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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都市] 異動之刻 作者:護玄 (連載中)

[其他] [都市] 異動之刻 作者:護玄 (連載中)

第一章  約定的開始
 
 
第一話  世界都是這樣毀滅的
 
 
風從陽台邊吹過,捲起了一小片枯黃的葉子。
 
這是人生第十七個幾乎算是很無趣的秋天,一如往常似的……不對,其實還不是像往常一樣,至少現在不是。
 
揚起手掌,穿著黑色喪服的少年接住了落葉。
 
接著,旁邊的噪音打破了原本該有的寧靜。
 
「嗚嗚嗚嗚……阿書,你要節哀啊……」
 
在少年眼前哭得任何人都還傷心的是他高中裡同班兩年、國中又同班三年、國小還同班四年,該死到想切斷但是完全切不斷的死朋友。
 
無奈的仰望天空一下,明明家有喪事的是他,為什麼眼前這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傢伙現在看起來比他還像喪家。
 
喔,或許應該叫這傢伙坐到旁邊,他再走到他面前放下奠儀才對。
 
至少這樣看起來比較像真正的喪禮!
 
「鼻涕流下來了。」順手抽了張面紙給眼前的男孩,他拍拍對方的肩膀,本來也想叫他請節哀,不過這樣說好像怪怪的,所以便改說另外一句:「還有,我是曙,不是書,你還要叫錯幾年你才高興?」
 
「欸?你改名字了喔?」
 
看著眼前的該死同學,曙毫不猶豫一巴掌往他的後腦揌下去,「我從來沒有改過,還有、雖然今天是我阿公的喪禮,不過我沒打算請五子哭墓,你最好安靜一點。」有時候人悲傷是需要比較安靜的環境。
 
白色的花朵置滿了桌面。
 
喪禮開始的第三天之後,不知道從哪邊冒出很多據說是他阿公親友的陌生人士,在他記憶當中完全沒有看過的面孔帶來一束一束白色的花堆積在桌面上。
 
是很西方的追思儀式。
 
那一天,往生的老者臨終之前交代過要幫他辦好,順便從相簿中自己挑選了最滿意的相片來放在大廳裡。
 
不過真不是他要說的,一般人往生應該都是挑比較漂亮好看的相片,誰會去挑一張穿著五零年代閃亮衣服,還擺著勿忘影中人姿勢的怪照片?
 
他都不知道他阿公什麼時候去拍這種照片,上面的老頭跟臨終前長的差不多,他心中暗暗打賭拍照時間不過太久,背景居然還要是比薩斜塔。
 
阿公什麼時候有閒錢去相館照相了?
 
雖然對這件事感覺到百思不解,不過人家說畢竟死者為大,曙還是按照他的吩咐把這張相片洗成六十吋大小放在花圈上面給人家追思。
 
這就是為什麼喪禮他個人會哭不出來的原因。
 
說真的,一整天面對這種相片下來,要哭真的很難,非常難。
 
所以,請原諒子孫的不孝。
 
默默的在心中如此想完之後,他再度看向桌上那堆多到匪夷所思的花朵。並非說獻花多不好,但是他與老者平常與人往來不多,突然冒出大量親友總是會讓人懷疑,更別說他們無權無勢,而且連錢也沒有。
 
是的,連錢也沒有。
 
除了一棟有著三樓的透天房子以外,基本上已經往生的老者是職業拾荒人員,而少年是職業學生,都是不可能賺大錢的行業。
 
據說這棟房子的來歷還是十幾年前有一家五口在這裡被滅門之後鬧鬼鬧到太兇沒人敢住才被他阿公廉價買下來的,可話說回來,少年看了看四周,他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倒是連個影子都沒有看過就是了。
 
所以對於那些突然冒出的親友,他是真的滿頭霧水。
 
「請節哀順變。」一束花從正在冥想的少年面前飄過,一位完全沒見過面的長髮大美女站在他眼前遞出了白色信封,就像其他陌生人一樣,她也抱著白色的花束,百合花裡散著淡淡的香氣。
 
信封厚厚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裡面塞了不少錢──除非她都塞一百的。
 
「您今年多大年紀了?」和其他人不同,放下錢沒有立即去獻花的美女轉過去看著男孩,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褐色的眼睛像是水一樣清澈漂亮。
 
美女穿著白色素雅的長袖針織上衣與牛仔褲,不知道是怎樣,衣服的袖子長到有點把她的指間都蓋住了,到大腿的長髮是褐色大捲,髮際只別了個毛毛的不知名飾品,莫約是在二十歲上下的美女姊姊、有著不太像大學生或是上班族的純淨氣質。
 
「我們都十七歲的陽光高中生喔!」搶在曙之前回答,眼睛差不多變成愛心的死同學衝過來一把搭住他的肩膀,剛剛那種比任何人都還像喪家的哀働氣質在三秒之內完全消失:「在下叫做邱隸,他叫阿書,是司阿公的唯一親人、也是孫子。」
 
聽到這邊,少年皺起眉,毫不猶豫的給旁邊這個傢伙一個肘擊,管他要唉爸叫母還怎樣的直接把人給踢開。
 
「阿書嗎?真是不錯的名字……」美女大姐直接誤解了他的名字,然後做出一個哀傷的表情:「收到司先生的死訊我們真的很遺憾,請您別太難過了。」
 
對,疑問來了。
 
因為他家太窮了勉強只能吃飽外加附一點水電費,所以他阿公在病死之後根本沒有發出任何白帖也沒有訃聞。
 
重點出現了,這些人是怎麼來的?
『從今天起,你就叫曙吧,司、曙,很不錯的名字吧。』
 
那時候的老人露出整排潔白的牙齒,用著燦攔的笑容這樣告訴從孤兒院裡面被領養來的男孩:『我呢,就是你阿公,司、平安。』
 
 
那個叫做司平安的人現在擺著勿忘影中人的姿勢,被掛在花圈上面。
 
司曙看著大廳裡面,至少有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放下花束之後站在那張極其詭異的相片前面不知道是想笑還是在冥想什麼,總之就是完全沒有動作,呆呆的站著。
 
眼前的大美女露出了悲傷的微笑:「願神替司先生帶來安息……阿書先生,或許接下來的失去親人的日子會令人很難過,但是也請你要堅強活下去。」
 
『……我一定會比蟑螂還堅強的請妳放心。』
 
看著簡直是在惡搞的遺照,司曙深深的這樣認為。
 
「對了,妳是我阿公哪邊的親友?」他從來沒有看過這些人,如果這個大美女有來過他家,他想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忘記才對。
 
等等……該不會是他阿公去拾荒時候在哪邊認識的吧?
 
像是常常給紙箱的書店啊之類的。
 
啊啊,了解了,搞不好會來的這些人都是之前被他阿公做過資源回收的店家,沒想到世態炎涼的人世間中還有這種溫情,不過就是天天去回收糊口的東西,往生之後店家居然還會主動來弔祭。
 
司曙突然覺得,應該對社會要有多一點希望才是。看哪,人間處處有溫馨。
 
「呀啊,其實我也只見過司先生幾次而已。」大美人微笑著說:「不過司先生是位心靈純淨的人,我想他死亡的消息會令許多人都非常遺憾,如果阿書先生您生活上有哪邊不方便也請告訴我,在幫得上忙的範圍內我會僅力幫忙的。」
 
……真是懶得反駁了,其實他叫曙。
 
「美麗的大姐姐,那可以告訴我們妳叫什麼名字嗎?」打不死的邱同學又衝了過來,一把抓起大美女被袖子包住的手腕熱情的問著。
 
「那個、我叫極光……」大美女抽著自己的手。
 
「極光姊姊,真是好聽的名字。」
 
直接一拳把邱同學打走,司曙很不想等等這邊傳出性騷擾新聞的揮了揮作痛的拳頭,「那、我阿公的獻花區在前面,需要帶妳過去嗎?」看著她手上的花,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說看起來應該是百合花,但是他覺得那個又不太像是百合花,因為他現在才注意到那東西有點透明。
 
透明的百合?
 
新品種?
 
輕輕的搖了搖頭,極光有點靦腆的微笑著:「阿書先生與司先生一樣都有著乾淨的氣息,真希望有機會能與你們促膝長談,我會在這個城市中留下幾天,有危險的話可以用這個聯絡我,請不用客氣。」拿下髮上的毛茸茸飾品遞了過去,她的笑容語氣間似乎有某種奇妙的感覺,讓司曙不自覺伸手去接了下來。
 
白色的毛球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就是坨毛球,軟軟的摸著很舒服。
 
「還有…那個……我是男性體。」
 
愣了三秒,司曙才意識到她……他說了什麼。
 
「騙人!」
 
邱同學發出淒厲的哀號。
 
直到極光走之後,像是靈魂從嘴巴裡被抽乾的邱同學始終蹲在角落哀悼他的純真少年心。
 
這是場奇怪的喪禮。
 
完全無視於旁邊發出陣陣哀號聲的同班同學,司豎疑惑的打開極光給的白色奠儀,裡面塞著厚厚的鈔票,很快的他就覺得也許他應該要找時間跑銀行一趟才是。
 
白色的信封裡面用最大面額的美金把整個空間都填滿了,巨大的金額讓人覺得有點驚人。
 
……該不會其實他是他阿公外面的……咳咳……
 
死者為大,不可亂說。
 
不過司曙實在是沒聽過他阿公提過自己的事情,搞不好他有個兒子還是在國外的其他親人也說不定。
 
因為覺得有點怪怪,他把一些收到還未看的奠儀都給打開,有的很厚有的很薄,除了台幣之外,還看到各國不同的鈔票塞在裡面,有的居然是可以立即兌現的支票,上面都寫著可怕的數字。
 
這是什麼狀況?
 
其實阿公是個好野人?上流社會名人?
 
連開了大半都是這樣子的東西,司曙開始覺得有點怪異了。
 
「阿書,你看這邊。」一邊心碎一邊幫他拆信封的邱同學打開了某個之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阿公生前是有得罪人是不是?」
 
看著他手上厚厚一疊冥紙之後,少年無言了。
那天一如平常的在最後一個奇怪的客人走了之後,司曙和邱隸關了大門,把裡面稍微整理了一下。
 
因為這最近的追思會一直擺七天,白天時候葬儀社的人會過來,晚上他們就自己關門。
 
邱隸的媽媽說這段時間親人往生的孩子會很難熬,所以特別讓自家兒子留下來幫忙他做一點雜務,早上他會去上學,再順便幫他帶筆記過來。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司曙覺得這位邱同學比他難熬,要是這樣哭到追思完,應該眼睛都脫窗了。
 
「你要吃我特製的咖哩飯嗎?聽說咖哩有益健康,我從我阿母那邊學來一手,吃咖哩飯就是要配玉米濃湯……還是你要吃爌肉飯?」一邊整理著花束,邱隸很歡樂的問著朋友晚上的菜單。
 
「……泡麵就可以了,謝謝。」已經吃了快四天的咖哩飯配玉米濃湯了。最重要的是,當司曙吃到他阿母正宗的咖哩飯之後,他深深覺得過去兩天都是種折磨。
 
「泡麵!你怎麼可以吃那種東西,那今天晚上吃咖哩好了,剛好昨天我阿母帶來的還沒吃完,熱一下就行了,順便煮個玉米濃湯。」
 
還好他阿母的還沒吃完……
 
司曙都不知道要不要先慶幸一下,看著好朋友背對著自己跑去廚房之後,他嘆了口氣整理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奠儀,光是那位很像小姐的大哥給的就夠付用喪葬費了,不過對方整個就是來歷不明,對於動用這些錢讓他覺得有點疑惑。
 
先放著好了。
 
大廳上大致整理好之後,司曙望著那張六十吋相片有著深深的感概。
 
也不是哭不出來,畢竟和阿公共同生活了十七年,都快比真正的父子還要親了,但是他認為如果要蘊釀情緒還是不要在這裡看這張相片會比較好一點。
 
關上電燈後司曙輕輕的走上了二樓。
 
從小到大他們的生活空間就在這裡,閉上眼,就算現在停電他也對這個家一清二楚。
 
司平安是個拾荒老人,畢生積蓄因為太少了只能夠用來買鬼屋,加上政府補助每個月的收支也勉強只夠平衡基本的水電開銷與吃飯費用。
 
住在這裡時候,就算非常窮困,老人還是會努力讓兩個人都能吃飽。
 
因為吃飽之後,人才可以繼續走下去。
 
打開放在二樓書房裡的相本,少年與老人的相片並沒有很多,幾十張就包辦了這十幾年來的生活。
 
其中以他阿公的相片比較多一點,有一兩張是老人年輕時候的照片,但是數量很少,感覺上都在相館裡照的。
 
想想也是,老者好像也沒太多閒錢可以拍。
 
翻了第二頁,那裡有一張司豎幼年時候唯一的一張相片,背景就是在這個書櫃前,櫃子上面還有一個東方的手工藝紙娃娃。
 
所謂的紙娃娃並不是小女生在玩的那一種,而是一種藝品,像是日本女兒節那種樣子,用紙與布料做成的人偶。
 
白色的髮紫色的眼睛,在他七歲之前都還擺在這個書櫃上面,不過後來老者把它拿掉了,不曉得是送人了還是收在哪邊。因為他對那種東西沒有特別的喜惡,也沒有去注意。
 
把相簿翻了翻後,他重新將本子放回書櫃上面。
 
總覺得繼續看下去,好像會像平常一樣聽見阿公叫人快去吃飯上床睡覺的聲音,有點駝背的影子坐在小廳裡做點手加工。他很少把回收物帶回家裡來,說要給住家乾淨的環境,所以都是當天現收現賣,然後回家煮飯。
 
司曙會以為那時候醫生宣布不治是假的。
 
「阿書,你又在想你阿公了喔?」
 
端著咖哩從廚房冒出來的邱隸打斷朋友的思考,咧了笑容:「快點來吃飯吧,等你吃飽我再回家,明天放學過來喔。」
 
撇去他是個太過熱情的傢伙之外,其實這同學還不錯。
 
「你跟你媽媽說不用特地煮飯給我啦,我自己也會作飯。」平常不是他就是他阿公煮,早就很習慣了。
 
邱隸轉過來看著認識多年的朋友,微微的嘆了口氣:「阿書……那個,雖然說社工要幫你安排臨時家庭,呃……」他露出某種為難的表情。
 
「喔,放心啦,我不會因為適應不良就去放火燒房子。」
 
「靠!誰在跟你說這個!」
 
「那就不用說了啊。」他想,這時候他應該是用微笑的看著邱隸:「不會改變太多東西,你放心吧。」
 
愣了一下,邱同學轉開頭,「啥跟啥啊。」
 
「嘿。」
 
用過餐之後他快速的把這傢伙給打發掉。
 
送到門口時他還一直交代要把髒衣物啥的準備好,明天他會再來幫忙。
 
一如往常、一成不變的生活。
「晚安。」
 
在關上門之前,有個聲音在司曙背後響起。
 
微愣了一下,他立即轉過頭,剛剛明明除了邱隸出去就沒有任何人踏過手邊的大門。
 
……沒可能住了好幾年好後房子才開始鬧鬼吧!
 
「我是來獻花的。」
 
抱著一束白色玫瑰花的是一名穿著黑色西式禮服的人,白色的手套還有帽子,看起來完全不像普通人會有的打扮。
 
「我、我阿公今晚休息,明天請早。」哪有人半夜十一點才來獻花!眼前的陌生人不知道為什麼的給了司曙一種奇異的感覺。
 
但是絕對不是非常歡喜的那一種。
 
「呵呵,你是他的孩子嗎?明天一早,你就打算把『東西』交給另外那群人了嗎?」穿著禮服的男人壓低了聲音,像是某種磨沙聲讓人感覺到非常不舒服。
 
「什麼東西?」
 
像是耳朵有問題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也觸目的像是沒看到他疑惑的表情,穿禮服的人自動自發的繼續他的話:「老傢伙不簡單,死了五天結界才開始減弱,害我們必須在外面等到這時候才能進到這破房子裡來!」
 
「這位先生,如果你要玩cosplay請等各大同人場,我們這邊正在辦喪禮,左轉出去不送,謝謝。」這年頭居然可以聽到有人開口就是動漫台詞,太微妙了,難道漫畫中毒無國界嗎?瞇起眼睛,司曙有點不悅的下達逐客令。 
 
穿禮服的人低低的笑了起來。
 
不曉得他在笑什麼,司曙直覺就是這個人有點莫名奇妙……該不會是神經病吧?因為他站在裡面,看來只好請他出去……
 
掃把放在哪裡?
 
「你們把東西藏在哪裡?」在少年打算找掃把同時,眼前的禮服人突然開始扭曲了兩下,一開始司曙以為他抽筋,但是他的扭曲幅度太奇怪了,就像是全身肌肉都在變形似的,衣服底下猛烈的抽動著。
 
就算他很少看漫畫,但是現在這種狀況他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直接略過這個人,司曙連忙衝回屋裡甩上門外加連環扣上好幾個大鎖,整個大廳裡面一片靜悄悄,不像遺照的遺照掛在客廳最顯目的地方,四周全部都是奇異的花香。
 
早上時候這些花有這麼香嗎?
 
簡直有點嗆。
 
皺起眉,就在他想要去開氣窗時候,後面的門猛地傳來砰的巨大聲音,好像有啥東西撞上門板,整個不算太堅固的門震動了一下,差點沒被拆了下來。
 
還未換過氣,那個東西又狠狠的撞上門第二下。
 
「喂!我警告你,我要報警了!」併步過去抽起了電話直撥一一零,外面那人這次沒有撞門了,一下一下拍打著差點沒被撞散的門板。
 
「把我們的東西交出來──交出來──給我──」
 
現在應該不是演喪屍吧!該屍變的都還躺在裡面沒有屍變,你外面拖著聲音在搞什麼鬼!在心中連連罵著,司曙緊張的看了一眼外面仍然喊著給我的那扇門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啦!」不曉得為什麼,原本應該要立即有人接的線路遲遲無法接通,打了兩三次都這樣……該不會家電話線被剪了吧!電視都這樣演的,特別是那些殺人的影片!
 
掛在花圈上的相片還是擺著他的姿勢。
 
司曙現在很認真的在思考,要是無法報警而外面那個人又這樣一直敲門撞門,他是不是應該要去樓上燒一桶熱開水直接淋下去?
 
就算對方直接被煮熟,應該也可以證明是自衛才對。
 
「把東西交出來──」
 
就在思考的短短幾秒之間,他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黑,反射性一抬頭差點把心臟病都給嚇出來。
 
不曉得在什麼時候,整個上鎖的一樓窗戶外面都沾滿了黑色不明濃稠物體,詭異的是那些稠稠的東西上還有一顆一顆白白的,光是站在這裡看就覺得那個好像是……眼睛?
 
今晚是恐怖片之夜嗎?
 
倒抽了一口氣,因為考量到阿公棺材太重了,所以他不得不自己先逃到二樓。打開窗之後樓下那個人還在拍門。
 
「把──我們那一份──交出來──」
 
這次他看清楚了,那種黑色濃稠物體全都是從這個人身上滴下來的,他一拍門就濺了一大堆,然後那些東西就開始包圍房子。
 
蛞蝓?蝸牛?還是啥單細胞生物?
 
用鹽有沒有效?
 
猶豫的眨眼瞬間,那個人猛地已經出現在二樓的窗台上,幾乎就貼在他面前,他只看見帽子下張開了大大的嘴巴,裡面有著黑色像是鋼釘的牙齒。
 
「把東西交出來──否則我們就毀滅世界。」
 
真是好一句經典的台詞。那一瞬間,司曙的心中只想到這樣的一些話語。
 
原來世界都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毀滅的。
第二話  極地使者
 
「蹲、下、喔!」
 
就在司曙看著眼前那個不像人的人時候,某種像是小孩一樣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傳來,像是身體最自然的反射,他連忙抱頭往窗底下一蹲。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站在窗戶邊上的東西發出了某種碰撞的聲響,一抬頭,看見的是有個像是冰塊球的東西狠狠砸上他的腦袋,把那東西的頭整個打偏九十度角。
 
一條黑色的舌頭從他嘴巴裡整個被打到吐出來。
 
「一號在這邊!」轉動了一圈之後,有個白色的東西從上面掉下來,接著把窗台上那個穿著禮服的人給撞開,非常自然的侵占了他原本的位置:「已經確保目前位置淨空!」
 
他站穩了之後,另個一樣的白色東西也從上面掉了下來,直接滾到一樓區,在視線不及的地方聽見一堆連環砰咚砰咚聲,不用一分鐘下面也傳來相似的回報:「二號在這邊,已經確保目前位置淨空!」
 
這是傳說中的戰隊嗎?愣了半晌,司曙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這邊發生了哪些事情。
 
「阿書先生,已經確保目前一到三樓為安全空間。」
 
對方喊出讓他很想掐對方脖子的誤稱。
 
站起身,司曙看見的是一團白色的東西站在窗戶邊,雖然說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不過那玩意穿著讓人覺得根本就是太熱的白色大毛外套。差不多十一、二歲左右的小孩子蹲在他家的窗戶邊,銀髮、銀眼,整體看體來就是全部都是銀白色的東西。
 
直覺告訴他,這應該是傳說中的非人類。
 
低下頭,站在一樓悠晃的也是跟眼前這個差不了多少,從頭白到腳。
 
「呃……不給糖就搗蛋?」不曉得為什麼,司曙唯一可以想出來的解釋只有這個。
 
記得之前教會都會有這種遊戲的。
 
「啊啦,Trick or Treat!我們也很喜歡這個耶,不過艾爾菲說吃太多糖果會肚子痛,牙齒也會壞掉。」露出大大的微笑,白色毛球坐在窗邊晃著腳,銀白色的小鞋子在外套底下動來動去,上面還繡著一小團不知道是啥的圖案,「我喜歡蛋糕,二號喜歡棉花糖,下次Trick or Treat時候可以給我們這些喔。」
 
看著眼前已經開始預約萬聖節糖果類型的小孩,他仰頭無言的吐了口氣,然後調適一下有點震驚的心情:「請問你是……?」在他浩瀚的十七年記憶當中應該沒有認識這種小孩才對。
 
「一號。」舉高手,白毛的小孩大聲的說:「極地狐狸組一號,下面是二號,我們是艾爾菲的護衛一號跟二號!」
 
極地?
 
有北極熊跟極光那個地方嗎?
 
「艾爾菲是誰?」又是一個陌生到非常徹底的名字……糟糕!外國人?
 
他突然想起了英文考試卷上差一分就及格的紅字。
 
「啊啦,艾爾菲本來要過來的,不過他下午來獻花時候好像中暑了,這裡還真不是普通熱的,所以現在住在旅館裡面。因為察覺了外族的氣息,所以才叫一號跟二號過來這邊看看阿書先生須不需要幫忙。」根本就是自己穿太熱還在嫌天氣熱的小孩這樣告訴他。
 
下午中暑?
 
司曙仔細想了一下,下午好像沒有穿的這麼異常的人來過……等等,這小鬼剛剛是叫他阿書先生?
 
「極光?」今天下午被誤導的只有這個人,打死他都不會相信邱同學家有養這個,更何況他剛剛滾回去時候還沒有中暑跡象。
 
拍了一下手,一號小朋友用力點點頭:「對、沒錯,艾爾菲是極光,艾爾菲‧伊納安先生也就是你們人類口中極光的意思,我們是來自極地圈的種族,太熱了這裡,一號跟二號也有點快中暑了。」他搔搔頭,左右張望了一下。
 
「我不介意你們脫掉外套。」雖然說是秋天,不過這種外套應該是寒流才有人穿吧。看著毛毛的大雪衣,司曙深深懷疑起這東西在四季如春的台灣中有沒有實用性。
 
「啊啦,這是狐狸的毛皮。」一號小朋友睜大眼睛,露出有點驚恐的神色看著我:「如果人類可以把人皮脫起來的話,我們才會脫給你看。」
 
……外套跟人皮有啥關係?
 
就在他試圖想要眼前的小孩把這套看了也會熱死人的大衣換掉時候,樓下重新傳來騷動。
 
「一號,一樓區域被攻陷!」留在底下的小孩發出喊聲,他們看見一團白色的東西迅速的往旁邊跳開,剛剛那個穿著禮服的人重新站在一樓外面的地面上。
 
與剛剛不同的是,那個人已經開始扭曲身體,司曙看見黑色液體從他的袖子褲管不停冒出來,帽子底下只看見那張黑牙的嘴巴、其他東西都沒有了。
 
「那個到底是什麼啊!」看著一樓變成科幻片一樣的場景,他覺得腦袋整個暈眩。
 
明天早上要怎麼整理!
 
「那個啊~那時候世界什麼都沒有時,光的世界說、我就分出光線照耀大地,樹跟泥土說我們分出綠意與土地,水說我會形成海孕育……像這樣的很多很多東西在這裡,然後有沼泥的妖怪說,那我就要來世界上玩樂。」唸著有點像繪本故事一樣的字句,一號小朋友衝著他一笑,然後直接向後跳,像是失去重心一樣掉往一樓,白色的大衣在空氣中張開,像是翅膀一樣隨著他飄落。
 
就算那個是沼泥妖怪,還是不可以放小孩子在下面吧!
 
這樣一想,司曙連忙四周翻找了一下,最後在廚房裡面拿了鍋子和菜刀就往樓下衝。
 
真是太奇妙了現在!
 
他應該再去找台相機來拍才對,考量到經濟效益,至少拍下來還可以賣錢。
衝下一樓甩開門時候,他看見一個活像是動漫畫中異世界的畫面。
 
不曉得從哪邊冒出來的大雪人掐住穿著禮服的泥怪,黑色的液體開始結冰,最後變成一大塊冰塊固定住。
 
是說,台灣不會有這種一層樓高的雪人吧……
 
毫不猶豫,他立刻把門摔上。
 
通常這時候去睡一覺,等等就會清醒了!
 
「一號確保領域佔領完成!」
 
「二號確保地區清潔。」
 
外面揚起了兩個小孩的聲音,生生的打斷了他要上床睡覺的腳步。
 
「阿書先生~」剛剛跟他講話那個聲音拍了拍門:「已經確保區域安全了。」
 
……這麼晚把小孩子留在外面實在也不太好,雖然他們好像真的不太像人,不過在幾番掙扎之下,司曙還是小心翼翼打開了門。
 
剛剛那個銀毛的後面站著另外一個銀毛的,有點像,都是白銀的毛球跟銀色的大眼睛,不過這一個應該是「二號」的顯然安靜很多,繃著小小的臉沒有說話。
 
「這是二號。」一號指著跟在後邊的小孩露出了笑,「我是一號,請問可以借我們進去一下嗎?外面真的太熱了,會死掉。」
 
其實現在外面還吹著涼涼的秋風。
 
讓開身,兩團毛球跑了進來。他看了一下外面,剛剛那個大雪人已經不見了,只有在門外有個沼泥怪物的冰柱。
 
明天早上如果鄰居看到不知道會有什麼感想?
 
關上門,一回過頭的那瞬間他差點理智崩潰而吼叫出來:「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兩雙銀亮亮的眼睛無辜的眨啊眨啊看著少年。
 
相信如果任何一個人看見她現在看見的畫面,應該馬上就會理解他想衝過去抓人出來拍屁股的衝動。
 
跑進屋的兩個小孩一溜煙的鑽進阿公的停屍間,穿著毛大衣趴在棺材旁邊的冷氣涼爽涼爽的吹了起來。
 
「你們懂不懂尊敬死者啊!」
 
「啊啦,不要太小氣嘛,比起極地,這裡的溫度還不夠低,你們的肉都這樣防腐嗎?很容易壞掉的。」一號小朋友竄了竄兩下,然後喬了比較舒適的位置霸佔了原本應該是保存屍體的低溫。
 
「防腐的肉……這是臨時的啦!平常吃的東西都放在冰箱裡冷凍!」不對,跟他解釋這個幹麻,要是他等等鑽到冷凍庫裡面去要怎樣跟警察解釋自己家多出來的兩具冰屍?
 
「冷凍?」果然對冰箱起了興趣的一號小朋友眼睛亮起來了。
 
「你剛剛說極光那邊怎樣?」
 
「喔,你要去見艾爾菲嗎?」一秒就被離題的小孩仰起頭詢問著:「不過因為他中暑了,所以你要跟我們過去喔。」
 
「……」司曙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知道旅館裡面會是怎樣子了,「請等我一下。」
 
默默的回房間拿了寒流用的厚外套出來之後,下了樓看見那兩團毛球依舊在棺材旁邊,二號瞇起眼睛像是在打盹。
 
雖然跟著陌生人出門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但是經過剛剛的沼泥之後,他深深認為最近來的獻花客一定都有古怪,眼下只有中午那個人妖……失禮了,中午那個叫做極光的人可以立即見到,所以他想至少得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塑膠的。」一號指著他的外套這樣喊。
 
「囉唆,快走了!」最好他家買得起純毛皮的。
 
躺在冰涼地區的二號揉了揉眼睛,被旁邊的同伴硬拖了起來,一臉似乎想就這樣永遠睡下去的表情,不甘不願的跟著走出了玄關口。
 
站在前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司曙直接打開大門,外面的沼尼柱依舊,只是落葉在附近變得比較多了一點。
 
「這東西該不會就這樣在我家前面了吧?」他打賭,天亮之後他家應該會變成本社區第一觀光景點。先不說裡面冰封的沼怪,光是秋天出現這麼大一根冰柱就已經夠讓人側目了。
 
「融化之後就會跑掉了。」一號這樣天真無邪的告訴他。
 
那一秒,司曙好像在這個小孩的臉上看見了某種惡魔的陰影:「跑進我家嗎?」剛好家裡沒人,對方可以直接伏擊。
 
「對喔,會跑進你家。」顯然現在才想到這件事情,一號拍了拍旁邊同伴的臉頰:「那怎麼辦,要帶回去給艾爾菲嗎?極地圈在這邊沒有消滅物質的權利。」
 
二號眨眨銀色的眼,哼了一聲。
 
不要那麼明白的露出關你屁事的表情……
 
差點就把小孩抓起來搖的司曙望著黑色的天空,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空氣清新腦袋才會清醒。
 
「阿啦,不然阿書先生授權給我們幫你做一個鎖好了,屋子上鎖的話就不會有東西跑進去了喔。」拍了下手掌,想起還有這個好方法的一號愉快的說著。
 
「上鎖?」司曙看著大門上那個據說是鎖的東西。
 
「哪哪,這裡以前有司先生做過鎖的痕跡,不過主人死亡鎖也會跟著慢慢消失,所以沼怪才會跑進來。現在的新主人是阿書先生,你可以授權給極地圈,我們幫你做了新鎖之後除了一號二號跟艾爾菲以外,就不會有人能再進去了。」簡易的向眼前的屋主說明,一號燦爛的微笑著。
 
「……你剛剛說我阿公死之後鎖就消失,除了沼怪之外還進去過什麼!」在他完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這玩意還有幾種跑進去!
 
司曙突然有一種誤入外星球的感覺。
 
這應該是他住了十幾年的家吧!
 
「呃……按照氣息……」皺起眉,一號扳起手指開始數起來。
 
「算了,不要告訴我。」這樣對心臟比較好。
  
看見小孩的手指超過五個之後,司曙立刻有了全新的體悟。
 
有時候,人不要知道太多事情會比較健康。
 
「站在這邊。」
 
終於願意打開嘴巴的二號指著玄關前,然後看著目前為正式屋主的司曙:「閉上眼睛想著願意授權給極地圈之鎖。」
 
「這樣就可以了嗎?」看著話很少的第二號毛球,司曙在問句等了幾分鐘沒有回應之後,就自己默默的站過去閉上眼睛。
 
所謂的製鎖過程他並不清楚,但是只間隔了不到五秒,他就感覺有人在拉他的外衣下襬,「這樣就可以了喔~」睜開眼睛,一號站在下面衝著他笑。
 
疑惑的左右看著,怎樣都不覺得房子有改變的司曙頓了頓,放棄了詢問,因為感覺上好像也問不到什麼東西的樣子,那個應該是製鎖的二號懶懶的打了哈欠,從毛大衣裡面拿出了一小片透明的葉子。
 
「啊啦,那我們現在就去艾爾菲那邊吧。」舉高手抓著司曙的掌心,一號拉著他跑了好幾步,等到他靠近了之後,另邊的白色同伴才把葉片放在地面上。
 
有一瞬間,他聽見了某種像是風吹的聲音。
 
還未反應過來,司曙只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像是突然消失一樣整個人失去重心猛地往下掉,但是也還沒有來得及驚慌,他的腳又踩到地面了。
 
讓人覺得吃驚的是,這短短的一瞬間,整個四周景色已經完全都變了。
 
一號拉著他的手,而他們停在一扇門前面。
 
這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附近還有幾扇門,上面都有著編號,一看就知道這裡應該是旅館之類的地方。
 
「到了。」拍了一下手,一號蹦蹦跳跳的拿出了旅館卡片鎖放在門邊感應,喀的一聲有著四個數字編號的門板應聲打開。
 
沒想到會在眨眼之間就到另外一個地方,司曙咳了一聲,偷偷往後瞄了另端的窗戶,想稍微確認一下這裡到底還是不是人間。
 
他該不會就這樣莫名奇妙的掛掉吧?
 
其餘的事情都還沒想到,站再門前的一號二號拉開了房門,一股刁鑽的冰冷氣息馬上從裡面衝出來,讓司曙整個人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
 
「好舒服啊~~」一號碼上衝進去,另個小孩在半秒之後完全遺忘門邊的客人,跟著跑了。
 
望著散著強烈不屬於人間溫度的房門,司曙只遲疑了幾秒,把後外套穿上之後也跟著走了進去。
 
一進去之後,他突然感覺到外面的溫度還太客氣了一點。
 
那個結在天花板的冰霜是怎麼回事!
 
腦袋在看見冰柱之後遲疑了數秒鐘,再次回過神後司曙才發現房間裡面並沒有其他人,除了兩隻剛剛衝進來就趴在冷氣口的毛球以外,空無一人。
 
「請進來這邊。」
 
在他滿腦問號同時,輕輕的聲音自側邊浴室傳來。
 
……浴室?
 
拉緊外套,還是覺得這個房間會冷死人的司曙搓著手打開了浴室門,然後在手掌被黏上把手之前趕緊縮回來。
 
抬起頭之後,他看見生平最荒繆的事情──
 
一隻白色的熊趴在結冰的浴缸旁邊。
 
他不想承認他看見北極熊。
 
整個浴室很大,像是那種高級豪華浴室一樣有著大型按摩浴缸已經可以讓熊棲息的空間……他相信旅館的本意絕對不是用來放北極熊。
 
四周全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包括防滑地板也是,他連看都不用看就可以猜到浴缸裡面已經也結了冰塊。
 
而、下午他看見的那個人妖……失禮了,那個漂亮的大哥就躺在可以容納兩三人大小的高級浴缸裡面翻著書本,身上就穿著單薄的T恤一件。
 
好冷。
 
看見他這種打扮,司曙更覺得這裡面溫度又降低了不少。
 
……旅館的人要是看見房間變成這樣子,肯定哭出來的吧?
 
闔上手邊的書本,似乎對於浴缸很滿意的極光順了順長髮,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很抱歉,這裡的溫度與極地圈實在是相差甚大,原本應該我去找您才是……」
 
「你們到底是誰?」看著外面兩團毛球和裡面的人、北極熊,司曙用力說服自己的理智現在應該還在地球上。
 
不,有可能其實他在作夢。
 
不然現實裡不可能會有人把北極熊養在浴室裡面的!
 
「希望一號與二號有告訴過你。」依然笑著,極光趴在浴缸邊緣呼出了一口白色的霧氣,旁邊的北極熊蹭了一下鼻子,將頭埋入身體,「我們是來自極地的使者,原意只是來參與司先生的喪禮。」
 
「你們跟我阿公有什麼關係?」他相信他阿公絕對不可能資源回收回收到北極去。
 
如果有的話,他家早就吃過企鵝了!
 
但是他家沒有,所以他阿公去北極回收資源這個假設並不成立。 
 
「在下午時候我便已經告訴過您了,我並未與司先生有太深入的關係,頂多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但是司先生有著讓人敬佩的氣息,為了靈魂的殞落而悲哀,所以我們才會到這裡來為他送上最後一程。」沒有改變自己的說法,來自於極地圈的人站起了身,旁邊的北極熊也跟著動了一下:「讓我們移到外面去說話吧,二號、拿我的衣服來給阿書先生。」
 
就在他話語停止同時,浴室外也傳來小小的聲響,拿著一件款式和他們很相近的白色大毛外套小跑步的進來,二號將衣服遞給司曙。
 
「穿上吧,否則容易著涼。」微笑的告訴眼前少年這樣的話語,只穿著一件衣服的極光踏出了浴室門口。
 
因為裡面的確是太冷,完全沒有拒絕別人好意的司曙換上了那件大毛外套。一換上後,整個人立即溫暖了起來,只是臉部還很冰就是了。
 
這件外套絕對要不少錢。
 
摸著極佳的柔軟質感,他深深的這樣想著。
 
先一步走出房間的極光在小廳的圓桌位置邊坐下,一號端上了飲料和點心,然後坐在地毯上面望著兩個人。
 
「關於您想問的問題,由我來回答我想應該會非常不適當,因為極地圈在這個世界的地位並未很高,我想最慢在明天就會有司先生那邊的人可以回答您的問題。」喝著加滿冰塊的巧克力牛奶,極光優雅的說著。
 
「我阿公那邊的人?」是啥?資源回收團體嗎?
 
看著另一杯冒著熱氣的可可,司曙在另外一邊的位置坐下。
 
「是的,關於你們的事情將會由那一邊告知,今晚極地圈插手了沼怪的問題可能也會替你惹上些麻煩……迦萊絲姊姊妳還在嗎?」轉過頭,極光看著浴室。
 
跟著轉過頭,司曙看見的是一個成熟的女性從浴室裡面走出來,身上裝飾著毛皮與圖騰,稍微深色的皮膚上有著刺青,銀白色的髮紮成了辮子,非常有某地民族的感覺。
 
……等等,那間浴室是異次元嗎?
 
記得剛剛進去一定沒有看見這女人的司曙愣了一下,看著那個女性走到他們旁邊。
 
「沼怪那邊的事情可以請您過去交涉嗎?」
 
名為迦萊絲的成熟女性點了點頭,黑色的眼睛瞄了旁邊的司曙一眼。
 
淡默的眼神突然讓司曙把這個女人與剛剛的北極熊給劃上等號,完全突來的直覺,連他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
 
「迦萊絲姊姊是極地圈的護衛團團長。」像是注意到他的視線,極光很熱絡的替他介紹:「就像一號與二號一樣,姊姊是熊族首領。」
 
「一、一號二號?」這女人是北極熊!
 
馬上站起身,司曙低頭看著地面上,地毯邊已經沒有剛剛兩個小孩的影子了,取而代之的只剩下疑似兩隻白色狐狸的東西趴在地上疊在一起打哈欠。
 
「你、你是……」看著眼前美麗的青年,司曙往後倒退了一步。
 
「我同樣是極地圈的人哪。」
 
他也不是人類!
 
北極熊、狐狸……
 
「你是捲毛企鵝嗎!」不是!企鵝有毛的嗎?
 
「不准對艾爾菲殿下無禮!」
 
被那個女人一拳打昏之前,司曙最後只聽見了像是熊一樣咆嘯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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