血橫流,在最初幾月,成了這群土匪的家常便飯。

    流沙邊緣,一片翠綠的樹林中心,一個個帳篷圍著一方人工開出的平地。平地中央,擺放著九口大鼎,火焰中的乾柴,不時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一股股濃重的藥味,幾乎代替了四周的空氣。

    一個個滿頭小辮的土匪,看著在敖厲手下,僅走了半招的同伴,面對地面的一片片血紅,雖然心裡滿是非議與怨恨,但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不妥的神情,甚至在他們的眼中,也找不到扎眼的情緒。

    沒有一個土匪,在這一年中保持原樣。他們無法記憶,自己的骨骼斷裂過多少次,更忘記了流過多少血,他們只是記得,在這片地下,埋著四十四具屍體。面對敖厲,很危險,步入極端之途的敖厲,連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技巧,出手直指破綻,動輒要人性命。

    「歐陽剎。」

    一個眼角下垂、滿面菜色的青年,從隊伍中踏前一步,「屬下在……」沙啞、低沉的嗓音和那副削瘦的身材,讓人多少會感到幾分怪異。

    敖厲指了指,在痛苦中扭曲的土匪,向歐陽剎道,「把你的下屬,扔到鼎裡。」

    「是……」歐陽剎沙啞的嗓子,讓他無法表現出喊的韻味,聲音依舊低沉。他沒有任何憐憫的拉起,那名土匪的斷臂,甚至還順手在土匪破出手臂的斷骨上,彈動了幾下。

    鼎中,滾燙的藥液,似乎沒給這名斷臂土匪帶來更大的痛苦。沉在鼎中的他,反而因舒服而呻吟出聲,僅僅片刻,這名土匪就在鼎中沉睡了過去。敖厲的殘酷,雖然讓這群土匪心悸,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敖厲有著一手近乎神奇的醫術。重傷後,在大鼎中蒸煮,幾乎成了這群土匪的唯一享受,而且他們似乎還為此上了癮。

    「我希望今後,你們能真正學會服從命令。如果再出現違抗隊長的事,我很願意與你們切磋搏殺技巧。即便你的隊長,讓你去燒洗腳水。」

    敖厲緩緩的說完,眼神徒然一厲,「明白了沒!」

    「明白了!」三個字如同出自一人之口,只是聲音讓四周的樹葉都為之震動。

    敖厲將收一揮,「解散。」

    沒有散亂,一百五十六名土匪,分成十二個小隊,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進入了四周十二個帳篷。這就是他們的生活,除了吃飯、睡覺和一個時辰的自由活動外,他們必須躺在帳篷中。

    敖厲留給他們的原話是:「你們可以睡覺、也可以思考,但就是不許開口、不許活動,即便是拉屎、撒尿也給我憋到自由時間。」有異議的土匪,早已在與敖厲的對搏中屈服,所以,在這片樹林,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

    當最後一個土匪鑽入帳篷後,敖厲走到鼎邊,將土匪的手臂撈起,細細感觸著他的脈象。片刻後,敖厲神色一鬆,將那隻手臂再次沉入藥液。心中默默計算著火候,又向鼎下扔了幾根乾柴,才走向樹林內,唯一的木屋。

    高高架於幾顆樹木間的木屋內,除了一張床、一方長桌外,就是一個怪異的鐵桶,最為顯眼。漆黑的桶壁有半人來高,一個明顯為爐膛的方匣,被鑄造於鐵桶下方。爐膛內很乾淨,看上去從未起過火。

    敖厲繞過鐵桶,走到木桌前,翻手間,從「附骨」中取出了一個半米來長的木盒。

    當盒蓋被敖厲抽開,近百個精巧的小小隔斷,不由讓人感歎,制盒人的高超工藝。每個隔斷中,分別盛著不同顏色的藥粉,咋一看去,很是漂亮。如果不是濃濃的藥香,這些藥粉怕會被人當成一種種彩色顏料。

    敖厲將木盒輕放於桌面的瓷罐邊,從盒底抽出了一根銅勺,細長的柄端,竟是一個米粒大小的勺頭。

    「不知要試到什麼時候……」敖厲心下微歎著,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卻不知道如何得到,所以只能一樣樣的試。

    瓷罐的蓋子一去,其中如同牛奶般的液體,赫然是能令修真者為之瘋狂的元乳。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7:32

卷二 大威 第40章 殘酷

本體強度與力量的差距,越來越大,敖厲根本無法令本體強度與力量的增長同步。力量的一再突破,敖厲相信和碧魄有很大關係。一些極端方法,也許能夠讓本體與力量平衡,但敖厲卻不想嘗試,他不想將自己弄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對本體的殘酷磨練」,敖厲至今,才理解這句話的沉重與悲哀。

    元乳的出現,讓破、立之路成為了可能。敖厲每每想起,都會為此而心悸,那不是興奮更不是激動,而是真正的害怕。

    據「八荒九秘」記載,元乳是上古頑石,渡劫失敗後的遺留。靈氣以性命方式凝結,形成了極為純粹的元力。敖厲看中的,不是那充沛的元力,而是元乳中殘餘的性命精華。這種於天劫下殘留的性命,擁有重塑本體的神奇。

    凡塵藥物,是否能夠中和元乳的藥性,沾污其中的元力,留下純粹的性命精華,敖厲在嘗試著……

    「嘩啦」一聲,敖厲將瓷罐中已然混濁的元乳,倒入了桌邊的木桶,心下微微一歎,「依舊不對……」

    在這一年中,敖厲做了不下數千次藥性調配,但終究沒有找到那種完美的平衡,珍貴的元乳,更是被揮霍無數。

    敖厲將瓷罐洗淨,神色間沒有絲毫不妥,如同剛剛倒掉的只是一罐清水。他隨手拎起桌邊的碩大瓷瓶,將如同奶液的元乳,再次注入瓷罐。

    隨後,敖厲將失敗的藥物搭配,小心翼翼的記錄在紙張上。複雜的藥物用量,讓敖厲不敢去挑戰自己的記憶。

    晨光,透過木板間的縫隙,刺入了木屋。在不知不覺中,日月進行了一次交替。

    敖厲臉上毫無倦意,他將手中的筆放下,緩緩收斂起心神,聆聽著自己的心跳,感受著血液的流動,敖厲開始了又一次嘗試。

    一種種藥性各異的藥粉,在珍貴的元乳中溶解,乳白不斷幻化出各種豐富的色彩。一個個在液面破裂的彩色氣泡,讓晨光下的瓷罐,平添了無限神奇。

    隨著,一粒黑色藥粉添入,原本有著幾分粘稠感的液體,在瞬間混濁。呈現出了一種,自枯黃中透著死灰的色澤,如同元乳在瞬間枯萎。

    「第九千七百三十次!」平靜一年的敖厲,眼神中逸過了一絲憤怒,手指一錯,細長的銅勺「呼」的一下,旋於桌面上空,發出「嗖嗖……」之聲。

    緊接著一聲悶響,有些扭曲、亮紅的銅勺,斜斜刺入了桌面的木盒。一縷青煙夾雜著一點焦金色,自隔斷中濺起,焦金色竟然掉了入矮矮的瓷罐。

    眼中怒火大盛的敖厲,突然盯著瓷罐愣住,混濁而枯黃的液體,在瞬間清澈。

    希望,讓敖厲不得不閉上雙目,平靜自己起伏的心緒。

    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才小心翼翼的將一顆種子扔入了瓷罐,看著乾枯的種子在瓷罐中發芽、生長,他嘴角溢出了一絲苦笑,抬手捻起一撮被銅勺灼焦的金色粉末,喃喃道,「金蘭花粉。」

    ……

    正午的荒原和子夜一樣危險,子夜,那刺骨的冰冷,至少凍結了死亡的痛苦。而在正午,那一粒粒滾燙的沙礫和灼熱的空氣,讓死亡中多了一種殘酷。

    綠洲邊緣,一望無際的流沙地在高溫下扭曲著,即便是在綠洲邊緣,即便這裡有著樹蔭與水源,相信長年生活在荒原的人,也沒人願意面對正午的陽光,只是,也有例外。

    「刷……刷……」王七手中的鐵釬,依舊刺著腳下的細紗。黑色勁衣早已濕透,一縷縷汗水,在他臉上劃出了幾道明顯的泥溝。實在不知,他站在這裡已有多久,而躺在樹蔭下的敖厲,則有一句沒一句的騷擾著王七,還時不時,將頭伸入盛有冰水的木桶,發出「咕嚕……咕嚕……」的動靜。

    「你好像還沒殺過人。」

    王七似乎早已適應了這種騷擾,他手中的鐵釬未停,「我還沒資格殺人。」

    每每王七,酷到令敖厲無法忍受時,他都會將話題進行到底。一邊把玩著身邊的沙漏,敖厲一邊道,「資格?我說,小七,這個資格是由誰決定?」

    如果敖厲知道,王七將騷擾,當成了修煉的一部分,不知他會作何感想,「刷……刷……」化為虛影的鐵釬,如電閃般刺出兩次後,再次恢復了一定的頻率,王七也在同時回答,「由劍決定。」

    「少爺……你找我!」熊五的聲音,從遠處的樹林傳來。

    敖厲望了望,遠遠跑來的熊五,自木桶中捧起清水,拍了拍臉。隨之,走到王七身邊,「你能清靜一段時間了,我暫時沒空陪你。」

    王七手中的鐵釬一頓,回首看著敖厲,似乎在等待一個解釋。

    「少爺……」熊五跑到敖厲身邊剛想發問,即被敖厲抬手阻止。

    敖厲看著王七,笑著解釋道,「你還有經脈,還有其中蘊藏的劍氣,而我這個被上天拋棄的人,當然要自己找條前行的路。」

    「刷……」鐵釬再次刺入細紗,王七似乎能夠聽懂敖厲在說什麼,而在旁邊的熊五,則聽了個莫名其妙,似乎想到了什麼的他,雙眼一懼,搶先嚷道,「少爺,烈血,我老熊可沒了。說好了,只有月初能漏點出來……」熊五的話語一頓,似乎有些顧忌王七,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敖厲「呵呵……」一笑,抬手似乎想摟熊五的頭,但手臂的長度,卻只搭上了熊五的肩膀,「老熊,叫你來和『烈血』沒關係,我甚至可以將月初的量讓給你。」

    熊五眼神一亮,「說話算數?」

    「當然!」

    「說吧,讓我幹啥,我幹啥。」

    敖厲將一條不知用什麼金屬,編織而成的繩子綁在腰間,俯身在地面的沙漏上比劃著,「老熊,記住,到這個位置將我拉回來,扔到屋中的鐵桶。」

    敖厲的話音剛落,似乎一陣風,將流沙間的灼浪推入了綠洲,熊五微微一窒,隨之他的臉色大變,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敖厲腳下的地面,毫無徵兆的徒然凹陷,劇烈的反向之力,將敖厲彈入茫茫的流沙中。

    在目瞪口呆的熊五反應過來時,敖厲在流沙中有些扭曲的身影,緩緩沉沒無蹤。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1

卷二 大威 第41章 借萬物以煉體

烈日下,滾燙的流沙恢復了平靜,平整的沙面上似乎從來不曾出現過人類,只是在空氣中有著一股難聞的燎焦氣味。

    灼痛與窒息的交集,摧殘著敖厲的神經。他感到自己如同一具蠟塑,滾燙的沙礫似乎鑽入了他的內腑,呼吸的似乎儘是灼熱的火焰。從裡到外,儘是灼痛,極端的摧殘,令敖厲的意識逐漸模糊。

    熊五很快從驚駭中清醒,他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思考,抄起繩索就想將敖厲拉回。「嗖……」尖銳物體的破空聲,令熊五的臂膀猛然上撞,雖然熊五反應極快,但鐵釬依舊刺中他佈滿真力的手臂,留下了一個明顯的白點。

    「王七!」熊五跟隨聶霸已久,當然清楚敖厲在聶霸心中的地位,更知道如果讓敖厲死在自己身邊,會是什麼結果。

    王七手持鐵釬,冷漠的道,「要死,早已死透。」

    從小生活在荒原的熊五,當然知道正午荒原的危險。他必須承認,王七說的對。毫無內息的敖厲,沉入滾燙的流沙,即便一瞬,也早已死了。

    「怎麼辦,怎麼辦……」不知如何是好的熊五,突然破口大罵,「你***廢物,連死也要坑我,老子也活不了幾年,你該選陰老二。」

    「我要是你,就盯著沙漏。」

    熊五心中一震,眼睛再也不肯離開沙漏。看著緩緩墜下的細沙,熊五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不怕,不怕,那廢物看上去不像自殺。可,你他媽玩命,就不能換個人陪你?

    在流沙中緩緩下沉的敖厲,終於在繩索的限制下停止。

    全身的衣物、毛髮,早已被滾燙的沙礫化為灰燼。赤裸的身軀,如同一段焦炭般橫在流沙中。在那枯裂的漆黑中,隱隱可見一條條,由熟白包裹著的鮮嫩肌肉。從那一條條如同凝鐵、還未鬆弛的肌肉,可以看出,敖厲還活著。

    灼燒帶來的只是痛苦,而窒息,意味著死亡。

    敖厲根本沒有想到,在沉入流沙後,連屏息的機會都沒得到。就在敖厲,徘徊於死亡漩渦中心時,沉沉壓於四周的沙礫,一個接著一個的徒然爆裂。

    冥冥中的詭異,交織出了一個契機。透過血脈滲入週身的絲絲空氣,將敖厲扯出了死亡漩渦。窒息不在,卻將灼燒的摧殘放大。這種摧殘對意識幾乎渙散的敖厲,只是造成了幾絲肌肉痙攣。

    「到了!」滿頭汗珠的熊五,精神幾乎在等待中崩潰。細沙剛盡,他那雄厚的真力徒然爆起,真力直透繩索。延伸於流沙地的長長繩索,猛然被高高甩起。沙礫的壓力和突然而起的摩擦,將焦黑盡數刮去,一個嫩紅的影子,在沙礫的爆散中被繩索拉出,飛向綠洲。

    「天……」熊五看著腳邊,如同被擼去一層皮,嫩肉盡露的敖厲,雙目幾乎吐出眼眶,這還是人嗎?

    王七心下也是狂震,冷漠的眼神中逸過一絲焦急,但他不敢妄動,他不知敖厲的吩咐,有什麼深層用意,只得向熊五喝道,「愣什麼,快按他的吩咐做。」

    「對,對,對。」敖厲的醫術,在大威中早已被神化,熊五如同看到了一絲希望,拎著早已看不出原形的敖厲,向林中的木屋中跑去。

    王七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離開綠洲半步,此時,緊跟在熊五遠去的身影後。他和驚駭中的熊五都沒注意到,敖厲裸露於外的一條條嫩紅肌肉,依舊緊繃的如同凝鐵。

    ……

    三天,鐵桶下的火焰依舊旺盛,三天未合一眼的王七,仔細盯著火候,還不時對照著鐵桶上的一行行字體。那是詳細到,連傻子也能看懂的添火流程,甚至連日期、時辰都標示的清清楚楚。

    在高溫下滾動的藥液,升騰著一團團白霧,血腥與藥味的混濁,讓木屋內充滿了極其難聞的氣味。

    熊五有十年,沒見王七如此「浪費」時間了。有日子,不敢探首去看敖厲的熊五,雙目向鐵桶中一瞟,徒然愣在當場,手上不由晃著王七,一時說不出話來。

    鐵桶中,侵泡於藥液中的敖厲,原本模糊的面孔、裸露在外的紅嫩肌肉,已經緩緩生出了新的皮膚,如同嬰兒般稚嫩。模糊而可怕的面孔,也慢慢在藥液中復原。不人、不鬼的敖厲,終於重新有了人形。

    「這他媽是什麼藥水?」熊五不斷揉雙眼,他突然覺得不用等到自己死,只要身邊存在敖厲,早晚被他駭死。

    十年沉澱出的冷漠,早已滲入了王七的骨髓,但此時,他也被鐵桶中的詭異變化驚呆,他不是沒聽說過,敖厲用藥的神奇,只是當真正目睹時,也不免心神動盪。十年的冷靜,十年的歷練,至少為王七,留下了一絲心智。即便是在驚駭中,也沒忘記向鐵桶下的爐膛內添柴。

    敖厲沒有清醒,熊五不敢離開木屋,王七知道火候的重要,不敢有半點怠慢。

    午夜,敖厲週身極為徹底的燎傷,終於全部復原。

    天光,剛剛刺入木屋。熊五趴在鐵桶邊,再次向懸浮在藥水中的敖厲看去,一雙在藥水下的眼睛,直視熊五。也不管沉於藥水中的敖厲能否聽到,熊五張口嚷道,「我的少爺,你總算醒了。」

    王七不得不佩服,敖厲用藥的精準。鐵桶上,記載的最後日期,正是今天。

    辰時,三刻。

    隨著「嘩啦」一聲水響,赤裸的敖厲從藥液中站起,噴出一口藥液的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屋內的空氣。

    「少爺,你,你沒事吧。」

    事實上,在敖厲沉入流沙後,意識就已模糊。到底經歷了什麼?敖厲只有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現在,他需要靜靜的回想一切。熊五的問話,只讓敖厲搖了搖頭,隨之重新坐於鐵桶中閉上了雙目。

    熊五高懸的心總算放下,他湊到王七耳邊,悄聲道,「以後你陪他玩吧,如果問起我,告訴他,我死了。」

    簡略的交代後,熊五躡手躡腳的退出了木屋,如同逃命般向著綠洲深處跑去。

    當敖厲再次睜開雙眼時,木屋內只剩下王七一人。王七心中存在疑惑,所以他才沒走,他不知道敖厲想幹什麼,他想問清楚。

    王七想問,從不會拐彎抹角,「你想做什麼?」

    「蒼生萬物,各有特點,我要借萬物以煉體。」塑體藥物的調配成功,讓敖厲有了如此資格。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2

卷二 大威 第42章 五年<上>

五年,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個漫長的時間,但對於追求天道、飛昇的修真者來說,只是生命中的一瞬。

    劍州,位於遙遠的東南海域,這是天下劍修的聖地,而位於劍州的擎天峰,則是所有劍修的嚮往,哪裡代表著劍的巔峰。

    劍門四宗,分別位於擎天峰山腳,它們只是四個小小宗門。如果不是依附在白雲殿下,他們根本沒資格,進入擎天峰範圍。

    宗門雖小,但五年,對於他們來說,同樣代表著一個瞬間。然而,就在這個瞬間,劍門四宗內,十七名劍修的元嬰,突然枯敗萎縮,人也處於即死狀態。

    倒下的劍修,幾乎是劍門四宗的全部精英,是四個宗門的希望。四宗在震駭之餘,急忙向白雲殿求援。此刻,沒人想到,這種可怕的變故,即將蔓延於整個修真界。

    一個個枯萎的元嬰,讓楚劍凝固千年的劍心,為之動搖。七百年前的浩劫,楚劍不敢遺忘,沉寂數百年的大毒宗,又要逆天了?

    「楚長老,您看他們……」

    楚劍將心緒壓下,臉上恢復了輕鬆之態,「四位不必擔心,應該是修行不當而引起的元嬰萎縮,我會求宗主賜下靈藥。」

    劍門四宗的四個宗主,不斷向一身白衣的楚劍,拜謝,「多謝,多謝楚長老。」

    楚劍笑了笑,「四位不必客氣,既然依附於我白雲殿,我們自然會施以援手。」

    楚劍在劍門四宗,耽擱了數天,才遲遲離開。

    楚劍的輕鬆,讓四位宗主放下了高懸的心。他們相信,只要位於擎天之巔的白雲殿援手,事情必然能夠解決,這是劍州所有修真者對白雲殿的信心。

    夜幕降臨,淡紅色的雲霧,緩緩聚集於擎天峰山腳,萬物被披上了一層紅紗。形如漏斗倒扣般的雲霧,旋轉之勢徒然一凝,時間似乎靜止了一瞬、如同猛然蓄勢。星辰般的一個個晶點,在雲霧中逐步拉長、下墜。

    最終化為,一柄柄細如晶雨的小劍,輕輕柔柔的自天幕降下。晶雨刺穿了劍門四宗的護宗大陣,刺穿了一個個房屋、樹木、刺穿了一切阻礙,一個個元神,被徹底摧毀,肉體、元嬰在元神的破滅中,沒有在世間留下一點痕跡。

    「天晶劍雨」透出雨幕的驚駭,短促揚起、隨之沉寂。

    晶雨略略收斂,從外表看,劍門四宗所處範圍,沒有任何改變,只是所有劍修全部失蹤。如果有人神識足夠強大,將會在這個範圍的萬物上,發現一個個密集而詭異的小孔。

    由紅雲聚合而成的「漏斗」頂端,楚劍透過晶雨,再也察覺不到任何元力的波動。以劍陣殺戮無辜的楚劍,臉上沒有任何不適,在他眼中,阻止「飄渺煙塵」擴散,遠比幾個生命來的重要。

    確定劍門四宗全部滅亡後,楚劍長袖一揮,將漫天的晶雨和紅雲收回。當真實天幕重現時,楚劍已經化為了一道凌厲的劍氣,射向擎天峰。

    「飄渺煙塵」出現在劍州,楚劍心神動盪間,恨不得化為一道光,瞬間返回宗門。七百年前的浩劫還歷歷在目,楚劍非常清楚,這種針對元嬰期修真者的毒素,是如何可怕。

    修真和武者在很多時候,沒有任何交集。他們雖然生活在一個世界,卻經歷著全然不同的生命過程。白雲城向劍州全境發出的赤龍劍文,對遙遠的西部荒原卻沒有任何影響。

    正午由烈日而來的高溫,肆虐著整個荒原。荒原深處,隱藏於自然幻影中的綠洲卻為有著樹蔭、有著湖水,有著涼爽。

    環繞綠洲的一片片流沙上,不時會竄出一道凸起,刺於遠方。如同有什麼東西,在沙層下竄動。

    敖厲身上的繩索早已不在,沉於流沙深處的他,每當下沉到一個程度,腳掌都會徒然曲弓,強力的反震,總會讓他在沉重的壓力下,上升一截。

    太重了,每一次上升,用盡全身力量的敖厲,都會休息片刻。黑暗、沉重、灼熱,流沙下是一片死寂的世界,整個荒原,恐怕也只有敖厲能夠憑借本體,在如此流沙下生存。

    休息的時間不長,敖厲被整個流沙禁錮的手臂,開始緩緩後拉。沒人知道,在近乎凝結的流沙深處,拉動手臂需要多大的力量。當敖厲右臂後拉於極限,微微一頓,猛然向前擊出。強悍的力量如同一道旋風,徒然自流沙深處生成,敖厲前方,在瞬間被拳勁破開了一個空蕩,而流沙表面,再次出現了一道凸起,直刺遠方。

    當敖厲緩慢的在流沙中破出十拳後,他敏銳的感知到四周溫度的下降,他知道,正午已過。

    「轟」的一聲悶響,綠洲邊緣的流沙爆起、飛揚,一個人影從揚起的沙礫內衝向綠洲。

    王七依舊在綠洲邊緣,以鐵釬刺著流沙,他那普通而冷漠的面孔和五年前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他不再是個少年。

    流沙的響動,讓王七手中的鐵釬一頓,回首看著敖厲,淡淡的道,「二十一次,比一月前僅僅多出一次。」

    週身赤裸、泛紅的敖厲,搖晃著禿禿的腦袋,「你不懂,你完全感受不到那種壓力,要不你去試試?我保你不死。」

    王七冷漠的心微微一顫,他承認,他還不夠瘋狂,他沒有如此勇氣。即便敖厲有著藥物輔助,但他親眼看著,敖厲在承受了一年「剝皮」之苦後,才慢慢適應了滾燙的流沙。

    「我為什麼玩命?」

    敖厲討厭王七這種冷酷的樣子,但又無法反駁,王七有著王七的起點,他確實沒必要如同自己般玩命。

    「歐陽剎。」敖厲沒空繼續挑逗王七,他必須在週身冷卻前,去適應內力。

    「是,少爺。」達到下一品極限的歐陽剎,如同鬼魅般從樹林中飄出,身形移動間,極似陰老二。

    「用全力。」

    「是。」歐陽剎催動著全部內力,向敖厲攻去。

    環繞敖厲,不斷移動歐陽剎,看上去對此極為熟悉。他以極快的速度,揮拳攻擊著敖厲週身。一股股蘊含雄厚內力的拳勁,僅僅讓敖厲那略微有些發紅的皮膚,產生出一個個輕微凹陷。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2

卷二 大威 第43章 五年<中>

熊五提溜著一個葫蘆從樹林中走出,五年中,尤其是第一年的擔驚受怕,讓熊五得到了豐厚的回報。他不光每月可以品嚐「烈血」,而且本體石化的過程,也在敖厲的用藥下得到了控制。

    荒原的土匪,比任何人都漠視自己的生命,但他們比任何人都怕死,他們知道,活著是多麼不易。這種矛盾,不在荒原求生,根本無法理解。

    幾乎化為虛影的歐陽剎,讓熊五不屑的撇了撇嘴,他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沒心沒肺的嚷嚷道,「我說歐陽,你那抓癢癢的力度,看的讓人提不起精神,你倒是用點力啊。」熊五一邊找著樂,一邊小心翼翼的舉起葫蘆,抿上一口。

    攻擊中的歐陽剎,感受著拳端軟綿綿的反震力,心中多少有些無力。熊五的嚷嚷更是讓他心煩,看著敖厲泛紅的皮膚慢慢恢復,歐陽剎終於開了口,他那沙啞的聲音,就如同用沙礫,摩擦著人的耳膜,「五爺,您是上二品高手,要不您來演示下。」

    熊五雙目一瞪,小心的將葫蘆塞好,跳起來一拳砸向敖厲,口中還不忘向歐陽剎,嚷嚷,「你小子給我滾一邊去,讓五爺指點指點你。」

    先天真力,即便是以殘酷換來的強悍本體,也不敢正面抗衡。敖厲右腳猛然踏出,熊五碩大的拳頭陡然擊空。熊五對此似乎早有準備,抬膝撞向幾乎走入他懷中的敖厲。

    「嘿嘿……」熊五的笑聲剛起未落,敖厲前行之勢陡然靜止,看上去落定的右腳,竟然踏在了熊五身側。熊五心下暗叫不好,敖厲右肘已經帶起呼嘯,「轟」的一聲,地面的塵土在瞬間揚起,巨大力量與護體真力的對撞,讓重心不穩的熊五猛然趴在了地面。

    敖厲還無法破碎先天真力,灰頭土臉的熊五,看上去狼狽,卻沒有受一點傷。

    歐陽剎那沙啞的聲,適時響起,「五爺,您一定是失手。」

    「媽的,自己送上門給他打,老子失心瘋了?」熊五心下罵著自己,如同沒有聽到歐陽剎的話,從地面跳起。他拍了拍渾身的塵土,向敖厲道,「少爺,魁首讓我問你,這月你是否同去。」

    敖厲轉首,望了望無盡的流沙,心下歎道,如此極端的方式,也只能將本體淬煉到後天巔峰,根本無法破碎先天真力,也許該結束了。

    熊五見敖厲緊捏著一塊「黃金」發呆,不由湊近了點,「少爺,魁首等著你回話呢,晚上我們要離開綠洲。」

    「走。」敖厲翻手間,重金消失於手掌,直看的熊五心下發癢,雖然他並不清楚,敖厲這種魔術意味著什麼。

    「少爺……」歐陽剎在旁邊開口即止,似乎有什麼話說。

    「你們留下。」

    五年未見血腥的歐陽剎,頹廢的應道,「是。」

    也難怪歐陽剎會如此苦悶,他們這群跟隨敖厲的土匪,被以前的同伴戲稱為「綠洲大少」,這個稱呼讓這些土匪,在綠洲抬不起頭,但卻又無法反駁,畢竟被人養了五年,心虛。

    敖厲和熊五離開樹林後,歐陽剎提著膽子,向一旁的王七問道,「七爺,您說厲少爺什麼時候會放我們出去?」

    王七手中的鐵釬未停,「在你們不想出去的時候。」

    歐陽剎聽不懂,但他知道王七不喜多言,只得躬身退出了樹林。

    荒原中有著無數土丘,這些土丘成為了土匪最佳的掩飾,經常出入荒原的商隊,碰到土丘都會無比的謹慎。然而,商人的長處在於買賣,護衛的長處在於守護,他們很難發現精通打劫、殺戮的土匪。

    五十出頭的陳冬,長年生活在九方集。他是幽州陳家在荒原的總管,主要負責將來自於幽州的馬匹、金鐵轉運到益州與太州。

    一段段殘肢、一股股鮮血,讓趴在馬車下的陳冬,全身麻木,「他們怎麼敢……」僅僅六個字,來回在陳冬心中循環。他無法理解,荒原土匪什麼時候,敢撩動陳家了?

    距離這場一面倒的殺戮不遠,聶霸帶著三百悍匪,站在土丘上遙遙觀望著。陪在聶霸身邊的敖厲,身著一件血紅長袍,襟口上一路沿下,繡著朵朵金蘭,也就是修真者口中的斷腸花。

    陰老二謹慎的向聶霸道,「魁首,四百匹健馬、五車貨物,陳家敢如此大意?會不會有問題?」

    沒等聶霸開口,趙小六首先嘻哈道,「我的二爺,消息不會錯。陳家這幾年太平飯吃的多、也賺的多,忘記了荒原的法則。他們實力強,在荒原沒人敢動他們,但就眼下這些廢物,也怪不得大鬍子會眼紅。」

    熊五急躁的晃著碩大的鐵錘,沉聲嚷嚷道,「你們他媽就會囉嗦,大鬍子可要將貨拉走了。」

    聶霸看了一眼陰老二,緩緩道,「事情不對,但我們需要馬,這個險我們冒了。」

    陰老二點了點頭,將手一揮,三百名擁有先天真力的悍匪,從土丘殺躍而下,本已結束的殺戮被再次點燃。

    血流再起,大鬍子張非一邊抵擋著熊五的大錘,一邊開口大罵,「聶霸,**你祖宗……」

    飛騎幫,在荒原算是一股中層土匪,但聶霸卻沒有絲毫擔心,他不緊不慢的看著土丘下的殺戮,向身邊的敖厲道,「厲兒,最近的修行如何?」

    敖厲苦笑著搖頭,「還是無法突破後天極限。」

    「慢慢來,也許有一天你會發覺,力量其實不那麼重要。再過一年,我會帶大威過些平靜的日子,希望可以走出荒原。」

    敖厲點了點頭,他知道聶霸在這五年中,為大威積累了龐大的財富,他希望大威能走出荒原,至少能讓千餘家眷後世無優,也許這是荒原所有男人的希望。

    「走……」聶霸雖然有些感歎,但殺戮必須繼續。敖厲也同樣如此,一頂散發著濃濃血腥的斗笠,憑空出現於他的手中。

    以聶霸的沉穩,每每看到這個斗笠時,都會暗暗心悸,它代表著極端殺戮。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3

卷二 大威 第44章 五年<下>

血紅影子,先聶霸一步竄入人群。

    濃烈的殺意,挑起了大威悍匪最為深沉的凶性。「殺……」厲喝陡然自悍匪中爆起,爆散的音節令飛馬幫眾心中一震,很多人還未回神,連人帶馬盡數毀在敖厲拳下,大股大股的血液,再次將斗笠濕潤、沁紅。

    白鬍子周坤,是張非的結拜兄弟。紅色影子令他心下震驚,他不是沒見過殺戮,但卻沒見過如此簡單的技巧。一個空蕩,周坤找到了機會,駿馬如箭,數十米的距離被瞬間縮短,蘊含著雄厚內力的長刀,斬向敖厲背後。

    極靜狀態下的敖厲沒有躲閃,面對下品武者,他的極端更顯可怕。腳掌一弓,地面陡然凹陷,身形猛然拔起,右肘向後砸出。馬首、長刀被砸的粉碎,周坤斷裂的肋骨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數百先天武者?張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一個個倒下的飛馬漢子讓他不得不信。

    「你們到底是誰……」情緒的波動,帶來的是難以彌補的破綻。陰老二如鬼魅般出現於熊五身後,完全重疊、完美的掩飾。心神動盪的張非,根本沒有察覺到,在他面前有著兩個人。

    張非的長斧,剛剛將鐵錘撞偏,陰老二的拇指,卻輕飄飄的按在了張非眉心。如同鬼魅拂過,讓人無法察覺,隨著一聲輕微的脆響,張非瞪著一雙死眼,跌下了馬背。

    熊五反應極快,他將鐵錘一扔,翻身上馬,哈哈大笑,「這匹是老子的了。」

    「別留下活口。」聶霸冰冷的聲音,隨著身形的掠過,傳入了熊五耳中。

    熊五不擅馬戰,他無奈的跳下馬背,將大錘重新拾起,「呼」的一聲脫手而出,將十數米外的一名飛馬幫眾,砸下了馬背。

    敖厲站在一輛馬車上,隱藏在斗笠下的雙目,環視著整個戰場。下品武者,對他的修行已經沒有任何幫助了。

    不光飛馬幫眾不敢接近馬車,連大威悍匪,也不敢正眼去看敖厲,那不停滴著血珠的斗笠,似乎在向他們訴說著一種極端的殘忍。

    一個手持長槍的飛馬幫眾,最是幸運。在混亂殺戮中,他跑出的最遠,但他似乎不該回頭。百米之外,他只想回頭看看同伴,一顆如同憑空出現的沙礫,洞穿了他的眉心。

    無一漏網,站在馬車上的敖厲心中暗歎,如此趕盡殺絕早晚要出問題。

    跳下馬車的敖厲,令馬車下的陳冬心中一顫,他從未見過如此殺伐,聶霸?他們到底是誰?

    陳冬的思緒未完,敖厲的右腳陡然向後撞出。「轟」的一聲,強勁的力量將馬車破裂成無數碎片,直衝十數米外。陳冬的屍體,遠遠摔在了一塊巨石邊。如同爛柿子的頭顱,已經讓人無法分辨出,他的本來面目。

    每次獵殺,熊五對收穫總是最為熱衷,這次也不例外,但見識了無數財貨的熊五,此時的嚷聲,也結巴了起來,「魁首……,你,你過來看,這是什麼。」

    滿滿一箱散發著,淡月色光芒的石頭,讓聶霸的眉頭緊緊皺起,這箱如同礦石般的奇異東西,讓聶霸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元石!」剛剛走近的敖厲駭然開口,一箱極品元石出現在荒原,怎能不讓敖厲驚駭。

    敖厲的驚駭,讓聶霸的心不由沉了下來,「厲兒,你認識這些東西。」

    敖厲已經進入了極靜狀態,四周的一切均在他的感知下,「義父,帶上東西,我們立刻離開。」

    「少爺,你倒是告訴我們……」

    「我說,立刻離開。」敖厲那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就如他的極端殺戮,簡單而令人心悸。

    熊五縮了縮脖子,他對敖厲確實有些發怵。陰老二還在思考,聶霸卻極為乾脆的將手一揮,「帶上東西,立刻……」

    一具在聶霸腳下的屍體,突然爆起,磅礡的先天真力直撞聶霸的心臟。

    毫無準備的眾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只有處於極靜狀態的敖厲,在地面震動的一瞬,攔在了聶霸面前。沒人可以想像的出,敖厲在流沙的壓力下,所練就的速度。右臂的後拉和擊出在同時完成。

    肉體力量和先天真力第一次碰撞,「屍體」右臂被狂烈的對沖之力震斷,而敖厲仰首噴出了一口鮮血,面對先天真力,敖厲的內腑嚴重受損。「屍體」扶在劍柄上的手,再也無力將利劍拔出。一顆沙礫,在他護體真力波動的瞬間,穿透了他的心臟,陰老二的拇指也輕輕的離開了「屍體」凹陷的眉心。

    「厲兒……」聶霸扶著搖晃的敖厲,焦急的開口。

    敖厲抬手吞下了三粒藥丸,吃力的道,「我沒事,立刻離開這裡。」

    四百匹健馬代步,一群大威悍匪離開的極為迅速。兩個時辰,他們已經進入於荒原深處。

    被聶霸抱在馬背的敖厲,撐著眼睛看著連綿的土丘和遠處的荒原,微弱的聲音幾乎被勁風掩蓋,「義父,不能……返回綠洲……」

    聶霸沒有詢問原因,將手臂向一個個土丘一指,整個馬隊衝入了土丘之內。

    三天,敖厲在隱藏於土丘之側的帳篷內,整整昏迷了三天。

    陰老二雙手,輕按在敖厲背後,他試圖用溫和的真力,為敖厲療傷,但陰老二從沒見過、也從沒想過,世間竟會有如此本體。完全不存在經脈,一條條如同鋼鐵般的肌肉,竟然阻止著真力的滲透,陰老二不敢提力,他怕將敖厲的肌肉徹底破壞。

    完全依靠藥物的療傷,雖然恢復速度緩慢,但治癒效果的穩定,卻是真力療傷所無法比擬的。隨著敖厲的清醒,他沉重的內腑傷勢,也恢復了九成。感受著在表皮下,流轉的絲絲真力,敖厲心下猛震,借萬物以煉體,我怎麼忘記了真力。

    「厲兒,你醒了。」一直守在敖厲身邊的聶霸,一見敖厲將雙眼睜開,心中的擔心在瞬間散卻,而躲在一邊的熊五,則在心中嘀咕,「說了又不信,能在流沙中玩命,怎可能死的輕易?」

    陰老二緩緩將雙手,從敖厲背上移開。三天的真力消耗,雖然沒有什麼效果,但也讓陰老二極為疲憊,「醒了就好,少爺,你的身體讓我們束手無策。」

    「義父,那箱東西呢。」

    聶霸心中一緊,看了眼熊五,熊五急忙跑出帳外,將那箱元石搬了進來。

    「厲兒,這些到底是什麼?」

    敖厲看著,繚繞著淡月色光芒的元石,緩緩道,「它們是元石,極品元石。」

    「元石?」不光聶霸感到陌生,陰老二和熊五也確定自己沒有聽到過這個詞。

    「這些東西,應該屬於修真者。」

    聶霸、陰老二的臉色大變,「什麼!」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3

卷二 大威 第45章 福來客棧

敖厲向聶霸,苦澀的笑了笑,「而且,它們還是極品元石。這種元石,即便是在修真界,也非常珍貴。」

    陰老二自從當土匪以來從沒害怕過,但此時,他的掌心滿是粘膩的冷汗,「魁首,立刻拋棄這些獵物,我們必須盡快返回綠洲。」

    聶霸想了想,剛要點頭。敖厲卻搖首道,「你們無法理解,修真者對生命的漠視。即使我們將東西還給他們,也別想活命。而且,我們不能返回綠洲,否則會將災難帶給所有人。我相信,綠洲的隱秘,無法瞞過修真者的眼睛。」

    聶霸和陰老二對修真者瞭解太少,而一面迷茫的熊五,甚至不知道什麼是修真者。臉色鐵青的聶霸,沉聲向敖厲問道,「厲兒,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敖厲一邊思索,一邊緩緩的開口,「極品元石,為什麼會出現在陳家商隊中?我想,這些元石見不得光。希望這些元石的主人,不方便自己出面尋找。如果他們委託陳家,我們還會有一線生機。」

    敖厲頓了頓,繼續道,「義父,我們必須在這等上十天。如果十天後,我們還活著,就說明修真者不方便公開出現,那時,我們再返回綠洲。僅憑陳家,還很難發現流沙深處的綠洲。」

    陰老二聽了敖厲的話,眼神緩緩亮起,「不錯,修真者的東西,怎會交給陳家運送?而且還如此珍貴?」

    聶霸點了點頭,揚聲向帳外的趙小六道,「小六,傳令下去,原定停留十天,所有人不得到處遊蕩,全部進入帳篷。」

    「是。」趙小六的聲音遠遠傳來,顯然他在應聲的同時,身形已然竄出。

    ……

    九方集,是荒原最熱鬧的地方,集中著益、太、幽,三州的五成財貨。

    這裡沒有荒原的孤獨和蒼涼,樓、台、亭、閣,錢莊、酒館、店舖、客棧、賭檔、私貨隊、暴力團,一樣不少。

    平民、商人、雜藝、土匪、強盜,九方集更是三教九流的天堂。在這裡,沒有對人性的約束,你只要有實力,在這裡可以盡情發洩、享樂。當然,這裡也有殺戮、也有暗流,在這片土地下的屍體,並不比別處少。

    九姓大街,將九方集分割成了九個區域,這也是九方集名稱的來由。敖、蕭、白、陳、方、齊、秦、王、董,九大世家,才是九方集的真正主宰。

    來福客棧,位於陳家大街的中部。此時,一個個臉色陰沉的漢子,環繞在客棧四周。

    大街上的行人,似乎早已習慣了九方集的混亂,沒人感到害怕,反到很多人坐在路邊,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

    「陳家好像出事了,嘿嘿。」沒人不幸災樂禍,這倒不是陳家的人緣不好,而是九方集就這麼個特點。只要自己活著,別人的死活就是個熱鬧。

    客棧一層,佈滿了一個個黑衣漢子,而二層卻很清靜。

    陳家在九方集的兩名管事,不時擦著額頭的冷汗,在屋中來回走動著,「咚、咚」的腳步聲,似乎極為沉重。

    兩名管事剛剛坐下,互視的他們剛想開口說話。兩團風沙陡然從窗外灌入,隨著風的散卻,乾淨的木質地板上遺落了一層沙塵,兩名面目模糊的青年,如同憑空出現在房間內。

    管事不管怠慢,急忙起身,向兩名青年,恭聲道,「九方集管事,陳大、陳二見過使者。」

    黃衣青年,冷冷的向陳大問道,「你們總管呢?我們的貨到了沒。」

    「這……」一滴冷汗沿著陳大臉頰留下,他硬著頭皮低聲道,「總管被殺,貨物在荒原丟失。」

    「什麼!」兩名青年心中大震,五百極品元石,丟了?

    黃衣青年將手一抬,陳大的身體緩緩從原地升起,就如同有人掐著他的脖子,緩緩上提。

    「丟了?你是告訴我,丟了?」

    「兩位,兩位使者息怒。我們也沒想到,荒原土匪會大膽至此,敢搶陳家的商隊。」陳二的辯解,沒有起到絲毫作用。懸浮在半空的陳大,氣息越來越微弱,掙扎、晃動的雙腿也慢慢垂下。

    黃衣青年身邊,是一個腰間繫有劍玉的紫衣人,他拍了拍黃衣人的肩膀,「撲通」一聲,不知死活的陳大,被扔在了地面。

    「你們陳家想如何解決?」紫衣人的聲音很是好聽。

    陳二看了看地面的陳大,膽顫的道,「請兩位使者息怒,大少爺正在來的路上。這件事,大少爺將會親自處理。該殺的會殺,貨物我們一定會找回來。」

    「哼,陳俊?一群廢物,諾大的荒原,你們要找到老?」黃衣人一點也不將陳家放在心上,言語間也儘是刻薄與殺機。

    「師弟,三師兄、四師兄的元嬰也開始萎縮,宗主讓我們立刻返回,這裡的事必須要讓他們處理。而且,我們不能引起天道宗的注意。」紫衣人的神識,滲入於黃衣青年腦中。

    「什麼?」黃衣青年心下一緊,僅過一月,宗門內就倒下了三名元嬰期高手,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師兄,你看陳俊會不會洩露我們的秘密,把它告訴陳重山。」

    紫衣人嘴角溢出一絲笑意,神識在瞬間,出現在黃衣青年腦中,「不會,如果陳重山知道貨物中藏有極品元石,現在來的,就該是陳家背後的天道宗。」

    心中忐忑的陳二,並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修真者,正在做著隱秘的交流。

    「你叫陳二?」

    「是,是,使者,我是叫陳二,請您吩咐。」

    「找到貨物,讓陳俊通知我們。」紫衣人言語中,透著幾分隨意,似乎貨物對他們並不重要。

    風沙再起,兩個修真者消失於房間中,甚至帶走了地板上的一層浮塵。

    「嘎吱」房屋內間的門,在兩名修真者離開後緩緩開啟。陳二向從中走出的白衣青年,躬身道,「大少爺,他們……」

    陳俊一邊將遁形珠收起,一邊看著,還在晃蕩的窗戶,「黃風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這麼走了?難道他們真不在意?」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3

卷二 大威 第46章 重返綠洲

聶霸一行,已經安全返回綠洲三天。搶與被搶,本來就是荒原的主旋律,陳家商隊在荒原盡死的消息,並沒有給荒原眾匪帶來緊張,他們甚至有些興奮,多少年了,終於有膽大的敢向世家下手了。

    義帳,屬於大威魁首的帳篷,聶霸盯著桌面上的地圖,久久不語,雖然他們安全的返回,但那箱極品元石,依舊讓聶霸寢食難安。

    片刻後,聶霸才向陰老二道,「老二,我們要找機會,將那些家眷送出去,這裡不安全了。」

    陰老二眼底逸過一縷悲傷,這也許就是土匪家屬的宿命。

    「魁首,厲少爺好像對修真者很熟悉,而且他畢竟是敖家的六少爺,我們是不是……」

    陰老二還沒說完,就被聶霸揮手打斷,「話是不錯,但這話,只能厲兒自己來說,我們不能說。」

    陰老二點了點頭,聶霸收敖厲為義子,即便有著一些別的心思,但也得敖厲主動去提,主動同意。否則,就是對聶霸心靈的侮辱,雖然他們沒資格得到純粹的情感,但畢竟他們嚮往著。

    「魁首……」趙小六的聲音,傳入了大帳。

    「進來。」聶霸的話音一落,陰老二先一步將帳門掀起,他也同樣急著瞭解外部的情形。

    聶霸繞過身前的桌子,走到風塵僕僕的趙小六身邊,問道,「小六,有什麼消息。」

    趙小六的神色有著幾分凝重,他向聶霸道,「魁首,陳家沒有派人進入荒原,而是和黑子溝接上了線。」

    黑子溝?陰老二眉頭一皺,放在以前,黑子溝這股悍匪,還會讓大威生出七分懼意,但現在,即便對上,大威也能殺他個魚死網破。

    陳家的動靜這麼小?他們難道不想把元石找回去?聶霸想了想,看向趙小六,「沒別的消息了?」

    趙小六苦笑著搖了搖頭,在荒原打聽消息本就困難,荒原太大,藏在其中的土匪又太過分散、隱秘。

    趙小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道,「魁首,我們的人,從九方集傳回的消息。前幾天,在福來客棧出現過一個白衫青年,陳家兩名管事,好像對這個青年很是尊重。我猜測,這個青年,很可能是陳家大少爺,白衫陳俊。」

    「哦?這才正常,九方集的總管被殺,陳家怎可能無動於衷?」聶霸拍了拍趙小六的肩膀,「小六,最近你在外辛苦點,將黑子溝的人給我盯死了。」

    「是,魁首。」趙小六應後,剛想退出大帳,陰老二將他拉倒身邊低聲道,「小六,事關大威的存亡,可別大意了。」

    ……

    綠洲緊靠流沙的邊緣,王七手中的鐵釬比往常急了幾分,雖然他沒有問,但他似乎能夠聞到一些血腥。

    一個個帳篷,依舊沉靜,似乎在其中根本沒有生命。在寂寞、寧靜中生活了數年的土匪,早已習慣了在黑暗中傾聽、思索和修煉。

    距離一個個帳篷,不遠的小樹林中,敖厲盤膝坐在地面,而熊五一雙厚實的大手,虛按在敖厲肩頭,看上去像是熊五在給敖厲做著按摩。

    突然,敖厲渾身的肌肉一陣痙攣,如同千萬鋼針,同時刺透肌肉的痛苦,讓敖厲的臉色在瞬間蒼白。就在這個空蕩,熊五已經跑開。這三天來,熊五飽受著敖厲的折磨,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將真力極限細化?

    「你他媽個肥熊,有本事別跑。」渾身如同被開了千萬小洞的敖厲,強忍著刺痛和酸癢向熊五追去。

    在前逃竄的熊五,步伐未停,口中大嚷道,「老子,沒本事。」

    每每此時,熊五都覺得極為窩囊。自己一個堂堂上品武者,竟被敖厲這個只是擁有下品力量的小子,追的到處跑,但沒辦法,打架打不過,不跑等著被打啊?

    熊五畢竟不善挪移,敖厲很快將他截下,「肥熊,我們可是說好了。做錯一次,就要和我打一架。」

    熊五也豁出去了,他向地面一坐,口中嚷道,「放屁,你不騙我,我會上當?真力根本不可能分離出如絲狀態。這種繡花類的活,老子不幹了,你找個女人玩吧。」

    「女人?」敖厲心中一震,本質陰柔的真力,是否會更加容易些?

    敖厲想罷,突然向熊五打了個哈哈,上前親熱的摟住熊五,問道,「我說,老熊,幫裡有那個女人具有先天真力?」

    熊五將敖厲的臂膀,從肩頭拍落,謹慎的道,「怎麼,你真要找個女人?」

    敖厲臉色一正,收起玩笑之態,向熊五道,「女人真力屬陰,也許更容易打通肌肉纖維間的空隙。」

    熊五雙眼一翻,原地倒下,囈語道,「我的少爺,你怎麼就不死心……」突然,熊五的言語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的他,眼神中逸過一絲笑意,他翻坐起身,摟著敖厲,悄聲道,「少爺,在咱大威,只有蠍娘董纖纖喝過白湯,她具有先天真力。」

    「蠍娘,董纖纖?」敖厲想起了,那如同蠍針的鮮紅指甲,不由頭皮有點發麻,「老熊,沒別人了?」

    熊五大腦袋一陣亂搖,「沒了。」

    敖厲想了想,起身向熊五道,「來,再打一次。從明天開始,你就自由了。」

    熊五雙手抱住膝蓋,將腦袋藏於中央,悶聲道,「少來,除非你別躲,讓我打。否則我不躲,讓你打。」熊五話音一落,雄厚的先天真力已然佈滿全身,就如同一個烏龜殼,讓敖厲無處著手。

    「我說,老熊,你怎麼也是先天武者……」

    敖厲還沒說完,熊五已經悶聲笑道,「給先天武者丟人,不求進步……老子願意,讓老子挨打沒門。」

    敖厲陡然一腳踹向熊五,強悍的護體真力,將敖厲腳心震的一陣發麻,而熊五卻樂呵呵的道,「少爺,別客氣,您繼續。」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4

卷二 大威 第47章 董纖纖

「義父。」

    在大帳內盯著地圖的聶霸,一聽是敖厲,眼神中逸過一絲喜色,按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顫,他有些激動,「厲兒,進來。」

    以敖厲對環境的敏銳感知,在他進入大帳後,即發現了聶霸的異常,他心中微微一歎,「還不到時候,義父,您怕是要失望了。」

    「厲兒,找我有什麼事。」聶霸眼底透著一種深深的期望。

    敖厲心下一暗,但還是忽視了聶霸的期望,開口道,「義父,我要董纖纖。」

    「董纖纖?」聶霸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掩飾的很完美,臉上甚至還浮現出幾分曖昧的笑意,「怎麼,厲兒長大了?不過,董纖纖可不好對付。」

    敖厲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紅暈,但言語卻未混亂,「義父,我修行上出了點問題,需要董纖纖幫助。」

    「好吧。」聶霸言語一頓,揚聲向帳外的護衛道,「叫董纖纖過來。」

    片刻後,董纖纖那甜膩的聲音,自帳外傳入,「魁首。」

    「纖纖,進來。」

    大紅紗衣罩體,嬌軀在其中若隱若現的董纖纖,站在聶霸面前,側目向敖厲甜甜一笑,敖厲頭皮不由一麻,心中儘是苦澀,惹上這個妖女,今後恐怕不得安寧了。

    董纖纖捋著自肩頭垂落的長髮,眼神瞄向帳內的床鋪,膩聲向聶霸道,「魁首,叫我有什麼吩咐?」

    敖厲心中一寒,這妖女倒是誰都敢調戲。

    聶霸似乎對此早已習慣,他指了指敖厲,「纖纖,從今天起,你跟在厲兒身邊,替我好好照顧他。」

    董纖纖微微一愣,隨之猜到,這是敖厲的要求。一抹隱秘的殺意,沉入了她的眼底,側移的她,緊貼在敖厲身邊,媚笑道,「好啊,瞧這病怏怏的身子。我一定會將少爺養的肥肥胖胖的,要不還真什麼事都做不成呢。」

    聶霸向敖厲苦笑了一下,似乎在說,他對於這個妖女,也是無可奈何。

    「你們回去吧。」三天未曾合眼的聶霸,在失望之餘,精神有些疲憊了。

    敖厲和董纖纖離去後,聶霸掀開帳門,走到湖邊看著自己的倒影。倒影中的白髮讓聶霸沉沉一歎,到底是老了。嬉戲聲,將聶霸的目光吸引至樹林中,幾個追跑的孩童,似乎讓聶霸下了什麼決心。

    ……

    董纖纖第一次,走入綠洲的西南邊緣。她對這裡多少有著幾分好奇,自從這裡不再出現慘叫後,很多人都認為,敖厲已將二百人全部殺死。甚至有人懷疑,敖厲是在修煉一種不為人知的魔功。

    跟隨在敖厲身後的董纖纖,突然感到,有人在窺視自己,但她又無法肯定,「我的小少爺,是誰在偷窺人家?要不,我請他出來?」

    敖厲腳下一頓,搖了搖頭,揚聲道,「歐陽剎。」

    一縷如同鬼影的身影,慢悠悠的自林木中飄出,只是董纖纖在眨眼間,鬼影已經飄到了敖厲面前,「少爺。」

    歐陽剎那難聽的聲音,讓董纖纖暗暗皺眉,不過緩緩提起的真力卻已收斂。下一品圓滿?董纖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在屍堆中裝過死、當過逃兵、性格懶散的歐陽剎,憑什麼能在幾年中,將下三品修為提升至此?

    「帶幾個人,將鼎中的藥換了。今後,每隔十天一次,全由你們小隊負責。」

    「是。」

    董纖纖不明白,敖厲在說些什麼。她看著歐陽剎緩緩在林木中淡化,心中隱隱覺得,在這片樹林中,藏著很多秘密。消失在眾人視線的二百人,到底剩下了多少?歐陽剎的表現讓董纖纖有了某種期盼。

    木屋,在荒原是種稀罕的建築。雖然綠洲沒有那種惡劣的氣候,但也就敖厲習慣居住在木屋中。

    擺滿瓶瓶罐罐的長桌、連有爐膛的碩大鐵桶,和混雜在藥味中的一絲絲血腥,讓進入屋內的的董纖纖,有了幾分不安。

    敖厲剛剛坐在椅子上,心神凝聚的董纖纖,臉上卻有著一種誘人媚態,她俯身在敖厲耳邊,膩聲道,「小少爺,你需要纖纖做些什麼?」

    輕柔而美妙的聲音、淡淡的女人體香,令敖厲心頭一熱,暗自叫苦。正如聶霸所說,敖厲已經長大了,只是他還未接觸過女人。敖厲勉強將心神凝聚,抬手遞給董纖纖幾張紙,「按上面的記錄做。」

    董纖纖微笑著將紙接過,第一幅圖就讓她臉色一變,按摩?小子找死,要享受嗎?

    心中充滿殺意的董纖纖,把沒看完的紙張一扔,雙手放於敖厲肩頭,俯身道,「小少爺,纖纖一定讓你舒服。」話音一落,董纖纖那蘊含先天真力的十指,猛然一緊,十個血洞,出現於敖厲肩頭。

    「咯咯」發笑的董纖纖,將儘是血液的手指,放在小嘴中抿了抿,「小少爺,舒服嗎?」

    些許疼痛對敖厲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他如同沒有感到任何不妥般,緩緩開口,「重了,真力要緩緩放出。」

    董纖纖手臂一僵,隨之,甩手向屋外走去,「小少爺,我很忙,下次再來陪你。」

    敖厲知道,如果沒有足夠的誘惑,根本不能讓董纖纖死心塌地的幫他,「如果你能將真力分離出八十一種力道,並控制自如。你也就踏入了上一品,圓滿之境。」

    董纖纖心中一震,她沒有說話,而是俯身將地面的紙張重新撿起,細細的看了起來。一絲絲情緒,終於在董纖纖臉上匯聚成驚駭,「這,這怎麼可能,真力不可能被細化到如此程度。」

    敖厲一邊將藥粉摸在肩頭傷口,一邊道,「一百五十年前,七闖秦家的黑蜂張小。能將真力化出,九十四種不同力道。他一生殺戮,死在他手中的上品武者,有六十三人之多。所以,沒什麼不可能。」

    董纖纖沒有聽說過黑蜂張小,但敖厲的話語中確實充滿了誘惑。一旦成功,意味著什麼?董纖纖的心,難以自己的微微跳動,真力的極限細化,將能對每一絲真力掌控自如,搏鬥中不會再有一絲真力被白白浪費。

    董纖纖如同白玉般的雙手,終於再次放到了敖厲肩頭,而敖厲卻在心下暗笑,「黑蜂?張小是誰?」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4

卷二 大威 第48章 微觀傷害

敖厲的神秘和強悍,被先天性經脈萎縮,承托的極為神秘,而這種神秘令董纖纖,根本沒去懷疑黑蜂張小,這個人物是否存在。

    紙張上,由弱到強,記載著八十一種複雜的真力變化。這更讓董纖纖確定,百十年前,有武者能夠將真力細化為九十四種力道。

    事實上,先天真力的這八十一種變化,是敖厲以陰老二為自己療傷時,得到的靈感,設計出的一種真力凝練方式,具體會產生什麼結果,連敖厲自己都無法肯定。

    敖厲原本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以真力鍛煉肌肉、骨骼的強度,但在和熊五的試驗中,敖厲突然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如果引導真力,貫穿所有肌肉纖維間的空隙,那麼將會更加清晰的控制肌肉,更為有效的抵禦真力對本體傷害。

    董纖纖卻對此一無所知,而且她已經相信了黑蜂的存在。董纖纖雙手輕按在敖厲肩頭,柔聲道,「你得到了黑蜂張小的秘籍?」

    敖厲笑了笑,向董纖纖道,「應該說,敖家得到了那個天才的秘籍,可惜其中僅僅記載了八十一種變化。」

    雖然敖厲描述的未來,令董纖纖為之心動,但她還是無法接受,以「按摩」的形勢去追求未來,更何況是給一個男人「按摩」。

    「只有靈活的十指,才能感觸到真力的細微變化。只有我,能夠引導、幫助你將真力極限細化。在這個過程中,你的真力將會幫助我鍛煉本體,我們各得其所。」敖厲似乎猜到了董纖纖在想些什麼。

    紅塵石乳帶來的弊端,董纖纖早已知曉。正因為她知道,所以她根本無力拒絕敖厲的誘惑。她嬌軀一俯,柔弱無骨的玉手,自敖厲肩頭滑到胸前,「小少爺,我該怎麼做?」

    一絲絲酥癢,從敖厲皮膚直傳心底,心中苦澀的敖厲,用食指點了點胸前的玉手,「以十指為基礎,盡全力將真力凝聚成絲,透入我的體內。」

    「我知道了,試試看。」

    董纖纖緩緩將先天真力凝聚成絲,透入敖厲本體。在真力透體的一瞬,敖厲試圖以本體肌肉,去引導一絲絲真力的流向。幾乎是在真力與肌肉的接觸瞬間,敖厲的幾條肌肉被高度凝聚的真力,瞬間刺穿。敖厲肩頭皮下,一片血紅,如同一層外皮裹著一團血液。

    疼痛和酸癢,再次折磨起敖厲的神經。

    敖厲的顫抖和肩頭的詭異,令董纖纖心中一驚,她急忙將真力收回。隨之,有些擔心的看著神色痛苦的敖厲。

    敖厲強忍著痛楚和酸癢,向董纖纖道,「把我扔到桶內。」

    董纖纖倒是沒有遲疑,抬手拎起敖厲,扔到了鐵桶中。

    溫熱的藥液,自敖厲毛孔滲入,緩緩修復著敖厲受損的肌肉。泡在鐵桶中的敖厲,苦笑透過淡淡的霧氣,向一張笑臉道,「你好像不太理解,細化和凝聚的分別?」

    董纖纖的笑臉突然一紅,半天才憋出句話,「我讀的書少。」

    敖厲以後腦撞著桶壁,無力的道,「頭領大人,以後不懂記得問清楚。否則,會死人的。」

    敖厲頓了頓,繼續道,「真力細化,不是讓你將全部真力凝聚成絲。而是,將體內真力極限分解。以最極限的一絲真力為基礎,成倍遞增……」

    肌肉內部的損傷,恢復起來極為困難,直到深夜,敖厲才從鐵桶中爬出。

    渾身一股藥味的敖厲,暗暗惱火,一天的時間就這麼無意義的浪費了,他沉聲向身邊的董纖纖道,「你是不是該認真點?」

    「按摩」雖然讓董纖纖心中不忿,但她畢竟是大威頭領,對分寸把握的極準。沒有多話的她,只是向敖厲點了點頭。

    磅礡的真力要分離出一絲,談何容易?

    直到清晨,董纖纖才分離出了一絲真力,透入敖厲體內。心神凝聚的敖厲,在真力透體而入的瞬間,再次試圖以肌肉的鬆緊,改變著真力的方向。

    成功了!陰柔真力,在極限微弱的情況下,果然無法將肌肉撕裂。董纖纖那絲透體而入的真力,在有效引導下,貫穿了兩道肌肉纖維間的空隙。

    敖厲心中的興奮,並未持續多久。董纖纖的真力突然出現了變化,力度瞬間增強的真力,再次貫穿了敖厲數條肌肉,疼痛和酸癢又一次充斥於敖厲週身。

    一片血紅,從敖厲肩頭延續於半個臂膀,不知為什麼,董纖纖竟低聲道歉,「對不起,我無法長久控制那麼細微的真力。」看來,隨著真力持續時間的延長,董纖纖終於意識到這種方式的危險,以她的認知,這種方式很有可能將敖厲的肌肉徹底摧毀。最終,敖厲的下場只有癱瘓一途。

    「桶……」這次肌肉的損傷更為嚴重,敖家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被自己的神經,強迫著昏迷了過去。

    董纖纖看著鐵桶中的敖厲,神色有些複雜。繚繞的白霧和濃烈的藥味,又讓她有些煩躁。

    這次董纖纖通過真力,清晰感受到了,敖厲手臂肌肉被破壞的程度。她第一次接觸這種相對微觀的傷害,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傷害會為敖厲帶來多大痛苦。

    敖厲在鐵桶內,昏迷了整整一天。董纖纖也在鐵桶邊站了一天,先天真力令她臉上沒有絲毫疲憊之態。

    敖厲剛剛睜開雙眼,董纖纖搶先道,「少爺,我需要熟悉對這種真力的控制,才能幫你。」

    坐在溫熱藥液中的敖厲,搖了搖頭,「你、我根本無法分辨,真力在極細狀態下的區別。只有以我本體的損傷,來衡量強弱幅度是否正確。這種鍛煉,在你、在我,都不能出現絲毫偏差。」

    敖厲一邊說著,一邊跳出鐵桶,將各種配置好的藥液補充完畢,才重新坐在椅子上,「頭領,相信你還能繼續。」

    董纖纖遲遲沒有動作,如果她知道,敖厲經歷過「剝皮」的殘酷,心中的顧慮恐怕會輕上不少。不過,最終,董纖纖還是將雙手,放在了敖厲肩頭。只是她的神色凝重了不少,眉宇間的媚態早已消失殆盡。

    在這個世界,沒有人會將修煉,進行到如此微觀的程度。在董纖纖的幫助下,敖厲踏上了一條突破後天禁錮的路。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4

卷二 大威 第49章 變故

飛馬幫膽敢劫持陳家財貨,著實出乎了荒原眾匪的意料之外,而眾匪更加關心的是那個將飛馬幫殺光,得益於最後的黃雀。

    荒原是遼闊的,陳家被劫之事,在遼闊的荒原中就如同一滴水珠,有人記得,有人遺忘。黑子溝中的五千匪徒,卻還記得。幫助陳家追緝兇手,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成了黑子溝吞併弱小勢力的借口。然而,匪就是匪,匪如果變了味道,就離滅亡不遠了。

    聶霸,一心想積累龐大財富、糧食,他不顧眾人勸阻,獵殺的範圍越來越大,距離綠洲也越來越遠。沒人真正去責怪聶霸,為綠洲上千人積累一生財富,以便脫離這種朝不保夕的荒原生活,難道他錯了嗎?

    看似平靜的荒原,其中無數暗流在碰撞著,一場大的風暴也在慢慢積累著能量。與數千里荒原相對,綠洲卻很是平靜,大威悍匪的眾多家眷,依舊生活的很快樂、很寧靜。

    綠洲西南邊緣,一個個穿著褲衩的悍匪,站在流沙邊緣曬著太陽。雖然綠洲邊緣,同樣蘊含著不少水氣,但些許水氣也只能在烈日下,保住悍匪的性命,而不能減少他們的痛苦。

    一百五十一名悍匪,全部緊閉著雙目,以求減少視覺對精力的消耗。赤裸的肩頭、手臂、胸膛……一個個水泡,忠實的反應著陽光的溫度。水泡從浮現到破裂,再到乾枯,如此循環。

    沒有一人,具有完好的皮膚。一塊塊流著黃水的腐爛,讓他們的身體在烈日下搖搖欲墜。在沉默中鍛煉數年的意志,勉強支持著他們不至於倒下。

    一名悍匪,心中的恨意、殺機到了極限。他恨自己沒有死在殺戮中,而即將死在敖厲的折磨下。即使死,也要拉上敖厲。

    在烈日的暴曬下,這名悍匪的情緒不斷氾濫,腦中的幻覺也越來越多。當他猛然睜開雙眼,敖厲在樹蔭下的影子,僅僅映入了眼神一瞬。「撲通……」在天搖地動中,悍匪消耗了他最後的一絲精力,翻身倒在了灼熱的沙地上。「哧哧」聲帶著一縷縷肉香,似乎將綠洲邊緣幻化成了地獄一角。

    「第六個。」站在敖厲身後的董纖纖,再也無法忍受了,她那放在敖厲肩頭的纖手,猛然一扣。然而,她蘊含於十指的先天真力,陡然自敖厲肩頭散盡,十指深深陷入敖厲肩頭的肌肉中。董纖纖對此並沒有驚訝,她似乎早已知道了如此結果,「三個月,死了六人。你要殺就痛快點,何必折磨他們。」

    敖厲右手五指猛然一張,指尖上赫然多出了無數細微的血點,剛才蘊含於董纖纖十指的先天真力,陡然從他的五指瀉出。

    目光從地面,六具乾屍上掠過,敖厲微微一歎,「他們的心緒太雜,將精力消耗在不必要的怨恨和殺意上,他們自己害死了自己。」

    董纖纖一咬嘴唇,陡然轉到敖厲面前,一雙美目中儘是怒火,「敖厲,你折磨了他們三個月,還要找些莫名其妙的借口?」

    「借口?」敖厲起身,指著一個個悍匪,冷聲道,「當初讓他們選擇時,你也在場。既然沒人退出,就是死,也要給我堅持到最後。」

    敖厲頓了頓,眼神凝視在沙地上的六具乾屍上,「他們死的冤枉?這麼多年來,他們消耗了我七成藥物,更消耗了無數紅塵石乳,你覺得誰更冤枉?」

    董纖纖一時為之語頓,她當然清楚,在她領悟第七十一種真力變化後,敖厲就不再進入鐵桶療傷,他完全憑借自己,強忍著肌肉破裂的痛苦。更是以漫長的時間,來恢復肌肉中,細微而複雜的損傷。據董纖纖瞭解,敖厲手中的幾種藥物已經枯竭。

    想到這裡,董纖纖的聲音不由一緩,「少爺,魁首讓你負責他們的修煉,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我知道,你有不少珍貴的秘籍……」和敖厲相處時間不短的董纖纖,對敖厲確實有了很多瞭解。

    敖厲看著,一個個在烈日下暴曬的漢子,緩緩向董纖纖道,「我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機會。我的修煉類似外功,我能給他們一個近乎完美的本體,一個強悍的基礎。秘籍?不是我所代表的機會。」

    董纖纖不懂,但她也無話可說了,畢竟在這裡,敖厲說了算。她再次看了眼,曾經在一起殺戮、奮戰過的漢子。他們曾經在殺戮中相互依靠過,只是,這百餘名漢子,現在卻在烈日下搖搖欲墜。

    微微一歎,董纖纖扶著敖厲坐下,她似乎通過她的行為,在向敖厲妥協,但她不覺得自己錯誤,也不認為敖厲的方法正確。

    如溫玉般的雙手,再次搭在敖厲肩頭,這雙原本就很是美麗的雙手,此時顯得更加完美。

    董纖纖雙目微閉,也不知道,是不忍再看,還是在收斂著心神。數個呼吸後,董纖纖的雙手,開始在敖厲肩頭緩緩按動,如同「按摩」般的動作中,竟然蘊含著八十一種真力變化,一縷縷如絲般的真力,貫穿著敖厲肌肉纖維間的空隙。而敖厲,則通過肌肉的鬆緊程度、震動頻率,引導著真力淬煉本體。

    「誰!」突然,董纖纖的身形化為一道殘影射入林中。

    「少爺,是小六……」董纖纖焦急的聲音,讓敖厲心中一震,一種不好的預感自他心頭升起。

    董纖纖抱著渾身浴血的趙小六,來到敖厲身邊,「少爺,他剛昏過去。」

    敖厲翻手間,自「附骨」中取出了一粒藥丸,塞入趙小六嘴中,在藥物的作用下,趙小六緩緩睜開雙眼,「少爺,去……救魁首……」

    心中已然極靜的敖厲,首先向搖搖欲墜的歐陽剎,吩咐,「歐陽剎,帶隊回去療傷。」

    一百五十名悍匪,剛剛開始艱難的移動,敖厲緩緩向趙小六問道,「慢慢說,我義父在哪?」

    也許是藥物關係,也許是因為趙小六的意志,他的話慢慢清晰、平穩,「少爺,魁首他們,被黑子溝的人困在了骷髏坡。」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4

卷二 大威 第50章 終點與起點<上>

細雨,籠罩著整個荒原,荒蕪的土地在三十六年後,再次得到了滋潤。

    一百五十一騎,默默的在雨幕中穿行,除了馬蹄聲,整個隊伍沉默的可怕。董纖纖隨著馬匹的起伏,分出了一道真力將雨幕屏蔽在外,一雙完美的纖手,在敖厲的肩頭緩緩的按動著,敖厲不會將時間白白浪費,即使在奔馳中。

    同乘一騎的敖厲和董纖纖,以及他們的行為,為整個隊伍的沉悶中平添了無盡的詭異,事實上,在奔馳中、在雨幕間,確實不是享受「按摩」的場所。

    骷髏坡是一個巨大的土丘,在土丘頂端,有著三個狹谷般的凹陷,由高空俯視,整個土丘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骷髏。

    黑子溝,龍頭金九,正是站在「骷髏」的嘴部凹陷邊。他正瞪著一雙血眼,凝視著通往凹地的黝黑道路。這個困有聶霸的凹地,不光吞噬了金九屬下,數百條人命,更讓三名上品武者陷入其中,不知死活。

    黑子溝的兩當家朱兆,惡狠狠的向金九進言,「龍頭,我看把他們活埋了算。這麼下去,我們的傷亡會很大。」

    「埋了?」金九抬手打的朱兆一個踉蹌,「埋了他們,就等於埋了先天武者的秘密,我要去問誰,啊?」

    朱兆眼神中隱隱閃過一絲怨毒,但臉上卻賠笑道,「龍頭說的是,但他們不出來,我們就這麼耗下去?我們剩下的食物不多了。」

    金九眼中凶光一閃,向朱兆吼道,「沒吃的,就他媽去殺馬。老子還不信,四千活人耗不過幾十個半死的。每隔半個時辰,就給我下去一百。」

    「是。」朱兆垂目退開,而金九的目光,再次移向漆黑的凹陷中,他心中充滿著慾望與貪婪,「聶霸,我的老朋友,是什麼讓你們全變成了上品武者?」思緒紛亂的金九,眼神中狠毒、悲哀與貪婪來回交織,他越是迴避,那些死在大威三百悍匪手下的上一品武者,就越是在眼前晃動。

    陳家的三十名上一品武者,死亡殆盡,而金九自己也損失了,整整十七名上品武者。

    此時,金九沒想如何去向陳家交代,他心中儘是大威的一名名上品武者。這群生活在荒原的老鼠,怎麼可能全部變成上品武者?一定有秘密,我一定要得到它。金九似乎已經能夠看到,自己帶著六千上品武者,一統荒原的情景。

    骷髏坡下,數千黑子溝土匪遵照龍頭的吩咐,將一匹匹馬匹殺死,在細雨中煮著香噴噴的馬肉。對於這群土匪來說,馬匹僅僅是一種工具,從工具變成食物,也顯得理所應當。

    朱兆坐在一口大鍋前,心中不知轉動著什麼念頭,只是眼神中不時溢出著一縷縷狠毒。一個頭紮紅巾的土匪,四下小心的看看,坐到了朱兆身邊,低聲道,「老大,金九身邊只剩了一個高手,現在可是難得的機會。」

    朱兆眼神一凝,低聲喝道,「一個?王麻子手裡就握著兩千黃巾,而且溝裡的一千人精銳和九名高手是擺設不成?」

    紅巾土匪言語一窒,硬著頭皮道,「老大,別的不說,我手下的一千五百紅巾,絕對能拼了王麻子的人。我們幹掉金九,最多不回黑子溝,以我們的實力一樣可以橫行荒原。」

    朱兆凝視了紅巾土匪片刻,眼神一鬆,微微歎道,「張青,我知道金九和你的仇恨,你妹子死的確實冤枉。你放心,你的仇也是我朱兆的仇,金九沒幾天好活了。」

    朱兆頓了頓,抬首望了望土丘,嘴角溢出一絲冷笑,「坑死了陳家三十名上品武者,他金九還想活著?看著吧,陳家很快會派人來為金九送葬。」

    張青想起陳家死亡的那些人,不由打了個寒顫,「老大,那些大威耗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厲害了?三百人硬是留下了我們千餘具屍體。」

    「他們一定得到了什麼寶物,否則憑這些荒原老鼠,還沒資格和我們黑子溝為敵。」朱兆說完,不由暗暗思量,大威到底得到了什麼。整整三百上品武者,這也太荒唐了。在朱兆的記憶中,除了益州敖家,沒有一個世家具有這麼多上品武者,更別說,他們這些荒原土匪了。

    張青並不關心,大威到底得到了些什麼寶物,他只關心金九的死活。馬蹄聲緩緩在雨幕中清晰,張青心不在焉的嚼著一塊馬肉,向雨幕中張望,「老大,可能是溝裡派人來了。」

    朱兆早已站起,據他所知,金九並沒有要求溝裡派人來。當第一匹馬在雨幕中清晰後,朱兆的眼神猛然一凝,陡然大喝,「敵襲,都他媽給我起來。」

    黑子溝的土匪果然訓練有素,在朱兆的大喝下,迅速在土丘前集結了五百人,而且這五百人手中閃爍著點點冷芒,那是荒原土匪慣用的響駑。

    坐在馬背上,隨顛簸起伏的敖厲,抬手點了點董纖纖的玉手,「頭領,麻煩你給我們開條路。」

    一身紅色紗衣的董纖纖,如同銀鈴般的笑聲,在雨幕間緩緩擴散,張青的目力已經能夠看到敖厲,他低聲罵道,「這傢伙是誰,真他媽會享受……媽啊……」一道紅色的殘影,如同憑空出現在黑子溝一眾土匪面前,張青的罵聲未停,便已驚駭的趴在了地上。

    八十一道真力,成倍分散。一絲絲真力將天幕中的細雨,凝結成了一縷縷「鋼針」,在空中輕笑的董纖纖,紅艷的長袖一揮,成千上萬的雨滴,瞬間將前排的百名土匪打成了篩子。一股股濃重的血腥味,很快衝散了雨幕中的清新空氣。

    朱兆看著掌心的幾點血珠,心中驚駭,她是誰?

    朱兆的思緒未落,敖厲緩緩將暗紅色的斗笠扣在了頭頂。他手臂猛然一揮,一百五十騎跟隨在敖厲身後,如同一柄利刃般,在瞬間穿過了董纖纖打開的缺口。沒人有多餘的動作,即便身邊就是黑子溝土匪,敖厲一行也沒有一人擅自出刀。以至於,當他們奔上土丘時,很多土匪都在摸著自己的腦袋,以確定它依舊存在。

    「老大……」一臉泥漿的張青,滾爬到朱兆身邊,驚駭的開口。

    朱兆看著衝上土丘的一個個影子,俯身在張青耳邊道,「約束好你的人,他們一定是陳家來報復的,我們無力抵抗。」

    張青神色一愣,急急開口,「老大,他們不像陳家的人,他們怕是大威餘孽……」

    朱兆臉色一沉,「張青,他們是陳家的高手。」

    張青雙目一動,恍然笑道,「對,對,老大說的是,他們是陳家的人,找金九報仇的,我們被他們衝散了。」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5

卷二 大威 第51章 終點與起點<下>

土丘頂上盯著凹陷的金九,突然聽到馬蹄聲,他還沒來得及做出進一步的反應,馬蹄聲便以成為了悲鳴。隨著馬匹的悲鳴,百餘身著黑色勁衣、頭上小辮在風雨中飛揚的漢子,直從雨幕中越出。為首之人,頭上的斗笠血腥氣很重,以至於,站在雨幕中的金九都能夠清晰聞到。

    在金九身邊,是他的兩百精銳護衛。這兩百黑子溝的土匪,在荒原還有個威風凜凜的名字,龍衛。

    當身著黑色勁衣的大威悍匪,騰起的一瞬,兩百龍衛已經迎了上去,隨著一陣「卡嚓」聲的響起,一百五十名龍衛的脖頸已然凹陷。這些龍衛,到死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死的如此輕易。直到此時,一百五十名大威悍匪,在明白敖厲口中常說的「破綻」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們並不知道,在敖厲的影響下,他們骨髓中滲入了一種極端的殺。

    那個裹著濃重血腥的人影,在空中一頓,身形猛然一張,夾著一道勁風向金九衝來,「你們……」雙目怒瞪的金九,喝罵才剛剛開始就已結束。危險的氣息,讓他不得不專注於眼前的人影。

    一名名倒下的龍衛,讓金九心中大痛,培養這些下一品的武者,他耗費了無數心血,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簡簡單單的一拳,讓金九心中的憤怒昇華到了極限,這種簡單,在身為上二品武者的金九眼中,是對他的極大侮辱。

    磅礡的先天真力,在瞬間匯聚於金九右拳。刺目的紅芒,代表著金九橫行荒原的力量,敖厲的拳勁即將到達金九面前時,金九在陡然躍起,右拳朝著敖厲猛然擊出,看上去,金九想將敖厲裂成一塊塊碎肉。

    金九右拳在空中劃出的猩紅,剛現。敖厲的身軀又是一伸,速度瞬間翻倍。整個空間在敖厲身軀的一伸間,裂出了一道肉眼看見的白痕,那是空氣在極端張力下的瞬間壓縮。

    雙拳在對撞下,空間出乎意料的平靜,只是爆起了一聲脆響。

    金九那磅礡的先天真力,在透入敖厲本體的同時,被敖厲那一條條飽受先天真力淬煉的肌肉,分解成了無數細絲,從全身的毛孔排出體外。而金九的手臂,卻斷裂成了數段,白森森的帶血骨骼,穿透皮肉裸露在空氣中。

    在血鬥笠下,一雙極端平靜的眼睛,深深刻在了黑子溝龍頭,金九的心底。

    「影子?」金九感覺自己如同擊中了一個影子,但影子是如何斷裂自己手臂的?手臂的完全斷裂、錐心的疼痛,並沒影響到金九的思維。在荒原混,首先要學的即玩命。

    董纖纖帶起的雨滴,成了一種極為可怕的武器。在她的幫助下,一眾龍衛很快被屠殺殆盡。隨之,董纖纖帶著一眾大威悍匪,衝下了凹陷。

    敖厲見所有人衝入凹陷,一擊得手的他,再次騰身而起,他腳下的地面,也徒然下凹。直衝而上的敖厲,在半空的身軀猛然一收,方向隨之改變,陡然一放間,他如同一柄利箭般,射入了黝黑的凹陷中,哪裡正是「骷髏」上的嘴部。

    天幕中的小雨依舊未停,金九左手扶著斷臂,心神不由恍惚,剛才的一切是否真的發生過。

    急匆匆帶人衝上土丘的王麻子,除了看到了一地屍體,更盯著金九的手臂驚駭出聲,「龍頭,你的手……」王麻子是金九的忠實走狗,他從金九發跡之始就一直跟在金九身邊,掌管著黑子溝的兩千黃巾悍匪。

    「麻子,把你的人都給我拉上來,一刻鐘後,給我強行衝下去。」金九嘴角溢出一絲冷笑,「給他們時間敘敘舊。」

    還沒弄清狀況的王麻子,不敢怠慢,回身向自己的親隨吩咐了一聲,就跟在了金九身邊,神色中儘是警惕之色。

    金九走到一名龍衛的屍體邊,看著屍體那扭曲的脖頸,心中一時翻起了滔天巨浪,大威到底得到了什麼?為什麼下品武者,都具有如此可怕的攻擊力?以金九的目力,當然能夠清楚的判斷出,跟隨敖厲而來的一眾悍匪,僅僅具有下品武者的修為。

    「天爺,是哪些天殺的,出手著實狠毒。」當王麻子看到,第十三個脖頸扭曲的屍體後,不由驚駭出聲。

    「骷髏」的嘴部凹陷下,敖厲帶著一百五十悍匪,通過狹窄的道路剛剛接近地步,一隻呼嘯的大錘陡然從黑暗中砸出,熊五的叫罵聲,也在同時響起,「孫子們,讓爺爺給你們送終。」

    在鐵錘砸落的瞬間,敖厲抬手將鐵錘抵住,五指深深的扣進了鐵錘,腳下的石塊也紛紛開裂,看上去,熊五確實在玩命的砸。最為致命的先天真力,在透入敖厲本體的一瞬,在一條條肌肉的引導下,從敖厲的無數毛孔洩盡。

    「咯……咯……咯……」董纖纖的笑聲,在黑暗中響起,「熊五,你是誰爺爺。」

    黑暗中陡然一靜,熊五顯然對這個聲音很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數個呼吸後,熊五突然開嚷,「我的姑奶奶,你們可來了,你是我奶奶。」

    從黑暗中跑出的熊五,如同難民一般,渾身破破爛爛不說,一臉的泥濘幾乎將他的本來面目掩飾。

    敖厲走到熊五身邊,急聲道,「熊五,義父呢。」

    熊五神色一暗,低聲道,「魁首為了救陰老二傷了,不輕。」

    在一個明顯人工開出的淺洞中,敖厲見到了處於彌留狀態的聶霸。守在聶霸身邊的陰老二,見敖厲進來,眼中猛然一亮,在大威誰都知道,敖厲有著非常神奇的醫術。

    敖厲向陰老二點了點頭,俯下身剛想為聶霸撫脈,但緩緩睜開雙眼的聶霸,向敖厲搖了搖頭,「厲兒,不必麻煩了……」

    「義父。」

    「魁首。」

    聶霸勉強笑了笑,臉上緩緩浮現出了一層紅暈,言語也有力了不少,「藥醫不死病,我的經脈盡斷,活不成了。」

    熊五和董纖纖站在洞口,默默聽著聶霸的話,他們不敢開口,生怕打擾了聶霸所剩不多的時間。一點點晶瑩,在熊五和董纖纖眼中打轉,他們都是孤兒,是聶霸收養了他們,並讓他們在荒原有了生存的資本。

    聶霸微微喘息了一下,以眼色阻止了敖厲和陰老二開口,繼續道,「厲兒,我能活到現在,為的就是等你來。」聶霸抬了幾次手,但虛弱的身子已經不再受他的控制,敖厲順著聶霸的目光,將聶霸腰間的葫蘆摘下,「義父……」

    聶霸看著敖厲手中的葫蘆,欣慰的點了點頭,「還有不少,留給你了。厲兒,雖然你是敖家少爺,但我要你答應我,帶大威走下去,別讓它在世間消失。」

    敖厲心中一酸,沉聲道,「義父,我答應你。」以敖厲對藥性的認知,他有能力去延續聶霸的生命,但奈何幾種關鍵藥物,早已用光。此刻,敖厲只能眼睜睜看著聶霸,走向死亡。

    聶霸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在笑意中透著一種無盡的輕鬆,「老二,七大頭領中就公孫戈不好對付,如果他不服……」聶霸的聲音突然虛弱了下去,如同一盞油燈即將熄滅,「就……把他留……在這裡……」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5

卷三 梟霸 第52章 執掌大威

「轟」一聲悶響,淺洞在熊五和陰老二的雙掌下坍塌。在荒原打滾了一生的聶霸,永遠留在了這裡,正如他自己所說,荒原既是他的起點,也是他的歸宿。

    「參見,魁首。」陰老二、熊五、董纖纖、趙小六,陡然跪在了背向淺洞的敖厲身後,而跟隨敖厲而來的一百五十名悍匪,只是靜靜的跪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在這些年裡,他們早已習慣了沉默。

    跟隨聶霸出來的三百悍匪幾乎死絕,只剩下公孫戈手下三十六人。而神色複雜的公孫戈,猶豫了片刻終於帶著三十六人,隨同眾人一起跪下。

    敖厲沒有轉身,他不想看到,已然塌陷的淺洞,「起來吧,說說,我們怎麼出去。」

    在荒原,很少有人會為離別,而長久傷神。趙小六收斂著心神,聲音有些嘶啞,「魁首,黑子溝有三千餘人圍在四周,而且此時,他們也有了防備,硬衝恐怕會很困難。」

    公孫戈看了看,自己身邊數十殘兵,微微一歎,「我們還剩下三十六人,即使加上魁首所帶的一百餘人,也衝不出去。老夫建議,暫且投降。」

    「投降?」熊五當即跳起,指著公孫戈開口大罵,「老狗,你果然心懷不軌,老大在臨死前可是吩咐了,我們可以將你留下。」敖厲繼承了大威魁首,熊五開始稱呼,死去的聶霸為老大,大威魁首只能存在一個。

    公孫戈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悲哀,他如同沒有聽到熊五的喝罵,只是看著敖厲。事實上,以公孫戈此時的先天功力,聶霸的話,他早已聽在耳中,痛在心裡。

    敖厲猛然回首,如刀般的目光直視公孫戈,片刻後,敖厲陡然一歎,「我不勉強,帶著你的人離開。」

    「魁首……」敖厲抬手阻止了陰老二、熊五等人開口,側身,為公孫戈讓出了條路。

    公孫戈心中一歎,帶著自己屬下的三十六人走出了凹陷。

    公孫戈在黑暗中消失後,陰老二才沉聲,向敖厲道,「魁首,為什麼放他們離開?失去三十六名先天高手,會讓突圍變的更加困難。」

    敖厲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淡淡的道,「我們沒時間,再去和自己人爭鬥,他們要降就讓他們去吧。」

    董纖纖玩弄著濕漉漉的長髮,心中也有些疑惑,放了公孫戈,這不太符合敖厲的性格。

    「走,受降也該有個短暫的過程吧?」沒等陰老二再次開口,敖厲率先向凹陷上方走去。

    黑暗中,陰老二嘴角凝固了一絲陰狠,三千土匪,要玩命了?他們還就會玩命。

    在骷髏坡頂部,金九的右臂雖已包紮,但他心裡清楚,這條臂膀怕要廢了。他到底是誰?平靜的眼神,陰森森的斗笠,讓金九心中再次一顫,眼神也慢慢狠毒起來,不管你是誰,我金九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王麻子從雨幕中竄出,跑到金九身邊,低聲道,「龍頭,公孫老兒帶人投降了,要不要殺光他們?」

    「銀槍,公孫戈?」

    「對,龍頭,就是他。」

    金九森然一笑,「從董家逃亡於荒原的家奴,連董家都懶的理他,我們為什麼要殺?去,帶他們過來。」

    王麻子擔心道,「龍頭,公孫戈帶的可是三十六個上品武者,這……」

    金九冷哼一聲,「上品武者?麻子,你也是上三品武者,真他媽越活越回去了。如果聶霸帶的真是三百上品武者,我們能困住他們?」

    「這……」王麻子不敢頂嘴,但他確定公孫戈一行,人人懷有先天真力。

    「充其量,不過是群先天高手。」金九指了指身後,千餘頭紮黃巾的土匪,「老子累也能累死他們,去,給我帶他們過來。」

    公孫戈原本一身乾淨的布衣早已泥濘,結成一條條小辮的灰白頭髮,也些散亂了。跟隨王麻子走到金九面前的他,面皮略略一僵後,拜倒在金九腳下,「公孫戈,見過龍頭。」在公孫戈身後的三十六名悍匪,暗暗咬著自己的舌頭,眼神中儘是屈辱的和公孫戈一起跪倒。

    「哈哈哈……」金九大笑的將公孫戈扶起,拍了拍公孫戈的肩膀,親熱的道,「公孫兄能來我黑子溝,那是我金九的福氣,千萬不要多禮。」

    「來啊,給這些兄弟上點烈酒,驅驅寒氣。」

    一碗碗烈酒,很快端到了公孫戈眾人面前。公孫戈微一猶豫,帶頭將酒水灌下。金九「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公孫兄果然是個痛快人。不知公孫兄能否告訴金九,聶霸還有多少人,剛剛衝下去的是哪方人物?」

    公孫戈眼神一暗,「魁首已經去了,剛剛下去的是魁首義子,敖厲。這個黃口小兒竟接替了魁首的位子,他們只有百餘人。」

    死了?看上了「魁首」之位?公孫戈,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金九心中的暗笑未落,一聲聲慘叫聲,讓金九的臉色一變。王麻子急匆匆跑到金九身邊,「龍頭,他們上來了,我們沒擋住。」

    「廢物,帶人……」

    「啊……」身邊的慘叫,打斷了金九的怒喝,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字排開的三十七人身上,「很好,公孫戈,你太自不量力了。」

    公孫戈緩緩從一具屍體的脖頸,將銀槍抽出,冷冷一笑,「這不勞你金九操心。」

    「麻子,你帶人先去,我來給公孫戈送終。」金九的話音一落,身形率先向公孫戈衝去,數百黃巾土匪,將三十七人牢牢的圍在了中央,而王麻子帶著一千餘人,攔住了剛剛從凹陷內,衝出的敖厲一行。

    提著雙錘的熊五,剛從凹陷衝出,即看到了被金九等數百土匪,圍殺的公孫戈。僅僅這個空蕩,公孫戈渾身已經被金九衣袖中的小巧金爪,劃出了滿身血痕。

    陡然醒悟的熊五,急聲向身邊的陰老二道,「我去幫老四。」

    陰老二一把拉住熊五,冷聲道,「那是老四自己的選擇,我們的任務是,將魁首安全的送出去。」聲音一沉,陰老二接著道,「老四出不來了。」

    熊五肢體一僵,淒涼的吼聲,似乎促使雨幕再密了幾分,「老四,你放心的走。我熊五發誓,踏平黑子溝。」

    熊五的暴躁和一個個沉默的悍匪,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敖厲緩緩的走到隊伍前,遠處的廝殺聲,根本沒有讓他分心,他眼中有的,只是前方的千餘土匪。

    陰老二拉著熊五走到敖厲身邊,看著眼前密密層層的黑子溝土匪,也不由頭皮發麻,「魁首,我們怎麼辦。」

    敖厲微微一笑,「搏命而已。」

    敖厲扯下腰間的葫蘆,仰首幾口狂飲,陡然將葫蘆拋向黑子溝眾匪。葫蘆帶起的呼嘯,如同厲鬼的尖叫,懾人魂魄。「啪……」一聲悶響,酒葫蘆在空中猛然炸開,「烈血」混雜在雨幕中,它似乎能將大地染紅。

    「搏……命……」敖厲的狂嘯,帶起一股子蕭煞凜冽之氣,沖天而起。空中幾個屈伸間,血色的斗笠,已然將敖厲的面容掩飾。

    一百五十悍匪和陰老二一眾,也緊隨在敖厲身後,如同幾粒呼嘯著凌厲的石子,狠狠的砸入了密密麻麻的人海之中。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5

卷三 梟霸 第53章 突圍

「搏命」兩字如同一隻重錘,砸的千餘土匪心中一顫。

    一具具扭曲的屍體,讓王麻子握有重刀的手,越來越緊,緊到毫無一絲血色。「沒有真力,外功?好可怕的外功!我怕了?我為什麼要怕?」在刀尖上打滾一生的王麻子,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怕。

    「卡嚓……」不絕的骨裂聲與隨之而起的慘叫,緩緩將王麻子的雙眼染紅,「玩命?老子也會!」猛然大喝的王麻子,向著紅影衝去。

    對極端殺戮來說,最為有利的環境,即使混戰。

    無數借力點,令敖厲成為天下間,最為詭異的影子。沒有任何規律,不存在任何常理,一切以殺為殺。每一次殺,即是全新力量來源,所有借力點,既成死點。

    王麻子緊追在敖厲身後,不停大吼的他,就是無法捕捉到敖厲的身形。方向、角度、速度,因殺的迅速而時時不同。每每王麻子舉起重刀斬向敖厲,敖厲都會出現在王麻子完全無法預料的角度。

    眼前自己的屬下,在一聲聲骨裂聲中扭曲的倒下,王麻子的雙眼越來越紅,「你他媽沖老子來,你他媽別跑……」

    呼嘯剛起,王麻子陡然將重刀豎在背後,熊五的大錘在砸落時,聲音才隨之出現,「孫子,你爺爺陪你玩玩。」

    「當……」的一聲,熊五感到手掌一麻,全力的一錘竟然沒有向王麻子的重刀破碎。而王麻子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在封堵住熊五的攻擊後,不顧被震裂的虎口,拋下熊五又向敖厲追去。

    「卡嚓」一聲脆響,敖厲破空而下的身形,將一名土匪的天靈爪破。敖厲的整個身軀,一弓下、陡然一伸,藉著破碎的反震力,滴著紅白混雜物的右手,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探向了王麻子的脖頸。

    王麻子追逐了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一直以來,敖厲不是不殺,在極端殺戮下,一切攻擊全在於借力的角度。角度重合、破綻出現,才有殺的理由。

    雨幕中,敖厲如同自幽冥中砸出的右手,讓王麻子心中一個激靈,有些瘋狂的大腦在瞬間清醒。手中的重刀,灌注著雄厚的先天真力,在雨幕的掩飾下,輕飄飄的斬向了敖厲。沉重與輕拂的矛盾,展現了上品武者,對環境的深刻認知。即便是雨幕,也能被他們有效利用。

    呼嘯著,在雨幕中穿梭的右手,沒有做出任何角度上變化。

    看上去,敖厲正在將手,送向王麻子的刀刃。在即將接觸的一瞬,細雨似乎有了重量,幾顆雨珠爆裂的微小力量,帶動著敖厲右手一側。極端殺戮對環境的利用,同樣極端。

    肉眼幾乎難以辨別的傾斜,讓敖厲的右拳,狠狠砸在了重刀側面,角度極其細微。在所有人的眼中,這拳是擊在了刀刃上。呼嘯的拳勁和輕飄飄的重刀,在接觸的瞬間,竟然將四周的空氣抽空。重刀上一絲絲裂紋,緩緩的延長著。其中的詭異,根本無法去用言語描述,如同時間突然變緩。

    王麻子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細雨在血鬥笠上濺起的點點水花,是幻覺嗎?

    「轟……」遲到的聲音,陡然響起。

    透入敖厲無數肌肉纖維中的先天真力,在肌肉的收放間猛然爆出,敖厲爆成碎片的衣袖,如同帶起的一股飆風,席捲著重刀的碎片,撞擊在了一臉驚駭之色的王麻子身上。「你……先天真力……」渾身刺滿碎片的王麻子,竟然沒有立刻死亡。

    極端殺戮,有著一種最為完美的曲線。在破碎王麻子的重刀後,強悍的反震,帶著敖厲穿越出了十數米。變拳為爪的敖厲,在這個過程中,捏碎了數十土匪的喉骨,破開了千餘人包圍,緊跟在敖厲身後的大威悍匪,隨之消失於茫茫雨幕中。

    倒在地面,眼中刺有一塊碎片、一臉鮮血的王麻子,摸了摸衣襟下的紫金護甲,心中悲涼的確定,自己不會再有勇氣,去面對,那個血色斗笠。

    早已殺紅了眼的黑子溝土匪,剛剛追出幾步,隨著一陣「咯咯」的笑聲,整個雨幕陡然扭曲。無數化為「鋼針」的雨幕,在瞬間放倒了百餘土匪,慘叫、哀嚎,似乎在為這個雨夜殺戮畫著句號。

    在敖厲眾人突圍而出,消失在雨幕時。

    金九手中的小巧金爪,也在公孫戈真力一窒間,竄入了公孫戈的胸膛,酒中的毒素終於發作了。金九眼睜睜看著,敖厲眾人突圍而出,心中的怒火已到了極限。聶霸已死,金九相信,先天武者的秘密,敖厲一定清楚。

    倒在地面的公孫戈,看著四周熟悉的三十六具屍體,一邊狂笑,一邊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魁首……聶霸……你個老東西……看錯我了……現在……你可看清楚了……」摧肝瀝膽般的淒涼吼聲,似乎令蒼天都為之哭泣。

    敖厲帶頭在雨幕中穿行,跟隨在他身後的熊五,咋一聽到公孫戈的悲涼吼聲,眼中冒出了股股淚水,「老四……」

    敖厲的腳下一頓,平靜眼神中的情緒,一閃而逝,「義父,你精通放棄,卻不精通得到。你怕我出不來嗎?」

    頭戴血鬥笠的敖厲一停,陰老二、熊五、董纖纖、趙小六的心中同時一顫。他們承認,他們有些畏懼這個斗笠下的男人。

    一百五十悍匪,沒有一個完整。有幾個人的斷骨,甚至裸露在細雨中。很多人在相互攙扶下前進,沒有人被同伴放棄。傷勢,對這群悍匪所說,除了影響行動外,幾乎沒有任何感覺。在敖厲停下的同時,如同幽靈般的他們,也停了下來,腳下竟然沒有多出一步。

    敖厲腦海中,緩緩勾勒出公孫戈的影子,心中一歎,「為了證明,值嗎?」

    「熊五,你是否相信『義』。」敖厲陡然回首,一雙在斗笠下的平靜雙眼,直視熊五。

    熊五心中雖然一顫,但話卻沉穩而堅定,「我信。」

    從陰老二、董纖纖和趙小六的眼神中,敖厲看的出,他們都信。

    不再說話的敖厲,朝著有馬匹嘶鳴的方向,帶頭而去。在細雨中行走的敖厲,心中默默向死去的聶霸道,「義父,我們嚮往、期望,但我們不信,是嗎?」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5

卷三 梟霸 第54章 新的路

骷髏坡南面,數百馬匹,四周竟無一人看守。有了馬匹代步,敖厲帶著一眾悍匪,順順當當的衝入了,雨幕下的荒原。只是在敖厲一行中,少了個活人,趙小六。

    與敖厲同騎的董纖纖,站立在馬背上,紅色的紗袖不斷在雨幕中揮舞。伴隨著她那「咯咯」的笑聲,一點一點雨滴,將剩餘的所有馬匹全部擊斃。夜色、雨幕下的血腥,再次濃烈了幾分。

    張青帶著千餘紅巾土匪,站在土丘半腰,遙望著一具具馬屍,向身邊的朱兆道,「老大,我總感覺放走他們,會給我們帶禍患。」

    朱兆也不嫌地面泥濘,就勢坐在地面,「嘿嘿」笑道,「禍患?當然是禍患,不過那是對黑子溝、對金九的禍患。」瞇著雙目的朱兆,摸了把臉上的雨水,繼續道,「真是令人驚訝,百餘人竟衝出了兩千黃巾的包圍。這次,我看王麻子的臉往哪擱……」

    朱兆的話語未落,金九的吼聲已經在雨幕中暴起,「朱兆,你***在哪?沒見一群活人衝下去?」

    ……

    荒原是遼闊的,數十里,只要方向稍稍做出改變,既有可能令人永遠迷失。

    敖厲帶著百餘悍匪,在雨幕中何止做著方向上的改變?如今,他們這百餘人,就如同一滴水珠,融入了廣闊的大海。金九就算具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即刻找到敖厲一行人的行蹤。

    荒原中,最不缺的就是一個個土丘,而土丘也成為了荒原眾匪最好的掩飾。

    敖厲帶著百餘悍匪,衝入了一片土丘之內。這裡正是大威原本的據點,敖厲最先呆過的地方。只是現在,這裡變成了大威,在荒原中的秘密巢穴之一。

    敖厲從馬背上跳下,揚聲道,「季白,你帶人醫療傷員。歐陽剎,帶著你的小隊,把帳篷搭起來。剩下的分散,警戒。」

    「是。」馬蹄聲在有序中分散,原地僅剩下敖厲、陰老二、熊五和董纖纖四人。

    早已收起血鬥笠的敖厲,仰望著緩緩放晴的天空,哈了口白霧,道,「老二,黑子溝為什麼與我們起了衝突?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此時,敖厲終於有時間,詳細詢問了。

    陰老二的情緒異常複雜,他一面驚駭於,敖厲屬下百餘悍匪的精銳,一面沉寂在濃濃的悲哀之中,他的聲音一如往常般陰冷、沉穩,只是隱隱有著一絲猶豫。

    「魁首,黑子溝和我們的接觸,很是巧合。五天前,我們獵殺成功,在返回的途中,黑子溝、大爺王麻子突然出現。他要求按照荒原規矩,分享獵物。聶霸老大當然不會同意,就這樣,我們和黑子溝對上了。

    這類紛爭在荒原很普通、也很頻繁,王麻子不敵退去,聶老大也沒在意。沒想到,當夜,我們就被數千人圍住,直到骷髏坡,才無力繼續突圍。」

    敖厲心中略略一鬆,開口道,「金九看上了你們的修為,也好在如此。如果他發現『元石』在我們手裡,那我就不得不違背義父的遺命,解散大威了。」

    歐陽剎所屬的十五名悍匪,沒有一人身受重傷,他們很快在敖厲附近,支起了一個帳篷。陰老二從沒有想過,搭建帳篷也需要訓練。更沒有想到,簡簡單單的帳篷搭建,也能快到如此地步。

    帶頭走入帳篷的敖厲,再次向陰老二道,「我義父,還留下過什麼話。」

    雨夜中的突圍、百餘悍匪的表現,讓陰老二在心裡,完全承認了敖厲的地位,他恭聲道,「魁首,聶霸老大讓我告訴你。他要走的路,沒有走完,但你不必去繼續,你可以按你的路走,也許土匪期盼平靜,根本就是一種奢求。」

    敖厲想起了,聶霸曾說過的「無憂生活」,心中微微一歎,「義父,一群土匪、一群以殺戮、搶劫為生的人,怎麼有資格擁有無憂的生活?你、我,同樣沒有。」

    敖厲的沉默,終於讓熊五逮住了機會,他聽不懂陰老二與敖厲的對話,但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麼,「魁首,我們要為聶老大和數百兄弟報仇。」

    「報仇?」陰老二心中苦笑,憑他們不到二百人嗎?他拉了拉熊五的袖子,狠狠瞪了熊五一眼,制止了熊五毫無顧忌的嚷嚷。

    「抓緊時間休息,等小六回來。」敖厲說完,躺在帳內的軟墊上,緩緩睡了過去。

    陰老二有些擔心的看了看董纖纖,也許他認為,只有董纖纖還有些理智,能夠明白自己的憂慮。熊五?一臉興奮之色、不停撩著帳門的熊五,早已被陰老二過慮在外,而讓陰老二沒有想到的是,董纖纖竟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對於熊五,陰老二還能解釋為,心大膽粗、沒頭腦。可董纖纖的信心,是哪裡來的?黑子溝,可是聚集著數千土匪的大勢力。

    心中憂慮的陰老二,有些煩躁,他走出帳篷,遙望著已然清晰的夜空,暗自悲傷,百餘人,大威還是大威嗎?

    一縷冰冷的夜風,讓渾身濕漉漉的陰老二打了個寒顫,一絲笑意不知何時,掛在了他的嘴角,「除死無它,老子什麼時候膽小了?」被聶霸歸隱思想,抹去不少厲氣的陰老二,終於重新變成了心狠手辣、漠視生死的土匪,事實上,他本來就是土匪。

    不再猶豫、擔心的陰老二,忘記了黑子溝的龐大勢力,將注意力放在了,分散在四周的百餘悍匪身上。慢慢的,陰老二看出了些許名堂。跟隨敖厲數年的百餘悍匪,十五人為一隊、分為十隊。其中五隊,分在五個方向警戒,其餘隱在四周的帳篷內,沒有一點聲息。

    每隔兩刻鐘,一個個如同幽靈般的黑影,從帳內竄出,接手四周的警戒,他們在交替休息。

    陰老二體會著四周的沉默,心中不由感歎道,「魁首,為大威留下了一個可怕的根基。」

    「誰?!口令!」低沉的喝聲與殺機,打斷了陰老二心中的感歎,看著幾道暴起的黑影,陰老二起身向敖厲的帳子走去,趙小六回來了,也許新的殺戮即將開始,他微微興奮著。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6

卷三 梟霸 第55章 黑子溝<上>

清晨的荒原,難得有著幾分潮氣、浮著幾縷霧,石縫中,一株生命力頑強的金蘭,被一夜細雨,洗刷乾淨的綠葉下,還懸掛著一滴搖搖欲墜的水珠。

    隨著馬蹄聲的清晰,地面微震,在水珠落下的瞬間,由千餘人組成的騎隊,很快通過了這個荒原的一角。敢肆意在荒原馳騁的,一定是生存於這裡的土匪,也只有他們不畏懼迷路、水源,不畏懼荒原內斂的殘酷。

    亂石地前,馬隊停止了前進。

    一個四十來歲、頭紮溢有血跡綁帶的土匪,仔細辨別著四周的痕跡,還不是猛吸的四處的空氣,似乎在尋找什麼味道。

    高高坐於馬背上的金九,環視著四周的空曠,他那佈滿血絲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殺機。

    百餘悍匪,竟敢偷襲千人大隊?在天亮前的兩個時辰中,金九屬下的千餘土匪,遭到了五次偷襲,百餘如同幽靈般的偷襲隊伍,總是在金九大隊中畫出一個不小的「S」後,揚長而去,血鬥色笠下的男人,更是連續五次將金九從空中震落。

    雖然每次偷襲,僅僅帶走十數個性命,但這種如同蠶食般的恥辱,卻金九無法接受,他已經到了即將瘋狂的邊緣。

    片刻後,查看四周痕跡,負責追蹤的土匪,走到金九馬前,心神膽顫的道,「龍頭,他們在這裡繞了很多圈子,我,屬下看不出他們逃離的方向……」

    金九佈滿血絲的雙目一凜,一道金光陡然自他衣袖中射出,竄透了馬前土匪的心臟。隨著土匪的慘哼聲,金九手臂一顫,小巧的金色利爪,帶著一些心頭嫩肉,回到了金九手中,「看不出?你他媽負責追蹤都看不出,留你何用?」

    僅剩一隻獨眼的王麻子,看著地面土匪的屍體,心中苦笑,殺了最好的追蹤高手,如何繼續?他策馬,緩緩貼到金九身邊,低聲道,「龍頭,我們是否先回去?陳家死了不少人,他們很可能去黑子溝找我們麻煩。」

    殺意得到發洩的金九,冷靜了不少,他雙目一瞪,冷哼道,「憑他們?就算他們敢深入荒原,也不見得能找到黑子溝。」

    王麻子沒被紗布遮擋的獨眼中,露出了一絲擔憂,再次勸道,「龍頭,陳家在幽州的勢力太大,我們不能與他們翻臉……」

    「這能由我們決定?」

    王麻子急忙低聲道,「龍頭,以陳家在幽州的地位,能主動尋找我們幫助。這說明,他們需要我們,幾條人命,他們還扔的起,最重要的是給他們個台階下。」

    金九遙望著遼闊的荒原,恨聲道,「等殺光那百十人後再說。」

    「龍頭,那百餘大威餘孽怕是不敢再來了。」王麻子說著,連自己也不信的話。他實在不願意,再去面對那個血色斗笠。

    「不敢?他們的膽子可比你王麻子大,跟我玩蠶食?我看他們的胃口能有多大,能否吃下,我這千餘精銳。」金九看著緩緩升起的太陽,嘴角露出了一絲狠毒,「麻子,這裡的風水不錯,給我布下烈日大陣。」

    王麻子心下一動,微微有些期待,以陽光為輔助的烈日大陣,是否能夠坑殺那抹血色?他從懷中掏出了兩色小旗,站於馬背上以不同姿勢揮動著,千餘黃巾土匪,跟隨著旗子的變化,慢慢布成了一個龐大的陣勢,看來金九是想在此守株待兔了。

    距離王麻子精心布下的烈日大陣,數十里之外,敖厲帶著百餘悍匪,正坐在地面,靜靜的休息。

    熊五並不羨慕,董纖纖為敖厲做著的「按摩」,他非常清楚,在這種看似享受的按摩下所蘊含的痛苦。不太瞭解其中隱情的陰老二,心中卻在暗暗稱奇,他對董纖纖的性格非常瞭解,竟給個男人按摩?看上去似乎還有些興奮?

    董纖纖當然會興奮,真力的細化運用,帶來對外部環境的細微控制,在雨幕中早已令董纖纖癡迷。她現在恨不得時時為敖厲「按摩」,在享受敖厲痛苦的同時,還能提升修為,這對於董纖纖來說,實在太完美了。

    太陽完全升起,緩緩升高的溫度,很快將荒原重新烤乾。

    一道「土龍」緩緩出現在天地盡頭,小半個時辰後,趙小六策馬奔馳的身形,慢慢在土龍中清晰。

    馳於敖厲一行附近的趙小六,翻身下馬,跑到敖厲身邊,「魁首,金九他們果然在碎石地附近停了下來,那架勢,有點不死不休的味道。」

    敖厲點了點董纖纖的雙手,示意停止,他起身上馬道,「走,去黑子溝。」在敖厲上馬的同時,百餘悍匪同時翻上了馬背。

    黑子溝?陰老二幾人,為之一愣。熊五第一個興奮的嚷道,「媽的,對,我們去端他們的老窩。」

    陰老二微微皺眉,金九不可能帶所有人出來,他剛想開口,敖厲已經帶人放馬而去。陰老二苦笑著翻身上馬,向已竄出一截的馬隊追去。

    烈日下,整整一天的奔馳,不斷有馬匹倒下,雙人、三人同騎越來越多。夜色慢慢降臨,敖厲一行即將接近黑子溝時,最後幾十匹馬終於到了極限,紛紛倒斃於地面。

    百餘悍匪,跟隨在敖厲身後,緊靠在幾塊巨石之側,靜靜等著敖厲的命令。陰老二、熊五、董纖纖和趙小六,四人,也被整體的沉默氣氛所影響,沒有先行開口說話。

    敖厲在巨石邊,靜靜沉默了數個呼吸後,似乎確定四周沒有什麼不妥,才開口向身邊的趙小六低聲道,「小六,你對黑子溝有多少瞭解?」

    趙小六一直以來都是大威的眼睛,聶霸曾經說過,比趙小六更瞭解荒原的人,不多。

    此時,整個荒原徹底被夜幕籠罩,溫度在驟然下降,寧靜的荒原中偶爾會揚起幾聲野狼的叫聲。

    趙小六指著巨石前方的黑暗,向敖厲悄聲道,「魁首,黑子溝就在前面的石坳中。傳說,哪裡原本有座石山,但數百年前不知發生了什麼,現在只剩下,有著巨大裂縫的根部。老荒原都叫這條裂縫為黑子溝。溝底的山寨,距離頂部有數十丈高,通向溝底只有一條蜿蜒於石壁上的小路。」

    趙小六一邊說著,一邊在地面畫著黑子溝的簡單圖樣,如此一來,連熊五都皺起了眉頭,這麼個易守難攻的所在,該怎麼下去?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6

卷三 梟霸 第56章 黑子溝<中>

夜越來越沉,也越來越冷。

    敖厲靠在巨石一側,似乎整個人都融入了黑暗。風不大,但有著透骨的涼,趙小六縮了縮脖子,習慣以打屁、笑罵來減輕壓力的他,很有默契的和熊五對視著苦笑,看上去他們都不適應,戰前的這種沉默氣氛。

    趙小六看著四周,隱蔽在環境死角的一個個影子,心中不由嘀咕,魁首是怎麼把他熟悉的一個個人,訓練成一群怪物的?明明是活人,卻沒有一絲生氣。活人?趙小六的眼神一暗,活著總比死了好,雖然盡力讓自己不去想,但看著活人,終究要想起死人。三百餘人,僅剩下陰老二、熊五和自己了。

    敖厲內斂的目光穿越了層層夜幕,凝視著遠方一點點朦朧的亮,據趙小六說,那是黑子溝負責警戒的土匪,短暫的觀察,讓敖厲確定,在黑子溝四周,一共有四支巡邏的土匪,每隊大概有十餘人。

    目光落在地面的圖樣上,敖厲心中笑了笑,易守難攻?越安全的地方,越容易形成死地。敖厲不由想起了綠洲,如果有人將唯一的通道封閉,該怎麼辦?

    完美中隱匿的破綻,往往很難彌補。敖厲微微一歎,抬手指了指,夜幕中隱約的亮點,低聲吩咐,「歐陽剎,帶你的人,把他們處理了。」

    「是。」歐陽剎低沉而嘶啞的聲音,與這夜似乎很配。

    敖厲從小就對自己,有著深刻的瞭解,他非常清楚,自己不適合悄無聲息的殺,見歐陽剎帶著十五名悍匪竄出後,敖厲向身邊的陰老二道,「老二,你也去。」

    陰老二點了點頭,姿勢不變下,身形卻已飄出,如同一縷幽魂般融入了夜幕。

    接二連三的悶哼聲,打破了荒原夜幕的寧靜。靠在巨石上的敖厲,指了指自己的肩頭,隨之閉目,董纖纖眼神一亮,輕輕柔柔的將雙手,放於敖厲肩頭,心中的幾種可能性終於有了驗證的機會。

    隨著董纖纖真力透體,敖厲的臉上明顯一僵,比髮絲還要細微的真力,如同一把小刀,洞穿著敖厲體內,無數肌肉纖維間的空隙。董纖纖的進步,為敖厲帶來的是,更深層次的痛苦,這種細微而深沉的酸癢,是肉體所無法察覺的,它折磨的是敖厲的精神。

    冷汗,重新將敖厲全身沁濕,董纖纖雙手一頓,敖厲的反常變化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短暫的停頓,終於讓敖厲的心神重新凝聚,「繼續。」

    董纖纖不是天才,但敖厲相信,她是個瘋子。這才幾年?她就瘋狂的將真力細化到如此程度?真力細化,一旦找到了方法,需要的不再是領悟,而是無盡的汗水,要去不斷的練習。在這個過程中,有著太多的毀滅可能。

    本體六域,敖厲將本體分為六大區域,四肢、軀幹與頸部。此刻,董纖纖的進步,讓敖厲以肌肉為引導,將一絲絲真力引入頸部,這種個危險的區域,也是敖厲唯一還未開闢的區域,它是雙臂的中樞,極為重要。

    開闢和維持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本體肌肉有著極強的生物特性,如果長時間不去鍛煉,它最終會退步到原始階段,所以敖厲要維持自己本體的強悍,就需要不斷的以外力淬煉本體,在這個過程中存在的只是些許痛苦。

    開闢不同,開闢等於是將一條條肌肉纖維捋順,讓其中的間隙不再粘連,它蘊含的不僅僅是痛苦,更存在著將肌肉纖維,徹底破壞的可能。開闢是陌生、危險的,敖厲雖然對人體構造極為熟悉,但對於本體,他也需要在開闢中去摸索、去熟悉。

    此刻,在這種環境下,敖厲竟將董纖纖的真力引入頸部,他急著開闢最後一域,是否和黑子溝給他的壓力有關?

    趙小六緊皺的眉頭慢慢平復,心中原本的怒意,緩緩被憂慮代替。他終於發現,敖厲不是在享受。沒人能享受到,臉色蒼白、渾身冷汗,頸部還有著密密麻麻的出血點。站在敖厲身後的董纖纖,也是一臉肅容,趙小六從沒見過董纖纖有過如此神態。

    陰老二剛剛返回,趙小六急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隨之指了指敖厲。

    陰老二心中一震,以他的精明、細膩,早已知道,董纖纖的「按摩」對敖厲來說,是一種並不享受的鍛煉,但此刻,魁首也太不知輕重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麼能進入到危險的修煉狀態?

    身形一動,陰老二飄移到皓穹身邊,低聲道,「你帶幾個人,護衛在魁首身邊。」

    曾是陰老二手下的皓穹,現在是敖厲屬下的一名隊長。他一聽陰老二的命令,臉色一變,平靜的眼神中,最終逸過了一絲苦笑,「陰頭領,不是我不聽你的命令,實在是魁首的律令太嚴,我不敢妄動。」皓穹的聲音一低,「頭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沒用,這一百五十人你指揮不動,還是等魁首醒來吧。」

    陰老二眼神一厲,冷冷的凝視著皓穹,皓穹心中頗為苦澀,欠人性命,怎麼還也還不完。

    「頭領,事實上,您沒必要擔心魁首。」皓穹指了指,看似分散的九名隊長,向陰老二道,「護衛早就有了,頭領,我已違反了魁首的律令,你的命我也算還了。」皓穹說完,竟閉上雙目,不再去理陰老二。

    陰老二環視著黑暗中,這些悍匪的分佈。他們完全以魁首為中心?陰老二眼中的冷厲緩緩退卻,但心中不知為什麼,有著幾分失落。看來,他真的指揮不動這些人了,但那些巡邏土匪的屍體,早晚要被發現,魁首到底什麼時候能醒?

    靠在巨石上的敖厲,突然開口,「我們走!」在其中,似乎沒有陰老二所意料的虛弱。

    陰老二回首,身形一動,拉住了董纖纖,低聲道,「纖纖,魁首沒問題吧。」

    「我不知道。」董纖纖低聲苦笑,「我根本無法理解,魁首的修煉方式。」

    黑子溝,荒原上最深的裂痕。站在深溝邊緣,即能看到數十丈溝底的點點燈光,那裡就是黑子溝土匪的老巢,建立於溝底的山寨。一條僅能容下一輛馬車的窄道,沿著石壁,蜿蜒於黑子溝深處。

    「魁首,四周沒有任何樹木,不能實現火攻,我們該怎麼下去?」陰老二緊蹙著眉頭,向敖厲道。

    趙小六也是神色憂慮,「魁首,金九他們不是白癡,最遲午時即能趕回,我們是不是放棄?」

    熊五的目光,從敖厲手中的「金塊」,移向了趙小六,「放棄?小六,你吞下鼠膽了?衝下去殺就是。」

    「行了。」敖厲抬手打斷了幾人的話,指了指溝底道,「他們一亂,你們就衝下來。」環視著身邊十名隊長,敖厲繼續道,「你們暫時聽老二指揮。」

    敖厲的話音一落,人已凌空躍起,帶著「呼嘯」的風聲,向深深的溝底砸去。一縷縷金色粉末,為濃濃的夜,添上了幾分色彩。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6

卷三 梟霸 第57章 黑子溝<下>

黑風廳在山寨正中,它是一個完全獨立的院落。也是,黑子溝龍頭和眾大爺議事、居住之所。在黑子溝,除了龍頭金九外,共有十八名大爺,此時,負責留守的九名大爺,正在黑風廳上演著精彩的肉戲。

    縷縷淡粉色,繚繞於整個大廳,在旖旎中透著幾絲邪異。

    一條條赤裸的身軀,一聲聲撩人的嬌笑,以及幾個呼呼的喘息聲,讓人在恍惚間,實在難以相信,這裡竟是黑子溝的核心。如此核心,也讓人懷疑,黑子溝是否真是荒原中,三股最強的土匪之一?

    一個手持血色信箋的土匪,在門口傾聽了片刻,心中淫笑,「二爺倒是仗義,也不知被龍頭收拾了多少次,還敢聚眾淫亂,這些個大爺還真是好命。」過足了乾癮後,土匪猶猶豫豫的隔門叫道,「二爺……二爺……」

    沒有反應,嬌笑、喘息依舊,土匪那飽受影響的凌亂目光,無意觸及到了血色信箋,一個冷顫過後,他放聲喊道,「二爺……二爺……龍頭急信……」

    土匪的喊聲,雖然很快被大廳中的淫靡掩蓋,但其中「龍頭」二字,讓一個渾身白肉的老者,心中一顫,如同一堆肥肉的身軀,瞬間從少女身上彈起,手臂更是猛然一伸。粉霧繚繞的手掌陡然一收,廳門被強大的引力破碎。那個依偎在廳門上的土匪,狼狽的滾入廳中。

    老者將滾入廳中的土匪拎起,言語忌憚道,「龍頭回來了?」

    土匪眼神中儘是膽怯,他戰戰兢兢、語無倫次,「佛爺,二、二爺,龍頭急信。」土匪一邊懸空掙扎,一邊指著掉落於地面的信箋。

    佛笑心中一鬆,將土匪扔出了五六米遠,俯身拾起信箋,罵罵咧咧道,「信?王八蛋,白白浪費了一個女人。」

    骨頭幾乎摔裂的土匪,苦笑著從地面爬起,眼光從那個已經斷氣的少女屍體掠過,心下暗暗驚駭,「二爺修習的『歡喜真經』也不知是什麼魔功,造孽啊。」土匪不會為生命的逝去感歎,他只是遺憾,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該有更好的用途才是。例如伺候自己,看著裸露的屍體,土匪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淫笑。

    佛笑瀏覽著信箋,大大咧咧的笑道,「偷襲?防禦?龍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這數千里荒原,誰敢偷襲我黑子溝?」

    那名摔在一邊的土匪,急忙起身,點頭哈腰的走到佛笑身邊,「是,是,是,二爺說的是。不過二爺是不是寫上幾個字,我用灰鷹給龍頭送去?也省的龍頭惦記不是……」

    「滾,老子沒工夫。」佛笑抬腳,剛剛將囉嗦的土匪踹出,呼嘯聲,由遠及近,佛笑猛然抬首,還未做出進一步反應。

    「轟」的一聲巨響,毫無防備的佛笑,白髮猛然向後揚起,腳下硬生生退卻七步,在地面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與此同時,兩行血液也緩緩從佛笑雙耳流出,身體更是在強烈的氣流衝擊下,撕裂出了幾道血口。

    隨著,如同隕石砸落般的巨響,一圈濃重的灰塵,陡然外沖。灰塵中似乎蘊含著極強的力量,在它的外延範圍中,一切木質器物紛紛破碎,如同遭到了某種力量的衝擊。如果不是黑風廳的結構為石料,恐怕早已倒塌。

    從屋頂,不斷灌入的冰冷夜風,讓瀰漫於大廳中的灰塵很快平息。自上而下的冰冷,令佛笑陡然抬頭,屋頂的大洞,讓他張開的大嘴,有些僵硬,如同凝固成了「O」形。

    整個大廳如同經歷了一場風暴,佛笑抬手抹了把耳中流出的血液,指間的粘稠,讓他喃喃道,「不是做夢,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除了九名身懷武功的大爺,廳中十多個女人全部倒在地面,七竅中的血液,令原本一個個美麗的生命,形如厲鬼。

    「啊……」思維最是遲鈍的十八爺,朱小,這才尖叫著從冰冷的屍體上跳起,「佛兄,鬼,一定是鬼。報應,一定是報應。」

    朱小的膽怯,反到提升了佛笑的勇氣,他身形一動,抬腳將朱小踹了個跟頭,「鬼?王八蛋,還他媽十八爺,我呸!老子御女三千,有鬼早被報應了,媽的……」

    佛笑連打帶罵,總算略略平緩了心中的驚駭。大廳中其餘八位爺,隨著佛笑的叫罵,也慢慢冷靜了下來。畢竟能在黑子溝稱爺的,多少得有些過人之處。

    一個深坑,是怎麼出現在大廳內的?血液和肉末,如同深坑的一圈鑲嵌,佛笑記得,那個被自己踹出的王八蛋,正是倒在那個位置。

    見眾人冷靜下來,佛笑指了指深坑,眾人在會意下,緩緩向深坑圍去。此時,眾人眼中都透著幾分期待,這麼大的動靜、這麼大個坑,應該是個寶貝,難道是傳說中的隕石玄鐵?

    「一定是玄鐵……」黑子溝九爺,眼中閃爍著貪婪,他的話似乎又為眾人心中的猜測,憑添了不少砝碼,幾人的身形更是在瞬間暴起,寶物從來都是手快有,手慢無。

    同樣赤裸的男人,深坑下竟是個赤裸的男人?佛笑幾人有了種想哭的感覺,從天上掉下了個男人?玄鐵呢?

    將最後十三米的墜落力量,封閉於數以億計的肌肉纖維中一次釋放,即便敖厲的肌肉在極端殘酷下,磨礪的異常強悍,但如此猛烈的撞擊和震動,依舊令敖厲的本體瞬間痙攣,一縷縷肌肉纖維也在震盪中麻木。

    還需要一點時間,敖厲無奈的抬首,看著上方幾張哭喪的臉,笑了笑,「讓你們失望了。」

    「你他媽是誰?」佛笑怒吼聲,陡然一止,「你,你跳下來的?」

    麻木,終於慢慢消退。

    敖厲懶得去敷衍死人,憑空出現在手中的斗笠,緩緩將敖厲的面目掩飾。深沉而凝聚的血腥,令深坑邊緣的九位爺心中一顫。

    「卡」敖厲腳下石塊,陡然凹陷,人似乎憑空消失於深坑中。

    佛笑心中一緊,狂吼一聲,「小心……」

    「卡嚓……卡嚓……卡嚓……」連續三聲脆響,黑子溝三位爺,幾乎在同時捂著扭曲的脖子,撒手人寰。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6

卷三 梟霸 第58章 殺不夠

黑子溝頂,隱隱約約的殺聲,總算將所有人的魂魄找回。熊五瞪著一雙牛眼,喃喃道,「魁首,魁首,跳下去了?」

    在眾人中,單論輕功,陰老二無疑位於眾人之上,但即便是陰老二,也不敢保證,在毫無借力的情況下,在數十丈高的溝頂,跳下去能保住性命。

    與陰老二最熟的皓穹,低聲提醒道,「頭領,我們也該下去了。」

    ……

    殺人,總該有理由,總該有交代。

    敖厲暴起殺人,在深坑邊,迷迷糊糊、心緒未定的九位大爺,在瞬間,就倒下了三個。他們噴出的鮮血,終於徹底將那暗紅斗笠的血腥引爆,如同腥風肆虐,殺人者敖厲,在力量的反震下,砸向了,身形猛退的黑子溝三爺。

    三具屍體,扭曲的脖頸、死魚般的眼睛,令五位大爺身形猛退,面對危險,除了真正的強者,人類的第一反應即是躲避、後退。

    佛笑,無愧為黑子溝,地位僅次於王麻子的二爺。他沒有退,他清楚的知道,能瞬間擊斃三位大爺的敵人,退就是找死。

    眼看貼著地皮、旋轉向前的敖厲,成爪的右手,即將落於一截白晰脖頸之時。一道繚繞著膩人香氣的粉色勁力,陡然自佛笑手掌,切向了三米外的敖厲。與此同時,看上去急退的三爺,眼神厲芒一閃,猛然回身,蘊含著磅礡真力的雙掌,狠狠印向敖厲前胸。

    前、後勁力夾擊,敖厲四周無一不是死角。而且,粉紅勁力令敖厲腦中微微一沉,小腹突然衝起了,一股燥熱。

    「小子,你很強,但你還太嫩……」在佛笑得意的一瞬,慾望與敖厲在殘忍中衍生的意志力初一交鋒,便被那種極端的意志摧毀。粉色勁力帶來的衝擊,令敖厲的速度再次提升。如此短距離下,速度的翻倍,令黑子溝三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敖厲如同挺著胸,狠狠撞向了他的雙掌。

    「卡嚓」三爺的先天真力,果然強悍,他的手臂被自己的力量,折成了三段。刺出手臂的慘白斷骨,令佛笑心中一顫,好可怕的借力。敖厲如同被手臂斷裂的三爺擊飛,只是那飛出的身形,卻是砸向,另一名滿臉驚駭的大爺。

    平日裡,佛笑與三爺的交情最深,眼神迷茫的三爺,扶著佛笑的手臂站起,他怎麼傷的我?

    「老三,清醒點,是你自己傷了自己。」

    怎麼可能?三爺無法理解,自己怎麼可能傷到自己。

    利箭,如此狹窄的空間,有人竟敢放箭?不知何時,大廳四周圍滿了一個個手持強弓的土匪。

    敖厲藉著利箭,再次改變了方向,放棄了對那名大爺的殺。機會不再、破綻消失,殺不再具有理由。

    「碰……碰……」弓弦聲,響的並不密集,但卻限制了敖厲的移動,佛笑冷冷一笑,「殺的真是精彩,沒有真力?我看你怎麼抵禦箭矢。」

    「給我殺了他。」

    四周土匪一愣,不再理會,還沒脫離攻擊範圍的那名大爺,無數箭矢射向了敖厲。面對如雨的箭矢,敖厲的眼神越發平靜,利箭劃過空間的一條條軌跡,在敖厲眼中無比清晰。

    密集的箭雨中,敖厲借助箭矢上的力量,每一次躲閃、每一步的踏出,在佛笑眼中都妙到了巔峰。「他,倒是是誰?為什麼殺?」佛笑凝視著敖厲,突然喝道,「不好,停。」

    然而晚了,一列被敖厲改變了方向的利箭,一個連著一個,轉向了一名以真力護體的大爺。三十二支夾雜著內力的勁箭,終於將上品武者的護體真力洞穿,第三十三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心臟。這位大爺至死也無法相信,有人能將三十餘支箭,射到一個點上。

    第四個?黑子溝的大爺,怎麼能死的如此輕易?佛笑向越來越多,湧入廳中的土匪吼道,「王八蛋,都他媽愣什麼。去,去殺了那個帶斗笠的……」

    「給我……」佛笑一臉憤怒的搶過,身邊一個土匪手中的強弓,架在弓上的利箭,隨著弓弦的張開,緩緩繚繞上了一圈圈粉紅勁力。

    隨著在大廳中敖厲的移動,佛笑緩緩轉動著身子。在眾多土匪的夾擊下,敖厲的身形突然一窒,佛笑眼中的精芒也在同時暴起,「碰……」隨著弓弦的勁響,繚繞著粉色的利箭,如同一道閃電般射向敖厲,弓弦聲還未落下,利箭已接近了敖厲的心臟。

    弓合,佛笑還沒等得意,臉上的表情已然僵住,怎麼可能?斗笠下,那雙平靜的眼神,佛笑永遠也無法忘記。

    面對,即將穿透心臟的利箭,敖厲屈指一彈,利箭陡然上斜,深深扎入了一段橫樑之內。而敖厲卻借助著一彈之力,身形「呼」的一聲下仰捲出,六柄利刃也同時砍空。

    「媽的……」佛笑一見敖厲捲向自己,下意識提起身邊的土匪擋在身前,席捲而來的敖厲,沒有任何猶豫,右拳砸在了土匪的背部。隨著「卡嚓」的骨裂聲和一朵大大的血花,敖厲的右拳,竟然穿過了土匪的背部,狠狠擊在了佛笑前胸。哪怕佛笑在同時後躍,胸口也是一陣窒息,滿口泛起了濃濃的血腥味。

    「等等!」乘著敖厲的這個停頓,佛笑厲吼道,「閣下,到底和黑子溝有何種仇恨?劃下道來、交代一聲,再殺不遲。」

    斗笠,掩飾著敖厲的面孔,他抬手將斗笠邊緣的血珠拭去,「還不夠……」

    猛然一步後踏,暗暗接近的一名土匪,胸部被敖厲的右肘,砸的深深凹陷了下去,肋骨直接刺穿後背。

    再次的借力,成了再次殺戮的開始。沒有任何規律,敖厲身形突然平移四米,手臂早被折斷的三爺,在驚恐中,眼睜睜看著敖厲的手掌,破碎了自己的護體真力,穿入了自己的胸膛,帶起了一大片血花。

    心臟破碎,死亡。

    已死的三爺,倒也反應了土匪的亡命與強悍,聚集全身真力的單掌,再次擊在了敖厲胸口。磅礡的先天真力,在完全透入敖厲全身後,無數條肌肉纖維陡然收縮,沿著一條暢通的引導,三爺那磅礡的先天真力,重新透過敖厲胸口,返回了他的手臂。

    「卡嚓……」血霧爆起,三爺屍體的單臂連同半個身子,被自己的先天真力炸的粉碎。在屍體倒地時,後仰的敖厲,同時砸碎了一個白皙的脖子,又一名大爺的熱血,淋在了血色的斗笠上。

    六個大爺,六具屍體。四周百餘土匪,如同被人定身了一般,全然愣住。數個呼吸後,所有人的腳步在緩緩後移,再無一人敢衝殺上去。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7

卷三 梟霸 第59章 二狗子

廳內的人,在緩緩的後退,連佛笑也不例外,而廳外的人,卻想衝進來。大廳在一種詭異的平衡中,靜了下來。每一個土匪眼中,只有那一粒粒從斗笠邊緣滴落的血珠,耳中,似乎也只能聽到血珠落地,破碎的聲音。

    廳外,不明所以的土匪,在層層人牆的阻攔下,不斷的叫罵,只是他們的叫罵,在大廳中沒有人能聽到,或者想聽到。

    突然,廳外的擁擠不再,慘叫、漫罵、驚駭、咆哮……各種聲音,山寨中傳入黑風廳,敖厲知道,陰老二他們來了。

    圍在敖厲四周的土匪,後退的腳步,因各種聲音微微一頓。

    驚恐的他們,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佛笑心中也是一緊,這個恐怖的男人,不是一個人來,就在佛笑分神的一瞬。敖厲腳下地面,陡然一凹,身形再起騰起,他的目標赫然是站在十數土匪中的佛笑。

    十數柄利刃,同時斬向空中。敖厲的身形猛然一收,佛笑的掌勁陡然擊空,一伸間,肌肉中爆散而出的力量,將所有利刃破碎。佛笑心中一顫,還沒來得及有更多的心緒,敖厲腳下踏破了一顆頭顱後,身體詭異折下,化拳為爪的右手,抓向了佛笑的天靈。

    佛笑心中雖驚,但反應卻也不慢,護體真力充斥全身的狀況下,他的身形猛然後仰,完全避開了敖厲的攻擊。完全靠左腿支撐的佛笑,右腿如同鋼鞭般甩出。然而,抓空的敖厲,身體繼續折下,根本無視佛笑甩起的右腿。

    折於極限,敖厲成爪的右手,四周突然一併,猛然下切。護體真力如同薄紙般破碎,隨著一聲悶響,佛笑無法瞑目的仰摔於地面,斷裂的脖頸中,「咕咕」的冒著血泡,他那甩起的右腿還差一線,才能接觸到敖厲。

    極端殺戮,一線的破綻,也是死。

    「死了?!」剩下的三名大爺,一見佛笑倒地,本就膽顫的他們,突然分散逃竄,而最先起步的赫然是那個號稱十八爺的朱小。

    看也不看已成屍體的佛笑,敖厲手掌在地面一撐,身形「呼」的一聲仰起,頭部那濕漉漉、粘膩膩的斗笠,猛然甩出,一股腥風,斗笠將一個大爺的右腿撞碎後,再次回到了敖厲手中,「誰跑,誰死!」

    膽已喪、士氣已破,沒有土匪敢蔑視敖厲的話,包括僅存的三名大爺,兩個驚顫顫的站立著不動,幾乎連姿勢都維持在敖厲的喝聲前。另外一個抱著斷腿,靠在大廳的角落,暗自哆嗦,他們真的是上品武者?

    「上品武者?又如何?」敖厲心下笑了笑,翻手取出了一塊白布,將身軀上的血跡擦淨,原本的衣物,早已在下墜中被撕成了碎片。此時,「附骨」中的血紅長袍,重新將敖厲赤裸的身軀裹起,襟口上一路沿下,繡著的,赫然是朵朵斷腸花。

    在一地屍體、血液正中,敖厲的一系列動作,讓四周的土匪心驚膽顫,他們相信,眼前的男人,一定去過地獄。

    「找把椅子來!」敖厲突然開口,讓四周的土匪,猛然一個激靈。只有一個看上去賊眉鼠眼的小個子土匪,在一旁的廢墟中,摳出把還能用的椅子,媚笑著,放在敖厲身邊。

    小個子土匪的步伐、氣息,讓敖厲心下有些意外,上品武者?黑子溝大爺之外,還有上品武者?

    「你,叫什麼。」

    剛要退卻的土匪,鼠眼一瞇,點頭哈腰道,「英雄,小的叫二狗子,負責這黑風廳的警戒。」

    「英雄?」敖厲喉結猛動了幾下,無力的向二狗子道,「負責黑風廳內衛?還是個頭目,不簡單。」

    「這……」二狗子鼠眼又是一瞇,打著哈哈道,「這個,小頭目,小頭目。」

    「手下有多少人?」

    二狗子指了一圈,廳中的土匪,向敖厲道,「英雄,黑風廳本來有一百三十五名警衛,現在死了不少,可能剩下幾十個了。」

    敖厲突然湊到二狗子面前,「我是敵人,你們不該清剿?」

    平靜的眼神,令二狗子週身毛孔猛收,一縷寒意直從天靈灌入,他雙手亂搖道,「不、不……我們想活著。」

    敖厲心中一動,這個二狗子似乎比三個大爺,更有活著的價值,他向椅子上一靠,「很好,帶你的人,把這幾位大爺砍了。」

    「二狗子,你他媽敢……」腿斷的那名大爺,剛剛開口罵了一句,就被二狗子隱隱的眼色制止。

    敖厲頗有興致的看著二狗子表演,他發現,站在『十八爺』朱小身後的一個土匪,已然慢慢抽出了把藍瑩瑩的匕首。

    「英雄,我去試試。」二狗子點頭哈腰的退開,走到腿斷的那名大爺身邊,不停的打著眼色,俯身間,似乎要向這位大爺說些什麼。這位大爺剛剛凝神,想聽清楚,二狗子口中若有若無的聲音,突然他的頸部一涼,一柄尖利的匕首,已然從這位大爺的頸後刺入。

    在二狗子動作的同時,朱小的後心,也插入了一柄藍瑩瑩的匕首。匕首的毒性顯然極強,朱小連多餘的動作都未做出,就瞬間斃命。他到死也沒想到,身後的土匪會暗算自己。

    最後一個大爺倒是警惕,土匪的匕首刺空後,暴起的他,腰中的軟劍陡然彈出,瞬間割破了六名土匪的脖子。二狗子手腳也是不慢,躥到這位大爺身邊的二狗子,揚手就是一把石灰粉,隨後一腳踹在了這位大爺的襠部。

    慘叫聲剛起,即止,二狗子手中的匕首,已然刺入了這位大爺的心臟。強大的力量直把這位大爺撞出了五步後,才倒在地面。

    「啪……啪……啪……」坐在椅子上的敖厲,輕輕的鼓掌,「精彩!」

    「英雄,您誇獎了。」二狗子小跑到敖厲身邊,依舊點頭哈腰。

    敖厲臉色突然一冷,「如果我讓你殺金九呢。」

    二狗子一愣,所答非所問道,「英雄,在荒原誰強,我跟誰。」

    「很好,你來決定,還要殺誰。」

    二狗子媚笑著,向敖厲點了點頭,回首的瞬間,臉色同時沉了下來,低喝道,「殺了!」

    隨著十幾聲慘叫,又是十幾個土匪倒下,二狗子向敖厲恭聲道,「英雄,該殺的都殺了,剩下的全是我手下,可靠!」

    「很好,等金九回來。」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8:27

卷三 梟霸 第60章 參與角逐

感到上當後的金九,匯合了朱兆,帶著一眾土匪向著黑子溝趕去。在距離,黑子溝還有三里地時,王麻子臉色一變,策馬馳於金九身邊,沉聲道,「龍頭,血腥……」

    金九神情凝重,只是點了點頭,手下的鞭子,在馬匹上留下的幾條血痕,灰色的駿馬如同發瘋般的衝馳著。

    靜悄悄的山寨,連聲狗叫都沒,狗呢?金九那隻金毛獒犬呢?山寨的門,大大的敞著,在陽光下蒸騰的血腥,令眾人胃裡不斷翻騰。雖然金九心中多少有些準備,但面對著死寂的山寨,他那鐵青的臉上,終於透出了幾分憂慮、幾分狠毒,「大威,我要把你們挫骨揚灰。」一個一個的字,從金九牙縫中擠出。

    一進寨門,金九剛要接下去的話,凝固在嗓子中再也無法吐出。

    在荒原打滾半生的金九,不是沒有見過屍體,但如山的屍體,金九夢到過,卻沒有見過。手指,在微微的顫抖,心臟跳動的速度在慢慢加快,無數土匪已經開始低頭嘔吐,如山的屍體,蒸騰的血腥,讓他們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恐懼。

    重重疊疊的屍體,也不知摞了多少,不光有人,還有狗,甚至還有土匪,在屍堆中發現了一隻雞。「雞犬不留!」這名土匪心中一懼,不由將頭重新低下,他不想再看,同樣不想去記憶。

    由一具具屍體堆成的小山,有近六米高,正對著山寨大門。在屍堆上豎著九根木樁,上面吊著的,赫然是九位大爺。九種不同的扭曲與淒慘,似乎展現著九種不同的恐懼與悲涼。

    四周的血液雖已乾枯,但被血液滲透的土地,在陽光的照射下,開裂著一道道黑紅的紋路。全然呆住的金九,幾乎懷疑自己闖入了地獄。王麻子的傷勢還沒完全復原,本就蒼白的臉上,再無一絲血色,他的心中,不知為什麼,再次浮現出那個血色斗笠。

    金九突然暴喝,「給我找,給我,找個活人出來。」

    看似還有隊形的土匪,在金九的喝聲過後,突然散亂,向四周散卻,他們似乎藉著奔跑,在發洩心中的恐懼。

    而金九,帶著王麻子、朱兆向山寨正中的黑風廳走去。金九強壓著去後寨尋找家眷的急迫,他早已感到,黑風廳還有活人,是敵?金九的心臟微微跳動著,也許從內心深處,他不想看到屠絕山寨的敵人。

    殘破的大門緩緩開啟,黑風廳中的情形,讓金九三人再次愣住。

    一個男人坐在大廳正中,一個女人立於男人身後,一個雙目微閉,一個美目低垂,一個似乎在享受,一個似乎在思索。死寂的山寨,突然出現這麼一對陌生男女,讓金九三人感到了幾分詭異和荒謬。

    金九盯著大廳中的一男、一女,沉聲問道,「你們是誰。」

    女人似乎在怪金九,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她嗔怪的瞥了金九一眼,嬌聲道,「龍頭真是健忘,我們才剛剛見過呢。」

    如果不是這女人確實很眼熟,王麻子和朱兆必定會以為她是金九的哪個情人,突然王麻子心中一緊,他想起了雨幕中的嬌笑和紅影。女人既已確定,那男人?斗笠!王麻子僅剩的一隻獨目,警惕的盯著,雙目依舊微閉的男人,掌心中儘是冷汗,男人明明坐著,但王麻子總感到他會暴起殺人。

    朱兆似乎也想起了什麼,眼神陡然一凝,低聲向金九道「龍頭……」

    朱兆的話,還沒說完,一溜字金光已然從金九衣袖中竄出,直刺女子心口。而然,一段殘木,突然從地面跳起,將金光撞偏,深深的透入了房頂的橫樑中,金九手臂一震,金光凝固,一個小巧的金爪,帶著些許木屑,回到了金九手中。

    王麻子腳步一錯,貼在金九身邊,沉聲道,「龍頭,他們是大威的人。」

    殺機猛然騰起,卻陡然一斂,金九原本滿是暴躁的雙目,緩緩變的冰冷,「我們的家眷在哪裡?」大威的人端坐於黑子溝核心,金九不再認為黑子溝還會有活人,也不認為一眾家眷還會在黑子溝。

    雙目微閉的男人,微微呼出了口氣,王麻子竟在男人的呼氣中聽出了幾分痛苦,是幻覺?

    「我讓他們去我大威做客,土匪本不該執著於家,不是嗎。」

    朱兆臉色一變,喝道,「卑鄙,是男人就放開了膀子廝殺……」也無怪朱兆失態,他心中惦記著自己的女人。

    金九冷冷瞪了朱兆一眼,轉向男人道,「你到底是誰?」

    男人點了點肩頭的纖手,在纖手抬起後,他走到金九面前,低聲道,「大威魁首,敖厲。」

    好快,金九沒有想到,聶霸初死,大威就會出現一個新的魁首,「你想怎樣,為聶霸報仇?」金九強忍著出手的慾望,一家五口,讓金九不得不忍,正如敖厲所說,土匪本不該執著於家,但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敖厲心下笑了笑,二狗子果然深深瞭解著黑子溝每個頭領,方法雖然卑鄙,但卻極有效果。

    「很簡單。」敖厲笑了笑,「從今日起,黑子溝與大威結盟,共同進退,受大威節制……」

    金九沒有任何猶豫,「可以,放回黑子溝所有家眷。」

    敖厲似笑非笑看著金九,也不說話,片刻後,金九歎道,「好吧,要如何才能放人。」

    敖厲沒有直接回答,接著道,「野狼、沙風口兩股土匪,要你金九去促成與大威結盟。」

    金九冷冷一笑,「同樣接受你們節制?」

    「不錯。」

    朱兆在一邊冷哼道,「小子,別自不量力,你貪的有些過分了,想一統荒原嗎?」

    敖厲沒理朱兆,只是看著金九,「困難?你與野狼首領是拜把子兄弟,有太多的機會。而沙風口的潘老大,又和你夫人的沾親,想來也不會難。相對於你夫人來說,潘老大畢竟是個外人,如何取捨,相信龍頭必然清楚。」

    「他怎麼知道的?」不光金九心中一跳,連朱兆和王麻子都感到不可思議,這些是真的?他們怎麼不知道?見金九沒有反駁,朱兆心中暗暗警惕,沒想到荒原三股最大的勢力間,竟有如此緊密的關係。

    黑子溝高高在上的龍頭、大爺,永遠也不會想到,一個負責黑風廳的小小頭領,竟然會於長年的隻言片語中,分析出許多驚人的秘密,而且在黑子溝,竟沒一人知道,這個小小頭領,竟是個上品武者。

    「結盟儀式,將在三月後於黑子溝舉行,想來龍頭不會讓我失望。」敖厲說完揮手道,「各位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

    面對屠殺黑子溝的仇人,金九想殺,但他們沒有殺的勇氣。第一次,金九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理智,他多想衝動一次。

    「朱五爺,你留一下。」

    金九冷冷的看了朱兆一眼,帶著王麻子先行走出黑風廳。

    「想挑撥龍頭與我的關係?」朱兆並不笨,他反而有著他人難及的精明。

    敖厲笑了笑,「黑子溝,十八名大爺。在我義父手裡死了七個,我又殺了九個。現今只剩下你和王麻子。黑子溝,留守的一千人也已死絕,金九手裡只剩下王麻子的千餘黃巾,而你手中的一千五百紅巾,卻沒有多少損失。」

    「你到底要說什麼。」

    敖厲沒有在意朱兆的態度,走到朱兆身邊,微笑著低聲道,「金九從野狼、沙風口回來,就是你的機會。」

    朱兆心中一顫,還沒等說話,敖厲揮手道,「你去吧,想想你那新婚夫人。」

    朱兆一去,董纖纖走到敖厲身邊,眉宇間,有著幾分憂慮,「魁首,同時撩撥荒原三大勢力,是不是有些冒險?我們的人手太少,而且金九一定不會甘心。」

    敖厲看著黑風廳角落,一塊緩緩移動的地板,微微笑道,「只要金九一動,事情的發展,就由不得他來控制了。很多事,不用我們自己去做。」

    地板移開,間隔了數個呼吸,二狗子才從地下跳了出來,顯然他是在確定四周的動靜。

    「魁首,一切可還順利?」二狗子跑到敖厲身邊,依舊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在他身上,沒有半點上品武者應有的氣質。

    「你不是全聽到了?」

    二狗子微微尷尬,繼續笑道,「是,是……」

    敖厲瞇著眼睛,看了看黑風廳頂端的大洞,緩緩向二狗子道,「如果朱兆真敢向金九動手,金九一死,你聯合王麻子為龍頭報仇,除掉朱兆和一個叫張青的紅巾首領。」

    「是,魁首,二狗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董纖纖的心中微寒,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很是模糊。不過,董纖纖確定,在敖厲的帶領下,大威必定會參與到荒原勢力的角逐中。董纖纖有些興奮了,她本來就不認同聶霸的路,他們是土匪,土匪心中本來就不安穩,如何奢望平靜?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1

卷三 梟霸 第61章 梟騎

四月四日,對於在荒原生存的人們來說,是一個難以忘記的日子,也是個流血的日子。

    黑子溝、野狼、沙風口,三股土匪竟然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組織大威結盟。在黑子溝的結盟儀式上,荒原中的各個小股土匪,不得不來觀禮,他們也想看看,因荒原三大勢力聯合而產生的天,荒原的天。

    然而,沒人想到,令人期待的神秘盟主,大威魁首並沒有露面。

    這讓許多有心人,嗅到了盟約中的不尋常。事實很快證明了,這些人的敏感。結盟儀式剛剛進行一半,野狼首領和沙風口潘老大突然斃命,而野狼和沙風口兩股勢力,似乎對此早有準備,新的首領和老大,很快在儀式上繼位。

    就在人們還未消化如此變故時,黑子溝五爺朱兆突然反叛,在毫無徵兆的暴起殺戮中,朱兆摘下了金九的頭顱。

    負責黑子溝外圍警戒的王麻子,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山寨廣場。他親眼看到,朱兆提著金九的人頭。王麻子瘋了,金九是他的恩人,他不能看著恩人流血、喪命。黑子溝紅巾土匪,沒有一個敢向王麻子出手,王麻子在黑子溝的時間太長了,哪次殺戮會少了王麻子?他的威望甚至比金九還高。

    張青很焦急,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手下的紅巾土匪,面對王麻子,竟會不敢上前。

    敖厲殺戮時,號稱在秘道躲過一劫的二狗子,在慌亂中,跑到了張青身邊。一臉慌張的他,似乎要向張青說些什麼,張青剛剛俯身,就趴在了二狗子肩頭,再沒起來。

    面對手持重刀,衝殺過來的王麻子,朱兆並不害怕,王麻子強,他朱兆也不是吃素長大了,而且,這王麻子好像已被怒火沖昏了頭,朱兆嘴角掛著一絲陰笑,狹長的利劍還沒刺出,朱兆突然感到身體一麻,眼睜睜看著王麻子斬飛了自己的頭顱。

    失去頭顱的朱兆,倒在了金九的屍體邊,而王麻子大哭著將金九的頭顱,貼在那斷頸上,悲慼的哭聲,讓無數土匪側目。

    「頭領啊……您怎麼了?朱兆這天殺的竟給你下毒……您醒醒啊……」二狗子淒慘的哭聲,讓經歷過的土匪,記憶了很長時間。許多人懷疑,張青和二狗子沾親。

    黑子溝龍頭橫死,僅存王麻子一個大爺。王麻子繼承龍頭之位,顯得那麼理所應當,而且,主持結盟儀式的陰老二,代表大威聲明,全力支持王麻子管理黑子溝。雖然沒人在意大威,但與大威結盟的三股悍匪,不得不讓荒原中的各個小股土匪,表明了姿態。

    陰老二宣佈大威府正式成立後,透著荒謬的結盟儀式結束。

    陰老二帶著黑子溝、野狼、沙風口的三名首領進入了密室,而其他不屬於四個組織的土匪,全被請出了黑子溝。在山寨外,有人斷言,如此結盟,今後定會成為荒原的笑柄。

    荒原在平靜中,度過了二月。

    第三月月初,不管藏匿多麼隱秘的土匪,全部收到了大威府的通知。通知中,大威府以黃金馳道為標尺,為各個大小組織劃分了地盤。在通知的底部,有著四個血字,違令者殺。

    四個字,即便它帶血,也無法讓荒原的土匪畏懼,土匪玩的是什麼?玩的是命!血,對他們來說,太過平常。這群土匪,甚至已經分辨不出血腥的味道。

    從月初,到月末。

    一支如同幽靈般的騎隊,讓一股股違令的土匪,重新嗅到了血腥,重新認清了血的顏色。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不管颳風還是下雨、或是烈日,如同幽靈般的騎隊,清一色斗笠、蓑衣。沒人見過他們的樣子,只是知道,他們來自於大威府,他們用血,讓整個荒原承認了大威府的地位。

    亡靈已經安息,活著的人,稱呼他們為梟騎……

    夜中,九方集人流依舊,叫賣、吆喝聲在夜的承托下,顯得更加清晰。

    事實上,九方集這種地方,長年如此,只是初到此地的旅人,才會為荒原中的這處繁華而驚訝。這裡的人們為利益而忙碌,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只和利益掛鉤。在他們眼中,休息是奢侈、是成本,能少則少。在九方集,能睡足一宿的,不是乞丐,既是大豪。

    牡丹客棧,雖然名字與九方集格格不入,但卻有著上乘的服務和奢華的客房,而且絕對安全,因為沒人敢打太州王家的主意,牡丹客棧,正是王家的產業。

    客棧二層,一間佈置素雅又不失奢華的客房中,敖厲端坐在椅子上,閉目忍受著肌肉中透出的絲絲酸癢。

    董纖纖站在敖厲身後,雙手在敖厲肩頭,以不同頻率、力度按動著,此時的董纖纖對真力的掌握,已經到了極為可怕的程度。敖厲除了知道,董纖纖已經踏入上一品武者行列外,對她真力的控制境界,已經無從判斷了。

    半開的窗戶微微晃動,昏暗的屋中多出了個人影,董纖纖雙手一頓,卻沒有停下。在極靜中的敖厲,對環境變化極為敏感,他點了點董纖纖的雙手,轉向人影道,「二狗子,事情辦的如何?」

    垂手站於敖厲身後的董纖纖,令二狗子暗暗嚥了口唾沫星子,他恭敬的應道,「魁首,沒出大的紕漏,一切在您的預料中。儀式在數月前,進行的很順利,野狼和沙風口的首領已換,金九和張青也死了……」

    「陰老二把東西給了他們?」

    二狗子眼神一亮,似乎透著幾分羨慕,「給了,給了,失傳已久的秘籍,讓那些人眼睛都綠了。正如魁首預料,面對秘籍,他們忘記了很多事。」

    秘籍?敖厲暗暗笑了笑,自從他知道了修真。秘籍,對敖厲來說和垃圾沒什麼分別,垃圾既然能夠利用,卻是再好不過了。

    沒等敖厲繼續問,二狗子機靈的繼續道,「野狼和沙風口,屬下已派人混了進去,過個一年半載定會有所作為。」二狗子頓了頓,將最近發生的事,在腦中捋了一遍,再次開口,「魁首,陰二爺,已經開始派人和各個世家接觸,想來用不了多久,必然能和各個世家達成黃金馳道的利益分配問題。」

    敖厲在昏暗中,笑了笑,「和各個世家接觸,也就是做做樣子,通知他們一聲,真讓他們分出利益,可就難了。」

    二狗子陰陰一笑,身形微微前湊,「魁首,他們膽敢不分,我們讓黃金馳道,變成死亡馳道。我看這些世家,能將多少財力和人力,浪費到荒原來,拖也能拖死他們。」

    敖厲僅僅笑了笑,他沒有告訴二狗子,每個世家背後存在的修真者。看著即將放亮的天空,敖厲向二狗子道,「這事以後再說,你先去街口等我,天亮後,陪我去趟藥店。」

    「藥店?」二狗子微微一愣,心中雖然迷惑,但口中卻應道,「是,那屬下先去了。」

    二狗子一去,董纖纖伏在敖厲耳邊,輕聲道,「你信他。」

    「至少到現在,我還找不到,不信他的理由。」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2

卷三 梟霸 第62章 一石萬金

天色將亮,九方集有了片刻安寧,街道上的行人也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卡嚓」一聲沉響,厚實的青石地面,被從客棧躍出的敖厲,踩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在腳印正中的青石,已然成了細粉。董纖纖輕飄飄的落於敖厲身邊,嘴角上揚道,「魁首,怎麼不去試圖控制力量?」

    敖厲遙望著,清晨朦朧的街道,搖了搖頭,「控制代表猶豫,猶豫對我來說,會死。」

    敖厲殺戮的情景,在董纖纖腦海中瞬間掠過,她點了點頭,認同了敖厲的話。早已脫胎換骨的董纖纖當然知道,以敖厲那種極端、不留餘地的殺中,如果猶豫,意味著什麼。

    敖家大街和王家大街遙遙相對,中間隔著的是九方集最大的市場,自由市場。市場很奇怪,只要你的東西具有價值,在自由市場中就能找到對應的買家,買賣相通。天南地北,無數商人匯聚在這裡,賺取著驚人的財富,當然也冒著驚人的風險。

    二狗子微躬著身子,跟隨在董纖纖身後,他的裝扮、神態就如同一個恭敬的奴才。而董纖纖早已習慣,落後敖厲一步。她眉目低垂,在行走中,也不忘磨練對真力的控制。透明液體般的真力,如同一條條靈活的小蛇,盤繞在董纖纖的五指上,或快、或慢的竄動著。

    清晨,市場中不會有什麼好東西,瞭解自由市場的人都清楚這一規律。因為有好東西的賣家,必然會挑選,傍晚這個黃金時間賣貨。

    敖厲對四周的攤位並不感興趣,他甚至根本沒有去看上一眼,四周賣的是什麼。突然,敖厲的右手猛然一痛,似乎手臂內有什麼東西,在刮著他的骨骼。些許刮骨之痛,幾乎被敖厲忽略,以他此時的本體強度,肉體上的痛苦,實在難以讓敖厲有所感覺。

    反常,敖厲心中陡然一跳,是「附骨」。它怎麼突然醒了?對妖器瞭解不多的敖厲,一時間也無法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刮骨的頻率越來越快,敖厲的眉頭也越皺越深,二狗子和董纖纖都不知道敖厲為什麼停下,但他們沒問,只是在敖厲身後靜靜的等著。

    「你要告訴我什麼?」數個呼吸後,敖厲終於在「附骨」的異動中找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雙目環視,一個攤位上擺放的一小堆碧綠石頭,吸引了敖厲的注意,而附骨竟重新沉默了。

    敖厲拾起一塊石頭,在手中掂了掂,吞噬?敖厲感受有些荒謬,自己的右手似乎想吞噬這塊石頭。敖厲暗暗皺了皺眉,向擺攤的老頭道,「這堆石頭,我全要了。」

    蹲在攤位邊的老頭,勉強抬頭不屑的瞥了敖厲一眼,懶洋洋的道,「一塊黃金萬兩,一共三十二塊,不單賣。」

    「三十二萬兩黃金?」二狗子忍不住了,他從董纖纖身後走到老頭身邊,蹲下道,「這石頭叫什麼?挺貴!有什麼用處?」

    老頭冷冷一哼,「用處?如果我知道它的用處,至少開價三萬一塊。」

    二狗子當場傻眼,這是什麼邏輯?他的手,很自然的撫向老頭背後,似乎要講講價。敖厲抬手,屈指彈在了二狗子的手腕,一枚隱隱約約的黑針,沒入了土地。二狗子心中一凜,老老實實回到了董纖纖身後,董纖纖在這個空蕩,乾脆將雙目閉起,指掌間繚繞的真力,盤繞旋轉的更加迅速。

    三十二張,萬兩金票,整整齊齊的擺在了老頭面前。早上和自己婆娘吵架,出來生悶氣的老頭,根本沒見過,這種由一張張薄金打造的金票,一時,愣在了當場。當老頭再次清醒時,敖厲三人已經消失於市場邊緣。

    老頭猛然一個激靈,四下看了看,將三十二張金票揣入懷中,匆匆離開。老頭沒見過金票,不知道真假,但老頭聽過金票的樣子,而且他也不認為,那個男人會給他假票。

    四通商行,位於敖家大街一號,緊鄰自由市場。

    當敖厲走到商行門口時,手中握有的一塊碧綠石頭已然消失,它去了那裡?敖厲不知道,但敖厲隱隱覺得,是「附骨」吃了它。

    敖厲重重的搖了搖頭,深深的呼吸了口空氣,不再去想,他怕自己失去勇氣。四通商行,很多很多年前,敖厲就該到了。

    「這位客人,四通商行在辰時才開始交易,請您稍等。」敖厲還沒踏入大門,一個看上去像是夥計的青年,一邊收拾著一個個藥櫃,一邊向門口的敖厲招呼著。

    如同沒有聽到夥計的話,敖厲還是走入了四通商行的大廳,靠在櫃檯上,把玩了幾下藥錘,敖厲向櫃檯後的另一個夥計道,「你們老闆是誰,讓他來見我。」

    敖厲的態度,並沒有讓夥計惱火,更沒有令夥計害怕。夥計臉上,依舊掛著如同面具的微笑,「請客人們稍等,到了辰時,我們老闆自然會出來,主持第一筆交易。」

    這是敖家?二狗子還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敖家人的脾氣都這麼好?

    敖厲心中苦笑,總算見識了自家的夥計。他們的笑容,果然是用尺子量出來的。恐怕連聲音,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其中幾乎不存在自己的喜好,空洞、蒼白的聲音。

    「是誰……找我……」內堂的簾子從內部掀起,一股濃濃的酒味,帶著含糊而熟悉的聲音,從內堂冒出。

    身體更加削瘦,渾濁的雙目近乎於盲,但活著就好。在敖厲心裡,德叔早已死了,沒想到會在荒原,再次見到,「德叔,我來了……」敖厲幾步上前,踏步間,幾個夥計全然攔空。

    「六……少爺……你來了……」

    聽著德叔恍惚的言語,敖厲幾乎懷疑,時間是否已經過了很多年。幾名夥計在迷惑中,竟忘記了給敖厲行禮,本以為死在荒原的六少爺,竟然回來了?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3

卷三 梟霸 第63章 燭光與血腥

四通商行,內堂、密室。

    幾根蠟燭跳躍的火光,讓趙德佈滿褶皺的蒼老臉龐,顯得有些詭異。

    敖厲剛剛坐下,搖搖晃晃的趙德,眼中的醉意緩緩散卻,「老朽趙德,見過六少爺。」雙膝著地的趙德,正式向敖厲行禮。

    敖厲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眼前的趙德,讓他想起了幾乎忘記的童年,雖然那童年並不一定愉快。

    「德叔,多年不見了。我父親有什麼吩咐?」

    趙德抬首,猶豫了一瞬,還是開了口,「很多年前,少爺在荒原失蹤,家主曾派人通知老朽不必理會。」

    敖厲的目光,在燭火中慢慢渙散,父親,您還是老樣子,您引導我走的路,很辛苦。

    「少爺,一月前,家主曾親到商行,給少爺留下了信。」

    敖厲眼神一凝,到底發生了什麼?敖厲知道,如果沒有重大事情發生,父親根本不可能來九方集。

    「父親,他還好吧。」

    「家主的身子依舊硬朗。」

    敖厲點了點頭,抬手讓趙德起來,「把信給我。」

    趙德身子微微一躬,低聲道,「是口信。」

    「哦?」敖厲有些驚訝,這個在敖家看守藥房的老頭,憑什麼讓父親如此信任?口信?父親是要告訴我,可以無條件信任他?

    敖厲笑了笑,「既然是口信,那你說吧。」

    趙德目光中透著幾分凝重,他沒有即時開口,口信不能出錯、更不能讓人理解錯,他要確保自己所說的口信,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供奉樓已空,供奉全部返回宗門。在敖家,吸收了四名弟子,很反常。相信其它世家的供奉也不會例外。原因,宗門高手,很可能遭到了重大損失。」

    趙德一字一句的說完,口信,一字未多,也一字未少。敖厲心中卻翻起了巨浪,以至於,他以合上雙目,來隱藏自己的情緒。

    九大世家的供奉,全部離開?這意味著修真者,完全放棄了對武者、對江湖的控制,為什麼?宗門高手損失?是死傷、還是別的損失?敖厲的情緒慢慢平靜,但眉頭卻依然緊皺,放棄了武者世界?吸收弟子?沒有世家例外?九大世家牽連著多少宗門,供奉全部離開?敖厲肯定,在修真者中一定發生了大事,而且這事一定覆蓋了整個修真界。

    吸收了四名弟子!敖厲心中一震,突然向趙德問道,「現在四通商行由誰做主。」敖厲的意思是,現在,我回來了,四通商行還是不是由我做主。

    趙德不敢怠慢,恭聲道,「四通商行,自然是由六少爺做主。」不等敖厲發問,趙德接著道,「少爺,四通商行主要經營藥材,一共有四支商隊,每支商隊有三百護衛。在九方集,四通商行有雜役、商人各一百名,護衛四百,在其中隱藏著一百青衣內衛。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家主吩咐,四通護衛、以及青衣內衛除四通商行、四通商隊的保衛工作外,不得進行其它調遣。」

    父親你給我的東西還真多!敖厲心中一笑,向趙德道,「十五日後,只要四通商隊經黃金馳道,都需向攔截土匪,繳納貨物總和一成的保護費,不要以武力抗拒。」

    保護費?趙德當場傻眼,給土匪交保護費?敖家?「這,六少爺,這……」

    「你放心,九大世家不會有商隊例外,沒人能說什麼。」

    「好吧,老朽遵命。」

    敖厲起身,湊到趙德耳邊,「七夫人和敖福,在商行裡有多少人。」

    趙德心中一驚,六少爺變了,如果在以前,六少爺雖知道,但一定不會說。趙德雖然心神起伏,但言語卻是不慢,「少爺,原本四通商行全是大掌櫃金鼎的人,但這些年,確實進了不少新面孔。據家裡傳回的消息,他們和總管和七夫人有關。」

    敖厲的姿勢未變,輕聲道,「去叫他們進來。」

    密室,怎可以讓他們進來?趙德心中雖然迷惑,但口中卻道,「一共二十七人,全叫?」

    「全叫,天剛剛亮。」

    趙德點了點頭,躬身退出密室,剛出密室,趙德眼中又朦朧上了一層醉意。

    人不多,但涉及了四通商行的雜役、夥計、商人、護衛,僅僅這些人,就覆蓋了四通商行的各個角落。這些個被七夫人、大管家敖福,安排在四通商行的人,剛剛從被窩中爬起,就被趙德帶入了他們從未來過的密室。

    不清醒的人,在心中竊喜,終於得到了趙德的信任。清醒的人,看著同為七夫人辦事的幾個熟人,心下暗暗擔憂著。

    二十七人,在密室中站成一行,敖厲向趙德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在這二十七人中,有三名上品武者,趙德怎能放心,但他還是遵照了敖厲的意思,退出了密室。

    面對敖厲有人陌生,有人心中有所猜測,但沒人說話,密室中一時間,只剩下了輕微的呼吸聲。

    「我叫敖厲,相信你們知道我是誰。」

    知道?二十七人一愣,心中都在苦笑,當然知道,他們來到這鳥不拉屎的荒原,為的就是這個敖家六少爺,沒想到,他真的活著。

    沒人注意到,敖厲手中何時多出的一疊金票。敖厲將一張一萬兩的金票,放在身邊的圓几上,向二十七人道,「每人五張,你們可以回去了。」

    五張?五萬兩!夠普通人花費三生了,有人想,沒人動,他們敢想,卻不敢動。當誘惑和生命不等價時,誘惑也就不成為誘惑了。

    「六少爺,我們在四通任職,家族是發了正式任命,你沒有權利驅逐我們離開。」一名腰纏藍帶的護衛,踏前一步,冷冷的向敖厲道。

    敖厲雙眼一瞇,上品武者?極端易損,正如極鋼折。敖厲刻意在極端中融入了一絲生機,只是這價值不等的生機,留與不留沒什麼區別,極端終究是極端。

    「不走?死呢?……」

    敖厲的話音未落,腰纏藍帶的護衛陡然前移兩米,一把薄如蟬翼的窄刀,劃向了敖厲的脖子,「六少爺違背家規,試圖殘殺我等,我不得不取你性命。」這名七夫人的手下,他來荒原的使命,便是等敖厲一旦出現,伺機刺殺。

    倒也有意思,為自己解釋?敖厲坐下的木椅轟然而碎,身形就以坐態,陡然前移,右拳沒有任何花哨的直撞窄刀。

    一個細微的角度,敖厲的拳避開了刀刃,以肉眼難見的斜度,撞在了刀刃的側面。

    「當……」短促的清脆,在深入地下的密室中迴盪。隨著窄刀破碎,這名具有上品境界的武者,手臂骨骼被自己的雄厚真力,擊的粉碎。敖厲直擊而出的手卻沒有停頓,直到撞在武者心口,才藉著反震之力,橫移而出。

    胸口凹陷大塊,緩緩倒下的上品武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敖家的廢物,從小經脈萎縮的六少爺,什麼時候可以擊殺上品武者了?那刀,敖家的三大名刃之一,家主曾親手送於七夫人,破碎了?

    慘叫、血腥,敖厲血淋淋手,從一名雜役的胸膛中收回時,該清醒的人終於清醒了。

    有能力的,沒能力的全部拿出自己的武器,為自己的生命而搏。真正聰明的人,卻慢慢將腳步移向了密室大門。混亂,對剩下的兩名上品武者全無影響,也讓敖厲如魚得水,越是混亂,敖厲的殺戮也就越極端,越詭異。

    血腥,充斥著密室不大的空間,骨裂聲,更是此起彼伏。退向密室門口的幾人,早已變成了屍體,在極端殺戮下,逃沒有任何意義。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3

卷三 梟霸 第64章 殺的資格

密室的封閉性很好,以至於,一道小小的門,將地獄和人間完全分隔。

    假山一側,趙德站在密室門外,沒有聞到一絲血腥、聽到一點動靜,正因為如此,趙德才在擔心,他有點痛恨商行的密室了。

    一刻鐘,厚厚的石門緩緩開啟,濃郁的血腥令趙德指尖一顫。當他看到敖厲從密室中走出時,指尖才恢復了穩定,眼中重新朦朧上了醉意。看來趙德不是因酒而醉,他是想醉便醉。

    「我到前廳等你,把這裡收拾乾淨。」敖厲說完,沿著樹林中的碎石小路,走向商行前廳。

    一具具屍體,大多呈不規則扭曲狀,如同遭到大力撞擊而斃命。趙德見過太多的屍體,屍體本身已經無法讓他產生多餘的情緒。只是趙德在想,其中真有三名上品武者?以敖厲那病怏怏的身子,用了什麼重武器,合適嗎?

    趙德的心緒很快從屍體,轉移到地面,一塊塊破碎的瓷片上。即使它已經破碎,但依舊能從瓷片的精緻中,看出它往日的精美。趙德心中大疼,太州古瓷,他的太州古瓷。趙德後悔了,他後悔將寶貝收藏在密室。不過一刻前,趙德也不會相信,敖厲會殺的如此囂張,他真的還是六少爺?

    醉意和清明在趙德眼中來回轉換,他到底是醉,還是清醒?

    商行前廳,已經陸續有了進貨的商人。上品藥材,在九方集,僅四通商行有貨,這是九大世家間的默契,正如極品刺繡,也只能在王家的無箴繡坊中找到,極品馬匹,則要去陳家馬場。

    大世家,商人眼中的大世家,往往具有一些令他們滿意的細節。例如,四通商行前廳,不光有著各種藥物的樣品,以草藥新舊,排列出的日期,而且,在大廳一角,是一間間精緻的雅隔,有茶、有水果、有點心,這裡是專供客人休息。

    二狗子一進商行,便看到,雅隔中的敖厲和董纖纖。魁首那找揍式的享受,還真讓人手癢,二狗子手雖癢,但也只能癢在心裡,揍?人家玩的是殺。

    踏入雅隔,二狗子收斂起心神,他沒向敖厲身後的董纖纖,看上哪怕一眼,只是低聲向敖厲道,「魁首,打聽清楚了,九方集確實有老鼠,鼠頭是個叫李爾的老頭。他從九方集一個小混混,爬了三十餘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敖厲點了點董纖纖的手,董纖纖意猶未盡的將雙手抬起。在敖厲的引導下,她對真力的控制和體會,都是自己努力的數倍,董纖纖恨不得長久為敖厲「按摩」下去。

    「李爾?他沒有依附在世家下?」

    二狗子點了點頭,又有些猶豫,「魁首,如果他們依附於哪個世家,也就不再是混混了。據我朋友說,世家看不上他們這些個,混跡在各個角落的混混。」

    敖厲向二狗子笑了笑,「記住,世家遠比你想像的,看的遠。也許混混依舊是混混,但這個李爾一定和世家牽連。」

    二狗子心中一動,恭聲道,「是……」

    「狗子,在以前,你是黑風廳內衛。現在,你還是黑風廳內衛,你怨嗎?」

    「不,屬下不敢。」

    敖厲起身,湊到二狗子耳邊,「不要怨,你要做的事,很有意思。給我將整個荒原滲透,我要知道,荒原每個角落發生的事。」

    二狗子心中一震,土匪也有憧憬,土匪同樣有追求。二狗子不得不承認,他為敖厲的話而興奮,他也相信,敖厲能給他這個舞台。

    「你會很忙,讓你的人繼續滲入野狼和沙風口。你要在九方集,代替李爾,有辦法嗎?」敖厲如同在說著天方夜譚,但二狗子對此卻深信不疑。也許在哪個殺戮的夜,二狗子就選擇了相信。

    「魁首,你放心,我會找到辦法。」

    敖厲點了點頭,他同樣相信二狗子,別人也許不能,但二狗子一定能,因為他用「英雄」,撿回了條命,也讓敖厲放棄了幾名大爺。

    「魁首,還有個消息,我那朋友告訴我,陳家要向黑子溝下手了。春雷刀陳斬,已經前往荒原。」

    敖厲看著雅隔外,一個隱藏在夥計中的青衣內衛,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一個人?陳家看不起荒原。三十名上品武者埋葬於荒原,陳家憑什麼看不起荒原?」

    在二狗子提起陳斬時,董纖纖眉頭微微皺起,此刻,才輕聲道,「也許,他們就憑天下第九刀,春雷刀陳斬。」

    慢慢依靠於雅隔門框上的敖厲,突然回首,看著董纖纖,「纖纖,小七的劍,你有把握躲避嗎?」

    董纖纖認真想了想,頹然搖頭,「沒把握,但在我有準備時,他也傷不了我。」

    「當然,他還無法刺穿你的護體真力,但天下間,誰有能時時有準備?小七,該有資格殺了。」敖厲走到雅隔的台幾前,隨手將趙德剛剛送來的賬冊封面扯下,隨後,敖厲拿起賬冊邊的硃筆,在黑色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個「劍」字。

    雖然敖厲看了很多很多的書,認字的時間也很早,但他卻沒時間練字,所以敖厲的字很醜。

    隨意晃了晃漆黑的封面,當朱字風乾後,敖厲將封面遞給董纖纖,「回去一趟,交給小七。告訴他,殺的資格,我給他,陳斬是他第一個目標。」

    董纖纖不懂,但她依舊將封面貼身收好,應聲道,「是,魁首,我去了。」紗衣輕動,紅影卻已飄渺。

    「狗子,你也去吧。一混就是三十餘年的人,不好對付,更何況他混在九方集。過些日子,小七會來幫你。」

    二狗子不知道小七是誰,但他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是,魁首。」

    敖厲環視著整個前廳,自家給我的感覺,怎麼還不如土匪來的親切?修真界到底出了什麼事?莫入愁,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你是否還活著?敖厲雙眼慢慢迷離,思緒也緩緩的延伸著……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3

卷三 梟霸 第65章 劍與梟霸

春雷刀陳斬,成名十年,是陳家年輕一代的俊才,是江湖第九把刀。千萬刀手中,陳斬排名第九,所以陳斬很傲,他打心眼裡看不起荒原,看不起荒原的土匪。

    黃金馳道在荒原中如同一條孤龍,雖然蘊含著無限價值,但卻無比孤單。陽光下,這條孤龍在廣闊的土黃中,無力的扭曲著,承載著人類的財富和貪婪。

    有資格通過荒原,前往九方集交易的商隊都不會很窮,在荒原,窮在很多時候會令人喪命。從常理來看,黃金馳道沿途總該有些歇腳、吃喝的所在,但陳斬在馳道上走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個人影。

    日頭狠毒,陳斬水囊中的清水將盡,他此時有點後悔了,後悔沒有仔細向人請教荒原的情景。陳斬很狂,一身凌厲的先天真力,讓他即使在無水的情況下也能長久生存,只是,他的心情不太好罷了。

    刀柄上的大紅綢緞,因無風而隨意耷拉著,陳斬仔細算計了下剩餘的路途,眉頭略略一皺,還有至少十里,才能見到陳家安排的嚮導。

    「無聊的荒原。」陳斬嘴中淡淡的飄出了五個字,繼續前行。

    茅屋、茶棚,陳斬嘴角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只是他並不知道,在三天前,這裡什麼也沒有。

    茶棚很冷清,一個夥計,一個路人,夥計趴在殘破的桌面上打盹,路人緩緩喝著涼茶,他似乎並不著急趕路。

    陳斬走到茶棚邊,夥計未醒,路人也沒抬頭。陳斬不喜歡荒原,也不喜歡荒原的人,他用腳踢了踢桌邊的夥計,「來壺涼茶,把水囊給我灌滿。」

    迷迷糊糊的夥計剛剛睜眼,一個水囊即撞入了他的懷中,蘊含一絲真力的水囊將夥計撞了個跟頭,而陳斬理所應當的佔據了夥計的位置。

    「快點!」

    「是、是、是,客人稍等……」一臉慌態的夥計,在應聲中已經爬起,為陳斬端了碗涼茶,「客人,先潤潤口,我這就把您的水囊裝滿。」

    陳斬點了點頭,自顧將涼茶灌下,一股子清涼,在瞬間驅散了渾身的燥熱。燥熱一去,陳斬也有興致注意起四周的環境,路人腰中的鐵釬,引起了陳斬的注意,但卻只是因為好奇,陳斬確定,那鐵釬沒沾過血。

    本來因為好奇,但陳斬的目光,突然定在了路人桌面。黑底上的紅色「劍」字,讓陳斬心中沒來由的一跳,他在那彎彎扭扭的字中似乎看到了無盡的血。這沒有絲毫根據,單純的感覺有些荒謬,陳斬不允許自己有這種感覺,所以他起身坐到了路人身邊。

    路人沒有允許,也沒有阻止。近距離下,陳斬的感覺越發強烈,他真的好奇,這僅僅是個字而已。

    「這字很好,賣我如何?」陳斬點了點桌面,言語不容拒絕。

    路人放下手中的茶碗,「黃金三萬。」

    路人在漫天要價,但陳斬狂,既然要買,哪怕是一片廢止,陳斬也敢出三萬。而且,陳斬真的很有錢。三張萬兩金票,被隨意扔在桌面,陳斬在路人面前,拿起黑紙,腰、腿在剛一用力,準備站起的瞬間,一點黑芒,一閃即沒,幻覺嗎?

    一個細細的血洞,從陳斬的脖頸,直通大腦。陳斬死的太快,以至於,他至死也沒產生任何思維。

    路人俯身從陳斬的屍體邊,拾起黑紙,走出了茶棚。

    「七爺,您慢走……」

    王七慢慢消失於馳道盡頭,茶棚也在火焰中化為了虛無,這裡本就不該有個茶棚。

    荒原,夾在益、太、幽,三州交界,千百年來都是一個混亂的所在。因為這裡的位置太過特殊,所以土匪、強豪、世家都不允許這裡屬於一個人,不允許出現一個聲音。然而,荒原千百年的混亂,似乎因一個小小的組織,而結束。因幾大土匪勢力的突然結盟,而凝聚。

    關注荒原的人不少,但荒原真正歸屬,卻是荒原中的土匪。一個聲音,在混亂的荒原成為了可能。

    修真者的突然撤離,讓九大世家沒時間,把精力浪費在小小的荒原。他們要思考、也要準備。而且,在九大世家中的真正智者,也不認為荒原會出現所謂的統一,混亂是荒原的根本,混亂不在,荒原也就不成為荒原了。

    事實上,正如那些智者所料,各個土匪勢力在盟約下,隱藏著太多的不穩定。如今的盟約,因一種形勢推動而成,因可怕的梟騎而成,更因那偶爾會出現在荒原的斗笠而成,在其中蘊含了太多的不情願、損害了太多人的利益。這個盟約就如同一桶越聚越多的火油,只要有一點火星,它很容易燃、很容易炸。

    一年,荒原變的有些平靜。連九大世家的商隊,也不得不遵守荒原的規矩。荒原上的土匪從未有過,如現今般的自豪。對於其它商隊來說,通過黃金馳道向土匪繳納的保護費,雖然心疼,但從長遠看,卻節約了不少成本,他們能夠承受。

    越來越多的商隊,向荒原土匪妥協,向大威府妥協,荒原的殺戮在慢慢減少,荒原在慢慢平靜。很多人都在不屑的觀望,失去殺戮的土匪,還是土匪?怎麼去適應荒原?

    一年,荒原不太平靜,大威府稱為了荒原的天,江湖為之震動。縱橫於荒原的梟騎,令江湖不解,令江湖懼怕。他們不解的是,梟騎憑什麼能搏殺上品武者,懼怕梟騎的神出鬼沒、它的寧靜、血腥。

    黑帖,江湖中多了個閻羅貼。黑帖一共出現過十八次,十八個知名武者死亡,無一例外,沒人知道黑帖的主人是誰。

    搏命,普通的葫蘆。頭戴斗笠的男人,在一年中拋出過兩次。兩股盤踞在荒原北部的土匪被絞殺殆盡,沒有一人倖免,包括這兩股土匪的家眷。沒人願意提及當時的情景,他們似乎想永遠忘記。無盡的血,再次將盟約穩固、粘連。

    血腥促進了形勢的推進,形勢為血腥提供了平台。

    越來越多的土匪,臣服於大威府,記住了哪個頭戴斗笠的男人,以及他的梟騎。很多人清楚,他是大威魁首、荒原盟約的盟主,但很少有人真正見過他,只是記住了斗笠、紅袍和葫蘆。

    不知從何時開始,江湖中的武者,稱呼他為,梟霸。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3

卷三 梟霸 第66章 變故中的引導

光與影的疊加、流沙環繞,自然給予了綠洲太多的佑護。也許只有動物的靈覺,才能穿越光與影的虛幻。也許它們根本不懂,什麼是虛幻。灰鷹,荒原獨有的猛禽,由天穹直刺綠洲,落在了木屋窗口。

    敖厲從灰鷹翼下,解下一個竹筒,竹筒上環繞著一圈藍線,這象徵消息來自於敖家。只有最為重要、隱秘的消息,二狗子才會用極難馴化的灰鷹,直送到敖厲手中。

    字跡是趙德的,紙條很短,但其中的消息恐怕不太尋常,敖厲神情凝重的撫摸著鷹羽,不斷思索著……

    「魁首,人都到齊了。」熊五的聲音從屋外傳入,打斷了敖厲的思緒。

    紙條在敖厲手中粉碎,灰鷹重新衝入了天幕。

    「魁首,按您的吩咐,已經停止採購石料。只是,我說,魁首,大威府好歹也要有府才行吧?」

    敖厲懶得去搭理熊五的囉嗦,府?只怕建好也用不上,天下要變了。

    也許整個荒原的土匪都不會想到,他們的天、荒原中的梟霸,議事竟會在帳篷中進行。

    敖厲剛剛掀起帳門,陰老二、錢多、熊五、董纖纖、趙小六、王七,以及王麻子紛紛起身,躬身向敖厲行禮,「魁首。」

    敖厲微微抬手,「坐!」

    「今天叫各位來,是要告訴各位,以前的計劃全部取消。我們掌握的所有黃金,全部用於收購九方集不明用途的貨物,例如,未知礦石、奇異古董。」

    帳中七人,錢多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似乎天塌下來也與他無關。王七一臉冷漠的坐在椅子上,他心中只有腰間的鐵釬。而其餘五人,卻因敖厲的話愣住,王麻子心中更是震驚,他之所以坐在這裡,完全是被敖厲的計劃打動。他真的想,親眼看看,統一下的荒原。中止計劃?那眾人的努力豈不白費了?

    「魁首,我想你會給我們個解釋。」此時,王麻子雖然是大威府核心之一,但他心中有著比陰老二更重的凶性,這種凶性令他有著頗為果斷的作風,例如,忘卻獨眼之恨,加入大威。

    敖厲凝視著王麻子,緩緩開口,「天下要變了,我們即使做的再多,也不會有什麼意義。」

    王麻子獨眼一冷,他怕敖厲,但他不喜歡被人敷衍。陰老二在一邊,暗自苦笑,也許只有王麻子的個性,才能讓魁首主動說些什麼。

    敖厲向王麻子微微搖了搖頭,王麻子將已到嘴邊的話,重新嚥下,等著敖厲的解釋。

    「相信你們對修真者,都有所耳聞……」帳中七人的臉色,終於大變。連錢多和王七都沒例外,陰老二更是在心中擔心,難道是元石的事露了?

    「我剛剛收到消息,至少有四到六個修真宗門,這一年間,在九大世家挑選了九十餘名弟子,其中竟然包括下一品武者。」

    修真者對帳中七人來說,更多的只是一個傳說。他們有些羨慕那些被選中的武者,但他們不清楚,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還有個消息,在一年前,修真界就發生了一種未知變故。無數修真高手,開始莫名的死亡。根據一年來,斷斷續續的消息,基本可以肯定,發生在修真界的變故,只局限於元嬰期修真,而他們正是整個修真界的中間力量。」

    說到這裡,敖厲的聲音陡然一凝,「我猜測,因此變故,修真宗門將會大量吸收武者,以補充宗門在人員上的損失。四、五個宗門?現在,才是個開始。我曾經聽人說過,在修真者眼中,世界由十二個州組成。」

    「什麼!」帳中七人的心跳,開始緩緩加速。修真,他們雖不瞭解,但他們至少知道,那是凌駕於武者之上的力量,遠離紅塵的力量。修真的機會?七人的臉色越來越複雜,那是期望與恐懼的交織,對未知的期望、對未知的恐懼。

    「魁首,如果修真者眼中的世界,真的全部發生這種變故。如果他們挑選、補充弟子的極限真是下一品武者。那麼,整個江湖恐怕會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陰老二果然有著一顆冷靜的心,他的情緒同樣不穩,但他卻能直指問題的核心。

    「衝擊?」敖厲輕聲一笑,「江湖會消失。」

    敖厲的輕笑,令陰老二感到一陣冰冷,江湖消失?多麼荒謬!但如果真如敖厲猜測,整個江湖的上層武者,全部離開紅塵,江湖還是江湖嗎?也許是,只是不再是他們的江湖。

    是什麼,讓高高在上的修真界,出現如此變故?陰老二心中突然一寒,會不會是個陰謀?修真中也有陰謀?他們不是一群追求天道的隱士?想到這,陰老二不由苦笑出聲,「看來所謂的修真界也不平靜。」

    敖厲沒有開口,心中冷笑,「九大世家,多少勢力,敢把他們引入修真,只怕修真界會更加沸騰。」

    熊五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忍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魁首,九方集那些不明用途的東西和那些破爛古董,大多是江湖騙子的把戲,我們要用黃金買那些廢物?魁首,要不你再想想?」

    敖厲起身,走到熊五身邊,將熊五那粗大的黃金鐲子擼下,扔給陰老二,「黃金在我們手中,很快就會不值一文。現在市場還在,我們必須要在市場消失前,把手中的黃金用盡,也許能夠買到一些驚喜。」敖厲說完,不由想起被「附骨」吞噬的那種碧綠石塊。

    熊五看著陰老二手中的鐲子,心中一急,「那我們吃什麼。」

    敖厲笑著,拍了拍熊五的肩膀,「也許,很快你就不用吃什麼了。」

    熊五以為敖厲在戲言,縮了縮腦袋,不再說話,只是眼神還不時在陰老二手中轉悠。熊五此刻還沒意識到,飽飲大量元乳的自己,是怎樣一個寶藏。

    王麻子的情緒緩緩平靜,突然冷聲道,「這些全是魁首的猜測!」

    「咯咯……咯……」還沒等敖厲開口,董纖纖卻已先笑,「王麻子,你好像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王麻子腰間重刀陡然而顫,而一根纖細的頭髮,卻在董纖纖面前環繞、起伏,其中僅有的一絲真力,令她身邊的錢多都為之震驚。將真力控制到如此地步,錢多別說見,聽都沒聽說過,慢慢的,錢多的目光移向敖厲,這個男人身邊,總是會發生太多的奇異。

    帳篷承載不了四溢的真力,而開裂的數條口子,敖厲眼神一凝,沉聲道,「行了!」董纖纖面前的細發,在她「咯咯」的笑聲中,輕飄飄的落地,「王大爺,找個機會,纖纖再領教您的手段。」

    王麻子冷哼一聲,「隨時奉陪。」說完,他的目光又移向敖厲。

    敖厲笑了笑,他看著王麻子的獨眼,身子微微下俯,輕聲道,「就算猜錯,我也能把你們帶入修真的世界,不想去看看?」

    王麻子心神猛顫,他當然理解敖厲言語中的含義。

    「報……」帳外,突然傳入一聲輕喝。

    敖厲直起身子,點了點帳門,門邊的趙小六,將帳門掀開。

    梟騎十大隊長之一,皓窮進入大帳,跪在敖厲身前,「魁首,收到九方集的消息,傲天在四通商行等你。」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4

卷三 梟霸 第67章 血旗

韓鵬,年僅35歲,他一手創建的天鵬商行,在太州有著不小的實力。自從三年前,韓鵬踏入上一品境界後,就有了擴張的野心。進入荒原、扎根於九方集,將商行的貨物銷往益、幽二州,一直是韓鵬的夢想。

    上品境界,讓韓鵬再也感受不到荒原的可怕,商行的發展也正處於巔峰。此時,進入荒原似乎正是時候。

    韓鵬,是個敢想敢做的漢子。一月前,他已經聚集了商行精英,驅趕十二輛大車,裝滿了太州的瓷器、刺繡、茶葉,緩緩開向了,位於荒原中心的九方集。

    境界的提升,可以令人清醒,也可以讓人糊塗。在力量的背後,總是有著太多的陷進,境界的提升,更該警惕心性的浮動,但韓鵬卻沉溺於這種浮動中,無法自拔。

    相對於,美麗的太州來說,韓鵬不喜歡荒原。事實上,喜歡荒原的人本就不多。

    韓一風,韓鵬的遠親。他從韓鵬創業之始,就跟隨在韓鵬身邊。天鵬商行,以及天鵬商行的前身,天鵬幫,都有著韓一風的心血。十多年的風風雨雨,韓一風頗受韓鵬器重和信任。

    「幫主,我還是堅持我的建議,商行此時進入荒原,開發九方集市場,不是時候。而且,我們初次攜帶的貨物太多,佔了商行五成資金,這已經違背了商行的規矩。」黃金馳道上,韓一風繼續向韓風進言,多年來,他還是習慣稱呼韓鵬為幫主。

    腳下的黃土、高懸的太陽,空蕩蕩的荒原和不知延續到那裡的馳道,都讓韓一風心中充滿了憂慮。

    十二輛大車很重,行進的不快,韓鵬在車隊最前端,向身邊的韓一風,笑道,「一風,商行越做越大,你的膽子卻越來越小。想當年,你我在刀口、劍鋒上混飯吃,卻是沒有這麼許多顧慮。」

    才進入荒原半天,還有立刻返回的可能,韓一風不到最後,很少放棄,「幫主,此時的荒原不同往日。從各方面傳回的消息看,荒原的天,大威府的實力直逼九大世家,而且,我們對梟霸一無所知,如此冒冒然進入荒原,怕是不妥啊。」

    韓鵬冷哼一聲,「一群土匪而已……」韓鵬的話音未落,一聲尖銳的呼嘯,陡然在寂靜的荒原上響起。

    一根手臂粗細,由精鐵打造的血紅旗桿,深深釘入馳道正中。旗桿上有著九個小孔,呼嘯正是由此發出。巨大的力量令旗桿末尾不斷的震動,發著「嗡嗡」的聲音。

    韓一風盯著光禿禿的旗桿,眼神一凝,心中暗震,血旗!

    韓一風沒有想到,才進入荒原半天,就會遇到大威府的強制性標誌,其中的規矩,韓一風懂,他轉身向一個刀手吩咐,「去將準備好的黃金抬出,放到旗桿下。」

    「等等!」韓鵬叫住刀手,「抬一箱就行。」

    「是,幫主!」

    刀手離去,韓一風卻急道,「幫主,大威府的規矩是繳納貨物總數的一成……」

    韓鵬眼神一凌,輕喝道,「行了,一風,我們不是沒有做過如此買賣。我們給,就是在妥協,就是尊重大威府的規矩,也是期望和平、賣個面子。但我們不怕,大威府也不能抬著規矩吃人,它在荒原稱霸,還制約不了我天鵬商行。」

    兩名刀手,已將一箱黃金,抬到了旗桿下。韓一風暗自一歎,沒有再反駁韓鵬,事情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便是面對,進言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刀手剛剛退回,土丘邊角,閃出了十數個土匪,他們懶懶散散的走向旗桿。

    其中一個頭紮紅巾的土匪,打量了幾眼韓鵬的車隊,目光在地面車痕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箱中的黃金,怪笑著,向車隊前的韓鵬道,「生面孔。你們的貨不少,只留下三萬黃金?大威府的規矩,相信你們多少有些耳聞。看在生面孔的份上,老子再給你們個機會,補上。」

    「規矩,我們聽過,我們也照規矩做了,這是一份尊重。大威府的胃口太大,在尊重之外,贖我們無法給的更多。」

    「呀喝……」頭紮紅巾的土匪,有些驚訝道,「聽口氣,像是做過類似的買賣,不過……」土匪言語一頓,臉色突然一冷,「在這個地界,你們動錯了念頭。」

    還沒等韓鵬說話,十數個土匪,猛然將十多個如泥巴捏成的圓球,甩向韓鵬的車隊。十多個泥球,似乎遵循著既定好的路線,分段向長長的車隊落下。

    韓鵬沒想到,荒原的土匪會囂張至此,沒說幾句,就敢動手!他們倚仗的什麼?一道寒芒,沒人看到韓鵬出手,用的是何種兵器。落下的一枚泥球,在距離韓鵬頭頂五米處爆開,小小的泥球中,竟然冒出了大股大股的濃煙。

    其餘的泥球也在同時,先後落到了整個車隊中,一時間,有著刺鼻味道的濃煙,將整個車隊籠罩。

    韓鵬臉色一變,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你們找死。」

    凌厲的刀氣,陡然破開了眼前的濃煙,已然產生一絲刀意的凌厲,直接帶著韓鵬,劃向了土匪所在的位置。上品武者,豈是小小的土匪能夠抵擋的?但面對空虛,即便是上品武者也無可奈何。旗桿下,只剩下那箱黃金,土匪?土匪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跳樑小丑!」韓鵬冷笑一聲,剛想把所謂的「血旗」斬斷,突然出現的馬蹄聲,似乎瞬間抵達車隊一側,韓鵬心中一跳,他似乎聞到了血的味道。

    「梟騎……幫主……是梟騎……快……」濃煙中,韓一風的聲音突然中止,生死不明。數十名頭戴著斗笠,身披蓑衣的梟騎,已然衝入了滾滾的濃煙中。

    「一風……」韓鵬一聲大吼,騰身返回於濃煙之中,抬手間,長長的寒芒,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將兩名梟騎斬於馬下。摔於馬下的兩名梟騎,用沉重的傷勢為代價,保住了性命。

    濃濃的煙,雖然對整個車隊,極為不利。但對於上品武者來說,卻有著難言的妙處。上品武者,對環境有著深刻的理解,越是複雜的環境,對他們,越是有利。只是,天鵬商行,達到如此境界的武者,僅韓鵬一人而已。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4

卷三 梟霸 第68章 劫持

慘叫持續的過程,非常短暫。

    有百餘刀手護衛的車隊,在一個照面間,被梟騎幾乎斬盡。面對極端的殺戮機器和不利的環境,很多人甚至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

    濃煙中,韓鵬被六名梟騎圍攻,一時竟無法突破。韓鵬有信心,在瞬間斬殺四名梟騎,但卻無法抵禦剩下的兩把刀。又是兩刀,斬於同一位置,韓鵬的護體真力,再次破開了一絲縫隙,一絲血痕,直由韓鵬面龐,延續於他的嘴角。

    嘴中的血味,讓韓鵬心下駭然,他們是怎麼做到如此冷靜?不同人手中的刀,怎麼可能在複雜變化中斬到同一位置?

    韓鵬的刀,至今沒有出手。他可以盡殺六名梟騎,但也一定會受傷。韓鵬還不想死,他不知道四周到底有多少土匪、多少梟騎,重傷和死亡,沒有區別。

    濃煙在微風中,緩緩散卻。

    十二輛大車四周,橫七豎八,躺著一地屍體。二十餘名梟騎圍在四周,其餘的二十餘名,在繼續絞殺剩下的刀手。天鵬商行,剩下的這十餘人,才是當年天鵬幫的老底,天鵬商行的精銳。

    韓鵬沒想到,一時的拒絕,竟會演變成如此結局。梟騎,他不是沒聽說過,但真正見到梟騎,才理解,荒原為什麼在它們的鐵蹄下,驚顫!韓鵬的運氣不好,五個月前,敖厲的命令才傳遍荒原,違抗血旗者,死!

    韓一風沒死,他在兩名梟騎的夾攻下,帶了一身傷痕,「大名鼎鼎的梟騎,竟以多欺少……」韓一風不斷吼著,但回答他的儘是沉默。一名名梟騎,眼中似乎沒有一絲情緒,他們就如同一具具殺戮機器,這讓不遠的韓鵬,心中一片冰冷。

    在血腥的殺戮中,沒有人注意到,剛剛響起的馬蹄聲,兩匹健馬緩緩於地平線上清晰。

    「媽的,哪來的上品武者?」熊五在心中大罵了幾句,側首向敖厲道,「魁首,這,沒想才離開半天,就會出紕漏。要不,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到九方集找你?」

    太州進荒原的入口,由熊五負責。熊五沒想到,自己去綠洲的半天功夫,竟會出現如此紕漏,而且,還讓魁首看了個正著。

    敖厲在馬背上,打量著遠處的韓鵬。十丈,隨之馬匹一聲悲鳴,敖厲的身形猛然拔起,撞向了遠處的韓鵬,斗笠,不知在何時,已然將敖厲的面孔覆蓋。

    熊五的鐵錘,雖然也在同時扔出,但多少有些不習慣,敖厲這種不出一聲、沒有任何交代的殺戮。「當殺則殺,想殺則殺……」熊五突然想起,敖厲曾說過的話,心中不由一陣彆扭,也許錢多說的對,極端殺戮,眼中只有自我,無任何羈絆。

    韓一風看著空中,如同隕石般砸來的人影,紅衣、斗笠、金花,韓一風眼神猛縮,不顧梟騎刺來的刀刃,驚駭大吼道,「幫主,小心,梟霸……」六個字、心神動盪、情緒波動,韓一風露出了不該露出的破綻,所以,他的心口被一縷刀鋒切入。

    「一風……」韓鵬的悲哀,極為短促。凌空而來的危險,讓他本能的沉入上品境界,無需刻意的判斷,寒芒再現,詭異的無柄薄刃,抵達了,有空中砸來的敖厲眉心,很快!

    然而,敖厲的動作更快,右手在薄刃即將切入眉心的瞬間,陡然將薄刃捏住,凌厲的刀氣,在瞬間透入了敖厲本體。而敖厲,也藉著薄刃上的力量,猝然橫移。九步之外,三名聯合抵禦梟騎的刀手,竟被韓鵬的凌厲刀氣,分割成了幾大肉塊。

    敖厲本體肌肉,經外部真力的長久鍛煉,對外力的借用,已經達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在量上,只要真力無法超越董纖纖。那麼就不能對敖厲的本體,造成根本性的破壞。

    血紅、殘肢,染紅了韓鵬的眼睛,他的眉心突然豎起了一道亮痕。刀虐,韓鵬在踏入上品境界所領悟的技巧,虐,虐的是自己。透支生命,將真力、刀意瞬間提升,韓鵬不再防守。六名梟騎手中的重刀,同時在斬於韓鵬身體,同時爆碎。

    韓鵬手中的刀,如同化為了一縷極細的亮線,它似乎切割了空間,憑空出現在敖厲面前。太快,哪怕是敖厲的雙眼,也無法撲捉,這絲刀氣的軌跡。刀氣透體,但敖厲竟詭異的被刀氣撞飛,而沒有被分割成兩半。

    如此凌厲的力量,也可以借用?被撞於半空的敖厲,身形陡然一張,比剛才更為纖細的八縷刀氣,從敖厲週身毛孔射出。天鵬商行,剩餘的八名刀手,捂著自己的心臟緩緩倒下,竟沒發出一聲慘叫,瞬間斃命。

    「這怎麼可能?!」韓鵬眼看著一眾老兄弟,在自己面前死絕,心神終於失守。破綻,敖厲由空中猛然砸下,韓鵬只是下意識的揮刀抵擋,「當……」一聲凝聚而延綿的脆響,令幾名功力稍弱的梟騎,耳中流出了血跡。

    在韓鵬手中,傳了七代的寶刀,在敖厲拳下破碎,儘管如此,它也沒能阻止敖厲的拳。「卡嚓……」韓鵬的脖頸,被深深的砸出了個凹陷。

    血旗,不容違背。

    熊五,沒再跟隨敖厲,前往九方集。十二車貨物、一地的屍體、屍體的身份,都需要他來處理。

    斗笠已去,一人一騎,在午時的烈日下,向著九方集奔去。

    七弟,有多少年沒見了?為什麼有個淡淡的影子,在和他重疊?敖厲站在四通商行門口,眼神中露出了幾分迷離,也許有些事,沒有在記憶的必要,我為什麼要記得?

    「六哥!」

    他還是喜歡龍,依舊是龍紋錦衣,神色中的自信更重、也更加凌厲,天下捨我其誰?

    「六哥,德叔說你去查看藥材,我可等了你一下午。」敖厲的失蹤,在敖家一直沒有公開,除了有限的幾人外,所有人都以為敖厲這幾年一直呆在四通商行。

    敖厲眼中的迷離,在笑意中消散,他擂了幾下傲天結實的胸膛,「很多年不見,你倒結實了不少。上一品境界,同齡人中,當以你為尊了。」

    傲天「哈哈」一笑,「六哥,你的眼睛還是那麼毒。」

    「難得你會來荒原,走,六哥為你接風,王家客棧中的酒菜卻是九方集一絕。」

    傲天神色一暗,「六哥,我就是來見你一面,我到荒原有要事……這就得離開。」傲天的言語閃爍,其中隱隱繚繞著一絲殺意。

    「發生了什麼事。」

    傲天心中掙扎了半天,才低聲道,「晴兒被人劫持了。」傲天不敢抬眼看敖厲,自己未來的媳婦被人劫持,如此丟人的事,如果不是敖厲問,傲天根本不會輕易說出。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4

卷三 梟霸 第69章 太極

紅葉谷,位於荒原的東南角落,緊靠橫山山脈,它雖然在荒原邊,但它卻不屬於荒原,因為荒原不需要美麗,紅葉谷卻很美。

    乍一聽紅葉谷的名字,很難讓人想到,它會和江湖有什麼交集。但熟悉荒原的武者、土匪、商人都清楚,紅葉谷不簡單。它因冷大娘而聞名江湖,紅葉谷的勢力不大,但很強,行事手段也頗為狠毒,被荒原承認的狠毒,很難不被別的地方承認。

    兩匹駿馬,直刺紅葉谷口,隨風飄落的片片紅葉,似乎預示著他們到來的目的。傲天翻下馬背,取下腰間的佩劍,塞到敖厲手中。這劍,赫然是敖家三大名刃之一,七星。

    「六哥,你拿著防身,你……」

    敖厲搖了搖手,笑著,將傲天的話打斷,「七弟,晴兒和我們一起長大,我這做六哥的如何能袖手旁觀?冷楓?沒想到琅琊幫主,竟會有這麼個好姐姐,但讓父親親自來,他們有些過分了。」

    傲天早已後悔,應該把事情辦完再去找敖厲,如果一旦出了閃失,那……傲天看著敖厲那單薄的身子,心中越來越擔心,暗暗一歎,傲天拉著敖厲,走到谷口的一塊巨石後,「六哥,你就在這裡觀戰,我去把晴兒救出來。」

    石台、茶壺、一個身著麻衣的中年人,就這麼攔在谷口。中年人悠悠閒閒的端著茶杯,將其中的茶水吸入口中,迴盪著,他似乎沒看到眼前的傲天。

    傲天停下腳步,冷冷的向中年人道,「叫冷楓把晴兒送出來,然後親自前往敖家謝罪,否則……」

    此時,中年人剛好將茶杯放下,接口道,「否則如何?」

    傲天殺機隱現,眼神一凌,「否則,我敖家踏平你紅葉谷。」

    「小娃娃好大的口氣,去叫敖無愧來……」

    「你找死!」沒等中年人說完,傲天的手,已經向中年人喉頭抓去,指尖微微泛著碧綠,這正是敖家絕技「裂竹手」。而中年人抬起右手,在空中畫出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圓,「裂竹手」的勁力,竟消失於一個個圓的平和中。

    一個個由神秘勁力組成的圓,讓靠在巨石上的敖厲,心中一跳,上品大圓滿,太極!敖厲抬手輕撫著「七星」的劍鞘,沒想到,在小小的紅葉谷,會藏有如此高手。敖厲沒動,他知道,中年人不會殺,如果他有殺心、殺意,他的太極到不了如此境界。

    圓在空中泯滅,傲天卻被太極的力量,沖退了三步,「我再說一次,交出竹晴兒。」傲天眼神越來越厲,一縷青色的劍氣如同一縷活物般,憑空而現,繚繞在傲天週身,歡愉著。

    中年人眼神中掠過一絲驚訝,「劍魄!沒想到敖無愧竟敢將劍魄傳下,很好、很好!敖無愧果然是敖無愧,你不怕?」說著,中年人「哈哈」大笑了起來。敖厲卻在這笑聲中聽出了一絲悲涼,這中年人顯然和父親很熟,至少他瞭解父親,他們間,似乎還有不少秘密。敖厲嘴角升起一絲笑意,他對中年人感興趣了。

    一片紅葉,從谷頂飄落,紅葉在即將觸及中年人的一瞬,傲天的食指刺出了,淡淡的青色劍氣在瞬間凝聚,指向中年人的心口。

    「小小年紀,有如此修為,不錯!」中年人的讚揚,是針對傲天對上品境界的沁入程度,劍魄?如此初生的劍魄,傲天還差的很遠。一個個圓,如同憑空出現,但敖厲卻注意到了中年人的步伐,太極勁力,竟會通過步法凝結,延伸。

    劍氣,洞穿了五個圓,終於無力繼續,再次消散於一個個疊加、連接的圓中。

    「你到底是誰?」傲天不會忘記,父親曾經說過,天下間,能夠抵擋劍魄的人,沒有幾個。

    中年人在石台邊,重新坐下,「你回去吧,叫敖無愧來。」

    傲天這時才注意到,石台、茶具、中年人,如同和整個谷口完全融合,沒有一絲破綻,上品大圓滿!傲天心中駭然,但卻無法退縮,敖厲在看著。從小,傲天不知道為什麼,做什麼都想比身體不好的敖厲強。事實上,傲天一直就比敖厲強,但傲天心中卻一直不踏實,一種莫名的不踏實。

    青色劍氣,再次濃烈了幾分,傲天竟將經脈中的劍魄完全逼出。劍魄初生,已然擁有了生命,但這生命卻是分享主人而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敖厲臉色一變,中年人的臉色同樣一變,完全離體的劍魄,終於讓中年人的臉色凝重了起來。劍魄在一瞬,即刺於中年人,中年人雖然神色凝重,但雙手卻很穩、很平和的在空中划動著,一道道構成圓圈的勁力,不再透明,而是呈現出一種霧濛濛的狀態。

    劍魄終於洞穿了中年人的太極勁,刺於中年人的心口,然而,這剩餘的劍氣,僅夠刺穿一層衣物。中年人的右手,在同時,截在了傲天左肋,傲天沒有被什麼大力擊出,而是順著中年人的勁力,來回晃動了一下,便倒在了地面。

    「你出來吧,把他帶回去。告訴敖無愧,如果要那女娃娃平安無事,就親自來趟紅葉谷。」中年人顯然早已發現,靠在巨石邊的敖厲。

    敖厲走到傲天身邊,右手三指輕撫於傲天的脈門,數個呼吸後,敖厲微微放心,「太極?!公孫先生編撰《武者紀事》中曾三次提到過這種勁力。上品大圓滿,以時間推算,先生該是五十年前的太極。據公孫先生說,為太極而生、為太極而改名的,僅先生一人。」

    中年人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病怏怏的年輕人,竟對太極如此瞭解,他該不是個簡單的僕人,「你猜的不錯,老朽就是太極。」

    敖厲微微一笑,輕聲叫道,「歐陽剎。」

    歐陽剎和十五名梟騎,如同幽靈般,出現在山谷中,如同在空中飄蕩的歐陽剎,來到敖厲身邊,「魁首!」

    敖厲指了指,昏迷的傲天,「把我七弟,送到九方集。」

    「是。」歐陽剎抱起傲天,很快離開,而十五名梟騎,卻沒有移動,還是靜靜的站在敖厲身後。

    太極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聲,梟騎的斗笠和蓑衣,讓他似乎知道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是誰,他在等。

    「冷楓,冷大娘和你什麼關係?」

    「你沒必要知道,速速離去,叫你父親來。」太極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實在無法將荒原中的天,和眼前這個病怏怏的年輕人聯繫起來。敖家六子?不是得了先天性經脈萎縮的絕症?

    「不談也罷!我來帶走竹晴兒。」敖厲說完,抬手向谷口微微一招,一聲沉悶的呼嘯突然而起,小臂粗細的血旗,深深插在了谷口,尾端「嗡嗡」的顫抖著。

    太極看著旗桿,眼神一凝,「梟霸!」

    敖厲微微躬身,輕聲道,「紅葉谷不屬於荒原,我不想和紅葉谷有什麼衝突,放了竹晴兒、交出琅琊幫主,我立刻離開。」

    太極輕輕轉動著石台上的茶杯,緩緩道,「你不嫌要求的太多了?」

    「太極,平和、不殺,面對我只有死。我不想讓太極失傳,天下要變了,恐怕再不會有人踏入大圓滿境界,你應該活著。」

    天下要變了?太極不明白敖厲話語中的意思,但太極不認為敖厲狂妄,谷口的血旗、荒原土匪的臣服,讓敖厲有資格說這些話,「竹晴兒,我可以交給你,但琅琊幫主不行,他是冷楓的弟弟。」

    敖厲微微一笑,「感謝你能賣我個面子。」敖厲臉色隨之一冷,「但,琅琊幫主必須死,我要給竹晴兒一個交代,你們連敖家的人都敢動,只死一個,是我給你的面子。」

    「媽的!老子的生死,什麼時候要讓小娃娃決定了?」琅琊幫主提著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從谷口衝出,他運氣不好,他沒有注意到,靜靜插在谷口的旗桿。

    一個人的命,比起整個山谷來說,畢竟很輕,尤其是琅琊幫主的命。太極答應冷楓坐在谷口,是因為太極欠冷楓的,而敖無愧同樣欠冷楓的,所以太極很想叫敖無愧來,看看敖無愧如何面對冷楓。

    敖厲,讓太極意外,也讓太極震驚。太極完全無法想像,敖無愧的六子,怎麼成為了荒原中的梟霸?太極沒把握,抵擋來自荒原的土匪,他甚至沒把握擊敗敖厲,雖然從表面看,敖厲確實不堪一擊,但太極清楚,梟霸的份量和含義,所以他希望琅琊幫主死,但他只能希望,卻不能做。

    琅琊幫主突然衝出,太極很滿意,他又怎麼可能去阻攔?

    騰身而起的琅琊幫主,似乎又看到了,幫派中的兄弟一個個倒下,看到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他手中的狼牙棒,就如同他心中的恨意,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敖厲。

    在敖厲眼中,琅琊幫主週身破綻無數,敖厲猛然踏前一步,手中的「七星」連鞘,刺向空中的琅琊幫主。最佳的角度,敖厲手中的劍,在瞬間急折了九次,「七星」雖然是敖家的名刃,但如何經受的起,如此極端的變化,陡然破碎。

    太極看到敖厲出手,心中一顫,世間真有極端的殺?老鬼的猜測是真的?太極似乎有些明白,混亂的荒原為什麼會出現個梟霸。也許只有極端的殺,才能讓荒原的土匪暫時凝聚、臣服。

    一個個指甲大小的「七星」碎片,落在了石台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太極拂去碎片邊的一片紅葉,微微感歎,「極端殺戮,世間會有適應它的武器?」

    極端的殺,不存在猶豫、不存在羈絆。

    七星破碎,沒有讓敖厲的動作,有任何停頓。極端的殺,對變化的適應同樣極端。腳步後撤,狼牙棒擊空,力量的空放,讓琅琊幫主心中一窒,這也是他最後的感覺。後撤旋身的敖厲,右手在同時抓在了琅琊幫主的後頸。

    「卡嚓」一聲,一縷殷紅的血液,從琅琊幫主嘴角緩緩流出,他那健碩的身子也在同時,軟軟的倒在了地面。

    他沒有妄言,面對極限殺戮,太極的不殺、祥和,只有死!太極看著琅琊幫主的屍體,微微一歎,「我阻擋不了你,隨我去接那女娃吧。」

    敖厲點了點頭,卻沒有動,「我七弟會很快再來,把人交給他。」言語微微一頓,敖厲指了指谷口的旗桿,「如果有需要讓我幫助,可以用它和你的秘密,交換。」

    敖厲說完,轉身向谷外走去,十五名梟騎,靜靜的跟在敖厲身後,至始至終沒有發出半點聲息,他們就如同一群,沒有生命的幽靈。

    太極突然揚聲,「你不怕我反悔?」

    敖厲知道太極指的是竹晴兒,他腳下一頓,「我信太極。」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5

卷三 梟霸 第70章 空墓

趙德拒絕了傲天調遣青衣內衛的要求,沒有任何餘地,連四通商行的實際主持人敖厲,都沒權調遣內衛,何況是傲天?

    在敖家很少遭遇拒絕的傲天,心中有些怨了。父親不許自己帶人,到了九方集,趙德又不許自己動用世家的力量,怎麼救出晴兒?趙德還告訴傲天,敖厲在和幾個商家,洽談藥材價格,需要幾天才能返回。

    這個節骨眼上,六哥怎麼還有心情去談生意?傲天心中多了些許責怪。人總是喜歡將負面情緒轉嫁他人,此時的傲天,全然忘記了敖厲的安危,只是責怪敖厲不幫自己。

    三天,傲天終於憤然離開了四通商行。

    傲天沒有返回益州,而是再次去了紅葉谷。傲天不允許自己失敗,也不允許自己灰頭土臉的返回益州。就算死,也要死在紅葉谷,傲天才不信,父親會袖手旁觀,趙德會眼睜睜看著自己送死。

    然而,紅葉谷中的事實,幾乎讓傲天無法接受。

    一身麻衣的中年人,還是坐在谷口,傲天剛到,中年人竟放出了竹晴兒,沒有任何交代、也沒有任何要求。也許父親來過了,傲天給自己找著不出手的借口,面對神秘的中年人,他有點怕、也有點不甘。

    傲天沒帶竹晴兒,返回九方集。因為他不知道,竹晴兒算不算他救出的。

    快馬從荒原抵達益州,僅需三天。

    一路上竹晴兒在沉默,隨著馬匹起伏的她,比小時候更加美麗。上三品?這麼多年,她怎麼進步的如此緩慢?以她的資質,根本不可能落後於傲天。也許,未來的家主女人,不能去超越?

    傲天在竹晴兒一側,他心中一直堵著窩囊,本該是高興的事,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前往荒原到底是為了什麼?救出竹晴兒難道不是目的?無法把握本心,上品大圓滿,距離傲天越來越遠,他不自知的迷失著……

    竹林,翠綠依舊。

    傲天剛剛返回敖家,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事,撞的頭暈眼花。他根本無法正常思考,驚喜、疑惑、迷茫……傲天任由自己母親白霜,去操持一切。

    敖無愧、金鼎失蹤,七夫人白霜、大管家敖福和幾位大掌櫃,遵照敖家的規矩,讓傲天登上了期盼已久的家主之位。如同一個夢境,但傲天卻不願醒來,青衣內衛還敢違抗自己的調遣?傲天快樂了!

    ……

    在益州,神秘失蹤的金鼎,出現在了荒原。金鼎沒心情去欣賞,荒原那獨特的夜,一個時辰,金鼎潛入了九方集,翻入了四通商行的院子。

    兩刻鐘,一隻灰鷹從九方集騰空而起,在夜幕中,飛入了荒原深處。天剛剛亮,在九方集忙碌的人群中,出現了敖厲的身影。

    密室中,淡淡的血腥味,還沒散盡。

    到底發生了什麼?敖厲想不出,金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九方集,「金伯伯,您來了。」

    多少年沒見了?這小子終於長大了。金鼎上前幾步,扶住敖厲,好好打量了一番,笑道,「你終究超脫了命運的束縛,家主是對的,生命根本不存在,絕對的死結。」

    一幕幕回憶,難得的從敖厲腦海閃過,他苦澀的笑了笑,「活著並不一定快樂。」

    「但,你必須活著,不是嗎?人活著,有時並不光是為了快樂。」金鼎說完,神色一暗,「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家主去了。」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敖厲心中依舊一跳,「去了?」

    「家主讓我轉告你,他已經死了。」

    荒謬,有命轉告,怎麼會死?敖厲苦笑著道,「金伯伯,我父親又要幹什麼?」

    金鼎心裡略一掙扎,終於漏了點口風,「敖厲,我只能告訴你,家主因女人而死。那是他欠的,他必須還,現在他無力拖延了。」

    敖厲實在找不出,去擔心父親的理由,他有些好笑的道,「好吧,金伯伯,你就是來告訴我,父親的死訊?」

    金鼎搖了搖頭,神色慢慢凝重,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趙德,趙德微微躬身,隨之,退出了商行密室。

    「敖厲,你父親在死前,掘墓了。」

    敖厲臉色一變,在他心裡只有一個墓的概念,一股難以克制的情緒,終於讓敖厲的心神失守,死人不該再受到打擾,「掘了,我母親的墓?」

    金鼎抬手按住敖厲的肩膀,沉聲低喝,「你冷靜點,聽我說完。」

    敖厲的胸膛,猛然的起伏了幾下,在他那極端的境界中,心神的破綻也只能存在一瞬,雖然只是一瞬,但冷汗已然沁濕了敖厲的內襟,如果金鼎是來殺我,我已經死了。

    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敖厲本心的唯一破綻,終於在破立間穩固,「你繼續。」

    平靜中的冷漠,讓金鼎心下一駭,在幾年前,敖無愧便已對敖厲放心,敖家沒有再繼續注意敖厲,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種眼神,怎會如此平靜,我為什麼會恐懼?

    幾口深深的呼吸,淡淡的血腥味,讓金鼎心中再次一跳,這密室……突然,金鼎眼中逸過了一縷精芒,危險?哪裡來的危險?平靜的雙目深處,似乎有著一點猩紅,金鼎下意識的道,「墓是空的。」

    「空的?」敖厲的情緒,雖然再次起伏,但那已是在平靜表層上的幻動,對本心毫無影響。簡單來說,這種情緒上的變化,只是意識下的偽裝,「我母親還活著?」

    「我們不知道,我們親眼看著你母親死亡,也是家主親手將你母親埋葬在了後院。」金鼎說完,有些謹慎的看著敖厲,數個呼吸後,金鼎迷惑了,剛才難道只是幻覺?

    「父親,你終於要告訴我,母親的一切了?」敖厲靜靜的在等,他知道金鼎還有話說。

    金鼎見敖厲不再接話,只得拋卻心中的疑惑,繼續道,「你母親的身世,我和家主一直不太瞭解。她就如同一個墜落凡塵的仙女。」金鼎的目光有些迷離了,他似乎在回憶,「家主和你母親,生活的一直都很幸福,也很讓人羨慕。直到一個修真者的出現,他改變了一切,甚至改變了你的命運。從那時起,我們終於知道,什麼是修真間的較量。你母親敗了,重傷。」

    金鼎頓了頓,迷離的眼神中,流轉著一絲暗淡,「在你母親死亡前,我們才知道,她來自於一個叫太真道宗的宗門。那個突然出現的修真者,為的是懲戒!武者,沒資格同修真者生活在一起,這好像是他們宗門的忌諱,然而,你母親竟生下了你,所以懲戒者下了死手。這就是家主,也是我,對你母親的全部瞭解。家主去了,他讓我告訴你,他的責任由你繼承。」

    「放屁!」敖厲雙目一冷,怒道,「他的責任,憑什麼讓我繼承?他有什麼資格逃避?」

    敖厲的開罵,讓金鼎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只是他看不到,敖厲眼中那深沉的平靜,苦笑了一聲,金鼎道,「家主說,你可以選擇不。」

    選擇不?他給我了選擇的餘地?母親生死不明、仇人不明,讓他選擇不?「別讓我找到他,否則,他別想過安穩的日子。」敖厲恨恨的從牙縫中,擠出了句話。

    家主對自己的兒子,倒是極為瞭解。話,金鼎必須傳達,「敖厲,家主讓我轉告你,他身不由己,而且,你也不可能找到已死的人……」

    金鼎一句句的頂撞,讓敖厲心中一怒,打斷道,「告訴我,他帶了幾個女人去死。」

    金鼎神色有些古怪,微一猶豫,開口道,「一個女人,帶著家主去死,還順手帶走了五個,家主身邊該有六個女人。」

    「果然六個。」敖厲冷哼一聲,「哪怕,他們去的是地府,我也不會讓他們安寧!」敖厲相信,有能力帶走父親的女人,一定是修真者,哪怕父親欠了她的。

    「金伯伯,你有什麼打算。」

    金鼎深深一歎,其中竟有著幾分悲涼,「天下要變了,這是你們年輕人的機會。我老了,家主既然已去,我也該回家鄉看看了,落葉總該歸根。」

    在歎息聲中,金鼎走出了密室,敖厲的雙目,很深、很靜,直到金鼎離去。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5

卷三 梟霸 第71章 逃難的跛子

密室中,敖厲整整呆了一個時辰,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趙德不敢去打擾敖厲,只是搓著手來回在密室外,打著轉。

    密室的門,終於緩緩開啟。趙德急忙上前幾步,低聲向敖厲道,「剛剛接到家主令符,命令所有青衣內衛,即刻返回。」

    「我七弟?」

    趙德神情沉重的點了點頭,「傲天昨日已經正式成為家主,十二名大掌櫃……」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多想了。既然家主下令,立刻讓青衣內衛返回。」不等趙德說完,敖厲便將他的話打斷。

    「這……」趙德微一猶豫,歎道,「好吧,我這就讓他們離開。」

    父親,你們在玩什麼把戲?這個時候讓七弟繼位,你們想幹什麼?不知不覺,敖厲走出了四通商行。

    二狗子蹲在街口拐角,拍了拍衣襟,手中轉著兩個鐵球,晃晃悠悠的走入了,街上的人流。

    「喲,狗爺,今天來敖家大街,逛逛?」一個在路邊整理貨物的商人,媚笑著向二狗子招呼著。

    「嗯,隨便轉轉,你忙!」現在,二狗子在九方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物,對於小商人,自然也有了該有的架子。

    「魁首,按您的吩咐,事情已經辦妥,只是,陳家好像要進來湊熱鬧。」

    敖厲心中頗為苦澀,親手建立,又要親手摧毀,而且摧毀似乎比建立更難。屈指一彈,一枚龍眼大小的藥丸,跳入進了二狗子的衣襟,「不必理會陳家,去以藥丸向王家老夫人,換取修真機會,放棄九方集。」

    二狗子腳步明顯一頓,修真他聽過,也嚮往,但對他來說,那太過飄渺。九方集卻實實在在的握在手中,這一年多,他在九方集的付出,已不能去用心血來形容了。為什麼?!衝動、不滿、怨恨,在起伏的瞬間,沉入心底,二狗子恢復了常態,「是,魁首,我這就去。」

    這個黑子溝的小人物,對自己的位置、做事的分寸,都有著準確的把握,雖然不滿、雖然怨恨,但也僅限於此。

    「等等!」想到傲天,敖厲終究無法袖手旁觀,他畢竟是自己的七弟。

    「你找個合適的人,接觸七夫人白霜。告訴她白家兼併敖家的時機,已經到了,機不可失。另外,告訴小七,除了敖福。」

    二狗子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不需要明白,「是。」

    九方集很熱鬧,沒有人去注意,街面上一個個錯身而過的人。

    敖厲相信,二狗子有了在九方集的經歷,在修真界同樣能如魚得水,人總是一樣的。

    「哎呀……廢物?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東門邊,一棟不屬於九大世家的酒樓前,蕭逸親熱的向敖厲打著招呼。

    敖厲下意識皺起了眉頭,他怎會出現在九方集?「跛子,你好像是專門來找我的。」

    「專門?王八蛋才知道你躲在荒原。」蕭逸一瘸一拐的走到敖厲身邊,聲音一低,「我是要逃難,才跑到這破地方,你當我願意來?」

    逃難?敖厲只當蕭逸放了個屁,「你繼續逃……」敖厲向東門走去,他需要一個間隔思考,跛子為什麼會出現在荒原?陳家的介入、跛子的出現,計劃恐怕會出現難以預料的變故了,但機會,絕不能錯過。

    蕭逸身上,隱藏著一絲危險,透著幾分,連敖厲也無法看破的神秘,這些構成了敖厲不殺的理由,否則,敖厲一定不會讓跛子活著。

    「廢物,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冷冰冰的,這不好。我們哥倆這麼多年沒見,就不能好好聊聊?這不,我還要為你引薦幾位朋友。」蕭逸腳下一個顛簸,手臂竟搭上了,已經走出七步遠的敖厲。

    蕭逸手臂,接觸到,敖厲肩膀的同時,兩人眼神同時一凝,但又同時一鬆,「怎麼樣?去聊聊吧。」蕭逸拍了拍敖厲的肩膀。

    沒把握,不知為什麼,面對蕭逸,敖厲沒把握活著,「什麼能讓你跛子逃難?」

    蕭逸誇張的打量了下四周,貼在敖厲耳邊,低聲道,「老頭子突然讓我繼承家主,這可是逼著我去死。媽的,也不知道,這老東西在打什麼主意。」

    敖厲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蕭逸,「你真是跛子?我記得為了這個家主,你可沒少下黑手。」

    「少來!」蕭逸不屑的瞥了敖厲一眼,不過他也知道,即便自己前面是火坑,敖厲也不會出聲,更別說伸手拉上一把,「我就不信,你不懂。如果放在兩年前,我一定會坐上家主之位,而且會坐的很穩。」

    蕭逸聲線一低,「廢物,你一定知道現今的變故。修真者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讓完整的勢力滲透於各個宗門,但引入龐大的武者群,好像又是必然,該怎麼辦?九大世家,明的、暗的掌握了多少武者,你我都很清楚。」

    兩人跨過酒樓門檻,幾個酒客進出,讓蕭逸言語頓了頓,等帶著敖厲走上樓梯,蕭逸接著道,「九大家主,一定無緣於修真。此時不殺,是因為他們剛剛塑造的根基不穩,或者,他們還沒開始真正引渡。不過,他們一旦開始,等那些武者嘗到修真的甜頭,體會了無盡的生命,當他們不再留戀紅塵,各個勢力的頭領、尤其是九大家主,終究是活不成。那些修真者,不會留下這個隱患。」

    敖厲暗暗一歎,這跛子,果然還是很多年前的跛子。他看的越透,對自己的計劃越危險,他到底知道多少?這次他的底牌又是什麼?

    「廢物,你感覺,那些修真者會以什麼方式,來引渡武者?」

    雅閣門口,敖厲的腳步一停,笑了笑,「廣開山門,招收弟子。」

    蕭逸一愣,隨之笑道,「很簡單,很荒謬,但很有效。」蕭逸知道,敖厲沒有說完,但自己何常說完了?

    「蕭兄,這位是?」蕭逸帶著敖厲,剛剛走入酒樓雅閣,一個看上去極為沉穩的青年,向蕭逸問道。

    蕭逸向雅閣中,一男、兩女拱了拱手,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敖家六少,敖厲。敖家最大的廢物,也是我的知己好友!」

    「也不是個好東西!」桌邊的紫衣少女,顯然對蕭逸很瞭解,一聽敖厲是蕭逸的朋友,竟低聲開罵了。雖然她的聲音很輕,但已讓青年皺眉,讓她身邊的黃衣少女輕笑。

    敖厲懶得計較,蕭逸如同什麼都沒聽到,笑著向敖厲道,「廢物,這位是秦家少主,秦禹。」

    上一品武者,極穩,不動中幾乎沒有破綻。敖厲沒想到,除了傲天外,在他們這代人中,還會存在上一品武者。立在牆角,巴掌寬窄的重劍,一定屬於秦禹。

    紫衣少女一見敖厲和蕭逸的反應相同,心中暗罵,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廢物,這邊,看哪呢?」也只有蕭逸,能夠敏感撲捉到,敖厲眼角的餘光。蕭逸指了指桌邊的兩個少女,雙目放光道,「這兩位是,王家三小姐,王樂兒。方家小姐,方小亦。她們……」

    紫衣少女不等蕭逸說完,打斷道,「蕭逸,我怎麼聽說,敖家的少主叫傲天,而不是什麼敖厲,我們可沒時間陪你遊戲。」

    蕭逸「嘿嘿」一笑,「樂兒的消息不太靈通啊,你知道的哪個少主,現在已是家主了。」

    「蕭逸,樂兒也是你該叫的?」王樂兒雙目一橫,輕喝道。

    「行,行,王小姐。」

    只有敖厲,能在笑呵呵的蕭逸眼中看到一絲狠毒,但這與他何干?

    王樂兒確實還沒收到,傲天成為家主的消息,在她身邊的方小亦低聲道,「樂兒姐,他說的是真的,我家在早上也收到了消息。」

    四個必須繼承家主的人?敖厲覺得有些好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突然,敖厲心中一動,也許,他們也是變數之一。

    敖厲有些期待了,這些個未來的家主,接下來會有什麼打算?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5

卷三 梟霸 第72章 心

蕭逸坐在桌邊,用手指摩挲著桌面,緩緩道。「人到齊了,我們來淡淡具體分配。大家知道,我在逃難,只能提供十個名額。」

    這四人商量了什麼?敖厲沒有問,突然出現的蕭逸,變化太大。在看不清蕭逸前,敖厲選擇了沉默,也只有沉默,才能讓蕭逸同樣看不清自己。他們彼此瞭解的太深,任何弊岸枷緣糜行┐嚶唷?

    「我能提供二十個,但需要你們的幫助,秦和必須盡快成為秦家少主。」看來秦禹早已想好,對他這類人來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全然不打折扣。

    蕭逸笑了笑,「那傻小子,我幫你。」

    秦禹點了點頭,「我沒問題了。」

    敖厲暗暗警惕,秦和不管是秦家第几子,更改少主豈能如此輕易?這跛子憑什麼如此玩笑?這幾年,在這跛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方小亦輕聲道,「我能提供三十個,也能說服我娘,剝奪我的少主身份。」

    「看看,還是小亦爽快,一切事情都自己解決。」

    方小亦秀臉一紅,低著頭不再說話,而秦禹沉著臉道,「每個世家的狀況不同。」

    秦禹的話雖不錯,但敖厲卻在暗中搖頭,不能克制情緒,在心性上和跛子不止差了一籌,這跛子每句話都在試探,他為什麼要費心瞭解這幾人?

    「我也能提供三十個。」王樂兒言語一頓,「不過,我很想知道,這位敖少爺能提供幾個名額?」

    別說敖厲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就算知道也沒興趣。此時,在極靜中的敖厲,在感知著雅閣環境的細微變化,他感知範圍竟集中在方小亦四周。雅閣內,除了蕭逸,羞羞澀澀的方小亦也讓敖厲無法看透。單純在心性上,相對完美?不存在破綻?

    世間,只有敖厲的這種「本體極靜態」,無法讓任何人察覺。沒有任何借助,完全被動的體會和感知,得到結果相對困難,但一旦得到,往往直指事物本質。

    蕭逸知道,敖厲一定在作著什麼,但這種感覺又極為模糊。蕭逸的這種感覺,完全是在瞭解基礎上的猜測,沒有任何依據。

    「廢物果然是廢物,一如從前一樣,接下來你還能平靜?」蕭逸心中一笑,身子向桌面前傾,一臉神秘的向王樂兒道,「他真的,能提供很多名額,甚至能吃下你們手中的全部人手。他那裡很亂,所以也很安全……」

    蕭逸知道自己的身份,敖厲並不奇怪,因為他根本沒去刻意隱藏。突然,敖厲心中一動,眼神深處的極靜雖然未散,但感知卻已中斷。他終於明白了,這幾個人的目的。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在別的世家、組織,通過這種分散,以保證自己勢力的安全。這一定是跛子的主意,否則憑這幾個人,還看不了這麼透……

    「蕭逸……」王樂兒的怒聲,打斷了敖厲的思緒。

    「別急,別急……」蕭逸一副心疼的樣子,起身指著敖厲道,「正式介紹下,這位敖家少爺,在這荒原,被人稱為梟霸。」

    王樂兒的眼睛瞬間瞪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這個病怏怏的少爺,是梟霸?荒原的天、荒原的血腥?荒原最大的土匪頭子?方小亦的小嘴也半天沒有閉合,只是她的眼睛卻從敖厲襟口,一路沿下的斷腸花,移到了敖厲腰間的葫蘆上。心中一跳,方小亦抬手摀住小嘴,嬌小的身子向王樂兒湊了湊,低聲道,「金蘭、搏命,樂兒姐,他,他真的是梟霸。」

    秦禹的沉穩,被駭然破碎,目光中甚至有了幾分敵意,在血旗下,秦家在黃金馳道死了不少人,而且其中有著秦禹的一個親信。

    王樂兒還是無法相信,她上下打量著敖厲,「你真的是梟霸?」

    敖厲看了看蕭逸,「跛子說是,就是吧。」

    「你這是什麼態度!梟霸了不起?如果不是現今多事,九大世家顧不過來,憑你也能在荒原稱霸。」王樂兒死看不上,病怏怏的敖厲。從敖厲一進門,她就給敖厲打上了「不是好東西」的烙印,怕是改不了了。

    敖厲似乎認真的想了想,正色道,「王小姐說的有道理。」

    王樂兒水杏般的雙目一冷,她認為敖厲在故意消遣她,還沒等她腰間的寶劍跳出,蕭逸起身勸道,「我們繼續,這廢物就是不討女孩子喜歡,樂兒,別理他。」

    一絲如同水流般的涼意,令王樂兒冷靜了下來,放在劍柄上的手,也緩緩放下。能得到蕭逸的邀請,她至少還分得清主、次。只是,王樂兒不清楚,那突然出現在經脈中的涼意,來自於哪裡,它似乎融入了自己的身體。

    敖厲若有所意的看了眼蕭逸,而蕭逸只是對著敖厲一笑,繼續道,「大家各自報出需要消化的人手吧。」

    王樂兒三人,畢竟是年輕一代的精英,同時有著深厚的背景。驚駭一過,他們並沒有再去細緻琢磨敖厲的身份,在他們看來,梟霸,不過是個土匪頭子而已。

    秦禹首先開口,「我有二百人。」

    方小亦微微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只有三十五人。」

    王樂兒瞪了一眼敖厲,冷冷的開口,「我有三百。」

    只有方小亦沒存心機,是福、是禍,誰說的清呢?敖厲在心中暗暗感歎。

    蕭逸向秦禹和王樂兒,笑了笑,「看來我們的人都不少,我有四百。好在荒原很大、土匪也很多,想來,四千也不成問題。」蕭逸頓了頓,凝視著敖厲,「廢物,你不會錯過這次機會吧?」

    「你們能給我消化多少,我就出多少人。」

    蕭逸贊讚的道,「大手筆!不愧為梟霸。」

    此刻,連和蕭逸關係最好的秦禹,都在心中暗暗鄙視,他們四個人加起來,不會超過一百人,怎麼看,敖厲都是吃虧。

    幾人又商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敖厲在桌邊,依舊聽的多、說的少。王樂兒首先起身告辭,畢竟王家老夫人病危,她沒更多的時間耽擱在荒原。直到黃昏,秦禹和方小亦才先後告辭,雅閣中只剩下了敖厲和蕭逸。

    「跛子,你的親信好像多了點。」

    蕭逸起身「嘿嘿」一笑,「我們彼此彼此,你相信誰?」

    敖厲心下一歎,他和這跛子一樣,只信自己。雖然敖厲不想和這跛子有什麼相同,但這是事實。

    「瞭解這三個人有意義?」

    蕭逸倒也沒有隱瞞,也許他覺得沒有必要,「這幾個人,沒一個簡單。他們雖然不像你、我一個不露,但其中也是真真假假。相信我,讓他們好好活著,我們才不會孤單。修真,我有點迫不及待了。」

    蕭逸說完,向敖厲笑了笑,「廢物,我們也再見吧。」

    走向門口的蕭逸,腳下微微一頓,湊到敖厲耳邊,「他們要圍剿大威了?你一定能在這之前安排妥當,希望你能活到最後!」

    蕭逸走出了雅閣,細細的埋怨卻留在了閣中,「一群白癡,竟要給必死的廢物,留下條生路。」如果蕭逸知道,一切都是敖厲在暗暗引導,不知他會不會立刻殺死敖厲。

    我為什麼,找不到殺的理由?敖厲靜靜的站在雅閣中,問著自己。

    「重金」破碎已久,敖厲似乎又看到了,在夜空飄散的金色粉末。突然,一股寒意從敖厲心中直透天靈,「他是修真者!」隨之,敖厲有些迷離的眼神,猛一收縮,只有修真者,才會讓自己找不到殺的理由。

    「跛子,你終於多走了一步,但你錯過了殺我的機會。」敖厲知道,蕭逸想在殺他之前,好好利用下梟霸的身份,也許,這跛子還有其它目的。

    「修真者,有太多方法,去除凡塵的藥性。」細微的歎息,留在了雅閣中。

    雅閣已空,似乎再沒有任何秘密,但人心,終究很深。

    從荒原到紅葉谷,沒有所謂的路。只要方向不錯,穿過一望無際的荒涼,自然能夠看到它。馬背上的敖厲,借助著風,幾乎卸去了加之在本體的全部阻力。敖厲要去向太極求證,雖然冷大娘很可能已經「死」了。

    蕭逸的出現,讓敖厲必須盡快坐鎮綠洲,他已經沒時間等太極主動找上自己。

    敖厲在紅葉谷口,翻身下馬的同時,王七站在一葉孤舟上,渡過了橫貫益州的青江。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6

卷三 梟霸 第73章 竹林與紅葉

距離江南竹林,最近的草香集,是白家的地盤。在敖家勢力範圍內,它也是白家唯一的地盤。它能完完整整的存在數年,只因白霜是敖家的七夫人。

    多年來,敖福依舊徘徊在上二品邊緣,但在心性上,敖福幾乎沒有破綻。他不光沒有任何嗜好,而且,連續伺候了敖家三代主子,讓敖福看到了很多,也領悟了很多。如今,是第四代,敖福有點累了。

    自從傲天成為家主,白霜就毫無顧忌的,住入了草香集的香閣。敖福當然知道白霜想做什麼,但敖家只要還在,敖福就不打算干預,白霜為白家謀利的行為。然而,如今敖福再無法旁觀了。

    「徹底兼併敖家?他們妄想!」將一生耗費在敖家的敖福,對敖家有著很深的情感,這不是針對於人,而是單單針對於敖家。

    在四周儘是翠竹的小路上,敖福嘴角凝結著一絲冷笑,他有信心,說服那個愚蠢的女人打消兼併的念頭。他太瞭解白霜了,一個極度自私的女人,她能放棄已經在手的勢力?她能放任她的兒子失勢?沒有白霜內應,白家憑什麼兼併?

    靠在翠竹上的人影,令敖福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凝視在,人影手中的黑色上。在翠綠的襯托下,黑色更黑,上面的字,更紅,劍!

    「黑帖!」敖福眼神一凝,沉聲道。

    在荒原誕生的黑帖,沒人願意看到,敖福也不例外。只是敖福不明白,黑帖怎麼會找上自己?敖福沒有問,沒有殺手,會對活人說出應該保守的秘密。

    王七的衣著很簡單,簡單的,就如同一個平常百姓。他靠在一株翠竹上,沒動,「接帖吧……」

    「接帖?」敖福有了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稚嫩、或者幼稚?敖福心中的警惕,差點被全然驅散。江湖傳說的「黑帖」持有者?敖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好,我接!」敖福能活到現在,怎麼可能善良?面對敖福的王七,倒像是,惡狼眼中的羔羊。

    越是接近王七,敖福就越是謹慎,活了近百年的他,即便面對一隻螻蟻,也會保持應有的警惕,他實在經歷了太多。真力早已遍佈全身,一片飄落的竹葉,距離敖福三寸,既被絞的粉碎。如此雄厚的真力,根本不是鐵釬能夠洞穿的。

    緩步,當敖福指尖,碰到「黑帖」的一瞬。他的目光陡然凶狠,手掌猛然加速、延伸而上,王七好像被速度和凶狠震懾,竟沒有一絲反應。敖福老朽的手,按在了王七心口,手印下的衣衫粉碎,鮮紅的掌印如同由內透出,「摧心」一種極為歹毒的掌勁。

    在「摧心」掌勁的衝擊下,王七的身子猛然向後一仰,「卡嚓」背後的翠竹破裂,無數竹葉飄零而下。鮮血,在翠綠中是如此刺目。

    好像竹葉遮擋了我的眼睛,敖福軟軟的倒在地面。在他眉心、小指粗細的血洞中,紅、白交織的液體,流淌了一地。拔、刺、收,王七如何、何時,讓鐵釬經歷了如此複雜的過程?

    吞下了一粒藥丸,王七有點吃力的俯身,拾起地面的「黑帖」。輕輕的聲音,是否還能傳入敖福的耳中,「我的心,長在右側。」

    故意,還是巧合?王七摀住胸口,步下蹣跚的消失於小路盡頭。迷離的眼神,似乎提示著他在回憶……

    那是一個很深的夜,一道極快的黑影,出現在綠洲邊緣。王七手中刺出的鐵釬,凝結,緩緩收回。這很反常,即便是敖厲來此,王七也不會主動停止刺出的動作。

    「魁首讓我去找敖福。」王七沒有回頭,他似乎知道來人是誰。

    「敖福?!」黑影似乎皺了皺眉頭,緩緩步出陰影的他,赫然是菜農般的錢多。這個不小心就會被人遺忘的人物,到底和王七有著什麼關係?

    「敖福活的太久了,在這老狐狸面前,你幾乎沒有機會,很可能會死。」

    「死也要去。」

    錢多佈滿褶皺的眉心,微一跳動,歎聲道,「好吧,敖福唯一的破綻,在『摧心』掌勁後的瞬間力竭,只有一瞬。但那老狐狸會的太多,不一定會用『摧心』掌勁。」

    王七右側的心臟一跳,他明白了錢多的意思。敖福只有出手,才會露出破綻,否則鐵釬根本無法洞穿,敖福的護體真力。也只有「摧心」掌勁,才能讓自己有次出手的機會。自己的心,在右側。

    錢多緩緩轉身,走向樹林,「創造一種環境,讓老狐狸產生殺的快感,他很喜歡用『摧心』殘殺弱小。」

    樹林前,錢多腳下一頓,「好好感悟劍意,那些經脈中的劍氣,只有轉化為心中的劍意,你才能控制它。」

    錢多剛剛融入黑暗,王七突然開口,「如果我回不來,你就是我師傅。」

    黑暗中的影子,微微一震,隨之消失。

    敖福死亡,沒有人再能干擾白霜。白家,將成為益州最大的世家。可憐的女人,眼界太窄。在敖厲安排的路上,白霜不自知的,走向了深淵。

    紅葉谷,紅葉飄零。

    敖厲牽著馬匹,走到谷口,看著石台邊的太極,「你知道我會來。」

    口腔中的茶水,迴盪著,嚥下,平和的動作,掩飾不了太極眼中的悲涼,他看了一眼敖厲,「冷楓死了,你走吧。」

    「你知道,這不是我來的目的。你瞭解我父親,告訴我。」

    太極放下手中的茶杯,拍了拍粗糙的麻衣,走到敖厲面前,「打贏我,你不想和我一戰?」

    「贏?」敖厲右手小指微顫,一個初生剛剛幾天的意識,在敖厲手臂肌肉的陡然收縮下,老實了。

    「不錯,只要你贏了我。」

    敖厲看著太極,緩緩道,「你、我交手,只會有生、死,不存在輸、贏。」

    太極眉頭一皺,「你對力量無法控制?」

    敖厲沉默,對於太極這種層次的武者,敖厲實在懶得解釋,太極應該知道。

    「是啊,存在控制,如何極端?」太極遺憾的歎息,「既然你不能滿足我的要求,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血旗,依舊深深的插在石壁一側,敖厲指了指血旗,「以前的承諾依然有效,你可以得到一次我的幫助。」

    「我不需要幫助!」太極甩手向谷中走去。

    敖厲雙目一冷,「人,總該為自己,留條後路。」

    後路?太極心中的淒涼再次升起,也許,我該斷絕自己的後路,為什麼還留下?太極轉身,「我告訴你。」

    敖厲靜靜的聽著……

    「二十年前,你父親可是江湖中有名的情聖。有七個女人,深深愛著他,其中,更是有六個為他生下了子女。」

    敖厲能夠聽出,太極言語中的諷刺、羨慕、嫉妒,甚至還有一絲怨恨。

    「然而,你父親最愛的卻是納蘭幽幽,也就是你的母親。不過七個女人感情很好,多年來從未發生過矛盾,你父親很幸福。變故,出現在你母親死後。敖無愧變了,他瘋狂追求武學上的成就,冷落了愛他的人,而且心性越來越狠、越來越毒,做事不留餘地,行事不擇手段。」

    「白霜,就是在這種情形下,以白、敖兩家的利益為依托,進入了敖家。那些女人,不是你父親的對手,無力、也無心阻止。她們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離開,她們不想讓心中的完美,被一個瘋狂追求武學、勢力的瘋子取代。」

    太極言語一頓,冷冷的道,「你父親欠她們的。」

    「看來,不是你欠冷楓,而是冷楓欠你……」

    太極粗暴的,將敖厲話語打斷,「我的事不用你管。」

    敖厲沒有再去撩撥,太極的敏感神經,「既然她們走了,為什麼要回來。」

    「一個女人,沒有為你父親留下子女,她很愧疚。她現在有了能力,她不忍心看著你父親走向不歸,所以她從地獄回來了,帶走了你父親,和她的要好姐妹。」太極的言語,慢慢悲切,「沒人拒絕,竟沒有一個女人拒絕,她們為了敖無愧,寧可下地獄。」

    「地獄?告訴我,地獄在哪?」

    太極有些神經質的一笑,「地獄,我怎麼會知道地獄在哪?只有死人知道,要不你試試……」

    「試」字還在太極舌尖打轉,他的手卻已擊向敖厲胸口,只有強大的真力,沒有任何技巧,他是要逼迫敖厲出手。他知道,敖厲一旦出手,就無法停止,不死不休!

    敖厲動了,腳步陡然後撤,真力在敖厲心口一寸外散盡。極速旋轉,敖厲的右掌已然斬向太極脖頸,正如太極所料,極端殺戮,一旦開始,不死不休。

    太極眼神緩緩平和,手掌看似緩慢的,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圓。敖厲的手掌,在破碎三個霧濛濛的圓環後,被卸於一側。天下間,再沒有比太極,更適合防禦的武學了。

    敖厲順勢而下的右手,帶動著整個身體陡然甩起。頭下腳上的敖厲,化掌為爪,抓在了太極腿部。太極武學,怎會存在如此破綻?經脈中的太極真力,將敖厲一抓之力全然化盡,就如同太極皮下,同樣存在著一個接著一個的圓。

    極端殺戮,沒有情緒,為殺而殺。

    瞬間,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複雜。

    太極真力,本質被動,但相對於極端殺戮來說,它的被動還不夠極端。一絲絲太極真力,穿過敖厲手掌,透入了掌、臂間的肌肉。

    肌肉纖維中的瞬間循環,一個個詭異的細小「圓環」,從敖厲指尖透出。太極真力,講究的是連續、規律,本質規律在碰撞中破碎。「卡嚓」太極的腿骨被敖厲捏碎,藉著甩起的身形之力,敖厲腳尖,踏在了太極背心,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血霧,將空中的一片紅葉,朦朧。

    一段骨骼,刺出了太極的胸膛,在噴出一口血霧後,太極倒下。沒有留下任何話語,也許,他不再想說。

    「你是滿足,還是懦弱?」敖厲喃喃的走出山谷。太極,讓敖厲那可怕的借力,趨於極端。也讓敖厲看到了,極端防守的可能,那會不會成為,極端殺戮的剋星?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6

卷三 梟霸 第74章 荒原動盪

荒原太亂、也太大,它不需要梟霸,更不需要天。荒原臣服,只因沒有一點火星,事實上,如果敖厲不去放任、不去引導,這點火星,永遠不會出現在荒原。

    黑子溝動了,曾經遭重創的黑子溝,就如同破繭新生,蛻去了不必要的累贅,剩下的只是凶悍與精銳。龍頭王麻子,在子時發佈了命令,一個個土匪亢奮了,只要有人帶頭,別說是大威,即便是天,他們也敢去捅個窟窿。

    真他媽狡猾,藏在流沙深處!流沙深處,竟會有個綠洲?……各種各樣的議論在一天中,傳遍了整個荒原,各個勢力也確定了黑子溝的行動,他們真的敢?!火星終於出現,很快這點火星燎起了荒原的火勢。

    野狼,緊跟著黑子溝動了。清一色裹著狼皮的土匪,在頭戴狼骨頭盔的野狼首領,重邪的帶領下,向綠洲圍去。在重邪身邊,是一個滿臉興奮之色的土匪,他口中喃喃的亂語著,大威只有百餘人!在那綠洲裡到底有多少財富?終於不必看人臉色,聽從命令了。

    喃喃聲,很輕、也很短,但卻鑽入了重邪心中,摧毀了重邪最後的一絲猶豫,他暗自冷笑,「魁首,你可別怪我老邪落井下石,誰讓咱是土匪呢。」

    看著重邪目光中的變化,土匪心裡樂了,「狗爺,您的交代似乎很容易啊……」

    東北,黑子溝呈扇形,圍向了藏於流沙中的綠洲。黑子溝新的三位大爺,曾體會過,血色斗笠下的殺戮。他們寒顫,但同樣興奮,殺死梟霸,想想就會令人興奮的寒顫!沒人知道他們的龍頭,王麻子在哪。龍頭在哪,也確實沒必要和每一個人打招呼。

    西部,偏北,野狼的一眾土匪,已經能夠看到天際的流沙,他們還意外的發現了幾個沙風口的游騎。沒有詢問,也沒有解釋,雙方縱馬吆喝著,呼嘯而過,他們用著荒原獨特招呼聲,發洩、表達著心中的情緒,這次是剿滅大威啊!

    荒原,最大的三股土匪動了。火勢已成,再無滅去的可能,無數小股土匪,不斷的為這火勢添著柴。土匪,當然不會錯過趁火打劫的機會,更別說去打劫荒原的天。

    平靜了很長時間的荒原,終於亂了,它似乎將所有的壓抑釋放。

    遠遠望去,流沙依舊是流沙。其中沒有任何生機,更沒有任何影子,但綠洲確確實實存在於流沙深處。

    千餘大威家眷早已被敖厲,用各種各樣的方法,融入了敖家,土匪不該有家眷拖累。這些家眷就如同一滴水,面對著敖家這個龐大的「海洋」,消失了。

    小湖邊,敖厲等待著,他在等二狗子的最後一次消息。所有人都知道,在綠洲外,幾乎整個荒原的土匪,都在等著他們,但小湖邊,依舊很靜。

    董纖纖的雙手,在敖厲肩頭看似輕柔的按動著,數天間隔,週身肌肉對真力的適應,已出現了一個差距。如同,第一次打通肌肉纖維間的空隙,敖厲額頭佈滿了一層細細的冷汗,但他的身子,卻沒有一絲晃動。

    陰老二、錢多、王麻子、熊五、趙小六,環立於敖厲身邊,他們早已不認為如此「按摩」是一種享受。細細的汗珠,令熊五心中不斷冒著寒氣,他太清楚,敖厲具有多大的忍耐力,因為熊五還記得,從流沙中甩出的嫩紅。

    這「按摩」,真是,狠!熊五心裡暗自嘀咕著……熊五一側,是如同幽靈般的一百五十梟騎,他們雙目微閉,在抓緊時間休息。

    「這不是辦法!」董纖纖貼在敖厲耳邊,輕聲道。她說的是如此貫通空隙的手法,除了適應性在疊加,纖維間的空隙,卻在不斷癒合,需要不停貫通。這就意味著,董纖纖不能長時間離開敖厲。否則,空隙癒合,對敖厲那可怕的借力,會產生本質的影響。

    「我知道,但新的想法還不成熟,幾個問題還無法解決……」一聲鷹鳴,打斷了敖厲的話語,一隻灰鷹從天幕直刺而下。眾人心中一跳,一百五十梟騎同時睜開了雙眼,要開始了!但到底開始什麼,至今沒人知道,敖厲沒說,他們也沒問。

    「陳家,結束了各種準備。但,最終只有一個陌生面孔,離開了九方集,陳俊親自送行。這個陌生人,出現在九方集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天。沒有找到蕭逸的蹤跡,但秦、王、方三家少主,昨日在九方集露面。」在紙條最下方,還有著四個字,「魁首,再見!」

    敖厲隨手將紙條,遞給了身後的陰老二,他自己靜靜的想著……

    紙條,在七人手中傳閱,陰老二上前一步,沉聲道,「魁首,事有蹊蹺。陳家怎可能就派一人來?上次陳斬死於荒原,他們該有所警惕,他們應該知道,上品武者,在荒原同樣能死。」

    敖厲緩緩開口,「只有一個可能,這個陌生人,根本不屬於陳家,他是修真者。」

    眾人心中一跳,除了王麻子外,其它六人不由想起了「紅塵石乳」,大大咧咧的熊五更是在心中得意,「媽的,修真者?!老子在幾年前就打劫了修真者的貨物,嘿嘿。」

    「魁首……」很少開口的錢多,只是吐出了兩個字。

    敖厲笑了笑,他知道錢多的意思,「各位一定好奇,我們在等什麼,要做什麼。」

    趙小六和熊五,互視著苦笑,他們那裡是好奇,簡直就要抓狂了。連冷靜的陰老二、沉穩的王麻子,嘴角都溢出了一絲苦笑,挑起整個荒原的動盪,矛頭直指大威,現在回憶,他們怎會有膽子陪魁首瘋狂?!

    「修真,我不再解釋,你們自然會明白,而且會很快。武者、修真,本不該產生交集,一旦產生,你們需要記住的是,修真者不需要武者的完整勢力,越是完整、越是精銳,也就死的越快。」敖厲言語微微一頓,繼續道,「挑起荒原的動盪,將大威置於險地,是希望,大威以相對正常的方式,淡出人們的視線。在這個時期,令人矚目,更加危險。只有淡出,才會具有相對的自由。」

    「至於在等什麼。」敖厲微微一笑,「要等他們合圍,沒有血,就不會正常。我要讓整個荒原記住我們,讓每一個土匪的心裡,都刻上我們的影子,記住大威。」

    七人心中一震,眼中精芒凝結,連冷漠的王七,心中都莫名的升起了一股豪氣,在千萬土匪的合圍中,將我們的影子,刻入他們的心中……

    「我,要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修真,不簡單。在這之前,你們必須要對它有個全面的瞭解,奠定出完美的基礎。」敖厲回首看著眾人,「我會把你們,送到一個相對至高的起點,我答應過義父。」

    錢多放心了,敖厲比他想像的更加冷靜、理智,聶霸確實擁有著一雙毒辣的眼睛,沒人比敖厲更適合做大威魁首。

    錢多揉捏著曲於掌心的第六指,緩緩道,「出現了變故,是嗎?」

    敖厲沒有否認,點頭道,「修真者,不是我們現在能夠對付的。在我們的突圍的路上,很可能會出現兩名修真者。三成,我們有三成希望活著。所以,如果現在有誰選擇退出,我有把握保住他的性命。」

    「退出?!」熊五嚷了起來,「魁首,孫子才怕死。我們***可是土匪,玩的就是腦袋。」

    除了熊五,包括董纖纖臉上都露出了苦笑,被熊五這麼一嚷,那裡還會有人退出?人很多時候,活的就是一張臉。

    錢多如同沒有聽到,熊五的嚷嚷,他向敖厲道,「那個陌生人,我去對付。」

    「你對付不了,修真者的能力,你根本無法想像。」敖厲沒有顧忌錢多的面子,而錢多也不在意,他在大威,很多時候都會被人遺忘,怎會在意一點點面子。

    「你肯定?!」

    敖厲雙目凝視著錢多,一字一句的道,「五十年前,江湖中第一殺手,六指魔使,同樣不行。」

    除了王七,陰老二六人心中一駭,「六指魔使?!在江湖,這四個字和「死亡」二字,並沒有區別。」就連幽靈般的梟騎,都有數人臉色一變。六指魔使,對他們來說,比飄渺的修真,更為神話。

    「你們真是好眼力。」王麻子在陰老二耳邊,淡淡的道。

    陰老二隻能苦笑,錢多在大威好像種了一輩子的菜,他會是江湖第一殺手?!這太他媽荒謬了。

    「我有我的辦法,你要麼殺了我。」錢多向敖厲微微一笑,向通向綠洲外的小路上走去。

    敖厲沒有出手,他的技藝,不適合阻止。而敖厲身邊,根本沒人能夠阻止錢多,所以錢多,走到了小路盡頭。

    腳步一停,錢多回首道,「魁首,有空到黑心谷看看,如果那老鬼還活著,相信你會感興趣。」

    錢多剛剛轉身,王七踏前幾步,喊道,「如果你死了,你就是我師傅。」

    錢多腳步微微一頓,消失在了,茫茫的流沙中。

    ————————————————————————

    兄弟們,昨天竟開通上架了,再發公眾怕會違反規則,但三卷快要結束了,吾知還是發成了公眾。

    從第四卷開始,荒原的大威府不在了,但它畢竟沒有消失。一群悍匪,將會慢慢融入修真的各個宗門。當很多武者、土匪,成為修真的中堅力量時,他們是否還會記得梟霸?記得斗笠下的殺戮?武者,真的簡單嗎?到底會是,江湖影響修真,還是修真影響江湖?

    飄渺煙塵,到底和莫入愁有什麼關係,恐怕還要過一、二卷才會清晰。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6

卷三 梟霸 第75章 修真者殺

日下的黃金馳道,沒有一絲風,連土塵都懶得揚起。一切都在搖搖晃晃、動動盪蕩,本該通透的空間,在燥熱下扭曲的讓人頭暈。

        奈塵,黃風老祖坐下最小的弟子。雖然只有築基後期的修為,但頗得黃風老祖喜愛。宗門巨變,師兄、師姐們要做的事太多,所有在荒原追回「貨物」的事,便落在了奈塵頭上。

        閉關期一結束,奈塵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陳家,而陳家卻將貨物的丟失,栽到了大威頭上。陳家沒有想到,慣用了很多年的栽贓,這回竟栽到了正主。

        成人,不會刻意的去踩死一隻螞蟻,因為他們已試過多次,這沒意義,也沒意思。而孩童,卻會偶爾試試,直到他們長大。奈塵,就如同修真中的孩童,正是對「螞蟻」有興趣的時候。

        黃金馳道,奈塵的土黃色長袍,如同在風中飄蕩,但馳道上明明無風。髮鬢沒有一絲汗跡,皮膚紅紅潤潤,整個人就如同漫步在江邊,但,這裡好像是荒原!

        奈塵一邊在五指間,轉動著一顆土黃色的珠子,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四周,這荒原,好像沒什麼特別。「碰……」在沉悶弓弦,響起的瞬間。六柄短矢,已經竄到奈塵面前。死局,前後、左右、上下,六柄短矢幾乎封死了生的空間,而且又是如此極速。

        流轉著,土黃光芒的珠子,卻比短矢更快。它似乎自主地從奈塵指尖跳起。一圈蘊含著六點金沙的漣漪,陡然擴散。三柄短矢被六點金沙,炸地粉碎。

        這是武者的攻擊?奈塵用指尖揉捏著自己的法器,眼中儘是好奇。他從沒接觸過普通人,不明白地面殘碎的鐵屑,怎麼會具有攻擊性。對於奈塵來說,這實在算不得一次攻擊。

        然而。地弩卻是武者中一種頗為高深的技巧,也可以說是一種陷阱,並不是,什麼人都能佈置的。它地發射,完全依靠腳步在地面的輕微震動,佈置它、讓它形成殺傷力,經驗在其中極為重要,天下恐怕沒幾個人,能用地弩布成一個死局。

        地弩,以強弓改良而成。短矢以精鐵鑄造。金沙珠,卻是由十萬粒金炎沙。以太陰火灼熱,經百年凝合而成。兩者間,已不能去用差距,來形容了。金沙珠,是黃風老祖在奈塵進入築基後期,賜予奈塵的隨身法器。心神相連,用來破幾枚短矢,著實委屈它了。

        小小的插曲,並沒引起奈塵的警覺,當一個螞蟻張牙舞爪時,人幾乎是看不見的,又怎會警覺?!

        又是一段距離,奈塵突然停下腳步,看著眼前不遠的地面,假裝沉聲道。「你是誰?!」奈塵學的是他師叔的口吻,暗自得意……

        沒動靜。地面還是地面。奈塵生氣了,手指一鬆金沙珠,捏了一個法訣,金沙珠卻繚繞著奈塵指掌,緩緩旋轉著。地面開始震動,陡然間,整個地面如同變成了一片沼澤,潮濕、粘膩的泥土,凝聚出一隻大手,將地下地錢多,拎出了地面,送到奈塵面前。

        錢多連苦笑的力氣,都有些欠缺。他終於明白,敖厲為什麼會如此肯定,自己對付不了修真者。地面變成了沼澤?一身泥濘地錢多,連想都懶得想,他知道,自己想也不明白。這哪裡還是差距?!這到底是什麼?神話嗎?

        「操!」錢多半天,才憋出了個字。

        「喂,你為什麼藏在地下?」奈塵打量著滿身泥濘的錢多,神色沉的很,只是這神色和言語一組合,卻透著幾分彆扭。

        錢多幾乎忘記自己活了多少年,奈塵的簡陋姿態,在錢多眼中實在不值一提。讓錢多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眼前的青年,看上去年齡也不小了,怎麼像個弱智?這擺明了是場有預謀地刺殺。修真者,都修壞了腦子?

        錢多卻是冤枉了、也看輕了修真者,奈塵從修為、心性上來說,只能算是修真中的孩子。

        「喂,我問你話呢?」

        錢多在泥手中略一掙扎,向奈塵苦笑道,「你先把我放下來,我就告訴你。」

        「好吧。」奈塵結有法訣的右手,輕輕一劃,淡淡的黃色光暈一閃即逝,地面恢復了原狀。錢多剛剛站穩,眼神一動間,腳下一滑,狼狽的摔了一跤。

        奈塵看著錢多的狼狽,「哈哈」一笑,「武者真奇怪,很笨啊,你是武者吧。」

        錢多從地面爬起來,笑嘻嘻的向奈塵,道,「對,對大仙,小老兒是個武者。」如同熊五或者王七,看到如此神態的錢多,一定會目瞪口呆,而錢多心中更苦,在他記憶中,已有一個甲子,沒利用過如此手段了。

        就在奈塵對「大仙」沒轉過彎來時,錢多指了指,已經恢復正常的地面,「大仙,這地?怎麼變成沼澤了?」

        錢多正好說在了,奈塵的得意之處,「我剛剛學會地五行術法,厲害吧。」

        「厲害,當然厲害了!大仙,這荒原實在太熱,小老兒躲在地下,是為了涼快,涼快…

        塵一愣,錢多話音陡然一止,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短劍,直刺奈塵心口。其中地凶厲,讓錢多變回了五十年前的「六指魔使」。

        奈塵一時間呆住,一直生活在宗門的他,哪裡見過如此凶厲?奈塵雖然呆住,但與他心神相連的金沙珠,卻是沒有情緒、思維的法器,層層沙幕瞬間擴散,五十年前,曾為江湖帶去無盡血腥的「黑殺」,被牢牢禁錮在沙幕之外。

        「你要殺我?!」奈塵的驚訝不是沒有道理,就如同一隻螞蟻要殺人,人必然會驚訝一般。

        難得錢多到了此時,神色還能變幻自如。凶厲早已不知在何時散卻,速度之快。讓奈塵都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象,「大仙,我只是……」沙幕慢慢消失,只是空中依舊有著十二粒金沙,將錢多手中的「黑殺」禁錮著。

        錢多話語,似乎隨意一頓。沙幕完全消失地一瞬,錢多持有「黑殺」的手,微一用力,隨著一聲輕響,一柄半尺長地黑刺,被錢多從「黑殺」中抽出,陰狠、歹毒的刺向奈塵心口。

        經歷了數次襲擊,奈塵已然警惕,他畢竟不是個傻子。錢多手中的黑刺,剛剛觸及奈塵心口。奈塵將手一揮,無數金沙陡然而現。穿越了錢多的身體。渾身浴血的錢多,緩緩倒在了黃金馳道上。

        「你為什麼要殺我?」奈塵一臉迷茫,搖了搖頭,向著綠洲的方向走去。此時,奈塵好像感覺到了,踩死只螞蟻沒什麼意思。他有些後悔攬下這個無聊地差事。

        一個時辰過去,早該成為屍體的錢多,手指微一抽搐,緩緩的清醒。他總算熬了過來,性命也暫時保住。錢多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重,被無數金沙洞穿身體,他早該死了。此時,錢多才明白,熊五幾人為什麼,老是嚷嚷敖厲用藥神奇。

        大威府成立之初。敖厲向大威核心七人、一百五十名梟騎發下了「死」丸和一張地圖,每個人手中的地圖全然不同。上面標示的秘穴也完全不同。藥丸的名字叫死,敖厲的要求,也是讓他們在死前,服用。

        錢多吃力的從地面站起,渾身的劇痛,幾乎讓這五十年前地「六指魔使」當即自殺。幾口大大的喘息後,錢多地意志重新堅定,修真者,他一定要殺上幾個。

        一步步,蹣跚離去的錢多,隱隱感覺到,自己全身骨骼佈滿了裂痕、甚至還有細如沙礫的窟窿。六個時辰,嘴角乾裂的錢多,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他必須在六個時辰之內,趕到秘穴,否則也不用活了。

        綠洲,通向外界的小路邊,以敖厲為首,陰老二等五人次之,一百五十名梟騎立在最後。一道人影,從小路外射入綠洲,人影聚合,趙小六出現在敖厲面前,「魁首,路已經讓野狼地那幫雜碎擋住了。」

        敖厲笑了笑,「再等一刻,天暗點好。數千人,和一萬人沒什麼區別,讓他們好好佈置,好好包圍。」敖厲目光轉向熊五,「還不去把私貨拿出來?我們就算不死,也沒機會再回來了。」

        熊五臉色一苦,但也沒說廢話,轉身跑入綠洲的樹林。片刻後,熊五挑著兩個酒罈,從樹林中跑出,「咚……」一聲,熊五把酒罈放在敖厲面前,苦著臉道,「魁首,我可是攢了十年,我要多分!」

        敖厲「哈哈」一笑,揮手將酒罈上的封泥砸碎,一股濃烈的酒香,讓四周的眾人心中一片火熱,是烈血。

        「多分?那還不去找個大點的水囊?」

        熊五一愣,撒丫子衝向遠處的大帳。

        敖厲「嘿嘿」一笑,指了指兩壇「烈血」向眾人一招手,「來,將水囊中的水都給我倒了,換酒!」

        「是……」連沒有嘗過「烈血」滋味的王麻子,都迫不及待的將囊中之水倒盡,裝滿了如同鮮血地烈酒,興奮之餘,王麻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們***慢點,老子釀酒容易嗎?」熊五拖著一個碩大地水囊,從大帳內衝出,一邊跑著,一邊喝罵。

        陰老二將灌滿「烈血」的水囊向馬匹上一掛,低聲陰笑,「讓你貪……」

        最終,熊五碩大的水囊,只是裝了小半酒水。這還是一百五十梟騎厚道,否則,熊五連點渣都不會撈到。罵罵咧咧的熊五,不得已,又小心翼翼的將囊中烈酒,倒入了小上幾號的水囊中。

        敖厲翻身上馬,輕撫著腰間的葫蘆。馬背上,陰老二一眾,心中一顫,笑容緩緩收斂。

        「走……」敖厲策馬,率先從綠洲小路衝出,馬蹄雷動,陰老二六人緊隨。一百五十騎,將頭上的斗笠下壓,遮住了面孔。他們跟隨敖厲的時間最久,無時無刻不在模仿著敖厲。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7

卷三 梟霸 第76章 破狼騎

個土匪,小心翼翼的從流沙中退出。重邪暗暗為自驚訝,在這茫茫流沙中果然有條路。

        「重首領,你們野狼最擅突襲、強攻,我等看著野狼搶得頭食,但又無可奈何啊。」黑子溝一名大爺,「哈哈」笑著,向重邪道。

        重邪心中冷笑,這他媽是搶劫大威,讓我野狼衝鋒玩命?頭食,我看頭死才對。雖然心中冷笑,但重邪面上卻「嘿嘿」一笑,「趙大爺,我們是不是等黑子溝龍頭過來,再說?當然,還有沙風口老大。野狼還沒狂妄到,獨自扛起這趟買賣的地步。再說……」重邪言語一頓,目光慢慢冰冷,他緊緊盯著那位趙姓大爺,「你有什麼資格,用什麼身份和我說話?」

        趙敬心中一怒,但忍了下來,冷哼一聲,策馬回到黑子溝一眾土匪中。黑子溝另一個大爺,在旁邊暗笑,「趙敬,龍頭只是給了你一點點權利。你不過是黑子溝一個大爺,去撩撥野狼首領,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一群身著土黃勁衣,幾乎與大地相容的土匪,在馬背上呼喊、怪笑著從西北,圍向流沙地。一匹單騎,直刺野狼的隊伍。

        野狼一眾土匪,沒有阻攔,單騎直到重邪面前。

        「原來是呂老大來了,我說兒郎怎麼都不敢阻攔。」重邪滿面笑意的,在馬背上拱了拱手。

        沙風口的老大呂鐵,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自從潘老大橫死,他這個潘老大地乾兒子。理所應當的繼承了老大地位置。

        「邪叔,你看這趟子買賣怎麼個做法?小侄經驗少,一切全靠叔叔提點,沙風口一定配合叔叔。」

        重邪心中一爽,這小子挺上道的,他故意沉吟了片刻。「賢侄,叔叔實話和你說了。這趟子買賣,叔叔沒把握。荒原中雖有流言,大威府僅有百餘人,但叔叔從來就沒信過。所以,我們不能冒險深入綠洲,我們等,我倒要看看,他們出不出來……」

        雷動的馬蹄聲,令重邪駭然回首。一流子馬隊,從流沙中直刺而出。

        「都他媽。別動……」當要真正面對大威時,重邪有些後悔了,他後悔為什麼要帶人堵在出口。對,是那個小兔崽子,什麼離的越近,搶的越多?越近。死的越快才對!重邪目光一轉,一時也找不到那小兔崽子地身影。

        重邪從馬鞍邊抽出了一柄尖利的鋼叉,身形在馬背上騰起,獨自站在了流沙地邊緣。

        馬背上的敖厲,在重邪眼中緩緩清晰,面臨殺戮,重邪的心神終於清明,就算剿滅大威,野狼還能剩下多少?越想越不對的重邪,身形陡然矮下一截。揚聲道,「參見……魁首……」重邪的雙膝還沒著地。「魁首」二字在喉頭還未吐出,一頂呼嘯而來斗笠,帶著濃濃的血腥,抹過了重邪的脖子。

        斗笠在空中一個迴旋,重新回來敖厲手中。

        「他殺了首領,卑鄙的偷襲,是卑鄙的偷襲。兄弟們,殺啊……媽地,斷頭不過碗大個疤……」被重邪稱為小兔崽子的土匪,不知又從哪個人堆裡冒了出來,大聲嚷嚷著。

        一股股邪火,從土匪心中冒起,數千野狼土匪提著重刀,衝向了敖厲那一流子馬隊。而帶頭衝鋒地那個小兔崽子,不知又鑽到了哪裡。

        不遠的黑子溝趙敬,將手一揮,「野狼動了,圍上去。龍頭交代,絕不能放走大威一人、一騎。」

        沙風口老大呂鐵,輕搖著手中鋼骨折扇,向幾個手下吩咐,「給我將西北方向堵死了,他們一旦突圍,一定會從西北繞過流沙,向橫山方向逃竄。」

        「是……」幾個頭領暗自佩服,只有逃入山區,才算逃出升天。在廣闊的荒原,沒有人能夠擺脫土匪的追蹤。幾個頭領,帶著沙風口五千土匪,將西北方數里地面封死,下了暗弩,拋了陷阱。

        流沙邊緣,一流子騎隊停了下來。如潮湧來的土匪,讓陰老二指尖都有些發麻,他也緊張。

        狼騎,野狼中最為精銳的力量,當他們距離敖厲騎隊,一箭之地時,敖厲抬手灌了幾口烈酒,陰老二六人和一百五十梟騎,同樣仰首狂飲。此次,生死渺茫,怎能不喝個痛快!

        二十丈,敖厲已經能夠看到,一個個狼騎被邪火燒紅地眼睛。右手一揮,酒葫蘆竟帶著一種沉悶的呼嘯,砸向了衝刺而來的狼騎,「搏……命……啦……」長長的呼嘯,凜冽而低沉,如同陰間厲鬼的呢喃,與此同時,葫蘆在一個狼騎腦袋上,開出了一個血花。

        敖

        神徹底平靜,斗笠將面孔掩飾,馬匹如利劍般竄出,騎刺去。陰老二指尖不再發麻,耳邊呼嘯的風,也無法吹滅,他心中因搏命而起的凶厲。

        斗笠、血腥、因搏命而起的呼嘯,讓千餘狼騎眼神一顫,心中的邪火也在冷顫中泯滅,但……

        「卡嚓……」伴隨著悲鳴,馬匹被強悍地反震力,斷裂了週身骨,而敖厲的身影卻已撞向狼騎,曲伸間,一柄馬刀,貼著敖厲胸腹而下,斬空。「呼……」地一聲,敖厲在空中翻騰而起,腳跟,狠狠的將一個狼騎後背凹陷。借力,敖厲曲手成爪,破碎了兩柄馬刀,抓斷了兩個狼騎的脖子。

        慘叫,血腥,讓狼騎的眼神再次通紅,他們是誰?他們是荒原的土匪,他們玩的就是命,如潮的狼騎,將敖厲百餘人圈起,大威又如何,他們要慢慢虐殺。

        外圍的狼騎,根本沒法確定裡面的情形。在混亂中,只是聞到了股股血腥,聽到聲聲淒慘。百人、千人、哪怕萬人,對極端殺戮來說,沒什麼不同。

        除了敖厲,陰老二六人和一百五十梟騎,依舊策馬奔馳,四周的頻繁攻擊,已經為他們身上填上了無數血痕。他們不是不殺,實在無能為力,要保持前衝之勢,又要抵擋四周十數柄、甚至數十柄馬刀攻擊,談何容易?如果讓陰老二、王麻子等單獨突圍,他們勢必不會如此狼狽。

        +.有減慢。敖厲就如同一柄利刃,將一層層人幕凶狠的劃開。他整個人已然被血液沁透,如同一個血淋淋的影子,在人群中晃動。每一個停頓,必然會倒下一名狼騎,而敖厲的停頓,卻是如此的頻繁,以至於,在陰老二等人眼中,敖厲的攻擊根本不存在絲毫停頓。

        西北方向,還有五十米,敖厲眾人將衝出狼騎的包圍。

        「卡嚓……」一匹健馬的胸骨破碎,敖厲一腳,將面前的健馬蹬出了近十米,十餘個狼騎被撞的東倒西歪,落馬而下的土匪,更是被四周馬匹,踩的慘叫連連。

        而敖厲藉著一蹬之力,身形後仰而出,雙手深深扣入了兩側健馬的腿部,猛然翻起。兩匹健馬,連同馬背上的土匪,竟被高高甩起,而翻起的敖厲,雙手從馬腹,帶著大股大股的血液,破出,將兩個土匪的脖子砸斷。兩具馬屍,兩個脖子扭曲的人屍,從空中摔下,濺起了幾許泥濘,幾許血花。

        地面,早已不是地面,血已流成了河。

        時間如同定格,圈外的狼騎在叫罵,圈內的狼騎如同一具具雕塑,狠狠拉著手中的韁繩,再也不肯上前。

        「纖纖……」隨著敖厲的喝聲,一身紅色紗衣的董纖纖,陡然從馬背上飄起,手中的酒囊也向空中揮灑而出。血紅的酒水,被董纖纖細微到極限的真力,分割成一個個「血」滴,如雨、如霧,突然向外罩去,一匹匹馬、一個個人,被那一滴滴如血的酒液,打成了稀爛的骰子,而薰纖纖卻「咯咯」嬌笑著,將敖厲帶起,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帶頭衝出了包圍。

        敖厲渾身的血液,沁濕了董纖纖薄薄的紗衣,但董纖纖卻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她俯在敖厲耳邊,輕聲道,「以後挑在雨幕,根本就不用你出手……」

        黑子溝土匪,在外圍堵向了,突出狼騎的敖厲一行。如果這群土匪,能向那群狼騎仔細觀察片刻,也許就能躲過一場殺戮,但他們只注意到敖厲一行,卻沒看到狼騎腳下的血紅地面,和一個個在馬背上,彎腰嘔吐的狼騎土匪。

        一股子的風,將幾乎能令人窒息的血腥,送入了黑子溝土匪的人群中,無數土匪臉色一變,但已經晚了。

        敖厲還沒等動作,即被董纖纖甩出,「讓你自己動,我的馬又完了,我還想騎一陣子呢。」薰纖纖「咯咯」嬌笑著策馬,刺向黑子溝的一眾土匪。

        距離流沙地,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高高聳起的小丘。王樂兒和方小亦已經在不停的嘔吐,而秦禹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他目光有些無神,從小丘俯視,那塊血紅之地,極為明顯。秦禹口中喃喃著,「荒原從古至今,唯一的天,梟霸。」

        由一條黑色水線繚繞,朦朦朧朧的蕭逸,在流沙中歎息,「廢物,你總能給我一些驚喜,我怎敢讓你活著?」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7

卷三 梟霸 第77章 第一次碰撞

你……」趙敬雙目渾圓,瞪著騎隊中的王麻子,一時知道,為什麼龍頭會出現在大威中,怎麼在和他們一起突圍?「這……難道……」趙敬不笨,笨也成不了黑子溝大爺。眼神一凝,趙敬剛想大叫,胸口一痛,他吃力的低頭,看著自己胸膛上的大洞,緩緩倒下。

        敖厲藉著一擊之力,反向撞出,「卡嚓……」後脊撞斷了四條馬腿。而敖厲,就如同一隻彈性極強的球,碰到那裡,都在瞬間反彈。其殘酷的破壞力,已不止能讓人膽顫,那已是一種邪惡了。

        借力前衝的敖厲,腳步在地面猛然一踏,陡然撤後一步,一隻掛著鐵鏈的流星錘,在地面砸了個深深的凹陷。

        前踏,速度中帶著一股子血腥、一股子暴烈,「卡嚓」敖厲的手,硬生生抓入一匹烈馬前胸,整個手臂沿著衝勢,深深插入了烈馬的胸膛。

        順踏前之勢,敖厲在烈馬胸腔內的右手,一轉,又是一聲隱隱的「卡嚓」聲,似乎是什麼在烈馬胸腔中折斷。腳步一側,流星錘的鐵鏈,套空,而敖厲藉著一側之力,身形陡然撩起,剛剛從烈馬上騰起,手持流星錘的大爺,胸膛內深深插入一條慘白的馬骨。

        僅僅數個呼吸,黑子溝土匪的合圍,就被敖厲殘酷的撕出了道口子。自始自終,陰老二、王麻子數人和一百五十梟騎,坐下的馬匹就沒停止過奔馳。阻擋在他們面前地一切,都被敖厲撕的粉碎。

        「精彩!」隱匿在流沙中地蕭逸。幾乎要拍手叫好。突然,蕭逸眼神一凝。看著天邊出現了一團金沙,嘴角流出一絲笑意,「廢物,千萬別讓我出手,你還沒到死的時候。」漆黑的水線,隨著蕭逸的輕聲自語。如同在緩緩蒸發,朦朦朧朧中,與環境徹底融合,流沙地再沒蕭逸的影子。

        蕭逸剛剛隱匿,黑子溝數千土匪頭頂,突然落下了無數金沙。一粒金沙,針對一個土匪,數千土匪,就這麼被莫名的禁錮在原地。在他們身邊,總有著一粒金沙環繞。

        極端殺戮。眼中只有破綻、只有殺,僅存一絲意識引導殺地方向、終結殺的過程。根本無法容納複雜的理性。

        一滴滴,粘稠的血液,沿著斗笠邊緣,滴落。

        一個土匪整個側身,被敖厲生生蹬出了一個凹陷。胸骨粉碎,左右雙肩幾乎通過胸膛貼合。破碎的內臟,伴隨著黑紅的血液,從土匪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

        敖厲踩著,土匪從側面凹陷的胸膛,猛然拔起。強悍的力量,又將土匪雙腿壓的粉碎。上升到了極限,陡然間,敖厲拔起地身形一收,「呼……」的一放,一收一放間。在半空,敖厲再次被甩出。他竟然超越了百米高空地那層金沙,扶搖而上。

        敖厲剛剛穿越金沙而上,金沙猛然一聚、陡然而散,奈塵的身影出現在了空中,濃重的血腥、地面的殘酷讓奈塵,皺了皺眉頭,「誰是大威……」凝聚的音波,鑽入了方圓一里內,每個土匪的耳中。奈塵言語一頓,他竟不知該怎麼問,只好直截了當地道,「我是黃風宗奈塵,把元石還給我們……」

        凝固著一層粘膩血液的手,打斷了奈塵的話,從空中砸下敖厲,帶著一股血腥的風,捲向了目瞪口呆的奈塵,「魔……」奈塵驚恐的大叫,他甚至沒有分辨出,看似恐怖的敖厲,體內沒有任何元力。

        十萬金沙一收,一個金色的沙球,將奈塵裹在其中。在極端殺戮中,不存在沒有破綻的個體。敖厲那凝固著,一層血液的黑紅右手,猛然砸在金沙之上,十萬沙礫在波動中穩定。以敖厲地力量,根本無法破碎,金沙珠這件法器。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每個人都這麼凶,還跑出來了個魔?縮在金沙中的奈塵,指掌中捏著法訣,戰戰兢兢地看著薄薄的沙幕。慢慢的,奈塵感覺有些不對,哪個滿手血腥的人,在數個呼吸間,已經砸出了三十七拳,怎麼還沒破碎金沙珠的防護?魔,不該這麼弱啊!

        看上去薄薄的一層金沙中,蘊藏著一絲絲元力。這些由天地靈氣,轉化而成的力量,隨著敖厲每一次攻擊,緩緩透入了他的本體。慢慢破壞著,敖厲的週身肌肉、摧毀著一條條纖維間的空隙。以現今的情形,只要敖厲不斷攻擊,金沙中的元力,就會將他的本體徹底破壞。

        攻擊未停,因每一次攻擊而延伸出的反震力,都被敖厲完美利用,以保持著身形在半空不會墜落。一絲絲透入本體的元力,被敖厲盡力引導於本體的非關鍵部位,因引導,而產生的每一次收縮,都會令數條肌肉纖維,在元力的侵蝕中破壞。僅僅飽受真力磨練的肌肉,怎能有效的引導元力?

        在金沙中的奈塵,

        然一亮,自言笑道,「只是個武者啊,沒力量的。」動的間隔,對於極端殺戮來說,是難以彌補的破綻。粘在斗笠上的血液早已凝固,敖厲藉著又一次,來自於金沙的反震,身形「呼……」的一聲,在空中一個急轉,因傷很少用的左臂,狠狠砸在了薄薄的金沙上。

        肌肉以最大幅度張合,以最大程度,將金沙中的元力引入本體。沒有任何聲音,敖厲左臂骨骼,無聲無息的粉碎,而一絲絲元力終於得到了,令敖厲滿意的引導。右拳在金沙上轟出的七拳,幾乎在瞬間完成。

        金沙剛起波動,元力?一絲絲元力竟從敖厲右臂透出,將金沙中整個規律破壞,凝固著黑紅的手臂,終於破碎了金沙,凶狠的抓向了奈塵脖頸。

        以左臂為代價,強行、徹底的將元力引導,破碎金沙幕。奈塵呆了一瞬,不由發出了一聲尖叫,這叫聲怎麼聽,怎麼像是女人。而敖厲眼中,只有奈塵情緒上的破綻,就在敖厲即將觸及奈塵脖子的一瞬,一點暗芒,陡然從奈塵袖中射出。沒想到,黃風老祖,將太陰劍也賜予了奈塵。

        似乎由陰影凝聚的,三寸太陰劍與金沙珠不同,雖然它們都列於十品法器,但一個主攻、一個主防。在效果上,主攻的太陰劍更加可怕,煉製太陰劍的主要金石,形如陰影的太陰鐵,雖然只是一種十品金石,但它嗜血的特點,也能讓普通人為之膽顫了。

        沒有主人法訣催動,太陰劍憑藉著護主本能,直刺敖厲的心臟。敖厲如同沒有看到太陰劍,右手化爪成拳,狠狠砸在了奈塵脖頸,而身形藉著劇烈的反震,猛然一側,連虛影都沒帶起,就如同憑空挪移了一個位置。太陰劍從敖厲肩頭,刺入,破出。

        因奈塵週身元力環繞,敖厲的右拳,雖然狠狠砸在了奈塵的脖子上,但無法對奈塵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如果一隻螞蟻,能夠對人產生致命危險,那麼人一定會感到恐懼。受到劇烈震盪的奈塵,口中泛著血腥味,這讓他真正恐懼了。奈塵下意識捏動法訣,無數金沙裹著奈塵向天邊逸去。

        倉皇而去的奈塵,忘記了太陰劍,而太陰劍繼續著它的攻擊。十品法器,能夠護主已是極品,你還能要求它自行離去?法器畢竟是法器,本質依舊是一個死物。

        「轟……」敖厲極速彈出的右手,截在了太陰劍側面,失去主人的太陰劍,雖不至於破碎,但也打著轉的被砸出數十米。又一次借力,敖厲再起騰升而起。

        敖厲完全沒有想到,單單一個修真者的武器就如此難纏。本體沉重的傷勢,尤其是幾條主要肌肉被破壞,令敖厲無法維持在極端殺戮狀態。他如今只是勉強借助了反震,控制著自己不至於墜落,因為他沒有把握在墜落的空蕩,還能抵擋那小小的利劍。

        在數十米外,環繞一周的太陰劍,再次刺向敖厲。

        「擋下它。」敖厲右臂猛然向太陰劍揮出,口中的話,在說給誰聽?劍、拳,在相撞的一瞬,從敖厲右臂,突然竄出無數細小籐蔓,將太陰劍包裹在其中,不斷的蠕動著。翠綠的籐蔓,近乎於透明,上面似乎還有著點點露珠。

        敖厲開始下墜,數個呼吸,敖厲還未到達地面。無數細小的籐蔓,突然消失,似乎回到了敖厲右臂。太陰劍呢?敖厲也無法理解,前不久才產生意識的「附骨」,為什麼能吞噬小巧的利劍?

        「卡嚓,轟……」一個騎在馬上的土匪,被由空中砸下的敖厲,連人帶馬踩成了肉泥,半跪在碎肉、血腥中的敖厲,幾乎已無法動彈,「纖纖……」

        薰纖纖如同化為了,一縷紅色煙塵,速度極快的將敖厲抱上馬背,而陰老二一抖韁繩,喝道,「我們走。纖纖,你帶魁首到中間去。」

        騎隊再次向西北方,刺去。眼看陰老二,是要帶著馬隊破入沙風口的圍堵。薰纖纖抱著似乎昏迷的敖厲,策馬於陰老二身邊,「老二,魁首吩咐。在一號地域繞上幾個***,等他醒來。」

        「我知道了……」陰老二一提韁繩,向西北方的一側繞去。

        金沙?飛劍?斗笠!無數土匪,都為空中的一幕而驚歎,神話嗎?有些見識的土匪,心中更是暗暗膽顫,梟霸竟擊退了修真者?流沙邊緣,裝死的重邪,暗自大罵著自己,「圍剿?真他媽,是鬼迷了心竅。」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7

卷三 梟霸 第78章 萬魂鼎

  離荒原,數百里外的一個小山坡上。

        眼淚汪汪的奈塵,揉著有些淤青的脖子,後怕不已。師兄們口中的螻蟻,怎麼會這麼凶?讓第一次走出宗門的奈塵,面對如此殺戮,確實有些殘酷了。但這對於敖厲來說,卻是一種幸運,如果換了別的修真,敖厲很難闖過這一劫。

        抹去眼角的淚水,奈塵剛剛起身,突然,手掌捂向前胸,「哇……」的一聲,吐出了口鮮血。奈塵臉色蒼白,「太陰劍……」也難為她此刻,才記起自己的太陰劍,「怎麼會,是誰抹去了劍中的心神印記?」奈塵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有人能夠抹去,由師傅打入劍身的印記。那需要,比師傅高出兩階的修為啊,可印記,確實消失了。

        「合體期的修真者,怎會看上十品法器?」奈塵還是無法相信,突然,奈塵腦中出現了一頂血色斗笠、一雙靜到了極點的眼睛,「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那個惡魔,將印記抹去了。」

        奈塵沒有勇氣,再次返回荒原。她如同一個受到委屈的孩子,喃喃自語著,「我要去找師叔……」

        催動金沙珠,騰空而起的奈塵,並沒有發現,在數百米高的雲層上,一雙充滿邪惡的金紅色眼神,正盯著她。

        晦師,太魔宗九大長老之一。他在益、幽、太、蠻,四州已轉了數年,但依舊沒有找到宗門叛徒刁肖的蹤跡。刁肖殺死宗主並不重要、刁肖反出宗門也不重要,重要地是。殺死宗主的刁肖,一定掌握了太魔秘殿地位置和鑰匙。

        只有太魔宗主才知道的秘殿。怎能讓一個叛徒掌握?太魔九大長一反常態,不去注重空出的宗主之位,反而老傾巢而出。他們清楚,秘殿才是太魔宗的根本。誰掌握了秘殿,就等於掌握了太魔宗。

        晦師,在四州逛蕩了數年。一無所得。他踩在雲頭,正好看到,剛剛騰起的奈塵,「多麼完美的元陰,稀世珍寶啊……是誰養出了這麼個寶貝,心靈幾乎沒有一絲塵埃。」

        金紅一閃即逝,奈塵被突然出現地晦師,嚇了一跳,「你,你是誰?」

        奈塵脖子上的淤青。讓晦師皺了皺眉頭,雖然只是個築基後期的修真。但脖子上怎會出現淤青?「小姑娘,你身有隱傷,不知遭遇了何種劫難?」

        「你怎麼知道,我……」奈塵話語一頓,經歷殘酷不久的她,終於學會了謹慎。「你到底是誰?」

        大坤元力?晦師神識繞著金沙珠打了個轉,微笑道,「原來是黃風宗的同道,不知是否需要幫助?」

        有別常人的金紅眼神,一身霧濛濛的道袍,似乎讓奈塵回憶起了什麼,突然,她心中一顫,催動著金沙珠,在瞬間遁出了數里。「太魔宗瘟神。晦師……天……」奈塵在心中驚叫著,眼神已經因恐懼而呆滯。

        「黃風老祖。倒是教出了個好弟子。」晦師看著,在天際化為黑點的奈塵,陰陰一笑,右掌平伸。一口紫黑小鼎,從他的掌心慢慢幻化而出。如果仔細觀察,將會發現,這個小鼎竟是由一個個棗粒大小的骷髏頭,堆砌而成。

        晦師屈指一彈,一道法訣印入了紫黑小鼎。紫芒微閃,鼎蓋開啟,伴隨著一股令人作嘔地腐屍味,一道紫氣沖天而起,將已在天際的奈塵,捲入了鼎中。一聲短促地慘叫,奈塵的魂魄在鼎口被瞬間分離,肉體已化為一團,裹著黑紫光芒的淡黃液體,看上去極為純淨。

        「元陰,難得的元陰,還缺元陽了……」晦師收起萬魂鼎,有些感慨的歎道,「七百年,沒有品嚐過『陰陽小魂膏』的味道了。」霧濛濛地道袍一收,晦師化為了一道陰氣,直向益州射去,看來他對尋找刁肖還未死心。事實上,太魔九大長老,有誰死心了?

        如果晦師所展現的歹毒和神奇,讓荒原小丘上的秦禹三人看到,恐怕會讓他們修真的決心更加堅定。不過,單單奈塵的神奇,金沙珠、太陰劍兩件法器的亮相,已讓秦禹下定了修真的決心。武者,從不缺乏慾望,江湖,更是個慾望之地。

        「他是個惡魔……」臉色蒼白的王樂兒,扶著一塊殘石,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敖厲給了他們,太強的衝擊。以至於,讓方小亦很長時間,不敢再次向小丘下張望。

        人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女人。聽到王樂兒地切齒聲,方小亦不由再次向小丘下望去,「天……哇……」方小亦的胃,不爭氣地再次翻騰,臉色蠟黃的她,已經吐無可

        大威百餘騎還在向前,但已無法奔馳。他們走的路,如同一條血紅的地毯,上面堆砌著一具具屍體。抱著再次昏迷的敖厲,董纖纖不明白,為什麼魁首不讓別人出手,他為什麼非要當殺戮的刀?沙風口佈置的各種陷阱、地弩沒有發揮半點作用。因為,敖厲用沙風口土匪的屍體,堆出了一條沒有危險的路。

        半里,屍體足足延續了半里。此刻,沒有一個土匪,還敢尾隨大威百騎,通過那條屍路。

        「小六,我們還有多遠,才能到魁首標示的二號地域?」陰老二一拉韁繩,令馬匹慢下一步,向趙小六問道。

        趙小六在馬背上,攤開手中的地圖,略一估算,「恐怕還要走一天,而且在碎石坡,魁首強調,一步都不能錯。」

        看著昏迷不醒的敖厲,陰老二心中有些擔憂,他向趙小六道,「小六,仔細點,魁首說不能錯,就一點錯都不能出。你也到了,如今的形勢,我們已沒法去理解了。」

        趙小六點了點頭,「放心吧,錯不了。魁首給我講了不下十遍,如果再錯,我也不用在荒原混了。」自從見了奈塵的表演,趙小六眼底一直隱藏著一絲興奮。其它人又何常不是?江湖、荒原,他們真的有些膩了,修真到底有什麼驚喜等著他們?

        一天的路程,遠不如陰老二想的平靜。無數荒原游匪的不斷襲擊,層出不窮的陷阱、暗算,幾乎耗盡了眾人的精力。一百五十梟騎,雖沒一人死亡,但馬匹卻損失了一半,此刻,他們勉強兩人一騎,在趙小六的帶領下,馳入了碎石坡。

        一路上,唯一沒有動手的董纖纖,總算明白,敖厲為什麼要獨自承擔黑子溝、野狼、沙風口的壓力。這些游匪,比擺明了的三股悍匪,更具威脅。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們不懼怕死亡,他們要的是利益,他們才是荒原底層最可怕的餓狼。

        趙小六帶著百餘人,左拐右拐了半天,才通過本來並不複雜的碎石坡。雖然趙小六和眾人一樣,並不知道如此做有什麼意義,但他對敖厲的命令沒打任何馬虎,半天的時間,千餘種路徑變化,趙小六硬是一步都沒踏錯。

        如同由霧氣,凝結而成的漆黑水線,在十數米外,尾隨著梟騎。突然,前方的梟騎如同憑空消失,再也不見蹤影,他們如同走入了虛空。

        「咦……」水線一頓、緩緩盤旋,隨著「嘩啦」一聲輕響,蕭逸從盤旋的水線中走出。他打量著四周的碎石,陡然一笑,「廢物,這局你又贏了。陣?這就是你的底牌?」蕭逸不確定,正如敖厲也無法確定,蕭逸有什麼底牌一樣。

        仔細觀察了片刻,蕭逸歎道,「廢物啊,廢物,你終究還是武者。我都快忘記,這江湖中的迷蹤陣了。」蕭逸一邊感歎,一邊揮手帶起了一僂漆黑水線,遙遙向東方試探而去。迷蹤陣雖然複雜,但那是相對於武者。在修真的強橫力量下,根本不用去計算,只需以元力向四個方向一一試探,終能破碎陣眼。

        就在蕭逸在陣中試探陣眼之時,趙小六面對一方表面平整的石塊,愣住。陰老二策馬上前,「小六,怎麼了?」

        趙小六神色複雜的指了指石塊,陰老二側目一看,石塊上僅僅有兩個字,「殺馬!」

        陰老二下意識的摸了摸坐下馬匹,陡然跳下,輕喝道,「全部下馬,在原地將馬匹刺死。」

        眾人一愣,眼中掠過一絲不捨,但終究全部跳下馬背,以自己的武器將馬匹全部刺死,一股股馬血沾地即入,頗為詭異。陰老二看著如此反常的現象,才暗自歎道,「魁首此舉,果然大有深意。」

        「老二,為什麼殺馬?從這裡到橫山,還有三天的路。」王麻子刺死馬匹後,走到陰老二身邊,低聲道。

        陰老二搖了搖頭,「魁首的命令,一定有他的道理。等魁首清醒,我們再問不遲。」

        王麻子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敖厲,點了點頭。雖然王麻子還不瞭解,修真者代表著什麼,但金沙珠、太陰劍、能禁錮千餘人的神奇,給了王麻子太大的衝擊,王麻子終於選擇了徹底相信敖厲。

        「馬是殺了,馬肉能不能留下?」熊五看著腳邊的馬屍,低聲嘀咕,但在陰老二的怒視下,他最終也沒敢下手。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7

卷三 梟霸 第79章 淡去的記憶

十匹健馬,伴隨眾人殺戮,不離不棄,直到衝出重圍被盡數刺死。怨,只要是生靈,就無法不怨。令人心酸、寒顫的怨氣夾雜在股股鮮血中,滲入了地面,迷蹤陣變化了。陣中,憑空懸浮出一根根肉眼難辨的紅絲,淡淡的血腥,也籠罩了整個陣圖。

        「精彩!」蕭逸不得不佩服起敖厲,他在變化的迷蹤陣中,竟感到了一絲微弱的元力,「廢物,看來你也知道了不少。元石都能被你搞到,可惜,一塊元石賦予陣圖的威力有限。」

        原本神色輕鬆的蕭逸,沒走出幾步,突然停下。

        迷蹤陣,在江湖並不是什麼隱秘。流傳數千年的陣法,讓大多武者對它都極為瞭解。如果蕭逸成就了神識,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走出或破壞,這武者的陣圖。哪怕現今,只是步入築基中期的蕭逸,也可以憑借法器的強橫,毀去整個陣圖的基礎。

        停下腳步的蕭逸,仔細觀察著陣圖的變化。這無關乎成敗、更談不上生死,而從小就陰狠、無恥的蕭逸,更不會有爭強好勝的心。他只想從陣圖的變化中,看到敖厲更多的秘密。

        敖厲的神秘,自小就深刻在蕭逸心裡。蕭逸曾服食過敖厲的解藥,至今,他不相信,自己體內會沒有半點問題。至於師傅的保證,蕭逸根本就把它,當成了一種無知的嘮叨。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敖厲,他只相信自己。

        「好傢伙!」觀察了片刻。蕭逸斷定,敖厲對修真根本不是簡單的知道。在某些方面他恐怕比自己瞭解地更為深刻。

        「僅憑一塊元石,就令溫和的迷蹤陣變地如此歹毒?」蕭逸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手。以元力催成的含怨血煞,哪怕沾上半點,也能讓人脫層皮。至於它對修真者,到底會影響到什麼程度。蕭逸沒有進步一嘗試。沒有任何保障的險,他從來不冒。

        一縷漆黑水線,沿著蕭逸本體周邊,盤旋而上。在水線的層層繚繞下,蕭逸徹底消失於陣圖中。

        迷蹤陣外,蕭逸看著一滴懸浮在面前的水珠,欲哭無淚。原本漆黑的水珠中,此時,竟游動著幾絲暗紅。

        「水元,竟會被血煞玷污?」蕭逸心中大痛。水元是他最為珍愛地一件法器。原因很簡單,這件法器需要人為培養。蕭逸在它身上花了太大的精力、也有太多的期望。如今,水元被血煞玷污,蕭逸怎麼能不憤怒,不心疼?

        「廢物,你他媽,故意陰我……」蕭逸狠狠向水珠一抓。水珠如同融入了他的掌心,消失。蕭逸畢竟不是剛出道的雛兒,片刻的暴躁後,慢慢冷靜了下來,「要盡快把王樂兒騙入黑水宗,天生水元體,也許能讓水元更上一層。」

        遙望著天邊,隱隱約約的橫山山脈,讓蕭逸臉上,又掛上了一絲笑意。「廢物,需要驚喜嗎?」

        蕭逸通過種種手段。試出了敖厲不少好牌,而敖厲真的落後一籌?

        橫山山脈,隔斷了益州與荒原的大部分連接,更延伸於太州境內,這是武者眼中最長的山脈。

        以陰老二為首,百餘大威悍匪已經進入山脈兩天,但敖厲一直沒有甦醒,這讓陰老二只得帶著百多人,在山林中打轉。

        敖厲給予他們地計劃,至橫山中止。誰也不知道,敖厲為什麼來這,僅僅為了突圍?是否該從橫山深入太州或者益州?陰老二無法決定,所以到了第三天,百餘悍匪依舊在山林中打著轉。

        「啪……」一聲,熊五將一隻吸血蚊蟲拍的稀爛,嘀嘀咕咕地,瞄了一眼身後的梟騎,「都他媽一群死人,多少蹦個屁出來……悶死了……」

        領頭的陰老二似乎沒有聽到,王麻子回首看了看熊五,而熊五向王麻子擠了擠眼睛,反手將歐陽剎摟在身邊,拍了拍歐陽剎的蓑衣,熊五賤笑道,「很熱吧?」

        歐陽剎苦笑著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熊五當場窒息,「我說,歐陽,你剛來大威的時候,賭錢比誰的嗓門都大,現在怎麼成悶葫蘆了?熱你就說嘛,我幫你脫!」熊五說著,就要去扯歐陽剎身上地蓑衣,歐陽剎一晃、一退,閃出了熊五手臂,「五爺,你饒了我吧。」斗笠、蓑衣,已經成了梟騎的標誌,歐陽剎怎肯輕易脫下?對歐陽剎來說,些許潮熱,和敖厲的折磨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熊五見歐陽剎的動作,眼神一凝,留有幾條小辮的腦袋,猛然湊到歐陽剎面前,「怎麼有點魁首的味道,老實交代,你們一

        子是不是私藏了什麼?」熊五對一百五十梟騎的進步於懷。熊五一直認定,敖厲一定給了梟騎什麼精妙的技巧或是秘籍。

        歐陽剎心裡早已痛恨起早年的喜好,如果不是早年好賭,也不會和熊五這麼熟,他怎麼不去撩撥別人?

        「熊五……」陰老二轉頭,狠狠瞪了一眼熊五。

        熊五當場蔫了,低頭繼續走著,心裡卻嘀咕,不是悶嘛,早點樂子都不行。

        「魁首醒了。」在百餘騎中心的董纖纖,突然開頭,而數十梟騎也在同時分散於兩側,隊伍中露出了個缺口。

        陰老二幾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急忙走到敖厲身邊,「魁首,你地身體……」

        躺在擔架上的敖厲,笑了笑,「已無大礙,死不了了。」

        元力地附著力和破壞力,完全出乎了敖厲預料。為了對付奈塵,強行引元力入體,雖然其中九成被轉換而出,但剩餘的一成,在接下來,與沙風口眾匪的搏鬥中,已經滲入週身肌肉。敖厲用了數天時間,才以本體肌肉,將這絲微弱的元力,徹底分解。

        「魁首……」對敖厲瞭解最深的董纖纖,一臉憂容的剛剛開口,便被敖厲打斷,「難得的機會,提前適應元力,一點代價是要付的。只是短時間內,無法動手而已。」敖厲雖然說的輕聲,但事實上,敖厲除了能夠說話,週身根本無法動作,可見他本體肌肉被破壞的程度,對於普通人來說,敖厲此時的狀態,可以稱之為癱瘓。

        敖厲的話,除了董纖纖,沒人能夠完全明白,但他們都知道,敖厲傷的很重。連沒心沒肺的熊五,都一臉沉重,不再隨意說話。

        「纖纖,把圖給老二。」薰纖纖從懷中掏出了張地圖,遞給陰老二,敖厲接著道,「先去圖上標示的地方,不必太快,慢慢走。」

        圖,陰老二很熟悉,因為他們都有一份相同樣式的地圖。敖厲曾告訴過他們,死丸是一個活著的機會,而秘穴是生命的最後保障。

        「魁首,這個位置我們剛剛路過不久,大概日落前就能到。」

        「不要走相同的路,繞回去。」

        陰老二躬身應是後,帶著眾人繞向,剛剛路過的地方,兩側的梟騎,將隊伍中的缺口重新閉合。

        半個月,午時,在一片橡樹林中,梟騎以三個小隊在外警戒,其餘人都在默默的休息。

        敖厲從一個樹洞中鑽出,從表面看,敖厲已經全然恢復。事實上,敖厲一直以來,身子看上去都是病怏怏的,實在讓陰老二、王麻子眾人,無法分辨,敖厲到底處於什麼狀態。

        沒心沒肺的熊五,見敖厲似乎完全恢復,心中不再沉重,他盯著橡樹洞中的鐵桶,暗暗納悶,一塊石頭就能將藥液煮沸?毛躁的熊五,抬手向鐵桶上摸去,隨後,呲牙咧嘴的將手指收回,含在口中發愣。

        趙小六坐在一顆橡樹下,暗自好笑,「這呆子,鐵桶明明通紅,用手摸?有勇氣!」

        「魁首,你完全恢復了?」陰老二走到敖厲身邊,恭聲道。

        敖厲笑了笑,「傷勢只恢復了三成,能動,卻不能殺。」見眾人都聚到自己面前,敖厲指了指身後的樹洞道,「這就是所謂的秘穴,秘穴中的東西,所有人都一樣,只是秘穴的位置不同。這段時間,相信你們清楚了秘穴的使用方法。不要輕易使用。」

        「是……」眾人沉聲應道。

        「魁首,接下來我們去哪?」王麻子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的直覺告訴他,敖厲帶他們進入橫山,一定和修真脫不了關係。

        敖厲帶頭向樹林外走去,似乎回憶著,「去一個,我都快忘記的地方,那裡可能會有一些我們需要的東西。」

        一出樹林,敖厲向緊隨在身邊的董纖纖道,「去毀了它。」

        薰纖纖知道,敖厲說的是林中的秘穴,她「咯咯」一笑,紅影消失於林間。

        敖厲憑著模糊的記憶,帶領眾人在橫山山脈,轉了很長時間。如果不是運氣和巧合,敖厲恐怕還無法找到這裡。兒時的記憶,太淡了。

        過了這麼多年,這裡沒怎麼變,敖厲雙目迷離,似乎看到了一個牽著黃牛的小孩。那老黃牛不知去了哪裡,走的時候竟把它忘了……洞穴前,由三殺魔旗組成的陣勢,還在緩緩運轉。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19:18

卷三 梟霸 第80章 太魔秘殿

最初進入洞穴的興奮,到現今的無所事事,熊五從沒聊。不光是熊五,所有人都以為洞穴中隱藏著什麼秘密,但數月中,敖厲只是靠在石台邊養神,一副在此避難的樣子。

        一幫梟騎和陰老二幾人,在無聊中,除了拚命練功,就是拚命發呆,熊五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皓穹,帶你的小隊去找吃的。」兩個月前,眾人攜帶的食物就已吃光,好在這裡是橫山山脈深處,可以吃的東西太多了。

        「熊五,你也去。」

        「好,好……」熊五迅速從冰冷的地面上跳起,迫不及待的摟著皓穹走出了洞穴。他上次去出還是在一個月前,熊五快憋死了。

        王麻子又一次睜開雙眼,看向敖厲,而敖厲的雙目已經閉合。王麻子心中微歎,看來魁首還是不肯解釋。他早已確定,這個洞穴不簡單,可眾人每次要詢問時,都被敖厲的眼神阻止。

        王麻子苦笑著,看了看身邊的陰老二,而陰老二也睜眼,向王麻子露出了苦笑。見識了修真的力量,除了一百五十梟騎、洞穴角落的王七和敖厲身邊的董纖纖。洞穴中,陰老二、王麻子、趙小六、熊五,根本就沒有心思繼續修煉。

        黃昏,熊五才帶著皓穹和一隊梟騎回來,他可是玩了個過癮,他贏走了皓穹身上唯一的一錠金子,而稀里糊塗的皓穹,還給熊五寫下了五十錠金子地欠條。對這些殺戮高手。打些野味,哪怕是供應百餘人。也可以在兩個時辰內完成,硬是被聚眾開賭的熊五,耗去了整整一個下午。

        十數隻香噴噴地野鵝、三隻油黃油黃的野豬,被抬進了洞穴。雖然陰老二幾人不明白,敖厲為什麼喜歡在陰暗的洞穴中進食,但也沒提出什麼異議。對土匪來說,在吃上講究的是飽,而不是什麼心情。

        在熊五抓起第五塊,油乎乎的烤肉時,一個淒淒慘慘、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洞穴中,「廢物……你狠………」

        洞穴頂端,一塊水紋突然波動,發出了「嘩嘩」地聲音。聲音剛起,一縷漆黑的水線直從洞頂墜下。

        熊五手中一鬆。肉塊已經被化為人形的水線吞噬,熊五眼神當場一綠。陡然跳起,「妖怪啊……」

        餓了幾乎一年的蕭逸,剛剛嚥下一口烤肉,熊五的慘叫令蕭逸口中的肉,差點堵在了喉嚨,「媽的。你那隻眼看我像妖怪?」蕭逸抬手就想禁錮熊五,然而,面對他的卻是一隻碩大的鐵錘。在狂烈的攻擊下,蕭逸地頭髮都未揚起,抬手一點,一縷縷漆黑水線,將砸下的鐵錘封死在半空。水線地繚繞、旋轉,隨著無數鐵屑的跌落,熊五手中只剩下了一根錘柄。

        熊五雙目呆滯的,向潮濕的石壁上一靠。喃喃罵道,「這他媽還不是妖怪?」

        在地面堆起鐵屑的同時。陰老二的拇指,按向了蕭逸眉心。蕭逸頭也沒回,手中法訣陡然一變,洞穴地地面就如同化為了一片汪洋,隨著一個個漣漪的擴散,洞穴內,除了敖厲,所有的人都沉入了漆黑的漣漪中。

        敖厲在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同樣無力,同樣面對修真。只是,蕭逸能和刁肖相比?敖厲心中一笑,眼神卻依舊呆滯,「你還是比我走快了一步。」

        蕭逸懶得去看敖厲的喃喃之態,他風捲殘雲般的消滅了一隻烤鵝,摸了把油乎乎的嘴巴,如同清水拂過,蕭逸嘴上的油膩消失的乾乾淨淨。

        「好了,廢物,別一臉驚駭要死的樣子,我就不信你沒猜出什麼。現在,我們來談談條件。」

        地面重新恢復了原樣,剛才一圈圈漣漪,就如同從未出現過地幻覺,但陰老二幾人和一百五十梟騎,確確實實不在了。

        敖厲指了指地面,「他們……」

        「放心,他們只是去睡會。幾個武者而已,我的水元,只會給他們無盡地好處。」

        敖厲向石台上靠了靠,直起身子,仔細打量了蕭逸片刻,「子,不重新介紹下?」

        蕭逸「哈哈」一笑,走到敖厲身邊坐下,親熱的摟著敖厲肩頭,「看看,我疏忽了不是。重新介紹下,黑水宗入門弟子蕭逸,見過大威魁首,梟霸。」

        黑水宗?在莫入愁給敖厲的資料中並沒有這一宗門,看來它只是個不出名的小宗門。

        沒等敖厲開口,蕭逸捏了捏,敖厲不太結實的肩頭,一縷如霧如幻的水線,在敖厲體內旋轉了一周,蕭逸贊讚道,「我說廢物,你是怎麼做到的?」

        「外功而已,你要感興趣,也可是試試。」

        蕭逸才不相信,敖厲那殘

        戮只是外功,但蕭逸對此並不擔心,敖厲本體經脈徹真無門、修魔無路,而修佛?蕭逸才不相信,敖厲會有那慧根。從小的時候開始,蕭逸就斷定,敖厲和自己是同樣的人。也肯定,如果有人能殺死自己,一定是敖厲無疑。

        蕭逸無恥、狠毒、狡詐,但心裡卻很傲,除了敖厲,他看不起任何人。

        「廢物,整個秘殿你一個人吃不下,我們分分如何?」

        秘殿?敖厲微微一愣。蕭逸卻是心中一震,他不確定,敖厲的表情是不是裝出來的,也太真了,沒有一絲破綻。難道他真的不知道?蕭逸只是猶豫了一瞬,立刻否定了心中的疑惑。相信敖厲的,就是白癡。

        蕭逸緊了緊,搭在敖厲肩頭的手臂,「廢物,你一點也不奇怪,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敖厲目光有些閃爍,笑了笑,「奇怪!你會說?」

        蕭逸湊到敖厲耳邊,悄聲道,「我接觸了三家宗門,為什麼選了最小的黑水宗?」蕭逸拍了拍敖厲的肩膀,輕笑道,「因為你,因為你接觸過刁肖,而黑水宗宗主,是刁肖的情人。嗯,我現在的師傅,一個醜陋的老女人。」

        敖厲心中苦澀的笑了笑,他沒想到,蕭逸選擇黑水宗就是為了瞭解自己。

        「沒想到,進入黑水宗,竟會得到一個天大的驚喜。刁肖掌握著太魔宗秘殿,那可是太魔宗的根本。魔道,第二宗門太魔宗的根本。天啊,多麼大的誘惑,我說廢物,天下恐怕只有我知道,刁肖和你有著莫大的關係。」

        蕭逸雙眼放光、一臉興奮,他得意道,「我只知道,你和刁肖去過橫山。我用了整整三年時間,才找到這個洞穴,而洞口的三殺魔旗,竟是那老女人送給刁肖的定情之物。廢物,你見過如此巧合?所以秘殿中的東西,我們五五開,一人一半。」

        敖厲甩開蕭逸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臂,起身道,「狗屁秘殿,老子只是到這山洞避難的。有秘殿我早進去了。」

        蕭逸也不發怒,一臉賤笑的湊到敖厲身邊,他指了指石台上的骷髏,揚了揚手指上的指環,「這個指環,那老女人可告訴過我,他是刁肖三百年前搶來的。還有個好聽的名字,血紋。」蕭逸拉著敖厲,跳上石台,悄聲道,「廢物,你能不能告訴我,刁肖死在這,為什麼你還活著?」

        「這子,都他媽快成精了。」敖厲心中暗罵,臉上卻笑了笑,「那時候還小,很多事忘記了。我只記得,刁肖讓我自己回去,還給了我兩錠金子。」

        蕭逸苦惱的一拍腦門,「好吧,好吧。廢物,我不想在給你分析了。兩個選擇,第一,我殺死所有人,包括你。第二,帶我去秘殿。」

        敖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跳下不高的石台,「我帶你去……」

        蕭逸臉色一僵,心中暗罵,你他媽耍我,等進入秘殿,我讓你死出八百個樣來。

        在山洞的一處石壁前,敖厲一臉猶豫的向蕭逸道,「子,要不,你先放了他們?」

        蕭逸知道,敖厲是想激怒自己,他強忍著被次次戲耍的憤怒,微笑道,「廢物,忘記給你介紹一下,我修真以來,第一件法器。」蕭逸說完,攤開手掌,一滴漆黑的水珠從掌心浮起,「她叫水元,水之精,世間三大可成長法器之一。她能讓人脫胎換骨,也能融金鑠骨。現在,你的那群手下,可都在水元之內。」

        看著含情脈脈的蕭逸,敖厲感到陣陣胃酸,這子越來越不正常了,竟戀上了自己的法器?「這就是法器?!」敖厲一臉羨慕,「裡面游動的幾絲鮮紅,好漂亮啊!」

        蕭逸掌心一顫,水珠破碎,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雙目中的狠毒令人寒顫。如果不是秘殿的誘惑太大,蕭逸肯定,自己一定會把眼前的廢物,碎屍萬段。

        敖厲似乎被蕭逸的神色嚇了一跳,連忙一一指向石壁上,二十四個位置,「這裡、這裡、這裡……以元力透入七分。這裡、這裡、這裡……以元力透入九分……」

        蕭逸冷哼一聲,順著敖厲的指向,將元力一一透入,「轟」的一聲悶響,整個石壁就如同從來不曾存在過。一個碩大的空間,出現在敖厲和蕭逸面前,九根立柱如同頂著蒼天,而地面卻如同一個星空,三道門戶,如同三個不斷旋轉的星雲。

        蕭逸看著紅、黃、藍三個不斷旋轉的「星雲」,興奮的道,「果然,果然是太魔宗秘殿。」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09

卷三 梟霸 第81章 太星陣

個個來自於刁肖的記憶碎片,除了模糊的指出,石壁密室,以及開啟方法,就只有八個陣圖的簡單介紹和算法。

        石壁開啟,敖厲震驚了。修真對敖厲來說,從來就沒神秘過,更別說還有一個修真,死在敖厲手上。但此刻,敖厲真正意識了修真的神秘,眼前的一切,真是由人構造的?敖厲懷疑,哪怕是天,也無法構造如此神奇。

        短暫的震驚,讓敖厲暗暗慶幸,自己是在以最壞、最謹慎的態度準備著。在眼前這個龐大的構造面前,刁肖也許根本就未入流。修真比他料想的,還要不可思議。

        一個個記憶碎片,在敖厲腦中閃過,他的目光陡然,凝聚在滿是星辰的地面,心下驚駭,「這一定是太星陣圖……」

        這麼多年,敖厲除了不停的鍛煉本體,對八個陣圖算法的研究,也沒有停止。迷蹤陣的改變,就是敖厲借用了,其中一個陣圖的算法。然而,時至今日,敖厲對八個陣圖,也僅僅懂了五成。對其中最為複雜的太星陣圖,敖厲只懂一成。這是因為,很多算法,需要借助太星陣圖中心的,星盤。

        「發什麼呆,走吧。」敖厲的話語隨意,腳步更加隨意。

        雖然在不斷克制,但蕭逸還是無法壓抑心中的興奮,他聽敖厲一說、看敖厲一動,下意識跟隨著敖厲的腳步,走入了佈滿星辰的地面。

        蕭逸剛剛踏入,佈滿星辰地地面。週身的元力被瞬間抽空,而且沒有一絲重新生成地趨勢。蕭逸終於清醒了。他駭然回首,準備退出去。然而,回首的蕭逸徹底呆住,入眼的儘是星空,一個個或遠或近的星辰,散發著或強或弱的光芒。

        蕭逸臉色大變。他看著面前的敖厲,牙齒一磨,「你是故意地。」

        敖厲微微一笑,「當然是故意的,這樣我們都安全點,很公平。放心,你的元力只是被暫時禁錮,而不是徹底消失。」

        「這是個陣法!」

        「太星陣圖。」

        蕭逸乍聽太星陣圖,差點栽個跟頭。如果他早知道,這就是跳出品階的上古三陣之一。就算裡面有再多誘惑,蕭逸也斷然不會進來。保有一絲希望的蕭逸。苦著臉,向敖厲道,「敖哥,親哥哥,你一定能破解這個陣圖吧?」

        「不能!」敖厲打量著四週一個個星辰,回答的很是乾脆。「太星陣圖,囊括了三億八千萬顆星辰,怎麼破?」

        蕭逸當場爆發,怒吼道,「你他媽個廢物,你要死,為什麼拉上我?」

        敖厲頗為差異的道,「子,你是自己找死!好像是你逼來找什麼太魔秘殿的吧。」

        蕭逸慢慢冷靜了,他欲哭無淚。回想著每一個細節,蕭逸終於明白了。這個廢物從開始就在算計著他。沒有元力,這廢物根本就無法開啟秘殿。更讓蕭逸鬱悶的是,開啟秘殿的方法,自己竟沒記住。「這廢物,在開啟秘殿前,故意惹我。二十四個、還是二十六個點?想想就知道,不能出半點差錯。」蕭逸摸了摸高聳地顴骨,近一年的餓,算是白挨了。

        「要死,也要先弄死這廢物。」心中已無希望地蕭逸,抬腳就要踹向敖厲,他準備玩命了。

        「子,我只說無法破陣,但沒說出不去。你用得著拚命?在這裡錯上一步,迷失於三億多顆星辰中,我可沒本事救你。」蕭逸差點被自己一口氣憋死,呆滯了半天,蕭逸眼中的冰冷、狠毒被一絲絲媚笑覆蓋,「敖哥,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從小你就是個天才。」

        敖厲根本無視蕭逸情緒的變化,他敢肯定,這子有七成情緒是裝出來的,「行了,我比你小,敖哥、敖哥的我聽著彆扭。嗯,叫敖爺吧。」

        蕭逸很想就此玩命算了,「敖爺,您說吧,我們怎麼走。」

        「看好我的腳步,踏錯一步,你就留在這養老吧。」敖厲說完,一邊計算著星辰地位置,一邊向無數星辰的中心走去。敖厲很想就此把這個危險的蕭逸,陷在太星陣圖,但他無法不顧忌,還在蕭逸手中的一百五十騎和陰老二六人。

        蕭逸一步踏出,整個空間,徹底抹去了在陣外所見的一切。整個人就如同懸浮在無數星辰中,而腳下似乎有著一層透明的地面,然而,除了星辰,那無盡、深邃的黑,讓蕭逸心驚膽戰。

        不再低頭,也不再四顧,蕭逸將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敖厲的腳下。他知道,敖厲沒有胡說,在這裡,踏錯一步,就會永遠留下。蕭逸在默默祈禱著敖厲千萬別出錯,在祈禱

        ,蕭逸也在暗罵,也就是,這個什麼都不懂地廢物,入太星陣圖,還搭上了自己。

        成為修真者數年的蕭逸,雖然不知道太星陣圖地原理,但關於它的可怕卻也聽了不少。傳說在上古,三個龐大的宗門,就是迷失於太星陣圖中再也沒有出現過。

        沒人知道,這個陣圖是人創造的,還是天然形成的。打死蕭逸也沒有想到,所謂的太魔宗秘殿,竟是太星陣圖。蕭逸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個秘殿從太魔宗創始以來,根本就沒一個宗主敢進來,包括得到它的刁肖。

        敖厲每一步都踏出的很慢,他必須通過太星陣圖的算法,計算每一步踏出的方位。錯上一步,雖不至於,讓熟知算法的敖厲迷失,但也別想盡快走到陣圖中心。一步錯,在這個龐大的星圖中,意味著數百里的差距。錯一步,就要多繞數百里的***,敖厲怎能不謹慎?

        五百七十二步,蕭逸默數到五百七十二步時。敖厲終於看到了,陣圖中心的圓形平台。

        蕭逸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變化,他暗暗鬆了口氣,以能讓人嘔吐的語氣,向敖厲道,「敖爺,我們要走出去了?您不愧是天才,連太星陣圖都能看透。」

        「走出去?」臉色有些蒼白的敖厲,指了指陣圖中心的平台,苦笑道,「到了那裡,才是開始。太星陣圖的所有計算,都要從中心的星盤開始。」

        蕭逸終於有了要自殺的想法,走了半天才是開始?

        對陣圖原理,不瞭解的蕭逸。根本無法想像,這簡單的五百七十二步,耗費了敖厲多少心力。太星陣圖如果那麼好解,歷代太魔宗主早就進來了。敖厲敢走,只能說,敖厲無知,所以無畏。

        三十七步,敖厲帶著蕭逸,踏上了陣圖中央的平台。在平台中央,有著一個如同棋盤的算台。無數黑色晶亮的棋子,代表著陣圖中的每一顆星辰。

        蕭逸盯著那些黑子,留著口水,而敖厲的眉頭早已皺起,他原本以為,星盤是一種濃縮、簡化的計算平台,一粒黑子,代表百萬,甚至千萬的星辰。但從星盤上黑子的密度和佈局來看,星盤竟囊括了整個太星陣圖。

        「怎麼,你認識這些東西?」

        「廢物……」蕭逸突然想到,此時,還沒走出陣圖,當即改口,「敖爺,那些黑子,可是一品金石,星沙。煉器的寶貝啊,如果能帶出去,我們……」

        「想也別想,拿走一顆,太星陣圖會即刻崩潰。」

        蕭逸暗暗打了個哆嗦,四顧看了看,「你嚇我。」

        敖厲無所謂的向蕭逸,笑道,「要不,你試試?」

        「你狠,廢物,你他媽給我記住。」蕭逸心中暗罵,臉上媚笑道,「敖爺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小弟堅定跟隨敖爺的步伐。」

        敖厲惦記著外界的變化,沒再和蕭逸囉嗦,而是坐在星盤邊,緩緩推動著一個個黑子,以太星算法,默默計算著。他必須在無盡的星辰中,找到其中的通路。

        兩個時辰過去,敖厲的臉色越來越壞,眼前的黑子如同化為了無盡星空,很美。敖厲的目光慢慢散,幾近迷失。蕭逸早已發現敖厲不對,這在蕭逸看來,是典型的走火入魔徵兆,但對太星陣圖,根本沒有多少瞭解的蕭逸,只有乾著急,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如果敖厲真的迷失,成為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那麼自己也會被困死在太星陣圖中。心急火燎的蕭逸,從脖子上,解下了一塊翠綠的玉牌,輕輕貼在敖厲眉心。一僂僂清涼,慢慢讓敖厲的眼神重新凝聚,蕭逸終於鬆了口氣。

        半個時辰,敖厲的心神終於從星盤上收回,他似乎沒有一點險死還生的覺悟,指了指蕭逸手中的玉牌,問道,「這是什麼?」

        蕭逸苦笑道,「家傳的,我修行時無意發現,它對鎮定心神,很有效果。」此時,蕭逸倒也大方,他將玉牌遞向敖厲,「你把它一直帖在眉心,會安全很多。」

        敖厲搖了搖頭,他之所以表現出玩命的樣子,就是要告訴蕭逸,我活不活無所謂,你要活著,就盡力保我。

        「星盤上的計算,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一旦適應玉牌的清涼,就再沒退路了。你把握機會,使用它。」

        蕭逸根本沒有說不的餘地,只好點了點頭。雙目緊緊盯著,再次開始計算的敖厲,生怕出一點錯誤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09

卷三 梟霸 第82章 推算小周天

六次,蕭逸第六次,將玉牌帖在敖厲眉心,將敖厲從出。

        心驚膽顫的蕭逸,在敖厲狠狠坐下,怒聲道,「廢物,你他媽找死,何必拉上我來折磨?」蕭逸消耗的精力,一點也不比敖厲少。敖厲是沉浸於計算中,而蕭逸卻時時感受著心理上的折磨。

        「你不想看看,太星陣圖中有什麼秘密?」敖厲休息的片刻,淡淡的向蕭逸笑了笑,再次將目光投向星盤。

        蕭逸明明知道敖厲是在誘惑,以太星陣圖的秘密誘惑他,但他偏偏無法抵抗。

        無可奈何下,蕭逸抓著玉牌,再次謹慎的盯著敖厲,不敢有些許怠慢。「廢物,別讓我元力恢復,否則我會把你擺出八百個樣來。」蕭逸又一次在心中發狠。

        事實上,盯著星圖的敖厲,早已推算出一條通路,而這條通路卻是通向外界。也就是說,掌握了太星算法,要走出這太星陣圖並不困難,真正困難的是怎麼進去。以星盤中心節點為核心,上、下,四週三億多顆星辰,必須在一個小周天內,推算出正確的軌跡,否則一切就必須重來。

        一個小周天,即為三十六天。

        敖厲失敗了六次,在如此短暫的小周天內,敖厲根本無法在迷失前,推算出正確的結果。此刻,敖厲看似盯著星盤,但沒有沉入推算。他必須要想想辦法,因為敖厲感到,蕭逸每用玉牌。將自己從迷失中拉出一次,玉牌中的冰涼就會減弱一分。如此下去。玉牌早晚會徹底報廢。

        懸浮在星空地平台,顯得那麼孤寂、安靜,如同在此漂浮了億萬年。

        而平台上,敖厲和蕭逸對於整個星空來說,是那麼渺小。一顆顆星辰,不時從平台四周劃過。它們看上去很小,但給人的感覺卻很大。也不知是因為人地靈覺,還是因為空間的距離。

        一個時辰過去,站在星盤前的敖厲,暗暗歎息,「沒有辦法。」星盤上,無數黑子相互關聯,根本沒有捷徑可走。「既然無巧可取,看來只能去適應,適應星盤中的迷失。」敖厲默默祈禱著玉牌。遲些報廢。

        還沒等敖厲開始推算,蕭逸手中的玉牌。又一次帖在了他的眉心。一絲冰涼,透過眉心在敖厲地腦域消失。此刻,敖厲沒有進行任何推算,心神也沒有迷失,極靜狀態下,他的感知。尤其是對本體的感知,有著驚人的敏銳。

        融合?!敖厲相信,那絲冰涼沒有消失,而是融入了自己的腦域。敖厲突然想到,失敗的六次推算,一次比一次的時間長。「這玉牌恐怕也不簡單。」敖厲心中微微一笑,回首向蕭逸道,「精神集中點,看清楚。」

        不管臉色難看的蕭逸,敖厲真正沉入了星盤。以太星算法為依據,重頭開始一步步推算。手指以極快的速度。滑動著星盤上的一顆顆黑子。蕭逸根本不敢向星盤上看,他地所有心神都集中在敖厲的眼神上,自己一個修真者,怎能被個廢物鄙視?蕭逸怒了,心神也更加集中。

        一個個小周天結束,一次又一次地失敗,蕭逸幾乎抓狂,而敖厲的眼神依舊平靜。失敗、休息、再失敗,如同一個掙扎不出的泥潭。蕭逸不知道,除了眼前這個廢物,還有誰能完成這種枯燥的推算。

        蕭逸的猜測沒錯,除了敖厲於「極端殺戮」中鍛煉的心性,根本不可能,有人適應這種幾乎於殘酷地大腦折磨。太星陣圖的推算,沒有一種極端、沒有蕭逸手中的玉牌,人類根本不可能完成。三億八千萬顆黑子,人的心神一旦沉入,豈是迷失可以一言概之?

        第十二次,佈滿黑子的星盤,突然閃出三條晶亮,然而,隨著敖厲對一顆黑子的滑動,三條由黑子組成的晶亮,一閃即逝。不敢注視星盤的蕭逸,沒有發現星盤上的變化,而敖厲的情緒、眼神,更是沒有任何變化。

        推算依舊一次次繼續,每次都會有三條晶亮出現在星盤上,而一次次,它們逝去地速度越來越快,最終,這三條晶亮被徹底隱藏於星盤中。敖厲對太星算法的理解,又進了一大步。

        手持玉牌地蕭逸,根本沒有想到,第十二次,敖厲根本就沒有失敗,而是成功的在一個

        內,完成了軌跡推算。

        成功後的敖厲,神色、眼神沒有出現任何變化,而是繼續著推算。

        小周天,在太星陣圖上,僅佔了整體算法的百分之二十,而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卻是神秘的大周天。從推算的外在意義看,小周天中的星辰軌跡,是太星陣圖的門戶。一個小周天內,如果推算成功,將能瞭解整個陣圖的規律,進而,在其中暢通無阻。

        陣圖的大周天,又隱藏著什麼秘密?敖厲不知道,恐怕也沒有活人知道。

        三百六十天,一個循環的大周天,幾乎沒有推算成功的可能,但敖厲依舊在嘗試著……

        「噗……」一聲輕響,蕭逸手中的玉牌,吐出了最後一絲冰涼,化為了一把無色的粉末,從蕭逸手中滑落。

        「唉,相差的太遠。陣圖的大周天,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敖厲在心中暗暗歎息,沒有了玉牌的輔助,敖厲根本不可能將極端進行到底。

        蕭逸看著手中的粉末,苦澀的向敖厲道,「怎麼辦?」蕭逸心裡知道,沒有玉牌的輔助,以敖厲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冒險繼續推算,但他們該怎麼辦?在這裡等死?

        「走吧,先進去看看。」敖厲向平台的正北方走去。

        蕭逸到底不傻,他狠狠的甩去,手上的玉牌粉末,心中大疼,這玉牌從小就伴隨自己,沒想到就這麼毀了,「廢物……你他媽……就不是人!」

        「快點,你不想看看陣圖中的秘密?」敖厲回首催促著蕭逸。

        蕭逸滿是怒火的眼神,一平,笑著走到敖厲身邊,「敖爺,你他媽就是個天才,我們快走。」

        踏出星空中的平台,蕭逸的心神剛剛集中在敖厲腳上,但敖厲的腳步錯動間,複雜到了極點。以至於,蕭逸以為敖厲是想將他陷入陣圖中,「這廢物狠毒依舊,我就知道,他不會顧忌幾個手下的性命……」蕭逸的思緒未完,眼前的一切讓他再次愣住。

        淡黃色的星雲,緩緩旋轉。一顆顆似明似暗、大小不一的星辰,在旋轉中遵循著某種神秘規律。在星雲前端,是一塊雕刻著精美花紋的石板,也許是吸收了億萬年的星光,這石板的每一縷花紋中,都流轉著點點星芒。

        石板一直延續於星雲深處,而緩緩旋轉的星雲,就如同一道大門,阻隔著敖厲和蕭逸兩人的視線。

        看著不遠處的石板,敖厲笑了笑,「很神奇是嗎?」

        蕭逸心神一凝,眼神一轉,賠笑道,「敖爺,恭喜你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個破解太星陣圖的人,小弟實在佩服……」

        「破解?」敖厲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你還有玉牌,我倒可以試試。」

        憑借一種步法,就能帶人在陣圖中隨意置換,這在蕭逸看來,陣圖已經被敖厲徹底掌握。既然認定,敖厲承不承認,對蕭逸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指了指,如同門戶的星雲,眼中儘是興奮,「在它裡面,一定會有驚喜。」

        「也許是災難!」敖厲給蕭逸潑了盆冷水後,走向滿是花紋的石板,蕭逸緊隨其後,他沿著敖厲的腳步,不敢有一絲錯誤。

        剛剛踏上石板,敖厲臉色一變,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縷漆黑的水線,將他徹底禁錮。

        「哈哈哈哈……」蕭逸坐在石板上,不停大笑,他需要發洩心中的鬱悶,「廢物,哈哈哈……我的元力竟然恢復了,你……哈哈哈……說奇怪不奇怪……」

        敖厲確實沒有想到,這塊石板竟能隔絕星辰引力,元力失去星辰的禁錮,當然能在瞬間恢復。

        「恢復了又如何?你能出去,還是能進去?」敖厲一點也沒有作為俘虜的自覺,向蕭逸笑了笑。

        「媽的,該死的太星陣圖。」蕭逸心中暗罵,臉上卻是笑意未變,他從石板上爬起,湊到敖厲耳邊,「我說廢物,你一定會教我太星陣圖的算法吧……」

        蕭逸話音未落,眼中逸過一絲狠毒。他的手指如同一根鋼釬般,刺入了敖厲肩頭。殷紅的血液,緩緩沁濕了敖厲的衣襟。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0

卷三 梟霸 第83章 五行鑠液

頭的痛楚,似乎讓敖厲感到了死亡的危機,眼神一怯不想,「我教你……」

        敖厲的神態,徹底將蕭逸,壓抑很久的憤怒點爆。他抬手一掌按於敖厲胸口,隨著敖厲一口血霧的噴出,蕭逸滿是凶煞的臉,幾乎貼上了敖厲面龐,「廢物,你信不信,老子在死前,能把你折磨到夠本?」

        蕭逸雖然狠毒、雖然無恥,但蕭逸不管是對敖厲,還是對自己都有著深刻的瞭解。他非常清楚,就算自己知道太星陣圖的算法,也無法理解。

        內腹重傷的敖厲,心中一歎,這子對自己太過瞭解。沒機會,以複雜算法,亂其心神了。眼中的怯色一去,敖厲緩緩道,「子,你就不想在死前,看看星雲中有什麼?」

        蕭逸暴躁的吼道,「是災難,老子不上當。」

        「也許是驚喜。」

        蕭逸當然不會甘心,他當然想看看星雲中到底是什麼,但他沒有把握,一直將敖厲禁錮下去。所以,蕭逸必須讓自己的情緒暴躁,這樣才能在這個空蕩,多佔些便宜,而不至於,引起敖厲徹底的殺心。

        「驚喜」二字,似乎讓蕭逸微微一愣,他的神色就如同帶了面具般,變幻自如。

        蕭逸舉起袖子,給敖厲擦著嘴角的血跡,似乎極為懊悔,「敖爺,您看,您看……我這有點控制不住,傷到您了?怎麼傷成了這樣!我保證,在這太星陣圖中。你就是老大,你就是爺。我都聽你的。」

        在敖厲眼中,蕭逸做出如此做態,佔上些許便宜,根本就沒有實質性地意義,完全是對情緒的宣洩。儘管如此,內腹地疼痛。還是令敖厲右手小指,微微抽搐了幾下。內腹的傷勢必須即刻治療,蕭逸看似簡單的一掌,幾乎將敖厲的生機斷絕,而又把握的極為精準。

        「放開我。」

        「當然,當然,還請敖爺您指點,怎麼才能進去。」蕭逸說完,手中的法訣一變,環繞在敖厲週身地水線陡然消失。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

        禁錮一去,敖厲抬手吞下了一粒藥丸。穩定住內腹的傷勢後,也不和蕭逸囉嗦,抬首觀察起,眼前的星雲變化。

        血,讓蕭逸心中暗爽,進入太星陣圖以來的怨氣。終於徹底瀉出。

        片刻後,敖厲終於明白,腳下的石板為什麼會隔絕星辰的引力。開啟這團星雲,需要元力。

        敖厲將星雲中,一個個星辰軌跡,重新推算後,指著七個紫色星點,向蕭逸道,「有沒有把握,在一個呼吸內。同時以元力透入這七個星點?」

        「廢物,你如果對修真有半點瞭解。也不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元力恢復,蕭逸的言語再無所顧忌,他當然不放過諷刺敖厲的機會。

        「那麼開始吧。注意,它們的循環很快,出錯地後果,我沒法預料。」

        蕭逸臉色一正,開始凝視,星雲中的七個紫色星點。星點在複雜地星雲中,每隔四個呼吸,就會閃現一次,隨之隱沒。蕭逸手中慢慢被冷汗沁濕,他幾乎肯定,一旦出錯,對他們的生命來說,一定是災難。

        半刻鐘,過去。

        蕭逸一直沒有出手,而敖厲也不著急,他靜靜感知著藥力在胸腹中的擴散。針對自己,敖厲從不會使用完全相同的藥物。他需要以本體,來感知不同藥性的變化。沒有時間去專門研究各種藥物,所以敖厲不會放棄,每一次體會藥性的機會。

        蕭逸緊盯著紫色星點,他突然感到,自己如同融入了星雲。迷失了?蕭逸心下駭然,他以為自己如同敖厲般,迷失於星雲中。但很快,一種自在,或者是一種自由,一種心神地開放,一個不同卻細微的視角,讓蕭逸有了種莫名的快感。

        神識!蕭逸心中一震,竟不知不覺的步入了築基後期?只有築基後期才會出現神識,神識的出現,意味著本體元神的凝結,真正走入了修真正途。

        怎會如此輕易?蕭逸將神識收回,目光複雜的看向敖厲,難道是剛才精力的高度集中?難道……

        蕭逸腦中很亂,修真境界的提升,比武者複雜百倍。從築基中期,到後期,一般要經歷三十個春秋,如此快速的進展,在修真中,自己恐怕是第一人了吧?!蕭逸忘記了一切,境界地提升,讓他心裡充滿了激動和得意。

        「很開心?」

        蕭逸心中一顫,從得意中清醒。他看著湊在自己面前的敖厲,冷哼一聲,「陷在

        圖中,我開心地起來?我在想,用什麼法折磨你、怎殺?」

        如果蕭逸面前有個鏡子,恐怕會立刻發現自己的變化。在他身上,竟有了種飄渺出塵的味道。即便敖厲沒有那敏銳的感知,也會知道蕭逸在修為上,有了質的突破。

        敖厲微微一笑,指了指星雲,「子,你不會沒把握,同時透入七個星點吧?」

        蕭逸看也不看星雲,五指輪動,在七個紫色星點剛剛閃現的同時,七道元力同時透入,擁有了神識,這對蕭逸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

        七個紫色星點,在元力透入後,再沒隱沒,而是在星雲中緩緩旋轉、排列。最終,它們於星雲中心,形成了一個橢圓。紫色光芒,一閃即逝,強烈的光芒,令敖厲和蕭逸不由瞇起了眼睛。

        當兩人的視覺再次清晰,一個以七個星點為支撐的橢圓「洞口」,出現在星雲核心。

        「太星陣圖,不愧為上古三陣之一。」蕭逸情不自禁的讚道。

        敖厲確定了蕭逸修為提升,他一邊走向「洞口」,一邊輕聲笑道,「不知裡面會是驚喜,還是災難?」

        蕭逸心神,瞬間集中在敖厲腳下。不過他突然發現,敖厲的腳步,在他心神中是如此清晰,即便是不去注意,他也能,正確把握腳步的每一個落點。神識?蕭逸看著遠去的敖厲,心中一笑,我折磨你的機會?」

        如同大理石,構造的龐大殿堂。其中沒有一根立柱,實在不知,它是如何支撐起沉重的頂棚。整個殿堂呈長方形,而殿堂的大門,正對星雲中的「洞口」。大門是一種不知屬性的金屬鑄造而成,近十米高。

        兩列黃瑩瑩、起起伏伏的光點,於兩側塑造出了一條大道,直通大殿深處。

        敖厲剛剛從「洞口」踏出,嘴角即掛上了一絲微笑。而隨後走出「洞口」的蕭逸,眼神隱隱露出一絲苦澀,元力再次被禁錮。

        擁有神識的蕭逸,很快就被大殿中的一切所震驚,再也顧不得掩飾什麼情緒,但他多少還有著一絲理智,不斷催促,「廢物,快,快進去看看,天,這裡全是法器。」

        敖厲對金屬大門和石料地面,仔細觀察了片刻,笑道,「放心,在這裡沒有任何陣圖。」

        在這片刻,蕭逸的理智,終於佔了上峰,他向敖厲媚笑道,「我還是跟著,面對這天大的好處,也得等敖爺挑完,我在……嘿嘿。」

        「那麼走吧,看看你們所謂的法器,到底是什麼。」

        敖厲一動,蕭逸就知道,自己又他媽失誤了。在這裡,真沒有任何陣圖,否則這廢物走的不會如此隨意。敖厲先一步走入大門,蕭逸不動聲色的,將門口矮几上的藍色泥瓶,揣入了懷中。

        突然,一絲絲酥癢幾乎令蕭逸崩潰,它就如同從骨縫逸出,不斷撩撥著蕭逸的神經。不想引起敖厲注意的蕭逸,臉已憋成了豬肝色。

        「哎呀,子,你怎麼了?」敖厲突然回頭,驚訝的向蕭逸道。

        癢、癢到了極點,蕭逸強忍不去抓撓。他清楚,這種酥癢不正常,抓也沒用。敖厲含笑,湊近蕭逸,「我說子,到底哪裡不舒服?這裡的東西,你怎敢亂動,吃虧了吧。」

        「媽……的……忘記了,這廢物精通用藥。」原本蕭逸也在懷疑,泥瓶上有毒。此刻,蕭逸肯定,這一定是敖厲的暗算。

        「敖爺……你是我親爺爺……你一定有辦法……」蕭逸實在很癢,酥癢,一種讓人很爽的癢。

        敖厲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蕭逸的死活,他笑道,「你不是修真者?用上些許元力,逼出毒素就是。」

        「別玩了,敖爺,我錯了。你知道,我的元力又被禁錮了。」蕭逸終於忍不住,在身上抓了幾把,但密佈於全身的酥癢,讓蕭逸根本無法分辨和控制自己的力量。幾道深深的血痕,被蕭逸自己抓出,血淋淋的,看上去好不淒慘。

        敖厲一副「原來這樣」的表情,他似乎很不情願的,向蕭逸伸出了手,而蕭逸同樣很不情願的從懷中,將藍色泥瓶掏出,遞給敖厲。

        「子,說說,泥瓶裡裝的是什麼?」

        蕭逸很癢,又在身上抓出了幾道血痕,此刻的他,倒也光棍,「這裡……裝的,五行……鑠液……」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1

卷三 梟霸 第84章 一縷青煙

五行鑠液?」敖厲皺了皺眉頭,莫入愁給他的玉簡中個詞,更沒有相關的記載。

        「五行爍液是什麼?」

        蕭逸很癢,一身好好的衣服,也被他抓成了破爛布條。他抬起血淋淋的手,指了指身體,「先幫我……詳細告訴你……」說話中的蕭逸,突然一愣,酥癢消失了,但佈滿血痕的身體,告訴他,很痛。好在,對於痛,蕭逸的忍耐雖然不及敖厲,但這點疼痛他還能忍。

        敖厲不知從哪摸出瓶藥水,遞給蕭逸,「這是止血生肌的藥。」

        蕭逸苦著臉,眼中竟還有了幾滴淚水,「敖爺,你放過我吧,傻子才敢用你的藥。」

        敖厲用手指,在蕭逸臂膀的血痕上一抹,笑了笑,「也好,這傷看上去不重。果然是自己的身子,手下也留著情呢。說說吧,五行液,是什麼?」

        蕭逸痛的呲牙咧嘴,他發誓,敖厲手指上有加劇疼痛的藥粉。蕭逸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到地面,剛想緩幾口氣的他,又看到敖厲的手指湊近,急忙道,「敖爺,你應該知道。修真中各種資源列分為九品,而這五行爍液,傳說是跳出品階的東西,它能夠溶解任何被品階囊括的資源。」

        敖厲抬起深藍色的泥瓶,轉來轉去,也沒看出它到底有什麼特別,而泥瓶上的紅色封泥,敖厲可不敢輕易開啟,「它好像沒什麼用處。」

        蕭逸苦笑道。「除了毀屍滅跡,破壞法器外。它確實沒什麼用。」

        敖厲將五行鑠液揣入懷中,指了指四周黃瑩瑩的光點,「它們全是法器?」

        蕭逸似乎忘記了身上地疼痛,一臉興奮的道,「如果我沒猜錯,這裡恐怕是上古消失地三個宗門之一。鑒寶宗。傳說,修真品階,就是由鑒寶宗最先制定,而現在法器、魔器、妖器、佛器,四大分類,也是由鑒寶宗最先提出。」

        蕭逸看著最近的一個黃瑩瑩的光團,歎息道,「可惜,這些法器都被禁制封鎖,連是什麼樣子都看不到。」

        「禁制?」敖厲也不招呼蕭逸。舉步向大殿內走去。

        禁制,莫入愁給予敖厲的玉簡中。將禁制分成了三類:法訣禁制、法器禁制、陣圖禁制。除了三大正統外,還有混合禁制。

        例如:蕭逸用來禁錮眾人的手段,就是一種混合禁制,法訣、法器的聯合使用。混合禁制遠不如單一禁制複雜、深奧,對禁制有深入研究地修真,一般都喜歡用單一禁制。

        敖厲能夠看出。一個個禁製法器的光團,是一種複雜的陣圖禁錮。

        大殿內很安靜,敖厲和蕭逸的腳步聲,在其中很是明顯。在大殿盡頭,一個如同皇位般的座椅,端立於正中。而在「皇位」上懸浮著一紫紅、一銀白兩色光團。「皇位」前,橫列著百餘赤色光團,就如同一個個忠誠的守衛,守護著它們的「皇位」。

        跟隨在敖厲身後的蕭逸,突然驚叫道。「我明白了!」他指了指,來路上的兩排黃色光團。「他們肯定是鑒寶宗的普通弟子,而它們……」蕭逸又指了指,橫列地百餘赤色光團,「它們是傳說中,鑒寶宗一百八十長老。也只有這種上古宗門,才會擁有如此多的分神期修真。」

        「你怎麼確定,這些法器地持有人,會是分神期?」

        蕭逸身上的疼痛,似乎有點減弱,神色頗有點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感覺。他不屑的看了敖厲一眼,「從古至今,不管任何宗門。只有分神期修真,才能擔任長老一職。」

        敖厲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面對「皇位」,蕭逸眼中,難得露出了幾分敬重,「它們應該是鑒寶宗,兩皇的法器,這可是真正地宗門至寶啊。」蕭逸一點也沒掩飾,目光中的貪婪,但他也知道,這兩個至寶,可望而不可即。一個修真菜鳥、一個廢物武者,想拿到禁錮中的至寶?!蕭逸吃力的將目光移開,再看下去,他怕自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廢物,不,敖爺,你看我們能帶走幾件不?要不,您歇會,再研究研究?」蕭逸很有點自知之明,在這裡,但凡會有一點機會,那這機會一定屬於敖厲,但蕭逸也不怕敖厲獨吞,畢竟有一百多條人命,還在他手裡。

        敖厲站在「皇位」前,心中也是充滿了謹慎。他能夠從,赤色光團的流動中,推算出禁錮的屬性,攻擊性極強的禁錮。缺少算法,以敖厲對陣圖的認識,還不足以開啟這種禁錮,更別說去破解了。

        一縷微弱的意識,觸動了敖厲地感知。心下一動,敖厲通過意識,問道,「你有辦法?」

        藏於敖厲右臂的「附骨」,透出地意識中充滿了肯定。敖厲笑了笑,不再去注意赤色光團和「皇位」,而是沿途走回。

        「敖爺,敖爺……您不多看看?」蕭逸心中一急,不由叫道。

        「沒辦法,如果不想死,還是離那遠點。皇位邊,法寶的禁制不是我能明白的,我只能推算出,他們充滿了攻擊性。」

        「皇位邊?」蕭逸的反應很快,他一臉驚喜的問道,「那麼,這種黃光禁制,你有把握解開?」

        這些法寶對敖厲來說,確實可有可無,他隨意笑了笑,「這種禁制缺少攻擊性,所以可以試試。」

        「敖爺,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天才。哈哈哈……」蕭逸興奮的大笑,「鑒寶宗啊,這可是鑒寶宗,即便是他們普通弟子的法器,放

        ,恐怕也要天下無敵吧?」

        從大殿入口開始,敖厲果然研究起,黃色光團所代表的禁制。缺少基本算法。只能通過禁制地變化,來觀察禁制本身的規律。片刻後。敖厲暗歎,「如果具有修真者地神識,一定能輕鬆不少……」

        「神識?!」敖厲心中一動,直勾勾盯著身邊的蕭逸,「敖,敖爺。你有什麼事,就說吧,我這心裡有點毛。」

        「子,你具有神識了吧。」

        敖厲問的很隨意,蕭逸幾乎下意識的點頭,猛然清醒的他,瞬間將腦袋左右亂搖,「怎麼可能!敖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小小的築基中期修真。只有築基後期地修真。才會具有神識。」

        敖厲拍了拍手,向大殿外走去。「是啊,我他媽一個武者,就挖些法器做什麼?」

        蕭逸當場愣住,他苦澀的笑了笑,急忙上前兩步,拉住敖厲。「敖爺,我錯了。你看,你是在幫我,我混蛋。你說吧,讓我上刀山、還是下火海?」

        本來就不想離開的敖厲,順著蕭逸的阻擋,停了下。這種禁制很簡單,卻很奇妙,如果能提取它的算法,能讓敖厲對陣圖的領悟。更上一層。畢竟太星陣圖極繁,而這種黃光禁制又是極簡。在敖厲的理解中,極端對比,更容易看清規律的本質。就如同極端殺戮,更容易達到殺的目的。

        敖厲指著一個光團,向蕭逸道,「在這種黃色光團中,有九縷如霧氣地波動、有十二縷如水流的波動,將這兩種波動規律記錄下來,告訴我。」

        「天……」蕭逸慘哼了一聲,光聽聽,他就知道,這不是個好差事。

        也不知過了多少天,蕭逸終於把水、霧兩種狀態,二十一種規律記錄在紙上,遞給了敖厲。然後,倒頭便睡,他實在太累了。

        敖厲一邊仔細觀察著光團,一邊對比著蕭逸地記錄,心中暗暗罵道,「廢物,這麼簡單的規律,還能弄錯這麼多。」好在敖厲不是全部依靠蕭逸,而這些錯誤,敖厲也不會為蕭逸指出。

        經過二個時辰,敖厲終於在大體完整的記錄中,根據陣圖本身的規律,將黃光禁制的算法,提取了出來。

        「太精緻了……」敖厲找不到更好的詞,去形容這種算法。敖厲肯定,創造這種陣圖禁制地人,是個真正的天才。

        有了算法,就等於有了開啟陣圖的鑰匙。

        敖厲凝視著眼前的光團,似乎在辨別著某種規律。突然,敖厲將手指插入了光團中,以一種奇特的規律,划動著。僅僅數個呼吸,隨著「噗……」的一聲輕響,黃色光團,就如同氣泡般爆開,點點黃光慢慢消散。

        「開了,真的開了!」不知何時醒來的蕭逸,站在敖厲身後興奮的叫道。

        黃光散卻,一個三尺長的盒子,懸浮在半空。盒子似乎是由一個粗糙地石塊鑿成,看上去沒什麼特別。

        敖厲輕輕打開盒蓋,五顏六色的光芒,幾乎讓敖厲和蕭逸兩人迷失。十一塊各色物質,排列在錦布中,交織在一起地彩色光芒,似乎顯示著它們的不凡。

        而蕭逸心中,卻儘是遺憾。

        除了禁魄枯木、無妄凝冰、太乙晶銅、星塵沙、離魂陶土,是比較珍貴的煉器資源外,其它的,天清玉、紫紋銀、羅辰砂、以旋金、太陽鐵、太陰鐵,只不過是七品以下金石。得到它們,對修真者來說,並不困難。

        「子,這些東西你認識?」

        蕭逸不覺的這是什麼秘密,他無精打采的,指了指石盒,「不過是幾個從九品,排列到二品的金石、水木,都是煉器材料。估計是鑒寶宗,給入門弟子熟悉煉器材料用的。」

        「就這麼簡單?難道煉器只有這幾種材料?為什麼單單將它們排列在一起?巧合?」

        敖厲的話,讓蕭逸也覺得有些奇怪,但對煉器並不精通的蕭逸,也只是在師門中看過一些金石、水木的圖樣,至於他們的屬性、特點,也是一知半解。

        蕭逸苦笑著,向敖厲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敖厲合上蓋子,向蕭逸道,「怎麼樣,你要不要?」

        蕭逸生怕敖厲無法再次解開禁制,他本著有比無好的原則,將石盒搶入懷中。「要,當然要。敖爺。你也不能煉器、也沒師門,這些我帶回去找個高人,給你煉上幾件武器。」

        敖厲清楚,越無法解釋,就越容易隱藏大的秘密。他太瞭解蕭逸,這個子很聰明。也很狡猾,但太注重眼前,石盒暫時讓他抱會,倒是省了力氣。敖厲心中笑了笑,走向第二個黃色光團,「這個是我地!」

        「打的開,再說!」蕭逸心中微一嘀咕,緊張地跟隨在敖厲身後,生怕有什麼無敵法器,被敖厲私吞了。

        有了一次經驗。在眨眼的瞬間,敖厲就將第二個禁制解開。隨著黃光的散卻。一把精緻的小劍,懸浮於半空。

        滿是美妙波紋的劍身,似乎鑲嵌著顆顆鑽石,如同水波中的點點繁星。一條鮮紅地細線,由劍柄,一直延續於劍鋒。紅線如同活物一般,隨著波紋,微微起伏著。

        「天……可成長法器,三品,一定是三品法器。星核晶、天陰血,這是真的?」沒等敖厲出手,蕭逸一把抓過小劍,輕輕撫摸著,而那個石盒,早已被蕭逸扔在了腳下。

        也難怪蕭逸會如此激動。在各大宗門中,除了宗主手持至寶外。長老運氣好,才會持有一

        ,不過大多長老,僅能持有二品和三品法器。事實並不多。

        在修真界,更多的是,沒有至寶的宗門,在那些宗門,只有宗主才可能持有一品法器。而如黑水宗,這種小宗門,宗主所持的,不過是二品法器。得到三品法器的蕭逸,當然會激動到幾近癲瘋的程度。

        只相信本體,對外物興趣不大的敖厲,笑著向蕭逸道,「子,這東西該是我的。」說完,敖厲指了指蕭逸腳下的石盒,意思是,你選擇地那是那個。

        蕭逸的神色一僵,但瞬間添著笑臉,跑到敖厲身後,雙手按著敖厲肩膀,「敖爺,您辛苦了。這個,我和這小劍有緣,要不,我們換換,你一定不會拆散一段美好緣法吧?」

        敖厲抬手將蕭逸地手掌打落,「如果論不要臉,你子認第二,恐怕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那是,那是,敖爺的眼光確實毒辣。」蕭逸指了指地面的石盒,向敖厲「嘿嘿嘿」的笑著。

        「換也可以,幫我抬著石盒。」

        蕭逸的動作倒也利索,小劍已經不知被他藏在了那裡。抱起石盒的他,一臉期待地站在第三個光團前。現在,蕭逸算是明白了,這種黃光禁制屬於同一類型,敖厲想怎麼開啟,就怎麼開啟。

        看著大殿內,數百個黃色光團,蕭逸感到,自己要瘋了。

        敖厲走到第三個光團前,回頭向蕭逸笑了笑,將那個深藍色泥瓶從懷中掏出,小心翼翼的將瓶口封泥挑去。在蕭逸的目瞪口呆中,一滴深藍色的液體,落在了黃色光團上。一縷青煙、一股難聞的氣味,蕭逸眼睜睜看著黃色光團,連同其中的法器化為了一縷青煙。

        「你……你……你要幹什麼?」蕭逸哆哆嗦嗦的,向敖厲怒吼道。

        「不愧為五行爍液,連點渣都沒剩下。」敖厲感歎一聲後,向蕭逸笑了笑,「做人不能太貪,你手上『血紋』指環能用?即便能用,誰能保證藏於指環中的法器,不會被人發現?一旦被有心的修真者發現,我不說,你也知道意味著什麼吧。」

        蕭逸當然知道,一旦被別的修真者,發現自己帶有大量高級法器,一定會被追殺,也一定求死不能。

        「那,那你也不用毀啊。」

        就在蕭逸說話地工夫,敖厲又將兩個光團化為了青煙,「不毀?留著給誰?這些高級法器很危險。」

        看著眼前的縷縷青煙,蕭逸再也忍不了了。在他心裡,敖厲完全是個不能修真地廢物,根本不會理解這些法器的珍貴,「你,你他媽個廢物,我和你拼……」蕭逸突然住嘴,那種讓他恐懼的酥癢,似乎又要從骨頭裡鑽出來。

        「別,好吧。敖爺,你大氣、你狠,你慢慢玩,我在門口等你。」

        敖厲笑了笑,繼續向大殿深處走著,一縷縷青煙,伴隨著他的步伐緩緩升起。大殿中,很快就被一股股刺鼻的氣味籠罩。敖厲不認為,這些黃色光團中的法器,能珍貴到什麼程度,雖然蕭逸看上去很激動,但剛剛修真不久的蕭逸,到底能懂多少?

        「皇位」前的一百八十件法器,和皇位上的兩個至寶,才是敖厲的目的。其餘的,敖厲還真看不上眼。帶出去會有風險,不如毀了。至於蕭逸,有了哪個小劍,加上他的陰險、狡詐和厚臉皮,估計在修真界,也不至於輕易死去。

        「這子,恐怕會吐血吧。」敖厲手下又升起一縷青煙,心中暗笑。

        蕭逸站在大殿門口,不斷提醒著自己,不要回首,但每當他想到,在那些光團中可能會存在一品法器,他就無法再克制自己。每一次回首,蕭逸的心都會滴血,他的額頭在殿門上碰出了一塊塊青紫,看來他真的很心痛。

        片刻後,蕭逸再次咬牙回首,而敖厲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

        沒到蕭逸說話,敖厲歎息道,「五行爍液少了點,竟用完了,它是個好東西。」

        蕭逸眼中一亮,迫不及待拉起敖厲,「還剩下幾個?走,不帶出去,也解開來看看。」

        敖厲甩開蕭逸的手,笑了笑,「整整好,全部毀了。這五行爍液,肯定是鑒寶宗用來毀壞這些法器的。」

        「你……」蕭逸又將腦袋,狠狠撞在了殿門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心中的痛苦。

        敖厲湊近到蕭逸耳邊,輕聲道,「從星盤上推算,在這太星陣圖中,有兩個入口。你不想去另一個看看?」

        果然還有!蕭逸心中一震,難道又是上古宗門?蕭逸臉上痛苦之色盡去,迫不及待的道,「敖爺,那我們還等什麼?快去看看,有寶貝,我肯定會是驚喜。」

        蕭逸嘴上雖然迫不及待,但身子卻沒有動。他等敖厲先一步出去,在外面石板上,元力可不受禁錮。

        敖厲靠在大殿門上,手指在門面花紋中打著轉,笑呵呵的向蕭逸道,「到石板外圍等我,相信你記得怎麼出去。」

        蕭逸臉上一苦,剛想開口,敖厲搖手阻止道,「沒商量,去不去隨你,我不介意在這呆下去。」

        「你有種!」蕭逸狠狠的哼了一聲,抬步向殿外的星雲中走去。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1

卷三 梟霸 第85章 二世武者

星陣圖,第二個星雲中,一色柔白,空間很長,很簡書架,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

        它僅有一排,但近十米的高度,和數十米的長度,能令站在它面前的人,感受到一種震撼、一種渺小,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渺小,面對如此書架,沒人敢妄言博學。

        蕭逸站在書架前,看著如同一層淡淡輕紗般,垂落的青色光幕,似乎有些心虛的,低聲向敖厲問道,「這也是種陣圖?」

        敖厲深深呼出了口氣,面對這個書架,更能直觀感受到知識的浩瀚,也難怪蕭逸有些心虛了。

        「青蓮陣圖,並不難解。」青蓮陣圖,是敖厲平時推算最多的陣圖,它的算法並不複雜,而且,這個陣圖介於佛、道之間,令敖厲對它很感興趣。

        「不難!」蕭逸神色一喜,「敖爺,讓我開開眼吧。」

        敖厲輕輕靠在,柔白色的牆壁上,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個葫蘆,而蕭逸的眼神陡然一凝,心臟不由自主的猛跳了幾下。

        敖厲手指在葫蘆上摩挲了幾下,心中不由想起,給自己種葫蘆的錢多,他還活著?還是死了?敖厲心下微微一歎,緩緩的向蕭逸道,「子,這是太星陣圖中,最後一個空間,我們來談談條件吧。」

        蕭逸「嘿嘿」傻笑,「條件?什麼條件?敖爺你只管吩咐。」

        「把我的人放了,我解開青蓮陣圖。」敖厲言語一頓。繼續誘惑道,「我能肯定。這個書架不可能是滿地,但即便其中僅有一種心法,也會比黑水宗的心法,高明不少。」

        蕭逸苦著臉,向敖厲道,「敖爺。你也知道,我地元力被禁,根本無法控制水元,怎麼放人?」

        敖厲微微一笑,指了指星雲入口,「鑒寶宗大殿入口的石板,去那裡放人。」

        蕭逸眼珠一轉,似乎一個乖乖學生般,向敖厲問道,「敖爺。我們進入太星陣圖前,好像看到了紅、黃、藍三個星團旋轉……」

        敖厲揮手打斷了蕭逸的話。「通向紅色星雲的路,太過複雜、詭異,其中的變化充滿了混亂、慾望、血腥和殺機,我沒膽子去。要是你有興趣,把我的人放了,我告訴你過去地方法。」

        「媽的。老子不問你就不說?!果然還有,想獨吞?!也不看看你蕭爺是誰!」蕭逸心中暗罵,臉上卻諂媚的笑道,「敖爺,要不你先告訴我,過去的方法?我去看看……」話還沒說完,蕭逸就把不知從哪弄出的筆、紙,遞到了敖厲面前。

        敖厲很痛快的接過筆、紙,用了一個時辰,才將由星盤通向紅色星雲的路線。記錄了下來。

        敖厲指著紙張上,一個重點標示的星辰。向蕭逸道,「當它每次升於平台正中時,才是進入的時機。八十一步,是回頭的極限。如果繼續走,還能不能回頭,我也不能肯定。」

        蕭逸接過紙張,在手中揚了揚,「我先去看看,敖爺,你地膽子,好像沒我想像的大嘛……」

        蕭逸走出星雲,敖厲並不擔心。如果是初進太星陣圖,蕭逸確實敢去冒險,但現在,一個三品法器,一個未知地希望,會令蕭逸猶豫、恐懼,他不再一無所有,他還敢冒險、玩命?

        敖厲終於抬起葫蘆,抿了口所剩不多的「烈血」,輕聲笑道,「情緒的破綻、根源上的無知,注定你無法得到太多……」

        三個時辰,蕭逸回來了。連敖厲都沒想到,蕭逸回來的這麼快。

        「子,你果然是天才,回來的這麼快?!」眼中有了幾分酒意地敖厲,「哈哈」大笑道。

        蕭逸臉色頗為難看,事實上,他根本沒敢走入,通向紅色星雲的路。這倒不是,蕭逸也看出了其中的危險。而是,蕭逸寧可相信,敖厲的狠毒,也不願相信,敖厲會受百餘條性命約束。而且,蕭逸確實也沒了玩命的勇氣。即使沒有眼前的書架,僅憑一個成長性三品法器,蕭逸也有信心,得到一個相對高的起點。

        「和一個無法修真的廢物,較什麼勁?」蕭逸如是想著,言語卻也不示弱,「我擔心你再坑我,先看看書架再說。」

        「可以,讓你先看。」敖厲將酒葫蘆,隨手繫在腰間,瞇著眼睛,若有所意的向蕭逸道,「子,如果你真想找死,我不介意用百餘人給你陪葬。」

        蕭逸心中一跳,他知道敖厲動了殺機。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敖厲不再顧忌那些人的性命,那……蕭逸看著,敖厲不斷在葫蘆上摩挲地右手,似乎突然聞到了一絲絲血腥,「別、別,敖爺,我這不是和您開玩笑嘛。交易,當然要公平,我這就放人。不過……」蕭逸一臉諂媚的湊近敖厲,「敖爺,一會還要麻煩您,帶我出去。」

        「一言為定!」

        蕭逸原地沒動,臉上地笑容卻越發的賤了,「敖爺,你、我都相互瞭解

        諾……是不是給我點保證?」

        敖厲走到青色光幕前,冷哼道,「承諾很值錢,違背,需要相等的代價。你子的命,還沒值錢到,讓我違背承諾的程度。要不,先讓你看看?」

        「我這就去放人,多大的事,我還能信不過敖爺你?」蕭逸說完,一溜煙的竄出了星雲。

        回首看著蕭逸的背影,敖厲笑了笑,「子,你的目光終究太淺。修真界怎能少了,不甘寂寞的你?對修真者來說,我們畢竟是外人,壓力、危險當然要一起分擔。希望你選的那幾個少主,不會太過草包。」

        蕭逸這次回來的更快,而敖厲通過太星算法,已然推算出。石板上確實多了一百五十六人。

        敖厲沒有失言,在蕭逸回來後。即開啟了青蓮陣圖,隨著青色光幕的緩緩散卻,蕭逸眼中充滿了驚喜,他沒有想到,這龐大地書架上,竟會留有這麼多玉簡。上上、下下的隔斷中,雖然空了九成,但依舊有著,數百個墨綠色玉簡。

        「『定魄玉』,竟會有人拿三品金石做玉簡材料,奢侈……」蕭逸看著一個個玉簡,喃喃自語道。

        敖厲在蕭逸耳邊,輕聲道,「定魄玉?」

        蕭逸心神不穩,下意識地答道。「定魄玉,擁有一魄。只有知道方法。即便是被摧毀,也能將它復原……」蕭逸言語一頓,暗叫不妥,又上了敖厲的當。

        「這麼說,這東西很難摧毀了?」敖厲拍了拍蕭逸的肩膀,「但願你有好的記憶。這東西不能帶出去。」

        「操!」蕭逸心中狠狠的罵道,也不是知道他是在罵敖厲,還是在罵自己。

        敖厲仰首,看著書架頂端,突然向剛剛伸手的蕭逸道,「我要是你,就先看看最頂端地玉簡。沒道理只有它,被孤零零的擺在那裡。」

        蕭逸抬頭看了看,果然有個佈滿裂紋的陳舊玉簡,孤零零的。懸浮在最高處的隔斷中。蕭逸眼神一動,順著梯子爬上了頂層。他同意敖厲的話。橫向,數十米長的頂層,沒道理只有一個玉簡。

        拿到玉簡,蕭逸沒等下來,就迫不及待的將心神透入。蕭逸的臉色突然一變,越老越凝重,憤怒、驚喜、震驚、興奮……,各種複雜的情緒,不斷在他地眼神中交織、流轉。

        蕭逸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元力被禁。他突然從梯子上跳下,雖然狠狠摔了一跤,但在地面打了個滾地蕭逸,手臂有些顫抖的,將玉簡遞給敖厲,「廢物,快看看,驚天大秘密。***,我就說,我們這些武者,怎麼都像後娘養的,原來如此。」

        敖厲心中一緊,蕭逸不像是在耍滑頭。

        敖厲手持玉簡,謹慎的將心神透入玉簡,僅片刻,他的臉色同樣一變。玉簡中地記載到底是真、是假?將心神退出玉簡的敖厲,不由在震驚中,陷入了深思。

        而蕭逸則在旁邊,胡言亂語著,「我就說,既然修真者如此強大,為什麼還會有武者?沒想到,在很久以前,根本就沒修真這個稱呼。」

        「哈哈哈……」蕭逸突然仰首大笑了一陣,似乎將心中,壓抑多年的不甘發洩殆盡,「二世武者?我喜歡這個名字。強大的武者,都被稱為二世武者?」

        敖厲看著,如同瘋癲般的蕭逸,腦中浮現出玉簡中的一段記載,「在那個時候,強大的武者被稱為二世武者,不知從哪一段歲月起,二世武者慢慢被人們稱為修真者。」

        蕭逸的情緒慢慢平靜,他碰了碰身邊的敖厲,「廢物,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會有武者?武者根本就是修真者的根基,上一品武者大圓滿後,既能踏入修真地築基階段。我說在江湖,怎麼從沒見過,突破大圓滿的武者,原來他們是各大宗門招攬地寶貝。破碎虛空,我他媽還以為,他們破碎虛空了。」

        敖厲在初時的震驚後,輕聲笑了一陣,向蕭逸道,「修真是什麼?修真既是瞭解自我。還有什麼人,能比突破大圓滿的武者,更瞭解自我?修真宗門當然會招攬他們,突破大圓滿的武者,對自身的認識,已經遠遠超越了普通人。」

        敖厲說完,突然的再次輕笑出聲,「破綻,沒想到修真界,有這麼一個大大的破綻。」

        敖厲確定,莫入愁不是武者,哪個在荒原被自己駭退的修真,也不是武者。由此可以推論,修真宗門,早已找到了讓普通人,直接進入築基期的方法。他們不再需要,再從武者修煉,直至突破大圓滿,才踏入築基期。

        從短期效果看,築基期的孩童,也可以輕易搏殺上一品武者。這是元力和真力、武技和法訣間的差距。但隨著境界提升,這類從小修真的人,遠遠無法與二世武者相比,因為他們缺乏對自我的基礎認知……

        「怪不得,各大世家都和修真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真正在意。」如果玉簡的記載是真地。那麼敖厲就能對很多釋。

        蕭逸不比敖厲反應慢上多少。他也明白了不少。蕭逸嘴角凝結著一絲狠毒,冷哼道,「難怪在江湖,很少見到修真。原來他們是在養豬,他們要的是突破大圓滿的武者。不知這次他們遇到了什麼麻煩,竟然死了那麼多元嬰期修真。他們不得不。殺雞取卵了。」

        蕭逸當然會恨,此刻踏入築基後期的他,已經再沒成為二世武者的希望。修真?蕭逸一直嚮往的力量,在此時,竟會如此可笑。

        「廢物,我在修真前,怎麼也是上品武者。在同等境界下,我一定能搏殺修真。」蕭逸話語雖然肯定,但他地眼神告訴敖厲,他很憤怒、很迷茫……

        敖厲笑了笑。「這毋庸置疑,其實。我對修真的瞭解太少,你應該問自己。」

        敖厲此刻,已經清楚。莫入愁留給他的玉簡,和刁肖的記憶碎片,組成了兩個極端。對修真界,敖厲知道一些常識。也知道一些高層次的秘密,但敖厲缺乏對中間部分的瞭解,而中間這一部分,才是修真者的生活。

        蕭逸靠在書架上,狹長的眼神中儘是精光,看來敖厲的話,讓他的信心重新恢復,「廢物,你一定想不到修真界是什麼樣。修道者,期望斬妖除魔、飛昇仙界。修魔者。追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邪修者,在夾縫中找著便宜。禮佛者。天天誦經,期望世界美好。大小妖物,在邊緣蠻荒求生存,時不時會冒出個大妖怪嚇唬人類。」

        蕭逸說完,敖厲與他相視一笑,「相對於江湖,修真界真地很平靜,也很簡單。」

        蕭逸不屑的,冷哼道,「那是過去,現在本少爺光臨修真界,他們平靜不了,也簡單不起來。」

        敖厲笑了笑,「怎麼,你要讓修真界熱鬧點?」

        蕭逸微微一歎,有些煩惱地道,「真不期望,你也湊這熱鬧,我同樣怕死。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敖厲不置可否的,向蕭逸一笑,「修真中的變故,不知是誰的陰謀。我建議,你從這次陰謀入手。大宗門的損失可能不大,但小宗門,幾乎所有元嬰期高手死絕,修真界想不熱鬧都不行了……」

        龐大的書架前,慢慢恢復了寧靜。

        蕭逸瀏覽著數百個玉簡,而敖厲則靠在書架邊,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葫蘆中,僅剩一線的「烈血」,心中更是在想,熊五是否還有私藏的「烈血」。

        蕭逸無疑對自我,有高度認知。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天才,不可能領悟數百種修真秘法。蕭逸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從數百個玉簡中,精選出五個,相互關聯又相互補充的玉簡。

        看著在一邊,默默記憶的蕭逸,敖厲心中暗暗點頭。蕭逸單從修煉角度來說,無疑是個天才,他知道該如何取捨。

        三個月,即便是在,毫無時間參照的太星陣圖中,敖厲也能通過,一直默數的心跳,判斷出準確的時間流逝。

        蕭逸在三個月後,終於扔掉手中的玉簡,向敖厲笑了笑,「廢物,送我出去吧。」

        敖厲在蕭逸眼中,撲捉到了一絲厲色、一絲殺機,它們是針對自己地。敖厲神色沒有露出任何異常,他指了指,書架上的其它玉簡,「不再多看看?」

        「我清楚自己地斤兩,就憑我記憶的這些,足以玩轉修真界。」蕭逸微微一頓,繼續道,「現在,我缺的只是時間。」

        敖厲點了點頭,「那麼我們走吧,我送你出去。」說完,敖厲帶頭向星雲外走去。

        玉簡,教會了蕭逸一種狠毒而殘酷的殺訣,即使沒有元力支持,僅憑不太強大的神識,蕭逸也有把握讓敖厲萬劫不復。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怕死,尤其是面對敖厲,他幾乎沒有活的機會。

        看著敖厲背影,蕭逸強行按捺著出手的衝動,他必須尋找一個完美的時機。最好是在,走出太星陣圖的瞬間。

        敖厲帶著蕭逸,返回了陣圖正中的平台。

        敖厲好像沒有一絲戒心,在星盤上推算了片刻,隨後,帶著蕭逸,向入口走去。當敖厲的腳步,跨過平台核心後,突然向蕭逸道,「有機會,弄死你那個師傅吧……」

        蕭逸心中一駭,如同在瞬間,被敖厲剝光,赤裸裸的。心中驚駭的蕭逸,腳下也不再精準,落點恰好是平台核心。無數星芒陡然,從四周無數星辰中交錯而出,蕭逸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就被太星陣圖,傳送於千里之外。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2

卷三 梟霸 第86章 大修羅幻境

星陣圖,鑒寶宗大殿前的石板上,熊五突然跳起,叫子受不了了,我就不信這裡沒路。你們怕什麼?別的沒玩過,命都不會玩了?」

        一百五十六人在詭異的黑水中,也不知道呆了多長時間。突然出現石板上的他們,沒人敢妄動。四周各色星光隱現,遠遠近近,腳下是懸浮於虛空的石板。這一切,讓陰老二六人和一百五十梟騎,幾乎懷疑,這裡已不是人間。面對如此神秘的環境,也只有沒心沒肺的熊五,還敢妄言玩命。

        陰老二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他知道,這裡一定和修真者有關。面對神秘的存在,一個不小心,就會將眾人埋葬,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他冷冷的,向熊五喝道,「熊五,冷靜點,坐下。」

        看著陰老二冷厲的雙眼,熊五匪氣一洩,老老實實蹲在地面,口中也不知亂七八糟的嘀咕著什麼。

        薰纖纖看著虛空中,慢慢清晰的人影,起身「咯咯」輕笑道,「魁首來了。」恐怕也只有薰纖纖能在這種環境下,輕笑出聲。

        陰老二、趙小六眼中,閃過了一絲興奮,魁首能在這神秘之地來去自如?!

        王麻子獨目中精光內斂,心臟難以自制的微微跳動。金沙的禁錮、黑水的詭異……一切神奇,早已讓王麻子對修真充滿了嚮往,他非常清楚,敖厲是他唯一的機會。

        王七根本不會在意,這是哪裡。發生了什麼。王七剛剛出現在石板時,就已經破例將鐵釬持於手中。他相信,如果再次發生變故,他一定會有次出手地機會。毫無反抗的被蕭逸禁錮,這對王七來說,是無法接受地恥辱。

        端坐於石板上,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一百五十梟騎。心中也充滿了難言的情緒,再也無法保持身心的寂靜。

        從「虛空」中走來的敖厲,將眾人神態盡收眼底。他心中微微一歎,沒一人例外,甚至連董纖纖的眉心中,都透著一絲對修真者地恐懼。由興奮、沉默、驚喜、迷茫……等等情緒,構築的恐懼,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察覺。

        存在這種破綻,即便修真,他們也走不了多遠。敖厲腳步剛剛踏上石板。突然一頓,也許……「二世武者」四個字。又掠過了敖厲腦海。但上品大圓滿,這種需要三分悟性、七分機緣的境界,豈能輕易踏入?而且要更進一步,突破大圓滿境界?

        很難!但敖厲知道,如果能由大圓滿步入築基。不光在心境上毫無破綻,而且由真力轉化成元力的過程。本身就是對本體、經脈、元力、天地環境的一次難得領悟。

        「魁首……」面對敖厲,眾人不再顧忌,起身向敖厲行禮道。

        一百五十梟騎,雖然沒以元乳提升修為,但還未踏入上品境界的他們,還需要走很長的路。而陰老二、董纖纖、趙小六,以元乳提升修為,心境本已存在破綻,現在又朦朧了對修真者的恐懼,他們的路。更是漫漫無期。

        王七本體中的劍氣,敖厲還無法徹底看透。也許,王七要走地也是條新路。敖厲在心中算了算去,只有達到上品境界的王麻子,最有機會先一步接觸到大圓滿。

        敖厲抬手示意眾人起來,也許是敖厲地神色有些凝重,一百餘人心中都有些忐忑。看著眾人眼神中的患得患失,敖厲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路在腳下,走著看,何必過早擔憂。也許,他們活不過子的暗手。」

        敖厲才不相信,以子的狠毒,會完完整整的將這一百餘人放了。其中必定有殺機、暗手。

        「我先簡單介紹下。」敖厲向眾人微微一笑,指著四周虛空,「這裡是太星陣圖,在本質上,和我們熟悉地陣法沒什麼不同。只不過,修真手下的陣圖一般講究,天、地、勢,而我們接觸過的陣法,大多針對於人。」

        在眾人中,只有精通追蹤的趙小六,對陣法有一定瞭解。他有些迷惑的,向敖厲問道,「魁首,陣法的目的,本就是以困、迷、殺,等等,針對於人。不針對於人,陣法有什麼用?」

        敖厲的目光投向虛空,「我們為什麼會受太星陣圖的影響?因為,它從某個角度切入,篡改了天地、環境規律,形成了一種勢……」眾人眼神越來越迷茫,敖厲心中苦笑,我又知道了多少?敖厲不再解釋,「這些你們自己總會接觸到,跟我先離開這裡。」

        一百五十六人,在敖厲的帶領下,穿越了虛空。抵達了,有著數十米長地書架空間。

        沒有人想到,自己會在星光中漫步、會臨空虛渡……短短的時間,陰老二等人如同經歷了一次夢幻之旅。也許,他們對自己地眼睛,太過信任了。

        巨大的書架前,

        了三十天,才找到蕭逸在眾人身上留下的暗手,那是心脈的一縷陰氣。

        蕭逸果然狠毒,他根本不想讓敖厲的手下死去。他非常清楚,以敖厲的能力,這些人早晚會成為強大的修真者。黑水宗的「陰種」,並不高深,但卻是一種隱秘、歹毒的法門。說它並不高深,是因為由「陰種」所化的陰氣太弱。即便是築基期修真體外,那時時溢出的先天元陽、先天元陰都無法穿透,更別說,深入體內了。

        但「陰種」一旦入體,就會隱藏於人體心脈,千百年都不會異動。一旦得秘法催動,它便會取代寄生者的意識,成為陰鬼傀儡。對於陰老二等人來說,「陰種」無疑是最完美的殺招,令人心寒的是,它會成百、上千年的潛伏下去。

        如果不是敖厲對人體變化,極為敏感,又處於本體的極靜狀態。將很難發現,陰老二等人體內的「陰種」。雖然敖厲並不知道,這縷陰氣是一種歹毒的傀儡術,但既然發現了蕭逸的暗手,敖厲就不再擔心。

        敖厲鬆開熊五的手,暗暗笑道,「果然只有熊五倖免,世間很難有什麼陰氣,能夠透入粘稠到極點的石乳元力。如果熊五修真,一旦真力徹底轉化,儲存在他體內的石乳元力,一定會完美融合。那時,他元力的深厚程度,必然能令人震驚。」

        目光轉動,敖厲眼神陡然一冷,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只有,時時注意敖厲的董纖纖發覺了,敖厲眼神的變化,她心中「咯咯」一笑,要死人了。

        不少梟騎,眼光時不時瞟向書架,而且陰老二幾人也接著各種掩飾,觀察著書架。這些土匪並不笨,在這個地方出現書架意味著什麼?而且,他們早就聽說,修真的秘籍是記錄在玉簡上的。

        敖厲走到眾人面前,指著書架中一個個玉簡道,「它們是以心神閱讀的玉簡,只要集中精神就能看到其中的內容。它們應該記載著一些修真法訣,但這些法訣,對於現在的你們來說,很危險,會死的……」敖厲輕聲一笑,向星雲外走去,「我去另一個地方看看,你們在這裡等。記住,別去打玉簡的主意,會死。」

        敖厲的輕笑,就如同某種魔鬼的誘惑,撩起了眾人無盡遐想。只有薰纖纖心中暗笑,他故意的……要死人了……

        書架前,一個個呼吸聲越來越粗,盯向一個個玉簡的目光越來越多。終於,一名騎走向了書架,其後第二個、第三個……王麻子一咬牙,剛想走向書架,而陰老二的手,如同一道鋼箍般,扣住了王麻子手腕。

        王麻子獨目一冷,回首盯著陰老二,「你什麼意思?!」

        陰老二將手鬆開,微微一歎,湊到王麻子耳邊,「你來大威不久,還不瞭解魁首,如果你堅持去看,必死無疑。我們的交情到了,我提醒你聲。」

        陰老二的話,如同一盤冰水,由王麻子頭頂澆落。王麻子的心臟猛一收縮,心中的寒意直衝天靈。他是梟霸,王麻子再次提醒著自己,向陰老二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隨之坐在地面,一動不動,形如一座雕塑。

        太星陣圖中心,一顆紫紅星辰,緩緩升起。當它位於平台正中時,敖厲向東南踏出了八十一步。

        血色星雲,鋪滿了整個天地,看上去它在規律的緩緩旋轉,但深知太星算法的敖厲,卻知道,它的旋轉是多麼繁亂和詭異。敖厲如同鐵柱般,豎在星雲邊緣,飽受著各種情緒的衝擊,似乎在一片片這血色中,蘊藏了人類所有陰暗的情緒、以及各種各樣的慾望。

        整整十天,敖厲根本無法分心,去推算星雲的規律,而是緊守著心神。令心,不至於在各種情緒、慾望、幻覺的衝擊下迷失,這個過程很痛苦、也很美好、更加危險。即便是,經歷過本體殘酷磨練的敖厲,也在第十五天時,無法繼續堅持。

        他腳下果斷的退了七步。紅色星雲消失,就如同從來不曾存在過。紛亂的情緒、危險的慾望、美好的幻覺也在同時消失。

        敖厲臉色慘白,渾身早已被汗水沁透,他吞下一把藥丸,在極靜狀態下,慢慢恢復著體力。三個時辰,在藥物的幫助下,敖厲除了心神依舊疲憊外,體力卻已恢復。

        閃爍著點點星光的虛空,顯得很平靜,仰望星空的敖厲,嘴角逸出一絲笑意,「大修羅幻境?!」這是,在十五天的精神折磨中,敖厲推算出的唯一信息。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2

卷三 梟霸 第87章 修羅噬妖

紅,無邊無際。

        一個個血紅如妖的人影,發著一聲聲嗷叫,將敖厲圍在其中。妖物口中,不斷流下的涎液,散發著股股惡臭。再加上,四周濃重的血腥,幾乎令敖厲昏厥。經過七十八天推算,敖厲對「大修羅幻覺」有了一些瞭解,他這才敢踏出第八十二步。沒想到,僅僅一步之差,就會出現如此詭異的變化。

        它們是「噬妖」,深藏在大九幽,修羅地的「噬妖」,一切慾望、陰暗、殘酷的集合。這些妖物,怎可能穿越九幽,出現在這裡?

        一滴滴冷汗,不斷從敖厲額頭流下,但敖厲卻對此毫無知覺。他心中急轉,腳下不敢稍動,整體規律的變化,已經超出了敖厲的推算範疇。稍有不慎,將會永遠迷失在「大修羅幻境」,成為噬妖的糧食。無休無止,循環不絕,直到意識喪失、心靈崩潰,淪落為新的噬妖。

        十米、五米,敖厲已經看到了,噬妖皮膚上的細細肉鱗。那一雙雙充滿戾氣和慾望的雙眼,血色越來越深。它們餓了?敖厲心中的苦澀一閃即逝,眼神在瞬間極端平靜。

        「嗷……」一聲攝人的長吼,讓極靜狀態下的敖厲,心臟一收。也就在這個瞬間,噬妖化為一道血影,一雙黑紅的爪子,伸向了敖厲。

        一側,血影帶著一串血珠,從敖厲身邊擦過。好快!在極靜中,敖厲也只能撲捉到一縷血色的影子,大略判斷出它地攻擊軌跡。血影再動。敖厲左腳未動,右腳猛然踏前。一步差距,敖厲的右手「呼」地一聲竄出,「卡嚓」一聲,整個手掌都沒入了噬妖的脖子。隨著腳步收回的力量,敖厲抬手將噬妖甩向了它的群體。

        「嗷……嗷……」四周無數噬妖騷動了,一個個血影陡然竄起。被敖厲甩出的噬妖還在空中,就被同類分食,連根骨頭都沒剩下,大股大股的黑紅血液,如同魔雨般從空中落下。

        在空中地十數個噬妖,食髓知味般,眼神盯向敖厲,它們沒吃飽。十數條,血影從空中直射而下,撲向站在原地。不敢妄動的敖厲。

        敖厲頻頻側身,閃過一次次攻擊。左腳如鐵樁般釘在原地。右腿重複著前踏、收回、後撤三個動作,在數個呼吸間,撲殺上的十數個噬妖,倒了一地。敖厲的右臂微微顫抖,他沒有想到,這些噬妖的肉體是如此強橫。如果不傾盡全力,根本無法破入它們的肉體。

        敖厲看著四周,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層層噬妖,平靜的眼神中出現了幾率波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一個個噬妖扭曲、破裂的屍體,在敖厲身邊跌落了一周。它們所散發的獨特血腥味,讓活著地噬妖眼神通紅,「嗷……」嚎叫聲,伴隨著一個個紅影,撲向敖厲。它們的目標也不知道是那些屍體,還是敖厲。但敖厲沒有任何選擇,近身即殺。

        殺,極端殺戮下,敖厲身邊地屍體越來越多,對於敖厲來說,真正的致命破綻在於,他不敢妄自移動。

        敖厲的動作,開始被不斷疊加的屍體限制。一個個噬妖如同沒有任何恐懼情緒,依舊像潮水般,湧向敖厲。

        「它們太多了!」四周越積越高的屍體,讓敖厲心中的寒意越來越重。堆起地屍體,終於倒塌了。而敖厲,被散發著血腥、惡臭的屍體掩埋,他甚至能夠聽到,一個個噬妖,撲在屍堆上啃嚼的聲音。如果不是殘酷的本體鍛煉,鑄就了敖厲鋼鐵般的意志,那麼在「嘎嘣、嘎嘣」的嚼骨聲中,他早已發瘋。

        「痛!」黑暗的屍堆中,敖厲剛剛有痛的意識,敏銳的感知,已經把握到危險所在,右拳,沒有任何猶豫,透過數具屍體,竄出。然而,不知堆了多厚的屍體,不光限制了敖厲地移動、速度,更限制了力量。

        「噗……」穿透層層屍體的右手,最終沒有破入,噬妖那強悍地肉體。只在深入屍堆的噬妖胸膛,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凹陷。而這只噬妖,在敖厲肩頭撕下了一塊大大的血肉,嚎叫著,退出了屍堆。

        「難道要死在這裡?」敖厲腳下終究沒有移動,只要不動,就還有一絲生機,一旦移動,那麼敖厲就再也無法找到,推算的切入點,那將徹底迷失於大修羅幻境,成為又一個噬妖。

        越來越多的噬妖,鑽入屍堆,它們用牙、用爪,從屍堆深處,帶出了大塊大塊,新鮮的血肉,人的。這些吞噬了敖厲血肉的噬妖

        的肉體上,緩緩浮現出了一縷縷金色紋路,更有數個路的噬妖,就這麼在屍堆上交合。

        血腥、、惡臭,一個個新生噬妖誕生,它們的生長速度極快,數個呼吸間,它們已經成年,一身金色紋路的它們,速度更快、肉體更加強橫、眼神更加空洞。

        如同小山般的屍堆深處,敖厲不再去做多餘的動作,任由一個個衝入屍堆的噬妖,抓去大片大片的血肉、抽出一段段骨骼、掏出一塊塊內臟,敖厲以強大的意志,緊守著心神,以複雜的推算,分散著被噬妖吞食的恐懼。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就是死,也不會沉迷、墮落。更不會變成,九幽、修羅地最為醜惡的噬妖。

        隨著敖厲血肉、骨骼、內臟被一個個噬妖吞噬。新生的強悍噬妖,開始攻擊弱小噬妖,死,即成糧食,沒有任何僥倖。在這個邪惡的地方,這就是規則。

        肉體上浮有金色紋路的噬妖,很強、最可怕的是,它們詭異而快速的繁衍。很快,血紅中,一目望去,全是這種新生的噬妖,它們噬盡了弱小噬妖,掩埋敖厲的屍堆越來越小。這些噬妖,就如同永遠也無法吃飽,只要有食物,就會不斷的吞噬。

        所有的屍體被吞噬殆盡,而第八十二步的點上,僅剩一截,沒有一絲血肉的腿骨。一個噬妖,化為一道淡淡的血影,由空中掠下,搶到了這截腿骨。敖厲微弱卻凝聚的意識,甚至能夠聽到,這個噬妖,咀嚼骨的聲音。

        敖厲最後一截骨骼被吞噬,伴隨著噬妖群「嗷……嗷……」的嚎叫,他陡然驚醒,四周的血色盡去,紅色星雲、漆黑的虛空重現,而敖厲腳下,卻踩在第八十一步的點上。什麼時候,退回的一步?

        週身微微顫抖的敖厲,根本無法繼續站立,軟軟坐下的他,腦海中依舊是血紅、惡臭、血腥,和那一條條紅色的噬妖,還有血肉被一塊塊撕掉、骨骼被咀嚼的聲音。敖厲的目光在恐懼、迷茫、空洞、瘋狂中來回轉換,如果不是那凝結的意識,此時已經可判定,敖厲瘋了。

        星光,千百年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緩緩旋轉的紅色星雲,依舊向外散發著血腥、慾望、殺戮、貪婪等等陰暗……在這處虛空,根本沒有外物去判斷時間。如果敖厲的神智清醒,那麼通過心臟跳動,他必然能夠確定。這紅色星雲前,他已整整坐了一百天。

        隨著時間的流逝,敖厲的眼神,慢慢恢復了平靜。只是這種死氣沉沉的平靜,只能用空洞來形容。又過了十二天,敖厲眼神終於透出了一絲靈動,隨著長長一口濁氣的呼出,敖厲略帶顫抖的聲音,終於再次出現於太星陣圖,「好可怕的,大修羅幻境。在外,幻境既是幻境,在內,幻境即是真實。到底是真,還是幻?」

        「真不該,輕易嘗試。噬妖得到血肉滋潤,更強了。」敖厲深深一歎,隨之,根據這次嘗試,開始推算起,「大修羅幻境」的基本規律和算法。事實上,敖厲推算的是第八十二步後,一百零七個落點,這是通過大修羅幻境的前提,否則在不能移動的情況下,幻境中的噬妖再吞噬幾次血肉,必然會強到將「大修羅幻境」徹底封死。

        「哈哈哈……」在龐大的書架前,又是一個梟騎,口吐著血沫緩緩倒下。在一百多天中,已經有整整九十名梟騎,在狂笑中倒下。

        熊五看著梟騎的屍體,再次被青幕籠罩,奇異的青色紋路,又一次出現在地面,似乎輕輕的托著屍體,若有若無的梵音禪唱,幾乎令熊五發瘋。熊五終於無法忍受了,他跑過去,在活著的梟騎臉上,抽上了一個個巴掌,「你們他媽瘋了,沒看到一個個死人?還敢去看那些玉簡?」

        一個個梟騎,似乎被熊五的巴掌打醒,眼神中露出了濃濃的懼怕,將雙目緊緊閉上,似乎再不敢看書架一眼。

        薰纖纖臉色蒼白,抬手抹去髮髻邊的汗水,「咯咯」笑道,「熊五,你又在白費力氣。很快,會再次迷失的。我們都如此辛苦,何況是他們?」

        看來熊五的不是第一次暴躁,但他根本無法阻止,那些心魔深種梟騎。敖厲一去就是大半年,這為書架前的眾人,帶來了無窮的災難。長時間,面對一個個充滿誘惑的玉簡,這些平凡的武者,根本無力去抗拒心魔。

        如果再過半年,也許在這裡,只會剩下熊五一個。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3

卷三 梟霸 第88章 三步殺戮

厲雖然曾以一種極陰的藥物,大量中和了熊五體內,性。但元乳中,石乳元力還是不免層層沉積,在這種情況下,熊五的心竅、百脈,處於一個固化的封閉狀態。

        從修行角度看,如果狀況得不到緩解,那麼以熊五封閉的心竅,永遠也不能領悟更高修為層次。但此刻,這種固化封閉狀態,卻讓熊五免卻了,連王七都無法抵禦的心魔侵蝕。王七表面冷漠,經歷畢竟太少。經脈中神秘的劍氣,即是王七心中最大的執念。修真玉簡中,是否會有答案?冥冥中的誘導,令王七臉上透著一種詭異的紅暈,眼神也越來越迷茫。

        長時間,面對誘惑和心魔的侵蝕,王七的心神終於失守,呆滯的目光中,透著一絲詭異的期待,緩緩的走向了書架。

        熊五心中一顫,在喝止無效下,熊五放過了走向書架的梟騎,身形一動,碩大的拳頭狠狠砸在了王七後頸。昏迷的王七,搖搖緩緩倒下,他的迷失,似乎崩潰了陰老二等人的心神。熊五哭喪著臉,不斷大吼著,將起身的趙小六砸昏,隨後,陰老二、王麻子,董纖纖,先後被熊五砸昏。

        然而,昏迷根本無法阻止心魔的成長。昏迷的人,很快清醒,眼神依舊迷茫,口中唸唸有詞的走向書架,如同一具具受人控制的傀儡。在心魔的誘導下,他們眼中只有一個個玉簡。熊五胡亂嚷嚷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又將他們一一砸翻。

        陰老二五人地變故,令熊五再沒空閒去關注梟騎。時間過去三天。一百五十梟騎,全部躺在了青色光幕中。空間中那隱隱約約的梵音禪唱,也越來越清晰,它是在為這一百五十梟騎超度?

        在「大修羅幻境」前地敖厲,似乎早已將陰老二等人遺忘。在數月中,敖厲通過親身在「大修羅幻境」中的體會。不斷完善著對整個幻境的推算,尋覓著,在複雜算法中一點一滴的信息。

        相信經歷過噬妖咀嚼,還未瘋的人,心神、意志一定會凝若磐石。此刻站在紅色星雲前的敖厲,那一縷縷陰暗地誘導,就如同迎面輕風,除了能吹拂起幾縷髮絲,根本就失去了令敖厲察覺、注意、凝神的資格。

        敖厲的腳步,依舊死死釘在第八十一步落點上。他深深呼吸著,有了再次進入「大修羅幻境」的心念。既是對心靈的殘酷逆轉。沒有人,經歷過「大修羅幻境」摧殘後,還敢妄言進入。

        目光複雜的敖厲,同樣想放棄。通過長時間推算,敖厲已經肯定,「大修羅幻境」必定是太星陣圖的核心殺點。也就是武者所謂的死門。太星陣圖,一切的殺,都會通過星光挪移,轉嫁於「大修羅幻境」。而太星陣圖死門,牽著的勢、變數、轉機,卻是武者陣法無法比擬、也無法解釋地玄妙。

        敖厲確定,即使通過幻境,也未必能得到,與之危險程度相符的驚喜。因為它根本不是在守護、封禁著什麼,它雖然不再太星陣圖基本算法之內。但它卻是太星陣圖不可分割地一部分。它在這裡,理所應當。

        在推算的過程中。敖厲還發現,如果修真者進入「大修羅幻境」,死數超過七成。而且這個概率,會隨修真境界的提高,不斷提升。元力的力量,層次太高,只要被噬妖撕去修真者一塊血肉,那麼將會繁衍出更為強大的妖物。妖法,則會無可避免的出現在「大修羅幻境」。那時,即使知道幻境算法,也會被強橫地妖法,抹去元神。

        如果敖厲具有元力,他會毫不猶豫的扭頭離去,或者,早已被幻境抹去神識。但敖厲本體,不光沒有半點元力,甚至連點內力都不具備,如此一來,即使再被吞噬幾次,也不會對「大修羅幻境」造成質的改變。

        從九幽、大修羅地,引出「大修羅幻境」的人,恐怕都想像不到,太星陣圖,竟會出現沒有任何修為的人。

        「噬妖!」敖厲輕吐出兩字,眼神極為複雜。來自於九幽、大修羅地的妖物,絕對是淬煉殺戮、鍛煉本體的完美靶子。只要得到「大修羅幻境」的全部算法,那麼,敖厲將能在其中,自由磨練。

        心臟的跳動,提示著敖厲時間的流逝,但一步之差,卻讓敖厲雙腿如同灌了鐵水,沉重地無法抬起。一百零七個落點,敖厲雖已得出了初步結果,但這對於「大修羅幻境」的整體算法來說,僅是冰山一角。

        「進、還是不進?」敖厲心在顫抖,沒有經歷過幻境地人,根本無法想像,聽著、感受著,自己的骨骼被妖物一點點嚼碎,是怎樣的一種折磨。

        不知不覺間,一年年、一歲歲的情景在敖厲眼前閃過,兒時、離家、進入

        父親、莫入愁、刁肖、白霜、傲天、聶霸……「借助體,既已確定,何必遲疑?」敖厲突然大笑,心中的恐懼仍在,但腳下再無遲疑。敖厲再次踏上了,第八十二個落點。

        紅色星雲、點點星光、無盡的虛空在瞬間泯滅,取代它們的是無邊無際的血紅。充斥於整個空間的血腥與嚎叫,令敖厲似乎又回憶起,虛幻卻刻骨的殘酷,他的眼神慢慢渙散,心神在同時出現了一個缺口。

        一道道紅影嚎叫著,距離敖厲越來越近,那由妖物口中散發的惡臭,也越來越重。敖厲那雙,沒有任何焦距的眼神,越來越空洞。一股惡臭透過鼻腔、衝入肺中,敖厲喉結一動,一口酸水噴出後,身體陡然一顫,週身肌肉在瞬間繃緊,空洞的眼神幻化為平靜,心神的缺口再一次次衝擊、磨礪下,終於得到了徹底彌補。

        自此,敖厲面對噬妖,再不會出現任何心神破綻,哪怕是被吞噬、咀嚼。極端的磨練和殘酷下,帶來的,必然是極端的結果和收穫。

        紅影中的金絲紋路,令噬妖顯得更加詭異,鋒利的爪子,於敖厲頭頂抓下,帶出了一縷縷尖厲的呼嘯。敖厲根本沒有仰首,右腳「呼……」的一聲撩起,巨大的腿部力量,竟將當空落下的噬妖,撞出了數十米遠。

        吞噬血肉,變異後的噬妖,肉體的強悍程度,也不知提升了多少倍。被撞出的噬妖,落地即起,除了胸口,一腿寬的凹陷外,看上去並沒受到致命打擊。

        一個個紅影,接連不斷的撲向敖厲,而敖厲左腳,還是牢牢釘在第八十二步點位上,做著一次次無效的攻擊。僅僅數個呼吸,化為紅影的噬妖,就被敖厲的右拳,砸出了十數個,但它們沒有受到致命打擊,從地面翻起後,再次撲上。

        層層疊疊的噬妖,就同浪潮般,拍打著敖厲,而敖厲就如同浪潮中的磐石,硬生生抵禦著浪潮的衝擊,沒有半分一動。

        紅影晃動,陡然出現在敖厲面前,而敖厲的右手,剛剛擊出的瞬間,紅影突然模糊,虛化的紅影后,如同憑空伸出了一隻利爪。從一個狹小的死角,抓向了敖厲的喉嚨。

        「配合?智慧,出現了!」敖厲平靜的眼神一動,極靜中的感知,鎖定了模糊而去的紅影,而自死角探出的利爪,在敖厲側動下,抓在了他的胸口。動了,敖厲終於在實踐中,確定了第八十三個落點,身形晃動、配合肌肉纖維的內在引導,一股凶厲的反震,將抓在胸口的利爪震斷。

        噬妖嚎叫著退後,後湧而上的噬妖,沒有任何憐憫的,將受傷的噬妖撕碎。在這裡,受傷就不會再有機會。

        又是數個利爪扣在了,敖厲肩、頸、胸、腿各部。而敖厲對此全然不顧,順著踏出的步伐,右臂肘部猛然向後撞出,數個利爪的力量,在敖厲步伐的轉換和肌肉的引導下,全然集中在一撞之力上。模糊而去的紅影,從敖厲身後剛剛出現,即被凶厲的肘部,在胸口破開了一個深深的血洞。

        因肘部撞擊,而生成的巨大反震,沒有一絲浪費。全部通過敖厲肘部,傳導於本體各處,隨著「卡嚓」聲的頻繁響起,扣在敖厲週身的利爪,全部折斷,無一倖免。只要存在移動,極端殺戮,將會是最為可怕的殺戮手段,所有的力量,不會有一絲浪費。

        能夠虛化模糊的噬妖,在胸口被敖厲破開血洞後,並沒有如同其它噬妖般,形成屍體。而是,化為了一縷微弱的氣機,隱隱有所指向。比髮絲還細數倍的氣機變化,並沒有逃脫,敖厲那處於極靜狀態的感知,沿著氣機指向,第八十四個落點,在敖厲眼中清晰。

        「這就是變數?」敖厲心中的幻境算法,再一次得到了補充。腳下有了三個落點,進、退、挪移間,敖厲的右拳越來越快,一個噬妖剛剛撲上,在虛影疊加中,敖厲的右拳,在瞬間,於它胸口伸縮了十下,力量的累積,噬妖強悍的肉體,再無法承受。胸口破碎的噬妖,大口大口,吐出黑紅的血液,隨即斃命。

        死亡的噬妖越來越多,但屍體卻沒有再次堆積,有過一次經驗的敖厲,在每次攻擊中,都會借助攻擊反震,將地面的屍體遠遠踹出。雖然敖厲腳下,只有三個落點,但這足夠發揮出極端殺戮的可怕,如潮的噬妖沒有絲毫減少,而敖厲殺的也更加隨意。

        黑紅的血液,在敖厲腳下越積越多,新的「變數」一直沒有出現,敖厲並不著急,有了三個落點,他能無休無止的殺下去。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3

卷三 梟霸 第89章 萬世血妖

百零六步,敖厲擊殺了一百零六個,牽引於噬妖中的進一步完善了「大修羅算法」。

        還差一步,敖厲將走到「大修羅幻境「的盡頭。一百零七步的短暫距離,竟囊括了來自於九幽、大修羅地的詭異和複雜,雖然它沒有「太星陣圖」那種改天換地、斗轉星移般的磅礡,但在一百零七步內,幾乎構成了一個絕死之地。

        令人窒息的血紅翻滾、充斥於天地,無數噬妖依舊如同潮水般,衝擊著敖厲。但有了包含第八十二步的,一百零七個落點,這些肉體強橫的噬妖,再無法對敖厲構成任何威脅。在落點變化中隱含的,各種負面情緒和陰影,也再無法撼動敖厲的心神。

        原本,一百零七個落點,限制著極端殺戮。畢竟,在極端殺戮中,沒有既定規律,唯一的目的,就是實施最有效、最簡單的殺。但此刻,完善「大修羅算法」的敖厲,在落點的約束下,不自覺的在本體移動中,融入了幻境的無窮變數和詭異。此刻,在敖厲簡單的踏步中,已窮極了,比地獄還深萬里,九幽、修羅地的詭譎奧妙。

        自第八十二步起始,一百零六步,被敖厲一氣貫通。他的身形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從無數噬妖中挪移而過。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至少數千噬妖,在敖厲停在第一百零七個落點時,強悍的肉體,猛然暴烈。在噬妖浪潮中,形成了一流子的開闊。為四周無盡地血紅。又添了一筆濃濃的血色。

        「沒想到,大修羅算法,能將力量轉換到如此地步。」敖厲嘴角逸出一絲微笑,所有地殘酷沒有白白經歷。然而,身前三尺外,第一百零八。最後一個落點,要不要經歷?敖厲猶豫了,通過推算,這最後一個落點,窮極了「大修羅幻境」的變化之極,真正踏入,會有什麼結果,敖厲根本無法推算出任何線索。

        「嗷……」一個個噬妖再次撲向敖厲,而敖厲的思緒未斷,只是腳下於。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個落點,來回循環。一個個撲向敖厲的噬妖,尖利的爪子,明明是抓入了敖厲的胸膛,但一恍間,利爪卻已深深扣入了,另一個噬妖胸膛。帶出了大片大片地血肉、白骨。

        「就算會沉淪,也要將『大修羅算法』完美。」敖厲腳步停在第一百零七個落點上,右臂猛然向外竄出,腳步乍停間的慣性、透以大修羅算法,被無窮放大。敖厲的手臂,深深插入一個噬妖胸膛,猛然將這只噬妖甩出。

        已成屍體的噬妖,在被甩出的過程中,不知疊加的多少力量。它在撞入噬妖群中時,帶起了一種可怕的連鎖反應。至少有數百隻噬妖,在力量的來回借助、轉換、放大中。骨骼開裂,失去了行動能力。後湧上的一群群噬妖,爭搶分食著它們的同類。

        敖厲也在此時,踏上了第一百零八個落點,他不允許自己,帶著殘缺不全地「大修羅算法」離去。

        四周的血紅更加濃郁,但一隻隻噬妖卻憑空幻滅,如果不是滿目血紅和無盡地血腥味,敖厲幾乎以為自己走出了「大修羅幻境」。這裡如同太星陣圖一般寂靜,再沒有那令人噁心的妖物嚎叫聲。

        「變化之極,果然是相對的寂靜,但其中的凶險……」敖厲斬斷了自己的思緒,他沒有多少時間去感歎。

        敖厲緩緩閉目,剛剛觸及,第一百零八個落點時的複雜變化,他必須重新推算,並將其融入於大修羅算法中。在極靜中,敖厲一點點尋找著複雜變化中地規律、以及它與大修羅算法的契合點。此刻,敖厲根本沒去顧及,觸動第一百零八個落點,會出現什麼危險。

        完美「大修羅算法」才是根本,不瞭解幻境的基本算法,即便發現了危險,也無從抵禦。

        敖厲僅僅閉目數息,隨著他眉心突然一跳,一縷無法控制的情緒從心中升起,那是孩童時期的苦難、那是即使知道,也必須怨恨的苦難。敖厲心神幾乎在情緒的影響下失守,但他知道,他必須堅持。

        多年的本體磨練,「大修羅幻境」中所經歷的殘酷,鍛造出敖厲那宛如鋼鐵般的意志,豈是一縷情緒能夠影響地?情緒的影響還在,但敖厲地心神卻已經穩定,第一百零八步落點的變化,在他的推算中,越來越清晰。但令敖厲意外的是,這個清晰的架構,和先前自己推算出的「大修羅算法」,格格不入,就如同兩個完全無關的體

        「小心護衛!」四個小楷,清晰的出現在敖厲眼前,每個字體末尾的托拉感,似乎是主人懶得將筆抬起,而留下的痕跡。秀麗的字體,將這種瑕疵承托的很是明顯。

        好熟悉的字體,它是誰寫的字?敖厲心神波動,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目中儘是迷茫,一朵朵金蘭,一個模糊的人影,牽著一個孩童在金蘭中漫步……在苦難的影響中,字體、圖像,直指本心的如意、愉悅,終於令敖厲的心神,出現了破綻。

        第一百零八步的變化中,到底蘊藏了怎樣的心魔?!如此詭異,而直指本心的情緒影響,根本已超脫了心魔的範疇,它是幾乎能夠弒神的陷阱。

        敖厲情緒的變化,越來越複雜,眼神越來越迷離。如果不去掙扎,不去期望,那……敖厲口中喃喃不清的話語,似乎在他的眼前,勾勒出了一副美妙而平和的圖畫。

        美麗的翠屏山下,兩個孩童相互追逐,午間,在簡陋的茅屋前,一個孩童仔細烤著鶔雞,而另一個孩童流出口水,死死盯著火焰上不斷轉動,油亮亮的嫩黃。夕陽,一個孩童抹著油乎乎的小嘴,向茅屋前的孩童,招手告別。油燈下,孩童在茅屋中,沒有苦悶、沒有愉悅、更沒有期望,他細細看著手中的書本……

        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景,陌生的人生。他們是誰,他們在哪?敖厲隨著眼前景物的變幻喃喃自語,目光中沒有任何焦距。

        越來越多的情緒,自敖厲本心放大,導出,敖厲的臉色一時平靜、一時痛苦、一時迷茫、一時快樂。滾滾的血紅中,不知何時,浮現出了一點猩紅,它如同一隻邪惡的眼睛,死死盯著敖厲。

        敖厲的神情,越來越平靜,也許該說麻木?他如同一具行屍般靜靜的站著,在他身上,再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沒有人,能夠抵禦由三世煩惱,演化的負面情緒。即使佛也不行,佛也要投身紅塵,於三世經歷中慢慢化解,何況敖厲?

        此刻的敖厲,集合了「大修羅幻境」的一切陰暗,是九幽、修羅地最佳的糧食,猩紅,即是從九幽,大修羅地升起的唯一通道。

        一道猩紅的光芒,直刺而出,直指敖厲本心。在光芒入體的一瞬,敖厲腦域早已被他遺忘的神秘碎片,陡然一亮,墨綠暴起中,一絲恍恍惚惚的淒厲慘叫,竟發自於敖厲右臂,而敖厲的心神也在瞬間凝結,目光再次清澈、平靜。

        「傷害置換?」敖厲心中一震,沒有任何猶豫,「大修羅算法」的完整結構,被敖厲瞬間打破。無窮無盡的變化,融入了第一百零八落點上,幾乎獨立的演變,更融合了猩紅光芒中所蘊含的,九幽、大修羅地的信息,完美的「大修羅算法」,終於在敖厲心中成功構造。

        大修羅算法,就如同一個清晰、明確的線索,片刻間,就將「大修羅幻境」的前因、後果,以及發生的一切,徹底關聯。敖厲沉默了片刻,仰首大笑,「九幽、修羅地,三世煩惱由得你們這些佛陀,說拋棄就拋棄?佛祖……哈哈哈……好……好的很!」

        「出來吧,沒想到經歷三世洗禮,幾乎讓我神形俱滅的衝擊,倒讓你法身凝結,再次覺醒。」敖厲右臂一震,一團碧色光團,被敖厲震出右臂,幻化成型。

        一個生的花容月貌的女子,赤裸裸的出現在敖厲面前。星散的碧芒繚繞中,已化為一縷輕紗,自玉體垂下,形成了一件紗衣。

        女子淡淡看了敖厲一眼,敖厲面對赤裸剛熱的小腹中,不由升起了一絲寒意。那是種視蒼生為芻狗、操其生死於無謂和平淡的眼神,女子將長髮輕輕挽起,「完美的大修羅算法,你真讓人佩服呢……」

        敖厲屏卻一切情緒,眼神恢復了平靜,「萬世血妖!」「附骨」既是萬世血妖,萬血成碧,它那裡是什麼妖器。十數年的血脈交融,敖厲心神、血脈早已和萬世血妖融合,所以在血妖覺醒的瞬間,他便清楚了關於血妖的種種。

        一萬二千年前、八千年前、三千年前,萬世血妖曾三次,肆虐修真界,攝取修真者的精血,修煉血妖大法。也曾三次被強大的修真聯手,打的萬劫不復。然而,血妖持一點血芒真靈,通過三次轉世,一次次回來,這是她第四次出現於世間。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4

卷三 梟霸 第90章 大修羅妖體

萬世血妖?!好熟悉的稱呼。」女子淡淡一笑,變眸,將敖厲上下打量了一遍,「沒有點滴元力波動,真難為你,能為『大修羅幻境』如此捨棄。剛才詭異的置換力,是什麼?」

        敖厲心神緊凝,避重就輕的苦笑道,「捨棄?有得才有捨,我根本與修真無緣。」

        女子有些驚訝,輕「哦?」了一聲,似乎遺忘了詭異的「置換力」,她抬手很自然的撫於敖厲脈門,而敖厲竟沒有拒絕或反抗的機會,女子的素手在敖厲脈門,稍沾即離,「先行性經脈萎縮?確實無法凝天地元力,但元力卻不是修真。」

        敖厲心中一動,「修真即瞭解自我。」

        女子點了點頭,輕聲隨意的道,「將右臂的異物震出吧,還自我個純粹。」

        敖厲下意識,右臂肌肉一緊,在「附骨」即將被震出的一瞬,他眼神一凝,猛然抬手抓住女子的脖子,將她拉到眼前,「想要真靈嗎?」

        女子眼神中沒有一絲懼怕,竟也沒有反抗,她輕輕一歎,「這次天罰有些特別,逆血轉世大法,終於出了差錯。」

        敖厲右手緩緩收合,直到女子臉色漲成紫青時,才湊近她,冷聲道,「想要血芒真靈,你就老實點,否則我震碎真靈,讓你徹底消失。」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似乎是對敖厲威脅的失望,但血芒真靈經過十數年,早已與敖厲右臂相融。她的生死卻實實在在,掌握於敖厲手中。冥冥中地規則。令她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敖厲突然鬆手,女子那深邃地眼底,似乎有著萬鬼淒嚎,如果不是敖厲經歷了三世陰霾的衝擊,此刻便已被硬生生駭死。敖厲眼神沒有一絲變化,開口問道。「有什麼人類名字?」敖厲不得不藉著話語,將心中的駭意引出。

        他表面雖然冷靜非常,但背上早已滲出了一層冷汗,如果不是血妖覺醒時,心門大開,敖厲恐怕真會受血妖誘導,將真靈震出手臂,那時……敖厲能夠肯定,自己必會成為血妖臨世的第一個祭品。

        如同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女子微微一笑。「凡真,只是修習了『血妖真經』而已。」女子是在告訴敖厲。她只是修習了一種秘法,並不是什麼的妖物。

        敖厲卻也不管凡真是不是妖物,他只是點了點頭,心中暗暗思索,該如何和這個危險地血妖打交道。沒有任何經驗的敖厲,片刻後。依舊沒有想清楚,他只得微微一歎,轉而鞏固起心中的「大修羅算法」。

        凡真看著沉默的敖厲,突然向敖厲道,「想聽聽血妖真經?」

        凡真的話語,正好只卡在,敖厲推算間的一個空蕩。即沒有影響,敖厲已鞏固的算法架構,也沒有讓敖厲感到突然。

        敖厲心中一動,他雖然知道。這個萬世妖怪一定沒安好心。可先天經脈萎縮,不能修習任何秘法的自己。又有何懼?更何況,敖厲對能縱橫修真界的秘法,多少有些興趣。凡真變化莫測的眼眸,是那麼深邃,令敖厲心中再次升起一絲寒意,數個呼吸後,敖厲終於開口,「我再聽……」面對一個被自己掌握生死地妖物,敖厲不允許自己懼怕。

        凡真一笑,似乎早已猜到敖厲不會拒絕,輕聲將一篇篇詭秘、玄奧的法門吟出。她那頓挫起伏地聲音,有著一種奇妙的韻律,在輕靈美妙中摻雜著一絲陰霾煞意,冷咧咧,陰森森的。

        敖厲收斂著心神,很快沉入了一段段秘法的幽遠、玄妙中。一直徘徊於敖厲心頭的「大修羅算法」,促使敖厲以推算的方式,去嘗試著理解血妖真經。一段段真經,被敖厲分解,經過一輪輪複雜地推算,再重新組合。大修羅算法、太星算法,成為了敖厲最好的參考。

        三個時辰,凡真將血妖真經,全部念出。她看著沉入思索的敖厲笑了笑,修真即瞭解自我,元力只有一條路而已。萬年,太寂寞了。既然無法解脫,她也要讓這個「主人」,站在傾斜於她的一面。

        而且,凡真相信,百脈俱廢的敖厲,無法擺脫「血妖真經」的誘惑。在自己的幫助下,他很快能步入「融筋鑠骨,真靈隱現」的層次。到了那個時候,本體中兩個「血芒真靈」會相互排斥,根基不穩的真靈,會被排出體外,借此,凡真很可能擺脫敖厲的控制。

        敖厲於原地,站立了整整一百七十二天。太星陣圖、大修羅幻境對於修真來說,是絕好地修煉之地,其中瀰漫、流轉的元力不很濃郁,但卻極為精粹。如果是元嬰期修真,將會從中收益非常。

        這些經過,萬萬年沉澱地元力,雖然無法為敖厲這些武者,帶來修為上的進步,但也不必擔心生命循環的損耗。武者在這種環境中,大多會忘記世間俗事,例如,吃飯。

        在一百七十二天中,凡真斷斷續續訴說著,她對「大修羅幻境」的認知:

        猩羅關,連著九幽、修羅地的通道,初期的大修羅幻境,只是充斥著來自於九幽、修羅地,被無數佛陀斬斷的三世煩惱,它們是人間一切陰靈情緒的集合。隨著陷於幻境,死亡的修真越來越多,經陰暗、詭異洗禮的屍體,便形成了一個個的噬妖……

        「以精血融煉本體,成就血魔妖身,血妖真經是一種煉體魔功。」敖厲睜眼,看著一百多天,連姿勢都未改變的凡真,突然笑道,「你要拖我下水?!」

        對於凡真來說,別說一百多天,就是一百多年,也只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點浪花。她輕捋著胸前的秀髮,並沒在意敖厲地諷刺。神態悠閒的道,「煉體。據我所知,血妖真經是一種至高法訣。也只有魔道,才會擁有如此詭異

        地煉體法訣。」凡真的眼神,慢慢迷離,「一萬三不是我經脈斷絕。也不會以精血煉體。」

        敖厲伸手,抬起凡真晶瑩小巧的下巴,將哪張幾能沉魚的面孔,拖至眼前。而凡真那雙變幻深邃的眼中,似乎撩起了一團血霧,她的嘴角,卻很快添上了幾分苦澀,再次放棄了無謂地反抗。

        薄紗中溢出的淡淡幽香,令敖厲心中強壓的恐懼,淡卻了幾分。「經歷四世輪迴,妖身聚散如意。能與大乘期修真相抗了?」

        「大乘期?融合真靈可以勉強一搏。還我真靈,我滿足你三個願望。」

        「哈哈哈……」敖厲突然大笑道,「血芒真靈在我手中,你是不是能滿足我無數願望?」

        凡真心中一歎,以她萬年的閱歷和強大的神識,早已肯定了敖厲的性格。但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嘗試。

        凡真笑了笑,她的目光似乎能,直視於敖厲心底,「缺少真靈融合,別說面對大乘期修真,即便是面對分神期修真,勝負也在五五之數。如果你能震出真靈,還我自由。我將以血妖奪舍大法,為你重塑經脈。千年內。能將你的境界提升至渡劫。」

        如果凡真面前是一個修真,那麼她的誘惑足夠了。但偏偏敖厲對修真一知半解,根本不理解修真境界間地巨大差距。

        「我說過,落在我手裡就老實點,否則……」

        凡真輕聲接口道,「否則你便震碎真靈,讓我神形俱滅。」

        敖厲眼神一凌,而凡真輕輕搖首,下頜與指尖的摩擦和溫熱,竟令敖厲心中一蕩,「你不必如此,雖然你控制著真靈,但以你地心境,不可能平靜的面對我。」

        雖然敖厲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你回去吧。」

        似乎感到了敖厲的情緒,凡真宛如天籟的笑聲,迴盪於「大修羅幻境」,而她的本體,已經化為一道碧芒,消失於敖厲的右臂。

        面對刁肖、面對莫入愁,敖厲雖然無力反抗,但頭腦畢竟清晰,得失、輕重,把握也算準確。但面對「萬世血妖」凡真,雖然掌握著她地生死,但敖厲卻有種,無法把握本心的感覺,更別提去揣摩凡真的心意。

        心境上的差距,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敖厲苦澀的笑了笑,他恨不得,立刻還給凡真自由,讓她遠離自己,但敖厲清楚,既然已和萬世血妖有所交集,那麼自己就只有兩條路選擇。如果不能牢牢控制她,為我所用,就要毫不猶豫的毀了她……

        敖厲深深吸了口氣,心中一笑,「還不到毀她的時。」他的身形陡然躍起,腳下在數個呼吸間,貫穿了「大修羅幻境」一百零八個落點。在其中,敖厲腳下複雜而詭異的變化,幾乎能讓個不懂「大修羅算法」的人瘋狂。

        來來回回,一百零八個直線落點,硬生生被敖厲踏出了一個循環。在循環完善時,整個「大修羅幻境」地血紅,陡然凝固,形成了一層如同琉璃般的龐大血幕。

        無數噬妖,在血幕中化為了一點點猩紅,如同飛蛾般,撲入了懸掛在空中地猩羅關中。無數猩紅,藉以「血妖真經」的運轉形態,在猩羅關內,形成了一個玄奇陣圖,緩緩抽取著九幽、修羅地的無盡陰霾,慢慢生成著一種由各種陰暗情緒,集合的詭異力量。

        敖厲靜立於「大修羅幻境」中央,頭頂之上,赫然是閃爍著紅芒的猩羅關。

        隨著猩羅關緩緩落下,四周如同琉璃的光幕也在慢慢收縮。猩羅關距離敖厲九丈時,時間的流逝,似乎突然加快。只是一瞬,猩羅關自敖厲頭頂沒入,而構成「大修羅幻境」如同琉璃的光幕,竟在收縮間,融入了敖厲本體。

        無盡的陰霾情緒,在敖厲本體中,乍放即收,如果不是敖厲,經受過三世煩惱的洗禮,此刻,他恐怕已成為,一隻最為強大的噬妖。猩羅關穩定,緩緩於敖厲眉心旋轉,一縷縷最為精純的九幽陰霾,慢慢改變著敖厲的本體結構。而滲透著詭異力量的「大修羅幻境」,竟和敖厲腦域完美相融。

        血紅泯滅,「大修羅幻境」從「太星陣圖」中徹底消失。

        一縷輕悠悠的歎息,出自於敖厲右臂,歎息聲似乎交織著讚歎、驚訝、失望,凡真寧可相信這是敖厲的無意所得,否則,他之前的表現,就全是一種偽裝,「血妖真經與大修羅幻境的完美融合,猩羅關中,無數噬妖一旦得以煉化,將會形成,由無數修真者智慧,凝結成的真靈……」

        身為「萬世血妖」的凡真,徹底死心了,敖厲擁有的不再是血妖真經,即便他的真靈成型,也不可能出現排斥現象。

        她怎也沒想到,敖厲會將「血妖真經」完全分解,以算法的形式和「大修羅幻境」相融。此刻,敖厲本體就是一個詭異的「大修羅幻境」。如果他不願意,即使他成為屍體,凡真也無法從幻境中取出自己的真靈。

        「也許,這該叫『大修羅妖體』。」藏於敖厲右臂中的凡真,隱隱約約聽到了敖厲的自語聲。

        凡真沉寂了,也不知道,她又醞釀著什麼心思。

        於內,她的真靈與敖厲血脈相融,經受著血脈禁錮。於外,敖厲本體,既是「大修羅幻境」,想要取出血芒真靈,必然要通過,融入血妖真經的「大修羅幻境」,對算法並不精通的凡真,對此,沒有一點把握。

        敖厲站在「太星陣圖」的虛空,看也不看,原本被「大修羅幻境」屏蔽的星雲,轉身回走。徹底精通「大修羅算法」的敖厲,參照「太星算法」,已能肯定。紅色星雲中,什麼都沒有,它本就是吸引生靈,進入「大修羅幻境」的誘餌。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4

卷三 梟霸 第91章 鬼劫心燈

憑借元石,催生馬屍的血煞,融入迷蹤陣,到推算「圖」、破解「黃光禁制」,再到以變數為引,提取「大修羅算法」,敖厲對陣圖、幻境、禁制的算法,已經有了一個成系統的瞭解和整合。此刻,他的推算能力,已經步入了玄妙的修真殿堂。

        「太星陣圖」核心的平台上,敖厲看著星盤,腦中儘是太星陣圖、大周天的奧秘。他很想就此,坐於星盤前,將太星陣圖、大周天的秘密破解。步隨心動,當敖厲走到星盤前,突然苦澀的一笑,他竟把陰老二等人,忘的一乾二淨,而且過了這麼長時間,外界到底出現了什麼變化?

        深深的一聲歎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話已出口,敖厲面龐有些僵硬,突然感到了幾分彆扭,眼界的轉換,讓敖厲有些不適應了。他現在的眼界,完全升至修真的角度,而江湖,已是朦朦朧朧,細細思索,卻一無所得。

        離開星盤,剛剛踏入虛空的敖厲,在遙遠的星光交錯中,已然出現於淡藍色的星雲前。經歷了提取「大修羅算法」的詭異與艱辛,太星陣圖、小周天的變化,已被敖厲熟練掌握。他僅憑步法,就能催動星辰逆轉,出現在太星陣圖的每一個角落。

        敖厲剛一步入星雲,正看到熊五將王麻子砸昏於地面,他皺了皺眉頭,「熊五,怎麼回事?」

        滿頭大汗的熊五,滿臉贅肉一顫。眼中竟留下了兩行清淚,「魁首。你可回來了,這鬼地方我跑出不去。你要再不回來,我就要活活累死了。我已有很長時間,沒睡……」

        熊五還沒說完,比常人粗大三圈地魁偉身體,「咚……」的一聲倒在地面。敖厲地思緒未起,如雷的聲,卻已充斥於百十米長的空間中。

        敖厲目光從熊五身上,移向昏厥於地面的幾人身上,又看了看,被青色光幕籠罩的一百五十個,如同屍體般的梟騎,心中暗歎,「長時間面對誘惑,也難為他們了。」

        「凡真。青蓮陣圖還有什麼奧妙。」在敖厲心中,青蓮陣圖地算法極為簡單。而如今所展現的變數,卻讓敖厲看不清楚。最為直接的辦法,就是詢問凡真這個萬年老妖。

        一點碧芒,化出了凡真纖細的身姿,她深深看了敖厲一眼,目光流轉於青色光幕上。隨之,輕聲道,「佛門九大陣圖,由簡入繁的青蓮。以最簡化的算法,衍化出絲絲相扣的變數,我也看不透。」

        凡真指了指青色光幕,「但這種變數,我卻知道。青冥佛光,淨化凶煞魂魄、破滅,該熄而不肯熄滅的心燈。這些人值得青蓮陣圖。衍化出這種變化,也是不簡單了。」

        敖厲知道。以凡真「萬世血妖」的身份,肯定也經歷過青冥佛光,「這些人死了沒?」

        以敖厲的感知,一百五十梟騎早已斃命,但在他眼中地死亡,也許和凡真並不相同。

        凡真僅憑熊五的行為、地面昏厥五人地神態,和青冥佛光中一百五十具屍體,便已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而且她似乎也清楚敖厲的心思,「怎麼,又捨不得了?既然捨不得,何必狠心讓這些普通人,飽受心魔的煎熬?」

        敖厲臉色一沉,還沒說話,凡真話音一轉,「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卻是一次難得的機緣。」凡真目光轉向,地面昏厥的五人,和呼呼大睡的熊五,微微歎道,「可惜,他們卻於這次機緣擦肩而過。」

        「這麼說,他們還沒死?」敖厲指著被青光籠罩地一百五十梟騎,向凡真問道。

        「死了。」凡真回答的很是乾脆,但她轉而解釋道,「以常人的視角,他們確實死了。但青冥佛光,雖然能感受到他們魂魄的凶厲、心魔的凝實,卻無法通過元力引導,即刻將他們淨化。佛光,反而成了心魔成長的溫床。」

        凡真說完,突然笑道,「蒼涼石窟的那群和尚,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青冥佛光,竟會培育出深具佛性的心魔。」

        「啊」凡真突然一頓,呈小女兒態的向敖厲笑了笑,「我忘記了,那些禮佛者,禪心穩固,是不會做夢的。」

        「深俱佛性地心魔?」敖厲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兩種格格不入的東西,怎麼會合而為一?想不明白,敖厲將它暫時拋開,「怎麼能讓他們醒來。」

        凡真抬起看上去纖弱,卻不知,收割了多少靈魂地手指,點了點敖厲,「用「血妖真經」中的「血魄離魂」大法,將他們變成「血影傀儡」。如此便能,重凝他們已經消散的意識……」

        敖厲心中一緊,目光不由掠過,躺在地面的幾人,而凡真卻輕聲笑道,「放心,我的話,他們可聽不到。即使聽到,他們也不會懂。」

        敖厲暗自冷笑,「傀儡,兩個字就足夠了,他們不需要懂別的。」雖然不滿凡真對武者的鄙視,但敖厲的心卻已放下,他原本就不仁慈,「我不需要沒有靈識,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傀儡,你去徹底殺了他們。」

        凡真輕輕一歎,似乎是在不滿,敖厲對「血妖真經」的認識,她搖了搖頭道,「血妖真經,是至高的魔道經典,怎會記載低劣的傀儡術?不光靈識,他們的記憶、智力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除了一絲精血會被人掌握,生死不由自己外,和正常人沒有什麼不同。」

        凡真話語一頓,輕聲笑道,「最精彩的是,他們並不會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具傀儡。」

        敖厲點了點頭,向凡真示意瞭解,隨後靠在書架邊,在心中細細推算著,關於「血魄離魂」一段段經文。他斷然不敢用凡真熟悉的方式,去塑造「血影傀儡」。他不會給凡真一絲機會。

        時間一天天過去,凡真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躺在地面地六人,一直沒有起來,而熊五依舊打著如雷的呼嚕。

        凡真輕捋地髮絲,饒有興致的觀察著敖厲,她當然清楚敖厲在做什麼,心中也為敖厲的謹慎而略感驚訝。不過。讓凡真更感興趣的是,敖厲

        過「血魄離魂」,創造出一種全新的傀儡術?

        敖厲通過獨特的陣圖算法,根本不需要去理解「血魄離魂」地含義,他只需將其中的各種變數理順,然後將它們導入「大修羅幻境」中,構造出一個全新的結構。當這個結構成型後,敖厲自然能夠理解,全新結構的每一個細節。

        三十二天,凡真一直保持著她的好奇。直到敖厲緩緩睜開雙眼。如同琉璃般的血紅,以敖厲為中心。一閃即滅。一個個似乎由虛影構成的噬妖,密密麻麻的出現在敖厲四周。它們在原地一頓,即分別附入了,一百五十個梟騎的身體。

        「啪,啪,啪……」凡真不由鼓起掌來。在漫長的歲月中,凡真見過太多悟性過人地天才,但像敖厲這種,於悟性中透著靈動和詭異的人,凡真還是第一次見到。

        「以『血魄離魂』為引,煉化噬妖,以附體地形式,塑造出一種特別的傀儡。如果我沒猜錯,這種傀儡將比『血影傀儡』更加穩定,而且還會讓他們。擁有能夠比擬噬妖的強悍身體。」

        凡真的讚歎,並沒有讓敖厲臉上浮現出半點得意。凡真笑著向敖厲道,「不給它起個名字?」

        「離魂附體」敖厲隨意將「血妖真經」中「血魄離魂」改去了兩字。

        凡真搖頭歎息,「離魂附體,很貼切。可惜你對它的領悟還不夠深刻,沒有考慮到元力這一變數。如果面對擁有元力的修真,這種秘術卻是沒用了……」

        「魁首……」一個個梟騎很快清醒,從外表看,他們沒有絲毫傀儡地樣子,冷漠平靜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痛苦。看來,心魔還在繼續折磨著他們。

        敖厲抬手阻止了,以歐陽剎為首的梟騎,繼續開口。他向凡真問道,「接下來呢?」敖厲通過「大修羅幻境」,能夠細緻入微的感知到,一百五十梟騎本體、精神的每一絲變化。敖厲知道,危險還沒過去,深種於他們心竅中的心魔,才是真正的關鍵。

        凡真淡淡看了一眼,半跪於敖厲面前的一百五十梟騎,「真是便宜他們了,我這有篇三千年前,魔道第一宗門,厲鬼朝天宗的鎮宗秘典『鬼劫心燈』。它能慢慢將心魔,化為精純的鬼劫元力。」

        歐陽剎等一百五十梟騎,忍受著心竅中地折磨,他們只能看到,敖厲和身邊的絕美女子,嘴唇微動,卻聽不到半點聲音。歐陽剎和皓穹,對視了一眼,即取得了相同地判斷,這個絕美女子一定是個修真者。

        「魔道第一宗門,厲鬼朝天宗?不是萬世洞的陰魅宗?」

        凡真回憶了片刻,突然笑道,「沒想到三千年前,追求天道、奢望飛昇的厲鬼朝天宗滅亡後,三流的陰魅宗,竟會成為魔道第一宗門。」

        敖厲苦澀的笑了笑,這個萬年老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三千年前。她的記憶當然和莫入愁給自己的玉簡,相差很遠。

        既然梟騎存在,他們必須要按計劃,拜入指定宗門,如果修習了「鬼劫心燈」那……敖厲想了想,搖頭道,「魔道第一宗門,不行。你將『鬼劫心燈』,念給我聽。」

        凡真不知敖厲另有打算,她臉色一變,以為敖厲是在成功創造出「離魂附體」後,心境開始輕狂浮躁了,對於凡真來說「離魂附體」,只存在想法和手法上的精彩,於實用方面還不如一篇簡單的築基期心法,「好,我倒要看看,你又能創出什麼心法。別怪我沒提醒你,以你現在的心境,知道的秘典、法訣越多、理解的越深,越危險。」

        如此,凡真卻是白擔心了。她永遠也不會理解,敖厲以陣圖算法,去推算秘典、法訣,是一個怎樣的過程。

        事實上,整個修真界也沒人,會以這種方式去領悟法訣、秘技。敖厲的整個推算過程,全部於「大修羅幻境」中衍化,一切皆是虛幻。根本不會對他的本體、心神構成什麼傷害,更不存在走火入魔一說。

        凡真將「鬼劫心燈」全部念完後,敖厲沉默了片刻,向她道,「相信你有辦法,讓他們休息一段時間。」

        凡真也不廢話,衣袖一揮,薄紗飄動間,一層淡淡的碧霧,將一百五十騎籠罩。這些橫行於荒原的騎,在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重新如屍體般挺於地面。

        「你先回去!」

        當凡真化為一點碧芒,消失於敖厲右臂後,敖厲開始瀏覽書架上一個個玉簡。有「大修羅幻境」為依托,敖厲有了很大的野心,他要為大威創造出一部,能夠傳世的秘典。

        書架上,數百種法訣,看的敖厲幾乎吐血,如果不是他的心神在「大修羅幻境」中鍛煉的無比強橫,他根本無法經受,一個個不同體系的衝擊。

        通過一次次推算,敖厲腦海中凌亂的體系越來越少,體系間的刪減、融合也越來越順暢。當這個融合了「鬼劫心燈」的全新架構,出現在「大修羅幻境」時,敖厲在幻境中,以幻化而出的經脈,一次次運轉著全新的法訣體系,更以無數噬妖為對手,慢慢將這個體系,在實戰中彌補完整。

        沉入「大修羅幻境」的敖厲,根本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幾許。他終於以「鬼劫心燈」為綱,參照數百種法訣,於「大修羅幻境」中,創造出的一部詭異而玄秘的法典。這部法典體現的不是一加一等於二、或大於二的強橫。

        它的特點為道、魔、佛,三不沾,徘徊於心輪間、暗溫心魔,借助心魔之力,奪天地之奧妙,催動所學心法快速進步,而又不顯於表,藏匿極深。簡單的說,這部法典就是個引子、或是修煉核心,而要讓這部法典發揮作用,還必須學習其它法訣。

        敖厲以遠古時期,二世武者的境界,為這部法典各個階段命名。同時,他將這部法典命名為九地,意思直指其驚人的隱秘性。「九地森羅鬼劫」大法,這個經歷數千年,除了大威府成員,從未被外人察覺的秘法,終於被敖厲構建了一個完美的雛形。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5

卷三 梟霸 第92章 求財不求命

空萬里,沒有一絲風,陽光直射而下,帶來的只是舒滴燥熱。

        房城位於太州邊緣,新漆的城門,怎麼看都是個擺設。傳說的國家時代終結後,太州雖還保留著完整的城池,但這也不過是秦、王、董三大世家留下,體現太州富足的擺設。

        秦家作為最後一個王朝後裔,在二百年前,即舉家遷入了房城。

        只因這裡有,保留最為完整的王宮。傳說當年,秦家散去了一半家產、添了數千人命,才於幾個商會中購得王宮的產權。從那時候起,秦家慢慢成為,太州最強的世家之一。王宮,也慢慢成為秦家在江湖的標誌。

        房城,最高的酒樓,合樓上,熊五剔著牙,一副大爺狀的,聽著店小二眉飛色舞的吹噓,「……大爺,你來太州那是來對了,來我們這房城,更是來對了。別的,小人也不再多說,就說我們這百年老號,合樓……」

        熊五將純銀製成的牙籤彈飛,用一塊金子狠狠砸向店小二,指著窗外罵道,「媽的,來對?來對個屁!老子是來買王宮的,天下人都瞎了眼不成?這他媽一片廢墟,也叫王宮?你讓老子的閒錢,怎麼花?」熊五越說越火,又是一塊金子,砸向店小二。

        頂著兩個大包的店小二,心中早已開花,見過敗家的,但沒見過敗到如此狂妄的。搖搖晃晃的店小二,心中大叫著。再砸,砸死我吧。

        熊五沒再扔金子。「大爺,天下人怎會都瞎了?」店小二,望向窗外的廢墟,心中一個哆嗦,暗暗罵道,「秦家還真是流年不利。剛剛衰敗二年,就有個混貨,跳出來要買王宮。」心中地鄙視,卻不影響店小二對黃金的嚮往,他湊近了熊五幾分,低聲道,「不瞞大爺說,在這房城,沒幾個人清楚,秦家是怎麼一夜間成為廢墟地。但。那天晚上小人看店,正好……」

        「媽啊。這混貨把家搬空了?」店小二看著熊五手中,上下拋動的一塊,足有半斤重的金子,縮了縮腦袋,他覺得這要砸腦袋上,恐怕會死人。

        「大……大爺。您……」

        「噹啷……」熊五將金子向桌面一扔,數個青花白瓷碟被砸的粉碎,而店小二卻是眉開眼笑的撫上了金子,經手多年銀錢的他,憑著一股子眼力不用摸,也能確定金子地真假,但摸了更放心不是。

        店小二摸著桌面的黃金,嘴上也是不慢,「大爺,那天夜裡。那叫個神奇!您別不信,我親眼看著一個人。硬生生站在三指寬的劍上,在空中打轉。五指就那麼一按,沒多大聲響,秦家就變成這樣了。」

        熊五雙目一瞪,「放屁!你他媽昏了頭了?」

        店小二摸了摸鼻子,這怎麼和他老闆的話一樣?「大……大爺,這可是真的。我看親眼看到秦家家主,秦和,被幾道光……」店小二抓了抓腦袋,似乎找不到什麼詞去形容,憋了半天,才道,「被幾道很亮的光,化沒了……」

        店小二還沒說完,熊五喝罵道,「滾……老子沒工夫聽你講故事!」

        店小二苦著臉,倒也有幾分規矩,沒去動桌上的金子,將桌面收拾妥當,還將金子上的菜湯擦的乾乾淨淨,又從旁邊食台上,將一盤盤點心擺於桌面,這才向熊五道,「大爺,您消消氣,慢用。一會兒,小的給您沖壺上好地雨前清茶去去火。」

        「等等……」熊五指了指桌面的金子,不耐煩地道,「帶走,放這礙眼。」

        店小二眼中一亮,「是,是,是……」

        合樓最貴的雅閣,清淨了下來。

        熊五雙手抓著窗沿,看著窗外的一片廢墟,喃喃道,「秦家,真的完了……」如若放在幾年前,熊五必然會「哈哈」大笑,「媽的,秦家也有今天?九大世家,你們囂張啊!」但此刻,熊五粗實的食指,緩緩地扣入了窗沿。他的心中似乎有著一絲悲涼,熊五看的書不多,否則他也許能夠知道,這是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幽州,以東。

        陰老二站在一處滿是松林的山坡上,凝視著山腳的一片廢墟,深深的吸了口氣,「青曼山莊果然毀了,方家完了。看來魁首的判斷沒錯,九大世家該無一倖免。」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是陰老二還是無法相信,僅僅三年,修真者就把江湖上最重要的九個組織打散。

        十萬大山,豎立於天邊,它隔斷了陰老二遙望的視線

        邊就是蠻州?也許,我們很快就能踏入,武者跨越不它有多大?」

        松林沉靜,夕陽緩緩映紅了天空,陰老二低頭看著手中,一枚漆黑如墨的玉指,低聲道,「法器?!修真……我怎麼突然嚮往起,荒原地生活……」

        「失去脊樑的江湖,不再是我們的江湖……」陰老二幽幽的歎息聲,留在了松林中,也留在了青曼山莊的廢墟上。

        次日,經過一夜奔馳的熊五,已經離開了房城近百里。

        百懷山前,熊五跳下馬匹,遙望著被無邊翠綠覆蓋的山峰,喃喃罵道,「***,修真便修真,開個山門也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熊五的話音未落,一隻翠鳥脆鳴著從他頭頂飛過,熊五猛然抬首,粗壯的胳膊一甩,一點紅影憑空從他掌心冒出,硬生生將翠鳥砸碎於天空,「老子說鳥不拉屎,你他媽還敢出來?!」

        紅影在空中劃了一條弧線,重新回到熊五手中,它竟是個拳頭大的精緻酒缸。熊五一臉珍愛之色的將小小酒缸,在身上蹭了蹭,手掌一合,酒缸化入了他的心輪中。熊五雖然剛剛踏入「九地森羅鬼劫」培孕之境,但心輪成型,已可匿藏法器。

        「還是歐陽剎那幫小子舒服,十三人一組,倒是不會寂寞……」熊五打量了片刻路邊的巨石,雙手合抱,似乎還試了試它的份量,這才滿意的縱身跳上石塊。他一邊打量著來路,一邊卻在罵罵咧咧的嘀咕,「修真,江湖上那幫油子到底懂不懂?怎麼會這麼冷清!」

        熊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首看著百懷山,又是罵道,「引子,你們他媽收人還要引子?想當年老子入伙大威,也沒讓老子出什麼引子……」

        「兄弟……」大路盡頭剛剛出現一個人影,熊五嗷嚎著叫道。

        太州江湖,有名的「天波劍」張泰,見到嗷嗷衝來的熊五,嚇了一跳。他手持劍柄,謹慎的喝道,「前面是哪位朋友。」

        「是我……」

        張泰聽聲音有些陌生,看著很快站在面前的大塊頭,更加納悶,「這位朋友,我們好像不認識。」

        熊五「嘿嘿」一笑,摸了摸黑乎乎的胸毛,「老子求財不求命……」命字還在熊五的舌尖打轉,他的手臂已竄向張泰。

        張泰沒想到,在這裡竟會碰上打劫的,更沒想到熊五說打就打,但張泰被既稱為「天波劍」,用劍自然有著幾分心得,他的劍很快,寒芒一閃,劍已離鞘,直點熊五喉頭,沒看出這一身儒衫的張泰,還是個狠角色。

        利劍剛剛點出,熊五手掌一張,五指「當……」的一聲,將精鋼利劍擊成了數段,「上一品……」臉色大變的張泰,僅來得及吐出三個字,就被熊五的撩陰腳,生生踹了個七竅流血。

        熊五如同沒事人一般,亂七八糟在張泰身上摸索了半天,這才翻出個晶瑩剔透的小小玉簡,口中贊讚道,「修真還真他媽富,這引子,怕值不少錢。」

        說到錢,熊五苦悶的歎息了一聲,掏出了身上最後一錠金子,打量了半天,將它扔到路邊,「金子都他媽不值錢了。」

        收好引子,熊五提起張泰的屍體,走到巨石邊,將屍體扔於一邊,「嘿……」的一聲,將碩大的巨石舉起,腳下將屍體一踢,「轟……」的一聲,又將巨石放下。可憐張泰,也是太州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壓在了巨石下。

        恐怕也就是熊五,敢在修真者眼皮子底下,殺人搶奪引子。也該著熊五運氣好,福山道宗,在益、太、幽,開了六處接引,四代弟子根本不夠用,他們也想不到,會有武者敢在他們眼下殺人。

        福山道宗,在正道九宗裡,是個亂七八糟的宗門,不光修為亂、禮法亂、連輩分都亂。

        熊五的目的是成為第一長老非酒的弟子。從常理看,熊五很難得到,福山第一長老的青睞,但敖厲確定,熊五一定能拜入非酒門下,因為他們都好酒、更好釀酒。

        對於非酒來說,熊五將是最完美的弟子。最重要的是,非酒獨創的「種酒大法」很適合熊五。而敖厲能夠創造出嚴謹、玄妙的「九地森羅鬼劫」,卻無法創造出充滿靈性、頓悟,「種酒大法」。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5

卷三 梟霸 第93章 三萬八千里

州,東部邊緣。

        十萬大山下,一座陰森的樹林中,鬼郁正在為仙人澗、陰鬼宗招收武者。在這次修真浩劫中,陰鬼宗元嬰期的弟子,幾乎全部殞命。這等於斬去了陰鬼宗的未來。如果不及時為宗門輸血,那麼在以千年計的修行歲月中,陰鬼宗必然會被淘汰。

        所以,除宗主和三大長老外,連身為四大弟子的鬼郁,也不得不潛伏在幽州邊緣,為陰鬼宗吸收新鮮血液。

        陰鬼宗不像其它宗門般,招收弟子還做個簡易排場。樹林中只有鬼郁,帶著他的弟子,靠在一顆殘樹邊等待,頗有點守株待兔的味道。

        「師傅,我們的陰鬼符也發出了不少,怎麼不見一個人影?我就說這個地方……」鬼郁身邊,一個枯瘦老頭還沒說完,鬼郁深碧色的眼神一冷,「魂鼠,要嫌人少,你可以改拜鬼歲為師。」

        魂鼠臉色一僵,帶著哭腔道,「師傅,您對魂鼠恩重如山,即便是死,我也不會改拜他人為師……」

        「兩個人,兩個方向?」鬼郁深碧色的目光,透入密林在深處打了個轉,陰陰的向魂鼠笑道,「我們收了幾個?」

        魂鼠知道,鬼郁懶的看他作態,他不敢怠慢,忙道,「一年前,大師兄帶去了一個。半年前,三師弟和五師弟各帶走了一個。三月前,四師弟帶走了……」眼見鬼郁的眼神,越來越冷。魂鼠打了個冷顫,忙總結道。「我們一共收了四個。」

        鬼郁點了點頭,詭異的笑道,「只少一個,可來了兩個。」

        「陰長老除師傅外,所有地弟子全部死絕,他只收五個?這……」僅達心動期的魂鼠。雖然心中納悶,但也不敢去問已是出竅中期地鬼郁。

        魂鼠見兩個武者,從密林裡走出,心中多少有些羨慕。這些武者也不知是哪來的福氣,一入宗門,就會被三大長老收為弟子,以後見了還得叫師叔?想到這裡,魂鼠眼神中閃過一絲陰毒,暗自道,「也許他們活不到那時候。」

        「陰老二!」在這裡看到陰老二。陳俊有些意外。

        陰老二更是意外,這個陳家少主。竟沒死?陰老二腳下未停,直向殘樹下的鬼郁走去。做了一輩子土匪,陰老二當然能夠看出,是誰主事。他很自然的,將鬼郁身邊的魂鼠忽略。

        陳俊和陰老二的目地相同,當然不會慢上一步。他與陰老二並行,走到鬼郁面前。

        陳俊以破碎「遁形珠」逃過一劫,本想去天道宗或是黃風宗,但以他得到的消息,這兩個宗門在修真界都不入流。猶豫中的他,在無意中竟搞到了陰鬼符,他曾聽黃風宗的修真說過,這陰鬼宗把持著,資源豐富的仙人澗,在魔道中排列第五。心中狂喜的陳俊。當然有了新的選擇。

        鬼郁深碧色的眼神很深,這是陰老二的第一感覺。鬼郁將陰老二、陳俊。上下打量了一番,陰森森的笑道,「我們陰長老,只要五個弟子。不巧地是,已經有了四個,你們……」

        鬼郁話還沒說完,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陰老二的拇指,輕飄飄地按在了陳俊眉心,凹陷一寸有餘。眼神朦朧了一層渾濁的陳俊,至死也不敢相信,這陰老二敢當著修真者的面殺人。

        「五個,正好。」陰老二向鬼郁笑了笑。

        「啪……啪啪……」鬼郁稀稀拉拉的拍了幾下巴掌,「很好,你叫什麼?以前做什麼的?」

        「弟子陰重山,排行老二,所以別人也喜歡叫我陰老二。以前是在荒原裡,做點無本買賣。」

        鬼郁看向魂鼠,魂鼠急忙道,「有,師傅。白雲殿的赤龍劍文,上品名單中有他。陰老二,在荒原屬於大威劫匪。四年前,大威幾乎統治了荒原,僅半年荒原土匪聚眾反噬,大威被滅,而其中沒死地土匪,大多流亡於幽、益、太三州。」

        一縷從陰老二心中冒起的寒氣,幾乎將他凍結。他終於清楚,魁首提前做那麼多準備是為了什麼,修真者果然不是傻子。

        鬼郁點了點頭,轉向陰老二道,「先糾正下,對我不必稱弟子,應該叫師兄。我只是代陰長老收人,看來你和長老有緣。」

        鬼郁看起來,對陰老二很有好感,他冷冷的向魂鼠道,「還不過來見過師叔?」

        「師叔……」魂鼠

        願的向陰老二行了個禮,而陰老二隻是點了點頭。樂,他搭上陰老二的肩膀,「老二,走,我帶你去宗門看看。一路上,在和你說說需要注意的事。」鬼郁說話,一股陰風捲過,他和陰老二就這麼消失了。

        數個呼吸後,鬼郁的聲音又出現於樹林,如同扔了個骨頭般,向魂鼠道,「屍體的魂魄未散,賞你了。」

        魂鼠目光閃爍的盯著天空,心中冷冷的笑道,「陰重山?希望你在陰鬼宗過地愉快。」一道深碧色的光芒,突然於魂鼠口中閃過,陳俊地魂魄、精血被他活活吞噬。

        繼熊五、陰老二成功進入福山道宗、陰鬼宗後,趙小六、王七,以及一百五十梟騎也在其後的半年內,全部進入了相應的宗門。只有董纖纖,還跟隨在敖厲身邊,他們出現在於數萬里外的摩州。

        摩州北方,一片結有玲瓏紅果的樹林中,董纖纖撫平凌亂的頭髮,看著剛剛隱去的凡真暗暗咋舌。一路上,董纖纖根本沒敢向下張望,她只知道凡真帶他們飛了很遠,至於有多遠,她根本無從判斷。董纖纖不知道,凡真從那裡來,和敖厲什麼關係。此刻,董纖纖還在回味著遨遊天穹的美妙感覺。

        片刻後,董纖纖向身邊的敖厲道,「魁首,我們在這裡……」

        敖厲看著有些狼狽的董纖纖,笑了笑,「三妙宗宗主,很喜歡這些『呢喃果』,我們在這裡等她。」

        「三妙宗?」對修真一無所知的董纖纖,一邊問,一邊將雙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敖厲肩頭,一絲絲真力,透入了敖厲本體。

        經過了數年,敖厲本體肌肉纖維間的空隙,早已癒合,但經歷「大修羅幻境」的他,對酥麻中帶有劇痛的折磨,也有了更強的耐力。

        語音依舊很穩的敖厲,慢慢的從頭解釋,「這裡是距離益州,三萬八千里的摩州……」董纖纖手下一頓,敖厲點了點她的手,「繼續,你要幫我將本體肌肉梳理一遍,要培養一個和你具有同樣手法的人,需要不少時間。」

        「再培養?」董纖纖心中一震,「魁首……」

        「你要繼承三妙宗主的衣缽,所以我們必須分開。」

        「是。」一僂細發,掩飾了薰纖纖眼中的情緒。她那纖細的手,再次微微於敖厲肩頭按動。

        敖厲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將本體的痛苦,全部壓於心底,「三妙宗屬於邪道九宗,它雖然人數不多,但地位僅次於九宗之首,大毒宗。三妙宗主也很神秘,沒人有見過她的樣子,而且她的聲音也是忽男忽女。據凡真說,那是修煉『陰陽天魔大法』的結果。」

        敖厲輕聲一笑,「很完美,是嗎?」

        薰纖纖雖然不是很明白,但她用心記憶著敖厲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知道,在這個完全不熟悉的世界,稍有懈怠,一定會死。敖厲沒有繼續說話,他似乎在整理著心中凌亂的資料。

        而董纖纖思緒,緩緩飄渺了起來,「也不知道,陰老二他們是否順利,沒想到二狗子竟在兩年前就混入了陰魅宗……」董纖纖一會想到陰老二,一會又想到二狗子留下的暗記,手下的真力不由出現了幾絲凌亂。

        敖厲眉頭一皺,「心神集中點。」

        當董纖纖指尖真力再次平順,敖厲接著道,「纖纖,你需要做的是代替三妙宗主……」

        薰纖纖心中一駭,指尖的真力再次渙散,不過她很快穩下心神,靜靜的聽敖厲說。

        「這個宗主故弄玄虛,以為沒人修的了『陰陽天魔大法』?難得她能給我一個完美的機會。你要記住,『陰陽天魔大法』只需要在心輪外修煉一層,不必多學,有點氣息證明你是三妙宗主就行。你的目的是,三妙宗的『大輪迴針法』。可憐三妙宗八千年來,竟沒人再修成這一法訣。」

        「魁首,我們能對付她?」

        一點碧芒從敖厲右臂,沉入地下。凡真如同天籟般的聲音,響在了敖厲和董纖纖耳邊,「她來了。」

        敖厲向董纖纖笑道,「凡真對付……」敖厲沒有告訴董纖纖,八千年前,修有「大輪迴針法」的三妙宗主是死在凡真手中。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5

卷三 梟霸 第94章 三妙宗主

秋,本是個孤兒。一千七百年前,三妙宗主付若芷,看上了小秋「沉幽媚骨、秋水眸波」的絕佳資質,驚喜下連稱奇遇機緣,更取下小秋這個名字。

        小秋的天賦和她的心智,也確實與三妙宗契合。僅用三百年,小秋便踏入了元嬰期,也將三妙宗三妙之一,「秋水心經」練至化境。

        秋水心經,雖然只是一種媚境,但它的難度絲毫不低於各種玄妙法訣,其中的核心障礙便是,需要具備「秋水眸波」的資質。否則,根本無法將「秋水心經」修於巔峰。因為這種媚境的核心,全在一雙眼睛。

        帶著四名侍女出現在果林外的小秋,一身清素長裙,頭上只是簡單的挽了個髮髻,最特別的是她的眼神,柔弱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讓人一見,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呵護,「三百年到了,我又來了。」一聲婉媚輕柔的聲音,緩緩融入了整個果林。

        「你們回去吧,我想靜靜。」這句話,卻成了詭異的男聲,但任誰站在小秋面前,他都不會認為,這個男聲出自於小秋那宛若含丹的小嘴。

        四名侍女輕輕躬身,緩緩退至數里外,在騰空而起。

        三百年,小秋終於從分神後期,踏入了合體初期,但她依舊忘不了這裡。就在這個果園,她親手殺死了她的師傅,付若芷。原因?小秋的眼神再柔了幾分,她不肯退位。

        「是誰在那裡?」兩個人影。在小秋神識中很清晰,但她還是習慣開口詢問。

        「分神!我對付不了她。除非還我真靈。」藏匿於地下地凡真,憑借「化血」成功的躲過了小秋地神識撲捉。凡真的神識,凝為一絲細線,直接將信息帶入了敖厲腦中。

        「路人!」敖厲隨意應了小秋的問話,腦中卻冷聲向凡真道,「對付不了?那一起死。」

        凡真沉默了。而小秋緩緩幾步,卻已到了果林深處,她看著敖厲,眼神從迷離、到疑惑、再到柔和輕婉,微微變化的秋波,如同春水一般,將溫情與柔和相融,在融合中昇華,「普通人……」小秋幾乎已經淡忘了,這個世界還有普通人。敖厲和董纖纖的出現。讓她有了不少回憶。

        然而,小秋的回憶僅僅持續了一瞬。「你們打擾到我了。」

        那幽幽地婉柔言語,讓董纖纖感覺自己犯了天大的罪過,她竟一臉憐惜的向小秋道,「對不起……」

        敖厲沒有點醒董纖纖,只是在心中歎道,「好高明的『秋水心經』。它真的只是一種媚境?敖厲不由懷疑起,莫入愁是否在玉簡中,記錄錯了。是錯了,至少眼前的三妙宗主,並不是什麼分神期,而是合體。一步之遙,代表的即是生死兩端。敖厲不認為凡真在騙他,失去真靈的凡真,不知能做到什麼程度。

        小秋柔和的目光,從董纖纖轉向敖厲。「你不是普通人。」小秋也不明白,這個看上去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怎麼能抵禦秋水媚境?如果小秋知道,在三世極樂中,包含地歡喜,即是無數佛陀,棄於九幽、修羅地的「色心」。那是種直指本心地煩惱、誘惑,敖厲能經歷三世煩惱,怎會在意凡間的這點媚境?

        敖厲微微一笑,竟走向了小秋,腳步的落點,似乎有著某種藏匿極深的規律。

        小秋面前,敖厲那滿是傷疤的手,輕撫在了那張粉嫩的秀臉上。小秋不光沒有躲閃,眼中還閃過了一絲朦朦朧朧地羞澀。敖厲心下一冷,但神色未變,比小秋高出半頭的他,微微垂首,似乎享受著小秋秀髮中的淡淡蘭香。

        「你得到了,該沒有遺憾,能瞑目了……」小秋輕柔的話語,似乎情人在耳邊輕輕的述說著……

        敖厲腳下很自然的前移了半步,似乎要將小秋擁入懷中,而小秋卻不喜歡貪心的人,但她再也找不到面前的敖厲。半步,不光敖厲消失在她面前,而且四周的果林也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地虛無。

        三世,一百零八種煩惱。從一百零八種煩惱中衍生的負面情緒,敖厲還無法全部透析,但以陣圖,引出一、兩種,敖厲還能夠辦到。敖厲在走向小秋地過程中,在地面構造了一個簡單的陣圖,這種簡單透著點「青蓮陣圖」的味道。

        「陣圖!」一直沉於媚境的小秋,心

        升起了一絲惱火,而就是這絲情緒,讓她的心神在瞬絲破綻。

        一瞬,簡單的陣圖,也只能影響小秋一瞬。但一瞬,對於凡真來說,足夠了。碧血就在這個瞬間,突然從地面湧出。小秋纖弱的身子,雖然也在同時繚繞上了黑、白兩色光芒,但粘稠的碧血依舊將她徹底包裹。

        「化血成碧、血妖真經……」小秋的話語,被碧血隔斷。

        敖厲冷靜的看著五步外,如同由碧色稀泥塑起的人形。「噗……」一個拳頭大小的「泥泡」脹起,爆裂。黑、白相間的光芒,並不凌厲,但其中卻隱含著一種驚人的壓力。在這種壓力下,敖厲幾乎都無法挺直腰桿,週身骨骼在壓力中「嘎嘎」作響。

        合體!敖厲在心中,已經將修真者放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但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無法承受,合體期修真溢出的一點點力量。

        碧色的「泥泡」越來越多,「噗……噗……」的爆裂聲,也越來越頻繁。被粘稠碧血包裹的小秋,腳下已鋪滿了三米見方的碧色。

        「用『離魂附體』,快,我殺不了她……」凡真的聲音很虛弱,有種若續若斷的感覺。

        凡真曾告訴過敖厲,「離魂附體」對修真者無效,所以,對此敖厲沒有一絲準備。咋一聽凡真的話,敖厲心中一跳,沒做任何猶豫,沉入「大修羅幻境」的敖厲,以「猩羅關」開始煉化噬妖。只有將噬妖虛化,它才能具有「離魂附體」的能力。

        「你到底誰?從哪裡得到的血妖真經?」小秋第三次以神識,向凡真問道,而凡真,依舊沒有回答她。

        「如果他無法在我元力用盡時,放出『離魂附體』那麼今天就都死吧。」凡真用盡全力壓制著小秋,苦澀的思緒,在心頭繚繞著。

        沒有融合真靈的凡真,還是在「勢的」判斷上出了錯誤。本該是分神期的小秋,以合體期的姿態出現,徹底打亂了凡真的計劃。如果凡真融合了真靈,她一定不會在狂妄中迷失,更不會露出這種破綻。

        隨著碧血一點點的炸開,小秋的衣裙,已經於粘稠的碧血中露出了多處。「陰陽天魔大法」不愧為付若芷,得自於陰魅宗的頂級法典,它竟能這麼快破開凡真,凝練萬年的碧色妖血。

        琉璃般的光芒,以敖厲為中心,一閃即逝,一個淡淡的噬妖影子,出現在了敖厲身邊。

        「接下來該怎麼做。」

        「看……好……機……會……」凡真輕不可聞的話,隱隱透入了敖厲腦海,如果不是血芒真靈與敖厲血脈相融,此刻,敖厲根本不可能聽到凡真的話。

        敖厲雙目呈現出極靜狀態,死死看著被碧血覆蓋的小秋。覆蓋於小秋身體的碧血,突然浮起了一寸,還沒等微微詫異的小秋有所反應,碧血又陡然一收。看上去一收一放,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偏偏能讓人感到一絲凶厲。

        碧血一收間,已經透入了小秋皮下三寸。一口逆血從小秋口中噴出,這口血液,似乎令透入小秋本體的碧血沸騰。無盡的碧血在瞬間霧化,凝固在了小秋的週身經脈中,而小秋那強大的元力也在瞬間乾枯。

        敖厲將手一指,噬妖的虛影附入了,沒有絲毫元力的小秋身體。噬妖剛剛附入,小秋那強橫的陰陽元力再次騰起,將經脈中一塊塊凝固的碧血,徹底煉化。在這之後,小秋竟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動作。

        一地碧血慢慢聚集在一起,凡真的身影從碧血中幻化而出,但她的本體竟淡了很多,有些透明。凡真看著身邊的小秋,化為一絲碧芒消失於敖厲右臂。

        通過凡真的血芒真靈,敖厲知道,這次凡真損失了七成力量,本體更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

        「你叫什麼?」面對小秋,敖厲倒也沒有懼怕,如果附身失敗,怎麼也難逃一死。

        小秋目光中沒有一絲不妥,她柔聲回答道,「小秋。」

        與此同時,虛化的噬妖建立的聯繫,噬妖已經成功的附入了小秋體內,而小秋還是目光柔和的看著敖厲,沒有一絲傀儡的味道。敖厲向著小秋笑了笑,「結果好像更加完美了。」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6

卷三 梟霸 第95章 苦澀

知道」和「能夠」之間,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距離。星算法,並不等於能夠在「呢喃」果林中複製出太星陣圖。時間、地質、材料、以至於元力的制約,等等因素都令敖厲無法布下一個完整的陣圖。

        凡真化碧,融入敖厲右臂,已有三天。在這三天中,敖厲將一個簡易陣圖,佈於果林。他根本沒指望,這個陣圖能夠擋住修真者,只是希望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對「太星陣圖」、「大修羅幻境」領悟極深的敖厲,根本不清楚,他所謂的簡單中藏匿了多少奧秘。那是種來自於根源的複雜,一種不屑於體現在效果上的複雜。

        四名侍女,在果園中轉了大半天。才看到,對坐於樹下的敖厲和小秋。奇特之極,近乎於詭異。四名步入心動初期的侍女,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從一個陣圖中走出,只是感覺走了很久,才以神識找到了她們的宗主。

        水蓉的心很深,也很仔細,四名侍女只有水蓉發現了一些不妥,這「呢喃」果林似乎變大了不少?這些侍女驅風而行,方圓十數里的果林,讓她們走了大半天,確實不妥。

        侍女們靜靜的站在小秋身邊,水蓉也暫時拋卻了心中的疑惑,隨著其他三名侍女,躬身向小秋行禮,輕聲道,「宗主,是否起駕?」

        敖厲布下陣圖後,已和小秋對坐了整整一天,他們都平靜的看著對方。沒有說過一句話。而薰纖纖依舊一臉憐惜地看著小秋,她沉迷的很深。

        四名侍女地聲音。打破了敖厲與小秋間的寧靜。小秋那柔柔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痛苦,她輕輕的一聲歎息,綿長的如同一縷柔絲,繚繞於果林中,「碰到了一個朋友。你們先回去。宗門大會,由雪長老代我主持。」

        侍女們心中一震,這個男人到底是誰?面對宗主的『秋水心經』,他竟沒有沉迷?四名侍女心中雖然暗暗吃驚,但依舊齊聲應道,「是……」

        水蓉隨著她地同伴,緩緩後退,心中卻不如她的臉色平靜。那個男人,明明沒有任何修為……水蓉心中一跳,難道。難道他是個普通人?

        心機深沉的水蓉,於心動期間。更是難以克制其中的好奇,她終於抬首再次看了向敖厲。而在極靜中的敖厲,對外界變化極端敏感。水蓉的目光,剛剛落在他的身上,他既向著水蓉微微一笑。

        水蓉心下一駭,陡然將頭重新低下。有資格和步入合體期的宗主對坐。怎會簡單?在水蓉的記憶中,連陰魅宗主,都不敢凝視那柔若秋水的眼神,何況是普通人?

        當四名侍女退出果林後,小秋抬手虛捻間,一枚玲瓏地「呢喃」果,夾於她的指尖,小秋將「呢喃」果遞到敖厲面前,柔聲道,「嘗嘗。很甜呢。」

        敖厲接過玲瓏紅果,指了指旁邊地董纖纖。「她將是你的弟子,將『大輪迴針法』傳給她。」

        直到此刻,小秋才看了看旁邊的董纖纖,她微微一歎,「媚形於外,不適合『秋水心經』,她要代替我?」

        小秋一點也沒將董纖纖,帶出沉迷的意思,而敖厲也不著急,一個武者的命和一個合體期修真的命,敖厲相信小秋能夠衡量。

        「三妙宗,三妙之一『大輪迴針法』不會輕易外傳,如果你……」

        小秋還沒說話,敖厲打斷道,「沒有商量地餘地。」

        柔婉的目光中,徒然繚繞了幾縷黑、白光芒。突然臨體的壓力,幾乎將敖厲的胸腔壓碎,「放肆!」一聲沉喝,似乎從敖厲的胸膛內擠出。

        冥冥中的規則,終於讓小秋收斂起陰陽元力。沒人能夠體會,小秋心中的苦楚。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神智清醒的傀儡。小秋不恨敖厲暗算她,更不恨敖厲使用傀儡術,她恨敖厲讓她如此清醒。

        「活著,總有機會。」敖厲那如同魔鬼的呢喃,讓小秋地絕死之心,在瞬間崩潰。漫長的生命,總會讓修真者將死亡淡忘。每每提及,他們都會歇斯底里地迴避。因為他們瞭解,所以他們恐懼。

        心神的動盪,差點毀了小秋的媚境,但她終究是合體期的修真,元神與元嬰融合,本心的穩定,早已超出了常人的想像。

        小秋素色的百層紗袖,向董纖纖一揮,一縷縷淡淡的蘭香過後,董纖纖似乎從一個美夢中醒來。她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杏目中閃爍著一絲厲芒,但她再也不敢凝視小秋的雙眼。

        薰纖纖低著頭,慚愧的向

        ,「魁首……」

        敖厲微微一笑,指了指面前的小秋,「從今天起,她便是你的師傅,還不見過了?」

        薰纖纖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她沒有任何遲疑的跪於小秋面前,「弟子董纖纖,見過師傅。」

        「起來吧……」小秋柔聲一歎,目光轉向敖厲,「你贏了,但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只要你將『大輪迴針法』傳於董纖纖,你依舊是你!我不會干預你的事,當然你也別來和我作對。至於董纖纖是否代替你,這事暫且不談。」

        敖厲將小秋最想知道的問題,率先說出。小秋心中苦澀的想道,作對?合體期的修真和一個普通人,會有什麼事值得作對?

        「你用的是什麼法訣?只有以『血妖真經』中『血魄離魂』法訣,創造的血影傀儡,才會擁有完成的意識。」修行了千餘年的小秋,對玄妙的法訣有著幾分癡迷,她肯定敖厲用的不是『血魄離魂』,因為她不光有著清醒的意識,本體更被強化了數倍,轉化成了純粹的九陰體制。

        不愧為合體期的修真,雖然敗了,但看的依舊透徹,敖厲很樂意回答小秋的問題,對敖厲來說這些既是答案,也是枷鎖,「相信你對『離魂附體』,還有些陌生。它從『血魄離魂』中衍化而出,純粹的九陰體制,到底是得,是失?」

        「是得?是失?」小秋也不確定,九陰體制幾乎令小秋本就極好的資質,趨於完美。

        清醒的意識,讓小秋很容易忘記,自己是個傀儡的事實,也許她在刻意迴避。從「血魄離魂」中衍化出更深一層的法訣,這需要的,已不再是智慧和悟性了。在小秋眼中,明明是普通人的敖厲,更加神秘了。

        「她是誰?為什麼會『血妖真經』。」小秋提出了第二個問題,對「血妖真經」三妙宗比任何宗門都敏感,她們和血妖的仇恨,幾乎成了宗門承傳的一部分。每次圍剿血妖,三妙宗從來不會缺席。

        敖厲微微抬起右臂,「你也許對她很熟悉,她叫凡真。」

        凡真?小秋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但一時又把握不住,心中那個淡淡的影子。她將這個名字喃喃念了幾聲後,雙目突然一凝,其中的柔婉盡數被驚駭覆蓋,「萬,世,血,妖!她又回來了……」

        「她和我一樣?」小秋突然凝視著敖厲問道,她眼神中的期待,讓敖厲覺得有些刺目。

        敖厲微微一歎,「雖然不同,但結果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小秋輕笑,而她的笑聲越來越大。片刻後,小秋的笑聲一止。眼神中又充滿了,那種令人憐惜的柔婉,「我還有什麼不甘?」

        薰纖纖在旁邊,聽的是雲山霧罩,但她卻明白了一點,這個美貌一點也不輸於凡真的女人,竟向魁首低頭了。僅憑一個眼神,就能令自己沉迷的女人,讓董纖纖將小秋提至和凡真同一層次。讓董纖纖不解的是,凡真、小秋這種修真強者,為什麼會向敖厲低頭。

        「傀儡?!難道是……」董纖纖心中一駭,竟不敢再去深思。

        小秋起身,柔聲向董纖纖道,「跟我回去吧,『大輪迴針法』藏於宗門密室,也許你會把它帶出來。」

        敖厲沒有阻止小秋離開,這本就是他的目的,為什麼要阻止?

        走到果林外的小秋,五指遙遙向果林輕按,黑、白兩色光芒,在她指尖一閃即逝,延綿十數里的果林,化為了粉塵,「這裡真是個不祥的地方呢。」小秋柔聲一笑,拉著薰纖纖騰雲而去。

        敖厲將身上一層厚厚的木塵拍落,遙望著消失於天邊的流雲,微微一笑,「她確實應該發洩下。」看著四周的空曠,敖厲臉色突然一變,傷勢沉重的凡真,至今還未恢復,他該怎麼回去?三萬八千里,對敖厲來說,是一個能令他眩暈的距離。

        「怎麼辦?」敖厲一臉苦澀的以心神,觸碰著右臂中凡真的意識。

        凡真虛弱的聲音,通過血脈,傳於敖厲腦中,「我的本體幾乎渙散,需要修真的精血重新凝練……也許恢復一些元力,能送你回去……」

        「也許?在這個未知的修真界,『也許』很危險。」敖厲苦笑著沉入「大修羅幻境」,透過幻境,敖厲的聲音出現於,千里外的小秋心底,「找個人送我去益州。」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6

卷三 梟霸 第96章 「六師弟」

妙宗,宗主侍女水蓉,驅風用了三天,才將敖厲送到真,朝發夕至相比,水蓉的修為、法訣運用,實在是相差萬里。

        青江以北,千米高的空中,一股勁風流過,朵朵雲彩在翻滾中,化了個乾乾淨淨。

        跨廣海、經過太州極西,入益州,全程三萬八千里。長時間驅風,水蓉的元力已接近枯竭,但敖厲沒說停,水蓉也不敢多嘴,她心下暗歎,再過百里,就不得不將那塊上品元石浪費了。

        就在水蓉暗自心痛時,敖厲眼見水蓉將驅風越過青江,他指了指青江北岸,「落到江邊的樹林。」

        敖厲的話,讓水蓉鬆了口氣,暗暗將手中的上品元石收起,壓下風向,降在了青江北岸的小樹林中。

        「敖先生,您還有什麼吩咐?」水蓉不喜歡敖厲,她自負心思細膩、觀察入微,但一路上,她怎麼看,敖厲都是個普通人。如同迷霧的敖厲,給水蓉的壓力很大,她恨不得立刻離開。

        水蓉落後敖厲一步,跟著敖厲向碼頭走去。將近碼頭,敖厲似乎很隨意的問道,「你剛剛步入心動期?」

        水蓉點了點頭,沒有隨便說話,聰明的她知道,敖厲的話沒完。

        背對水蓉的敖厲,能夠清楚的把握,她的動作,繼續道,「心輪百轉,魔念叢生。心動,是讓你以魔念煉心,為靈寂打下堅實的基礎。你地心思怎麼到現在,還靈動跳躍?你就沒發現。你的同伴有什麼變化?」

        如同武學一樣,敖厲雖然不能凝聚元力。但他對修真地各個境界,都有著自己的認識和理解。也許這種認識對於小秋、凡真來說還流於淺顯,但水蓉的悟性,卻與敖厲相差的很遠。

        敖厲的話,如同一道靈泉,自水蓉頭頂灌入。令水蓉心中的魔障淡卻了幾分。水蓉慢慢回憶著三個姐妹地表現,步入心動期的她們,確實比以前沉默了不少。難得看到她們笑上幾次,原來她們是收斂心念,減少情緒對心的影響。

        水蓉悟性不足,所以無法自己覺醒。水蓉很聰明,所以她能舉一反三。

        「多謝敖先生指點。」水蓉心中,一直將敖厲置於,和它們宗主同等高度。

        指點?敖厲心中一樂,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指點就指點吧。敖厲翻手取出了一塊極品元石。扔給水蓉,「大老遠的送我回來,這是給你的報酬。」

        「極品元石?!」水蓉身為小秋的四侍之一,當然見過極品元石,但卻無緣感受其中那純淨的元力。極品元石這種稀少資源,一般都掌握在各宗宗主的手裡。

        「給我?報酬?!」水蓉難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小巧地鼻子,向敖厲問道。

        敖厲微微一笑,「當然,為我出力,我習慣給予報酬。」

        「你也暫時不忙回去,我還有些事讓你辦。」

        水蓉緊緊抓著手中的元石,興奮地點頭,「全憑先生吩咐。」

        敖厲說了半天廢話,終於把這個心動期的修真,綁在了身邊。

        子。這幾年過的如何?這個世界怕也只有你知道,我總要去敖家莊園。希望能看到你。敖厲一邊走向江北碼頭,一邊想著蕭逸。

        江湖翻起的暗流,修真界出現的變故,對於碼頭的一群苦哈哈,卻是沒有任何影響。沉澱在江湖底層,由車、船、店、腳、牙組成地幫會,根本不會進入修真者的法眼,他們肯招收下一品武者,已是宗門一種不得不的行為了。

        敖厲面前的簡陋小碼頭,一般都是一些小幫派,私自拉客的地方。這些人大多都是披著人皮的狼,將客人拉至江心,奪財索命是家常便飯,江底不知沉了多少冤魂。但這些黑碼頭因為過江收費便宜,所以總有些不怕死的,從這裡過江。

        碼頭邊拴著幾條破爛爛的江船,隨著江水上下起伏著,簡陋的船隻,讓人不由懷疑它是否經得起,大江上的浪頭。

        碼頭邊,一個空蕩蕩地茅屋,就是招呼客人的地方。這個時間,其中還沒一個客人,只有個赤裸裸地船家,橫躺在桌面打著盹。

        茅屋中的味道,令水蓉皺了皺眉頭,但敖厲沒有說話,她也只能將呼吸屏住。

        敖厲踢了踢眼前的桌子,「船家,醒醒。」

        「啊……」船家似乎一個激靈,但他沒意識到敖厲的聲音並不大,而他的反應卻有些過了。船家從桌上翻於地面,一身油膩膩的橫肉,隨著他的動作,上下顫抖,「客官,客官,您看,怠慢了。坐,快坐。」這船家一邊說著,一邊暗暗嚥著口水。「這妞真香。」船家心中被那淡淡的香味兒,越撩越癢,恨不得此刻是在江心。玩了十多年的滾刀肉,這船家早已用餘光,將水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遍。

        敖厲倒也沒有講究,坐在似乎隨時會垮塌的桌邊,「你叫李莽?」也難得敖厲能將二狗子給他的,數百個名字和地點記住。

        李莽一愣,在這大江上,沒人知道他的本名,這個人……李莽的目光,突然定在敖厲腰間的葫蘆上,搏命!梟霸!李莽心中一震,身子也隨之一矮,「李莽,見過魁首,請魁首贖罪。」

        水蓉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敖厲會和這麼個小人物有所瓜葛。

        「罪?」敖厲笑了笑,抬手示意李莽起來,「你有什麼罪?二狗子和你交代過了吧。」

        李莽目光移向水蓉,敖厲擺了擺

        無妨,你說吧。」

        「狗爺……」李莽剛吐出兩個字,敖厲看著林間飛起的雀鳥。打斷道,「看來你有生意了。這趟生意地損失算我的。上船再說,送我們過江。」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我也不做他生意。」船家躬身,將手一引,「魁首,這位姑娘。你們這邊請。」

        姑娘?叫奶奶還差不多。水蓉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和李莽計較。

        別看李莽地船破,但在那浪頭不小的江面,卻很是平穩。直到船隻駛入江心,李莽才下了錨,鑽入了船艙。

        「常常在這做滾刀肉的生意?」

        「魁首見笑了,小買賣,靠各位老大賞口飯吃。」李莽一邊說話,一邊將珍藏了很久的一盒好茶為敖厲衝上。

        三杯茶水後,敖厲才抬眼看向李莽。水蓉很是佩服敖厲的耐性。卻沒從中品味出一絲清靜,白白錯過了令心境更上一層的機緣。

        「魁首。狗爺在四年前交代過小地。如果有一天敖家出事,讓小的派人盯著各個路口,碼頭,盯著扎眼的人。」

        敖厲沒有打斷李莽,靜靜的聽著。

        李莽嚥了口唾沫,但沒去喝桌上的茶水。他知道自己該喝什麼茶。這種高貨色的茶,不是自己該喝的。

        「魁首,三年前,白家突然兼併了敖家,敖家家主傲天退位、隱居。那時候,到沒什麼扎眼的人,在江南碼頭、路口活動,一般都是些白家侍衛,但二年前,不光是白家。連同敖家,在一夜間都變成了廢墟。從那之後。倒是有不少生面孔出現在江南。而且……」

        李莽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兩年來,有六個像是道士的人,最為扎眼。開始他們六個,天天呆在敖家竹林。但這一年來,他們怕是堅持不了了,換成了兩撥。每天三人去竹林,剩下地三人住在草香集的客棧。」

        敖厲心中暗暗讚歎,沒想到二狗子,能做到如此程度。看來他沒有狂言,江南近四成車、船、店、腳、牙,在他地利誘、殺戮下,組成了一個看似散亂,實則嚴密的地下組織。

        「很好,送我們去上岸吧。」

        「是。」李莽躬著身子,退出了船艙。水蓉對懂江湖上的一套,聽的有些糊塗。

        再次起錨的江船,順著風勢,如同利箭般,在江面上劃出了一道白線,射向岸邊……

        距離敖家竹林很近的草香集,敖厲從沒來過。這個因白家香閣得名地集鎮,並沒隨著白家的覆滅,而出現太大的變化。香閣依舊位於草香集的中心街道,不過三層高的閣樓,大門已緊閉了兩年。

        敖厲到達江南的消息,被李莽通過秘密渠道,先一步送到了益州江南各地。以至於敖厲帶著水蓉,剛剛站在「人來客棧」門前,一個店小二即迎了出來,「呦……王老闆,您老最喜歡的客房,掌櫃的給您備著呢。」

        敖厲看了看,對面的「百順客棧」,跟著大聲招呼的店小二走入了客棧。二樓,一間並不奢華,但很是乾淨地客房中,店小二看著敖厲身邊的水蓉,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

        敖厲笑著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是,是……」店小二指了指靠向街道的窗戶,低聲道,「這裡正好面對,百順的二層上房,您要找的客人就住在那裡。」

        「行了,你忙去吧,不用招呼了。」

        「是,是,那王老闆,您先歇著。」這種底層的店小二,根本不清楚敖厲的身份,他們就是一張嘴,一張傳話的嘴而已。

        敖厲沒有推開窗戶,只是他的目光,似乎透過了貼紙的鏤花窗戶,直視對面的客棧。片刻後,敖厲向水蓉道,「對面住的什麼人?」

        正以神識探查,對面客棧的水蓉,心中一震,急忙恭敬的答道,「是三個修真者,兩個築基後期、一個融合初期,他們好像是黑水宗的。」

        敖厲點了點頭,數個呼吸後,他突然道,「你去把他們叫過來,就說三妙宗主在這,想見見他們。」

        宗主?水蓉心中苦笑,修真界即便有人敢冒充三妙宗主,也得想想後果。也只有敖厲,敢冒充的如此隨意。水蓉心中雖是苦笑連連,但面上卻毫無猶豫的應下後,離開房間了。黑水宗這種小宗門,還沒被水蓉放在眼中。

        百順客棧。上房。

        一名黑袍鼠目的道人,看著慇勤上茶地青年。緩緩道,「六師弟,我們師兄五人可陪你玩了兩年多。剩下的口訣,你也該說說了吧。」

        臉色有些僵硬地青年,向鼠目道人遞上了茶水,乾笑道。「大師兄,我們約好的是三年,這沒幾月了,您再等等,我那仇人可不簡單。完事後,我一定將剩下的口訣奉上。這種深奧的口訣,還需師兄您的指點。」

        鼠目道人臉色雖然不好看,但也不得不點頭。誰讓這個入門不久的師弟,運氣好,在一座廢棄地山洞中。發現了如此玄奧的法訣。

        「六師弟,一個武者都能把你嚇成這樣。勞師動眾的叫來五個師兄不說,還以『水鏡法』隱匿了容貌,實在將宗門的臉面丟盡。人如果出現,你要自己動手,我們保你沒事。否則,以你這種心境。修為別想再有寸進。」靠在窗邊,一個臉型乾瘦的青年,不緊不慢的說著。

        「多謝二師兄指點……」

        青年還沒說完,輕飄飄的敲門聲,已經響起。簡單的敲門聲,就如同一曲美妙的音樂,幾乎讓房中的

        迷。鼠目道人臉色一變,他狠狠瞪了「六師弟」一者,應該比我們修為高。告訴你們別太招搖。麻煩還是來了。」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水蓉地聲音。傳入了三人耳中,就如同她的人,已經進入了房間,那聲音是如此地近。

        鼠目道人向兩人打了個眼色,起身將房門敞開。水蓉那美艷的臉蛋,苗條的身姿,令鼠目道人的色心微起,他和氣的問道,「這位仙子,我們是黑水宗的弟子,不知……」

        水蓉目光流轉,鼠目道人微微恍惚間,她已走入了房間,「陪宗主路過此地,正巧碰到你們。宗主傳你們過去,問點事。」

        「碰到?明明是你找上了我們。」鼠目道人心中雖然不爽,但臉上卻笑道,「應該地,應該的,不知是那位宗主大駕?」

        水蓉那勾人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掠過,輕聲笑道,「三妙。」

        「邪道,三妙宗!?宗主?天……這小妖精這麼撩人,難道……秋水心經……」鼠目道人苦澀的幾乎想當頭撞死,被三妙宗主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但他才是融合期的修真,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請仙子帶路,我們師兄弟去拜見宗主大駕。」鼠目道人再也不敢去看水蓉的眼睛,秋水心經,鼠目道人想想就心中發寒。

        跟在最後的「六師弟」腦中急轉,三妙宗?邪道第二宗門!怎會找上我們?難道……「六師弟」僵硬的臉上,透出了一絲苦笑。

        水蓉的容貌,引得街面地行人,紛紛駐足觀望。這些普通百姓,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那種形於外地媚,也就能遮擋普通人的眼睛。如果以敖厲的心境來看,水蓉單從容貌來說,與小秋和凡真更是相距遙遠,沒有絲毫可比性。

        鼠目道人和他的兩個師弟,見三妙宗主竟在對面的客棧,更是有點六神無主。三妙宗主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這個小妖精在騙我?鼠目道人心中,已升起逃的打算。他暗暗將法器藏於手中,如果不是三妙宗主,事情一個不對,還是先逃為妙。

        鼠目道人雖沒把握對付水蓉,但他有把握從水蓉手下逃得性命。如果真是三妙宗主,鼠目道人苦澀的一笑,認命吧。

        水蓉帶著三人,走入客房後不由一愣。空蕩蕩的房間中,桌面上的一杯熱茶,還緩緩上升著一縷縷白霧。

        「仙子,這……」心神高度凝聚的鼠目道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竟有了幾分眩暈感。

        敖先生,去了哪裡?水蓉心中雖然不解,但反應卻是不慢,「三位稍等下,宗主應該很快回來。」

        三人中,只有「六師弟」臉上的表情最為精彩,他實在不明白身邊的幾人在說什麼。桌邊,敖厲正微笑的看著「六師弟」。

        「六師弟」苦澀的一笑,「那個女人是誰?」在「六師弟」身邊的鼠目道人,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三妙宗主的貼身侍女,長的還算漂亮?心動期的修為,我只能瞞過她半刻種。」敖厲笑著對「六師弟」道。

        「六師弟」腳下不敢有一絲妄動,他知道,為什麼只有自己能夠看到敖厲。陣圖,「六師弟」提早數年就來此等候,就是怕敖厲提前下套,沒想到還是鑽進來了。「六師弟」臉上水霧微微波動,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好吧,廢物,你又贏了。我實在沒想到,你能和三妙宗勾搭上。」

        「子,聽說你有五個師兄,還有三個?」

        恢復本來面目的蕭逸,知道敖厲想知道什麼。他毫不猶疑的,將那些師兄全部出賣,「一個築基中期、兩個旋照後期。」蕭逸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補充道,「廢物,我只是在山莊外徘徊,沒進去!」蕭逸很清楚敖厲的底線。

        敖厲微微一歎,「我很不願意,為你除去絆腳石,但他們肯定騷擾了墓地的寧靜。子,你果然好算計。」

        蕭逸再次苦笑,他還能說什麼?目的已經達到,說什麼都是多餘。雖然沒能殺死敖厲,多少有些遺憾。

        「祝你大展宏圖吧,向左踏出三步,就是窗口。」

        看著蕭逸跳出窗口,敖厲笑了笑,他相信這個子,會老實很長時間,三妙宗該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吧。

        「仙子,你看,宗主既然未歸,我們……」鼠目道人還沒說完,突然消失的「六師弟」讓他心中一駭,但他再沒有機會去深思了。

        兩隻大手,分辨從後方抓住了他和「二師兄」的脖子。碧芒閃動,毫無防備的兩個修真,被隱匿在敖厲右臂的凡真,瞬間抽乾了週身精血。他們的身子,化為了兩個拳頭大小的碳球,掉到地面砸的粉碎。

        以水蓉的眼力,當然清楚,這兩人是怎麼死的,她心中一震,「修魔者……」思緒一閃即逝,水蓉向敖厲微微躬身,「敖先生,您……」水蓉不明白,殺兩個小小的修真,何必如此拐彎抹角。咦,似乎少了一個。

        「水蓉,在西側竹林中,還有三個修真,一個築基中期、兩個旋轉後期,你能殺死他們?」

        水蓉點了點頭,「敖先生請放心,我這就去。」房間中微風輕起,水蓉已然驅風消失於窗外。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7

卷三 梟霸 第97章 永訣

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竹林被這唯一的聲音,幽靜。新繡的清香,似乎能沖盡了一切沉重。在這裡,只有心醉神怡。

        蜿蜒於竹林中的馳道,大半被青草覆蓋,只留下了個淡淡的輪廓,似乎很多年不曾有人行走。

        敖厲走的很慢,不知是在給水蓉殺人的時間,還是在回憶著什麼。而敖厲身邊,一根懸浮的手指,為這清爽的竹林,朦朧上了一層詭異。凡真是故意的,兩個築基期的修真,才將凡真的本體,重塑出一根手指,難怪凡真會打擾竹林中的寧靜,她在怪「糧食」的質量低下。

        「還有三個,也是你的。」敖厲好像是從回憶中清醒,他屈指將身邊的手指,彈入了遠處的草叢。

        「哼……」凡真似乎對此非常不滿,手指還沒進入草叢,就化為一點碧光,融入了敖厲右臂,「你也深研過『血妖真經』,本體重塑,怎會是簡單的疊加?一次,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煉化。一次機會很珍貴,下次至少要元嬰期以上的修真。」

        敖厲懶得再和凡真說話,元嬰期?以他的能力,面對元嬰期修真,即便有能布下陣圖輔助,也一定會死。凡真也沉默了,她似乎有些瞭解敖厲的心思。

        繡海中心的廢墟,在時間的沖刷下,已和四周竹林相融,不再那麼扎眼。

        驅風落於廢墟前的水蓉,沒有引起三個修真者地察覺。心動期的水蓉。如果有心隱瞞,實在不是築基、旋照期修真可以察覺地。更何況三妙宗主的侍女,已算半個弟子,黑水宗幾個修真和水蓉的差距太大。

        水蓉的神識,很快撲捉到三人的位置。漆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垂下,金色髮釵化為了一道朦朧金影。透入了莊園廢墟內。

        「滅神釵」三妙宗主小秋,新手為水蓉煉製地法器。它是由「以旋金」練就的三條籐蔓,相互纏繞而成。金、木兩元也就是小秋,這類宗師級的人物,才能將它們相融。幾個呼吸間,「滅神釵」就穿透了,黑水宗三個修真的眉心。兩個旋照後期的修真,元神在第一時間,就被「滅神釵」所煉化,為髮釵鍍上了一層晶瑩。

        毀人元神和攝人元嬰。這在修真界是大忌,這類法器也就邪、魔兩道才會煉製。

        水蓉臉色有些蒼白。以她的境界,控制這「滅神釵」還有點勉強,但有敖厲頂缸,她怎會放棄為「滅神釵」開光的機會。看著手中,晶瑩流轉的金釵,水蓉蒼白的秀臉。透出了一絲紅暈。水蓉興奮極了,小秋加之於金釵的禁制,終於褪盡。從今天起,「滅神釵」真正與水蓉心神相連。

        沒過多久,敖厲從竹林中走出。面前地廢墟,沒有一絲倒塌的痕跡,就像是被一種力量,由空中生生壓碎,以望天閣為中心,向外輻散。

        敖厲路過水蓉身邊。沉聲道,「在這等我。」

        敖厲徑直走向廢墟中地墓地。望天閣那沉入地下的青石基台,給予了敖厲沉沉的壓力。這真是人力造成的?敖厲心思沉重的一步步走向後院,那裡有他最惦記的地方。

        後院,沒有什麼建築地墓地,也少了幾分狼藉。

        金蘭、斷腸花叢中,一個深深的坑,讓敖厲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暴戾,腳下再也走不出半步。整整半個時辰,敖厲才將胸中的濁氣呼出,他輕輕的走近,已經成碎塊的墓碑前,俯身拂去碎塊前的幾片落葉。

        在敖厲眼中,碎片、深坑,似乎都已不在,他輕聲道,「媽媽,聽說你來自於『太真道宗』。聽說那是修真界第一道宗,正道九宗之首。聽說,他們喜歡玩懲戒。聽說……」敖厲的聽說,一個接著一個。一絲絲殺意,幾乎將整個墓地凍結。

        敖厲在墓碑碎片前,跪了二個時辰才起身離去。走入自己的院子,兒時的一切,一幕幕的在眼前閃過,那是個為生而掙扎地過程。回憶中,敖厲的心越來越涼,自己到底懈怠了多久?從進入荒原、到成為梟霸、再到凡真地出現,敖厲一點點的尋找。

        「我開始慢慢依賴,外部力量。迷上了當一個下棋者,同樣也迷上了使喚凡真。」敖厲心中一悸,一滴冷汗順著面龐滑落。

        「敖先生,有人來了。」廢墟外,水蓉的聲音將敖厲從自省中帶出,

        攔,讓他進來。」敖厲知道,水蓉能聽到他的聲音。

        腳步聲近了,敖厲面對房間的廢墟,沒有回頭。

        「六哥!」

        敖厲微微一歎,「聽說你隱居了,不想看看修真的世界?」

        傲天的目光非常複雜,傲天從來都不是個笨蛋,從敖家毀滅,白、敖兩家共同的家主、核心全部死絕後,傲天就全明白了。他知道,有一隻藏在暗處的手,將他拉出了這個漩渦,保住了他的命。

        「我母親死了,但你永遠是我六哥。」傲天緊了緊竹晴兒的小手,歎息中帶著一絲哽咽,「也許,我不再適應以前的生活了,我沒有恨,也不想恨。」

        敖厲不想回頭,他不想去看傲天。自從決定讓白霜去死後,敖厲就決定,今生不再去看傲天的眼睛,不管那是什麼樣的眼神,敖厲都不想知道。他只希望將兒時唯一的弟弟,留在心裡。

        「平靜的生活,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奢侈。江湖是一個漩渦,能出去的沒有幾個,這次是個難得的機會。」敖厲頓了頓,繼續道,「這話也幫我帶給二姐,那個姐夫快走到漩渦中心了。再走下去,很難出去了。」

        傲天和竹晴兒一起笑道,「六哥,你和二姐一樣偏心,不關心下其他的姐姐?」

        敖厲嘴角勉強動了動,但拉出的似乎不是笑容。

        「六哥,我們走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來,永遠不會再回來。」

        敖厲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你們走吧,這裡會沉寂的,再不會有人來。」

        傲天帶著竹晴兒,向廢墟外走去。突然,傲天的腳步一頓,「梟霸?」

        「是!」

        傲天苦澀的笑了笑,他拉著竹晴兒,走出了莊園的廢墟。傲天不恨敖厲,因為敖厲是他六哥,但傲天也不會原諒敖厲,因為白霜是他的母親。災難讓傲天痛苦,也讓傲天成熟,他緊緊把握著自己的幸福,再也不會鬆手。

        敖厲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傲天,算是了結了一個心願。隨後的幾天,敖厲以莊園廢墟為基礎,盡自己所能,將廢墟布成了一個陣圖,以十二顆極品元石為核心,更從「大修羅幻境」導出九幽戾氣,使廢墟成了一片可怕的死地。

        ……

        黑心谷,西部荒原邊,一個隱秘的小山谷。

        錢多和聶霸都曾提到過這裡,神秘的老鬼,到底是誰?他對極端殺戮,到底理解多少?為什麼錢多會說,這種殺戮曾是這老鬼提出的?

        「你先回去,帶我向小秋致謝。」

        水蓉在敖厲身上,得了不少好處,光極品元石就有三塊,但敖厲毫無顧忌的話,讓水蓉恨不得立刻離開。小秋?水蓉暗暗打了個冷顫,她曾聽雪長老說過,已有五百多年,沒人敢直呼宗主的本名了。

        「是,敖先生,那水蓉先告退了。」水蓉說完,帶著難得的輕鬆,驅風而去。

        敖厲慢慢走入山谷,在這陰森的黑心谷中,敖厲消失了一年。當敖厲從山谷中走出時,病怏怏的身子,沒有絲毫變化。唯一的變化,是他的左手,深藏於衣袖中。如果直視敖厲的眼神,時間一久,將會感到一種莫名的眩暈。那種兩極矛盾的交錯,完全可以令普通人發瘋。

        消失於江湖百年的「黑心鬼醫」張刀,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他被敖厲深埋在山谷中。

        張刀是百年來,江湖上醫術最玄,也最黑心的郎中。他行醫報酬,要的是活人,要能給他做試驗的活人。上至一品武者、下至普通百姓,死在他試驗台上的人,不計其數。他是個早該死的人,但偏偏活到了現在。不過,最終還是孤獨的死去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理論,張刀教會了敖厲,什麼才是極端。殺是極端、不殺也是極端。陰極是,陽極也是……而敖厲藏有隱疾的左臂,也成了張刀索要的報酬之一。張刀以他的狠毒、黑心、和殘酷的智慧,將敖厲左臂治癒,存在於敖厲身形上的唯一破綻,終於被徹底彌補。

        張刀,為此而油盡燈枯。

        敖厲從谷口走入了荒原,沒有猶豫,也沒有回頭,「永訣了過去,永訣了江湖。」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7

卷三 梟霸 第98章 九華山

州,九華山顛,在這幾年成為了太真道宗的接引道場主,弘真,更以絕大法力,改天換地,將白雪皚皚的九華山巔,變成了白雲繚繞,鳥語花香的仙境。

        在外人看來,弘真擺顯的是宗門實力。這讓很多修真,將高高在上的太真宗主看低了幾分,面對武者,根本沒有擺顯的必要,一個法訣就能讓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武者服服帖帖。只有少數幾個宗主,看到了弘真的目的,隨之紛紛效仿。

        太、益、幽三州,高等武者盡數融入修真,這便打破了這三州在修真界的平衡,隨著三州的資源貧瘠,但也聊勝於無。大量武者加入宗門,單單法器的壓力,就能讓一些弱小宗門焦頭爛額。可悲的是,少有小宗門能看到其中奧妙,先行一步。小者恆小,又是一個惡性循環。

        弘真選擇九華山,為的是其中一條十品金石「太陽鐵」的礦脈。這條礦脈的儲量雖然不大,但足以中和,宗門在法器上的壓力。如果僅憑凡鐵煉製太陽鐵,那上萬萬近的凡鐵,想想就能令人頭皮發麻。

        事實上,太真道宗,不缺高等法器,但元嬰期以下的法器,卻實在沒有多少。

        三、四年前,在這九華山腳,那是人頭湧動,爭相上爬。而此時,在九華峰下,可說是人跡全無。敖厲在九華山腳,住了三個月,雖然一個人影都沒等到,倒也難得清淨。春末的九華山實在是很美。可惜,敖厲舔去了葫蘆口。最後一滴「烈血」,美中有了些許不足。

        敖厲那從小被聶霸養出地酒癮,令敖厲非「烈血」不飲,其它酒類都少了「烈血」中那火辣辣的味道,就如同荒原地烈日。

        敖厲在簡陋的茅屋邊,靠著一顆九華山獨有的榕樹。提溜著葫蘆,輕輕搖晃,似乎期望重新聽到酒水的聲音。這是錢多給予敖厲的第八個葫蘆,以敖厲頻繁的殺戮,葫蘆用地很費,而錢多曾在綠洲種了一大片葫蘆,更在葫蘆上,精心雕刻上「搏命」兩字。兩個血紅的篆字,令梟霸的葫蘆,驚了整個荒原。乃至整個江湖。

        隨著葫蘆的晃動,敖厲腦中閃過了一幕幕在荒原的日子。錢多是否死了?真該去秘穴看看。但醒來,未必是福。熊五跟隨福山道宗的非酒,在酒水上,一定能讓人有新的驚喜……想到熊五,空蕩蕩的葫蘆,讓敖厲心中生出了一絲煩躁。

        「小子。九華山為什麼如此冷清?」一名典型馬賊打扮的青年,繞出樹林,不客氣的向敖厲問道。

        敖厲眼皮都沒撩起,懶洋洋地問道,「你是來求道的?」

        青年心中一緊,試探地問道,「您是?」

        「我太真道宗,於四年前廣開山門,你不嫌棄來晚了點?」

        青年將猩紅的披風一撩,從馬背上跳下。跪於敖厲面前,「請道長明鑒。小人趙都來自幽州。因家父意外去世,所以守孝三年,才……」

        「趙都?」敖厲還真聽過這個名字,「幽州屠騎,你父親該死的應該吧?」在這裡,竟能遇到幽州邊緣,最兇惡的馬賊。

        趙都倒也是個人物,臉色一點未變,「小人父親確實被仇家所害,至於他該不該死,那是別人說的,小人只是為家父盡最後一點孝道。」

        敖厲有點喜歡趙都了,也不知,他的運氣會不會好些,「趙都,你是否持有太真玉碟?」

        「是,持有!」趙都恭恭敬敬地玉碟,遞向敖厲。

        敖厲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抬手,去接玉碟。然而,在敖厲碰到玉碟的一瞬,他腳下陡然退卻一步。也就在這一瞬,趙都腰間的彎刀,「呼……」的一聲,上卷,旋出。

        敖厲輕笑道,「不愧為屠騎,第一先鋒。」

        趙都單掌拖著急轉的彎刀,仔細打量著左手縮於衣袖中的敖厲,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屠騎最凶厲的武學,旋風刃,氣勢果然驚人。」敖厲隨口讚了一聲,接著道,「趙都,你確定我不是道士?」

        趙都冷笑了一聲,「閣下的江湖味太濃了……」

        敖厲確實沒想到,在這裡露了破綻,他「哈哈」一笑,將葫蘆重新掛於腰間。突然,敖厲的笑容一斂,「趙都,你不太走運。兩個選擇,第一,留下太真玉碟。第二,我來搶,不過我一向收不住手。要不,你想想?」

        趙都謹慎地看著敖厲,當他目光移至敖厲腰間,葫蘆上兩個血紅篆字似乎在瞬間放大,趙都心中一跳,「嗡……」刀勢一頓,彎刀落於趙都掌中,「你是梟霸,

        話音未落,敖厲腳步猛然前踏一步,右手扣向趙都喉嚨。

        趙都心中雖然發寒,但他卻冷靜非常。整個江湖都知道,梟霸手下從無活口,殺即死,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所以,在趙都確定敖厲身份的同時,就已下了絕死之心,而敖厲也在同時出手。

        面對敖厲這種殺戮高手,趙都不敢有絲毫多餘地動作,生死,也許就在一瞬。他眼睜睜看著敖厲那越來越近的右手,心中冷笑,旋風刃,是最殘酷的貼身刀法,我就不信,你能擋過那連綿不絕的刀勢。

        腳步化為一個半弧落地,是一個人踏步向前的基本規律。然而,敖厲腳下才踏出了一半,便垂直踩下。單此一個變故,就將趙都,蓄勢於巔的刀意打破。面對極端殺戮,破綻,既死。趙都因敖厲的詭異步伐,心中一窒,敖厲藉著踏下之力,身體猛然前張,手臂如同一條毒蛇般,竄向趙都。

        面對敖厲如同毒蛇獠牙般的手掌,趙都只來得及將彎刀上移,擋在喉前,「噗……」的一聲輕響,精鋼所鑄的彎刀,化成了一蓬銀粉,而敖厲的手掌透過銀粉,點在了趙都喉頭。沒有絲毫響聲,趙都的喉骨成了一小撮骨粉,鑲在趙都的脖子裡。

        摔於地面的趙都如同睡著了一般,週身沒有絲毫血跡。「極陰,也是極。」敖厲俯身拾起腳下的太真玉碟,向九華山巔走去。

        「經脈萎縮,太真道宗不會收你,你也許可以去魔道宗門看看。」山路上,一根如同溫玉般的手指,又從敖厲右臂化形而出。

        敖厲微微一笑,如同琉璃般的血紅,以敖厲為中心,一閃而逝。一條條由「大修羅幻境」模擬出的經脈,出現於敖厲體內,「凡真,你認為太真道宗,會派個出竅期的弟子收人?」

        凡真微微一歎,她倒是忘記了「大修羅幻境」。可惜這種虛幻的經脈,只是一條條凝固的影子,絲毫沒有實際用途。

        敖厲剛爬上,白雪皚皚的九華山巔,手中的「太真玉碟」就化為一道青光,消失於天際。一層青色光幕於山巔幻現,光幕一側,緩緩上卷,露出了一個樓牌。看來弘真確實要將九華山列為私產了,連太真七陣中的「玄靈」禁制,都被佈於山巔。在江湖中,敖厲對修真的瞭解,恐怕是最多的一人,但眼前被青幕籠罩的一切,還是令他震驚當場。

        一股濃郁的靈氣,從禁制開啟的門戶,向外衝出。它不光令敖厲的精神為之一爽,而且在靈氣的滋潤下,藏在白雪中的一顆顆枯草,竟也重新發芽。

        由一團團靈霧凝聚的白雲,承托起一處處亭台樓閣。白玉狀的浮橋,將上上下下十數個樓閣,連接成了一個清奇的整體。流轉的靈霧、雲氣,讓它們隱隱約約,如同仙境的瓊樓玉宇一般。

        「你……你……敖厲,你沒死……」樓牌前,一個秀美的道士,指著敖厲結結巴巴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在他身邊的兩個小道士,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竟傻傻的看著敖厲。

        「小姐……你……」一個小道士似乎想到了什麼,忙將自己的嘴摀住。敖厲?!霸?小道士打了個冷顫,這下太真道宗真要熱鬧了。

        這麼巧?敖厲笑了笑,走到秀美的小道士前,「如果我沒記錯,你是方家少主,方小亦。」

        成小道士打扮的方小亦,臉色一變,急忙低聲道,「你,你胡說,我不是方家少主,你小聲點。」

        「行了,帶我進去參觀、參觀。」敖厲倒想進自己家一樣,向禁制中走去。

        第一天當值,就會遇到敖厲,方小亦覺得自己倒霉透了,但心中又透著一絲快樂,從江湖而來的人,總會讓方小亦快樂,「你,你等等。別到處亂闖,我會受罰的。」就這麼個空蕩,敖厲已經慢慢走遠,方小亦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了。

        「難得,怕罰了?帶我去見見管事的,我要加入太真道宗。」

        「我帶你去。」方小亦跑到敖厲身邊,低聲道,「是四代弟子負責接引,不叫什麼管事的。你們這群土匪應該去魔道宗門,怎麼都跑這裡來了?」

        敖厲腳下一頓,有些意外,「還誰來?」

        「兩年前,荒原『野狼』首領重邪,也投入了太真道宗,而且,我見了好幾個『野狼』的人。」敖厲「哈哈」一笑,「熱鬧了……」
作者: johnnyanthea    時間: 2011-6-13 20:18

卷三 梟霸 第99章 百年

路上,方小亦低聲將九華山的情形,告訴了敖厲。

        「這裡只是太真道宗的接引道場?不是真正的宗門?」敖厲不由思量,真正的太真道宗會是怎樣壯觀。

        走過一個拱形門戶,方小亦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敲響了,懸掛在浮橋邊的玉鐘。清脆好聽的聲音,迴盪於靈霧、樓閣間。一條光影,由一座樓閣中騰空而起,在靈霧間劃過了一條大大的弧,落在方小亦和敖厲面前。

        方小亦向面前的青衫道人,行了個禮,「靈風師兄,這名武者手持太真玉蝶,懇請拜入宗門。」

        靈風看到方小亦的一瞬,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炙熱,但卻很快隱沒,他以清澈如水的目光看向敖厲,「接引時間已過,大師兄已經返回宗門。雖然你持有太真玉碟,但也請回吧。塵亦師妹,帶他去吧。」

        「這位朋友,既然你們發下太真玉碟,讓我千里迢迢趕到九華山,說不收就不收,那怎麼行?」

        「朋友?!」方小亦差點就地昏厥,這土匪頭子,把這當成土匪窩了?

        靈風從小在道宗內修行,敖厲的話讓他皺了皺眉頭,但似乎真是宗門理虧,靈風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這樣……」敖厲竟上前摟著靈風,指縫裡透出一塊極品元石,靈風還沒來得及對敖厲的行為感到厭惡,就被那極品元石深深吸引。

        敖厲藏於衣袖中的左手,向身後地方小亦揮了揮。示意讓她離開。方小亦嫩紅的小嘴一嘟,不太情願地離開。她也確實怕敖厲給她找麻煩。一個武者,摟著太真道宗四代弟子,暗暗嘀咕,不出麻煩才怪,方小亦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分。

        「靈風,風師兄是吧。」敖厲摟著靈風側了個身。讓他知道方小亦已經離開,「師兄,你一定認得這是什麼吧?」

        認得?靈風當然認得,這種極品元石,平時宗主都將它當寶藏著,眼見敖厲毫無顧忌的將元石托在掌心,靈風再無法保持淡漠悠然的姿態,他長袖一揮,罩在敖厲手上,當長袖滑落。敖厲手上的元石,已被靈風收於袖中。

        「你從哪弄到的元石?」

        「元石?什麼元石?」敖厲微微一愣。眼中透出了幾分迷茫。

        靈風很想就此將敖厲掐死,他手掌露了個縫隙,「就是這種石頭!」

        敖厲一副恍然地樣子,「師兄,說的是它啊。幾年前,我和幾個朋友盜墓。無意中挖出了兩塊,我看它晶瑩剔透,一塊用來裝飾客廳。另一塊,這不帶來孝敬師兄你了。」

        裝飾客廳?!靈風差點吐血。一層琉璃般的血紅,無聲無息的逝去,敖厲在靈風耳邊,輕聲道,「師兄,這石頭有用?」

        「以『大修羅幻境』干擾,用一塊元石。就毀了小道士的清淡心境。千年後,心魔接踵而來。他很難倖免了。」凡真輕輕的歎息聲,出現於敖厲腦海。

        敖厲想起,靈風看向方小亦的眼神,心下冷哼一聲,「心魔已起,多一分、少一分根本沒有分別。人就是人,不經過七情六慾的洗禮,怎能瞭解自己?凡真,你真是萬世血妖?」

        凡真沉默了,她必須承認,她無法將那種子,送入敖厲心中,不過她會一直嘗試下去。

        從小被修真帶入宗門的弟子,哪裡見過凡間的污穢?「心魔」生存本就缺乏土壤,然而,混跡世間地武者,攪渾了這相對清澈的水。這對修真界來說,不知是福是禍。

        靈風對此卻一無所知,他神色一正,向敖厲道,「元石是什麼,你還不懂,不要多問。另外一塊……」

        「當然,當然,但凡師兄需要,小弟回頭就把它取來。」敖厲頓了頓,低聲道,「師兄,你看,我拜入宗門地事……」

        靈風四下看了看,拉起敖厲,化為一道青光射入了遠處的樓閣。樓閣內,靈風又布下層層禁制,沉吟了片刻,他抬手輕按了幾下敖厲的脈門,確定敖厲經脈通暢後,才向敖厲道,「宗門現在引入的武者,還沒登入宗籍,多你一個倒也無妨。只是,以後能否拜入宗門,還要看你的造化。」

        敖厲一副吃驚的樣子,「師兄,這其中有什麼道道?」

        靈風楞了一下,隨之,才明白了敖厲口中地「道道」是什麼意思。靈風那種與武者格格不入的感覺,又從心中升起,他皺了皺眉頭,「過些日子,大師兄回來給你們築基法門,至於最後能幾人拜入宗門,還要看你們修道的悟性。」

        手中的元石,靈風低聲道,「據我估計,九成武者都汰。」靈風說完,遞給敖厲一個玉簡,「元石的事,別和他人提起。這是完整的築基法訣,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

        「多謝師兄,多謝師兄。」敖厲嘴上謝著,心中卻升起一絲惱怒。從靈風的態度看,太真道宗根本不準備,給武者完整的法訣。如果真有人能夠通過測試,那無疑是天才中的天才。

        事實上,敖厲誤解了太真道宗。太真宗主弘真,根本不會做這種無聊地事。既然接引武者,他便不會故意刁難,但修道畢竟不簡單,只有少部分人才有此機緣。殘缺的法訣,就是那機緣地引子,它根本不必修煉。

        太真道宗,四代弟子大師兄靈玄,果然如靈風所說,向三百餘名武者,傳授了太真道宗的築基心法。然後,便讓這些武者,在一個個靈霧凝成的洞穴中閉關修煉。濃郁的靈氣可以保障這些武者,長久的活下去。

        沒人會瞭解修真的寂寞。

        十年,三百武者僅剩下二百多。五十年,又去三分之一,只有一百多武者,還在默默閉關修煉,長年毫無成就,那多少人能夠忍受寂寞?一百年,還在閉關的武者,僅剩下三十七人。

        弘真親臨九華山,在他知道結果後,欣喜的笑聲,迴盪在整個山巔。竟能剩下三十七人,按弘真原本估算,能剩下十餘人已是得天之幸了,沒想到……三十七人啊,這些新血必然能令太真道宗昌盛千年。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雲洞中剩餘的武者,根本不知道世間的變化,他們只是靜心參悟著手中的法訣。對這三十七個上品武者來說,經歷凡塵磨練的心性,在某種程度上,比修真者更加堅定。他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應該怎麼去得到,很少會被自己的情緒左右。

        敖厲在「大修羅幻境」屠殺了無數噬妖,對極端殺戮的認識,更加深刻。來自於九幽、大修羅地的九幽絕陰,也將敖厲的本體,轉化為極陰。一條條肌肉纖維終於定型,肌肉纖維間的空隙,再不會收縮、恢復。

        凡真一直以神識注視著「大修羅幻境」內的敖厲,她不得不承認,敖厲那種凡塵武技,從本質上,幾乎超越了修真界所有殺法。

        在修真界,沒有任何法訣,是一種為殺而殺的法訣。例如,太真道宗的五行道法,可以改天換地,移山填海,殺,只是一種衍生品。

        「上天是公平的,他沒有經脈。他的殺,還無法超越天地的約束。」凡真暗暗慶幸,此刻,凡真完全忽略了,她是萬世血妖的事實。敖厲手上的血腥,相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清新自然的空氣。

        「第三百一十五人出去了,和上個一樣,沒有被帶走。」凡真的聲音,令幻境中的敖厲一頓,隨之,被無數噬妖埋沒。

        臉色蒼白的敖厲,緩緩睜開雙眼,雖然是幻境,但那種被噬妖咀嚼、撕裂的感覺是那麼真實。如玉般的手指,輕撫去敖厲鬢角的汗珠,「它們都在你的控制下,何必受這種罪?」

        「清楚的感受死亡,才能記住。在幻境中死,是我佔了便宜。」敖厲似乎不想讓凡真過多瞭解「大修羅幻境」,他將話題轉開,「看來,從第三百一十四人開始,測試就結束了。」

        「現在出去?」如果讓太真道宗,看到雲洞中,一人、一手指相對說話,一定會毫無猶豫的將這兩妖邪轟殺。

        敖厲搖了搖頭,「等再出去十個。」敖厲說完,從「附骨」,不,現在應該稱,凡真的「血芒真靈」中,取出了一方石盒。在「大修羅幻境」中,敖厲想起了重金、重銀,他突然對石盒內,以硬度排列的金石、水木有了興趣。

        敖厲再次向凡真確認,「它們擁有從築基,直到大乘的硬度?」

        凡真那好聽的聲音,從一根手指中透出,多少有些詭異,但敖厲卻已經習慣了,「想到了什麼?從十品至一品資源中,只有這些金石、水木是以硬度排列,它們是大多法器必須的材料。例如,太陽鐵,剛剛能承載,旋照期修真的元力。所以,築基、旋照期修真,大多以太陽鐵為法器的材料……」

        凡真還沒說完,突然止聲,她提到過的太陽鐵,竟在敖厲指縫流下,它竟被敖厲生生攥成了一把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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