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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誘冷酷郎君【時空寄情1】作者:星葶

情誘冷酷郎君【時空寄情1】作者:星葶

為了研究古代布帛,她乘坐時光機來到唐都長安
  沒想到卻身在這上、下不得的窘境
  掛在樹上遠眺是一望無涯
  無助地扯喉大喊,卻只引來一臉冷冽的他
  聽聞他是個出了名的柳下惠,天生討厭女人
  想不到相識的第一天,居然就奪走她的跨世紀之吻!?

  敢把斐泉山莊少主當猴子耍,她是當今第一人!
  難得好心自馬場救下這女人免成馬下亡魂
  她卻不思回報反而對他呼喝使喚,視他的威嚴如無物
  他可是眾人懼服的主子,居然敢對他視若無睹、我行我素
  動不動就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完全不把他當回事!?
  哼!天下女人皆如蛇蠍,想必她也不例外
  他絕對絕對不會中了他的「美人計」……

楔子

  K大有三大怪:電機教授、地理教授和歷史教授。

  這三個怪教授對於時光穿梭機的熱中程度,不是一般人所可以想像的。

  電機教授以製造時光穿梭機為己任,凡是有關於電子、機械方面的問題找他準沒錯。他一直想發明一部世界最偉大的時光穿梭機,因為一般的時光穿梭機只能設定到某一個年代,而他的時光穿梭機卻能穿梭時光還能改換不同的空間。

  歷史教授則是希望藉由時光穿梭機來印證歷史,所以他負責時光穿梭機的歷史年代設定。

  而地理教授則是被電機教授和歷史教授拖下水的,因為電機教授希望時光穿梭機不只有時光轉換的功能,還能兼具空間轉換。所以,他們拜託地理教授來編寫地理方面的設定。

  K大有三大怪並不稀奇,更有四奇女才算是一絕。

  第一位是服裝設計系的高材生柳文君,她一直想比較現代的布和古代的布有何不同,更想要搜集古代的所有織布,好讓她下學期的服裝成果展能特別到獨一無二。

  而在國樂社中素有國樂才女之稱的秦江雪則是第二位奇女,她想見識古代的絲竹絃樂和她所學的有何不同,更想證明她的才能遠比古代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K大的男人婆關如月,可是出身道館世家,從小學習中國武術、空手道、跆拳道,甚至是日本的劍道,學了這麼多,她還是很嚮往傳說中的飛簷走壁、一日千里的輕功以及各式各樣的拳法、刀法、劍法。

  最後一位是眾人所推崇的校花賀紡蓉,待人和氣的她擁有一張秀氣的臉及能撼動人心的笑容,不分男女老幼都樂於親近她。她對於古代並不會特別嚮往,這次會參加古代之旅最主要是受了另外三人的威脅,為了避免「將來沒有共同的話題」這個原因,她和她們一同前往古代。

  「教授們,我們來了。」這四個小女生像是約好了,同時進門異口同聲地說。

  三大怪一回頭就看到身穿古代服飾的四奇女。

  「妳們演大戲啊?」歷史教授看到她們的裝扮不免覺得好笑。

  「別笑了,我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柳文君是現實主義者,她最關心的是盤纏問題,畢竟一個女子在古代沒有銀兩要如何過活呢?

  「早好了。」歷史教授一人分一個布包,還不忘叮嚀:「各位小姐,請省點用。」

  「謝了!」四個人接過布包。

  她們打開布包,裡面的東西還真多,除了銀兩,還有立可拍相機、紙和筆、乾糧、綠油精、雲南白藥和一個天后宮求來的平安符。

  關如月則較其他人多了一瓶跌打損傷藥酒,她實在很感動,他們竟然知道她最需要這種東西。

  「好了,各位姑娘,該上路了。」一直在看顧機器的電機教授催促著她們。

  「對了,各位,這裡有四個地方,妳們要如何選擇?洛陽、長安、渭城和襄陽。」地理教授拿了四個看似手錶的東西。

  「我要到長安。」柳文君首先選擇,愈繁華的地方布帛愈多、愈好,她認為選長安就萬無一失。

  「那我要到洛陽。」秦江雪認為她要的音樂也該在熱鬧的城市。

  「我到渭城好了。」這種一聽就很偏僻的地方,應該適合自己吧?關如月依據自然反應地選擇。

  「那我只有到襄陽了。」已經沒別的選擇了,不過賀紡蓉一點也無所謂。

  地理教授一一將像手錶的東西戴在她們的手上。「這手錶可以帶妳們到妳們想去的地方,不能弄丟喔,弄丟了就回不來了!我設定三個月的時間,時間一到,只要將它綁在手腕上,它會帶妳們回來。」他將注意事項交代一次。

  「知道了。」

  電機教授也交代一番:「三個月後,我希望妳們能回來一次,這裡有妳們的家人、朋友,如果真想要留在那裡,我再送妳們去。妳們總是要向親友交代妳們的行蹤,才不會讓他們擔心。」

  「知道了。」四奇女的心已經不像剛才一樣輕鬆。

  「一定要回來,我們這三怪沒有四奇女陪伴是會孤單的。」歷史教授捨不得這四個女孩。

  「別傷感了。想一想,三個月後我們會帶回來很多資料、文物還有泥土,這聽起來多令人高興啊!」關如月乘機說些令人高興的事。

  「好了,我們要上路了。」柳文君可不想再話別下去。

  「好!」電機教授將她們帶到時光穿梭機內。

  當他關上門後,便在外面操作,準備將她們帶到唐朝。

  大家事先已討論好要到唐武宗會昌元年,西元八四O年,雖然離盛世很遠,但是,介於安史之亂和黃巢之亂之間,沒有大亂,世局較穩定。

  接了啟動開關,時光穿梭機前就出現了一個黑洞。

  「再見了。」三怪在外面依依不捨地道。

  黑洞愈來愈大,也愈來愈迫近她們。

  「好像很恐怖。」賀紡蓉根害怕地說。

  可是,沒人理她。其實大家心裡也很擔心,但是只要一講出來,只會讓大家更害怕而已,不說也罷。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四個人就消失在三怪面前了。

  「我們成功了嗎?」電機教授很激動地問。

  「三個月後才能確定是否成功。」歷史教授還很理性。

  「希望她們能平安歸來。」地理教授衷心祈禱。

  三怪目前最希望她們能平安歸來,因為在這校園中,這四奇女是最支持他們的,理想也最接近他們。

  四奇女就此展開古代之旅。

第1章

  經過一片黑暗,柳文君注意到前方有一個白色的圓圈,而她的人正向這白色的圓圈移動。

  接近白光時,強大的光讓她的眼睜不開,感覺到腳底踩空後,整個人往下直墜。

  「啊!」她驚聲尖叫,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真是太慘了。

  突然,身體下墜的速度停止了,可是她的腳還是踩不到地,她睜開眼睛看看自己現在是死是活──不看還好,一看差一點吐血,樹枝勾到她的衣服,讓她整個人掛在樹上。她要如何下去呢?

  「有沒有人啊?喂!有聽到就回答我一聲。」柳文君出聲大叫。希望有人能聽到來救她,可是,周遭只有風吹動葉子的聲音。

  再叫了幾次,她也死心了,如果有人早就來了。

  「臭三怪,死三怪,也不會選個好一點的地方讓我降落,我如果死在這裡,看你們怎麼賠我。」柳文君心煩氣躁地抱怨。

  「不知她們是否也以同樣的方式降落,我和如月還可接受,但是,瘦巴巴的江雪和嬌小的紡蓉可禁不起這樣折騰。」她為好友擔心著。

  如果有什麼意外,她最對不起的就是紡蓉,大家都是自願的,只有紡蓉是被逼的,如果她有任何損傷,她要如何向賀爸爸和賀媽媽交代?

  「唉!」柳文君嘆了一口氣。「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去擔心別人?我如果死在這邊,大概也沒人會知道吧!」

  愈想心情愈不好,她開始怨恨自己沒事找事做,即使沒古代的布料,她的期末成果展也一定是最好的。

  「唉!」她又嘆了一口氣。「算了,來唱歌好了,就來一首徐懷鈺的妙妙妙!」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多久,苦中作樂一下也好。她邊唱邊帶動作,唱得很高興。

  不過一首歌還沒唱完,也不知是樹枝抗議她唱得太難聽,還是她的動作使樹枝負荷不了她的重量,樹枝忽然斷成兩截,柳文君還來不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就直接摔到地上。

  「哎喲!痛死我了。」不過腳踩到地的感覺真好,她抬頭對樹說:「早知道徐懷鈺的歌這麼好用,我老早就開口唱了。」

  撿起掉在地上的包包,望向四周,她的心又煩了。一眼望去,一片的草原及樹木,完全沒有任何人跡。

  「我該往那邊走才是對的呢?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真的是長安嗎?長安應該是人聲鼎沸吧?」該怎麼走,這個問題讓她傷透了腦筋。

  她東走走,西晃晃,期待能遇到個人帶她離開這鬼地方。

  走了一會兒,她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而隨著這個聲音越來越近她就越高興,因為這代表不是她的幻覺。

  等到她分辨出是什麼聲音後,已經有一匹快速奔馳的馬向她的方向飛奔而來。

  「媽啊!」她知道要閃,但是雙腳卻不聽使喚,呆立在原位。

  柳文君的一聲「媽」引起了馬背上騎士的注意。

  「該死的!」斐少帆完全沒料到會有人在這裡。雖然「冷風」的速度很快,但他有把握能閃過她,只是少儀還騎在他後面,她那爛騎術一定閃不過。

  於是他放低自己的身子,當冷風從她身邊過去時。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一使勁就讓她上馬坐在他前面。

  受了剛才的驚嚇,現在又坐在奔馳的馬上,柳文君嚇得緊緊抱住斐少帆,一刻也不敢鬆手。

  斐少帆放慢了馬的速度,目光盯著跟在後方的斐少儀。

  斐少儀也感到奇怪,為什麼大哥的速度慢了下來?「大哥,怎麼了?」

  看斐少儀慢了下來,他勒住冷風,讓冷風停住。

  冷風因為他急遽拉韁繩的動作而舉起了前腳,馬頭高高揚起且嘶鳴不已。

  柳文君又嚇得在斐少帆懷中尖叫。

  「閉嘴!」他最受不了這種膽小的女人。

  被他這樣一吼,柳文君果真停止尖叫。

  她覺得丟臉死了,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狼狽過。

  將她推開一點距離,斐少帆開始問話:「女人,妳怎麼會在這裡?」他將她當成入侵者。

  「我有名字,不要女人女人的叫,很難聽。我叫柳文君。」

  「妳怎麼會在這裡?」斐少帆再一次重複他的問話。

  「不知道。」除了這個答案,她也想不到其他的答案了,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來自未來吧!

  「不知道!?妳可知這是私人產業,不能隨便進來的?」

  「不知道。」她會知道才怪。

  「那妳進來做什麼?」

  「不知道。」好煩喔!他怎麼老是問這種她只能回答「不知道」的問題。

  「又是不知道,妳可不可以有別的答案?」裴少帆真的生氣了,這女人一問三不知。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這麼大聲做什麼?」他有脾氣,她也有脾氣!柳文君不甘示弱也吼了回去。

  「妳──」

  斐少帆想說的話被斐少儀給打斷。

  「大哥,她可能是誤闖進來的。」斐少儀覺得眼前女子如果真有所企圖,她應該去斐泉山莊的大屋,而不是來到這人煙罕至的馬場。

  「這位美麗的姑娘真是深明大義,不像某人……」這某人就是她瞪的人。

  她真是有趣,不像一般的姑娘,斐少儀對她的好感又加了幾分。

  「少儀,妳別管。」真是氣死他了。

  「大哥,很抱歉,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話。」這麼有趣的人她可不能交給大哥。她轉而問柳文君:「柳姑娘,不知妳今後有何打算?要回家嗎?」

  「說實話,我沒任何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天下這麼大,單靠自己一個人,她沒把握能安然度過這三個月。

  這太好了!斐少儀高興極了,這下又有的玩了。

  平常每個人都怕極了大哥冷酷的表情,更沒有人敢在他盛怒時和他反抗,只有這個不知從哪裡跑來的姑娘,竟然無視他的冷酷及盛怒敢與之抗衡,如果就這樣讓她溜走,這將是一大損失。

  「大哥,我們帶她回山莊好嗎?」斐少儀請求道。

  「不行!」斐少帆斬釘截鐵地拒絕,這種來歷不明的人怎能帶進山莊!

  「大哥,你平常忙得要命,山莊的人又因為我是小姐而不敢和我玩,我會悶壞的。難道大哥想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嗎?」苦肉計應該有效吧?

  斐少帆想了一下,她的話不無道理。

  「大哥──」斐少儀苦苦衷求。

  「好吧!」敵不過她的苦苦衷求,他只好答應。

  「謝了!那就有勞大哥帶她回山莊。」話才一說完,斐少儀馬上策馬而去。

  「斐少儀!」他生氣了,竟然這樣對他,將這麻煩的女人丟給他。他也不甘示弱地跟在她後面奔馳回斐泉山莊。

  柳文君又死命地抱著斐少帆,她可不想就這樣摔死。

  斐少帆怕她抵擋不住在風中奔馳的寒冷,遂用自己身上的斗蓬緊緊包裹住她。

  她心中的大石暗暗放下,她可真怕他會丟下她,因為她知道他對她的印象很不好。

  此去不論是福是禍,也總比她茫茫不知往何處去還好。

  斐少帆回到馬廠就看到斐少儀正等著他。還帶著奸詐的笑容。

  「大哥,你輸了。」這是她第一次贏斐少帆。

  「我怎麼可能輸,是妳耍奸招。」要不是她把這個笨女人丟給他,他才不會落後這麼多。

  斐少帆拉緊韁繩,冷風又舉起前腳,一下子它就停下來了。

  馬兒一停下來,斐少帆低頭對柳文君道:「妳可以起來了,已經到了,不必再假裝小女人了。」這一路上緊抱住他的小手讓他感到很不自在。

  話才說完,柳文君還來不及表達意見,他便瀟灑地翻身下馬。

  柳文君等著他將自己抱下馬。可是等了好久,他非但不抱她下馬,反而轉身意欲離開。

  「大哥,妳不幫她,她怎麼下馬?」冷風是斐泉山莊中最高大的馬,沒有他的幫忙,她根本很難下馬。

  「我只負責將她帶回來。要下馬就靠她自己了。」這輩子他已不想再對任何一個女人好,這個女人當然也不會是例外。

  斐少儀知道自己大哥對女人的態度,可是,怎麼可以讓一個女人自己下馬?

  她走到冷風的身邊,抬頭望著柳文君,「妳小心的下來,我可以接住妳,妳不會摔著的。」

  柳文君很感激她的幫忙,不過她不想讓那個自大的男人看扁,她想挽回自己的面子。

  「謝謝!不用了。妳可不可以拿著我的包包,然後離我還一點?」她可不想摔壞了包包裡的東西。

  「妳真的可以嗎?」斐少儀很懷疑。

  「沒問題!」她直接將包包丟給斐少儀。

  斐少儀拿了包包後就走離冷風幾步遠。

  輸入不輸陣,柳文君牙一咬,就往下跳斐少儀和斐少帆都沒料到她會用這樣的方式下馬,斐少儀尖叫,而斐少帆的心則猛烈地跳動,沒想到她這麼剛烈。

  雖然摔在地上,不過也總算下馬了。

第2章

  自從發生了驚動全莊的事件後,柳文君便被安排住在斐少儀的紅霞店裡,這兒不像落風居有著一片的草和樹,而是栽植著許許多多美麗的花兒。

  她現在的身分不是客人、親戚、奴婢,全莊都認定她是少夫人的預定人選,就連斐少儀有時都會叫她「嫂嫂」。

  她住到紅霞居已經十天了,除了第一天外,其餘時間她都不曾再見到斐少帆。對於全莊都認定她是未來少夫人的這件事,她只有「不予置評」四個字。她一定會離開山莊的,這只是遲早問題,所以,除了第一天的事之外,她是真的很享受這種無憂無慮的古代生活。

  像這樣被伺候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在家中時這根本就是擬人說夢,現在卻實現了!

  像此刻,她又閒閒地和斐少儀談天、喝茶。

  「吳嬤嬤做的桂花涼糕真是好吃。」柳文君拿起吳嬤嬤親手做的糕點,一口一口地咬著。

  「妳可別太貪吃,這是吳嬤嬤用來收買我未來大嫂的心的,吃多了,妳可真要當我大嫂了。」斐少儀故意嚇她。

  「我吃歸吃,時間一到,我還是會拍拍屁股走人。」她又再塞了一塊進口中。

  聽到她的話,斐少儀嚇了一跳。「你要離開?」她緊張地問。

  柳文君這才發現她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補充道:「人總是會死的,當我兩腿一伸時,那就是拍拍屁股走人。」

  原來如此,害她以為她未來的大嫂飛了呢!

  看她相信了,柳文君才敢放下心來。

  「少儀,妳知道要如何出莊嗎?」她在山莊裡待了十天,都快悶壞了。

  「妳不是答應我要留下來嗎?為什麼要問如何出莊?」斐少儀又開始緊張。

  有嗎?她有答應要留下來嗎?柳文君想不出來何時曾答應斐少儀,不過她也不想辯解,只是說道:「我是想出莊去玩,順便去買些東西。」

  「妳要買些什麼?我們可以叫人送來啊!」買東西還要自己出去?這種事她可沒做過。

  「我要的東西必須要我親自挑,送過來的我不見得會喜歡。」真是大小姐的命。柳文君一聽斐少儀的話就知道了。

  「那你要如何出去?」

  「妳不知道如何出莊?」她的一線希望又斷了。

  「不知道。」斐少儀搖搖頭。

  想了一會兒,柳文君又道:「跟你爹、娘說我要出去呢?」不能偷溜出去,正大光明總可以了吧!

  「不可能,爹、娘絕不會答應的,他們總是說好人家的女孩是不能出去拋頭露面的。我以前要出去,就被他們擋下來了。」斐少儀又說了讓柳文君洩氣的話。

  「唉!」柳文君嘆了一口氣,古代的女人真是悲哀。

  「別嘆氣了。妳到底對我大哥有沒有意思?」這件事不但她想知道,她娘還要她來問清楚,如果有。娘就要準備婚禮了。

  「別想了,哪有可能。」她又不是這時代的人,是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的。柳文君在心中又補了這句話。

  「是喔!」斐少儀又想使用苦肉計。「那我大哥不就注定這輩子沒娘子?真是可憐!」

  他沒老婆?活該!不過不忍看斐少儀如此難過,柳文君安慰她:「依妳大哥那種條件,想嫁人斐泉山莊的人多如過江之鯽,還怕沒人要嗎?」

  「如果有人要他早就娶親了,哪會到現在還沒成親。」斐少儀假裝神秘地說:「我大哥從沒上過花街,連美人在抱也坐懷不亂,有人就叫他柳下惠,他對女人根本沒興趣。更何況,他對人又兇得要命,每個姑娘一見到他就嚇跑了。」

  「他是很兇沒錯,不過柳下惠這三個字他就不適合了。」光看那天他對她的行為,哪裡是坐懷不亂的人該有的?

  「是真的!他那天對妳又親又抱是反常的行為。我們都以為他變正常了,可是,他現在又恢復成以前的模樣。」

  柳文君的臉紅了。「妳都看到了?」

  「是啊!」看來不下點猛藥是不行的。「有人懷疑他有斷袖之癖。」大哥,我是為了幫你討到一個娘子,可別怪我啊!

  「斷袖之癖?不會吧!」柳文君可不這麼認為。

  「我也不相信,只不過他再繼續這樣下去,再怎麼澄清也沒用了,如今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他不再美女當前而坐懷不亂,只不過沒有人有勇氣敢實行。唉!可憐的大哥,一輩子要受流言之苦。」她還故意裝出一臉的哀淒。

  她應該會上當吧?這些天和文君相處下來,她知道文君非常有正義感也喜歡幫助別人。

  「我有辦法!」這可不是她自豪,她的點子可多了,既然一般的美女他不喜歡,她就安排一些火辣美女或性感美女。任憑他是柳下惠也會性慾大動。

  更何況如果他怪罪下來,她可是有退路的,才不怕他呢!

  「真的?那你要如何做呢?」

  「秘密。」如果跟這小妮子講,她不嚇壞才怪呢!不過目前她最需要的是布。為了布,她打算偷偷溜出莊。

  「對了,妳有沒有銀兩?」沒有銀兩就沒搞頭了。

  「你要銀兩做什麼?」斐少儀神情充滿警戒,她該不會要離開吧?

  「我要託香兒幫我買東西。」

  「那沒問題。我去拿給妳。」她的心放下來了,只要她不離開,什麼都可以商量。

  柳文君露出奸詐的笑容。她可以不用花一毛錢就能買到她所需要的布了,下學期的服裝成果展她勢必會得到最高分的成績。

  柳文君接過斐少儀給的銀兩後。一句話也沒有留地就從花園旁的小洞溜了出去,這個地方可是她從小六子口中套出來的,原本地想找斐少儀一起出去,可是她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才不會和她一起鬼混。

  果真如小六子說的,出了洞後,左轉經過三個胡同就是街尾了,順著這條街走,就可以到達市集。

  她穿梭在市集中,看到不少賣布的攤販,他們賣的布雖然不是很高級。但是勉強尋找也有她中意的。

  現下她就正和老闆討價還價。

  「老闆,你這布賣得太貴了吧?雖然織工還不錯,但一疋布要五兩,太貴了!」要不是她喜歡這草綠色的絲綢,她也不會在這裡和老闆窮磨菇。

  「小姐,這點錢妳還嫌貴,嫌貴妳可以到別家買。」老闆一副隨她愛買不目的口吻。

  如果老闆的架子沒擺這麼高,就算貴了點她也會付錢買,只不過現在老闆的態度挑起了她的好勝心。

  「老闆,四兩好了,我真的沒帶這麼多錢。」柳文君使出苦肉計。

  「不賣!」

  這老頭!「別這樣嘛,就算是交個朋友。」

  老闆二話不說地就要將布收起來。

  「別……」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被個不明物體撞了一下而跌倒在地。「好痛!」

  待看清撞她的是一個女孩,而且看來也摔得很慘,她不顧被撞掉在地上的東西,連忙扶起這個女孩。「妹妹,妳有沒有怎樣?」

  女孩嚇了一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陪不是,還彎下身要撿起柳文君掉在地上的布。

  「別忙!」她買的布不要緊,倒是這女孩的繡品也全掉在地上了。柳文君不撿自己的布,反而撿這女孩的繡品。

  「看你逃到哪裡去?」

  一道很粗厚的聲音從她們頭上傳了來。

  柳文君直覺是慘了,一定是斐泉山莊派人來找她,但是隨後傳來的尖叫聲,讓她條地抬起頭。

  她看到一個粗獷的大漢捉住了剛才撞倒她的女孩,後面還跟了一個神情看來相當猥褻的男人。那個男人握住女孩的下巴,很下流地說:「本大爺看上妳是妳的福氣,妳逃什麼?陪我一夜也好過妳在大街上賣繡品。」

  「我寧願窮死、餓死,我也不要!」女孩說完還吐了他一臉口水。

  那個男人一巴掌就打在女孩臉上。「本大爺要的人從沒失手過,妳最好清楚這一點,帶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女孩死命地掙扎。

  一個女孩子的力氣畢竟比不上大漢,她就這樣被拎著走了。

  「等一下!」柳文君看不過去,終於開口制止。

  她的聲音引起了下流男人的注意。

  「小姑娘,難道妳也想跟我回去享受?」她長得也不錯,一道將她帶回家也好。

  柳文君一個巴掌就打在他的臉上,將他臉上的淫笑給打掉。

  「妳敢打我!」男子一伸手就要捉她。

  柳文君當然是跑給他追。

  「妳還不過來幫我捉住她!」男子吆喝著一旁的大漢,沒想到這女人這麼會跑。

  大漢一掌打在女孩身上,女孩應聲倒地。他放掉她,轉身要捉柳文君。

  這大漢比起那個下流男人有用多了,沒幾下就捉到了柳文君,任憑柳文君如何掙扎,大漢還是將她捉得牢牢的。

  「妳再跑啊!要打這麼漂亮的臉蛋我是有些捨不得,不過,我向來不是打不還手的。」

  話才說完,他一巴掌就用在柳文君的臉上。

  長這麼大她還沒被打過臉蛋。雖然很痛,她還是使力舉起腳,狠狠踢了他的要害一下。

  沒料到她有這一招,男子痛得在地上滾。「你只顧著在旁邊看,還不快給她一巴掌。」

  大漢聽到指示,一下就打得柳文君嘴角流血。

  天啊!他的力氣還真大,不只臉會痛,連頭都會暈。

  迷迷糊糊當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叫少帆的名字,原本以為自己一定死定了,現下她又燃起一線生機。

  「斐少帆,你在哪裡?你是死了,沒看到我被人欺負嗎?」她對自個兒的音量很有自信,希望他真的就在附近。

  斐少帆正巧和朋友經過,一看到面前的混亂場面,原本想繞路走,不過在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之後,他停下腳步,心中不好的預感愈來愈重。

  「斐少帆,你再不出現,我會恨你一輩子!混蛋。趕快來啊!」柳文君發覺自己要被架走了,趕忙更加大聲地喊。

  真的有人叫他,聲音是從前面的混亂傳來的。全城中只有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敢這麼吼他,也只有她有這種大嗓門。

  一個箭步。他來到人群中,擋在他們面前。

  閻鷹實在很好奇,是哪一個人這麼不要命,居然敢這樣吼少帆?而少帆在聽到聲音後,為什麼會一改他自掃門前雪的冷漠?於是他也跟在斐少帆身後,打算親眼見見這個大膽的人。

  「斐少帆,真的是你!」一看到斐少帆,柳文君知道他一定會救她,原本緊張的心全然放鬆,微笑地昏倒了。

  「該死!」一看她昏倒,他的心猛然一震。

  那男人和大漢一看到是斐少帆,似乎也很驚訝他會插手管這件事。

  「斐少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破壞我的好事。」仗著他的父親是縣太爺,他才不怕斐少帆。

  「你捉的是我斐泉山莊的人,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敢動我的人。就一定要付出代價。」斐少帆威脅他。

  「笑話!每個人你都說是妳的人,那我是不是都要放人?」今天這兩個女人說什麼他也不放。

  「你太目無王法了。」閻鷹實在看不下去了。

  「臭小子,我爹是縣太爺,你敢說我目無王法?我爹就是王法!」他將他爹的名號搬了出來。

  「我想今天就算我將你打個半死,你爹也不敢吭一聲。」斐少帆真的想下手取他的性命。

  「你敢!你又憑什麼?」

  「就憑你捉了我未來的妻子,斐泉山莊未來的主母。」話才說完。他就飛身給了他一掌。

  大漢一看到斐少帆動手,打算射出暗器取他的性命。

  閻鷹射出他的鷹鏢打掉暗器,接著左右手又各射出一支,分別打中他的右手及右腳。

  下流男人吃了斐少帆的一掌後居然還撐得住,斐少帆一手拉過柳文君,一手再補給他一掌,比剛才多了三成力。

  他受了這一掌後再也撐不住,一口鮮血從口中吐了出來。

  斐少帆雙手護著柳文君,用腳踢了他的後腿。

  男子應聲倒地。

  大漢強撐著拉起他,兩人一跛一跛地欲逃離現場。

  「斐少帆,此仇不報非君子,你給我等著!」那男子離去前還撂下狠話。

  斐少肌理都不理他,抱著柳文君打算離開。

  「少帆,她怎麼辦?」閻鷹指著躺在地上的女孩。

  「抱著她一起到冷泉客棧。」他緊緊抱著柳文君,表面上依然冷酷,但心底卻是擔心又害怕。

  「斐少主請留步。」賣布的小老頭喊住他們。

  「老人家,有什麼事?」閻鷹看斐少帆自顧自的往前走。他只好代他問。

  賣布的小老頭將手上的布及織品遞給閻鷹。「這是兩位姑娘的東西。」

  「謝謝!」拿了東西道過謝後,他趕緊追上斐少帆。

  原本以為她是嬌蠻的大小姐。所以他才不將那塊草綠色的絲綢賣給她,可是她竟然會挺身救一個不認識的人,讓他對她馬上改觀,願意將那塊布免費送給她。

  他想,他大概還有機會見到這個勇敢的小姑娘。

  斐泉山莊出動了全莊的人在山莊內尋找柳文君的下落,但她就像是平空消失一般,任憑眾人怎麼找。也沒發現她的蹤跡。

  「少儀,她怎麼會不見了?妳是怎麼看她的?」泉冰心責怪女兒沒將人看好。「她有沒有什麼奇異的行為?」

  斐少儀覺得好委屈,她怎麼知道柳文君會一聲不響地不見了。「她有問過我如何出莊,而且還跟我拿了銀兩,說是要叫香兒幫她買東西。」

  「香兒,柳姑娘有沒有拿銀兩給妳?」

  「回夫人,柳姑娘並沒有拿銀兩給我,也沒叫我幫她買東西。」香兒真怕夫人會怪罪,因為都是她沒看好柳姑娘。

  「夫人,門口的守衛說沒見過柳姑娘。」吳嬤嬤早就問過大門的守衛了。

  眾人認為柳文君成為未來當家主母是早晚的事,是以她才不見一會兒而已,全山莊就已經快雞飛狗跳了。

  「夫人,十六子曾告訴過柳姑娘說花園旁的小洞可以通到大街。」

  「荒唐!太荒唐了!」泉冰心氣到快七竅生煙。「現在,所有的家丁全上街找。一定要找到她。」

  不但隨意出莊,而且還走狗洞!她真的快氣死了,她這個未來媳婦才來十天而已,就搞出這麼件大事,將來的日子怎麼辦才好?

  「大少爺呢?」居然到現在還沒回來,這成何體統?

  眾人都忙著幫他找老婆,他這個當事人卻置身事外,只要他敢進門,她一定訓他一頓!

  「夫人,人少爺派人回來說他今晚不回來了,他要在冷泉客棧過夜,而且柳姑娘和他在一起,請大家別擔心。」大門的守衛一得到這個消息就立刻回報,否則等夫人捉狂,大家就都要倒大楣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泉冰心的表情由盛怒轉為眉開眼笑。她的好兒子可真有本事,帶著她未來的媳婦徹夜不歸,看來這門親事還是要早早舉行才好。

  斐少儀覺得她的娘變臉變得可真快。

  「夫人,還要派人去找嗎?」吳嬤嬤雖然很高興,但是孤男寡女一起在外過夜,這總是不好。

  「不找了。派人到冷泉客棧告訴掌櫃的,不准打擾他們。」

  「娘,妳可真偏心,為了文君姐姐就不惜責怪我。」斐少儀故意抱怨。

  「女兒,別跟你未來大嫂吃醋,如果沒有她,妳大哥可能一輩子沒人幫他暖被,這多可憐啊!」

  斐少儀聽娘親這麼說,整張臉都紅了。

  「娘,不理妳了。」她實在聽不下去了,轉身就回紅霞居。

  泉冰心現在也沒空理女兒,她可得好好想一想,如何騙回這個媳婦?又要如何讓她那個冷酷兒子愛上她。不過看這情形,不用她動手好事也近了。
  
    *   *   *
  
  將柳文君平放在床上,斐少帆端視著她的臉,心又擰了起來。原本白皙的肌膚上明顯有著鮮紅的五指印,整個臉都腫了起來,看得他好心疼。

  他很後悔沒將那個王八蛋的骨頭給拆了,該將他打得不成人形才是他將她臉上的血痕及污垢擦拭乾淨,拿來瘀傷藥塗在她的臉上,希望她的臉上不會有任何疤痕留下。

  她的身上會不會有別的傷?一想到這個問題。他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趁著她昏迷時解開她的衣服檢查。

  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還好,只在手腕上有紅色的勒痕,可見她當時是如何的掙扎。

  不自覺的,斐少帆捉起她的手,在紅色的勒痕上輕輕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聽到開門聲,他趕緊放下她的手,將她的衣服拉好,蓋上被子。

  一回過頭,就看見閻鷹站在門口,他給了閻鷹一個惡狠狠加冷冰冰的白眼。他氣閻鷹連敲門也不會,如果不是他的動作快,柳文君早就被他看光了。一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悶氣又持續上揚。

  不理會他那不歡迎的眼光,閻鷹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她還沒醒對吧?看你那個臉我就知道答案了。」

  「兄弟,你該不會愛上她了吧?」為了她而打傷縣太爺的兒子。又說她是他未來的妻子,這不是平常的斐少帆會有的行為。

  被他這麼一問,斐少帆的心漏跳了一拍。「你別胡說,我只是為了救人。」他還是抵死不承認。

  閻鷹懷疑地微笑道:「我認識你這麼久,何時見你救過誰,尤其是女人。如果她對你不是具有特別的意義,你是不可能會出手救她的。」

  「你別胡說!我是怕如果她有任何損傷,我娘會宰了我。」斐少帆將救她的原因全推給他那愛管閒事的娘。

  雖然他死不承認,不過閻鷹還是堅信自己所想。從他們相識以來,少帆就是冷冰冰的,從沒對任何女人如此好過。

  「嗯……」柳文君發出悶哼,無意識地翻身,不小心碰到她受傷的臉。「痛!」隨著喊痛的聲音,她的眼睛睜開了,馬上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記起昏倒前的那一幕,趕緊從床上爬起來。

  「妳醒了!」斐少帆走到床前。

  一聽到男人的聲音,柳文君怕得縮到床裡邊,躲在棉被裡。

  「別怕,是我,斐少帆。」拉下棉被,怕她悶壞了。

  一聽到斐少帆三個字,她抬起頭來看他……真的是他!她馬上投向他的懷中;嚎啕大哭。

  「別哭了,沒事了。」斐少帆拍拍她的背,細聲地安慰她。

  看她怕成這樣,斐少帆又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沒將縣太爺的兒子打成殘廢,只有輕微處罰他而已。

  「哇!好一幅冷酷英雄及淚眼美女相擁圖。」閻鷹不怕死地說著風涼話。

  斐少帆給他一個大白眼,尤其當柳文君離開他的懷抱時,他更恨自己為什麼會交到這種不解風情的朋友,看到人家氣氛正好,竟然還不識相快滾。害他損失了美人在懷的機會。

  柳文君不好意思地擦擦臉頰上的淚水,看著閻鷹問:「你是誰?」

  「我是少帆的朋友閻鷹,今天是我們奮不顧身救了你們,妳看……妳該怎麼報答我們?」閻鷹故意看著斐少帆,提出一項建議:「以身相許!妳覺得如何?」

  「這樣就要我以身相許,太瞧不起我了吧!」她回他一個「不可能」的笑。「對了!另外那個女孩你們救了沒?」
斐少帆嘔到了極點,這兩人竟然無視他的存在,自顧自的調笑起來。

  「在隔壁房熟睡著。」

  「真的?她也沒事?」柳文君很高興救到她了,否則她被打的兩巴掌就白挨了。

  她想去看看她,不顧斐少帆的反對就要下床。

  「妳不能下床,好好在床上休息。」

  「這點傷我才不放在眼中,你未免太大驚小怪。」柳文君不但不感激他的關心,反而怪他大驚小怪。

  「妳如果想見她,就給我待在床上。」斐少帆威脅著她。「鷹,你去抱她過來。」

  閻鷹只好乖乖地去抱那女孩過來,誰教他交了一個只重心上人而不重朋友的人。

  柳文君讓出個位置,讓那女孩躺在床上。

  「對了,姑娘,不知可否告訴在下妳的閨名?」不找些話題聊聊,光是六隻眼睛互瞪,挺無聊的。

  「柳文君。柳樹的柳,文章的文,君子的君。」

  她怎能如此大方地告訴別的男人她的閨名?「良家婦女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她的名字。」斐少帆告誡她。

  「名字而已有什麼關係?你太大驚小怪了。」她知道古代女子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她的名字,可是她又不是古代人,她才不在乎。

  「我大驚小怪?」這女人太不識好歹!斐少帆氣得怒吼。

  「你小聲一點,你想吵醒她啊!」嘴裡叫別人小聲一點,柳文君自己的聲音倒也不小。

  閻鷹在一旁看著好戲,沒想到一向冷酷、沒有任何情緒的斐少帆竟然會怒吼,更絕的是竟然有人如此大膽地跟他吵,甚至還命令他。

  斐少帆覺得自己的面子掛不住,讓閻鷹看笑話了。「妳不要再對我大小聲,你要清楚,妳現在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妳再囂張,我就趕妳出斐泉山莊。」他威脅她。

  「了不起啊!大不了本姑娘離開斐泉山莊,那我就不用看你的臉色。」她又不是乞丐,還要看他的臉色施捨?

  一聽她這樣說,斐少帆怒急攻心,氣到差一點吐血。「妳……」他已經氣到講不出話來。

  「我怎樣?」

  想不到他們還真的吵了起來,閻鷹正想辦法要讓兩人閉嘴,還好昏睡中的人在此刻醒來。

  小桃只覺得好吵,吵得她都不能睡覺。只好睜開眼睛。

  「小姑娘,妳醒了!」閻鷹故意大聲說話,藉此引起吵架中兩人的注意力。

  「我在那裡?」小桃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冷泉客棧。」閻鷹回答她的問題,他知道斐少帆不會回答,而柳文君根本不知道這是哪裡,所以只有他來回答了。

  「啊!我娘……」小桃一想起娘還在家裡等她,著急不已,撐起身子想離開。

  「等一下,姑娘!」柳文君阻止小桃離開。「我們一定會送妳回家,可否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家裡又靠什麼維生?」她想幫她的忙,正所謂「送佛送上天,幫人幫到底」。

  「人家都叫我小桃,我靠著繡些手絹到街上賣過活。」她忽然想到自己那些手絹。「我的手絹呢?」不要不見才好,那可是她家的生活來源。

  「在這裡。」閻鷹將放在一旁的繡品拿給她看。

  聽到她這麼說,柳文君更想幫助她了,她在外面拋頭露面實在太危險。於是她對斐少帆「你能不能幫她?」

  斐少帆想了一下,「我安排她到錦繡坊做事好了,那她就不會再受到外人欺凌。」讓她自食其力是他最大的仁慈。「妳後天到繡錦坊找管事,他會安排妳的工作。」

  「謝謝少爺、謝謝小姐!」小桃很感激他們的幫忙,對她而言,這是多大的恩惠。

  「小桃,我請閻鷹送妳回家,一個女孩走夜路很危險。」

  「為什麼是我?」閻鷹大聲抗議。

  他不想在這時候離開,他還想看斐少帆和柳文君之間的男女戰爭。

  「不是你,難道是他?」柳文君指著斐少帆。「他那個臉。別害人家小姑娘嚇跑了。」

  斐少帆那個寒冰臉,一般的男人看了都會退避三舍,何況是這種孱弱的小女孩,她可不想害別人嚇破膽。

  聽她這麼說,閻鷹只好無奈地起身,她都已經不顧斐少帆的面子了,他也不好再拒絕。

  「小桃姑娘,我這就送妳回家。」

  小桃趕緊拿著她的繡品跟在閻鷹身後。

  閻鷹和小桃走了,房間裡只剩下柳文君和斐少帆兩人大眼瞪小眼,這一陣沉默,讓她很不自任。

  半晌,斐少帆先開口說:「我會叫小二送飯進來,妳吃完早點睡。」不管她答不答應,他推開房門就走了出去,不讓她有反對的機會。

  「沙文豬!」竟然不聽她說話就離開!柳文君在他關上門後咒罵不休。

第3章

  隔天柳文君一起床就拉著斐少帆和閻鷹去逛市集,有人付錢、有人幫忙拿東西,這樣逛起來多輕鬆啊!

  一路上,她都停留在布莊或布攤前,淨顧著和老板或夥計談於布料的事,對於沿路上的胭脂水粉、珠寶首飾都不屑一顧。

  「她怎麼了?買這麼一大堆布料要做什麼?」閻鷹不解地問道。今天所買的再加上她昨天已買的,還真的是一大堆。

  「不知道。」看她挑布料、討價還價,真是將她平常強悍的一面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住在你家,你怎麼會不知道?」

  斐少帆白了他一眼。「我很少和她講話。」

  因為他們每次開口都是吵架,根本沒談過自己本身的事。在這樣的相處方式下,他如果還知道有關她的事情那才奇怪。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閻鷹不禁問出心底的疑惑。

  「她是個很奇特的女子。」斐少帆自然而然地回答他的問題。

  像她這樣不怕他的冷酷女人,她可算是第一個;不畏強權,老是愛拔刀相助的女人,他也只見過她而已;在街上拋頭露面,和男人討價還價,大概也只有她;敢把斐泉山莊少主和大漠之鷹當傭人使喚,她更是絕無僅有的。

  集合這麼多的唯一,她不是奇特是什麼?

  「奇特?」閻鷹很訝異這個形容,不過回想她的所作所為,除了奇特,他還真想不到其他的字眼來形容她。

  「不知如此奇特的女子,能不能擄獲斐少莊主的心呢?」閻鷹用很曖昧的眼光看著斐少帆。

  「別胡思亂想。」斐少帆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待這兩個男人談論完,柳文君也買好她要的東西,很大方地將她買的東西丟給閻鷹,而付帳這事就交給斐少帆。

  斐少帆覺得自己形容的很恰當,她真的把他們當成了傭人。

  「你們剛才在談論什麼?」她才不在意他們的談話內容,只不過她老是覺得他們的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沒什麼。」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地道。

  既然他們不說,她也懶得理他們。

  「妳買這麼多布要做什麼?」閻鷹的好奇心很重。這麼多布,做成的衣服穿十年也穿不完。

  「秘密。」柳文君很神秘地看向斐少帆。

  斐少帆忽然有個預感,覺得自己被設計了。

  「啊!」柳文君忽然叫了一聲。

  「妳怎麼了?」

  「妳又怎麼了?」

  兩個男人又異口同聲地問。

  閻鷹沒聽過她的尖叫聲,直覺反應是她發生了什麼事。

  斐少帆則已經被她的尖叫聲訓練得很習慣了,如道她總是以激烈的方式來表達她的情緒。

  看來,他必須在她的奇特上再外加一項──她是個很會表達內心情緒的女子,生氣、害怕、激動、高興,各個分明。

  「沒什麼,我只是找到我想見到的人而已,」

  她想見到的人?

  閻鷹很想看看她想見的是什麼人,是不是男人?看她這麼激動,一定是的。哇!三角戀情,這可有趣了。

  斐少帆臉色鐵青,他沒料到她會有想見的人,是心上人嗎?為什麼他到今日才知道呢?

  兩個男人懷著不同的心情跟在柳文君身後,閻鷹是非常興奮。而斐少帆則是生氣,想親手殺了那個她想見的人。

  「老伯,我終於找到你了。」

  斐少帆和閻鷹一直注意著街上的年輕男子,當她叫了一聲老伯,他們的眼光便跟著她來到一個布攤前。

  哇!被騙了,哪有什麼三角戀情,好戲沒了。

  還好不是心上人!斐少帆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妳想見的人就是他?」

  兩人再一次異口同聲,都想確定事實的真相。

  「是啊!你們今天怎麼了?老是講同樣的話。」

  「沒什麼!」

  又來了,連打太極的功夫都一樣。

  不理他們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老伯,昨天可能是我不小心把你的布帶走了,我今天特地拿來還給你。」昨天那一陣混亂,她不記得她如何把布放在自己的東西裡。

  「不用了,那是我送給勇敢小姑娘的禮物。」

  「送給我的?」她實在不敢相信,昨天他不是不賣給她嗎?

  「不只那一塊,還有這一包。」老翁從底下拿出一個大布包。「我想這些布妳應該會喜歡的。」

  「我不能收。」她連忙拒絕。

  「這是我這小老頭的一點心意,小姑娘,妳不能成全我嗎?」他已經喜歡上這個充滿勇氣、熱心助人的小姑娘,知道她在找布料,二話不說地就將他珍藏許久的布拿來送她。

  「收下吧!」斐少帆給了她一個建議。

  其實在看了老翁攤上的布、見識了他慷慨的行為、瞄了他的裝扮後,斐少帆腦海中浮現出記憶中的影像,已經猜出眼前老翁的真實身分。

  他是傳說中已退隱的「神針」──莫名。神針的稱號不是因為他醫術高明,而是他所織的布皆為上品,無人能出其右。不過這個莫名有個怪異的特點,他所織的布是不賣的,只送給有緣人。

  據說,曾有一個死心眼的富家千金為了得到他的布,不惜委身為奴,只為求得一布,可是不管她再如何努力,依然徒勞無功,因為他最看不慣有錢人的氣焰。最後,他卻和那個富家千金一起失蹤了,從此無人如道他們的行蹤。

  「這位公子說得是,收下吧!」他給了斐少帆一個會心的笑容。

  「那我就不客氣了。」柳文君平白無故得到一堆布,心中可是高興得不得了,只不過這卻苦了閻鷹,要他提這些布回斐泉山莊?那多丟臉啊!

  「老伯,你還會停留在這裡多久?」她知道像他們這種在市集裡謀生的人,是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

  「我今天就會離開這裡。」

  「這麼快啊!」柳文君有些失望,她還以為可以再見到他。

  他也捨不得和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分開,可是他該回家了,他已經離開家太久。

  「小姐、少爺!」小桃邊跑邊喊,她大老遠就看到他們了。

  「小桃!」柳文君見到她也非常高興,兩人興奮地抱在一起。

  「老伯,尚未請問你的大名。」斐少帆想確認他的身分。

  「斐少主,小老頭只不過是個賣布郎,莫問我的名。」他在話中暗示自己的身分。

  斐少帆知道他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世人都在找神針,一說出他的名號,必會為他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斐少帆給他一個明瞭的笑容。

  「斐少主,請容小老頭給你一個忠言。」他看斐少帆和柳文君的情形。實在很像他年輕時候,忍不住想勸他。

  「前輩請說。」斐少帆虛心受教。

  「別太拘束於自己的原則、禮教,憑著心意去做,否則,將來後悔就來不及了。」

  「謝謝前輩!」

  閻鷹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別有深意地看向斐少帆,彷彿在告訴他:多聽前輩的意見吧!

  「你們這一群老少在講什麼?」柳文君拉著小桃過來。

  「沒什麼!」三個男人又很有默契地矢口否認。這是他們的秘密,可不能說。

  看他們如此神秘,柳文君知道其中一定有鬼,不過既然他們不想講、不讓她知道,她也不想拉下臉來求他們告訴她。她可是個有骨氣的現代女子,不是那種低聲下氣的古代女人。

  「小姐、少爺,謝謝你們的救命大恩,我和我娘會一輩子感激你們的。」有了固定的工作,她們就不用為生活奔波。

  「不用客氣。」柳文君可不喜歡東一句謝謝、西一句謝謝的沒完沒了。

  見她們似乎沒有停止東拉西扯的打算,斐少帆沒耐心再等了,他出聲喚道:「文……」

  從沒叫過她的名字。叫起來真有些彆扭。「柳文君,事情都辦完了,妳也該和我們回山莊。」

  「我不要回去!我還要和小桃、老伯多聊天。」她一手拉一個,似乎不打算放開。

  瞪著她的手,斐少帆冷冷地說:「小桃姑娘,妳也該回家了。」

  「是,公子說得是。小姐,我先回家了。」她一說完就立刻識相地離開,她可不想再被趕第二次。

  「小桃,我會去看妳,妳有空也要到斐泉山莊找我。」趁她還沒跑遠,柳文君大聲地交代。

  小桃回過頭,很感激地點頭,揮揮手,人就走遠了。

  終於趕走了一個,還剩下一個,他依舊瞪著柳文君尚挽著莫名的手。「妳打算什麼時候回山莊?」

  「我還要逛,我才不要這麼早回去。」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又吵了起來。

  明明關心她卻又裝出很兇的模樣。唉!又是一個不知自己心意的癡心人!莫名不禁為斐少帆的未來感到擔憂。

  莫名抽開自己的手,故意很不耐煩地說:「走、走、走!別打擾我做生意。」雖然不捨得,他還是狠下心來趕他們走。

  「老伯!」柳文君真不敢相信,前一刻還那麼慈祥,下一刻怎麼會全變了呢?

  莫名轉過身,喃喃自語:「問蒼天,何謂情?何謂愛?順心意,莫強拒,得真愛。」

  順心意,莫強拒,得真愛……斐少帆只能在心中苦笑,他不相信光憑這九個字就能讓他找到真心對待他的人。

  「老伯,再見!」柳文君依依不捨地,她知道,今日一別,大概一生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前輩,告辭了。」斐少帆和閻鷹也向莫名辭行。

  柳文君現在心中可是恨極了斐少帆,於是又擺起臉色不理他,就連閻鷹,她也不給好臉色看。

  真不知她在氣什麼?斐少帆不知自己又哪裡惹到她了?

  閻鷹見兩人都不講話,心中可樂了,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夫人,少爺和柳姑娘回來了。」門口的守衛一看他們回來,馬上入內向泉冰心通報。

  泉冰心雖然很高興兒子和文君在一起,但是,她也要好好地罵罵文君,一個姑娘家單身出門多危險。

  她喚來吳嬤嬤和斐少儀到大廳等他們。

  「文君,妳怎麼能獨自出門,妳一個姑娘家,遇到壞人那多危險?」泉冰心雖然生氣卻還是不捨得嚴厲指責。

  柳文君不敢吭聲,只能慚愧地低著頭。

  「她不但遇到了不肖份子,而且還不自量力地替別人打抱不平。」斐少帆故意嘲諷。

  他竟然故意拆她的台!柳文君轉過頭狠狠地瞪他一眼。

  「真的?要不要緊?」泉冰心拉過柳文君,左瞧瞧、右瞧瞧要看她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很好。」她抬起頭,讓泉冰心看個清楚,「妳的臉怎麼了?」斐少儀看到她臉上紅腫的五指印嚇了一跳。

  「誰這麼狠心?竟然將妳的臉打成這樣子!」泉冰心看了好心疼。

  「沒事啦!」她不想再講這件救人不成反被人救的丟臉事。

  「少帆,你說,是誰打的?」敢打她未來的媳婦,她就算拼了老命,也不放過他。

  「伯母,可別生氣啊!他們早就已經被我們狠狠地修理了一頓。」閻鷹趕緊出來打圓場。

  沒想到他三年沒踏進斐泉山莊,這裡竟然一點都沒變,就連泉冰心的脾氣也一樣火爆。

  斐少儀聽到熟悉的聲音。直覺反應地看向發聲處,她沒想到隔了三年還能再見到他。

  「你不是閻鷹嗎?這麼多年沒見到你,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不過,你也真是的。怎麼這麼久都不來我這兒住住?」泉冰心將閻鷹當兒子般疼愛,原本她還想招他當女婿,誰知他竟然失蹤了三年。

  「我現在不是來了嗎?這會兒就算是伯母趕我,我也不走了。」他躲了三年,還是躲不過。

  「好了,今晚大家都留在家中吃飯。吳嬤嬤,妳吩咐大廚今晚多加些菜;少儀,妳帶文君進房梳洗一下,順便幫她上藥。」

  「是的,夫人!」

  「娘,我會的。」

  閻鷹一聽到斐少儀的名字,整個人呆楞住,他循著聲音找她的身影;待看到她,他的心又猛跳了一下,想不到三年不見,她已擺脫稚氣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由於他整個人處於震驚中,沒聽到一旁的泉冰心正喚著他。

  斐少帆用手撞了他一下。

  他嚇了一跳,差一點將手中的布全拋掉。「什麼事?」

  「我娘叫你坐下喝茶。」

  「哦!我手上這些東西全都是文君妹妹的,該找人接手吧?很重的。」其實這些並不是很重,只是有人可幫忙時,就該讓別人出力。

  「我自己拿就可以了。」柳文君搶過他手中的布,不想麻煩莊內的人。

  「少儀,幫我。」她丟了一包給斐少儀,不管斐少儀的意願就拉起她的手跑回紅霞居。

  她才不想再留下來被砲轟呢!

  斐少帆看她急急忙忙地落荒而逃,不免莞爾,看來她的膽子也沒多大,還是很怕他娘。

  看著斐少儀的背影,閻鷹的心有股失落感,如果當初他不要那麼有責任感,就不用躲她三年,也就能看見她的改變。
  
    *   *   *
  
  不知為什麼,這幾天斐少儀總是一個人關在房內,鮮少出房門。

  若不是泉冰心要她來關心一下她未來大嫂,她還真想躲在房裡一輩子。

  她輕敲柳文君的房門。

  「門沒關,自己進來。」屋內傳來柳文君洪亮的聲音。

  「文君,妳忙些什麼?」斐少儀一開門就問她。

  「站住!」柳文君見她快要踩到地上的圖,馬上大聲地阻止她前進。

  斐少儀被她嚇了一跳。「怎麼了?」

  她趕緊清出一條路讓斐少儀走進來。「可以進來了,不過,可要小心我放在地上的圖和布。」

  看她在一旁收著地上的圖,斐少儀瞄了一眼,覺得這些東西真是奇怪,不是仕女圖,也不似一般的丹青,又不像是春宮圖。但是,每一張圖都是女人,而且。她們的穿著都非常裸露,害她不敢正眼觀看。

  「這些是什麼?」斐少儀好奇地問。

  「這些都是我的設計圖。」柳文君相當自豪,這種服裝設計對她而言是小兒科。

  「設計圖?」那是什麼東西?她從沒聽過。

  柳文君知道自己又說太多了,解釋的話,不見得她聽得懂;不跟她講,她鐵定會問個沒完沒了。

  於是,她決定示範一下。她關上門,並落了門栓,在地上翻了一下,找到一張她要的圖後,就拉著斐少儀往內室跑。

  一進到內室,斐少儀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天啊!這裡發生過戰爭嗎?桌上是一堆的紙、筆墨、色料,地上是廢布、線料,椅子上是一堆又一堆的布,床上則是有不同顏色已裁剪過的布。

  「這麼亂,妳晚上怎麼睡?香兒在做什麼?我去叫香兒來整理一下。」斐少儀沒見過那一個女人的閨房是亂成這樣子的。

  「不用了!」柳文君阻止她的行動。

  「可是……」

  「別可是了。來!快將妳身上的衣服脫了。」

  「妳想做什麼?」斐少儀可緊張了。

  「我只是想要你換衣服而已,沒有想做什麼。」柳文君在床上拿了一套白色的衣服塞在斐少儀的手上,要她立刻換上。

  斐少儀為難地看著自己手上的衣服。這個能稱作衣服嗎?它的布料似乎少得可憐。

  看她不動手,柳文君自動地幫她脫下衣服。

  「我自己來,妳別動手,妳先轉過身。」斐少儀認命地脫衣服。

  柳文君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心血來潮,也想穿一套試試看,於是選了她最喜歡的一套。

  不一會兒的工夫,她已換裝完畢,相當滿意自己的傑作。

  「文君,我不會穿這種衣服。」斐少儀實在弄不懂這種衣服的穿法,逼不得已,她只好向柳文君求救。

  柳文君一轉頭,看見斐少儀已經將衣服套好,只不過衣服上的一些線沒辦法擺平。她走上前去將一條條的線配對綁好。

  「好了!」

  斐少儀一轉身,柳文君都看傻眼了。「妳這樣好漂亮!」

  白色的連身及地低胸露背長裙,將斐少儀的身段完全展露無遺,好像一位性感的天使。

  「真的很漂亮嗎?」斐少儀不太敢相信。

  「真的!你來照照銅鏡。」

  斐少儀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脖子上綁了個結撐住上半身的布料,肩膀全部露了出來,一轉身,天啊!整個背部全露,只綁了幾個結。這也算是衣服嗎?

  「我不要穿了!」穿這種衣服真是羞死人了。

  古代人就是這麼保守,其實她穿這樣很性感的。

  「先別脫,妳看,我穿的跟你一樣。」柳文君轉了一圈,讓她能看得更仔細。

  斐少儀發現柳文君一樣是背部全裸。不過不像她的有線綁住,看起來比她的更容易掉下來。

  此時,柳文君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來了!別再敲了!」撩起裙擺,她拉著斐少儀去開門。

  「我不要!」斐少儀抗拒著,她才不要穿這樣去見人呢!

  「走啦!」柳文君再一次拉著她。

  「啊──」

  兩人在拉拉扯扯之時,斐少儀絆到地上的布,一個拉一個,兩人全摔在地上,尖叫出來。

  門外的斐少帆和閻鷹聽到尖叫聲,兩人互看一眼,立即破門而入。生怕門內的人發生什麼意外。

  他們一進門就看到柳文君和斐少儀坐在地上,兩人還衣衫不整。

  斐少帆拉起柳文君。「發生什麼事?」他擔心地問。

  「妳怎麼了?」閻鷹扶起斐少儀。

  「沒什麼,我們只是摔倒而已。」柳文君覺得他們太大驚小怪。

  斐少帆和閻鷹這時才注意到她們的穿著,兩人同時倒抽一口氣,很君子地同時轉過身,「非禮勿視」是他們奉行的準則。

  斐少儀覺得自己好狼狽、好羞恥,這會兒讓閻鷹瞧見她這個樣子,他一定會瞧不起她,一想到這,她的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少儀,妳怎麼了?」柳文君首先發現她的不對勁。

  兩個秉持著「非禮勿視」的男人,一聽到柳文君的聲音馬上回頭,什麼非禮勿視的禮教馬上就被他們拋在腦後。

  只見斐少儀搖著頭,低聲啜泣。

  閻鷹心中萬般不捨,好想將她摟在懷中,擦乾她的淚好好安慰她,但是,他有什麼資格呢?

  斐少帆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一個是他的妹妹,一個是他的朋友,既然兩人都有情,就製造個機會給他們好了。

  他拉了柳文君一下。

  「別拉啦!」她很認真地在安慰斐少儀,而他卻一直打擾她。

  這女人真的很笨,看不出來他們在這裡很礙眼嗎?斐少帆決定強行抱走她,將這一個房間留給眼前一對有情人。

  「放我下來!」

  「閉嘴!」斐少帆氣得大吼。

  離開前他別有深意地看了閻鷹一眼,希望他能好好把握這次機會,還將門關了起來,留給他們一個私密的空間。

  「少爺!」斐少帆房門口的守衛驚訝地看著他抱著衣衫不整的柳文君。

  「救命啊!」柳文君不死心地求救。

  看守衛們的眼光都集中在柳文君身上,斐少帆的臉都氣綠了。「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進來。」他命令他們。

  「是!」

  砰的一聲,斐少帆一腳踢開門,進到屋內又砰的一聲關上門,並將門落了栓。

  「放開我!」柳文君讓他抱得很不舒服,他的手橫過她的背,她可以感覺由他的手傳過來的溫度。

  斐少帆非常合作地放開她。

  「哎呀!」她慘叫一聲,整個人摔在地上。揉著摔疼的臀部,她很沒氣質地吼著:「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你要這樣處處和我作對、對我那麼兇?」

  「我只是照妳的意思放開妳而已,這樣也錯了嗎?」這女人還真難伺候。

  「你……」柳文君氣到說不出話來,反正他什麼都有理由,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遇到他。「哼!」她乾脆坐在地上不起來,再和他說話她會吐血的。

  他知道她生氣!,看她坐在地上,衣不蔽體的模樣讓他男性的慾望由小腹節節竄升,他不自在地吞了口口水,便逼自己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但是再怎麼逼自己,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偷瞄她。

  再看下去他的意志力會崩潰的,為了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他拿了件掛在屏風上的外衣,將她整個人蓋住。

  「幹什麼?」柳文君以為他不放過她,又要欺負她,大力地將蓋在她身上的衣服甩掉。

  她這一動讓她的春光更加外洩,斐少帆猛抽一口氣,在心中重複告訴自己要控制、不要衝動。

  他威脅地說:「妳如果不要我馬上剝光妳身上衣服的話,最好乖乖地披上我的衣服,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下流!」柳文君逞強地罵了一句,很沒志氣地檢回衣服披回自己身上。

  斐少帆看她無可奈何的模樣,不覺想笑。他沒想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竟然會怕他的威脅。

  虎落平陽被犬欺,想她在家的時候,雖然不是千金大小姐,但也是爸爸、媽媽、哥哥、姐姐捧在手心的寶貝,捨不得打、捨不得罵,來到這個時代。不但被人威脅,還被人欺負!

  柳文君將頭埋在兩膝間,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她好想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還有和她一起來到唐朝的三個好朋友。不知道她們是否平安。

  一想到她們,她哭得更傷心,但只敢偷偷地掉眼淚,不想讓斐少帆發現她很沒志氣地落淚。

  斐少帆正覺得奇怪,她怎麼才罵了簡單的兩個字,他都已經準備好接受她的長篇大罵了。

  她真的很奇怪,居然看都不看他,連頭都不抬,而且肩膀還一聳一聳地抽動著。真的不太對勁。

  「妳怎麼了?」他強拉起她的頭,卻發現她兩頰的淚,她竟然哭了!

  「你走開!」柳文君推開他。既然被發現了,她索性放聲大哭。

  她的淚讓他感到不捨,而她的哭聲則像是一支支的針,一聲聲地刺在他的心上,還來不及多想原因,他已將她摟在胸前。

  「別哭了。」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欺負我。」像是洩恨般,她每說一字就打他一拳。

  「對不起。」斐少帆沒想自己會軟化在她的淚水中。

  聽到他說對不起,柳文君不再打了,抱著他更加肆無忌憚地痛哭。

  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他只能緊緊地抱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柳文君因為做衣服,已有好些天沒有好好睡一覺,加上又哭又鬧,遂感疲倦地沉睡在他的懷裡,但是,她的手依然緊緊地抱住他。

  感覺到懷裡的人安靜許多,看來是哭累睡著了。他扶著她,試著扳開她圈在他身上的手,試了好多次,卻怎麼也扳不開。

  他不能讓兩人就維持這樣的姿勢直到她醒來,更不能讓她睡在地上,只好認命地抱起她到床上躺下。

  她醒來後如果發現他抱著她睡,不知道會不會殺了他?不過,就算會被她宰了,他還是願意抱著她一起入睡,這種美人在懷的機會可不是常常有。

  被她這樣一鬧,他也累了,看著她甜美的睡顏,不知不覺中他也睡著了。

第4章

  斐少儀嗚咽的聲音伴隨著閻鷹沉重的呼吸聲迴盪在房內。

  看她一直哭泣,他不禁在心中抱怨,雖然他捨不得她落淚,但是斐少帆也太不夠意思了,斐少儀可是他的妹妹,他怎麼能落跑呢?害他一個人在這不知如何是好。

  「別哭了。」

  斐少儀沒理他。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還是誰欺負妳?」

  斐少儀還是不理他。

  「唉!」他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坐在地上,由後將她抱個滿懷。

  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斐少儀不自在地扭動掙扎著。

  「別動!」閻鷹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的背因為她的扭動而隔著他身上的衣服和他的胸膛摩擦,害他必須強忍住想要她的慾望。

  兩人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不動,她也停止哭泣了。

  「這些年妳過得好嗎?」躲了她這麼多年,他還是無法強迫自己不去關心她。

  他的呼吸、說話的氣息讓她的身體僵硬住,她真的很不自在。他從沒這樣抱過她。
  「還好。」有爹疼、娘愛、哥哥惜,這種日子怎麼會不好呢?只是,她一直掛念著心中的人,擔心他的安危。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你的未婚妻找到了嗎?」當初他拋下她,不願接受她的情,就是為了尋找他的未婚妻,這些年他大概找到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抱著她的手明顯地縮緊了。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他是去找未婚妻,他痛苦地道:「我找到了。」

  「是嗎?恭喜你!」斐少儀的聲音有些黯然。

  他好想跟她說他的未婚妻已經過世了,可是他也發過誓,他這輩子不能娶別的女人為妻,還是不要說好了,說了只是徒增傷感,讓她多了一絲絲希望,卻會有更多的絕望。

  「謝謝!」他苦澀地道謝。

  人生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無奈,自己心愛的女人在面前,卻不能和她相守、相愛,這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嗎?

  「怎麼不見妳的未婚妻?你們成親了嗎?」原本對他獨自一個人來斐泉山莊還抱有一絲希望,沒想到她的希望還是落空。

  「她……她留在關外,我們還未成親。」他真的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堅持要負起責任。

  找到她後,他表明要和她結婚完成他爹的心願。誰知她早就有心上人,而她爹為了守信用,竟然逼她一定要嫁給他。她想退婚,可是她爹不准,於是她選擇死亡這條路來表達她對心上人的忠誠。

  他永遠記得她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幕,她眼中的恨意令他想忘也忘不了。

  她臨死前下了詛咒,他這一輩子不能另娶他人為妻,否則他和他的妻子就會不得好死。

  既然她不能和心愛的人白頭到老,她也不准他有美滿的婚姻,她要讓他嘗嘗這種不能相守的苦。

  他覺得她的死他要負起最大的責任,心中的自責讓他不敢再面對斐少儀。躲了這麼多年,想不到她至今還沒婚配,這一點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聽到他還沒成親,斐少儀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但是隨即又想到,就算他們還沒成親,還是有婚約在身,而她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可以離開了,我沒事。」再相處、見面下去,她只是更加痛苦罷了,倒不如不見。

  悲傷的聲音刺痛了他的心,她的冷靜讓他心疼,他將頭埋在她肩窩,哽咽地低喃:「少儀,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再一次從她的眼眶滑落。「別說對不起,你沒對不起我,你從沒給過我承諾。沒說過愛我,沒有欺騙過我的感情,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從沒有後悔愛上你。」反正他們之間早就不可能,她再也不管什麼矜持,一古腦的宣泄心中的情意。

  「少儀,妳真傻。」

  「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你能重新選擇,你會不會愛上我?」她一直覺得他是因為不愛她所以才會失蹤那麼久。

  聽到她的問話,閻鷹在心中吶喊:我早就愛上妳了!可是,他卻不能說,既然他不能給她幸福,那他就該放了她,讓她找到一個可以給她幸福的人。

  下定決心,他從她的肩上抬起頭來,狠心地說:「我會選擇同樣的路。」

  他的話像一把利刃刺上她的心頭,她感覺她的心在淌血,他真的一點希望也不給她?合上雙眼,斐少儀痛苦地道:「我祝你和嫂子白頭偕老。」

  「謝謝。」閻鷹感覺自己的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可不可以請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

  「我先出去了。」再怎麼不捨還是要離開,人生就是有這麼多的無可奈何。

  聽到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響起。斐少儀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聽到她哀淒的哭聲,閻鷹全身癱軟在門邊,坐在門口不忍離開,他從沒想到自己帶給她的傷害竟會如此大。
  
    *   *   *
  
  香兒為了找斐少儀,已經快把紅霞居翻遍了,不但找不到斐少儀,也找不到柳文君。如果被夫人知道兩位小姐都失蹤了,她一定會被罵得很慘。整個紅霞居只剩下柳文君的房間沒找而已,香兒抱著一絲希望來到柳文君的房門口,卻發現閻鷹坐在門口。

  「閻公子,你怎麼坐在這裡?」香兒驚訝地問。

  閻鷹將目光掃向香兒。

  「閻公子,不知你有沒有看到我家小姐和文君小姐?」

  「妳家小姐在裡面,文君和你家少爺在一起,不知道去了哪裡?」閻鷹照實回答。

  聽到小姐在裡面,香兒想繞過閻鷹進去。

  「妳想做什麼?」閻鷹阻止她。

  「我要找我家小姐。」香兒回答的理所當然。

  哭聲已停歇好一會兒了,不知道少儀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哭累了?睡著了?乾脆讓香兒進去瞧瞧好了。

  「妳可以進去,但是不要吵到她,並且出來告訴我她怎麼了。」

  放香兒進去後,閻鷹在門外等候消息。

  不一會兒,香兒急忙性地跑出來。

  「閻公子,我家小姐昏倒在地上。」

  閻鷹趕緊進去,一眼就看到斐少儀趴在地上。「少儀,少儀,妳醒醒!」他輕拍她的臉頰。

  斐少儀只是翻個身,換個舒服的姿勢。

  「她是睡著了,不是昏倒。」閻鷹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

  香兒疑惑不已,怎麼小姐會睡在地上?

  閻鷹看看柳文君的房間,除了地上還有一些空間之外,整張床已被一堆布和衣服所淹沒。「我抱她回她房間睡。」

  「啊──」香兒忽然尖叫。

  閻鷹被她嚇了一跳。「香兒,妳在叫什麼?」

  「小姐的衣服怎麼變成這樣子,是不是有採花賊進來?小姐不知有沒有事?」看到斐少儀的背部全裸,衣衫凌亂,她以為有歹徒進入山莊輕薄斐少儀。

  香兒不說。他都忘記了。「沒事,她穿成這樣子大概是文君的主意。好了,帶我去少儀的房間。」

  「閻公子,恕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香兒一邊帶路一邊道。

  「說吧。」

  「閻公子,我是覺得男女有別,讓妳抱著我家小姐和進入她的閨房實屬不得已,希望公子不要張揚。」事關小姐的清白、名節,她一定要計較,小姐尚未出嫁,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小姐的一生就毀了。

  「當然。」

  「還有,希望閻公子不要再叫小姐和文君小姐的閨名,這也是不合禮節的,最好能稱呼姑娘就好了。」

  閻鷹從來不知道香兒竟然這麼囉唆,連他怎麼叫少儀和文君也要管。

  「閻公子!」香兄出聲打斷他的沉思。

  「我知道,我以後會改的。」

  香兒打開斐少儀的房門,領著閻鷹進入。

  他將斐少儀放在她的床上,為她蓋好被單,看到她臉上還殘留著淚痕,他伸手想拭去,手才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地縮了回來。甩了袖子,他無奈地轉身離開。

  香兒趕緊跟出去,她還有話沒說。

  「閻公子!」關上房門後,看他走遠了,她大聲喊他的名字。

  閻鷹轉過身,不解地問:「什麼事?」

  她跑向前。「我是想告訴你,如果你對我家小姐沒有意思,請你和我家小姐保持距離,別再和她見面。再見而只是讓我家小姐更不想放手,她也已經快過婚配的年紀了。」

  她的話彷彿在他未癒合的傷口上撒鹽,他不是已經決定要放手了,為什麼心還會痛?

  「這一點我知道。」閻鷹沉重地說。

  「謝謝你,閻公子,希望你說話算話。」

  想不到連待在她身邊都不行。原來他放棄的不只是她的人、她的心,連看她的權利也喪失了。
香兒和閻鷹一起離開紅霞居。

  在房內的斐少儀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清楚了,早在他抱起她時她就醒了,沒想到她的裝睡會讓她聽到這一席對話,她躲在被中又開始哭泣。

  「少爺人呢?」

  「少爺在裡面。」

  泉冰心一跨步就想進去。

  「夫人,少爺吩咐我們不管什麼事都不能進去。」門口的守衛擋住泉冰心。

  她的火氣立刻上揚。「我不准進去?是少爺比較大還是我比較大?」

  「夫人比較大,可是……少爺一生起氣來不是奴才所能抵擋的。」少爺和夫人都不能得罪,可是,少爺的冷酷比夫人更恐怖,寧願得罪夫人也不能得罪少爺。

  這是什麼情形?下人們竟然怕她兒子而不怕她?她怎麼說也是堂堂的莊主夫人。

  「讓不讓?」不擺出一點氣魄,她這夫人的地位可是會被看扁的。

  「夫人,奴才不能讓。」真難做人,兩邊都不能得罪。

  「有事我負責,你是讓不讓?」

  就是等這一句話,既然有人願意負責,他就不用再為難了。「夫人,請!」守衛退了下去。

  泉冰心想推開門卻推不開,門竟然被落了栓!「開門、開門!」她用力拍打門板。

  有夠吵的!斐少帆緩緩地張開眼,低頭看了柳文君一眼,她還很舒服地睡在他的懷中,絲毫不受外面的吵鬧所影響。

  輕輕拉開她圈在他腰上的手,他離開床榻,還不忘將被子緊緊地蓋住她,生怕她著涼打著大呵欠,他走到門口要去阻止門外的吵鬧。再吵下去,柳文君一定會被吵醒,她睡著時多可人,不像平常時的潑辣。他比較喜歡這樣安靜地依偎在他懷中的柳文君。

  「來人啊!給我將門撞開。」泉冰心氣得要命,她那不肖兒子竟然敢不開門!

  守衛們都猶豫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不該撞門。

  「還愣在那做什麼?還不快給我撞開。」

  盛怒中的夫人也是不好惹的,眾人準備要撞門了──忽然,門咿呀一聲打開了。

  斐少帆緊皺眉頭,臉上佈滿怒氣,反手將門關上。「搞什麼?全在我房門口吵,要吵到別的地方吵。」

  「你還敢大小聲!我這麼緊張、擔心,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我是為了你,你未來的媳婦不見了,我在替你擔心。」

  「我未來的媳婦?誰啊!」他可不記得他有未來娘子的人選。

  「文君啊!」

  「她啊!拜託,我和她八字都還沒一撇。」

  「我不管你和她將來會怎樣,你現在給我去找她。」再和她這個笨兒子講下去,她鐵定會氣瘋。

  柳文君再怎麼會睡,外面吵了這麼久、這麼大聲,終究還是被吵醒了。她走到門口,將門打開,身上穿的依然是那件性感的露肩露背裝。

  「要找誰啊?有人失蹤了嗎?」她只聽到泉冰心說要找人,完全不知什麼事。

  所有人全被柳文君的穿著嚇一跳,人家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斐少帆沒料到她會出來,還穿著那身不得體的衣服,霎時也呆楞住,不過沒多久他就回過神,且發現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柳文君。

  他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開房門,一把抱起她,再用腳將背後的門踢上。

  眾人終於明白什麼叫「神乎其技」!他們只知道少爺的功夫不錯,想不到他的動作快到他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你做什麼啊?」忽然被抱進房,柳文君非常不高興,聲音裡帶著不解及怒氣。

  「妳還問我做什麼?妳知不知道妳身上穿著什麼?妳這樣會被當成蕩婦、妓女、不守婦道的女人,妳的名節就全毀了,以後誰敢娶妳!」

  斐少帆氣得臉都青了,聲音愈來愈大,連外面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兒子啊!有話好好說,不要什麼蕩婦、妓女、不守婦道全出來,很難聽的,雖然文君穿這樣拋頭露面不對,但是她穿這樣也是為了你,你就心平氣和地同她說,不要用罵的。」

  泉冰心在外頭喊著,生怕兩人又吵起來。

  「滾!」斐少帆不耐地大吼。

  「別那麼大聲,會嚇著文君。」泉冰心擔心她的媳婦會被嚇跑。

  怎麼都是一些不識相的人!斐少帆打開房門再關上房門,充滿怒火的目光掃向眾人,最後停在泉冰心臉上。

  大家暗暗地吞了口口水,腳底抹油準備隨時可以逃跑。

  「我要你們──包括娘,全都離開我的視線。」

  「我們是可以離開,只不過,現在是用晚膳的時間,記得不要花太久的時間,待會一定要來用膳,你爹有事要宣布。我先去找少儀,如果太晚,我會叫人來催你們。」泉冰心用曖昧的眼神暗示著斐少帆。

  「滾!」斐少帆的怒氣又被挑了起來。

  服侍泉冰心的人全被斐少帆的怒氣嚇住,也不管她的意願,簇擁著泉冰心趕忙離開。

  「你們將我放下啊!」泉冰心才捨不得走,她想偷偷地看好戲,更何況,她的兒子終年只有冷酷的表情。現在會生氣了,這可是好現象,她還想逗逗他。

  可不管泉冰心如何叫喊,婢女們還是不敢停下腳步,雖然少爺冷冰冰的模樣很恐怖,可是,他生氣的模樣更加恐怖好幾倍。

  看一干閒人全都離開了,斐少帆打算進房去好好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而已,你要我先算哪一條帳?」斐少帆在他開門的前一刻早就換成冷酷的表情。

  「你想做什麼?」她不怕他生氣的樣子,可是,這種冷酷的表情卻讓她很害怕。

  想不到這女人竟然比較怕他現在的表情!捉到她的弱點了,不好好利用實在太可惜。

  「我想做什麼?妳還不知道嗎?」他的表情有些曖昧。

  柳文君一直往後退,很害怕被他捉到。

  想逃?門兒都沒有!斐少帆大步走向前,一把捉住她,抱著她往床上走。

  「放開我!」柳文君拼命掙扎。

  還敢亂動,不讓她吃點苦頭,怎麼能就此罷休。他將她整個人往床上丟去。

  「好痛喔!」雖然是被丟在棉被上,但還是會痛。

  「痛嗎?」斐少帆將他的臉湊到她面前。

  柳文君嚇得往後退,直到她的背抵上牆。「你……你想做什麼?」她強作鎮定,但聲音卻洩露了她的害怕。

  「妳說呢?」

  「不要再過來,小心我對你不客氣!」看到他一步步向她接近,而她卻不能再退後了,她立刻出聲警告。

  斐少帆才不管她的警告,他將她捉住,隻手將她的雙手箝制在頭頂,雙腳夾住她的腳,整個人趴在她身上。

  「啊──」柳文君害怕地尖叫。

  「別叫了。」他捂住她的嘴。

  情急之下,柳文君咬住他的手。

  「妳……」她竟然敢咬他!原本只是要嚇嚇她而已,現在他可要真的付諸行動。

  將她翻過身,讓她橫趴在他腿上,他毫不留情地往她美麗的屁股狠狠打下去,氣到沒空注意她整個裸露的背。

  他怎麼能這樣打她?她從沒這樣被打過。柳文君拼命掙扎。

  斐少帆使力定住她,讓她不能亂動;而柳文君因為怕被打,左閃右躲地想避開他的魔掌。在一拉一扯之中,柳文君衣服上的肩帶應聲而斷,胸前的布早就掉了下來。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她將手伸向他手掌落下的地方。

  「妳的手伸上來做什麼?」看她的手被他打紅了,他非常捨不得。

  斐少帆將她轉過身。

  柳文君趕緊用手接住胸前的布。

  他想查看她手是否紅腫,卻見她將手縮在胸前,難道她怕他會吃了她不成?「手伸出來。」他沒好氣地說。他都氣得半死了,哪還有心思對她意圖不軌。

  她搖搖頭不肯照做。如果將手放下來,她就會春光外洩,她才不想讓他的眼睛佔便宜。

  她是專門和他作對的嗎?斐少帆用力捉起她的手,而她的衣服也因為此舉而掉了下來。

  時間在一瞬間停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沒穿肚兜和褻衣!他直盯著她胸前的雙峰看。

  柳文君先回過神來,用力掙脫他的束縛,一手重新接住衣服,一手賞了他一巴掌。

  斐少帆挨了一巴掌,整個人也回過神。這輩子他還沒挨過女人的巴掌,她是頭一個,想著想著,他的火氣也上來了。「妳打我,妳竟敢打我!」

  「是你……是你……自作自受,竟然敢看我的……身體。」她感受到他的怒氣,說話變得結結巴巴,她覺得自己還真倒楣,竟然一天到晚惹他生氣,這次大概沒前幾次那麼好運。

  「妳以為妳是花魁?身材凹凸有致?還是貌美如花?本公子的品味可是很高的,像妳這種乾癟四季豆,就算是倒貼,我還不要呢!不要太高估自己。」斐少帆氣得說些口是心非的話。

  他竟然敢罵她乾癟四季豆!她捫心自問,雖然她沒有魔鬼的身材,但是也不致淪落太平公主的階級。

  「不知是哪位高品味的公子在我來的第一天就侵佔我的唇,對我不是吻就是摟摟抱抱?完全不介意我是乾癟四季豆。」

  斐少帆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麼露骨,完全沒有女孩子的矜持,他尷尬地清清喉嚨,讓氣氛緩和一下,不過,他也不敢再造次亂講,他沒料到她竟如此伶牙俐齒。

  然而,大丈夫怎能就這樣認輸,他故意道:「妳還真是高估自己的身價,我是以蹂躪妳的唇作為懲罰,摟摟抱抱更不可能,那是我逼不得已才會那麼做。」

  「你……」柳文君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罵他一頓以洩恨:「你這個大色狼、大色魔、卑鄙、無恥、下流的人,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有一天會讓你收回這句話。」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為自己爭回面子。

  「是嗎?我就等著看妳如何讓我收回這句話。」他終於在口頭上佔了上風,臉上不禁掛著勝利的笑容。

  「哼!」不理會他諷刺的笑,柳文君拉好身上的衣服,跳下床,她不想再和這個低級的男人說任何一句話。

  看她要離開,斐少帆將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她卻一把將它撥開,她才不接受他的好意。

  「妳不披我的衣服沒關係,如果妳想在外面再表演剛剛的畫面,那就隨便妳。」

  她才不想再表演一次脫衣秀!無奈地披起他的衣服,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換好衣服後到後廳一起用晚膳。」斐少帆交代她,如果她沒到,娘一定又沒完沒了看她落荒而逃的樣子,他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愉悅。不過,臉上還殘留著刺痛的感覺,她的那一巴掌可不輕。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五指印?一想到這,斐少帆趕緊照銅鏡,果然,還真留下了鮮紅的掌印。

  這隻小母老虎,還是少惹為妙。

第5章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泉冰心看了四個年輕人一眼,現在是什麼情形?她實在看不懂他們在做什麼。

  斐少儀埋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整張臉都快看不到了;柳文君也一樣,只不過她是拼命猛吃;閻鷹面無表情,不似平常的風趣,靜靜地吃著;斐少帆則是和平常一樣,不過臉上清楚的指印引人注目。

  「少帆,你的臉怎麼回事?怎麼有指印?」

  「沒什麼,被一隻母老虎打到。」斐少帆直看著頭低到不能再低的柳文君。

  泉冰心由他的動作約略猜到怎麼回事,但這些年輕人無傷大雅的行為,她是不會插手。

  現場又安靜了下來,泉冰心用手肘撞了撞無動於衷的斐徹,希望他能找些話來說,打破這可怕的寧靜。

  斐徹收到泉冰心的暗號,心裡想也該是將他們夫妻倆的計劃付諸行動的時候了。「各位,我有事情想跟大家說。」

  眾人全把目光集中在斐徹身上。

  「少儀,妳的眼睛怎麼腫得像核桃一樣?」斐少儀一抬頭,泉冰心就看見雙眼紅腫的女兒,知道她大概又為了閻鷹哭了許久,故意大聲詢問,目的就是要讓閻鷹聽清楚。

  「沒事。」斐少儀用哭啞的聲音回答。

  閻鷹於心不忍,不禁在心中責備自己,他不該回來的,他應該離開,還給少儀一個平靜的生活。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也想告訴大家一件事。」

  眾人又將目光轉移到閻鷹身上。

  「我打算明天離開,我要回關外。」

  斐少儀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就這麼想早點逃離她嗎?她的雙眼泛起霧氣。

  「不會吧?你說要帶我到處玩的,還沒做到就要逃跑,小心食言而肥。」柳文君首先發難,他如果走了,那她多無聊啊!

  「妳不是還有事沒辦完嗎?」斐少帆心中一大堆疑問。閻鷹每次說走就走,從不和他商量一下。

  如果讓這小子走了,那女兒怎麼辦?泉冰心又撞了斐徹一下,希望他能想辦法留閻鷹下來。

  「閻鷹,怎麼忽然說要走呢?我原本以為你會在少儀的選夫大會後才離開,你就像是少儀的哥哥,我還希望你能替少儀選個好丈夫呢!」斐徹開始了他的計畫。

  他的這席話,震得四個年輕人目瞪口呆,每個人心中的感想都不同。

  「爹,我怎麼沒聽你提過選夫大會。」斐少帆覺得這件事太突然。

  「我們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所以這時才告訴你們。」泉冰心也配合著開始演戲。

  「爹、娘,別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斐少儀不敢相信。他們全都知道她愛的是閻鷹,怎麼能將她嫁給別人?

  「我們才不是開玩笑,妳都已經十八歲,不小了,這些年有不少媒人來說親,我們都以妳年紀還小幫妳推掉;可是現在再不幫妳安排個親事。妳可是會因年紀太大而嫁不出去。」泉冰心說了一大串。每個當母親的都希望兒女幸福,她氣閻鷹不知珍惜少儀,也氣少儀不會為自己著想。

  所以她故意辦這個選夫大會,希望能刺激閻鷹參加,就算他不參加,至少也能幫少儀找到個好歸宿。

  「那也不用辦選夫大會啊!」斐少帆不贊成這種方法,這實在太冒險。

  「還不是因為眾人垂涎少儀的美貌及斐泉山莊的勢力,咱們家的門檻都快被提親的人踩爛了,不管允那一門親事都會有人不平,所以我們比功夫,文采,讓輸的人心服口服。」這套詞是泉冰心早就想好的。

  裴家四口全看向閻鷹,希望他能表達一下意見。

  閻鷹故作漠不關心狀,可是他的心卻全揪在一起。他知道她會嫁人,可為什麼要現在呢?他還沒有作好心理準備。

  見八顆眼睛全看著他。可他有何立場、權利表達自己的愛意?

  「少儀妹妹,恭喜妳!可要張大眼睛選個好相公,不過,我可能無法參加妳的選夫大會。」他狠下心來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他從不稱呼她妹妹,現在為什麼這樣叫她?斐少儀不懂,難道他不愛她?她都快要嫁別人了,他也沒關係嗎?

  「我吃飽了,先回房了。」斐少儀藉故離開,她已經忍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少儀!」看女兒跑了,泉冰心著急喚道,她一定又回房哭了。

  柳文君的感覺就算再遲鈍,這會兒也看出端倪來,她不禁感嘆著:唉!又是一個癡情女!好吧,就讓她充當愛情顧問,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就算是她在斐泉山莊白吃、白喝、白用、白住的費用好了。

  「我去看看她。」她可要把握時間,閻鷹明天就要離開,她今晚得好好對斐少儀洗腦一番。

  「不用了,妳不用去!」斐少帆連忙阻止,她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才不相信她會這麼好心去看妹妹。

  柳文君才不管他,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斐少帆想去捉她回來,卻被斐徹阻止了。

  「你就讓她去,同樣是姑娘家,說話比較投機!」

  既然父親大人都這麼說了,斐少帆也不再堅持。

  閻鷹突然覺得自己好殘忍,但是,長痛不如短痛,讓她恨他繼而忘了他也好,不過,他一定會牢牢記住她的。

  「文君小姐!」香兒看到她就像看到救世主一般。

  「妳先下去。」

  「可是……」香兒不放心地看看斐少儀。

  「我自有辦法。」

  「是。」香兒關上房門離開。

  柳文君走到斐少儀身後,勸道:「別哭了,再哭下去閻鷹就要離開了。」

  斐少儀從床上抬起頭來,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我……」

  「先別說話,把淚擦乾,我有問妳。」柳文君打斷她的話。

  斐少儀坐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珠。

  「妳喜歡閻鷹,卻不敢開口留他下來或要他帶妳走。」柳文君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斐少儀點點頭。

  「為什麼?」她覺得他們郎有情、妹有意,為什麼無法在一起?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或原因。

  「他有未婚妻。」斐少儀哀怨地說。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在你們這個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不過,以妳的家世,家人一定不可能讓妳嫁他為妾,這也挺麻煩的。」真是傷腦筋,該如何處理呢?

  「他不可能納妾。他對她的未婚妻很癡心。」斐少儀將閻鷹如何尋妻的過程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明的不行,我們就來暗的。」柳文君想將她準備對付斐少帆的那一套先拿來對付閻鷹,她就不信生米煮成熟飯這一招,對閻鷹那個如此有責任感的古代人無效。

  「如何來暗的?」

  柳文君將誘惑的招數全說出來,還要斐少儀穿上她特製的性感衣服,她就不信閻鷹能逃過這一招。

  斐少儀聽得臉紅心跳,頻頻搖頭。「不行啦!這種事我做不來。」要她這麼做,多羞人。

  「啊!」

  「妳沒時間考慮了,他明天就要離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就算他回來了,妳可能已經成親。妳沒試著去創造機會,到時候不是徒留後悔嗎?妳想將來後悔嗎?」

  「我不想!」斐少儀的心動搖了。

  「那就對了,追求自己愛的人沒什麼好羞恥的,那是一種勇敢的表現。在我的國家,女人也能追求自己愛的人,沒有人會覺得丟臉。」

  「好,我這一次就為自己追求幸福。」斐少儀終於下定決心。

  「這就對了。」柳文君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也搬出來教斐少儀,到時候如果閻鷹不負責,這一招就用得上。  
  
    *   *   *
  
  閻鷹一個人痛苦地喝著悶酒,明天他就要離開,這一次,他大概不會再回來了,而少儀也將嫁作他人婦。這樣也好,她嫁給別人總比跟他一起受詛咒還好。為了她一輩子的幸福,他可以一個人承受這種椎心之痛。

  為什麼?為什麼都已經決定放手,他還一個人喝著悶酒、藉酒澆愁?他想要灌醉自己,卻發覺眼前斐少儀的影像更加清楚。

  「少儀,妳……就要嫁別人了,我這一杯敬妳,祝妳幸福。」他舉起酒杯,一口喝下了一杯酒。

  斐少儀看著已有幾分醉意的閻鷹,心中百味雜陳。

  柳文君教她要灌醉閻鷹,可是看來不用她灌,他已經醉了。她的淚又滴了下來,他就連喝醉了也要她嫁別人……她的決心開始動搖了,如果他不愛自己,要他負責不是太苛求了嗎?

  「少儀,妳……怎麼哭了!別……再哭了,我會心……疼的。」閻鷹步履蹣跚地走到斐少儀面前,用手輕輕地擦掉她的淚。

  「你哪會心疼,你又不愛我,恨不得我嫁給別人。」斐少儀語中含著怨懟。

  閻鷹搖搖頭。「妳錯了!我很愛妳,我……好想帶妳走,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害妳。」

  「我知道,你要對你的未婚妻負責,又不能要我當妳的小妾。」

  「她早就死了。她死前下了個該死的詛咒,害我不能娶妳為妻,我不是怕我自己死,我是不想連累妳也跟著我一起死。我不想害妳,更不願意妳嫁給別人,妳不知道我下這個決定有多痛苦。」閻鷹氣憤地說。

  聽到他這麼說,斐少儀已經全盤了解,她訝異他的未婚妻死了,還下了詛咒,更驚訝他竟然愛著她,他不是因為不愛她才不要她!

  他的一席話讓斐少儀哭得更厲害,不過,這次她是喜極而泣。

  「怎麼……又哭了呢?」

  「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閻鷹本來要說我哪有害妳,可是才說了一個字,他的話就被斐少儀用唇給堵了。

  喝醉酒的閻鷹把斐少儀的真人當成了影像,才把心中的話全說了出來;而此刻見她主動吻他,更覺得自己一定是在作夢,因為她根本不可能做這種事。既然是作夢,那就讓他留下一個最後的美夢。

  斐少儀生澀的吻再也滿足不了閻鷹,他抱緊她,伸出舌頭進入她口中與她的交纏,深切回應她的吻,直到兩人不能呼吸,他才離開她的唇。

  她迷濛地看著他。怎麼這一切和文君說的不一樣,她教的招數要從哪裡進行呢?她茫然閻鷹沉重地呼吸,看到她眼中的迷濛,他扯出個溫柔的笑容,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眼睛……這樣一路吻下來,沒多久就將她的外衫褪下一半,露出柳文君所製的白紗性感內衣。

  白紗遮不住她胸前的粉紅蓓蕾,閻鷹一手撐住她的人,低頭含住她飽滿渾圓上的蓓蕾,還用舌頭挑逗它,另一手則偷偷地脫下她全身的衣服。

  直到斐少儀忍不住小聲地呻吟,他才滿意地抬起頭來,卻發現她全身只著了一件遮不住任何東西的白紗,清純中帶著性感,令他兩股間的慾望瞬間爆發。

  「你好美!」他忍不住讚。「吻我,像我剛剛那樣吻妳。」他又命令她。

  斐少儀學著他,從頭一路吻了下來。閻鷹悄悄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她還沒吻完,他已經一絲不掛了。

  她一邊吻,身體一邊調整姿勢地往下移;而他再也禁不住她無意的摩擦,一個挺身,將他的挺立頂入她的花心。無預警的侵入,讓斐少儀整個身體僵硬住。

  「別怕,放輕鬆!」為了消除她的緊張,他細細地品嘗她身體每一寸,感覺她漸漸地放鬆後,他才慢慢地深入她體內。

  在閻鷹突破障礙的那一剎那,斐少儀疼痛地尖叫。閻鷹吻住她的尖叫聲,將她的聲音吞入口中。

  感覺他抱起自己,且還停留在她體內,她害羞地輕喚:「鷹……」

  「別說話。」閻鷹阻止她開口。

  將她放在床上,他整個人壓住了她。

  「你好重!」斐少儀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不停在他身下扭動。

  「是嗎?」閻鷹露出一個壞壞的笑。撐起上半身,讓下半身更加貼近她。

  斐少儀羞紅了臉,不敢正視他。

  「你好美,我想再嘗一次妳的味道。」

  她不解地看著他,還來不及思考他的意思,他已狠狠地吻住她。雙手肆無忌憚地膜拜她泛著紅潮的身軀……
  
    *   *   *
  
  閻鷹在昏昏沉沉中醒來,頭痛得讓他悶哼一聲。想不到他也會醉倒,原來宿醉的感覺如此累人。他想按摩太陽穴以減輕疼痛的感覺,卻發現右手動彈不得,似乎有重物壓著。

  他將視線往下移動,看到有個人躺在他懷中,他的心猛然一跳,怎麼會有人和他同床而眠?他依然猜不透這是怎麼回事。

  悄悄地掀開棉被的一隅,他發現兩人身無寸縷地交纏在一起,也感覺得出懷中人兒柔軟的曲線,尤其,她的雙峰還抵著他的胸口。

  一想到這兒,他下腹又起了一陣亢奮,他拼命克制自己,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衝動。

  試著伸手撥開懷中人垂落而遮住臉孔的髮絲,他想知道她是誰?又是如何進來這房間的?他對昨夜的事完全沒印象,他也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他看清懷中的人兒時,腦中不禁轟然大響,將他炸到完全喪失思考力。怎麼會是她?

  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會是少儀。

  他想起來了!他終於想起昨天的那一場夢。原來那不是夢,是真實的。他真的狠狠愛了她一整晚。

  「少儀,少儀,妳該起來了。」他用力搖她,希望能在被人發現之前叫醒她,如果被發現了,那她的名節可全毀了。

  「我好累,我不行了,讓我再睡一下。」斐少儀的眼睛根本沒睜開,她還更往閻鷹的懷中鑽,要找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差一點又害他克制不住。他用力擰了下她的臉頰,希望她能痛醒。

  「好痛!」斐少儀真的痛醒了,她一睜開眼就看到閻鷹怒眼瞪著她,頓時,整個人清醒不少。感覺自己的身體全壓在他的身上,她害羞地拉著棉被往裡邊靠,想離開他身上。

  「啊!」她將被子全蓋住自己,閻鷹就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她眼前,她尖叫出聲,不敢直視他的身子。

  閻鷹也覺得尷尬,只好故作輕鬆地撿起兩人在地上的衣服,將她的衣服丟還給她。「妳先將衣服穿好。」

  看見桌上東倒西歪的酒瓶,閻鷹皺著眉頭,原來他喝了那麼多酒,難怪直到現在頭還暈暈的,而且。他還做了一件錯事。

  找張椅子。他坐了上去,不安地開口:「妳怎麼會在這裡?」

  斐少儀將預先想好的答案說了出來:「我是想你就快離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想來跟你道別,沒想到……」這時,她還不忘柳文君教她要假裝感到委屈、傷心。

  「你喝醉了,而且……還……」這種事教她如何開口。

  「對不起。」閻鷹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只要……我只要你不要離開我。」斐少儀大膽地從後面抱住他。

  他為之一愣。「不可能,我和妳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就只為了一個沒有意義的詛咒,你要放棄我們的未來,讓我帶著愛你的心嫁給別人?」

  她知道詛咒的事?閻鷹相當驚訝,「妳何時知道的?」

  「昨晚,你喝醉時講的。」

  該死!真的是酒醉誤事,他後悔自己喝了那麼多酒。「那不是無意義的詛咒,她家是巫術世家,她下的詛咒一定會實現,我不能連累妳。」

  「我不怕!我寧願和你同生共死,也不要你再離開我。」她死命地抱緊他。

  「妳不怕,我怕。」

  斐少儀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他竟然如此貪生怕死,寧願讓她嫁別人也不願和她當一對同命鴛鴦?抱著他的手鬆了。

  「我怕妳跟著我會不幸福,如果妳嫁別人,我至少還能知道妳過得好不好?幸不幸福?如果我們一起死了,我不知道我們是否能一起牽手到閻王殿。」閻鷹自言自語,聲音充滿了哀淒。

  「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你還要這麼固執嗎?」

  「為了妳的幸福,我只能對不起妳。」

  「好,我不逼你了。」他這牛脾氣她是無法改變了,但不管如何,她是不會嫁給別人的。「這段時間你仔細想想,我希望我招親時你能改變心意,如果,我不能和你結為夫妻,我寧願長伴青燈。」

  在他的臉上深深地烙下一個吻,她含著淚水,狠下心地離開他的身邊。

  「少儀,別傻了,找個人嫁了,別再費心、費神在我身上。」在她離開他的視線前,閻鷹不死心地勸告。

  「保重!」斐少儀才不理會他的苦口婆心,毅然決然地打開房門,只留下兩個字後便離開。

  「長伴青燈……」閻鷹將自己埋在雙手間,一直重複著這四個字。
    
    *   *   *
  
  斐泉山莊的柳湖因湖畔四周種滿楊柳而得名。湖中有個八角亭,陸地和八角亭的中間有一座白色的九曲橋相連著。

  微風徐徐地吹,吹動了湖畔的楊柳條。

  斐少儀撥著被風吹亂的雲鬢,看向柳文君。

  「妳每天這樣縫衣服,不累嗎?」看她從早到晚一直做同樣的事,斐少儀就滿腹的疑惑。

  「還好啦!」柳文君抬起頭來,看到斐少儀窮極無聊的模樣,便將手中的工作放下,為彼此倒了一杯香醇的菊花茶。

  「這綠豆酥還真是好吃!」拿起香兒準備的點心入口,柳文君讚不絕口。

  「妳每天都吃這些小點心。妳吃不膩嗎?」

  柳文君只是笑笑,沒回答她的問題。這些小點心在現代可沒有這麼真材實料,而且,很多都加了防腐劑,吃起來口感可差了。

  她現在不乘機多吃一點,回家之後就沒這些好東西吃了。

  「妳和閻鷹有沒有發生關係?」柳文君可好奇了,如果有發生關係,那閻鷹又為什麼會走?古代人不是對於肌膚之親都很重視的嗎?

  斐少儀怔著一張臉,她怎麼好意思將這種事跟人講呢!

  看她臉紅的害羞模樣,不用她明說。柳文君也猜出來了。

  「那他怎麼會走了呢?而且,妳怎麼沒將他留下?」

  「他決意要走,我怎麼留他。」

  「這個沒良心的男人。」柳文君覺得自己看錯人。

  「別罵他,他只是太固執,不是沒良心。」斐少儀替閻鷹辯解。

  「他就這樣走了,妳還不怪他,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都怪我,我出這是什麼爛主意,害妳的名節、清白毀了。」她沒想到閻鷹這麼不負責任,她真是看錯人了!

  「別怪自己了。我相信在我的招親人會之前,他一定會回來的。」斐少儀說得信心滿滿。

  柳文君也只好在心中祈禱,希望所有的事能像她想的一樣,否則她真的太對不起她。

  「妳知道妳大哥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嗎?」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多了解斐少帆一點,她就更有勝利的希望。

  斐少儀疑惑地看著她。「妳什麼時候對我大哥這麼有興趣?」

  「誰會對他有興趣,我只是想報仇而已,他竟然罵我乾癟四季豆。雖然我沒有傲人的雙峰,但也算是有點身材的人,他這樣罵我,我哪能不生氣!」柳文君越說越氣憤。

  「他真的這麼說?那他太不應該了!妳打算怎麼報仇?」這下又有好戲看,不管如何,她絕對支持文君。

  「我想……」柳文君將她的計畫一五一十地告訴斐少儀。

  「不會吧?你要親自去引誘我大哥?我沒聽錯吧?」她的計畫著實令斐少儀吃驚,竟然有人會為了報仇而去勾引男人。

  「我大哥好像很討厭女人,我從沒看過、聽過他上青樓或者和女人親近的事情。妳記得嗎?妳剛來的時候我就曾說過我大哥好比柳下惠,就算美人在抱也不為所動。所以,我勸妳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她不是故意要潑文君冷水,而是要引誘她大哥實在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子,那就沒法子了……但是,沒有做就放棄,這不是她柳文君的處事態度,她一定要試一試。

  不過,理想歸理想,她現在連進入斐少帆的房間都不可能,更別提要引誘他,一想到這兒,她就覺得全身無力,原本的神采奕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妳怎麼了?」看文君這麼沒精神,難道是被她的話所打擊?

  「我現在連斐少帆的房間邊都沾不上。怎麼進入他房裡勾引他,我就覺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斐少儀一聽到她的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那個愛湊熱鬧的娘,這種事對她娘來說有如家常便飯,全山莊只要她想去,還沒有無法到達的地方。

  「別失望了,我想,我娘對這一點是最有辦法的。」

  「真的?」柳文君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不過,斐夫人會幫她嗎?再怎麼說對方也是她的兒子,她的希望又破滅了。

  「妳又怎麼了?」

  「妳娘會肯幫我嗎?」

  「一定會的,我娘最喜歡湊熱鬧,而且妳要對付的又是她那個冷冰冰的兒子,她一定舉雙手贊成。」

  如果斐夫人肯幫她,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端著茶,柳文君走到亭邊望著湖裡的錦鯉,一邊喝著茶,心中一邊想著報仇後的快感,她一定要證明她的魅力!不知是想得太高興,還是老天爺要懲罰她,她竟然被這口茶給嗆到,很沒形象地蹲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妳沒事吧?」斐少儀幫她順順背。

  「沒事!」她的聲音都啞了。

  她覺得自從來到古代之後,她就很倒楣,喝個茶也會被嗆到,真是有夠背的,一定是她和斐少帆的八字不合剋到她了。

  此刻,這份美麗的景色和柳文君灰暗的心正好形成強烈的對比。
第6章

  泉冰心聽了斐少儀的敘述後,非常阿沙力地答應幫忙。

  她可不是有日行一善的精神,而是有人要引誘她的兒子,她正求之不得,最好他們有了曖昧的關係,那她就可名正言順地要她兒子成親,更可以得到個有趣的媳婦。

  這種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她當然樂意發個小小的通行令,舉手之勞而已。

  其實,柳文君的計畫不但是引誘,她還在其中加了個小小的整人方法,不過這件事她才不會笨到跟別人說。

  今天她特地跟廚娘說想要一盅人參雞湯給斐少帆補補身子,廚娘二話不說就馬上應允。

  晚上,她就端著這盅人參雞湯來到書房,為了請君入甕,這盅人參雞湯是沒加料的。

  「柳姑娘,請留步,少爺不准有人進入打擾。」柳文君被門前的守衛擋了下來。

  柳文君故意作出為難的表情。「可是,我燉了一盅人參雞湯要給少帆補補身子,而且,我也有莊主夫人給的通行令,夫人說我可以通行無阻。」她將通行令掏了出來。

  無奈,門前的守衛只好放行,兩邊都不好惹,他們也只好自求多福。

  房內斐少帆正低著頭、專心地看著桌上的書,柳文君悄悄地走到他身邊。

  「誰?」斐少帆早就察覺有人進來,感覺來者並不帶殺氣也不會功夫,他耐心地等到對方來到他身邊時才忽然出聲。

  柳文君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個不穩,手上的人參雞湯濺出來噴到了桌上的書。

  「妳做什麼?」斐少帆趕緊搶救桌上的書,這些可是各個分行所整理出來的營運帳冊及方針,如果毀了,可就麻煩了。

  「我只是想端人參雞湯來給你補補身子,你這麼兇幹嘛!」柳文君裝出楚楚可憐、很委屈的模樣。

  「不用了,出去!」他立刻拒絕。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他才不認為她會這麼好心,說不定那盅人參雞湯是大有文章,為了活久一點,他還是多防著她一些比較好。

  柳文君早就料到他不會吃,不過,為了接下來的戲,她還是要盡力演一下可憐女的角色。

  「人家可是跟廚娘學了好久,你多多少少吃一些,才不枉費我一番心意。」她說起謊,可是臉不紅、氣不喘,把廚娘的功勞都搶了過來。

  仔細看了她的眼神一會兒,裴文帆從中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奸詐,但是他就是覺得事情不單純,總有點怪怪的感覺。

  「我想,還是不用了,我不餓。」

  「可是……」

  「沒有可是,我還有事情要忙,妳先回房休息。」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可是他的座右銘。

  「我……」

  斐少帆沒打算讓她再說一些他聽了都想吐的話,不讓她將話說完。硬是小心地將她慢慢推出門外。

  然後砰的一聲就將門關上。

  「斐少帆!」柳文君氣呼呼地大叫他的名字。

  門口的守衛沒想到柳文君竟然會被少莊主請出來,不,應該說是被趕出來比較貼切,睜著大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瞧。

  既然碰了個軟釘子,她也不打算和他挑燈夜戰,反正明晚再來一次就好了。

  一轉身,她看到守衛盯著自己瞧,看來剛剛那一幕是被看見了。

  柳文君朝他一笑,帶點威脅的口氣說:「守衛大哥,我們來打個商量,我這盅人參雞湯給你喝,我被趕出來的事就請你守口如瓶。」

  「這不行的。」

  「這是命令,你敢不聽?」反正倒掉也是浪費,就算是做個人情好了。

  「那我就收下了。」

  「記得,不可以將剛才的事告訴別人,否則……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下場會如何吧?」最後,柳文君還不忘再威脅他。

  「小的知道。」

  柳文君又對他笑了一下,這才踩著愉快的步伐離開。

  她才不會為了被趕出門傷心、失志,明晚再捲土重來就好了,反正這都只是前戲,主角還沒上釣呢。

  斐少帆在門後將柳文君與守衛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替守衛捏了把冷汗。他竟然敢收下那盅不知道被下了什麼料的湯,不知死活的傢伙!

  最毒婦人心,女人,信不得也!

  自那晚以後,柳文君為了讓演出更逼真,遂親自下廚,每天要廚娘教她煮不同的東西,像人參雞、冰糖燕窩、十全大補湯、冰鎮木耳……等退火或補身的湯、藥。

  每晚,她一定端來一盅送到書房給斐少帆,只是,過了這麼多晚,他依然不肯吃一口。

  每次都便宜了門口的守衛。

  今晚,柳文君照慣例又端來她所煮的補品──當歸鴨。

  其實,每天的失敗幾乎讓她想放棄了,但是,心中一直有股力量支持著她,要她不要低頭。

  「柳姑娘。今晚妳煮了什麼?」守衛看到她又端了一盅來,嘴又饞了。

  「當歸鴨。」

  光聞味道就差點滴下口水了,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少爺不肯吃?

  柳文君又照慣例進入書房。

  斐少帆早就聽到她的聲音,在房門推開時,他將自己的目光鎖在書本上。

  「我來了。」每天的開頭話都是一樣,柳文君也料想得到,不出三秒,他一定會趕她走。

  斐少帆抬起頭來,注視著她端著湯碗的手。

  他的心閃過一絲不捨,她手上的傷又比昨天多了幾道,他想不透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可以手上的傷一天比一天多。

  「吃不吃?不吃我要走了。」柳文君今天不打算讓他趕,她有點累了,想早點回房休息。

  「先擱著。」

  「什麼?」她直覺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先放著,我待會兒再吃。」

  他終於肯吃了!柳文君高興極了,她放在房裡的瀉藥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那我先放著,我坐在旁邊,等你吃完。」將東西放在書桌上,她乖乖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妳的手怎麼了?」看到那堆新舊傷痕,他忍不住詢問。

  「沒什麼,這些都是我下廚的光榮象徵。」

  斐少帆的心中有著無法形容的感動,她竟然每天下廚為他熬湯。

  他知道她每晚端來的補品都進了門口守衛的肚子,原本他還為不知死活的守衛捏一把冷汗!全想她鐵定在湯裡下了什麼料。

  但他觀察了好些天,發覺守衛安然無恙,覺得自己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居然誤解別人的好意。

  加上後來發現她手上的傷,他猜她一定是下廚不小心弄傷的,心中悔恨交加,更是責怪自己,甚至有點嫉妒門口的守衛,他竟然吃下她親自下廚的補品。

  為了不讓她失望,斐少帆決定立刻享用這盅當歸鴨。

  他埋頭吃了一陣子,發覺她似乎安靜過了頭,有點疑惑地抬起頭來,就看到她坐在椅子上打旽。

  怕她睡著了會著涼,他取來自己的披風小心翼翼為她蓋上。

  目光直盯著她紅嫩的唇,他真想一親芳澤,念頭才起,他馬上化為行動。

  不過還沒吻到她,就因為她打旽的動作過大,兩人的頭撞在一起。

  「好痛!」柳文君痛得醒來。

  「哪裡痛?」斐少帆關心地問。他是個練家子,這種撞擊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不過對她而言就不同了。

  「沒事。」可能是打瞌睡時不小心撞到椅子,這讓她不好意思說。

  「想睡覺為什麼不回房?」斐少帆心疼地替她揉一揉額頭。

  「我想等你吃完後問你好不好吃。」

  「好吃!」

  「你說什麼?」聽不太清楚他說什麼。

  「我說妳煮的當歸鴨很好吃。」雖然味道有點怪怪的,但還不至於難以入口,為了不讓她太傷心,斐少帆不吝於稱讚。

  「真的?」

  斐少帆點頭表示自己所說不假。

  「你吃了嗎?」

  「吃了。」

  「你一定是在騙我,你不是要待會兒再吃嗎?」柳文君才不相信他真的吃了,搞不好他倒掉了。

  「真的吃了,妳如果不相信,妳可以嘗嘗我口中的當歸味。」剛剛沒親到她的小嘴,讓他有些失望,他一直想要再嘗一次她的甜美。

  「不理你了,我要回房了。」對付冷酷的他,她還有把握能讓冰山融化,雖然每次都是讓他火冒三丈;但是,像現在這樣油腔滑調,她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力。

  「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柳文君立刻逃之夭夭,她才不想被吃豆腐呢!斐少帆覺得有趣極了,原來她也會怕,不過,他還是追到門口。

  「柳姑娘!」守衛一看到柳文君出來,心中真是高興,他又有東西可吃了,他原本還覺得奇怪,怎麼這回進去那麼久。

  然而柳文君像是後面有毒蛇猛獸追她似的,連停下來和他打招呼都沒有,而且,也沒有將當歸鴨交給他。

  「大少爺!」

  斐少帆看著柳文君的背影,沒有回應他。

  「大少爺!」守衛不死心地又叫了一聲。

  「有事嗎?」斐少帆終於正眼瞧了他一眼。

  「大少爺,我是想問……柳姑娘的當歸鴨呢?我沒見到她端出來,是不是還在裡面?要不要去端出來?」

  喝!之前他吃的那幾盅都還沒跟他算帳,現在還食髓知味,居然敢主動開口提起,看來不警告不行。

  「都在我的肚子裡,你說該如何端出來?」斐少帆的聲音含著危險的訊號。

  守衛心中叫苦連天,不停埋怨自己這麼貪吃做什麼?現在可好。踩到了個大地雷,可能會粉身碎骨。

  一想到這兒,他只好認錯:「大少爺,請原諒我太貪吃了。」

  「知道就好,下次可別讓我知道你在當班時吃東西,否則,你知道我會怎麼做。」斐少帆威脅他。

  「小的知道,謝謝大少爺。」

  會怕就好!不能和手下的人太計較,否則人家會說他太小家子氣、沒有度量。再瞪了守衛一眼,斐少帆才回書房吃他未吃完的當歸鴨。

  看斐少帆進去後,守衛全身癱軟下來。真是好狗運,今天大少爺的心情好像還不錯。否則哪有這麼容易放過他。

  他不免感嘆:都是貪吃惹的禍!
  
    *   *   *
  
  白茫茫的煙霧佈滿了整個澡堂,隔絕了室外的寒冷。

  柳文君躺在大木桶裡哀聲嘆氣,暖烘烘的熱水洗不去她的煩惱。

  原本她現在應該在書房中陷害斐少帆的,可是,那盅加了瀉藥的排骨湯現在正好端端地放在她房內的桌子上,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這些天,斐少帆都將她煮的食物吃得一口不剩,她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他的信任。今晚,她在湯裡加了瀉藥,可是,她卻不想端給他吃。

  想起他對她的好,柳文君幸福地笑著。

  他會在晚上時幫她手上的傷上藥,而且還要她不要再煮了,因為他不想看到她手上又添新傷痕。

  他的話讓她好感動,每天為他下廚雖然很辛苦,可是每次看到他吃光光的時候,她就覺得好幸福、好有成就感。

  她該不會愛上他了吧?

  柳文君愣住了,自己真的愛上他了嗎?

  他很霸道、冷酷、又愛生氣,而且,還會故意抱自己、乘機偷親她。依她的個性應該會賞他一個大鍋貼,可是她卻沒有這麼做,甚至她還非常高興,因為他的霸道、生氣都是為了自己。

  「文君!」斐少帆在書房等不到她,緊張地到處尋找她。

  每天在書房等柳文君到來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在苦等不到她的情況下,他已經快把斐泉山莊掀翻了。

  「我在這裡。」柳文君忘了自己還泡在澡桶中。

  「文君!」斐少帆循聲找到她。

  看到眼前的景象,斐少帆頓時楞住,她正在沐浴,他都不知道該將視線往哪裡擺。

  「你先出去啦!」見他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柳文君才意識到自己的赤裸,趕緊將自己沉進水裡只露出個頭。

  「那我在外面等妳。」斐少帆很君子地退下。

  看他出去了,柳文君確定他沒偷看才起身穿上衣服。

  坐在椅上,背對著屏風,斐少帆看見放在桌上的排骨湯,伸手摸了一下,還有溫度。他想,反正都是要給他吃的,早吃、晚吃都要吃,便很自動地吃了起來。

  沒多久的時間,一整盅的排骨湯全進了他的肚子。

  待柳文君穿好衣服出來,看到這種情形,簡直快昏倒了。

  「你全吃了?」她緊張地問。

  「是啊!妳的手藝越來越好。」

  沒救了,柳文君很沮喪地跌坐在椅子上!「妳怎麼了?」發現她有點不對勁,斐少帆擔心地問。

  「我沒事,有事的是你。」

  「我不是好好的嗎?」斐少帆不明白她的意思。

  「那盅排骨湯加了瀉藥。」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已經準備好面對他的怒吼。

  「妳加的?」他後悔極了,不該相信女人的。

  原本還以為她是真心真意甘願每天為他下廚,想不到她的心機竟是如此深,先前對他的好只是為了得到他的信任。還好她加的是瀉藥,如果是毒藥,那他這條小命就休矣。

  失望、懊惱、悔恨充斥在斐少帆的心中。

  「原本我是想整整你,可是,我加了之後就後悔了,我不想讓你吃,才沒端到書房給你,而且我剛剛才了悟我是愛上了你,所以才不想讓你吃,你一定要相信我。」柳文君急急忙忙地解釋。

  斐少帆像是沒聽到她的話,面無表情地離開。

  對於她的表白和解釋,他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這又是她的另一個陰謀,他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不願再相信她。

  「不要走。你要聽我解釋啊!」柳文君拉住他的袖子不讓他離開。

  「滾!」斐少帆面無表情。冷冷地吼。

  「我不要。」她死命地拉著,絕不能讓他帶著誤會離開。

  斐少帆睨了她一眼,發覺她還真會作戲,從頭到尾將他耍得團團轉,現在他可不會再上當。

  她以為這樣拉著他,他就無法走嗎?她太天真了!斐少帆將氣運行到手部,用力一甩就甩開了她的糾纏。

  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柳文君被他一甩,整個人飛離他的身邊,額頭撞上了椅子。

  她抬頭望向冷峻的眼眸,他已不是他了,眼中再沒有從前的溫柔……不!他不應該這麼冰冷地對她。

  當她撞上椅子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地抽動,想伸手拉她一把,但是手卻在半空中停住。

  不想再看到她可憐的模樣,斐少帆沉重地移動腳步,離開她的房間。

  「不要走!」柳文君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突來的暈眩讓她眼前一黑,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不要走,我真的是愛妳的。」在昏倒前,她還喃喃地將心中的話說出來。
  
    *   *   *
  
  斐泉山莊籠罩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每個人一看見泉冰心和斐少帆母子都盡量閃遠一點,生怕成為被砲轟的對象。

  香兒早上要叫柳文君起床時,發現她竟然睡在地上,房門也沒關,香兒叫了她好幾聲卻叫不醒她,而且她的額頭上還有傷,香兒覺得事有蹊蹺,就趕緊去請大夫。

  大夫已經來了三、四個時辰,柳文君卻始終昏迷不醒。

  泉冰心知道這件事後,原本要責罰全紅霞居的婢女,還好斐少儀出來為她們求情,她們才免了一頓責罰。

  斐少帆一早就待在書房中,任何想進書房、跟他講柳文君的事的人全被他的怒吼聲嚇得退了出來,是以現在每個人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怎麼還不醒?大夫呢?」這句話泉冰心已經問了不下十次。

  「娘,大夫說文君撞到頭,本來該醒了,不過因為受了風寒所以會晚點醒,您先去休息一下,這裡我來看顧就好了。」娘在這裡不但幫不上忙,還讓四周的婢女個個膽戰心驚。

  「妳大哥呢?整天都沒見到他的人,也不會來關心一下。」

  「大哥在書房。」香兒偷偷地告訴她,她大哥關在書房裡,不准別人打擾,也不准別人提起文君。

  「香兒,你去把大少爺叫來。」

  「我?」香兒向斐少儀求救,現在整個山莊沒人敢去書房了,叫她去,那不是叫她去送死嗎?

  「娘,大哥有事忙著,別吵他了。」

  「有什麼事會比文君重要?我去叫他。」

  「娘!」如果讓她去書房,一定又會掀起另一場風暴。

  「什麼事?」

  「我……」斐少儀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柳姑娘醒了!」香兒高興地喊著。真是謝天謝地,柳姑娘醒得真是時候。

  柳文君瞇著眼睛看著四周的人,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水……水……」喉嚨好乾,她都說不出話來了。

  香兒趕緊倒來一杯水,扶起她的頭讓她喝下。

  「我怎麼了?你們怎麼都在我房裡?」柳文君不解,虛弱地問道。

  「文君,妳怎麼把頭撞成這樣子?」雖然文君不是她女兒,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泉冰心已經將她當成女兒一般對待,看她撞成這樣子,她還真是捨不得。

  「頭?」柳文君伸手摸了摸頭,摸到傷口的地方,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而且,我聽香兒說妳昏倒在地上,發生了什麼事?」

  「我……」這教她怎麼說,感情的事她不想如此赤裸裸地在這麼多人面前說,更何況解鈴還須繫鈴人,她和斐少帆之間的誤會要由她自己去解釋。

  「好了,既然文君沒事,那大家就離開這裡,讓文君靜一靜。」斐少儀看出她不想講的難處,替她將這一干閒雜人等全趕了出去。

  柳文君感激地對她一笑。

  「文君,妳好好休息,我將這些閒人趕出去,她們就沒有辦法吵妳了。」斐少儀俏皮地說。

  「少儀,妳留下來陪我。」她害怕一個人獨處,如果只剩下自己,她一定又會胡思亂想,倒不如和少儀談一談。

  斐少儀關上房門,將一干人鎖在門外,然後,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

  「妳和我大哥怎麼了?」她有預感,一定是大哥和文君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兩人才會一夕之間就全變了。

  「我和他有誤會。」柳文君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斐少儀。

  「怎麼會這樣!難怪,我大哥今天會這麼反常。」

  柳文君好擔心斐少帆的身體,不知她昨天下的藥量會不會太多?

  「他人還好吧?」她很擔心地問。

  「別管他了,他還能罵人、吼人,就表示他非常好,你要多多關心自己,妳頭撞傷了又受了風寒,不好好調養怎麼行!」

  她非常了解自己大哥的身體,那一點瀉藥他根本不放在眼裡,現在要擔心的是他還要氣多久?

  目前整個山莊內可是避斐少帆唯恐不及,哪還有人敢去跟他說上一句話。敢踏上書房的只有「自找死路」四個字可以形容。

  「他一定很生氣,倒楣的是那些伺候他的人,他們都成了我的替死鬼。」柳文君也知道他現在在盛怒之中,她實在很愧疚,她惹的禍卻要無辜的人替她承擔。

  「沒關係啦!我大哥只要氣消了就好,妳可要先養病,病好了才有體力解救那些陷於水深火熱中的人。」

  柳文君被她逗笑,瞧她將斐少帆說得像是暴君還是毒蛇猛獸的。

  「我不吵妳了,妳好好休息。」斐少儀將她的被子蓋好,不准她再說話。

  可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斐少帆冷冰冰的眼神,他以前就算再怎麼氣她也從沒這樣對她過,她寧願他對她大吼、責罵,也不要他的眼中沒有她。

  還是去找斐少帆好了!

第7章

  柳文君勉強撐著身子,腳步有些混亂地走著。

  往斐少帆書房走的路上異常的冷清,原本沿途還會遇上些奴婢,可是現在卻都不見人影。

  她直接推開書房的門走進,因為,她發現門口的守衛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可能也是要避開斐少帆吧?

  「誰?」斐少帆聽到開門聲,大聲地吼著。

  自從他早上吼過人之後,書房似乎成了一個極恐怖的禁地,沒有人敢再進來一步,他不知道誰還有這個勇氣進來。

  聽到他的吼聲,柳文君的心又冷了一半,他現在一定還非常地生氣,早知道就聽斐少儀的話,好好養病,等他氣消了再來跟他解釋。

  她現在這樣的身子該如何面對他的盛怒?她好想立刻轉身離開。可是她不能,她已經耗盡氣力來到這裡,沒有力氣再一個人走回去。

  「是我。」柳文君戰戰兢兢地回答。

  斐少帆一轉身就看到柳文君站在門口,心中有股衝動想抱緊她,此刻她瘦削的身子就像風中的落葉一般。彷彿只要風一吹,她就會被吹走。

  強壓下心中不必要的衝動,斐少帆冷冷地道:「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看我被妳耍得團團轉?」

  一聽到他的冷言冷語,柳文君強裝的堅強頓時崩潰,她扶住門板,不讓自己在他的面前倒下。

  才隔了一夜,她怎麼變得如此孱弱?她的頭怎麼包紮起來?是昨夜撞到的嗎?驚覺到自己不知不覺的關心,他立時覺得她真是厲害,竟然會裝成楚楚可憐的模樣來博取同情。

  「公平一點,你不要只是一味地怪我,瀉藥是我放的,我也曾想過要整你,可是,到最後我並不想讓你吃,是你自己誤打誤撞吃下去的,你怎能將一切過錯全算在我頭上?」

  難道只因為她一時的頑皮就要否定她的一片真情?一想到這,柳文君不禁悲從中來。

  斐少帆聽到她的辯白,激動地道:「妳不要心存害我的念頭我怎會誤吃?虧我那麼相信妳,結果,妳是這樣回報我的信任!原本以為妳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現在,依我看來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的女人一般毒。」

  「我不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更何況我已經喜歡上你,我更不可能加害於你。」柳文君將她心中的愛意說出來。

  聽到她的告白,斐少帆冷冽的心又再度恢復熱度,他想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傾吐他心中的愛意,可是,他忽然想起當年那個女人也是口口聲聲說愛他。到最後卻還是背叛他,讓他綠雲罩頂,成為朋友間的大笑話。

  不想再一次受騙。他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再相信女人。

  「妳以為妳的愛很有價值嗎?想以一個字就抵銷妳的過錯?我告訴妳,在我的眼裡,妳的愛非常廉價,我根本不屑要。」

  真心真意的情愛被人當成廉價物品,柳文君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她含著淚水不發一言。

  「談情說愛的策略無效,妳馬上換淚水攻勢,真是個厲害角色,不過,我不會再上當了,妳可以收起眼淚,不用再浪費妳的淚水。」

  被斐少帆這麼一激,柳文君的淚水馬上很不爭氣地滑落,她立刻用力擦掉臉頰上的淚水,不想讓他看不起自己。

  她不甘示弱地吼道:「你不接受我的情就算了,為什麼要這樣踐踏我的愛?你如果只是拒絕我的情,我至少還能帶著尊嚴離開。現在你卻讓我連唯一的尊嚴也沒了。你這樣傷害我,你會開心、快樂嗎?」

  看著她充滿哀戚的臉,斐少帆的心猶豫不決,他是否該再相信她一次?

  一古腦傾吐心中的話,柳文君覺得自己的體力正一點一滴地流失,她已沒有多餘的氣力再和斐少帆爭辯。

  「信我也好,不信也好,如果你真的不願見到我,我會閃得遠遠的,不會讓我自己再礙著你的眼,我會消失在你面前,永遠不再見你。」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她決定要離開,為了不讓他因為再見到自己而心煩,她決定有骨氣地離開斐泉山莊。沒想到自己眼高於頂的目光竟停留在這個古代人身上。更加沒想到她的初戀還來不及開始就夭折了。

  「妳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妳想要離開嗎?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妳!」斐少帆大聲地咆哮。

  他想過千遍萬遍他們的將來,就是沒想過她會提出要離開。留住她至少還能見到她、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甚至可以折磨她、向她報復,但她離開了,他什麼也沒有了。

  「你到底想怎樣?不讓我離開也不讓我在這裡,你要我到哪裡?」柳文君幽幽輕嘆。

  她失落在古代的心已經找不回來了。

  「我……」斐少帆不知該說什麼,叫她不要走嗎?他說不出口。

  柳文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很努力地將他的容貌記在腦海裡,這樣至少她將來還有印象回憶她曾經有過的情。

  「保重。」她無法說再見,因為只要她一離開,他們就不會再見面了。

  她拖著疲累的身子勉強離開門板,走不到三步,腿一軟,滾下了階梯。

  「不……」原本斐少帆要說不要離開!不要走!卻在看見她滾下階梯時心一驚,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急急奔向她。

  抱起她的身子時,她已經不省人事了,斐少帆大聲喚著:「來人啊!快叫大夫來!」

  書房四周的人早就去避難,無論斐少帆如何呼喚,依然只得一片靜默。

  「該死!」他氣得低咒。

  平時不要他們出現時,就淨會煩他,要他們出現時卻一個個都不見蹤影。

  他立即抱住柳文君往紅霞居跑,至少在途中還能遇到一、兩個人,可以要人去請大夫,還可以抱她回房。
  
  *   *   *
  
  「少爺你讓一讓,我要餵柳姑娘吃藥。」由於斐少帆擋在床前。香兒無法進入。

  「藥給我,妳們出去!」他搶過香兒手上的藥。他不放心將柳文君交給其他人照顧。

  「大哥,你講理一點,要說這裡最沒資格照顧文君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文君不會撞到頭,更不會昏迷在地上而染上風寒,又為了你而摔下台階,你沒資格在這裡對我們吼叫。」斐少儀將他的過錯一一指出來。

  斐少帆不可置信地瞪著斐少儀,她竟有辦法找出一堆罪名扣在他身上。他也不願這些事發生啊!「你不要只會瞪找,有辦法你就好好照顧文君。不要讓她再為你傷心。」

  「我的事不用妳費心。」

  「你……」

  看兩人快吵起來,香兒趕緊阻止斐少儀再說下去。

  「少爺,你要記得餵柳姑娘吃藥。小姐,我們先出去吧。」香兒使個眼色要眾人離開,要是再議小姐和少爺鬥嘴下去,難保自己和其他婢女們不會成為砲灰。

  「你們不要拉我!」斐少儀掙扎著,她不甘心就這樣放過斐少帆。

  香兒不理會斐少儀的的掙扎,她寧願面對生氣的小姐也不要面對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少爺。

  斐少儀就這樣硬生生地被婢女們拉了出去。

  斐少帆扶起柳文君,讓她靠在自己胸前,將盛藥的碗湊到她嘴邊,她卻一口也沒喝下。

  再這樣下去怎麼行!他以口就碗含了一口藥,一口一口慢慢地將藥送進她的口中。

  柳文君昏迷中感覺有個溫暖、軟軟的東西在她唇上磨蹭,可是,她無法張開眼睛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只能感受唇上傳來的熱度。

  好不容易餵完藥,斐少帆將空碗擱在一旁,雙手緊抱著柳文君,生怕會失去她。

  「我該拿妳怎麼辦?」斐少帆自言自語著。

  聽到她要離開。他的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看到她滾下階梯昏迷不醒,他的心全糾在一起。那種害怕失去她的恐懼一直侵蝕著他的心。

  他的心裡一直都有她的存在,他再怎麼生氣、失望也都忘不了可人的她,他承認自己其實是愛她的。當聽到她說喜歡自己的時候,他的心雀躍不已,然而他卻逼自己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忽然,他想起那日在市集,莫名前輩告訴他的話。既然心中是愛她的,那他就該坦白面對自已的感情,他無法想像沒有她陪伴的日子。

  「文君,不知道妳聽不聽得到我的聲音?我為我剛才說的氣話道歉!其實,我很高興妳愛我,因為我也是愛妳的。」他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頰。

  「我一直抗拒愛情的到來,才會狠心傷害妳,現在,我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我早就愛上妳,卻不願誠實接受心中的悸動。因為我怕會再受傷害。我在感情上是個懦弱的人,才會不擇手段地去傷害妳。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不管柳文君是否聽得見,斐少帆在她的耳旁低語。

  「文君,這一次的錯誤就讓它隨風而去,讓我們從頭來過,我希望妳不要再背叛我,不要再讓我做選擇。」背叛是他感情上永難癒合的傷口,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一次承受背叛的傷害。

  對昏迷中的柳文君而言,他的千言萬語全是一場空,她聽不到他的懊恨、自責及情意。

  在斐少帆盡心盡力的照顧下,柳文君的身體很快就康復了,眾人也都樂見其成,等著喝他們的喜酒。

  柳文君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怎麼她一覺醒來,她的世界又恢復原狀,斐少帆又像從前一樣對她噓寒問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取消了離開的念頭,樂得讓斐少帆照顧。

  被斐少帆禁足了好些天,她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偷溜出房透透氣。

  她最喜歡柳亭的風光,在柳亭乘涼會讓人心曠神怡,忘了所有的俗事。所以,她乘機溜到柳亭吹吹風,卻不知道她的偷溜讓山莊的人又再一次人仰馬翻。

  斐少帆一接到柳文君不見的消息,急得到處找她,怕她會不告而別,當他在柳亭發現一抹粉紅色的身影,心頭上的大石才得以放下。
「妳身體剛復元,怎麼在這裡吹風呢?妳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斐少帆步入柳亭,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責備她,尤其在看到她居然也不為自己加件衣服,更是火大,真是枉費他不分早晚的關心。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我很好,你就不要擔心我了,再悶在房裡我會悶壞的。」柳文君覺得他太大驚小怪,她又不是那種嬌弱到風一吹就會倒的女人。

  「我怎麼能不擔心,妳如果有任何閃失,我光被娘和少儀一人一句就足以說得體無完膚。」

  「原來妳是因為你娘和少儀的逼迫才對我好,你根本不是真心關心我。」柳文君故意裝出傷心的樣子。

  看她如此傷心,斐少帆不知所措,連忙解釋:「如果我不是出於自願地關心妳,就算她們拿刀逼我。我也會不為所動。」

  聽他這麼說她就放心了,還以為他是同情、可憐她才處處關心自己。

  這時一陣強風吹來,柳文君冷得直打哆嗦。

  「過來!」斐少帆坐在石椅上要柳文君靠近他。

  「做什麼?」

  斐少帆神秘地說:「妳過來就知道了。」

  基於好奇心,她緩緩走近他。斐少帆在她靠近時一把拉住她,將她固定在腿上,雙手圈在她的腰上。

  「妳要來吹風不告訴我也不多加件衣服,看你冷得發抖,如果再染上風寒怎麼辦?妳又想我每天以口餵妳吃藥嗎?」斐少帆取笑她。

  柳文君很怕苦苦的中藥,不管別人如何勸說她都不肯吃,斐少帆只好含著藥以口餵她。

  「那也不錯啊!」柳文君小聲地說。

  「妳說什麼?」

  「沒事,我只是自言自語。」沒想到他耳朵如此犀利,她才不能說出她很喜歡他這麼做,那多驚世駭俗啊!斐少帆可是將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聽入耳,他會再問一次是怕誤會她的意思,難道她很喜歡他的吻?

  「妳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將身體養壯一點,將來如何幫我生個胖小子?」管她喜歡不喜歡,反正他是娶定她了。

  「我才不要為妳生胖小子!」

  「什麼?妳難道不想嫁給我?」

  好幸福的感覺!柳文君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他的心跳聲似乎有種魔力,可以讓人感到非常安心,那就是安全感吧!

  「回答我!」她的靜默讓斐少帆捏了把冷汗。

  柳文君不想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拐彎抹角地說:「人家不想生胖小子,這樣我的肚子會大得不像話,而且還會很難生出來,又要花費體力去抱他。我比較喜歡可愛的娃娃,我可不可以只生可愛的娃娃?」

  她的手在有意無意地在斐少帆胸前亂劃,惹得斐少帆慾望節節高張。

  捉住那不安分的小手,他愉悅的聲音中飽含著強忍的慾望:「好,我們就只生可愛的娃娃,最好生個像我這樣英俊瀟灑的男娃娃。」

  「我比較喜歡像我這樣活潑、美麗、大方的女娃兒,男娃娃太頑皮了。」

  「女娃兒像妳,我就糟了。我不但要照顧大麻煩又要關心小麻煩,你要讓我疲於奔命嗎?」

  「我才不是大麻煩!」柳文君嘟著嘴、坐在他的腿上跳著,表示自己的不滿。

  「別動!」斐少帆啞著聲音說,並按住她不讓她再亂動。還說自己不是大麻煩,她不但是大麻煩而且還是磨人精,每次都讓他想好好愛她,又怕嚇到她而頻頻忍耐。

  柳文君隱隱感覺到臀下傳來的熱度及硬挺,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挑起他的慾望,而且,他還能故作沒事地忍耐,她一想到就覺得好笑。

  一個頑皮的想法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想試試看他的忍耐功力到底到哪種境界。她將手圍在他的脖子上,使自己和他對看時能穩住身子。她能感覺到兩人的呼吸氣息,發現他的呼吸很急促。

  「好了,文君,妳可以下去了。」斐少帆發覺她的眼神很怪異,加上她每一個舉動都快令他血脈憤張,他如果不離她遠一點,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可是一清二楚。

  柳文君不理他的話,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

  這個笨女人,她簡直是在玩火!天啊,斐少帆在心中哀號,他是該當柳下惠保住她的清白還是與她共赴雲雨?

  他緊閉著嘴不讓柳文君更進一步的探索,但她卻反而輕輕地嚼咬他的唇。她如果沒將他挑逗得慾火上升,她是絕不會罷休的。

  她何時變得這麼熱情?他從沒想過她竟是這般主動、熱情。

  「停!」斐少帆終於忍不住開口,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終於等到他張開口,柳文君不放過這個機會,粉舌馬上鑽進他的口中引誘他的舌頭。

  每次她的粉舌輕觸他的,他就一陣戰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聲低吟。

  算了,反正他都已經打算娶她,何必在乎一定要在洞房花燭夜不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讓它發生好了,他會負責到底的。

  斐少帆不再處於被動的地位,他立即伸出舌頭和她的交纏,更按住她的頭讓她就算想逃開也無處可逃。

  岸邊開始聚集找柳文君的奴僕,但是,每個人一看到這麼好的氣氛都不忍破壞,自動地找個能隱身的地方躲起來。

  半晌,柳文君受不了地將他推開,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斐少帆沿著她的脖子烙下他的吻,她的前襟已經被他拉開,舌頭輕舔著她的胸口。

  岸上的人全看得目瞪口呆,原來一向冰冷的大少爺也會有這麼熱情的時候,大夥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們在看什麼?」香兒在眾人背後出聲,將大家嚇了一跳,她看向大家注目的地力,立刻嚇得大聲尖叫。

  眾人要捂住她的嘴時已經來不及,斐少帆發現他們了。

  他瞪著岸上的人,決心要好好管教他們。連他纏綿之際也敢打擾,再不管管他們,他們都快不知道誰是主子了。

  他立即拉攏柳文君的衣服,不想讓她春光外洩。

  柳文君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正奇怪他怎麼突然停下來?還來不及開口,她就被斐少帆抱了起來。

  斐少帆抱著她跨上欄杆,提氣躍下水面,施展輕功靖蜒點水地橫過湖水。

  「哇!你好厲害!」柳文君真是大開眼界,原來真的有輕功存在!「要不是抱著妳太重,我還可以更厲害。」

  原本他在水面上行走幾乎不會濺起水花,現在因為抱著她。他的鞋面才會被水花給濺溼了。

  「你好過分,竟然嫌我重,剛剛抱我就不嫌我重。」

  「哈哈哈!」她真是太有趣了。斐少帆忍不住大笑。

  大少爺發瘋了嗎?一干奴僕從沒見過他如此開懷大笑,忍不住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女人真是無法理解的動物,尤其是像文君這樣的女子,她的心思成謎。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樣,斐少帆總覺得捉不住她的心思。

  不只思想不同,就連行為也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樣。

  別人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則是愛出門透透氣;別人是不和家人以外的男子說話,她則是不管對方是江湖俠士還是販夫走卒,都挺愛和對方聊上兩句;別人是溫婉賢淑,她則是笑裡藏刀,平常就像小貓一樣溫馴,但發起飆來可是六親不認、公私分明。

  愛上這樣的女子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不過,他能肯定的是,如果她不是這樣特殊的女子,他是不會愛上她的,更不會因為她鬧脾氣而拉下身段哄她。

  自從前些天在柳亭開玩笑說她太重,她的臉色就很難看,還趕他出房門,這些天來完全不見他。原本他以為過幾天她的氣就會消了,誰知香兒竟告訴他文君不肯吃飯,還嚷著要減肥。

  她還真是他的剋星,懂得利用他的弱點,他就怕她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她如果餓壞了,他可是會心疼、捨不得。之前說她是乾癟四季豆,她就來個瀉藥伺候;說她太重,她就不吃東西。這個女人還真是惹不得。

  「香兒說妳不吃東西。」斐少帆一進門就是這一句話。

  坐在窗前看風景的柳文君聽到聲音,轉頭看向他,一看到他手上端了一堆吃的東西,又轉過頭不理他。

  斐少帆將東西放在桌上,走到她背後摟住她,哄著她說:「多多少少吃一點,妳如果餓著了我會心疼的。」

  柳文君還是沒反應。

  「那天我是開玩笑,妳不要放在心上,其實妳一點都不重,我很喜歡抱妳,每次抱著妳的感覺都好舒服。」

  「肉比較多抱起來比較有感覺。」柳文君回他一句。

  看來她真的生氣了,這下可難處理了。

  「一句話,要我怎樣妳才肯吃?」

  「對不起」這種有失男人氣概的話他說不出口,只好心一橫允諾,只要她肯吃,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我要你餵我。」

  「什麼?」斐少帆很驚訝,「像湯這樣的我還可以,但是飯、菜就不行了。」他以為她要他以口餵食,就像之前餵她吃藥一樣。

  「我要你一口飯、一口菜地夾給我吃。」柳文君知道他一定想歪了。

  「原來是這樣,沒問題。」斐少帆一口答應,只要她肯吃,這不成問題。

  他說完就要去端飯菜,柳文君卻拉住他,不讓他離開。

  「我還有個要求!」

  「說吧!」斐少帆有種誤入賊船的感覺,希望她不要獅子大開口。

  「你可不可以勸閻鷹回來?少儀不能沒有他。」

  「我只能盡力找他的下落,如果他有心躲我們,倒沒那麼容易找到他。」如果閻鷹那麼容易被人找到,他也不會三年中完全沒有他的消息,每次都是他先和自己聯絡的。

  「謝謝。」

  「那妳可以吃些東西了嗎?要煩惱別人的事前先管好自己,妳不要因為太熱心於別人的事就拿自己開玩笑,下一次再這樣我可不饒妳。」

  「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麼?」

  「我希望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相信我,我不要你懷疑我,如果有任何問題你一定要問我,我不要你再瞎猜,因為你每次都鑽牛角尖,老是想不透,就會有一堆的誤會。這樣讓我覺得愛你好辛苦。」

  人和人之間一定要信任,這樣的愛才會長久,否則每天的猜忌會將情分磨光。

  「我知道。」

  「我肚子餓了。」

  端來飯菜,斐少帆一口一口慢慢地餵著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太寵她。他從沒這麼寵過任何一個女人,就連造成他心中傷痛的如花也沒這樣被他寵過。

  「你在發呆喔!回魂了。」柳文君出聲喚回斐少帆游離的神智。

  「我連想別的事都不行嗎?」斐少帆笑著說。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

  「快吃!」斐少帆板起臉孔,將他那好看的笑容收起來,一個大男人被說笑起來很好看臉上多無光,而且,他不習慣笑的感覺。
  
    *   *   *
  
  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柳文君忽然好想斐少帆,遂獨自漫步在淒冷的亭院裡。

  他最近忙著處理莊裡商行的事,已經有好些天沒來找她,甚至連用膳的時間都不見他的人影。

  能見面時不覺得自己的思念有多深,短暫的分離後才明白思念遠比自己想像中來得深且濃,相思真是折磨人啊!大概是真的太想斐少帆,不知不覺中柳文君走到了落風居。

  這麼晚了,他應該已經入睡。雖然很想見他,她卻又不忍打擾他休息的時間,一個人要管理整個山莊的產業是很累人的。柳文君強迫自己忍住想見他的慾望,硬是讓腳步離開落風居。

  寧靜的夜傳來一陣陣「咻咻」的聲音,她停住腳步仔細聆聽這不尋常的聲音。

  好像是從落風居傳來的!忍不住好奇,她躡手躡腳地步入落風居一探究竟。

  掩身在矮樹後,柳文君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赤裸著上半身舞劍的男子,因距離太遠而無法看清他的五官。

  一個迴旋,地上的枯葉全被捲起,他快劍斬枯葉,待他靜止不動時,這些全成了碎片的枯葉圍著他落下。不等枯葉落定,他提氣一躍,往樹上飛去。

  柳文君跟著他的動作抬頭,卻不見他的身影,他早已被濃密的樹葉遮住身影,只聽到「咻咻咻」的聲音,不一會兒,他飛縱而下,仰頭看著上方,只見葉子緩緩地落下。

  柳文君倒抽一口氣,好厲害!這些全是武俠劇中才看得到的情節,她竟然能現場目睹,來古代還真是來對了。

  「誰?」驚覺有人偷窺,斐少帆飛身向前,將劍指在來者的脖子前。

  「啊!」眼前的一道白光讓柳文君放聲尖叫。

  「是妳!」認清是柳文君之後,斐少帆將劍收回。

  「嚇死我了。」柳文君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壓壓驚。

  牽起柳文君,斐少帆瞇著一雙眼睛危險地問:「這麼晚了妳在這裡做什麼?偷看我練劍是很危險的,妳知不知道?如果我剛才沒收起劍氣,妳就會成為我劍下的亡魂,妳知不知道?」

  要不是他感覺出偷窺者不會武功,他早就一劍攻過去,一想到差一點手刃自己心愛的人,他的心就全擰在一起。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這麼兇嘛,我只是看你練劍看到入迷了。」在這個時候就要裝無辜、可憐來逃避責罰。

  唉!他這輩子就栽在這女人手上了,連講話大聲一點都不行。「是我不對,我不該對妳這麼大聲。」他將她拉起來,不讓她再蹲在矮樹下。

  由於蹲太久,柳文君的腳都麻了,她攀住斐少帆的身子避免跌倒,全然忘記他可是打著赤膊。

  「哇!」

  「妳怎麼了?」

  「你的汗臭味好重!」柳文君捏著鼻子,不想吸入他的汗臭味。

  他都沒怪她了,她竟然敢嫌他!一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他又想罵人了。「我不是叫妳出房門要多穿幾件衣服,妳又穿這麼單薄,是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嗎?」

  「我忘了嘛!我好多天沒見到你,又睡不著就到處走走,誰知道走著走著就走到落風居,我想你嘛……」

  被她這麼一哄,斐少帆都不知道這氣該如何發,他無奈地說:「我上輩子可能沒燒好香,所以這輩子讓我遇到妳這個磨人精。」

  柳文君不贊同地說:「能遇上我是你上輩子造橋修路、造福鄉里所積來的福報,想我離鄉背井來到這裡,什麼人不遇到就是偏偏遇到你。」

  「好!妳說什麼都對,現在就讓我回房穿件衣服,再送妳回去,孤男寡女在夜晚獨處總是會讓人蜚短流長。」斐少帆一邊說一邊牽起柳文君的手,不讓她拒絕。

  柳文君本來想拒絕,不過,這麼甜蜜的時刻不把握還拒絕的人一定是個大傻瓜,她才沒笨到將這種關愛往外推呢!

第8章

  「你不先沖個澡嗎?你的汗臭味真的很重。」柳文君好心地建議。

  「我先送妳回去。」

  「不要,我這麼多天沒見到你,不趁你還沒睡之前和你多聊聊,我又要苦苦地等你來見我。」

  「好吧!我就一邊洗一邊和妳聊。」斐少帆不忍她失望,只好答應。

  他這些日子真的太忙了,忙到只能晚上偷偷去見她,而每次她都早已呼呼大睡,他也只能偷香一下才不捨地離開。

  利用現在陪陪她,就算是補償這些天對她的忽略。

  斐少帆褪下褲子,進入先前要人準備的洗澡水,雖然水已經冷了,不過,正好可以冷卻他全身的燥熱。

  「妳最近好像又變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東西?」

  「我有吃喔!只不過吃的比較少,因為最近胃口不太好。」

  聽著水聲,柳文君的腦中閃過斐少帆一絲不掛的畫面,她在心中暗罵自己色女。

  他那厚實、精壯的胸膛著實令人想靠著永遠不離開,要不是他的汗臭味逼退了她,她早就像八爪章魚緊緊纏住他。

  每次要和他更進一步的時候,就會有人來破壞,往往都讓人懷有很大的希望又大大的失望。

  她很期待男女之間的情事發生,畢竟她在這裡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不能和別人一般慢條斯理、按部就班地來;就算不能天長地久,也求曾經擁有,留下個美好的回憶。

  鼓起勇氣,她走入屏風後。

  「為什麼不多吃一點?是不是東西不合胃口?」每次只要一看到她又消瘦,他就萬分不捨。

  「因為沒你陪我吃,就算是人間美味我也食不知味。」柳文君輕輕地按摩著斐少帆的後背。

  她的動作引得斐少帆輕顫,他沙啞著聲音說:「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

  「住手,我會忍不住的。」

  柳文君不但不住手,反而沿著耳後一路落下深吻至脊椎,手更加放肆地伸至他的胸前輕劃。

  「文君,不要!」斐少帆粗嘎地說,他的自制力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柳文君不管他的警告,手更加不安分地往他的小腹移動。

  兩股間升起的慾望讓他已忍無可忍。他擒住她那引誘的手,起身抱住她離開澡盆走到床邊,輕輕地將她平放在床上。

  「這把火是妳挑起的,你要負責為我滅火。」說完就吻住她,兩人在彼此的口中交纏。

  柳文君勾住他的脖子,不讓他有退縮的機會。

  翻個身,讓柳文君趴在他的身上。斐少帆一雙手在她的身上點燃一把又一把的火,並悄悄地褪下她身上的衣服,不多久,柳文君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

  斐少帆將手伸進肚兜內挑逗她胸前的柔軟,他很滿意她堅挺的蓓蕾盛開在他的手中,只不過,她胸前那件礙眼的肚兜遮住了她那美麗的蓓蕾,讓他無法看見那為自己綻放的美麗。

  他離開她的唇,引發她不滿的抗議。

  「乖,別急!」斐少帆輕聲地安撫她,為了不讓她失望,他以唇解開她肩上、背上綁肚兜的絲線。

  在他將頭探到她的背後時,柳文君也大膽地嚼咬他的背。

  他扶起她讓她跨坐在他的腰上,捧住一只椒乳吸吮,雖然他一掌就能掌握她胸前的柔軟,可是,斐少帆卻不覺得太小,反而覺得可愛。

  柳文君享受著他帶給她的震撼,也想讓他享受這種快感;她將雙手伸到後方握住他的男性象徵並輕撫它,她能感覺手中的硬挺。

  「妳!」斐少帆沒想到她會如此熱情,再也忍不住了。想讓自己深埋在她的身體裡解除胯下的熱源。

  雖然這是自己的第一次,她還是希望他不要因太在意而處處小心,這就失去了兩人第一次結合的美感。

  於是她大膽地坐上他的燥熱源頭,讓它緩緩地進入自己的身體,卻不讓它深入,只是讓它在洞口磨蹭,讓斐少帆心癢難耐,恨不得在她身體裡狂奔。

  柳文君款擺柳腰的模樣讓斐少帆慾火高張,他用力一頂,深入她體內。

  「啊──」柳文君痛得大叫。

  斐少帆停下動作,讓她趴在他身上休息,他痛恨自己像個毛躁的小夥子般,禁不起她的誘惑。竟然弄疼她。

  待疼痛感不再,柳文君吻著他的心窩。

  「可以嗎?」斐少帆不確定地問,他怕會再弄痛她。

  柳文君以行動回答他,她坐起身子並用了一點力讓他再深入她體內。

  斐少帆得到鼓舞,用盡全力衝刺,讓她得到快感,自己也得到滿足;他熾熱的種子也隨著衝刺解放在她的體內。

  雲雨過後,柳文君虛軟地趴在斐少帆身上。

  感覺到她的蓓蕾緊貼著他的胸膛,尚未抽出的男性象徵又在她體內腫脹,斐少帆翻身壓住柳文君。

  「再一次?」他徵求她的同意。

  柳文君用腳夾住他的腰。

  既然她同意了,他也就不客氣地繼續他心中的渴望。

  又一次的解放過後,換斐少帆趴在她的身上。

  「今天就到此為止,好好休息吧!」斐少帆還想再要她,不過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他忍住心中的慾火,想要抽身離開。
「不要!」柳文君阻止他。

  斐少帆驚訝地看著她。

  勾住他的脖子,柳文君在他耳邊低語:「試著讓它在體內入睡。」

  她的動作和提議讓斐少帆快平息的慾火又在體內燃燒起來,「好,不過,你要讓我再愛妳一次。」說完立刻實行。

  柳文君雖然訝異於他的體力,不過,還是配合著他的動作。
     
    *   *   *
  
  斐少帆瞪著趴在他身上的柳文君,氣自己為什麼要接受她的提議,她睡得可舒服了,可是,他卻無法入睡,真是折磨人啊!不過這種甜蜜的折磨,他樂於承受,為了不讓她太勞累,他寧願獨自忍受這折磨。

  沉睡中的柳文君總覺得有人在舔她的臉,自然而然地轉頭避開,卻感覺換成舔她的胸,她立即嚇醒。

  「醒了?」斐少帆撐起身子對她露出壞壞的笑。

  由於很少看到他的笑容,所以即使是壞壞的笑也讓柳文君看呆了,忽然,她感到自己身下有股異樣的感覺,該不會……她看向兩人結合的地方,難道真的一整夜沒分開?

  「妳可好了。想出這極鬼點子就呼呼大睡,讓我獨自忍受慾求不滿的痛苦,好幾次想在妳睡夢中好好和妳溫存,結果全被我忍住了,妳現在要好好補償我。」斐少帆說完就吻住她,不讓她再發表意見。

  柳文君正陶醉在他熱切的吻中,怎知他忽然停下,抱起了她。「要去哪裡?」她不解地問。

  斐少帆抱著她進入澡盆。

  「好冷!」

  「一會兒就不冷了。」斐少帆用內力加熱了整桶的水,不一會兒,水面已冒出熱氣。

  「真的不冷了。」她覺得好神奇。

  斐少帆讓自己的身體沉入水裡一點,而柳文君的身子則因為他的動作而露出水面。

  他扶住她,含住她胸前的蓓蕾用舌逗弄著。

  「嗯……」柳文君禁不住他的故意挑逗低吟出聲。

  聽到她的聲音,斐少帆更加緊身下的抽動,讓她沒有喘息的機會。

  激情過後,斐少帆憐惜地圈著她。

  「文君,會痛嗎?」他關心地問,還將手伸到水裡,按摩著她雙腿間的女性禁地。

  柳文君根本說不出話來,她知道他是故意挑逗她的,像是不服輸一般,她的手也伸入水裡愛撫著他的胯下。

  「我又要再愛妳一次了。」斐少帆找到進入的幽徑就立即長驅直入。

  「啊!」柳文君這次被他嚇了一跳。

  斐少帆正想開始律動時,卻被門外的人打斷了他的行動。

  「大少爺,你醒來了嗎?所有商行的總管全在書房等你了。」

  該死!他怎麼會忘記這件事?「我待會兒就過去。」

  「大少爺,要不要人進去服侍?」

  「不用了!你先去招呼他們。」斐少帆忍不住地一邊回話一邊衝刺。

  柳文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會叫出來。

  來人雖然覺得斐少帆的聲音怪怪的,但還是依命令離去。

  將種子灑在柳文君體內後,斐少帆才滿足地撤退。

  「好刺激喔!」柳文君興奮地道。

  抱起她的身子離開澡盆,斐少帆拿了布擦乾兩人的身子。

  「將衣服穿好。」將她的衣服全撿還給她後,他就轉過身穿自己的衣服,怕如果再多看她幾眼,他又會想要她了。

  「妳先回房用膳或好好休息一下,我事情辦好了就去看妳。」斐少帆說完還不忘偷親她一下。「我先送妳回房。」

  「嗯!」柳文君柔順地點頭。

  走到門口斐少帆才想起如果沒將染上「落紅」的被子處理掉,待會兒會被整理房間的人發現。

  「文君,妳自己回房,我忽然想到我有東西要拿,我怕拿完東西後再送妳回房會讓書房那一群人等太久。」其實,他是為了不讓文君看到自己的落紅會害羞,才支開她。

  「那我先走了。」

  斐少帆轉身回房,可翻遍所有床上的東西,包括被褥、床墊、枕頭。甚至是整張床,都沒發現上頭染有血跡。

  難道她沒有落紅嗎?不可能的,斐少帆推翻心中的想法,不死心地又找了一次,還是沒找到。

  該死!她真的沒有!他頹喪地坐在床上,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在他的心中流動。

  難道自己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這個想法一直在他腦海中迴盪。她的第一個男人是誰?

  他恨不得能手刃第一個要了她的男人。

  回想昨夜的溫存,在他第一次進入她的時候,她明明痛得尖叫,這是第一次才會有的現象,可是,沒有落紅又要如何解釋?

  斐少帆就是想不透,如果昨晚是她的初夜,她怎麼會知道如何挑逗自己?還知道如何讓他進入,又熱情又主動,這完全不像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子所表現出來的。

  難道她是故意裝痛?斐少帆瞇起眼睛。他不容許別人騙他。

  為什要欺騙他?是為了斐泉山莊少夫人的地位嗎?

  斐少帆氣得用力地槌著床板,床板應聲而裂。

  為什麼每個女人接近他全都是為了他的財富?原本以為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結果他錯了,她比一般的女人更工於心計。

  沒想到他防了眾多的有心人卻還是防不了她,竟然會被她的外表所欺騙!可恨的女人,他一定饒不了她,他一定要讓她痛不欲生,要她付出代價。

  「大少爺,你何時要到書房…」管家又來催他。

  「滾!」

  房裡傳來的怒吼讓來人嚇了一跳,他不懂,剛剛還好好的,怎麼才一會兒的時間就變了一個樣?

  突然他又大吼一聲:「進來!」

  硬著頭皮踏入斐少帆的房間,管家怯怯地問:「大少爺有什麼吩咐?」

  「叫人來將床板換了。」

  「是。那大少爺,書房……」他接下來的話被斐少帆一瞪就說不下去了。

  斐少帆板著一張臉離開。

  身為斐泉山莊的大少爺就是要面對這些事,他沒有拒絕的權利,更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將他爹一手建立的山莊毀了。

  這些天山莊內所有和斐少帆接觸過的人都能明顯地感受到他的怒氣,而且他老是板著一張臉。每個人都是能逃多遠就逃多遠,也做好迎接他吼聲的準備,奇怪的是這回他沒有吼過任何一個人,眾僕人卻更害怕,擔心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柳文君也徒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原本總喜歡抱抱她、親親她的人,現在卻把她當成隱形人,對她不再溫柔、疼愛。

  像最近,他老是推說自己太忙,抽不出時間來陪她,所以自從在他房裡過夜後,她就沒再見到他。

  她能了解他的肩上背負了整個山莊的事業,也能諒解他的忙碌,可是,她無法理解他的不聞不問。

  沒關係,他不來找她,她就親自去找他,反正她現在在山莊內可以暢行無阻。

  「柳姑娘,沒少爺的允許不能進去。」

  柳文君在書房前被擋了下來。

  柳文君很懷疑地看著守衛,「你們認為我須要允許嗎?」

  「這……」守衛可為難了,少爺吩咐閒雜人等不准進入,柳姑娘卻有通行令,放還是不放?也許,少爺所說須通報的人不包括柳姑娘。

  她可能是未來的當家主母,不趁現在好好巴結要待何時?「柳姑娘,是小的誤會了大少爺的意思,柳姑娘不在須通報的名單中,攔住了小姐是小的疏忽。」

  這個人怎麼這麼諂詔媚!柳文君看著他不自覺地蹙起眉。

  眾人嚇了一跳,以為她生氣了,連忙解釋、道歉。

  「沒事,我沒怪你們,你們如此盡忠職守是值得嘉許的,哪裡有錯?」柳文君不想看他們好像得罪她的表情,只好趕緊進入書房。

  「怎麼門口的守衛變得這麼嚴格?發生什麼事了嗎?」柳文君一進門就問。

  「書房本來就是禁地,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是妳破壞了規矩。」斐少帆冷冷地說。

  「我也不想來啊,可是你一直沒來看我,我只好來書房找你。」

  「是嗎?妳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問妳。」這是她自找的,他已經決定要放她一條生路,她偏往死門進。

  「什麼事?」

  「妳的第一個男人是誰?」

  「不就是你斐大公子嗎?你明知故問。」柳文君以為他在和她開玩笑。

  「不是我,那晚妳根本沒有落紅。」

  「沒有落紅並不表示我不是處子,你想太多了。」他還真大驚小怪,那一層薄膜會因劇烈運動而破裂,這種基本常識也不懂!

  「是嗎?那為什麼別人有而妳沒有?」事實擺在眼前。她還打死不承認!原本如果她肯老實跟他說,他還會原諒她,結果她還是不願說老實話。讓他更加肯定她別有用心。

  如花是愛上別人而離開他、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而文君卻是早有所屬又勾引他,這種打擊比如花的背叛更令他心碎、更無法忍受。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明明在你深入時很痛的,怎麼會沒有呢?」柳文君偏著頭想著那晚的情形。

  「好精采的戲碼、好厲害的演技!我不會再上妳的當,我告訴妳,我永遠也不會娶妳,妳永遠也不可能當上斐泉山莊的少夫人。」

  「誰希罕當斐泉山莊的少夫人。」柳文君毫不在意地說。

  「不希罕最好,不過,別想我會放過妳,我要你當我的侍妾,每當我有需要的時候供我發洩用。雖然妳的心很黑,不過妳那白皙有彈性的肌膚、玲瓏有致的軀體還可以滿足我。」

  輕輕勾起柳文君的下巴,他靠近她的臉邪邪地說。

  「你有病啊!我又不是妓女,你要我還不要呢!」她真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別不相信我的話,我現在就要你試試看。」

  斐少帆將她困於書桌和自己之間,掀起她的裙子,扯下她的褻褲。將她翻過身,一手定住她的臀,一手解開自己的褲頭,沒有任何前戲就將自己的碩大硬擠入她的身體。

  不等她適應自己的闖入就開始他的衝刺。

  柳文君想推開他,卻使不上力,只好無力地撐住桌面忍受他的羞辱,而身下的痛楚也讓她流下兩行無聲的清淚。

  「啊──」斐少帆在猛烈的叫聲中解放了他忍耐多時的慾望。

  在抽出她的身體後,斐少帆無情地推倒她,氣憤的話不覺就說出口:「妳不要當我的侍妾,那我就去找願意的人回來,到時妳不要怪我沒給妳機會。」

  偷偷擦掉淚水,柳文君哀淒地大笑。

  「妳笑什麼?」她的笑聲讓他心底直發毛。

  「我笑我自己無故惹來一身腥,我笑……笑你的愚昧無知,我笑天下愚蠢之人太多。」

  她自己也是愚蠢之人,而且還是超級愚蠢。

  「滾!」斐少帆不想再聽她的笑聲,那聲音就像利劍一般割著他的心。

  「不用你趕我也會滾,閃得遠遠的讓你再也見不到我。」柳文君慘白著一張臉說。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挺直身子,就像剛才的事沒發生過一般,平靜地踩著步伐離開。

  可她藏在衣袖內的手卻緊握成拳頭,讓指甲刺進手心的肉,硬逼自己不能掉眼淚,企圖以手心的痛忘卻心頭上的傷。

  傷害她他就高興了嗎?斐少帆捫心自問,卻得不到肯定的答案。
 
  *   *   *
  
  柳文君一邊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邊將斐少帆罵個狗血淋頭。可是,愈罵出心中的氣憤,眼淚愈止不住’她長這麼大那受過這種侮辱,哪個人不是將她棒在手心上疼,就只有他,不但不在意她所付出的真情,還盡其所能地羞辱她。

  對這種薄情的男人已沒什麼好留念,拿得起,放得下,才是身為現代女性的作風,她不能像古代的女人般認命﹐懦弱。

  舉起的手停在空中,沒有勇氣推開房門。她就這麼走了,那少儀怎麼辦?

  以為自己的心理建設已做得很完全了,卻在想到少儀、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是自己在唐朝的責任。

  她必須等到選夫大會過後才能離開,屆時如果閻鷹沒回來,她至少還可以將少儀帶回二十一世紀,那麼少儀就不用再受到世人評論的眼光。

  她不能在少儀的事情還沒告一段落時就離開。

  沒想到,她連逃避也辦不到。

  她抱著行李痛哭,自己明明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結果還是逃不離愛情與友情的囚牢。

  自書房那一夜後,斐少帆的性情大變,以前從不涉入花街柳巷的人現在可是夜夜醉臥美人窩。

  以前託媒人上門提親的人不是被拒就是被趕了出來,眾人還以為他有斷袖之癖,現在知道他對女人有興趣,家有適婚閨女的人無不竭盡所能地說親,盼能讓女兒當上斐泉山莊的少夫人,那麼一輩子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就觸手可及,說不定還能讓娘家因她一人得道也一起雞犬升天。

  想當然,在短短幾日內,斐泉山莊的門檻幾乎快被眾媒婆踩爛了。

  泉冰心原本還有耐心地一一婉拒,到後來不勝其擾,就一律不見。

  眾人只好將目標轉至斐少帆本人身上。

  而斐少帆是來一個趕一個,甚至放出風聲,只要再有人來提親,他馬上讓對方的產業倒閉。

  不管家中的千金條件有多好,每個人都不敢拿自己的財產去賭一個遙不可及的富貴,紛紛為女兒另擇良婿,再也不敢妄想斐泉山莊少夫人的名分。

  這些事全一字不漏、甚至還被人加油添醋地進了柳文君的耳朵。

  每個人都盡量不在她面前提起斐少帆的風流韻事,可是,偏偏都恰好讓柳文君聽得一清二楚。

  像她現在故意躲在月湖池畔的大石後替斐少儀設計新娘禮服,還是聽到丫寰們在背後偷偷嚼舌根。

  「聽說大少爺在杏花樓捧了一個原本快乏人問津的如花姑娘成了當家紅牌。」一個細細的聲音說著。

  「妳的消息太舊了。昨天我看見吳嫂在打掃西廂的客房,問她怎麼回事,她告訴我是大少爺要她整理的,聽說是有個叫如花的姑娘要住進來。我想,一定是大少爺要納如花姑娘為妾才會讓她住進山莊。」

  「小玉,那妳知道如花姑娘是什麼人嗎?」

  「不就是青樓的妓女嗎?」小玉不暇思索地說。

  「沒錯,但是她和大少爺還是舊識,我聽當年跟在大少爺身旁的小王提起過,如花姑娘是大少爺的舊情人,大少爺就是因為她的離開才會對女人沒興趣,現在再次相逢後才知她淪落青樓,二話不說地就替如花姑娘贖了身。看來這舊情復燃的火可是很難平息的。」小仙很得意地說著她的情報。

  「那柳姑娘怎麼辦!她不是未來的少夫人人選嗎?我們又該巴結哪一個?」田兒用她細細的聲音煩惱地問。

  「笨喔!」小玉和小仙齊聲罵田兒。

  小玉年紀比較大,把她的見解說了出來:「我們當然要盡力巴結如花姑娘,妳想想,雖然以前大少爺對柳姑娘很疼愛,但是自從如花姑娘出現之後,大少爺根本就沒正眼瞧過柳姑娘,反而還將如花姑娘接回山莊,這就表示大少爺比較重視如花姑娘。」

  「小玉說得對極了,為了將來能有好日子過,多多巴結如花姑娘是正確的。」小仙非常贊成小玉說的話。

  「那柳姑娘不是很可憐嗎?」田兒很同情柳文君。

  「妳管她可不可憐,我們只要有好日子過就好了,尤其是如花姑娘進山莊後能不能容得下柳姑娘這還是個未知數,我們不要太早表態支持誰。」小玉留在別戶人家做過事,非常了解女人之間的爭寵及僕人之間的暗鬥。

  「是啊!」

  「喔!」田兒太年輕了,不懂所謂的選主人,反正小玉和小仙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田兒,妳老是學不乖,要像我們會見風轉舵才好。」

  她們談話的聲音越來越遠,柳文君知道她們已經走遠了。

  自己不是早知道他要納妾嗎?這又有什麼好訝異的。

  柳文君打算當作沒聽過這件事一樣,她要將這件紅色的婚紗設計稿在今天完成,可是,圖上卻沾上了一滴、二滴……很多滴的淚水。

第9章

  為了一睹佳人風采,台下眾人擠來擠去,為的是能佔到最好的位置看清楚今日招親人兒的面貌。

  不一會兒,斐泉山莊的莊主領著他的夫人、兒子、女兒、柳文君及婢女來到現場。

  眾人一見到斐少儀和柳文君的容貌之後更是驚為天人,反正娶誰都不吃虧,畢竟。熊和斐泉山莊沾上親戚關係才是最重要的。

  斐少儀面對這麼人的場面,有點膽怯地靠向柳文君找尋支持,她擔心閻鷹不會來,握在手中的手絹早已被扭緊。

  「勇敢一點,別怕,我會在後面支持妳。」柳文君靠在她的耳旁小聲地說。

  斐少儀點頭表示知道了。

  「各位公子,凡是年齡在二十至三十之間未婚者皆能上台比試,不分美醜、貧富,只要有能力就能成為小女的夫婿。」斐徹站在台前宣布比試開始。

  欲參加比試者首先得通過擂台旁的對句及作詩測驗才能上台。

  過了幾輪的交手,每次勝利者不停地換人,現階段有個華服公子撂倒了不少挑戰者。

  柳文君睜大眼睛看著比武場,而斐少儀則是不停地張望。在眾多的人群中尋找閻鷹的身影。

  斐少帆瞄了柳文君一眼,看來她還沒為他傷心、難過,他下的藥大概不夠猛,她還有心思注意擂台上的情形。

  剛剛那個華服公子被一個強壯的醜男人給打敗了,接下來又很輕鬆地打敗好幾個不知死活的人,到最後已經沒有人敢上台挑戰,因為和他交過手的人不是吐了一灘血就是斷手斷腳,如果不是對自己功夫有自信的人,都懼於他的殘暴手法。

  「還有沒有人敢上台來的?」雖然是問句,可是他的眼卻瞪著底下想上來的人,讓人望之卻步。

  看著沒人敢上台了,他轉身向斐徹大聲地說:「斐老爺,現在已經沒人敢上來了,是否可以宣布我和小姐的婚事?」他的眼睛賊溜溜地望著兩位美人及風韻猶存的泉冰心。

  斐徹恨不得能打掉那雙色迷迷地瞪著他老婆和女兒的眼睛,可是他又不能反悔,這男人已打敗了所有對手,理該由他娶回少儀。

  他正想宣布結果的時候,終於又有人站上台了。

  斐少儀原本已死了心,認為閻鷹不會出現了,誰知道又有人飛身上台,而那個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你的話不要說得太滿,沒能打敗我你就無法當上斐泉山莊的乘龍快婿。」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沒有通過詩句測試就沒有資格站在台上和我較量。」

  「原來我要唸個詩才有資格,那你就聽好了──台上一莽夫,滿臉刀疤痕,為抱美人歸,手段殘又狠。斐老爺,不知我有沒有資格上台爭取當您女婿的機會?」

  他的詩引起台下眾人的大笑,而他的話讓斐徹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有,有資格。這位壯漢,為了服眾,你就比試一下。」原本他還擔心女兒要嫁給這種心狠手辣的人,現在閻鷹出現,他就不用擔心了,武功修為勝過他的人可不多。

  「你找死!」閻鷹的取笑讓那醜男人氣得一拳就打了過去。

  閻鷹也不急著採取攻勢,只是在台上以輕功跳來跳去,讓對手疲於奔命。

  「你……」在屢打不到閻鷹的壓力下,他心急了,便招式全亂地追著閻鷹滿場跑。

  看時機已到,閻鷹縱身飛至他身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推他下台。

  他輸得狼狽,惱羞成怒地要再上台和閻鷹決一生死。

  「老兄,既然輸了就該祝福我,現在你就在一旁觀看好了。」閻鷹點了他的穴,讓他暫時不能動。

  「伯父、伯母、少帆、文君妹妹、少儀,我回來了。」

  「還叫得這麼生疏,該改口叫岳父、岳母了。」泉冰心高興地說。

  「幸好你還有良心回來,否則少儀就要嫁給那個醜人,說不定婚後還會被他施暴、毒打呢!」柳文君將她的憂心說出來。

  「文君妹妹,妳說話還是一樣風趣,那妳和少帆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呢?」

  眾人不知如何接話,因為斐少帆和柳文君近來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而且,山莊內還有一個如花。

  斐少儀偷偷地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要閻鷹別再提這件事。

  「斐大公子的喜酒你大概快喝到了。不過我的喜酒就喝不到了,倒是你,你和少儀的喜酒何時要請我們喝?」柳文君大方地說,還將話題轉到閻鷹身上。

  「那岳父、岳母,我什麼時候能娶少儀進門?」

  「當然是愈快愈好,十天後是個好日子,就那一天好嗎?」泉冰心搶先說。

  「我是沒問題。不知道少儀呢?」

  「你明知故問!」斐少儀羞得拉著柳文君立刻回莊內。

  「老爺,你就趕快宣布吧。」

  「各位公子們,比試結果為閻公子獲勝,十天後迎娶小女,屆時希望各位能賞臉參加。」

  台下立刻響起一陣鼓掌聲,雖然無法如願成為裴家的東床快婿,但是,看到才子佳人的配對也比美女與野獸來得好,輸給閻鷹這樣風度翩翩的公子也比輸給那個刀疤臉來得更令人服氣。

  斐少儀和柳文君邊走邊說話,沒注意到擋在紅霞居前的如花,就在斐少儀差一點撞到她時,如花身旁的小茉和小莉便把斐少儀推倒。

  「少儀,妳有沒有怎麼樣?」柳文君趕緊扶起她。

  「好痛!」

  柳文君握住她的手細看,只見手心沁出血絲。

  「你們敢推人?」柳文君不知道她們是誰,但是她們實在太過於囂張跋扈讓她的火氣全上來了。

  「你們差一點就撞到我家小姐,為了不讓我家小姐受傷,我們只好推開你們。」小茉說得理直氣壯。

  「那就可以讓別人受傷嗎?你們太過自私了。」

  「誰教你們要撞過來。」小茉傲慢地道。

  柳文君覺得她們真是不可理喻,她今天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小姐,她就是柳文君。」小莉在如花的耳邊小聲地說。

  如花看著柳文君,見她蛾眉淡掃、雙目有神、櫻桃小嘴,難怪斐少帆對她動心,雖然他現在不知為了什麼對她沒興趣,但是只要她待在山莊就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笑話,你們踩的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可沒請你們來,是你們自己要過來讓我們撞的。如果你們不來,我們怎麼會撞到妳?」要比嘴上功夫,柳文君自認不差。

  「什麼你們的地盤,這些將來會是我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如果當上少夫人,哪還有妳這個賤蹄子的容身之處。」

  「原來妳就是如花姑娘,真是失敬、失敬。」

  三人都很得意,看來她是怕了,不過,柳文君接下來的話讓她們立即火冒三丈。

  「未來這紅霞居會落入誰的手中我們不管,但是現在紅霞居的主子是我身後這位大小姐,你們沒有權利進來,我們不歡迎你們。你們給我滾,不過,在滾之前要先跟大小姐陪不是。」

  「給我掌嘴!」如花氣得要給柳文君一個下馬威。

  小茉上前就要給柳文君一巴掌,沒想到人沒打到,手卻被對方捉住了。小莉看到這種情況,馬上靠近想捉住柳文君,卻被她躲開了。

  看她不好對付,小茉和小莉於是聯手捉住她讓她無法動彈,如花就乘機甩了柳文君一巴掌,當第二掌要下去時。斐少儀拉住如花舉起的手,如花卻用另一隻手打上斐少儀的臉。

  真是欺人太甚!柳文君用力咬住小茉的手,小茉吃痛地放開她,她立即用自由的手各給了三個人一巴掌。

  「你們兩個給我狠狠地打這個賤人!」如花很生氣地命令,自己則朝斐少儀走去。

  「香兒,香兒你快來啊!香兒……快來人啊!」柳文君一面和小茉、小莉纏鬥,一面用最大的聲音呼救,看到如花打斐少儀的那一掌要落下了,她趕緊擠身到她們之間替斐少儀挨了這一巴掌。

  這一掌打得柳文君眼冒金星,嘴角流下血絲。

  三個人看機不可失,立即將她們圍了起來拳腳相向。

  柳文君一邊擋著揮來的拳頭,一邊護著斐少儀。少儀是要當新娘子的人,可不能受傷,否則她就很難對閻鷹交代了。

  不過再怎會閃,有些拳還是落在她身上。

  「你們在做什麼?」香兒聽到呼叫聲馬上出來查看,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小莉看到嬌小的香兒就想順便欺負她。

  「來人啊!小姐出事了!」香兒用高分貝的聲音大喊。

  沒多久,在紅霞店內打掃的僕人全趕了出來,不過,香兒還是被打了一掌。

  看到這麼多人,小莉馬上拉著小茉和如花逃離現場。

  「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慢來了才會害你們受傷。」香兒一邊哭一邊說。

  「不要哭了,我們沒事。」柳文君安慰她。「今天的事不准說出去,這不過是女人間的爭執,沒什麼好說的。」

  眾人扶著柳文君和斐少儀進屋,斐少儀一看到柳文君身上紅腫、紫青的傷痕就撲簌簌地掉下淚來,她竟然替自己擋了那麼多原本該在她身上的傷!而柳文君心中只想著要平靜過日子,不想再和斐少帆有任何牽連。

  為了替閻鷹洗塵,也為了慶祝閻鷹和斐少儀有情人終成眷屬,更為了要拉攏斐少帆和柳文君這一對,泉冰心精心設宴。不過,斐少儀和柳文君都還沒來到場,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如花怕柳文君在背後說她壞話,纏著斐少帆硬是要跟來,而斐少帆為了讓柳文君傷心,便帶著她一道來。

  「老爺、夫人、少爺、姑爺,兩位小姐說身體不舒服,無法來此用膳。」香兒被派來報告。

  「少儀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不舒服?請大夫來看過了嗎?」閻鷹關心地問。

  「小姐們說不用請大夫,只要稍作休息就好。」

  「爹、娘,我先去看看少儀。」原本閻鷹還想找斐少帆一起去看柳文君,不過在看到他身邊那隻八爪章魚後,他想大概不用了。

  閻鷹隨著香兒離開。

  不一會兒,斐少儀和香兒來到席間,卻不見閻鷹。

  「少儀,閻鷹呢?」泉冰心疑惑地間。

  「他去帶文君,待會兒就來了。」斐少儀回答後就坐了下來。

  沒多久,閻鷹抱著柳文君進來,放下她後才解開她的穴道,讓她能活動。

  原本柳文君不想把事情鬧大,可是閻鷹卻覺得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柳文君披散著頭髮,頭低低的不敢讓眾人看到她的臉。「對不起,我來不及梳頭,披頭散髮就被閻鷹帶來了。」

  閻鷹坐在斐少儀和柳文君中間,殷勤地為她們夾菜。

  「閻公子,看來今天你可是坐享齊人之福,不但成為斐泉山莊的姑爺,連小姐的好姐妹也一併接收。」如花看她們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就更加肆無忌憚地說些話讓斐少帆誤會。

  閻鷹氣得想扁人,他都還沒和她算打少儀和文君的帳,她還敢搬弄是非。

  柳文君拉著他,要他別衝動。這是女人之間的事,他不好插手。

  「閻公子是有這福分能擁有個美嬌妻和一個紅顏知己,不知如花姑娘是不是也想和閻公子一樣能左右逢源?哎呀!我都忘記了,以如花姑娘的美艷有多少火山孝子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閻公子的功力可比不上妳。」

  每個人都訝異於柳文君說話夾槍帶棍的,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帆,你看她啦!她瞧不起我,我又不是自願待在青樓的,她將我說得好像是心甘情願過這種送往迎來的生活。」如花故意裝得楚楚可憐以博取同情。

  「找幫手可真是符合如花姑娘的個性,我甘拜下風,這種厚臉皮的事我可做不來。」明褒暗貶的手法是她最拿手的。

  「妳想怎麼樣?」如花氣得想當眾攤牌。

  「我不想怎麼樣。我只不過想找妳單挑。早上被妳擺了一道,說什麼我也不甘心,不過,我不會像妳三個打一個這麼卑鄙,我們一對一,我不會拉閻鷹幫忙,當然,妳也不能找斐大少爺和妳那兩個婢女幫忙。」說完柳文君就抬起頭來。

  「啊!文君,妳的臉這麼變成這樣子?」泉冰心一看到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就心疼,誰這麼狠心將她未來的寶貝媳婦打成這樣子?

  斐少帆本來就覺得她今天說話怪怪的,好像吃了火藥一般,再看到她臉上的傷,隱隱約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如花姑娘,要不要繼續打呢?」

  眾人將目光射向如花。她竟敢在山莊內打人!「妳不要血口噴人,我那兩個丫寰也受傷了,是妳打人的吧!」

  「我不記得我打了妳那兩個丫寰,喔!我想起來了,一定是你們三個人一起打我的時候,我出於自衛不小心打到她們的吧?」柳文君故作不知情的樣子,讓如花講愈多錯愈多。

  「帆!」如花向斐少帆求助,可是她發現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大哥,妳不能放任如花在府內耀武揚威,她連我都敢打了,她的眼中還有我們斐家人的存在嗎?」斐少儀將她包紮好的雙手舉起。

  「夠了,不要再說了,打輸了就告狀太難看了吧!如花是不會隨便打人的。一定是你們欺負她,她才會還手。這件事就算了,我房裡有傷藥,你們拿去擦。」斐少帆替如花說話,為的是想再傷害柳文君。他不明白,為什麼不管他怎麼傷她,她都無動於衷?

  斐少帆的話讓席上的人心生不滿,除了如花。

  「妳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會負責替她們療傷,你把你的藥用在你的妾身上就好。」閻鷹氣得飯也不吃就拉著斐少儀和柳文君離席,他不知道為什麼斐少帆會變得如此不明事理?

  「看他們這麼好,說不定閻公子在和少儀完婚之後,馬上就會納文君為妾。」如花還說著風涼話。

  這個笨兒子,竟然棄璞玉而選擇劣玉。「少帆,我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我不准你再傷害文君,傷害一個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還有妳,妳如果敢在山莊內再囂張,我不管妳是不是少帆帶進來的,我馬上趕妳走。」

  泉冰心也拉著斐徹氣沖沖地離開。

  如花可得意了,沒想到斐少帆竟然會向著自己,她在這山莊的地位又高了不少。

  「帆……」

  「滾!」斐少帆用吼聲打斷如花要說的話。

  在男人堆中打滾了許多年,雖然不清楚他怎麼一瞬間變了一個人,但她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最好當個聽話的女人。

  該死!她為什麼不用他的藥,將來她的臉如果留下傷疤怎麼辦?

  斐少帆痛苦地將頭埋在雙手間,明明想傷害她,可是傷過她之後卻是滿腹的悔恨……
  
    *   *   *
  
  鑼鼓喧天,熱鬧滾滾,斐泉山莊內擠滿了各地來的賀客,因為今天是斐家小姐的成婚日。由於閻鷹已沒有任何親人,他便直接在斐泉山莊拜堂和洞房。

  「……送入洞房。」在司儀說完拜堂步驟後,現場立刻歡聲雷動。

  閻鷹把所有的賀客全丟給斐少帆後,來到了新房,看到斐少儀坐在大紅的喜床上,他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滿足,將來如果有什麼悲劇的話,為了少儀,他也認了。

  就在他揭開她頭上的喜帕後,柳文君忽然帶了香兒等人由屏風後走出來,還抱了一堆蠟燭並且一根根地點上,讓燭光照亮整個新房。

  「你們在做什麼?」閻鷹氣急敗壞地問。

  「你坐在少儀的旁邊。」柳文君讓他們兩人擺了個恩愛的姿勢,用立可拍為他們拍下這美好的一刻。

  「這是什麼?」

  閻鷹好奇地問,而斐少儀和香兒早就看過這東西,所以見怪不怪了。

  「以後再告訴你,你現在出去一下,待會兒再進來。」不等閻鷹同意,柳文君將他推出門外。

  天啊!閻鷹想哀號,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的洞房花燭夜竟然被三個女人指揮著,還讓他在外面餵蚊子,沒有一個新郎倌像他這麼悲哀吧?

  沒多久,香兒開門請他進房。

  閻鷹看見斐少儀換了一套衣服,喜帕不再是單調的紅布,而是有著複雜的花樣;她身上穿了一件露出肩膀的紗質衣服。

  「該掀頭紗了。」柳文君催促著他。

  掀開頭紗後,閻鷹發覺這樣的少儀更加嫵媚動人,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頰上落下一個吻。

  這個鏡頭也被柳文君捕捉住了,雖然婚紗沒有搭配西裝,但是只要這兩人樂在其中就夠了。為他們再多拍幾張照片,她不但能帶幾張回去留念,還能留給少儀和閻鷹這美好時刻的見證。

  「我和香兒要走了,少儀,沒問題吧?」

  斐少儀給柳文君一個沒問題的表情。

  這兩個女人在搞什麼?好像有事瞞著他。

  沒多久閻鷹就知道了。

  斐少儀盡情地引誘他、挑逗他,讓他更加想好好愛她,不過她卻不肯讓他得到滿足,讓他想要她想到心都痛了。

  閻鷹捉住她那不聽話的小手,迫不及待脫下彼此的衣服,把她困在床上,他在心中發誓,為了報復她的故意,他一定要讓她明天下不了床。

  只剩下三天就要離開這裡了,該不告而別?還是和大家辭別?柳文君跟在閻鷹和斐少儀身後,心裡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文君妹妹,妳在想什麼?」閻鷹看她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完全沒有逛市集的快樂。

  「沒事。」

  「妳不是最喜歡買布嗎?」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他還幫她拿了一堆布。

  「已經夠多了,我想買點其他的東西。」

  「要買什麼都沒關係,我出錢,妳就別擔心了,最好是少儀有的妳也有。」

  「對我這麼好,妳不怕少儀吃醋嗎?」

  斐少儀第一次出門,對這些吃的、用的、玩的東西都好奇得不得了,雖然這些東西並非高級品,但是這樣一一挑選比人家送到眼前還有趣多了。

  「她能感受到我的愛,才不會吃那種沒必要的醋,而且她知道我只是把妳當妹妹而已。」閻鷹的目光隨著斐少儀的身影移動。

  有情人終成眷屬,真好!「鷹,那裡有一間藥舖,我們進去一下好嗎?」

  他們今天出門最主要是要帶柳文君來看大夫,因為斐少儀覺得柳文君胃口不太好、而且人也沒什麼精神,要請大夫來看她,她又不肯。兩人商量的結果,決定騙她進去藥鋪,讓她不能拒絕。

  「大夫,我姐姐最近胃口很差,你把把脈,看是不是有什麼病。」

  柳文君本來不願看大夫,不過既然被騙進來了,那就讓大夫看看好了,否則他們還是會找時間請大夫的。

  「這位夫人沒有病,胃口差是因為有喜了,這是很正常的。」
大夫的話讓三個人震驚不已。

  柳文君原本以為自己的月事沒來,是因為在這裡的生活習慣改變所引起,沒想到是懷了他的孩子。

  「我大哥的對不對?」斐少儀高興極了。沒想到木已成舟,現在連小孩都有了。她大哥就沒有藉口再逃避。

  「先別跟別人說,給我三天的時間,我想先跟少帆說,好不好?」柳文君拜託他們。

  「可是我迫不及待想告訴爹和娘,他們如果知道有孫子可以抱,會很高興的。」

  「少儀,這件事讓文君自己跟少帆說,如果妳懷孕了,我也希望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人,而且是由妳親口告訴我。我想,少帆一定也想由文君親口告訴他。」

  「好嘛。我不說就是了。」斐少儀勉強答應。

  「那我們先回去,別讓文君妹妹太累。」

  兩人緊張地護在柳文君左右,生怕有哪個冒失鬼不小心撞到她。

  柳文君卻完全沒有當母親的喜悅。為何在她已決定離去時,多了一個羈絆住她決心

  也快過兩個月了吧?自從他誤會她後,她已有兩個月時間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再踏上書房及落風居一步,而他的小孩在這兩個月裡在她的肚子裡成長。

  原本她想偷偷帶著肚子裡的孩子離開,可是他總是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選擇要或不要這個小孩。如果他要,她會再帶回來給他;如果他不要,那她就會獨自撫養這個小孩。

  她不要當扼殺一個小生命的創子手,小孩是無辜的,她這個大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不過,她的預期不樂觀,他可能會認為這個小孩是別人的吧?

  當愈靠近他的房間,如花的聲音也更加清晰地傳進她耳裡。

  「帆,我進山莊這麼久了,你都沒正式向大家介紹我、沒給我一個名分,山莊內很多人都瞧不起我,甚至還笑我是青樓女子。」

  斐少帆聽到腳步聲,他擺脫如花的糾纏踱步到窗邊瞄向來者。是她!如花也跟著他走到窗邊,站在他的懷中,撒嬌地說:「帆,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

  「我知道了,我是一直找不到好時機,前陣子大家都忙著少儀的事,我不好為了自己的事又打擾大家,我打算最近找個時間辦一辦我們的事,我想,這就沒人敢說妳的閒話了。」

  斐少帆故意說得很大聲,讓屋外的柳文君能聽得一清二楚。

  「還有一件事,為什麼你都不好好愛我呢?讓我陪你共寢?」

  「我是因為珍惜妳。我想在妳成為我的妻子之後才與妳同床,這樣才不會讓別人以為我因為妳出身青樓而對妳不尊重。懂嗎?」斐少帆發現柳文君已經看見他在窗邊。

  「你對我真好。」如花喜不自勝地給了斐少帆一個吻。

  斐少帆抱著如花回應她的吻,不過,他的目光卻望向柳文君,想看到她受傷的表情。

  如花離開斐少帆的唇。「帆!」

  「什麼事?」

  「你不專心,是不是吻著我想著別人?」

  「哪有這種事,妳太多疑了。」斐少帆像是要肯定自己的話,主動地和如花的雙唇相貼。

  這是少帆第一次主動吻她,如花不放過這樣的機會,她一定要在今晚和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這樣才能鞏固自己在斐泉山莊的地位。

  在寂靜的夜中,他們的談話清晰地傳入柳文君的耳朵,她也看見在窗邊談情說愛的兩人。

  該進去嗎?看他們這麼恩愛。她肚子裡的小孩似乎是多餘的,而且,如花會疼他像自己親生的嗎?

  也許,不讓他知道她肚子裡有他的小孩會比較好,一個處處想盡辦法傷害她的人會放過她的孩子嗎?她又能捨下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嗎?

  就悄悄地帶他走好了!柳文君下定決心,冷靜地轉身離開。她不想留在這裡看他們親熱,那種像是刀割在心頭的感覺她不想再受一次。

  她就這麼走了?她的臉平靜得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該死的!還說什麼愛他?無法忍受如花的激情挑逗,他對文君以外的女人全沒感覺,如花的愛撫只讓他感到厭惡而無法挑起他的慾望。該死!他怎能留戀那個不貞、又愛欺騙的女人,她和如花沒什麼兩樣!推開站在他身上的如花,他不想再讓這種心機深沉的女人污染了他的身體。

  「帆,你怎麼推開我?」

  「滾!今晚不要再出現我的面前。」

  如花對於眼前情緒變化大的斐少帆感到害怕,他已不是當年那個年輕氣盛、讓她玩弄在手心的小夥子了,她現在有種被他所控制、利用的感覺。

  如花嚇得連滾帶爬地離開,不敢再留在他的房間。

  心中有一堆的悶氣無處發洩,斐少帆隨手掃落窗邊桌子上的花瓶,再一掌劈開桌子,凡是房間內能洩恨的東西全被他打爛了,不是碎成一堆就是斷成兩半。

  滿目瘡痍的房間就像他的心,只是房間還能恢復原樣,但碎了的心是怎樣也回不到從前了。

第10章

  「柳姑娘,妳起來了嗎?」香兒在門外輕聲地喊。

  沒聽到柳文君的聲音,香兒想她大概還在睡,便在門外等著。因為今天大家要到觀音寺參加一年一度的法會,不過現在時間還早,香兒想讓她再多睡一會兒,也不急著立刻叫醒她。

  香兒等到時刻快到時才覺得有點奇怪,柳姑娘平常只要一聽說有得玩就跑得比誰都快,根本不用人家叫,今天她卻遲遲不醒。

  「柳姑娘!柳姑娘……」香兒提高音量,到最後是一邊叫一邊拍打著門板。

  閻鷹和斐少儀連袂來叫柳文君,卻看見香兒激動的樣子。

  「香兒,文君還沒醒來嗎?」斐少儀詢問香兒。

  「沒見到她的人,也沒聽到她的聲音。」

  「文君妹妹!文君妹妹!」這回換閻鷹大聲地叫喊。

  「鷹,撞開門。」斐少儀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閻鷹用力一撞,門栓應聲而斷。

  斐少儀讓閻鷹在外面等著,自己和香兒進房,男人是不宜進入女人閨房的。

  不一會兒,少儀和香兒慌慌張張地拿了一些東西跑出來。

  「文君不見了,只留下這些東西還有一封信。」

  「我們先到大廳去。」閻鷹覺得這件事該讓少帆知道。

  「什麼?文君走了?」泉冰心聽了斐少儀的話真是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沒說一句話就走了,連告別也沒有,也沒說要去哪裡。

  「文君妹妹只留下一封信就不告而別那現在我來唸吧。」閻鷹看著面無表情的斐少帆,心想現在只有自己能平靜地唸出信的內容而已。

    莊主、夫人、閻鷹、少儀、少帆: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我真的很抱歉,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沒告訴大家我來自何處,在我來的時候已注定我三個月後就得回去。因為我們不可能再見面,所以,我說不出再見。

    我來自距你們的時代一千多年後的世界。我搭著時光機來到這裡是為了親眼看看古代的世界。我不但親眼目睹了,還在這裡生活了近三個月,更幸運的是能遇到疼我像女兒般的莊主和夫人、把我當姐妹的少儀及當我是妹妹的閻鷹,我很捨不得離開大家。

    閻鷹,好在你回來了。不然我就要少儀跟我一起走,那你就找不到這麼漂亮的娘子了。看到你們如此地濃情蜜意,我也希望在我的世界能找到個像你這麼疼娘子的人。

    少儀,看到妳有屬於自己的幸福,我真的很高興,像妳這麼好的人本該就要有個真心疼愛妳的人。對於妳的委託我想我沒有讓妳失望,就算沒有我,妳大哥也即將成親了,妳就快要有個大嫂了。

    莊主及夫人,謝謝你們讓我這三個月在斐泉山莊白吃、白喝、白住,還白用了那麼多東西,如果沒遇到你們我就得流離失所。

    香兒,謝謝妳照顧我的生活起居,讓我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吳嬤嬤,謝謝妳做了那麼多的小點心給我吃,讓我胖了好多。

    少帆,保重!請大家多多珍重,我不會忘記大家的。和大家相處的三個月將會成為我一生中永遠不能忘懷的記憶。我在另外一個世界會永遠懷念大家,為大家祝福。

   柳文君親筆

  閻鷹把信給斐少帆看,摟著淚流不止的斐少儀輕聲安慰著。

  斐少帆把信從頭看了一遍。該死!都已經和他有夫妻之實了,她竟然還離開,甚至還要找別的男人!

  「大哥,文君走了,你高興了吧?你就這麼狠心傷害她,你知道當妳接如花進山莊後文君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看不見她日漸消瘦憔悴的身子嗎?」斐少儀邊哭邊指責。

  「少儀,別說了,少帆比誰都難過,他比我們在場的任何人失去的還多,我們只是失去一位朋友,而他卻是失去了一個他心愛的女人還有他的孩子,妳應該看到他的傷心。」同樣都曾傷害自己深愛的女人,閻鷹了解他心中的苦。如果少儀被文君帶走,他可能會發瘋。

  「你說誰的孩子?誰有我的孩子?」斐少帆捉住閻鷹的手問。

  「你不知道嗎?文君肚子裡有你的孩子了。」

  「什麼?她有我的孩子還敢離開!」

  「難道文君沒告訴你?她明明說要告訴妳的,怎麼會……」閻鷹覺得疑惑。

  「什麼時候知道她有喜了?」斐少帆握住拳頭忍住心中的怒氣問。

  「大約三天前,我們一起去市集,她被我們騙去看大夫才知道的。」

  「該死!一定是那一晚。」斐少帆自言自語。

  那天她一定是為了要告訴他這件事才會到落風居,而他竟然演出那一段氣走她。一定是這樣的,她才會帶著他的孩子離開。

  所有的人全都難過著柳文君的離去,只有三個人例外──如花、小莉和小茉,柳文君走了,這少夫人的位置就非她莫屬了。如花得意地想著。

  「帆,她走就走了,何必傷心,要孩子還不簡單,我幫你生就好了嘛!」如花靠在斐少帆的身邊說著。

  「總管,拿五百兩讓如花姑娘和她那兩個婢女離開,如果她們堅持不離開,就趕她們出去。連那五百兩也省了。」斐少帆冷著聲音下命令。

  所有人早就看不慣如花的囂張,斐少帆的這一個命令可真深得人心。

  「帆,你不能這樣,你說要娶我的。」如花還不死心。

  「我怎麼可能娶妳,早在妳背叛我後,我就恨不得能殺了妳。我帶妳回山莊只是為了氣文君,現在文君走了,我還留妳做什麼?我更恨妳為什麼出現,妳不出現文君就不會傷心地離開。」

  斐少帆將實話說出來,眾人也才知道斐少帆帶如花進山莊的目的。

  「斐少帆,算你狠!不過,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看你痛苦一輩子也不枉我這些日子來被你利用!」如花帶著小茉和小莉大笑離開。

  斐少帆看見香兒手上有一張張柳文君的圖像,他搶了過來,拿著柳文君的親筆信和照片衝了出去。

  看斐少帆為情所苦,眾人不勝欷吁,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   *   *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柳文君忙著期末考的成果展,她挺著一個六個月大的肚子在校園穿梭著,她這一學期的作品是──孕婦裝。

  家人知道她懷孕後都對她很不諒解,她只好一五一十地說出回到古代的事,並抵死不拿掉腹中的胎兒。結果,他們只好放棄,任由她挺著大肚子上學。

  在學校她也面對很多閒言閒語,像被強暴﹐被騙失身,對方是個有婦之夫,被玩弄……等猜測都出現了。可是,她沒有任何辯解,隨眾人亂猜。

  撫著自己的肚子,她的心中全是滿足感。她去做了羊毛穿刺及超音波檢查,小孩很健康,而且,還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少帆如果知道她懷了他的兒子和女兒會不會很高興﹖唉!她大大的嘆了一口氣,說不定他現在正三妻四妾地大亨齊人之福,而小孩也多如過江之鯽,哪會在乎她肚子裡的小生命。

  成果展結束後﹐她也該休學,她怕自己會早產,到時可能得請長假,不如先辦休學等孩子生下來。

  「君,聽說妳要辦休學﹖」關如月在餐廳看到柳文君,馬上坐到她的對面來。

  「是啊!」柳文君抬起頭來。

  「為什麼?」

  「這麼大的肚子不休學不行了,我總不能老是提心弔膽地怕被人撞到,這樣對寶寶也不好,而且預產期剛好在期末,我可能沒辦法交作品及參加期末考,倒不如這學期結束就休學。」

  「他是怎麼回事?竟然會讓妳懷著他的小孩離開,太沒良心了!」闕如月沒見過這麼絕情的男人。

  「別這麼說他,我沒告訴他我懷孕,他不知道。」

  「反正又是一個沒良心的男人。」關如月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黑。

  「月,我想再見他一面。」柳文君說出她心中的希望。

  「妳瘋了!他這這樣對妳,妳還回去讓他糟蹋!」

  「可是,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想讓他們過著有爸爸疼的日子,我不能依自己的喜好就剝奪他當父親的權利;我是不該沒跟他說這件事就離開。我想,就算他不愛我,他也會疼這兩個小孩的,如果他不要小孩的話,我也可以自己撫養他們。」

  柳文君心中一直想再見他一面,如果他真娶親了,她會徹底斷了對他的情意,她不想成為第三者,更不想和別人共用一個丈夫。

  她心裡一直很歉疚,她至少該給少帆一個機會去決定要或不要小孩,再怎麼說,他都是小孩的父親。

  「那妳還回不回來?」

  「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柳文君不確定地說。

  她一直有種感覺,少帆並不愛如花。她想回去弄清楚自己心中的疑慮。

  「不管妳回不回來,都要給我們消息,讓大家放心。我們都希望妳幸福,誰教妳愛上了一個古代的固執男,這條情路可真難走。」關如月很感嘆她說。

  「我去找教授商量,可能最近就會出發。」

  上課鐘聲響起,關如月匆忙地道:「日子確定後要通知我,我下一堂還有課,先走了。」她匆匆忙忙地拿了包包就飛奔離去。
  
    *   *   *
  
  自從柳文君走了以後,斐少帆整天埋在工作中藉以麻痺自己,讓自己不去想她,可是,他每天還是會忍不住去第一次遇到柳文君的地方等她。

  記得那回她差點成了馬下亡魂。如果沒遇到他,她大概也走不出那一大片的草原及樹林,可是會餓死在那裡的。

  為了不讓她成為餓死鬼,他不厭其煩地每天去等她、尋她。

  今天一早他又要騎著冷風去等柳文君,卻被閻鷹和斐少儀攔了下來。

  「大哥。文君不會再回來了。你已經等了四個月,她如果想回來,早就回來了。你也該成親了,雖然爹娘不說,可是他們想要抱孫的希望還是沒變,你該負起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斐少儀就事論事。

  「我有孩子啊!文君的肚子裡有我的骨肉,這輩子我除了文君是不會也不能娶任何人為妻的,我要天天想著她、念著她,她一定會聽到我的思念,她一定會再回來。」斐少帆的心中仍存有一絲絲的希望。

  斐少儀真的看不下去了,雖然大哥沒有過著行屍走肉的頹廢日子,可是他這樣更讓人心酸。

  「大哥……」斐少儀還想說些勸告的話,卻被閻鷹阻止。

  為情所困的人需要的是時間來治療傷口。
  
    *   *   *
  
  柳文君覺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為什麼老是在同一個地方著陸,她現在就像第一次來時一樣,正掛在樹上,更誇張的還是同一棵樹。

  地理教授的空間轉換器做得真是有夠準,不過,為何不會選個好一點的地方讓她著陸,每次都用這麼驚險的方法。

  她現在可是孕婦,如果被嚇死、摔死、吊死、餓死,這可是一屍三命。

  不過現在就算罵那群怪教授的祖宗十八代也是於事無補。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救命啊!」她大聲地喊。

  明知這裡平常不會有人出現,柳文君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有人恰好來這裡,恰好聽到她的呼叫聲來救她。

  「寶寶啊,你們可要乖乖的,不要擠來擠去、踢來踢去的,多忍耐一下,媽咪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要記得啊,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對著自己的肚子說話。

  「斐少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雖然我沒跟你說我什麼時候會回來,你也該派個人來這裡等我,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等有人發現時,我可能成為人乾了。你有沒有聽到!快派個人來接我。」

  「死閻鷹、臭閻鷹,現在一定躲在房間內和少儀談情說愛,也不想想我可是你們的大媒人,現在竟然過河拆橋,不管我的死活。如果讓我找到你,我一定要剝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

  柳文君不停地罵,說些很恐怖、噁心的事,完全忘了要為寶寶做好胎教這檔事。

  「臭少帆,現在不知醉倒在哪個溫柔鄉中,醉死最好了,醉死了我就不用大老遠地跑來這個食古不化的年代,來這裡讓你欺負,讓如花打!」

  斐少帆本來以為今天又白等了,要離開時卻彷彿聽到人聲。忍住心中的激動,他施展輕功往聲音處奔去。

  會是她嗎?斐少帆在心中祈禱,希望是她回來了。

  越靠近聲音來源,那一句句罵人的聲音就越清楚,甚至還咒他死。

  普天之下敢這麼沒大沒小地罵他和閻鷹的人就只有她,雖然被罵了,可是斐少帆的心中卻是興奮無比。她真的回來了!真的回來他身邊了。

  一看到她吊在樹上這種危險鏡頭,他倒抽一口氣。怕她在他還沒到時就摔了下來,趕緊加快輕功的速度趕了過來。

  「寶寶,我們不要等爸爸了好不好?他一定和如花如膠似漆、恩恩愛愛的,哪還會想到我們,我們的出現說不定會破壞他們的婚姻,那媽咪就成了第三者,這不太好吧。就算沒有爸爸,媽咪自己也會好好愛你們。」柳文君打退堂鼓了,她剛開始決定要回古代的決心被不安所取代。

  雖然她來之前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和如花在一起,她那些心理建設全部都沒用,反而會覺得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

  「妳想當寡婦啊?滿嘴沒好話,不是咒我就是罵我。」斐少帆出現在她下方。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柳文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她早就想了一堆要告訴他的話,可是一見到他,她早忘了那些話,她感動地想好好大哭一場。

  「我真不明白,滿山遍野溫婉賢淑的女人我不愛,偏偏愛上妳這個潑辣、蠻橫、不講理、愛生氣又笨的女人。」他繼續埋怨。

  「你罵我!」初見面的感動被他三言兩語就給扼殺了。

  「我沒罵妳,妳可不可以先下來,看你這樣吊著多危險啊!」

  「妳以為我愛吊啊,我被樹枝勾著,根本下不來,還說我笨,你才笨呢!」

  「是我笨,我這就想辦法救妳下來,妳再忍耐一下。」斐少帆想著要如何救她下來。

  「啊!」柳文君大聲尖叫,她覺得身子下沉了一點,大概是樹枝快撐不住她的重量了。

  「怎麼了?」

  「樹枝好像快斷了……啊──」話都還沒說完,樹枝真的斷了,柳文君整個人直線下斐少帆立即提氣,直躍而上抱住她的身子。

  一切看似很俐落的動作,卻在要落地時因為柳文君太重、又身軀龐大,斐少帆穩不住兩人的身子,只好當肉墊保護她。

  「喔!」斐少帆悶哼一聲。

  「你有沒有怎樣?」

  「妳有沒有怎樣?」

  兩人同時很緊張地問。

  「我沒事,你呢?」柳文君沒想到他竟會這麼愛護她。

  「妳怎麼變這麼重?害我最得意的輕功失敗,這傳出去我還有面子嗎?差一點連我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妳如果有任何損傷我可會被閻鷹挖苦死的。」斐少帆雖然用說笑的口吻,可是字字透露著愛意。

  柳文君感動地哭了。

  「妳怎麼哭了?」斐少帆溫柔地問。

  他起身坐了起來,張開兩腿讓柳文君坐在兩腿間面對他,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

  「我好感動喔!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聽到他說她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她想這次她是來對了。

  「妳怎麼變這麼重……是這一句嗎?」斐少帆故意裝傻。

  「不是啦!你再不老實說我不理你,我看我還是回家好了。」柳文君威脅他。

  她真是愈來愈大膽,還敢威脅他?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他還有面子嗎?不過,他就怕她說要走,為了留住心愛的人、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為了不讓自己再像個瘋子一樣,面子就暫且擺在一邊。

  「妳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斐少帆深情款款地道。

  他想趁著柳文君感動的時候偷香一個,卻被她那龐大的肚子阻擋住。

  「妳的肚子怎麼這麼大?小子,都是你害我損失一個偷香的機會,等你出生後看我怎麼教訓你。」

  「這裡面可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你這樣脅威他們,小心他們出生後整死你,讓你又愛又恨。」柳文君警告他。

  「孩子都還沒出生妳怎麼知道是龍鳳胎?妳這個牛皮吹大了。」斐少帆不相信她的話。

  「那我們來打賭,如果是龍鳳胎,你就一年內不准碰我。」

  「賭就賭,不過如果妳輸了,妳就要聽我的話。」他說得很曖昧。

  哈!他敢打賭,孩子生下來一定讓他笑不出來,還會讓他後悔萬分。誰教他先前欺負她,不讓他吃吃苦頭,如何能抵銷她所流的淚。

  已先有準備地閃過她的肚子,斐少帆不死心地又想吻她,她也配合他的動作,讓她的肚子不會成為兩人間的障礙。

  斐少帆一吻不可收拾,他的手伸入她的衣服裡握住她因懷孕而更加豐滿的雙峰,再也忍不住地褪下她的衣服。

  「帆,這裡是外面,會被別人看見的。」

  「不會有人來啦!讓我先吃完妳再回家,否則到時候一人一句,我可是看得到卻吃不到。」

  柳文君也投入斐少帆挑起的情慾中,決定先纏綿悱惻一番再一起回山莊見大家。

尾聲

  斐徹和泉冰心笑得合不攏嘴,一人抱著一個孫子,不用為了抱孫子而大打出手。

  斐少儀和閻鷹在得知柳文君回山莊後,便馬不停蹄地從關外趕回來,和眾人相聚後才發現斐少儀也有喜了,第一次當爸爸的閻鷹可捨不得讓妻子長途跋涉,決定在山莊內住下來直到斐少儀生產。

  今天是這兩個寶貝孫子的滿月日,斐泉山莊因為柳文君生下了龍鳳胎又多了一喜。為了這三喜臨門而席開百桌請吃滿月酒,整個山莊賀客不斷,賀禮更是堆滿了整個山莊,雖然只是個小娃兒,可是,他是斐泉山莊的第三代傳人,每個商家、有頭有臉的人物、官方全都精心準備了賀禮。

  每個賀客的心中都存有個大疑問:為什麼斐少帆至今尚未成親卻有一對兒女?對於孩子的母親更是充滿了好奇,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女人,居然能擄獲斐少帆。

  相較於眾人的歡天喜地,斐少帆可是愁眉苦臉。

  這兩個孩子就像是出生來和他作對的,自從他們生下來後,他就被柳文君趕出房間,甚至連親吻也不讓他親,他已經快忍無可忍。

  「文君,商量一下,我們的打賭就當無效,我已經沒辦法再忍耐,接下來的十一個月妳難道要我持續睡書房?妳忍心嗎?」斐少帆苦苦哀求。

  「沒錯,願賭服輸,你就多多忍耐一下,十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柳文君無所謂地說。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取消我們的打賭嗎?」他期待一絲絲的希望。

  「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斐少帆的眼睛亮起了希望之燈。

  「看你的表現啊!」

  「我的表現?」

  斐少帆抬起柳文君的下巴想給她一個纏綿的深吻,在他快碰到她的唇時卻被她的手給遮住,她就是不讓他得逞。

  雙手隔開他偷襲的吻。

  柳文君不高興地說:「你忘了我們的打賭了嗎?」

  難道真要他十一個月中只能看她,不能抱、不能親、也不能共枕,這比要他的命還令人難受,斐少帆煩躁地轉過身。

  想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居然受限於一個女人!他就是因為太愛她,尊重她的感覺,否則他早就霸王便上弓。哪還會像現在一樣她說一就是一,讓她左右他的行動。

  「我連孩子都替你生了,都還沒名沒分地跟著你真是不值得,不知道哪天我會被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給趕出去?我看我還是有自知之明一點,及早帶著沐凌和沐蓉離開好了。」柳文君假裝傷心地說。

  「我不是早就說要和妳成親了嗎?」

  斐少帆真弄不懂,在孩子還沒出生之前他就想娶她了,是她自己不要的,怎麼現在反倒怪他?女人真善變。

  還敢提!那時他說:「妳肚子這麼大了,小孩也快生出來了,我們就成親讓孩子有個名分。」

  拜託!她挺著一顆大肚子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再加上他又是為了孩子才要娶她,她才不答應呢!「你那時是為了孩子才要和我成親,你那麼想要孩子,我就將孩子留給你,自己走好了!」

  柳文君站起來作勢要離開。

  斐少帆立即拉住她。

  「妳還不懂嗎?如果沒有妳我要那兩個孩子作什麼?經過這麼多的誤會、大風大浪,妳還不了解我的心意嗎?」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我要一生一世盡我所能疼妳、愛妳、照顧妳,就像妳說不能碰妳我也尊重妳的意思,沒有強迫妳。我對妳這麼好,妳竟然還懷疑我的心意,妳太讓我傷心了。我們成親好不好?我已經不能再忍受和妳分房睡。」斐少帆摟緊她,為了美嬌娘,他只好拉下臉皮在她耳邊輕聲地述說他的情意。

  「好啊!」柳文君嬌羞地答應。

  「真的?那麼我今晚開始是不是可以回房睡了?」

  「等我們真正成親作再回房。」柳文君堅持道。

  「好!那我們明天就成親。」斐少帆不在乎多等一天。

  「你別開玩笑,成親要準備很多東西,哪有這麼快!」她不敢相信他只開出一天的時間。

  事實證明,隔天斐少帆就用十六人大轎抬著柳文君由偏門出發從正門進入斐泉山莊,她直到拜堂時還不敢相信他的效率這麼快!

  所有賀客在心中不只罵了三百回,昨天請吃滿月酒,今天請吃喜宴,光準備賀禮就沒時間了。

  斐少帆倒不在意有多少賀禮、賀客,他只在意今晚的洞房花燭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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