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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極品家丁 作者:禹岩 (連載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怒懲刁女

她神色欣喜,銀牙緊咬,大聲道:“各位當差的大哥,快抓住那坐在黑馬上的嫌犯林三,候大人定會重重有賞。”

那幾個公人聽了婉盈小姐的話,便都迅速的行動起來,將林晚榮團團圍在了其中,大聲道:“林三,快下馬就擒!”

林晚榮微微一笑,看著婉盈道:“婉盈小姐,早啊,這麼早就出來當值了?可真是辛苦了。不知你們這麼的圍住我,所為何事啊?”

婉盈怒道:“林三,你昨日毆打候公子,乃是我親眼所見,我今日便要拿你,你還有何話可說?”

林晚榮笑道:“婉盈小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要是想拿我的話,簡單,請出示府尹大人拿我的公文,那便用不著你們動手,我自己跟你們回去。”

婉盈愣了一下,心道,莫非這林三知道了些什麼?昨日回到府衙之後,府尹大人見了候公子模樣,自然憤怒萬分,可晚間洛大人找了府尹去議事之後,府尹大人的態度便有了徹底轉變,怒氣仿佛煙消雲散了,只說候公子打人在先,此事不好判罰,便欲不了了之,還責成他們不許去找林晚榮尋仇。

婉盈不知道府尹大人為何有如此轉變,但她關懷公子,心裡十分的惱怒,正沒處撒氣,卻這麼巧今日這一大早便遇上了林三,正遂了她心事,便想先斬後奏,將這林三拿下了。

林晚榮見她的樣子,便知道老洛定然把事情搞定了,心裡更無懼怕,笑道:“婉盈小姐,你把那公文拿出來吧。”

婉盈眨了下眼睛,大聲道:“我這是奉大人之命來拿你的,跟我回衙門之後。你便可以看見公文了。”

大小姐聽見婉盈的聲音,從馬車裡探出頭道:“婉盈小姐,你也在這裡麼?”

婉盈見了蕭玉若。驚喜的道:“玉若姐姐,你也在這裡啊,這麼一大早,是要上哪去啊?”

大小姐沒有答她的話。只問道:“婉盈小姐,你是因著何事來拿林三?可有候大人的公文?”

婉盈一心想要促成蕭玉若與自己大哥的好事,往日對大小姐也頗為討好,可是昨日那林三傷了候公子,她心裡著實惱火,便道:“玉若姐姐,待我拿了這林三,再來與你好好敘話。”

見這小妞避重就輕,林晚榮冷笑道:“婉盈小姐,你若是沒有公文想要拿我。那便是相當於攔路搶劫。與強盜無異了,你可要三思哦。”

婉盈櫻唇一咬,怒道:“各位大哥,快動手把林三拿下了。”

幾個差官似乎很是討好這婉盈小姐,明知道她沒有公文,卻也都圍了上來,大喝一聲道:“林三。速速下馬就擒!”

媽**,老子不鳥你,你還來勁了不是,林晚榮不齒的笑道:“婉盈小姐,我已經提醒過你一次了。你現在沒有公文卻要拿我,那便是強盜,對強盜,我可不會講什麼客氣的。”

“大膽!快給老子下來!”一個離林晚榮很近的捕快怒罵了一聲,便要過來拉林晚榮的馬韁繩。

林晚榮一腳將他蹬翻在地:“既然你們要當強盜,我便不與你們客氣了。就算是鬧到了總督大人那裡。我也不怕你們。”

金陵府裡的捕快們,平時都是耀武揚威的主,何曾受過如此的欺負,當下幾個人拔出鋼刀,便沖了過來。

婉盈小姐見同伴們有了動作,也輕呼一聲,一催身下白馬,直往林晚榮殺了過來。她體形嬌小,騎術精湛,在馬背上穩穩當當,竟是伸出一馬鞭,狠狠的往林晚榮臉上劈來。

“林三小心!”大小姐在車裡驚呼一聲叫道。

這婉盈小姐忒狠了些,林晚榮暗罵,也迎面沖了過去。他此時騎術漸熟,又有功夫在身,對付這麼幾個公人自然是再容易不過了。他看準時機,反手一拉,正扯住那馬鞭,婉盈小手使勁拉了幾下,臉色掙的通紅,那馬鞭竟然紋絲不動。

“你鬆手。”婉盈小姐怒道。

林晚榮猛地一拉鞭子,那婉盈吃痛之下,手上再也拿不住,嬌哼一聲,馬鞭便落入了林晚榮手中。

婉盈盛怒之下,反手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劍,看準他的胸膛,狠狠一劍朝他刺了過來。

**,這小妞夠狠啊,林晚榮心裡的怒火被徹底的激了上來,他急轉馬頭,堪堪躲過這一劍,腳上一發力,狠狠一下蹬在婉盈座下那白馬頸上。

白馬嘶的一聲長鳴,發了野性,前蹄躍起,竟要把婉盈顛下身來。幸虧得婉盈馬上功夫嫻熟,緊緊抓住了馬韁繩,雙腿緊裹著馬腹,才沒有摔了下來。饒是如此,她卻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林晚榮看準時機,探身出去,一下奪過她手中長劍,順勢手上加力,那婉盈啊的一聲痛叫起來,手腕竟已是被他捏的紅腫了。

林晚榮哼了一聲放開她手腕,掉轉幾步,猛地一回頭,將奪過來的長劍往地上一插,冷冷看著婉盈。

那幾個捕快見婉盈小姐在林晚榮手下吃了虧,頓時啊啊的叫著,手中持著刀劍一起撲了上來:“這賊子竟敢拒捕,兄弟們一起上了拿下他。”

婉盈見如此多的同伴助力,頓時又來了氣勢,她狠狠捏了捏拳頭,臉色漲的通紅,“駕”的一聲嬌喝,又催動著白馬如箭一般沖了過來。

見他們如此不識好歹,林晚榮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了,何況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怕事的主。他嘿嘿笑了一聲,對四德和蕭峰說了聲“護好大小姐”,便也一提馬繩沖了上去。

騎馬沖鋒的感覺果然好,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難怪婉盈那個小妞好這一口。林晚榮藝高人膽大,催動黑馬。迎著婉盈沖去。二馬交錯期間,那個婉盈看準時機算準距離,狠狠伸出一拳。直往他面門砸來。

林晚榮一側身偏過她拳風,身體一矮,雙手卻速度極快的向她身前伸去。

婉盈只覺身體一輕,啊的一聲驚叫起來。自己竟然身體騰空,被他雙手持住了腰肢,像捏個泥娃娃似的架在了空中,屁股下那白馬卻奔離自己而去,連她伸出去的拳頭都無法收回。

“放開我,放開我!”婉盈拼命叫嚷起來。一個小姑娘,被人這樣架住了腰肢懸在半空,這種羞怒焦急的感覺可以想像。婉盈啊的一聲慘叫,雙腿疾蹬,要踢那黑馬肚子。

**。被拿住了還這麼野蠻。林晚榮雙手使勁往她腰上一按,婉盈的身體便再也使不上勁了。

林晚榮將她身體倒了過來,雙手拉住她小腿,變成個頭下腳上之勢,這姿勢比方才那架空之勢還要羞人,婉盈只覺得熱血飛快地湧上面門。

“姓林的惡賊,我陶婉盈若不殺你。我便不姓侯。”婉盈哇哇大哭的說道。

大小姐急忙叫道:“林三,你莫要傷了婉盈小姐,她只是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拿刀殺我的時候怎麼不說是女孩子了,林晚榮眼睛一掃圍住自己的那些捕快,怒道:“你們可還要來試試?”

“你,你毆打差官,我們絕不會放過你的。”一個捕快大著膽子道。

“差官?你們無公文,卻來攔我殺我。這便是強盜。到哪個衙門去,我也不怕了你。”林晚榮怒道。

那個婉盈被林晚榮拿住了,卻倔強的很,高叫道:“各位大哥,這林三欺負候公子在先,又毆打衙門公人在後,平常人哪裡有這麼大膽子?我猜他和白蓮教是一伙的,大家快抓了他,回去向候大人稟報。”

說林晚榮打了那猴子便也罷了,現在卻說他與白蓮教勾結,這絕對是觸了林晚榮的逆鱗,如果說之前婉盈的行動還能用袒護兩個字來形容的話,而她這一番話則是赤裸裸的誣陷和無中生有了。

大小姐聽了卻是怒聲道:“婉盈小姐,我與林三一起經歷的白蓮教之事,我以人格擔保,他絕不是白蓮教的妖人。你若是這樣誣陷他,那便是誣陷我,便是誣陷我蕭家。你今日並無公文,卻要攔路抓我蕭家之人,你真的當這金陵城裡就沒有王法了麼?我蕭家雖比不上你陶家,卻也不是這樣能任人欺負的。陶小姐,你今日給我個交代倒也罷了,若是沒個交待,我便要到府尹大人、總督大人面前告一告,讓他們還我蕭家一個公道。”

大小姐似乎是真的怒了,這個婉盈小姐三番兩次為難也就算了,現在卻說出林三勾結白蓮教的話來了。別人不知道林三,她可是最清楚的,在這蕭家,現在除了母親與妹妹之外,她最為倚重和相信的,其實就是這個林三了。陶婉盈的這一段話,不僅是對林三的污蔑,更是對蕭家的蔑視,讓大小姐也忍不住的怒火中燒。

蕭玉若這一番話說得極重,聲色俱厲,一點不留情面,竟是不惜與婉盈扯破了臉皮。

這話聽的暖心啊,林晚榮朝大小姐看了一眼,大小姐卻沒好氣的看他一眼,意思是,沒你揍人家那候公子,哪裡來的這麼多事情?

陶婉盈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言語裡的不妥,急忙道:“玉若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咳,咳──”原來她被林晚榮倒立拿住時間長了,血氣有些不足,說話竟也困難了起來。

蕭玉若對林晚榮道:“林三,你放了她吧。她若是再敢為難,我便親自到府衙去擊鼓,為你鳴冤。”見大小姐這樣力挺自己,總要給個面子的,林晚榮雙手使勁往上一提,將陶婉盈攔腰橫抱住,卻是將雙臂伸長,讓她身體離自己遠遠的,以表示自己對她絕無企圖。

陶婉盈急道:“林三,你這狗賊快放開我,玉若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懷疑你和白蓮教一伙──”

大小姐擺擺手道:“婉盈小姐,這事不用再提了,你今日懷疑林三,便是懷疑我,便是懷疑我蕭家,我與你無話可講。林三,你快放了她吧。”

林晚榮道:“大小姐,你是要我就這樣放開她麼?”

大小姐點點頭,林晚榮老實的答道:“知道了,就這樣放開她。”

他說著,橫抱著陶婉盈的雙手猛然一鬆,陶婉盈的身體失去了支撐,便直板板的摔在了地上,她哎喲一聲嬌喝,屁股摔成了花瓣,卻是又羞又怒,難以言語:“林三,我不會放過你──”

大小姐知道林三是故意讓這婉盈出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眼神一冷,對婉盈道:“陶小姐,你記好我今日說的話。我蕭家雖是婦人女子,卻也不懼任何挑舋。”

天生一物降一物,陶婉盈雖然性子野蠻,偏偏有些懼怕大小姐,當下委屈的道:“玉若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是這林三欺人太甚,我──”

大小姐不去與她說話,只對那幾位公人道:“諸位差官大哥,今日各位無故拿人,我蕭家雖非名門望族,但在這金陵城中也不是任人冤枉的,我知道今日之事與各位無關,我也不想追究,但請諸位也不要再為難我們。”

這些捕快本來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一件小事,卻沒想到遇到了難啃的硬骨頭,這事本來就是理虧在先,蕭家也絕非是人人可欺負的,怪都怪陶小姐沒把事情說清楚,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陶婉盈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眼巴巴的望著大小姐,眼中的神色楚楚可憐,任誰也想不到她方才還是一副兇巴巴的要殺人樣子。

大小姐見陶婉盈一手扶腰,一手扶臀,知道她恐怕摔得不輕,忍不住又看了林三一眼,卻見那人正盯住婉盈的小屁股微笑。

他對女子那裡是不是有什麼特殊興趣?大小姐臉上紅了一下,哼了一聲,對著馬車一擺手道:“起程吧。”

一百四十四章同行

林晚榮一撥馬頭,對著四德和蕭峰一揮手,一行人便直接往城外行去。

婉盈看著大小姐的馬車,想叫卻又不敢叫,臉上很是委屈。林晚榮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對她微微一笑。

婉盈在他手上已是吃足了苦頭,見他對自己莫名微笑,頓時嚇的跳離他幾步遠,驚道:“你要幹什麼?”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路過,純熟路過,大家都看見的。你這麼心虛,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婉盈道:“我做了什麼虧心事?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她說著話,又急忙退了兩步。這個林三很危險,自己數次在他峰上吃了虧,可得離著他遠點。

林晚榮笑了一笑,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道:’不錯,你穿這制服蠻好看的。”

婉盈見他微笑時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也不知道怎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陰森森的感覺,仿佛自己便是一只落在了狼口裡的小羊羔。她數

次在他手下吃虧,心裡不知不覺的產生了種畏懼的感覺,口上卻是不肯示弱,又驚又怒的道:‘你,你要做什麼?“

林晚榮看著這穿制服的”女警“,臉上微微一笑:她竟然姓陶?這事越來越有意思了,越來越有激情了。

婉盈覺得他的目光有如實質,竟似是要將自己看穿,心裡越發的驚怕起來,大小姐卻在那邊叫道:”林三,快些走了。“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婉肥小姐。今天這事很有意思,咱們下次再來過啊。”

他說完撥馬便走,婉盈卻是又好退了幾步,今天這事,怕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了,下次這不知道來什麼。

林晚榮催馬趕上幾步,幾個人出了城。大小姐催著馬車越來越快。林晚榮加了一鞭才跟上她的速度。

旁邊的蕭峰跟在林晚榮的身邊道:“林兄,你方才打架的法兒是跟誰學地,我見著可管用的很那。”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沒跟誰學。無師自通有,打多了就熟了。”

馬車裡面的帘子動了動。蕭玉若似是聽到了他的話般。林晚榮看了馬一眼,心道:“這個大小姐,脾氣變化也太快了些。

一行人也不說話,便催著快馬一直往前,走了兩三個時辰,便到午時分,大小姐也沒尋個小鎮打尖。見路過一個樹林,便吩咐了在林中休息

,吃了午飯再走。

一口氣行了三個時辰,林晚榮出騎馬也是渾身難受,聞言便迅速的翻身下馬。

大小姐下了馬車,看見林晚榮和蕭峰四行三人坐在遠處的樹下,她口裡哼了一聲,卻是帶著小丫坐在離他們遠遠地。

林晚榮見大小姐神色不善,問四德道:”大小姐這跟誰生氣呢?“

四德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見大小姐一出城就似乎是不高興地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

書呆子蕭峰忽然道:”林兄,怕是大小姐生你的氣了。“”生我的氣?“林晚榮奇怪了,今天自己可是很給她面子啊,她說停我就停了,幹嘛生我地氣。不過想想出城以來,大小姐主似乎心情不好,

看來的確應該和自己有那麼點關系。這個蕭峰平時雖然木頭疙瘩一個,沒到也有開竅地時候啊。

林晚榮天生沒皮沒臉,起身走到蕭玉若身邊,笑道:“大小姐,這幾個時辰走的太急了些,你要當心身體啊。你是女孩子家,身體可比不得我

們這些壯丁。”

大小姐偏過頭卻對丫道:“小翠,你和蕭峰、三德去將車上的吃後悔藥食拿下來,生火熱一下,響午在這裡用了膳吧。”

支走了那丫頭,大小姐卻仍是偏過頭去,看也不看他。林晚榮這下便確認了蕭玉若確實在與自己生氣。這丫頭最近脾氣似乎是越來越苦怪了,

還真有些摸不透了。

“大小姐,這一去杭州還有好幾百裡路呢,你總不能不跟我說話吧。”事情到這個份上,誰臉皮厚誰先開口,大小姐今天對自己一番維護之情

,林晚榮還是有些感動的,便厚著臉皮開口道。

大小姐哼了一聲,林晚榮接著道:“說起來,還要謝謝大小姐今天的解決了那個大麻煩呢。那個婉盈,像匹小烈馬駒子,還真不是一般人能

馴服的。”

“謝我?謝我什麼?那麻煩是我替你解決的麼?”大小姐冷著臉道:“洛小姐和總督大人早就幫你解決了,你是成在心,我蕭家孤女母,能幫

你什麼?”

大小姐這話雖有幾分怨氣,卻也說的不錯,她心知今日若沒有自己阻攔,那個婉盈還不知道要被林三怎樣折磨呢。

林晚榮笑道:“我昨日便向大小姐稟報過她啊,我和洛遠洛小姐了他們是朋友,這事自然能夠解決了。”

大小姐哼了聲道:”你有了總督大人的公子小姐撐腰,,便可以隨身輕薄人空小姐麼?“

輕薄?我大汗啊,那小馬駒子是誰可以輕薄的嗎?便何況老子對她根本就沒什麼興趣。林晚榮苦笑道:“大小姐,那丫頭是要殺我啊,我被迫

迫自衛還擊。再說了,就是那丫頭好副兇蠻的樣子,我也興起一點輕薄之心啊。”

大小姐看他一眼,道:“便是自衛,也要你那般羞辱婉盈嗎?你那法兒也太過分了些。”

過分?我只不過抓了那小妞玩了個會拔蔥順便摔了她的小屁股而已,哪裡說的上過分?給道非要對子小妞殺我你才高興?日,不知道你們這些

小妞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林晚榮鄭重道:“大小姐,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個婉盈咄咄逼人,若不是我有些本事,怕是今日便已吃了不少苦頭了。要是被別人軟

弱些的遇見了她,怕是早就著了她的害了。我只不過給了她點教訓,這樣不算過分吧。”

“那你也用不著把人家擺成那個姿勢,多羞人啊,怕是你故意佔別人便宜吧。”大小姐臉色通紅,竟是替婉盈辯護起來。

靠,我像是隨便佔便宜的人麼。林晚榮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對我這個人還不太了解,我會佔女人地便宜,不過卻只限於我喜歡地女人。”大小姐臉上羞紅。輕啐一聲道:“你這人,沒羞沒臊。”

林晚榮呵呵一笑道:“我說實話而已。話粗理不粗啊。”

見大小姐面泛紅暈不說話,林晚榮輕輕一嘆道:“大小姐,其實我很佩服你的。想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便是終日勞碌奔波,這中間也不知

道有多少的北苦勞累,你一個弱子竟然能支撐下來,人、這便是許多男人也辦不到的。”

大小姐輕咬玉壓唇道:“你道是我想這樣麼?蕭家上上下下幾百口,若是沒了一個掌之人。怕是一天也撐不下去了。”

林晚榮點頭道:“大小姐,人的壓力太重,就會給自己背上包袱,產生心量抑鬱。”

“什麼心抑鬱?”大小姐問道。

“打個比方說吧,你會不會有很多時候擔心蕭家地生意失敗,而給以入眠?”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輕輕道:“你怎麼知道地?”

林晚榮正色道:“這很容易想到的,你的擔心都表現在臉上呢。其實,你在失眠是心理壓力過重的表現,一定要及時地宣泄自己的情緒。”

蕭玉若奇道:“如可宣泄?”

林晚榮疲乏:“這個也簡單。你要是累了困了倦了,就把自己一具人關在房間時裡,綁上兩具沙包,狠狠的打,怎樣使勁怎樣打,再狠狠的

罵,什麼難聽就罵什麼。反正就你一個人,怎麼撒野都無所謂。”

大小姐這五知,眉關上的抑鬱一飛庫手打掃而空,粉面櫻唇,仿如春天的花枝,好不妖嬈。

大晚榮笑道:“對了,就應該是這樣子,多笑笑,心情開朗一點,人也變得更好看了。”

“你要死啊。”大小姐罵道,臉上卻是一片紅暈,隱隱帶著幾分羞意。

林晚榮唉的嘆了口氣,仰身躺了下來,雙手抱頭,望著那枯萎的樹枝出神道:”大小姐,你地人生有沒有什麼目標?“

蕭玉若與林三說了幾句話,心情出奇的好,笑道:”我的目標便是將我們蕭這打理好,讓每一個人都以蕭家為榮。”

“很偉大。”林晚榮豎起大拇指讚道。

大小姐也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子,見林二這副隨意率性的道,只覺得和他說話累鬆自在,也漾起了一股久違的少女情,微笑道:“那你呢,在要

三,你有什麼目標嗎?”

“我的人生目標?”林三嘿嘿一笑道:“金錢與美女!”

大小姐哼了一聲道:“庸俗不堪!”

“庸俗?”林晚榮笑道:“好,那便高尚點吧,換個說法,事業與愛情,你滿意了吧?”

大小姐含笑看了他一眼道:“鬼才信你!你這個人沒個下載經。”

林晚榮苦笑道:“我真的很冤枉,為什麼要我最正經的時候,卻總是沒人相信呢?”

大小姐咯咯的笑道:“因為你這個人從來沒正經過。”

兩個人敘了幾句話,距離仿佛拉近了不少,大小姐也不板著臉了。那個丫頭小翠卻是端了熱騰騰的點心,送了過來道:“小姐,這是方才熱

好地桂花糕,你快嘗嘗吧。”

大小姐示意她將糕點放下,那小丫頭便又回去和三德二人幫忙去了。

說到吃,林晚榮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來,他轉身鹽類來便要去尋蕭峰要些吃的,大小姐卻將那小盤端了過來遞給他道:“你也嘗嘗吧。”

林晚榮嘿嘿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我這個人很腆的。”說完,他便很“腆”的抓起了塊桂花糕寒了嘴裡。

大小姐捂唇一笑,輕道:“你這個人便是這般假惺惺,吃便吃了,卻倒像是別人欠了你的。”

她也取了一小塊,還是有些不習慣當著一個男子的面吃東西,臉紅了一下,緩緩將糕點送到嘴裡,輕輕撒咬一小塊,果然美味異常,她口的

咀嚼了起來。

林晚榮可不管那麼多,三口兩口的將大塊的桂花糕吞下,長嘆了口氣道:“巧巧的手藝,果在沒得說。”

大小姐愣了一下:“這不是那食為仙的廚子們做的麼?你怎麼卻說是巧巧做的?”

夢林晚榮道:“若是一般廚子做,便頂多加些蜜果糖,巧巧是知道我的口味,便又加了花生與咐,這種味道,她只有好才做的出來。”

大小姐嗯了一聲,不說話了,那沒吃完的點心卻是放了回去,起身道:“你慢慢吃吧,我去車上等你們。”她說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

直接往馬車而去。

林林晚榮嘴裡含著半塊點心,心裡卻是驚訝這便吃飽了麼?她身材挺好的,不用減肥啊?這小妞可真好養啊!

幾幾人重新出發的時候,大小姐低著帘子,也看不清在裡面做什麼。

林林晚榮想著她就各吃了那小半塊桂花糕,便將余下的點心著那小翠送進了馬車,不一會兒小翠便將點心又原封不動的送了出來,為難道:“

三三哥,小姐說,這點心是適合你的口味的,她吃不習慣。”

大大小姐的心境似乎變幻莫測,林晚榮還真弄不明白,也不打算弄明白。他無奈搖頭,便一揮鞭,率先向前奔去。

金陵離著杭州,好幾百裡的路程。中到一個大鎮上換了馬,一行人在大小姐的催促下接著前行,進了杭州城已是半夜時分,人困馬乏。

杭州城繁華熱鬧比那金陵猶有過之,雖是夜色已深勾欄樓台卻燈火通明,許多酒也依然喧嘩熱鬧。

林晚榮騎著馬上昏昏欲睡,不經意間抬頭一看,卻、見旁邊那酒樓之上,元元的背對自己,正坐著一個幾分熟悉的身影。
一百四十五章商會之事

“魏大叔?”林晚榮一驚,頓時睡意消散,對著馬車道:“大小姐,我碰到一個熟人,馬上就回來。”大小姐急忙掀開帘子,卻只看見他翻身下馬,飛快的向酒肆奔去。

林晚榮進了酒樓,直往樓上奔去,這三樓之上,地方也甚為寬闊,他找到了方才瞄著的那位置,卻見人影空空,哪裡有魏大叔的蹤影。

這倒是奇了,難道是我眼睛花了?那個瞎子老頭明明已經回了老家,怎麼會在這杭州出現呢。他心裡想著,悻悻下了樓。

那樓上的一間包房裡,卻是幾雙眼睛一直注釋著他。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中年人,身著一身黃色緞袍,氣質雍容,望著林晚榮的身影,淡淡說道:“這便是你說的那個林晚榮嗎?”

“稟主子,正是此人。”旁邊站著的卻是一個老頭,雙目空空,竟是一個瞎子,聽到中年人問話,瞎子老頭急忙恭敬答道。

中年人饒有興致的看了林晚榮一眼,點點頭道:“這小子倒也機靈,我與你閑坐一會兒,倒叫他給撞見了。最近蕭家的那些營生,便都是他的主意麼?”

“據奴才眼線所查,確實是這林晚榮所為。”瞎子老頭道。

中年人笑道:“他倒是有一套,能弄些銀子。看他昂首闊步的樣子,似乎也不是好惹的人那,與你描述的差不離,這倒有趣了。那馬車裡的,便是蕭家之人麼?”

“是的,以奴才看來,那應該是蕭家大小姐了。”老頭畢恭畢敬的道。

“蕭大小姐?”中年人臉上閃過一絲悵然,嘆口氣道:“一晃已是二十年過去了。沒想到她的女兒都長這麼大了。”

他臉上仿佛有些追憶的神色,說道:“你這些年在蕭家,看郭小姐過的如何?”中年人神色轉變極快,說完這話,臉上便沒了半絲猶豫,又恢復了古井不波的神色。

“稟主子,以奴才看來,這些年郭小姐過的很苦。蕭家老爺少爺相繼去世,這蕭家一直靠她打拼。著實不容易,直到大小姐長大,她才清閑了些。”

中年人點點頭道:“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了?當年我還是太謹慎了些,錯過了機緣。”

瞎子老頭急忙道:“主子。正是您當年的隱忍,才成就了大事,奴才心裡是無限佩服的。”

“隱忍?我忍的太多了。”他臉上閃過一絲厲色,又道:“你在蕭家這些年,郭小姐知道你的身份麼?”

“她不知道,我只說是當年蕭老太爺舊友的下人,郭小姐便一直很信任我。到我離開蕭家,我便又向蕭家推薦了這個林晚榮。”老頭道。

老頭臉上恢復了淡然。說道:“聽你提起的那些事,這個林晚榮倒是有些手段,先讓他護衛蕭家周全吧,其他的事情還待慢慢察看。”

能得到中年人的這一聲讚賞可不容易,瞎子老頭急忙應了一聲,空洞洞的眼神閃著湛然的幽光。

林晚榮回到了大小姐馬車前,蕭玉若看他一眼道:“你這是做什麼去了,這麼莽撞?”

林晚榮沒尋著魏老頭,心情不算好,點點頭道:“是見到了一個舊友。哦,就是魏大叔,大小姐你應該知道的吧?”

“魏伯?”大小姐凝眉道:“我當然知道他,他是我祖父大人昔日摯友的門下,在我們蕭家待了好些年頭,前幾個月才離去。你和他認識麼?”

原來是老太爺的舊友門下,難怪這個老魏什麼都不用做,可以在蕭家養老呢。林晚榮將自己與老魏的淵源說了一遍,大小姐點點頭道:“原來你是魏伯推薦進來的,這便難怪了,魏伯的眼光一向很準,娘親一直很敬重他。”

林晚榮哈哈笑道:“大小姐的眼光也不差啊。”

“你這人臉皮倒厚。”大小姐輕聲道。

蕭家在杭州的分舖,宅院規模甚大,而且正對著西湖邊,在杭州城裡也算是黃金寶地。那掌櫃的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精幹的婦女。

“大小姐,你可算來了。”掌櫃的拉住大小姐的手笑道。

“張嬤嬤,多日沒見,你身體可好?”大小姐對這個掌櫃似乎很是親切。

張嬤嬤笑著道:“好,好的很,托了夫人和小姐的福了。”

“這位是我小時候的乳娘。”大小姐對林晚榮介紹道。

原來是奶媽啊,難怪如此親切,林晚榮對著張嬤嬤行了個禮道:“張嬤嬤,你好啊,看你慈眉善目的樣子,便知是一個善心腸之人,我叫林三,以後嬤嬤可要多多照顧我啊。”

張嬤嬤笑開了花道:“你就是林三啊,聽宅子裡面好多人提起過了,不錯,果然好相貌。既然來了杭州,你和大小姐在這裡放心住,凡事都有我照顧著。”

“嬤嬤──”大小姐臉色通紅急叫了一聲,大概是聽出了這話裡有些歧義。

大小姐太敏感了,我都還沒想到那方面去呢,林晚榮嘿嘿一笑,大小姐臉上又是一紅,瞪了他一眼。

蕭家老字號果然名不虛傳,這杭州分號不僅所處位置極好,就靠在西湖邊上,而且佔地面積大,大大小小的院落好幾個。

大小姐似乎是看穿了林晚榮的心思,傲然道:“這處宅院,也是我蕭家的祖產。”

這蕭家還真是個大地主啊,在金陵中擁有了幾處大宅不說,在這杭州城的黃金地段也是擁有豪宅,實在是令人嘆服。

張嬤嬤引著一行人進了宅子,大小姐為諸人安排了房間,然後問張嬤嬤道:“嬤嬤,那杭州商會的請柬寫的是什麼時候?”

張嬤嬤道:“是安排在大後日,在蘇堤之上的晴雨樓。杭州商會的於會長早已經將請柬送來了。”

那就是說在這之前至少還有兩天的時間。蕭玉若點點頭道:“既如此,我們便在這杭州先待上兩天吧。正好可以先將那香皂和香水推廣一番。”

張嬤嬤驚喜道:“大小姐,那香水現在能供貨了麼?好多人家的官太太小姐們都來詢問呢。我已經一推再推了。”

大小姐笑道:“既然都等了這麼長時間,那就不妨在等等吧,這杭州可是只有一百瓶的限量,你讓這些小姐太太們先登記造冊,到貨了再通知她們不遲。”

張嬤嬤應了聲是。大小姐見這香水如此暢銷,心裡很是高興,看了林晚榮一眼,又對張嬤嬤道:“我前幾日給你送來的香皂效果如何?”原來林晚榮做完實驗的第二天,大小姐便差了快馬,帶著那香皂到了杭州,先試探一下各方反應。

張嬤嬤道:“大小姐送來的東西哪還有差的,除了香水之外,那香皂是最受歡迎的了,可惜量太小,也只給幾個相熟的太太小姐試用了。反響很好。價格也很適中。”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這香皂,半月之內便能供貨上來,嬤嬤你不用擔心了。”

和張嬤嬤敘了幾句話,大小姐甚是興奮,竟連疲憊也減了不少,見大家都是困頓的樣子,便道:“今日大家趕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吧。明天歇上一天,那西湖十景,天下聞名。我們便去西湖逛逛吧。”

她說著這話,卻是有意無意看了林晚榮一眼。

前世的時候,這杭州林晚榮也來過數趟,對西湖雖說不上十分熟悉,卻也說不上陌生,他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我沒明日便跟著大小姐吧,也免得誤了事。”

這香水香皂在杭州受歡迎,大小姐心情不錯,便也笑著道:“那敢情好,你們明日便都跟著我去吧。我來了這杭州數趟,卻也沒功夫去逛逛西湖,正好明天得了空。”

大小姐興致如此之高,又是公費旅遊,傻子才不去呢。林晚榮回到自己房中,剛打了個哈欠,正要睡覺,卻聽外面敲門聲響起,丫鬟小翠的聲音傳來道:“三哥,大小姐請你過去敘話。”

搞什麼,都這麼晚了也不讓人休息一下,這丫頭工作起來還真是拼命啊。

大小姐房間隔著院子與林晚榮房間正對,進了她的房門,卻見她方才梳洗過一番,巧笑嫣然,明眸善睞,正微笑望著他。

聞著大小姐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林晚榮心裡有點痒痒的,這小妞溫柔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韻。

蕭玉若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坐下說話吧。”

也許是因為夜了的緣故,大小姐說話和聲細語,難得的溫柔起來:“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吧。咱們說完話,你便早點回去歇著吧。”

林晚榮笑著道:“大小姐你一個女子都能撐下來,我還有什麼累的。”

蕭玉若苦澀笑道:“我這樣行路早已習慣了。今日我找你來,是想和你說說這杭州商會年會的事情。過兩日,我便帶你去參加這年會,機會難得,你要好好觀摩,好好學習。”

林晚榮奇怪的道:“大小姐,這個杭州商會是幹什麼的?”

大小姐點頭道:“杭州商會,簡單點說,就是杭州大商戶的一個聯盟,他們在各行都是龍頭翹楚,掌控著浙江一省的經營之事,勢力十分龐大。”

大小姐一說,林晚榮便明白了,問道:“那金陵是不是也有商會?”

“當然有。”大小姐點頭道:“金陵商會的實力不輸於杭州商會。前些年,我們蕭家便是金陵商會的龍頭,後來我們家道中落,會長也讓給了別人。江南豐碩,天下充足,江浙二省,掌握了天下經濟的命脈,金陵商會可是說是全國勢力最大的商會了,兩者之間的來往十分密切,每年的年會都會互相邀請。去年的年會便是在金陵舉行,今年這年會輪到了杭州。”

這種商業組織之間的互相交流十分正常,林晚榮也能理解,道:“那這年會上都要做些什麼呢?”

大小姐道:“無非是討論一下江浙二省一年以來的經營形勢,以及新興起的行業與商家。兩地商會都擁有很大的實力,所以江浙兩地的商戶們,皆以參加年會為榮。”

林晚榮想了一下道:“大小姐,你深夜找我來,是不是這年會有什麼為難之事?”

大小姐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道:“林三,若是往年參加這年會,我也沒什麼擔心的。但是今年不一樣,我們最近的經營方向出現了很大變化,這些定然都已經落在有心人眼裡。那香水和香皂其中的利潤十分巨大,這年會之上怕是要起些波瀾。”

林晚榮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了,人怕出名豬怕壯,蕭家這幾年雖然做著布匹生意,卻是每況癒下難以為繼,忽然之間卻尋到了兩門收益巨大的營生,定然會引起別人的妒忌。這年會乃是江浙富商的頂級盛會,不來又不行,來了又要遭詰難,這倒是個麻煩。

林晚榮想了想道:“大小姐,既然咱們蕭家是屬於金陵行會的,那金陵商會的會長總也應該維護你吧。”

大小姐苦笑道:“若是往年,倒也還有些可能,今年卻怕是不成了。”

林晚榮奇道:“為什麼?”

蕭玉若看他一眼道:“你把人家都得罪完了。還要別人如何維護我?”

林晚榮驚奇的道:“那金陵商會的會長是陶東成?”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總算你還沒笨到家。我們蕭家中落之後,陶東成取而代之,成了這金陵商會的龍頭。”

林晚榮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個陶婉盈便是陶東成的妹妹吧?”

大小姐點頭,林晚榮嘿嘿一笑,果然不出所料,看那小妞的野性,就知道不是什麼老實的主。林晚榮接著道:“大小姐,我還有一事請教一下,這蘇杭商會在全國都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京城是否也有人會來參加這年會呢?”

大小姐驚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倒著實有些眼光,蘇杭商會地位特殊,每年的年會,皇上都會派了代表親來,今年卻不知道派的誰來。”

果然不出所料,這江南糧倉,皇帝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蘇杭商會的年會必然有重要人物到場。

林晚榮苦苦思索著,大小姐輕嘆口氣道:“我與你說這些,也是希望你早些做好準備,不要到時候手足無措。”

林晚榮見大小姐愁眉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便笑道:“大小姐,萬事都有解決之道,現在不要想的太多。難道忘了今日我與你說過的話了麼?要學會放鬆,學會發泄。”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我便是聽了你的話,才回去遊那西湖的,若是照了我往常的性子,卻哪裡抽的出空來。”

林晚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心裡還在想著那商會的事。人的食欲是無窮的,如果真像大小姐所言,現在人人都盯著蕭家,那情形對蕭家可就有些不妙了。

一百四十六章共遊

一夜好睡。次日清晨醒來發現時候已經不早了,大小姐竟然破天荒的讓他睡了個懶覺,大概是考慮著昨日趕了一天路大家都疲乏的緣故吧。

梳洗完畢推門而出,卻見大小姐也是方才出門,眼中還帶著點點血絲,顯然昨夜睡的不安穩。

林晚榮知道她是擔心商會之事,心裡暗嘆一聲,急也沒辦法啊,便道:“大小姐,早啊,昨日睡的可好麼?”

大小姐點頭道:“這些年來,還是頭一次起得這麼晚,都是你那什麼鬼主意,把人也變得慵懶了。”口上雖是責備,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吃過早餐,諸人便都出門而去,目標直指西湖。林晚榮伴著大小姐在前而行,四德蕭峰小翠三人遠遠的綴在後面。

不緊不慢走了幾步,便見西湖之上,水光粼粼,碧波如鏡,橋影照水,鳥語啁啾,桃李相迎,湖山勝景如畫圖般展開,千般風情,任人領略。其間仕子穿梭,遊人如織,情景十分的熱鬧。

蘇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棲霞嶺下,全長有五六裡之多,沿堤兩旁栽植楊柳、碧桃多不勝數,堤上六座單孔石拱橋相連,便是有名的蘇堤六橋了。

林晚榮和大小姐漫步蘇提之上,陽光照射在湖面,泛出淡淡的金波,微風習來,清爽中帶著絲絲的涼意,端的十分舒爽。

大小姐心裡有事,興致似乎不是很高。林晚榮道:“大小姐,這裡為什麼叫蘇堤?”

蕭玉若笑道:“你不知道這蘇堤的來歷麼?我還道你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呢?”

見她眉頭散開,笑容點點,比這西湖還要美上三分,林晚榮笑著答道:“我是大事聰明,小事糊塗,這些事情哪裡會記得這麼清楚。”

大小姐笑著看了他一眼。就你這人最會詭辯,同時解釋道:“這蘇堤乃是前代詩人蘇西坡先生任杭州知州時,疏濬西湖。利用濬挖的淤犯構築,並歷經後世演變而形成的。為了緬懷他治理西湖的功績,便把它命名為“蘇堤”。蘇堤春曉被列為西湖十景之首,又稱之為“六橋煙柳”。列八錢塘十景,乃是杭州最為知名的風景之一。”

大小姐走了幾步,望著清澈見底的湖水,緩緩吟道:“柳暗花明春正好,重湖霧散分林鳥。何處黃鸝破暝煙,一聲啼過蘇堤曉。”

林晚榮豎起大拇指道:“大小姐果然好學識,好見識,好文採。”

大小姐嫣然一笑道:“你無端的說些好聽話做什麼,我可不信你。這詩乃是別人所作,我只不過順口吟來。偏你這人不學詩話。竟不知這詩地出處。”

林晚榮哈哈笑道:“詩話還要學麼,吟詩麼,我張口就來。飛虹幹尺掛湖西,猶是蘇公舊日堤。莫道滄桑今古異,風流曾記昔年題。”

大小姐掩唇一笑道:“這詩是你所作麼?我卻是不信了,定然是你抄襲別人的,你這人。連幾個字都不會寫,卻還來吟詩,說去誰信?”

林晚榮額頭大汗,大小姐還真是把我看的清楚啊,他打了個哈哈道:“我雖然不喜歡看書識字。但這吟詩麼,卻也講究個天份。我這才學便是天生地,別人想學也學不來。”

大小姐對他可清楚的很,知道這人又在吹牛皮,偏就是這種輕鬆氣氛讓她有些不舍。當下笑著嗔他一眼道:“我若是信了你,那日頭便打西邊出來了。”

說了幾句話,大小姐心情漸好,都是這林三鬧的,大小姐羞喜交加,竟是撒開小腳向前面跑去,似是回到了十六七歲的少女年紀。

雖是上午時分,這蘇堤之上卻已是人聲鼎沸,趕集地,賣藝的,做生意的,早早的匯集一堂,將這蘇堤掩映的熱鬧非凡。

大小姐似是恢復了孩童般的性子,竟是丟開了林三,邊走邊看。這大堤之上,賣藝的甚多,走索驃騎,飛錢拋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躍圈斤鬥,看的人心驚膽戰卻又忍不住高聲叫好。

大小姐羨慕的道:“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麼練出這般武藝的?”

林晚榮嘻嘻笑道:“這些都是假把式,真要打起來,一刀下來,也就什麼都結束了。”

大小姐哼了一聲,還未說話,卻是驚叫一聲,嚇地躲在了林三背後。

林晚榮循聲望去,卻原來是個耍蛇地,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頭巨蟒纏在身上,正四處叫人摸索討錢呢。

女子天生怕蛇,大小姐也不例外,林晚榮打起架來雖是天不怕地不怕,對這蛇虫卻也是敬而遠之。他拉住大小姐的手,急走了幾步,才長出口氣笑道:“這些耍蛇的弄這麼大一條嚇唬人幹什麼,弄些個頭小點的,什麼竹葉青啊眼鏡王啊,那才夠勁。”

大小姐雖是怕蛇,卻也知道他說的這些都是劇毒蛇虫,忍不住輕瞪他一眼道:“你這人就是壞。還不快點放開我?”

“放開你,放開什麼?”林晚榮疑惑不解的道。

“放開我手啊。”大小姐羞怒交加的道。

“哦,”林晚榮急忙一下甩開她手,訕訕道:“誤會,純屬誤會。”

大小姐哼了聲道:“就沒見過你這麼壞地人。”她臉上紅了一下,卻是拋開他繼續前行。這次她學乖了,專找些適合女子的地方駐足,什麼買賣趕集,香茶細果,酒中所需,彩妝傀儡,蓮船戰馬,餳笙和鼓,瑣碎戲具,多不勝數。

大小姐幼年便學習商事,對這些玩意兒已經疏遠多年,今日能有功夫重溫兒時夢想,興奮的小臉通紅,竟像中貪玩的孩童般東看看西看看,對每一樣東西都那麼好奇,那麼親切。

林曉榮好不容易攆上她的時候,卻見大小姐正在對著一串串通紅的冰糖葫蘆發呆。潔白的牙齒緊緊咬住鮮紅的下唇,似乎很是猶豫。

這丫頭嘴饞了,林晚榮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對那賣糖葫蘆的老人道,“老板,這糖葫蘆怎麼賣?”

“五文錢兩串。

“太貴了,十文錢三串你賣不賣。

賣糖葫蘆地愣了一下,急忙扯下三根道:“小哥。這是您要地三串糖葫蘆,您拿好了。”

林晚榮付過了錢,拉了大小姐便走,將糖葫蘆遞了兩串給大小姐道:“我請客,吃吧。

大小姐臉上紅了一下,羞道:“我只是想看看,沒想過吃的。

這些千金大小姐,死要面子活受罪,林晚榮卻不去理他,咬了個冰果到嘴裡。嚼了幾口道:“真甜。味道不錯,你快嘗嘗吧。

大小姐難耐誘惑,便也輕輕咬了一口,只覺一股久違地芳香甜蜜溢滿口唇,竟真的是好吃之極,不知不覺便將那小串吃完。

林晚榮望著他神秘一笑道:“好吃吧。”

大小姐臉上一紅,哼道:“要你管。”口氣卻是虛弱無比。

見他臉上捉黠的笑意。大小姐知道自己方才的神態俱被他看在了眼裡,她心裡惱怒,忽然道:“林三,你方才砍價,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那是當然。”林晚榮嘿嘿一笑,正要吹噓,忽然猛地一拍腦袋,“哎喲,老子今天怎麼變成豬了,日啊。這臉可丟得大了,終日打雁的卻叫雁啄瞎了眼。”

大小姐咯咯嬌笑起來,越笑越厲害,竟是扶著腰都站不穩了。往日只有這林三佔別人便宜,今日卻被人佔了便宜,真是難得。

方才只圖著佔口舌便宜,一時腦袋短路,一世的英名毀於一旦,林晚榮暗自懊惱,只得訕訕笑道:“無妨無妨,本人今日發揚風格,難得糊塗,吃虧是福。”

聽這家伙說吃虧是福,便如聽他講我是一個好人般,令人發笑,大小姐找回了點面子,笑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欺負別人。”

經歷了這一番小小插曲,大小姐也放開了些矜持,再看見些什麼小吃,大小姐便主動掏錢買了下來,請這林三嘗一嘗。林晚榮來者不拒,反正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一路前行而去,前面蘇堤正中,卻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在臨湖作畫,已是接近尾聲。那畫上西湖煙波浩渺,煙雨蒙蒙,畫風朴實自然,無絲毫扭捏造作之處,竟是一副《西湖煙雨圖》。

林晚榮勉強稱得上是半個畫家加上一個評論家,對這西湖煙雨圖,他卻挑不出什麼刺來,這畫怡淡自然,不像那個候躍白畫什麼江山,這畫的就是最簡單的煙雨,並無絲毫畫外之音,卻也正是這種簡單自然最見功力。

那老者畫完之後,似乎意猶未盡,又在那煙雨圖上刷刷寫下七個字:“長長長長長長長──”

噗,林晚榮差點笑出聲來,這老頭還來兒字謎啊,真有點意思。大小姐眉頭緊皺,輕道:“這七個字,莫非是一副上聯?”

這老者作畫之時,周圍早已數人圍觀,瞧那樣子,都是些斯文讀書人。這些斯文仕學下田幹活不行,看書畫可都是行家,這一副《西湖煙雨圖》飄然淡定,隱有出塵之意,不僅筆法精湛無比,就這意境已經是讓人艷羨了。能有如此筆法意境,那定然是名家,只是不知道這位老者是何人。

老者寫完七個字,便將那小毫一扔,臉上盡是笑意。他似乎早就知道周圍有人圍觀,轉過身來見如此多的仕子,卻也無絲毫驚訝,微笑著道:“諸位才子學士,這七字乃是一副上聯,若有人能對得上這下聯,老朽便把這新作的《西湖煙雨圖》贈送於他。

聞聽此話,眾人皆是一驚,這《西湖煙雨圖》乃是近世難見的佳作,價位不菲,這老者定然是當代名家,只不過他尚未留下印鑒,不知道這人是誰。而更讓眾人意外的是,那七個“長”字竟然是一副上聯,這就更讓人納悶了。西湖多才子佳人,見了這七個字,卻都是一籌莫承。

大小姐沉思良久,輕嘆道:“我才疏學淺,與這《西湖煙雨圖》怕是沒緣份了。”

林晚榮奇怪道:“大小姐,這《西湖煙雨圖》畫的雖好,卻也用不著這樣抬舉吧。”

大小姐道:“看這老先生筆法風灰,定是當世名家,這《西湖煙雨圖》,在不識字畫的人眼裡一錢不值,在愛畫之人眼中,卻是千金不讓啊。”

“真地能價值千金?”林晚榮頓時來了精神,他雖料到這字畫很是珍貴,卻沒想到能位這麼些銀子。他不愛書畫,對名家之類的倒不是很在意,只是這銀子麼倒是個大大的誘惑。

“千金不換!”大小姐堅定說道。

林晚榮笑道:“既如此,大小姐,那我便想個法兒得了這書畫吧,賣了再折合銀子,咱們對半分。”

大小姐好笑的道:“人家愛畫之人,若聽到你這般言論,定要將你轟出去。”忽然又驚奇的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對得上這聯子?”她知道這個林三對詩詞之類的東西看不慣,但是林三的機智她是親眼見過的,莫非他真的有什麼法子不成。

林晚榮輕笑道:“字謎而已,怎麼能難倒才華橫溢無所不能的本才子呢?首先說好,大小姐,這可不是我故意出風頭。”

大小姐心裡好奇,笑道:“你放心吧,這樣的事情,若是風頭,戒僅希望你出的越多越好。”這為蕭家爭光的事情,又怎能與林三怒毆候公子那樣的事情相提並論呢。

林晚榮笑了一下,便自懷裡掏出書筆,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在旁邊那白紙上,刷刷刷刷的寫下了七個大宇。
一百四十七章相贈

諸人正在思考中,見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應對的,卻是個家丁打扮的小廝,待到見到他手裡拿的那截筆墨,便皆是搖頭而笑,這哪裡是筆啊,分明是一截炭柱。

那家丁寫完字,眾人目光一起落了下去,卻見那字體龍飛鳳舞,落在白紙上的七個字與上聯一模一樣,竟也是“長長長長長長長”。

“這位仁兄,你把上聯抄一遍,卻是什麼意思?”一個仕子問道。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何謂抄?這位兄合怕是沒有明了其中意思吧。”

另幾個仕子卻不耐煩的道:“下去,下去,莫在這裡耽誤時間,這對子也是你對得的麼?”

林晚榮懶得理他們,望著那老者道:“老先生,怎麼說?”

老者哈哈一笑道:“這位小哥,你莫不是真的把這上聯抄了一遍?”

靠,這些字謎老子小時候上語文課都玩濫了,你揣著明白裝翻塗,老頭也夠陰的啊,林晚榮也是一笑道:“老先生若認為是抄,那便是抄了,天下文章本就是一大抄,我抄抄又何妨。”

老者撫須微笑道:“這位小哥果然有些門道,既如此,便請小哥將這對聯誦讀一遍,只要對了,老朽定然將這《西湖煙雨圖》贈予小兄弟。”

林晚榮笑道:“上聯為:長漲長漲長長漲;下聯為:漲長漲長漲漲長。橫解為:漲長長漲。請問老先生,我讀的可對?”

老者看他一眼,笑道:“老朽走遍諸省,這聯也出了十幾遍了,個日才有第一人對得出來。小哥確賣非同凡響。”

諸人聽了林晚榮讀這對聯,頓時便恍然大悟,這卻是個同字聯,長漲漲長。意喻著錢塘江潮,與這《西湖煙雨圖》應景應題,十分貼切。

這對子說起來難,說穿了卻一錢不值。仕子們便都懊惱起來,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白白的叫這個小小家丁得了這《西湖煙雨圖》。

大小姐也是恍然明悟,看著林三忍不住掩嘴一笑,這個人定是早就聽過這迷題了,難怪有如此把握。

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哥有如此才學。這《西湖煙雨圖》也算是送對了人。小哥這就請收下吧。

這個老頭是真有點本事,這副煙雨圖純粹畫景,十分的自然,正是可以明心靜氣的那種好畫,應該可以賣個大價錢。林晚榮笑嘻嘻正要接過,卻聽幾個仕子道:“老先生,我們不服。”

老者奇道:“你們有何不服?”

其中一個仕子道:“這對子雖是妙語天成,但這應對之人,卻取了巧勁,所以我等十分的不服。老先生這《西湖煙雨圖》非是俗物,我等有心瞻仰。便請老先生再出個題,我等重新比過。”

老者笑道:“言而無信,其人何立?老朽方才曾說過,只要對上這聯子,這《西湖煙雨圖》便贈予他,現在這位小哥對上了,我又豈可反悔?”

林晚榮點點頭,這個老頭確實有些義氣,看在這個份上,這《西湖煙雨圖》。我定要賣個好價錢才不能虧了你。

老者看了林晚榮一眼,接著道:“不過既然諸位才子學士有這雅興,老朽也十分欣慰,這樣吧,便請這位取了畫的小哥再出聯一副,只要諸位中有人對得上,老朽便在這蘇堤之上,再做一副《西湖煙雨圖》,老朽可以保征,此兩副圖意境韻味完全不同,諸位盡可放心。”

老者臉上浮起幾分驕傲之色,似乎對自己的畫技信心十足。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畫上兩副《西湖煙雨圖》,還要意境韻味都不同,這意味著什麼,在場諸人都是清楚地很,可是沒有人懷疑這老者的能力,但看他方才完成那副畫時遊刃有余的種態,便知道他定然還有保留。話說回來,即便是這兩副《西湖煙雨圖》一模一樣,憑著這老者的功力筆法,那也是一個大大的賣點,也是愛畫之人趨之若鶩的寶貝啊。

眾學士欣然應允,老者望著林晚榮笑道:“小哥,不知老朽這個冒昧請求,小哥可否給幾分薄面?”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這個老頭態度十分友好,林晚榮對他頗有幾分好感,便笑道:“既然是長者發話,小子焉有不從之理?不過這位老先生,若是我出的聯無人答得出來,那你這第二副畫,便也要送給我了。”

大小姐聽得嫣然一笑,這個林三還真是個不肯吃虧的家伙,這一句話,便是立於了不敗之地:有人對上來了,對他沒有任何損失,若是對不上來,那他便又可以拿第二副《煙雨圖》了。以這人的狡詐,他定然不會出什麼簡單聯子的,這群仕子們也太慘了點,怎麼就遇到了這個壞到不能再壞了的人呢。

老者哈哈一笑,豪邁地道:“小哥盡管出吧,若是無人能對,別說一副,就是十幅,老朽也能畫的出來。”

癩蛤蟆打呵欠,口氣倒大啊,我掛在食為仙的四副聯,還沒見一個人能夠對的出來呢。不過今日你這老頭夠意思,便給你點面子,出個簡單的吧。

林晚榮緩緩踱了幾步,笑著道:“今日既然是個同字聯,那小子就獻醜了,鬥膽也出個同字聯吧。”

往日只有才子考別人地,今兒個卻輪到我來考你們了,林晚榮嘿嘿一笑,取出書筆,這次卻有幾個機靈的仕子急忙將白紙攤好,林晚榮微微一笑,提筆寫到:“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這些聯子俱是中學學語文的時候林晚榮最喜歡的,耍的是嘴皮子,正合了他的性子,焉能不喜?

見了林晚榮這幾個字,眾人便都陷入了沉吟當中。就連大小姐和那老者也不例外。有了先前的例子,諸人便都知道這是個同字聯了,可是如何斷宇,如何讀取。卻是一個大大的學問,大部分人便連如何讀出都弄不明白,更別說對出下聯了。

大小姐微微一笑,想了一會兒,便已知道如何讀這聯子,可是對出下聯,卻非他所能了。他忍不住含笑看了林三一眼,這人啊,精靈古怪,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這麼些的雜文奇對。

林晚榮笑著四周看了一眼。見除了大小姐和那老者有些頭緒外。其他的仕子們皆是愁眉緊鎖,顯然是摸不著門道。

“可有人對得出來?”林晚榮笑道,為難了這些仕子,他心裡爽得很,叫你們吟詩作對。老子本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得你們這xie家伙整天眼睛翹到天上去了,以為地球離了你們就不轉了。

諸仕子皆是啞口無言,方才說這家丁取巧,現在輪到了自己,卻連取巧的門徑都摸不著,這詩書還真是白讀了。

見無人應答。林晚榮笑著時那老者道:“老先生,既是無人應答,那我便要收取這第二副《西湖煙雨圖了》。

老者急忙道:“且慢且慢,小哥請容老朽再想一想。”

這個老頭的態度十分之好,林晚榮心道,這種人才是真正有學問有見識的,待人謙虛有禮,平易近人,閱歷豐富,這才學,這風度,這氣勢,哪裡是候躍白那些狗屎才子比得了的。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無妨,無妨,老先生慢慢想。”

大小姐上前拉拉他,笑著道:“見好就收了,這老先生為人和藹,你莫再為難他了。”

林晚榮搖搖頭,正色道:“大小姐,你錯了,我這不是為難他,而是尊重他。”

大小姐愣了一下,接著便有點明白了,像這老者這樣的人,你出了能夠難倒他的問題,對他而言,那便是最大的樂趣和欣慰了,也是真正的尊重。

大小姐嗔了他一眼,笑道:“就你這人最會詭辯,算你有理了。”

林晚榮見大小姐粉面桃腮笑顏如花,那身段,那模樣,比三月的桃花還勝了三分,心裡也急速跳了兩下,暗道,最近怎麼回事,對這個小妞的抵抗力似乎越來越低下了,這樣下去,再過不了幾天,老子便是被她推倒了,怕也是心甘情願地了。

大小姐見他盯住自己,心裡一顫,臉頰飛霞,哼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挖出來也要接著看。”林晚榮嘻嘻笑道。

“無禮,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壞的人。”大小姐捱不住他的目光,急忙後退了兩步,偏過頭去輕道:“你若是再這般輕薄,我就不理你了。”

我倒,這理由可真夠遜的,只是見大小姐臉上有幾分薄怒,知道女孩子面皮薄,不能一次調戲到底,要慢慢積累,每天調戲一點,讓她的抵抗不知不覺中退化,一直到戳破她的底線。

林晚榮嘿嘿直笑,大小姐見他面泛淫光,卻是嚇了一跳,急忙離開他幾步,心裡怦怦亂跳,這惡人的眼神太令人討厭了。

林晚榮正在意淫,卻聽那老者猛地一拍手,欣喜的道:“有了。”

他聲音甚大,卻是將正在思考中的諸人嚇了一跳,這老者滿面興奮之色,取過小毫,在林晚榮的上聯下,刷刷刷揮毫寫下一行大字:“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林晚榮愣了一下,這老頭,可真有點本事啊,這對子工整極了,便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諸人見是這老者對了出來,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卻又有幾分失望,得那《西湖煙雨圖》的夢想便徹底破滅了。

老者滿面欣喜,急切的望著林晚榮道:“小哥,你看這下聯如何。”

林晚榮見他鬢角蒼白,此時卻如一個孩童般驚喜,點點頭笑道:

“老先生高才,小子佩服地五體投地。”

“錯錯錯,”老者點頭道:“小哥你能應景而出,將之前一聯嵌入這聯中,這同字之聯便似信手拈來,那才是真正的高才。”

應該說走語文老師教的好,林晚榮嘿嘿一笑,他根本不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又道,應該說老子學的好才是。不過這老頭的馬屁外夫十分了得,這個馬屁拍的極爽,林晚榮哈哈樂道:“老先生過獎了,咱們彼此彼此。”

諸人見他兩個互相夸獎,卻弄不明白這上下聯到底應該如何讀,卻又不好意思發問,只得聽這兩人說話。

老者興致勃勃的道:“我往日與人作畫,卻從不題印鑒,沒曾想到在這今日錢塘之畔,蘇堤橋上,遇上了小兄弟這般人才,真乃知己也,說不得要破回例了。”

林晚榮笑道:“老先生過獎了,其實你這畫十分之好,應該能賣個──”

大小姐急忙瞪了他一眼,林晚榮頓時省悟,哎喲,一時痛快差點說漏嘴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要將我這畫賣出去?”

咦,越說這老頭越聰明了,林晚榮心裡奇怪,這老頭還真是不簡單啊,他訕訕笑了笑道:“老先生如此仗義,小子若是說謊話騙了你,那便是不敬了。不瞞老先生說,我這人對詩對畫都只有半吊子學問,這畫放在我這裡也是浪費了,不如做個價,賣了給真正欣賞的人,那豈不是兩相宜?”

這個時代的文人墨士,對於自己的墨寶十分地看重,許多人都不願意自己的作品與銀錢聯系到一塊兒,認為那樣是沾染了銅臭味,是貶低自己。林晚榮這一番話聽得大小姐膽戰心驚,心道,你這人平時也是成精的人,今兒個怎麼如此莽撞。

大小姐識人雖也有些見識,卻比不上林晚榮,林晚榮見這個老頭衣著華貴,為人卻很是平和,也犯不著瞞他,便直接對他說了。

老者爽朗笑道:“小哥果然是誠信之人,老朽十分的佩服。若這畫真能變成真金白銀,那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商事商事,便是將物變成銀錢這樣做起來的,若天下之人,都有小哥這般的頭腦,我大華何愁不興呢?”

一句話說的林晚榮大喜,聽這老頭話裡的意思,不僅是不以為恥,反以為喜,似乎是對經商沒有什麼排斥之感,這便是難得了。

“小兄弟,你是做生意的吧?”老者問道。

林晚榮點頭,那老者笑道:“你既是在這江南做生意的,說不定我們還有見著面的一天呢。今日這印鑒我更是要題了。”

他取過小楷,在那《西湖煙雨圖》的角上撰了四個小字,便微笑丟筆,撒然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才學之士

靠,這老頭走的挺瀟洒啊。林晚榮看著他的背影心道,便又凝神往那煙雨圖看去,那上面筆墨未幹,竟是「山陰徐渭」四個小字。

山陰這個地方他倒是知道,也就是後來的紹興,只是這個徐渭是什麼人呢?不僅畫畫的好,對對子也是超一流高手。林晚榮心裡有點惋惜,本來可以收兩副《西湖煙雨圖》的,只是這老頭的確有些本事,竟將那對子對了上來,可惜了一副煙雨圖啊。

林晚榮看著那山陰徐渭四個字沒什麼感覺,旁邊的仕子們卻是驚叫起來:「山陰徐渭?他是文長先生,文華殿大學士徐大人。」

大小姐急忙走了過來,看了那綴著的小楷,欣喜的道:「真的是徐大人文長先生?」

林晚榮弄糊塗了,問道:「大小姐,你說的這什麼徐大人,文長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方才與人吟詩作對,還以為你真有才學呢,卻沒想到連文長先生都不識得。這山陰徐渭,字文長──」

「徐文長?」林晚榮興奮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日,這個名字可太熟了,小時候看動畫片,不就有《聰明的徐文長》還有什麼《文長鬥嚴嵩》,說的不就是這個大才子麼?

興奮了一陣,林晚榮便冷靜了下來,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自楚漢以來歷史便徹底的改變,沒有什麼唐宋元明清,也沒有嚴嵩這個奸相,前世那個徐文長雖是才華橫溢,卻是終生抑鬱不得志,根本就沒做過什麼大官,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徐文長,卻是大華朝的文華殿大學士。官居極品。

所以,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唯一相同的,也許就是他們都叫徐渭。都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才學吧。歷史的長河雖然流向不同了,但偶爾也會泛起兩朵同樣絢麗地浪花,這徐渭便是其中之一。

「你認識徐大人?」大小姐聽林晚榮的語氣,猶豫了一下問道。

「大小姐又取笑我了。我哪裡會認識這等大人物呢?」林晚榮笑道,此文長非彼文長也。但在他心裡也是個絕對的名人,就沖這徐文長三個字,林晚榮就對他有著絕對的好感。

大小姐想想也是,他們兩個人方才談詩論道地說了半天,也沒見認識的樣子。便繼續道:「文長先生,乃是天下第一才學之士。昔年皇上尚未登基時,他便是府中第一謀士,如今更是受封文華殿首席大學士。兼領戶部尚書沖。他的字畫,素來不署名,所以民間只有從他的筆跡畫風上來判斷真偽。如今這《西湖煙雨圖》,卻是他破天荒地落下了印鑒,乃是天下唯一一副,便是千金也難得一求了,沒想到你卻有如此運道,遇上了這貴人。」

這《西湖煙雨圖》是徐渭簽名過的唯一一副畫卷?靠。那不是值錢死了?林晚榮心中大笑,忽又想到這個徐渭執掌戶部,那不就是專管錢糧地?也難怪對商業有如此見識呢。

他想了一下,忽然道:「大小姐,既然這徐大人執掌戶部,那他應該是在京中才是啊,卻又怎麼出現在這西湖畔呢?又怎麼會有這閑情逸致跑來畫西湖煙雨呢?」

大小姐也是機敏之人,聞言驚道:「林三,你的意思是,這徐大人是來參加江浙商會的年會的?」

林晚榮點頭道:「大小姐你也說過了,這江浙乃是全國商戶之首,地位無與倫比,每年年會都京中都會有大人物到場,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現在這徐大人又這麼湊巧的出現在這西子湖畔,除此之外,我很難想象還有什麼事情可以勞動他大駕?」

大小姐欣喜道:「如果是真地話,林三,憑著徐大人對你的賞識,我們蕭家定然可以少受些詰難。」

林晚榮道:「大小姐,你莫要高興過早,現在都是我們的猜測,這徐大人來杭州到底為什麼事,我們仍不知道呢。」

大小姐堅定的道:「這一次應該沒錯地,他一定是為著兩地商會的事情來的。你與他交好,那可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

「交好?」林晚榮笑道:「我的大小姐,我與他只是說了幾句話,對了個對子而已,何來交好之說。他聽了我要賣他的畫,沒有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已經是念阿彌陀佛了。」

「不會的。」大小姐笑道:「你是不了解徐大人的為人。他平日對人極其嚴厲,更不會輕易讚人,今日如此夸許於你,那便是對你青眼有加了,在這年會之上,他斷不會為難我們地。這下,我看那畫卷你還賣不賣了?」

「賣,當然賣。」林晚榮說道:「越好的畫卷給我,那就越不值錢,與其糟蹋了好東西,倒不如賣給那些懂行的人,這樣才能發揮最大價值嘛。」大小姐點點頭,這林三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沒想到啊沒想到,遊個西湖卻引來戶部尚書徐渭這尊大神來,還稀裡糊塗對了他的對子拿了他的畫,這趟也算賺了,林晚榮笑著對大小姐道:「多多出來逛逛,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啊,看看,今天我們就賺了吧。」」

大小姐微笑看了他一眼道:「今天算你有理了,今日那廟裡的香火錢,我便多出些。」

「你把香火錢給菩薩?」林晚榮驚道:「那還不如給我呢,我可是活菩薩啊。」

大小姐踮起小腳往前跑去,忽然轉過頭來道:「你是活見鬼還差不多。」說完便輕輕掩住小嘴笑了起來。

蘇堤雖長,兩個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卻也走的甚快,快到盡頭時,大小姐想起一事,扭過頭道:「林三,你與徐大人對那對子,還沒與我說清楚呢。」

林晚榮奇道:「大小姐這麼聰明的人,怎麼還會不明白呢?」

大小姐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你從哪裡抄來這些詞話,生僻的很。我哪能個個都知道。」

林晚榮長哦了一聲,大小姐臉上發紅,急道:「快說與我聽聽。」

林晚榮笑道:「這個對子,說穿了也是一錢不值。上聯是: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潮落。下聯對:浮雲漲,長長漲,長漲長消。」

大小姐想了一會兒。嘆道:「文長先生,天下第一才學。確實名副其實。」

「喂,大小姐,你能不能也夸一下我啊?」林晚榮不滿的道:「我不僅對下了天下第一學士的對子,還出了個對子為難他,讓他差點也答不上來。這第一學士也對我讚不絕口呢。你既然封了徐先生天下第一,那天下第二,你能不能就封給我啊?」

「哦?」大小姐奇道:「原來你就想得個天下第二啊?我還準備封你與文長先生並列天下第一呢,咯咯。」她說完便手拉長裙。咯咯笑著向前跑去。

**,這小妞調戲我,林晚榮看著大小姐充滿了青春活力的背影,忽然有種感覺,大小姐似乎慢慢的變了。如果說以前像是個三十歲的怨婦地話,現在則越發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了。

已是秋冬季節,西湖十景卻只能看到幾處,平湖秋月。斷橋殘雪現在俱是看不到的,南屏晚鐘也還不到時辰,剩下的去處便只有靈隱寺了。

靈隱寺地由來,據說是昔年有域外僧人來到杭州,看到這裡山峰奇秀,認為是「仙靈所隱」,所以就在這裡建寺,取名「靈隱」。

靈隱寺有九樓、十八閣、七十二殿堂,僧徒達三千余眾。前朝有人品第江南諸寺,氣象恢宏的靈隱寺被列為院五山之首,名揚天下。

大小姐帶著幾人來到靈隱寺之時,正是香火旺盛之際,香客來來往往,目不暇接。

林晚榮看了一眼這聞名天下的古剎,這靈隱寺確實深得『隱『字的意趣,整座雄偉寺宇就深隱在西湖群峰密林清泉地一片濃綠之中。

寺前的飛來峰上,在青林洞、玉乳洞以及沿溪澗地懸崖峭壁上,有歷朝歷代的石刻造像數百余尊。最為雄偉的,要數那喜笑顏開、袒腹露胸的彌勒佛了。

大小姐雖是多次來杭州,但這靈隱寺還是第一次來,見寺院如此規模雄偉、香火鼎盛,也是心生向往,嘆道:「江南第一寺,果然名不虛傳啊。」

林晚榮對燒香拜佛的事情素來不是很熱心,但見大小姐如此興致,便道:「既如此,大小姐便快些進去吧,多施舍些香火錢,求幾根好簽才是。」

大小姐卻是聽出額他話裡地意思,道:「你不隨我們進去麼?」

林晚榮笑著道:「我先去這靈隱寺周圍轉一轉,待會兒再進去找你們。」大小姐點點頭,便再未言語,領著三人進寺了。

林晚榮在這寺外溜達了一圈,閑著無聊,偷看些上香的女施主,卻也沒什麼意思,正要進寺廟去,卻見遠處一片清幽的竹林處立著一人,那人緩緩吟道:「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捫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

霜薄花更發,冰輕葉未凋。

夙齡尚遐異,搜對煩囂。

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橋。」

靠,還真是個搔人啊,這年頭的人,見了個景勝便要出來吟幾句詩詞,算是一種時尚。

那竹林寂靜,四周站著十余個大漢,神色警惕地四周張望著。吟詩之人倒是怡然自得,他身著一襲緞黃的袍子,正在林中緩緩跺著步子,看起來十分的悠閑。

出門還帶這麼多保鏢,定然是非富即貴,林晚榮心道,正要折返回去,卻聽那人叫道:「這位小兄弟,可否上前一敘?」
一百四十九章天生忽悠

林晚榮四周打量了一眼,確定只有自己一個人,便對那人笑道:「老哥你是在叫我嗎?」

這一聲老哥,倒叫那個黃袍人笑了起來道:「正是與你說話。」

林晚榮心裡驚奇,我與你又不認識,你卻找我說什麼話?那人笑道:「你莫要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的。你可認識魏賢?」

「魏賢?不認識。」林晚榮道。

「未必吧,你似乎叫他魏大叔的。」那人又道。

「魏大叔?」林晚榮驚奇道:「你如何認識他?」

魏賢?魏大叔原來叫魏賢,林晚榮到現在才知道他的名號,竟然是與魏忠賢只差一個字,好險啊。

那人笑道:「我與他是老相識,又如何不認識他?不僅認識他,我還知道你,你叫林晚榮,現在在蕭家當差,林三那化名,便是魏賢幫你取的,對也不對?」

這話一說,林晚榮便再無懷疑了,林三這個名字確實是魏老頭取的,普天之下只有老魏和林晚榮知道這其中的細節。

「怎麼樣?信了吧,可否上前一敘?」那人笑道,眼中神光湛然,雖是微笑間,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位老先生,你真的認識魏大叔?」林晚榮走上前去道。仔細打量這人,初看似是中年,細看卻未必盡然。這老先生雖是保養的不錯,但臉上卻有些病態的蒼白,看的出身體不太好,鬢角皆是斑白,細品年紀,怕是有五六十歲了。

見林晚榮離的近了,那附近的幾個壯漢便緊張了起來。那黃袍老者卻是微微一搖頭,那幾人便安分起來。

這黃袍老者眼睛微微瞇著,望他一眼,不疾不緩的道:「你就是林晚榮?」他說話聲音雖是不大。卻似乎有種奇怪的節奏,如重鼓般在林晚榮耳邊響起,讓他有種壓迫感。靠,這老頭有點古怪啊。

「我是林晚榮。不知這位老先生找我有何事?」當真奇怪了。這老頭雖是在微笑著說話,林晚榮卻總能感覺到陣陣地壓力。仿佛這黃袍老者身上有種威嚴氣勢,讓人不得不臣服。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林晚榮首次產生了些拘謹的感覺,仿佛在這個人面前,有多少本事也施展不開。

林晚榮望了那老者一眼。卻見他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似乎自己在他眼裡便是一只任人捉拿的耗子。

對眼麼?我也會。林晚榮心裡地倔勁上來了,便也一言不發的看著那老者,初時還有些拘謹。慢慢的卻也習慣了,管你什麼人,還不都是和老子一樣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怕你個球。

他心思一放開,渾身的壓力驟減,那老者地眼神便也說不上凌厲了。

「老先生,你找我來,不是為了單單看我來的吧?是不是要請我吃飯?有地話便請直說。我這個人很少客氣的。」林晚榮笑著道,在這威嚴的老頭面前,他卻是越發的收放自如起來。這天下,能在氣勢上壓倒他的,還真找不出幾個來。

那老者哈哈一笑,身上地氣勢也柔和了許多,道:「魏賢說的不錯,你果然是臉皮極厚。」

日,這老頭也不知道婉轉點,這不是刮我的臉皮麼,林晚榮嘿嘿笑了笑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要緊的,就是這張臉皮了。一樣臉皮,卻是百樣人生。笑在外面地,哭在裡面;笑在裡面的,哭卻是在外面。這臉皮便是天下最靠不住的東西,要之何用。」

老者放聲大笑,聲音竟然穿透了整個竹林,驚起幾只深藏林中的飛鳥,那氣勢著實非凡。林晚榮看他一眼,你這老頭,沒事笑這麼大聲音幹什麼,不是唬人麼?

那老者笑了幾聲,卻又是急劇的咳嗽起來,旁邊一個隨侍模樣的人急忙遞上些藥丸,那老者吞了藥丸,氣息平喘了些,臉上多了些血色,望著林晚榮笑道:「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卻也能有如此的感悟。你說的很對,在這個世界上,臉皮是最沒用地東西。有人臉皮好看,卻任誰也不知道他肚子裡裝的什麼東西,要這臉皮何益。」

他平靜了一下,笑著道:「我早從魏賢口裡知道你這人有一套,今日一見,卻果然是有些門道。你介不介意和我這個老頭子聊一會兒呢?」

林晚榮笑道:「老先生,我人都到這裡來了,還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不瞞你說,魏大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他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與朋友談幾句話,還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呢。」

黃袍老者望他一眼,道:「好一張嘴。」他眼中厲光一閃,道:「你說魏賢是你的救命恩人,但若是有一日,你不得不殺他,你會不會做呢?」

這老頭眼光開闔間,似有一種神光,像是要把人都看穿,林晚榮卻是不懼,笑道:「有這種可能性麼?即便有,我也不會這樣做的。人之所以不同於禽獸,在於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我若是對魏大叔不住,那與禽獸何異?」

「婦人之仁!」老者閉上眼,嘆道:「成大事者須不拘小節。你,是還太年幼了。」

汗,二十來歲的人,竟然還說年幼,也不知道這老頭經歷過些什麼事情,林晚榮也不去與他爭,笑道:「老先生,你找我來,便是與我說這些事麼?」

老者神色一轉,笑道:「也不盡然。你是何地人氏?」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該如何回答,林晚榮無奈的搖頭道:「算是荊楚人氏吧。」

「聽說那蕭家做的生意,都是你幫他們籌劃的,是也不是?」老者又道。

林晚榮點頭道:「算是吧。」

老者點點頭:「你在這經營上確實有一套。若是天下百姓都像你這般,把心思放在經營之上,那天下哪裡還有什麼禍事?」

林晚榮笑道:「若想天下無禍事,簡單之極。民生充足即可。」

「哦,」老者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且說說看。」

「民生,民生,說白了,就是民之生計。生計二字。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再簡單不過,有飯吃,有衣穿,大華的百姓是最善良的。滿足溫飽他們便知足了,哪裡還會想去弄什麼禍事。」林晚榮道。

「溫飽自然重要。怕就怕在人心包禍心。」老者望他一眼道:「就像那白蓮教作亂,便是被包了禍心的人加以利用。」

林晚榮哈哈笑道:「老先生,你這說法我不盡讚成。白蓮教作亂,起因卻是源於飢民暴動,到後來方才為妖人利用。成了現在這副無惡不作的樣子,若是民有衣食,又何來作亂之心?」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道:「白蓮之亂,禍我大華根基。以你之見,如何鏟除?」

日,這老頭怎麼與我討論這些事來了,林晚榮笑道:「老先生,這事不歸我管吧?」

黃袍老者笑道:「我只是與你隨便聊聊,你便說說你地看法吧。」

林晚榮對白蓮可沒什麼好感,這老者又是魏老頭的朋友,便道:「分化割離。取其首腦,內外夾攻,重典治之。」

老者沉吟一會兒,點點頭,又道:「你對北方重敵入侵,又有什麼看法呢?」

「北方重敵入侵?」林晚榮愣了一下,這老頭怎麼問起這事來了,越聽越玄乎了,口氣倒有幾分像青璇,他笑了一下道:「這還用想麼?別人都打進來了,除了一戰,還有他途麼?」

「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想法,那便無憂了。」老者重哼了一聲道:「那胡人只是暫時攻了我幾城,尚未侵入我大華腹地,朝中便是輿論四起,主戰與主和派吵成了一團。」

林晚榮搖了搖頭,**,我們這個民族怎麼回事啊,沒事就喜歡鬧內亂,敵人來了,我們就要打,還和個屁啊。

「國庫空虛,軍士缺乏戰力,朝無良將,國無強兵,朝中諸臣建議,不如先行求和,再求圖謀,」那老者看了他一眼道:「你認為呢?」

「求和個屁,彼其娘之。」林晚榮怒罵道。

那老者微微笑道:「你是主戰了?」

林晚榮哼道:「打的贏要打,打不贏更要打。一年打不贏,我們只是失掉了城池,可以來年再打,年年打,打贏為止。若是打都不敢打,那便會失掉了民心。失城與失國,老先生,你願意選擇哪一個?」

「失城與失國?」老者嘆了一聲,笑道:「好一個失城與失國,沒想到你還有這般見識。那朝中之人,卻無你一介草民看地明白。」

林晚榮搖頭道:「不是他們不明白,而是他們看的太明白。若是亡國,他們便投了降,也是高官厚祿。只有坐在金殿上的皇帝,才是最緊張的,別人都可降,他卻降不得。你說這其中誰是明白人呢?人心那,人心──」

「哈哈哈哈──」華服老者大笑幾聲道:「說地好,人心,皆是人心。自古以來,便是這人心壞事。林晚榮,你年紀不大,卻對人心看的透徹,好,好地很。」

老者談興更高,又道:「若是主戰,那胡人體格魁梧,戰力強悍,以我大華的兵士戰力,皆是處於弱勢地位,要如何打呢?。」

我靠,這問題也來問我?我可沒打過仗呢。林晚榮苦笑道:「老先生,我可沒上過朝堂,也沒上過戰場,這對戰之事,我可不太清楚。」

老先生擺手道:「未上朝堂更好,你便什麼都可以說,若是上了朝堂,怕是什麼都不能說了。你只說說,若是你這不懂國事戰事之人,攪了進去,你會如何去做?沒準比我們這些居中之人看的更清楚。」

林晚榮見這人儀態不俗,談吐之間頗有氣勢,心道。這魏大叔的朋友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來頭,說話很有幾分威嚴,語氣也甚為托大,這國事戰事俱是信手拈來。毫無顧忌,在京中怕是有些大大的勢力。

他是個奸商,無利不起早,便笑道:「老先生。這些事哪是我一介草民能夠談論地到的,還是不說了吧。

老者一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做生意的料子。今天這話是我讓你說的,卻也不會讓你白白地浪費了這一番口舌,便算我欠了你一個條件吧。來日你到了京中自來尋我,我便還你一個心願。」

果不其然,這老者大有來頭啊。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官,老魏又怎麼會認識這種達官貴人。

黃袍老者自腰間取下一個腰牌道:「這就算作一個信物吧,他日你若到了京城,便找到衙門亮此信物。自會有人帶你去見我。」

他將那腰牌遞給林晚榮,林晚榮接過手裡一看,卻見有半個巴掌大小,竟是純金制作,入手甚沉,正反兩面俱是刻著一條金龍,除此之外便無他物。

「這位老先生,你是皇宮裡地人?」林晚榮驚奇問道。這玩意兒他從來沒見過,怎麼看著有些像是欽差令牌呢?不過欽差令牌應該至少有一面是刻著字的,一般是個「御」字,象征皇權,更高級的卻是個「朕」字,意味如朕親臨,那是高級貨,很難見到的。倒是這兩邊刻龍地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兒。不過從這金牌的重量來看,怕是要值不少銀子。

老者見他把玩金牌,笑道:「若是他日來了京城,你便自會知道我是什麼人物。今日你便放心大膽的說,若是你這局外之人,該當如何應付這國事戰事。」

廢幾兩口水,得一塊金牌,這個生意做地滿滿當當,林晚榮笑道:「既然老先生讓我說,那我便直說了。北方有外敵不假,可是那外敵並非如我們想象這般強大。他們也定然有敵人,敵人地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大華何不與之聯合,共擊強敵?遠交近攻,就是這個道理。」

「再說了,這些遊牧民族,雖是戰力強悍,卻也容易分裂,父子兄弟之爭甚為激烈,我們為何不加以利用呢?我大華謀士甚多,口才好者善遊說者不在少數,若是有人深入敵地,鼓動三寸不爛之舍,許以些空頭利好,便從內部分化,也並非沒有可能。」林晚榮一口氣說完,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靠,老子還真能忽悠,說地跟真的一樣。

「口才好者,善遊說者?」老者喃喃自語,卻是有意無意看了林晚榮一眼。

林晚榮心裡一咯,哎喲,這不就是說我自己麼,**,不小心把老子繞了進去,若是去那腹地勸敵,那是十死無生啊,這樣賠本的生意我可做不得。

老者沉默半晌,神目一掃,道:「叫你這外人看來,這辦法卻也簡單實用,道理也有幾分。那你再說說戰事呢,你有什麼看法?」

林晚榮胡吹了一通,見這老者似乎甚是滿意,心道,我這都是總結史書經驗,電視小說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給你出幾個大而空的主意還不容易嗎?這些話就像天上地浮雲,聽得頭頭是道,卻是看得見摸不著,虛的很。

說到戰事,林晚榮忽悠道:「我未上過戰場,但萬事皆需揚長避短,這個竅門卻是天下通用的。便打個比方來說,敵人若是精騎,便陷敵於城戰巷戰,敵人若是精於步兵,那便限敵於騎戰。那些遊牧民族,騎戰是行家,但攻城卻是不行,又是千裡深入,這後勤保障定然難以為繼。在我大華自己的土地上,只要一聲號召,那便是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滿地皆是大華子民,滿地皆是可用之兵,何來無兵之說,又何來打不贏之說?」

林晚榮說到後來,卻有些過於投入了,急忙收斂了情緒。

那老者望了他一眼,道:「你這話若是在朝堂之上,怕又成了攻訐對象了。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若是我滿朝文武全國上下,皆有你這想法,那還何愁韃虜不滅,河山未復?」

他嘆了口氣,笑道:「只是這打仗之事,光有熱情是不夠地,你這些話紙上談兵,到了戰場卻不一定實用。」

林晚榮笑道:「老先生,我這些話兒雖然粗淺,有些紙上談兵,但卻可以算是個總的綱領方向。提綱挈領、知人善用便足以,至於具體如何執行,則應該是我大華的武官將軍們去想辦法,朝廷給他們俸祿,便是讓他們保家衛國的,否則要之何用。」

老者點點頭,笑道:「沒想到你確實有些見識,魏賢也算沒看錯人。」

一個隨侍走過來,對老者輕輕說了兩句,老者點點頭,對林晚榮道:「我有些事要先走了,他日你若到了京城,便按我說的法兒來找我,切記,切記。」

看著那老者上了小轎,在隨侍的護衛下飛奔而去,林晚榮心裡還在納悶,我怎麼無緣無故就和這老頭國事戰事的瞎扯了半天呢,忽悠的我自己都難以相信了。

他看了一下手裡地金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便收入了懷中,這也算是這一頓口水仗的唯一收獲吧。

一百五十章姻緣簽

天色近午,想起大小姐諸人還在靈隱寺裡,他心裡哎喲一聲,不好,與這老頭說話,倒是把時辰給忘了,這大小姐卻也不知道急成個什麼樣子了。

急忙鑽進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小姐諸人,卻見大小姐正在大雄寶殿專心地拜著菩薩。

林晚榮急忙拉住四德道:“大小姐沒有找我吧。”

“沒有。”四德道:“大小姐說,三哥你事多,便叫我們慢慢遊玩,等你到來,大小姐虔誠得很,這寺裡的每一尊菩薩她都拜過,施舍了香火。”

每一尊都拜?林晚榮大汗,這靈隱寺供奉大大小小的佛像一百余尊,那要拜到什麼時候啊?

大小姐正拜到鰲魚觀音立像,觀音菩薩手執淨水瓶,普渡眾生,坐下朔善財童子,說的是善財童子拜觀音的故事。

這大雄寶殿,莊嚴雄偉,氣勢龐大,大殿正中是一座七八十余尺的釋迦牟尼蓮花坐像,妙相莊嚴,氣韻生動。

既來寶剎,豈能空手而歸,林晚榮便也在菩薩面前拜了拜,祈禱年年發大財、老婆滾滾來。

林晚榮拜完菩薩,見旁邊有一個求簽的供桌,還坐著一個年紀頗大的和尚,他心裡一笑,求簽解簽這事,賭的就是香客的心理,一般都會安排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讓你不信也得信。

蕭峰走到他身邊道:“林兄,這廟裡求簽也著實貴了些。”

林晚榮見他手裡拿著一根簽,便笑道:“怎麼,求過了麼?”

蕭峰點點頭道:“求簽一兩銀子,解簽二兩銀子,著實貴了些。”

汗,依稀記得上次在金陵城外的棲霞寺,也是這個價格,沒想到這香火價格也是統一的啊。

蕭峰花了一兩銀子求了個簽,卻是舍不得再多花二兩銀子,便將那簽遞給林晚榮道:“林兄,你學問好,便替我我解解這簽吧。”

沒想到我在這蕭峰眼裡竟然稱得上學問好,林晚榮哈哈笑道:“既如此,我便替你解一個了。”

解簽麼,就是忽悠,說的越神秘越模糊越不靠譜,就越有人信,林晚榮對自己的忽悠本事絕不懷疑。接過蕭峰手裡的簽條,看了一眼,卻見上面寫著四句偈語:

“晨昏全賴佛扶持

須是逢危且不危

若得貴人相指引

那時財祿亦相隨“

這簽還用人解?林晚榮搖頭一嘆,這種模模糊糊模棱兩可的話,怎麼理解都成。

“蕭兄,你想問什麼?”林晚榮笑著道。

“問姻──哦,問財運。”蕭峰不好意思地說道。

考,這分明就是一支財運簽,你小子也好意思說問姻緣。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大言不慚的道:“蕭兄,這是一支中上簽啊。”

蕭峰一見他說地像模像樣,急忙道:“何謂中上簽?林兄快快說來。”

林晚榮道:“這偈語第一句不用說了,意思是你人生的好壞,全拜這寺裡的菩薩所賜,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他們,便是遇上了險處,也能自動化解。只要你得到了貴人的相助,榮華富貴皆是滾滾而來。”

這偈語淺顯易懂,但是解簽必定要別人解才靈,又碰上林晚榮這種大忽悠,當然是把蕭峰哄得一愣一愣的。

蕭峰崇敬的道:“林兄,你果然是高人,但不知這簽條,能不能再求姻緣?”

我倒,這小子夠摳門的,求了一根財運簽,還想解完財運解姻緣,也著實過分了些。林晚榮笑道:“蕭兄,求簽之心要誠,這簽條才能靈驗。”

蕭峰訕訕笑了笑,便不再問姻緣了,只拿眼光偷偷盯住跟在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小翠身上。

丫鬟小翠見林晚榮能解簽,便也跑去花了一兩銀子求了一根簽,遞給林晚榮道:“三哥,你能不能也替我解一解。”

林晚榮笑道:“當然了,但不知小翠姐姐要問什麼呢?”

小翠臉上的幾顆小麻子頓時鮮亮了起來,羞澀地垂下頭,低聲道:“問姻緣。”

考,就知道你們這些丫頭想問這些,哪個小妞不懷春,到了廟裡,定然是問姻緣的。林晚榮拿起她那簽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偈語:“赤繩系定是前生,不用求媒事可成。明月深夜新閣內,靜中忽聞鳳凰鳴。”

林晚榮呵呵笑道:“小翠姐姐,恭喜恭喜,這是一支上上簽啊。”

小翠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也顧不得羞澀了,叫道:“是真的麼,三哥,你快替我解解吧。”

“這赤繩嘛,也叫紅繩,就是月老的姻緣線,前兩句的意思就是月老配了姻緣給你,即使你不去求,緣份也會不請自來,也就是俗稱的緣定一生,意味有緣。而後兩句,新閣意味洞房,鳳凰合鳴意味佳偶天成,此聯為有份,即是有緣有份之人,自然會心想事成,這不是上上簽還是什麼。恭喜恭喜啊,小翠姐姐。”

小翠心裡驚喜,偷偷瞄了那蕭峰一眼,蕭峰也正在拿眼瞧著她,兩個人便眉目傳情起來了。

林晚榮心裡大笑,這倆人原來早就勾搭上了,偏還來假惺惺地求什麼姻緣簽,真是好一對狗男女。

接著那四德也不甘示弱的去求了根財運簽,卻也是個上上簽,林晚榮一解下來將幾人哄得極為開心。

四德道:“三哥,我們幾個人都求了簽,倒不如你也去求一根吧。”

見大家興致這麼高,林晚榮哈哈大笑道:“好,我便去求解一根吧。”

他跑到供桌前花一兩銀子也求了一根簽,拿回來一看,卻是:“魚困深譚未化龍,豪光上照有時榮,青雲有路終須到,暮日崢嶸向九重。”

林晚榮忽悠別人忽悠慣了,真到了自己的時候,這簽面雖然簡單,他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了。

“讓我來吧。”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諸人抬頭一看,卻是方才還在虔誠拜菩薩的大小姐。

見林晚榮猶豫。大小姐笑道:“怎麼,莫不是不相信我?”

“哪能呢?”林晚榮嘻嘻笑道:“我是怕我這簽格太好,著了你。”

大小姐嗔道:“信你才怪。”她輕輕拿過他手裡的簽條,看了一眼。沉思一會兒,才道:“林三。恭喜你啊,這是一支上上之簽,而且是一簽雙解。”

“一簽雙解?什麼意思?”林晚榮奇怪道。

“你這簽條,既解事業,又解姻緣,不是雙解是什麼?”大小姐笑道。

汗啊,我明明是只求了事業簽,怎麼到了大小姐手裡,就變成一簽雙解了,還真他娘邪門了。

大小姐道:“這財運簽麼,偈語裡寫的明白,雖然會有波折,但你終究會事業有成財源廣進。”

這一點林晚榮從來沒有懷疑過,大小姐笑著繼續道:“至於這姻緣簽麼,倒要好好解一解了。這第一句的意思是,你現在就象是魚一樣被困在深潭裡,尚未化成龍。也就是說你目前的姻緣還未來到。第二句的意思是說,你以後定能娶個好妻子,享受到榮華富貴,最後兩句之意,只要你姻緣一到,就會青雲直上,大富大貴。這不是上上簽,又是什麼?”

這簽被大小姐一解,還真有那麼點意思了,青璇現在不知身在何方,這姻緣之途的確有些坎坷,只是我還有巧巧和玉霜呢,我與她們可都好著呢。再說了,這姻緣之事,卻跟富貴能扯上什麼關系?

他想了一會兒便無奈笑了起來,這些都是小丫頭喜歡搞的玩意兒,老子去關心這些做什麼,吃飽了飯沒事做麼?

小翠見大小姐手裡也握著一支簽條,驚喜道:“大小姐,你也求簽了?”

大小姐臉紅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林晚榮心裡一驚,這丫頭處處以事業為重,在這廟裡求簽,定然是問的蕭家的財運,便笑道:“大小姐,我也來替你解解吧。”

大小姐臉色更紅了,輕道:“要你解些什麼,待會兒我去問那老禪師。”

見大小姐那垂羞地樣子,林晚榮心裡疑惑了,若是問的財運,沒必要這麼害羞吧,莫非她問的是姻緣?

大小姐見他目光灼灼的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輕哼一聲道:“看什麼?”

林晚榮笑道:“這簽條重要,確實要找禪師解了才會穩妥。”

大小姐見他神色鬼鬼祟祟,眼中充滿笑意,知道他已經猜透自己求簽地目的,臉上陣陣發燒。

方才拿了那簽條,她沒還看過一眼,此時忍不住取了過來,只見上面寫道:

“喜樂喜樂暗中摸索

水月鏡花空中樓閣

沖石填海拋珠彈雀

視而不見反成耽擱

遇不遇逢不逢

月沉海底人在夢中“

別人的簽條,不管是問姻緣還是問財運,都是淺顯易懂,怎麼自己這個卻是如此深奧,似是說了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說呢,大小姐疑惑了起來。
一百五十一章再遇徐渭

林晚榮離她近,眼睛好使,掃了一眼便將那簽條的內容看在了眼裡。不用說,這定然是一支姻緣簽了,只是讀了這偈語,便連他這個大忽悠也迷惑了,這簽條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怎麼一下子高深了起來?

大小姐見林三斜眼偷瞄,急忙將那簽條藏了起來,臉上一紅,道:“你看什麼?我去找老禪師解去。”

她話完便去找那老和尚了,林晚榮看得直搖頭,女子終究是女子,這姻緣之事對她們影響極大,即使是蕭玉若這樣的女強人也不能免俗。

這一天便在悠悠盪盪中過去了,只是大小姐請那老和尚解完簽之後,臉上的笑容似乎是少了許多,平添了幾分疑惑之色,也不知道那老和尚說了些什麼,讓大小姐變成這樣。

林晚榮心道,那老和尚和我一樣的忽悠,怕是說不了幾句有用的話,都是模棱兩可,唯一不同的是,他收你二兩銀子,本才子卻是免費的。

今天出來遊玩,這收獲也不小,不僅大小姐臉上的笑容多了,還遇到了戶部尚書徐渭這等大神,總算是沒有白來。

還有那個黃衣老者,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權貴,魏大叔又是如何認識他的?

管他什麼人呢,反正於我無害就是了,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想,這是林晚榮的信條。

倒是那蕭大小姐有些古怪了,求簽之後便心事重重,似乎那姻緣簽一直困擾著她,林晚榮不知道那老和尚說了些什麼,也只能是愛莫能助了。

回到住處,大小姐言明,明日便讓幾人自由出行,囑咐了不要惹事便徑自回房去了。

蕭峰與小翠卻是面上驚喜,估計是要攜手出遊了,林晚榮嘿嘿直笑,戀情奸熱啊。

回到屋裡,將《西湖煙雨圖》放好,林晚榮忽然想起來,不是要替這畫尋個買主麼,今日那黃袍老者,不就是一個上好的冤大頭麼?怎麼和他神侃了一通家國,卻連這正經事都忘了呢,失敗!

第二日一早,大小姐便恢復了她強人的本色,早早出門去拜訪杭州有名的太太小姐們去了。

林晚榮卻是沒個去處,便一個人在這城中瞎逛。杭州城面積不大,東南西北來回極為方便,大大小小的巷子逛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兒卻是不多。

來到城東緊鄰蘇堤的一處民宅附近,卻發現此處香煙裊裊,人群環繞,竟有數百之眾。熙熙攘攘中,諸人皆都伏跪在地,口裡整齊高呼:“白蓮娘娘顯靈了。”

“白蓮娘娘?”林晚榮對白蓮二字可不是一般的敏感,聞聽便急忙擠上前去。

只見眼前是一個極為空曠的去處,地處甚大,中間卻是供著一尊白玉佛像,是一個端莊的女子,慈眉細目,和藹無比。

說也奇怪,這白玉佛像竟不是寺廟裡的任何一尊菩薩,林晚榮也沒有聽過什麼白蓮娘娘的名頭,更令人驚奇的是,這白蓮娘娘竟然還有半截身子是埋在土裡的。周圍放滿了供果香爐,無數的信徒跪在周圍,高呼“白蓮娘娘”。

一個粗壯的漢子蹬上一個高處,大聲呼道:“各位信徒,各位兄弟姐妹們,仁慈的白蓮娘娘現身了。”

他這一聲吆喝,下面便有無數的信徒隨之高呼:“白蓮娘娘現身了。”

這人數雖多,林晚榮仔細觀察,卻見中間夾雜著許多到處觀望的“信徒”。

林晚榮看得明白,心裡忍不住冷笑,**,這都是托啊。

“這數月來,白蓮娘娘的法力功德,皆是各位信徒親眼所見。佛像深埋地底之中,卻能每日長一寸,這是為什麼?這便是仁慈的白蓮娘娘在向我們這些徒眾展示法力,她老人家將救助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人。我們白蓮法會,便是白蓮娘娘坐下的特使,是為大家廣積公德的,只要加入了白蓮法會,入會者皆兄弟姐妹,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淋浴白蓮娘娘恩澤,功德無量。”

那漢子大聲鼓動道,當下便有不少的普通百姓向白蓮娘娘佛像磕頭,加入了這白蓮法會。

**,什麼每天長一寸?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這個白蓮法會,和白蓮教名字這麼接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林晚榮正想著,身後卻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轉過頭去一看,一張清瘦矍鑠的臉,竟是昨日蘇堤贈畫的徐渭徐文長。

這老頭怎麼會在這兒?林晚榮愣了一下,真是人生處處不相逢啊。

徐渭笑著道:“小哥兒,我們又見面了。”

林晚榮笑道:“徐大人──”

徐渭卻是噓的一聲止住了他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小哥請跟我來。”

林晚榮跟著徐渭走了過去,二人登上的卻是旁邊一個酒樓,坐在了靠近窗前的位置,正可以看到那白蓮信徒們。

徐渭笑道:“小哥兒,我們當真還是有些緣分呢。”

林晚榮點頭道:“徐大人,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徐渭搖頭笑道:“小兄弟,我見你昨日也是爽快之人,今天卻怎麼這般不爽快了?”

林晚榮奇道:“徐大人此言何意?”

“我此次來杭,皆是私服,便是不為招搖,你不要當我是朝廷命官,便叫一聲徐先生,文長先生皆是可以。像昨日蘇堤之上,稱一聲老先生亦可。若叫上那徐大人,卻不是俗氣又是什麼?”徐渭笑著道。

原來如此,這個徐渭倒是有些豪氣,不似是官場中人。林晚榮點頭道:“既然徐先生如此說,我自當遵從了。”

徐渭喟然一嘆道:“在朝中為官,頗多忌諱之處,談話論事皆是要處處留意,在這江湖之中,卻能逍遙自在。文長昔年也是一介書生,過的也是這般逍遙的日子,只是如今人事已改,說話做事,卻多了許多的顧忌,叫人感嘆。”

徐渭這個人確實有些氣質,這一番話聽似推心置腹,仿佛沒有把林晚榮當外人。

林晚榮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徐渭這番話明裡聽著舒服,讓人誤以為他真摯,細細品味,這話裡除了感慨,便什麼都沒說。這便是說話的藝術。

不過徐渭官居極品,卻能對一個小小家丁如此謙和和平易,確實很難得了。

林晚榮對這個徐渭也是幾分佩服,笑道:“徐先生這一番話是哪裡說來?您才學冠天下,又位極人臣,舉凡天下之人,莫不羨慕推崇。那朝中之事與江湖之事,對於您開朗豁達的性格來說,皆是一樣的人生歷練,又有何不同呢。”

徐渭欣喜地望他一眼,道:“小哥,你這一番話頗有深意啊。官場與江湖,皆是人生歷練,好,好,這一句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他見這個林三雖然是一副家丁打扮,卻是談吐從容,與自己這朝廷一品大員坐在一上進心,竟無絲毫扭捏之色,心中也頗多驚奇。昨日蘇堤絕對,今日侃侃而談,這年輕人才學氣勢皆是不簡單啊。

林晚榮笑道:“徐先生,沒想到竟會在這小巷中遇到你,說來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徐渭呵呵樂道:“我也沒想到昨日方別,今日又見。不瞞小哥你說,老朽也是個閑不住之人,昔日年輕之時,便喜歡遊歷天下,對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皆是有些愛好。只是後來入了朝,廟堂之上,公事繁多,脫不開身,才漸漸地耽擱了。此次有機會再來杭州,便是浮生偷了半日閑,出門轉轉,卻沒想到遇到這番事情。”

這個徐渭交遊廣闊,見多識廣,經歷非凡,對新奇事物有些偏好,也難怪能號稱天下第一才學了。

徐渭又道:“與小哥有兩面之緣了,卻還不知道小哥尊姓大名呢?”

林晚榮笑道:“長者面前哪敢稱尊,我叫林三,乃是金陵蕭家的一個小小家丁。”

“金陵蕭家?”徐渭一驚:“可是昔年蕭閣老之後?”

蕭閣老?林晚榮愣了一下,後來才想起蕭家老太爺昔年曾任禮部尚書,比這徐渭還高了一輩,可不就是蕭閣老麼?

“正是,正是。”林晚榮急忙道,若是明日的江浙商會上真的遇到這徐渭,現在提前和他套套近乎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徐渭嘆道:“蕭閣老昔年乃是大華禮儀之首,為人謹守禮道,乃是世之楷模。只可惜故去多年,再無人能接他人脈。”

說起這些,林晚榮完全是小白一個,什麼都不明白,只得尷尬陪笑。

徐渭嘆了口氣,又道:“郭小姐這些年過得可好?昔日京城一別,已是二十余年沒有見到她了,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還真是應了這句老話了。”

郭小姐?林晚榮又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過來了,那蕭夫人娘家姓郭,郭無常便是她娘家親侄,她可不就是郭小姐麼?

攀起這些淵源,林晚榮還有點頭疼,這跟我有屁的關系啊,只是想不到蕭夫人竟然認識這朝中高官,卻從沒聽她提起過,看來昔年她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啊。

“哦,我進蕭家的時間不長,但見夫人容貌依舊,兩位小姐又都極為孝順,看起來應該是不錯吧。”林晚榮謹慎答道。

徐渭道:“昨日在蘇堤之上,與你一起的那個女子,便是蕭家大小姐麼?”

林晚榮點點頭,徐渭一嘆道:“我見她與郭小姐年輕時候,有六七分想象,不敢貿然相問,未曾想到卻真是故人之後。”

徐渭對蕭家有這個態度,林晚榮便放心了,即使明日的年會上真的有什麼事情,徐渭也必然會出手相助的。

林晚榮不欲與他在這閑事上扯下去,便道:“徐先生,你邀我到這裡來,可是要說這白蓮法會的事情?”

徐渭哼道:“什麼白蓮法會,這便是那白蓮邪教。”

林晚榮心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白蓮教的那些雜碎們,換湯不換藥的家伙。

徐渭道:“林小哥,這白蓮教的事情你知道嗎?”

林晚榮笑道:“如何不知?我昔日還被他們虜去過呢。”

“哦?”徐渭奇道:“林小哥你竟然還有這麼一番際遇?倒叫老朽好生奇怪了。”

林晚榮將自己與大小姐一起俘虜的經過講了一遍,徐渭乃是成精的人物,又是當今大華皇帝的第一謀臣,當下撫須道:“這事裡面有些古怪。據我所知,白蓮教虜人錢財,不見金銀絕不放人,你與蕭大小姐脫身也太容易了些。”

林晚榮自然不會說出肖青璇相救的事情,便道:“是蘇州織造陶宇大人的公子陶東成,向那江蘇都指揮使程大人借了一營兵馬,我們才得以脫身的。”

徐渭神秘一笑,大有深意地道:“如此便也難怪了。那白蓮教對蕭大小姐的企圖,怕不僅僅是虜一次錢財這麼簡單了。”

這個徐渭話中有話,似乎是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他停了一下,接道:“這白蓮教在江蘇與山東鬧得最大,這兩省的大小官吏怕是脫不了幹系。”

林晚榮心道,這事還用你說?江蘇一省,除了洛敏那個老狐貍,其他的程德、陶宇父子等人,怕是都與這白蓮教是一伙的。

徐渭繼續道:“江蘇總督洛敏,乃是我好友,他的苦處我是知道的,一省首憲,卻調不動那都指揮使,確實難了點。”

這官場上的花花路子,徐渭浸淫多年,自然是清楚的,他對林晚榮笑道:“林小哥,以後你若有難事,便去尋那洛敏,只說文長先生所托,他便自然會幫你的。”

要晚榮心道,還用得著你的面子麼,我現在收了洛敏的兒子當小弟,那老狐貍對我可恭敬著呢。不過這個徐渭一番好意,林晚榮自然要感謝一番。

徐渭目光落在遠處那些膜拜白蓮娘娘的信徒身上,嘆道:“昔日白蓮作亂,乃是飢餓暴動,確實情有可原。可惜的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卻是越走越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便連百姓也甚是厭惡他們。滅這白蓮,乃是當務之急啊。”

林晚榮奇道:“徐先生,既然白蓮教素有惡名,卻為何仍有如此信徒膜拜呢?”

徐渭解釋道:“這便是他們的蠱惑之功了。眼下你看到的這些膜拜這什麼白蓮娘娘的信徒,並不知道這白蓮法會就是白蓮教,再加上他們妖法惑眾,對這些民眾頗有誘惑力,所以才有你眼下所見。

林晚榮看了遠處一眼,見幾個忠誠的信徒,竟然是從遙遠的小巷門口,便三叩九拜跪行而來,對這個白蓮娘娘的膜拜可謂到了骨子裡,他忍不住搖搖頭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蠱惑人心。徐先生,你說的什麼妖法,卻是什麼?”

一百五十二章戳穿

徐渭道:“這妖法我也說不清楚。只是聽人說,一個月之前,有這白蓮法會的人說,白蓮娘娘佛法無邊,將每日從地下長出一寸,向眾人宣揚大法。於是,便有信徒日夜廝守在這佛像面前。說也奇怪,無任何人碰這佛像,也未見任何異常,這佛像原本是埋在地下,偏就每日長出一寸。小哥你也知道,名山大寺裡的菩薩,皆是不會動的。但這白蓮娘娘不同,竟然破土而出,每日長上一寸,這不是妖法是什麼?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附近的百姓卻都知道了這事情,親眼所見之後,膜拜者便越來越多。這人心一旦被蠱惑,便再難收回來了,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成為這白蓮教的信徒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心裡冷笑,在你爺爺面前玩這套,算是你們倒霉了。

徐渭嘆道:“枉我自認學識不薄,卻也不知道這菩薩怎麼會每日長上一寸,看來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啊。”

那是因為你沒有當過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林晚榮呵呵一笑道:“那徐大人,你準備怎麼應對這些被愚弄的普通百姓呢?”

徐渭看了他一眼道:“林小哥,既然你問到了,我也不瞞你了。這白蓮禍亂,乃是擾我大華之根基,非除不可。”

林晚榮一驚道:“那這些百姓──”

徐渭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道:“不悔悟,則除之。不瞞小哥說,這浙江的兵馬已經調動起來,怕是過不了一刻功夫。便要將這裡重重包圍,在場的信徒,無一漏網。斬草要除根,為了大華的安定。多殺幾個人算不得什麼。”

此時地徐渭,神情與昨日那個蘇堤上畫江南煙雨的和藹可親的老頭已是完全不同,眼中閃過的寒光,叫人心生懼怕。

徐渭身為當年皇帝潛邸地第一謀士,為當今皇帝的登基殫精竭慮,使過的手段殺著,數也數不清,經歷的事情遠非林晚榮可以想象,對這些事情已經見慣了。

林晚榮吸了一口涼氣,照這徐渭的意思。若是這些人不悔悟,那便要統統殺盡了,**。人命還是人命嗎?

徐渭見他神色不忍,嘆道:“林小哥,你認為我這樣做不對麼?”

枉林晚榮口才再好,卻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他不對麼?站在他的角度卻是正確之極,維護大華穩定。犧牲小部分人算得了什麼?

說他對麼?可老子也是這普通百姓中的一員,今日他可以這樣對待這些百姓,天又會知道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就輪到我了?

徐渭道:“殺百人。卻可以少一場禍亂,救了千人萬人,這惡人,我徐渭便要做了。”

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道:“徐先生,你今日殺了這百人,卻仍未消除禍根,他日白蓮教再借這妖法惑眾,你便仍要殺人麼?”

徐渭嘆了口氣,道:“我苦思良久。在那佛像周圍徘徊,卻找不出絲毫破綻,仍不知道如何破解這妖法。這樣越是耽誤,便禍害的人越多。眼下不是殺與不殺地問題,卻是殺多少的問題了。”

林晚榮忽然笑道:“徐先生,若是我有了方法破這妖術,你便會放了這些百姓麼?”

徐渭驚喜道:“林小哥,你說的這話當真?”

林晚榮點頭道:“應該錯不了。”

徐渭道:“如此,我便代這些百姓謝過林小哥了。”

林晚榮苦笑道:“謝我什麼?我便是這普通百姓中地一員,你殺了他們,便如殺我般,救他們便是救我自己。”

徐渭露出不解之意,林晚榮嘆道:“他們在這件事上,可能有些愚昧,可是我沒有權利鄙視他們。對這個茫然未知的世界,我的愚昧不比他們少,我們不知道天空有多大,不知道蘋果為什麼會掉落下來,不知道父與子為什麼會血脈相連,了解的越多便越無知,我與他們,只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了解的越多便越無知──”徐渭感慨嘆道:“林小哥,你這話便說到我心坎裡去了,真乃知音之人也。”

徐渭才學天下第一,天文地理醫術韻律皆有涉獵,研究地越深便越感覺到自己的淺薄無知,也只有真正鑽研的人,才能懂得這其中地含義。

秉著快樂生活,快樂做人的原則,林晚榮再不去想這些事情,笑道:“徐先生,我也不扯遠了,你觀察過這佛像,他們是否每日都在這佛像周圍澆水?”

徐渭驚道:“林小哥,你如何知道的?據眼線來報,他們每日澆水,早晚各一次,從不耽誤。只是,這與佛像日出一寸有什麼關系呢?”

這便是了,林晚榮微微一笑道:“徐先生,我給你講一個兒童故事吧。”

“兒童故事?”徐渭疑惑道。

林晚榮卻已笑著講開了:“春天的時候,有一顆種子,被埋在了地裡。一塊大石頭壓在了種子之上。石頭說,小小種子,我要把你永遠壓在身下。這種子卻從不說話,它接受春雨滋潤,默默長大,默默發芽,終究一天,將那石頭推倒了。”

這故事極其幼稚,上小學的時候只當兒歌讀過,“春雨來了,我要開花,我要發芽”,幼稚的童聲仿佛依然回響在耳邊,今天卻要對這天下第一學士、一個年已花甲的老人講起,林晚榮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

徐渭乃是絕頂聰明之人,聞言倏地立起,欣喜道:“種子?林小哥,你說那下面埋了種子?”

林晚榮笑著點頭道:“若我猜測不差,那地上定然埋了大量種子,這個時節,應該是黃豆種子吧。黃豆受水膨帳,力量極大,溫度適中,還會發芽,那力道拱出這佛像,應該不成問題。”

“來人──”徐渭大喝道,眼中神光暴閃,從樓下匆匆跑來一個渾身盔甲的將領,道:“杭州將軍見過徐大人。”

林晚榮向下望了一眼,卻見數千盔甲鮮亮地兵士,已將那些信徒們團團包圍,人群中騷亂異常。他嘆了口氣,若是我今日沒來這裡,那便有不少人頭要落地了,無意中竟然做了回救世主,還真他媽諷刺。

“著你立即到杭州城中的菜市場中,去尋十個種菜養菜的匠人,帶到這裡來。”徐渭大聲吩咐道。

待那杭州將軍下去之後,徐渭對著林晚榮一抱拳道:“林小哥,這才學之上,我徐渭畢生只佩服過兩個人,你便是其中之一。今日之功,我必定向皇上稟報。”

林晚榮笑道:“那倒不必了,我只對金銀財寶感興趣,若是有些銀錢賞賜,我倒是會歡喜的很。”

徐渭哈哈笑道:“林小哥是真本色,老朽佩服不已。”

林晚榮想起他剛才的話,奇怪道:“徐先生,你方才說,在這才學之上,你只佩服兩個人。那另一個又是誰呢?”

徐渭呵呵笑道:“除你之外,便只有我家那丫頭,最是讓我佩服了。”

“令千金?”林晚榮卻是大大的吃了一驚,這個徐老頭已是如此有才了,聽他的意思,他女兒竟然比他還厲害?以這個徐老頭的年紀,他女兒怕也是有三十來歲的年紀了吧。**還真是邪門了

“林小兄,日後到了京裡,我便替你們引薦,相信芷兒見到你這般才學的少年郎,也會十分的高興的,你們可以好好比試一番。”徐渭欣然笑道。

徐文長的女兒?比徐文長還有才?這個可有點意思了,林晚榮哈哈一笑道:“一定一定,他日到了京城,小子一定登門拜訪。”

那個杭州將軍的速度倒也十分之快,過不了一會兒功夫,便果真帶了數十個種菜的匠人來到,其中有幾個還是手上沾著泥巴。

徐渭叫道:“林小兄,你在這裡稍待片刻,老朽去去就來,不瞞小兄說,聽你這一番指點,老朽今日著實興奮,仿佛憶起了昔日小登科的情景呢。”

小登科?靠,這個老不修,興奮成這樣了。

徐渭急忙跑了下去,勢子極快,下樓的時候竟是差點摔了一跤。林晚榮看的一笑,這徐文長,確實有點意思。

眾帶甲兵丁,將那人群團團圍住,那幾個白蓮教徒正在其中,那個帶頭的漢子被鋼刀架住了脖子動彈不得。徐渭一揮手,便將這幾個人帶了下去。

他圍繞著那白蓮娘娘走了幾步,觀察仔細,又著些兵士將那佛像用力搬開,這一看去,頓時大喜。只見一層厚厚的黃豆種子埋在土中,大部都已膨帳生芽,竟真的是憑這種子之力,將那佛像拱出。

徐渭對著遠遠立在樓上的林晚榮興奮的一揮手,斑白的頭發在風中飛舞,林晚榮搖搖頭一笑,這個徐老頭,還真有點可愛啊。

接下來向民眾揭穿這妖術的事情,便教給徐渭和那幾個種菜的匠人了,此事已與林晚榮無關,他便悄然退去,回到店中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除了大小姐外,眾人卻都是在店裡坐著。

見他回來,那張嬤嬤急忙拉住他手,焦急道:“林三,你見著大小姐了麼?”
一百五十三章妙語解姻緣

“大小姐?”林晚榮吃了一驚道:“大小姐怎麼了?她不是去拜訪杭州城裡的太太小姐們了麼?怎的會不見了?”

張嬤嬤焦急說道:“她晌午時分便回來了,用過午膳卻又一個人出去了,也沒說到哪裡去,走的時候身邊連個使喚人都沒帶。大小姐行事極有規矩,向來不會晚歸,今日也不知道是怎的了,都到這般時候,卻還沒有回來。”

大小姐是張嬤嬤奶大的,對她又十分孝敬,特地把她送回杭州老家來養老,兩人的感情深厚,眼下大小姐突然沒了消息,張嬤嬤便急得要哭了。

林晚榮急忙道:“張嬤嬤,你莫要急,大小姐聰明機智,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他心裡想了一下,聽張嬤嬤的意思,大小姐是自己出去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林晚榮又看了小翠一眼道:“小翠,你不是跟著大小姐的麼?”

小翠臉上紅了一下道:“大小姐昨日說今天不要我伺候,我便出去遊玩了。”

看那蕭峰臉也是紅的,林晚榮恍然記起來,這倆人肯定是約會去了,只是見蕭峰那騷包的樣子,靠,這小子不會把小翠丫頭給辦了吧。

林晚榮嘿嘿一笑,如此緊要的關頭,老子還會有這種想法,真是天生淫賤。

他搖搖頭道:“張嬤嬤,大小姐以前多次來過杭州,你想想,她最喜歡去什麼地方?又或者最喜歡見什麼人?”

張嬤嬤想了想,才道:“大小姐以前來杭州,都是急著來急著去,從來沒有出去遊玩過,也沒聽說她喜歡見什麼人。只有昨日大小姐似乎心情不錯,第一次要出去賞景,這也是這麼多年頭一遭。”

暈死,這大小姐還真是個工作狂啊,林晚榮心裡暗嘆,若不是自己路上開導了她,怕是這丫頭到杭州來上一百次,也不會出去逛逛了。眼看著明日那江浙商會年會就要召開了,這丫頭怎麼就會在這時候玩失蹤呢?

大小姐不在,便是林晚榮的級別最高了,他便成了核心,大家都拿目光注視著他。

林晚榮從張嬤嬤的話裡判斷,大小姐是主動出去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只不過大小姐一向謹慎細微一絲不苟,從沒出過這種狀況,今天卻是怎麼了呢?

杭州城不大不小,要找一個人還真是困難。林晚榮當機立斷道:“蕭峰,你去城北,四德,你去城南。小翠和嬤嬤留守,我去蘇堤,兩個時辰之後,不論找不找得到,都回這店裡來。”

三個人分頭尋找,林晚榮直往蘇堤而去。照張嬤嬤的說法,大小姐到杭州之後的唯一一次賞景便是昨日在這蘇堤一線,若她是主動出來的,便定是在這條線上了。

出門的時候已是暮時,蘇堤之上早已是人煙稀少,白日的熱鬧場景皆已不見了。走在蘇堤之上,湖面吹來的微風帶著陣陣涼意,讓林晚榮心裡冷颼颼的,與昨日上午的心情乃有天壤之別。

一陣悠揚而又洪亮的鐘聲自對岸遙遙傳來,看時辰,這應該便是西湖十景中著名的南屏晚鐘了。

南屏山麓多巖石洞穴,以淨慈寺為首的大小寺廟在暮時敲響晚鐘,在大小洞穴中形成共鳴,飛向西湖上空,直達西湖彼岸,碰上對岸由火成巖構成的葛嶺,再回音迭起,便形成這有名的南屏晚鐘。

林晚榮此時心急如焚,哪裡還有心思去聽這什麼鐘聲?腳步不停,眼光四處顧盼。

這蘇堤雖長,有無人跡卻是一看便知,林晚榮走了一路,哪裡見著大小姐的影子。

靠,這算是怎麼回事?本來應該是大小姐帶隊的,怎麼這當口兒,帶隊的卻玩起失蹤了呢?他心裡感嘆。

連穿蘇堤六橋,卻是越走心越冷,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更何況是活人呢?

“大小姐,大小姐──”反正是天色已晚,也不怕人聽到,林晚榮便扯起嗓子大聲喊叫起來:“大小姐,蕭玉若,蕭玉若──”

眼見著已到了靈隱寺前,卻仍是沒見著人影,林晚榮便徹底地絕望了。

天色已暗,靈隱寺中早已是香客寥寥,林晚榮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拉住一位掃地僧道:“請問小師傅,你們這寺裡還有沒有女施主?”

“阿彌陀佛。”那和尚急忙宣了一個佛號道:“施主不得胡言亂語,本寺乃是佛門清淨之地,哪裡會有那等穢物。”

靠,女施主便是穢物麼?你這和尚心思也不知道在哪裡。林晚榮正待轉身離開,卻聽那和尚道:“藥王殿還有一位虔誠的女菩薩在上香,也不知道是否施主所尋之人?”

還有人?林晚榮頓時來了精神,問明了藥王殿的方向,便急匆匆奔去。到了大殿門檻前,卻見一個女子正恭敬地跪在五百羅漢架前叩首上香,虔誠得讓人不忍去看。

上帝啊,佛祖啊,感謝你們,終於讓我找到了。林晚榮一屁股坐在那門檻上,望著大小姐,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蕭玉若聞聽背後的動靜,見一個人坐在身後,天色已暮,卻是一時看不清楚,得大叫了一聲。

林晚榮又是生氣又是好笑,沒好氣的道:“叫什麼叫,快拜你的菩薩吧。”

大小姐聽到他的聲音,欣喜的道:“林三,你怎麼來了?”

林晚榮嘆口氣道:“大小姐,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辭而別,我們找你找得多辛苦?”

大小姐看了看天色,哎呀一聲叫道:“怎麼都這般時刻了?”

林晚榮眩暈了,這小妞拜菩薩,用得著這樣舍生忘死麼?連時刻都忘記了?

大小姐卻是首次做出這般錯事,見林三尋來,知道分號必定是傾巢出動地搜尋自己,臉上忍不住一紅道:“我沒想到會這麼晚,叫你們擔心了。”

見林晚榮不說話,大小姐曉得今日確實是自己之失,便小聲道:“林三,你莫要生氣,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林晚榮道:“大小姐,你晚一會兒不要緊,但至少要先通知我們一下吧。要來上香,我們陪你便是了。”

大小姐垂下頭道:“晌午的時候,我尋你不著,便只好自己來了。卻沒想到一下子耽擱了這麼多功夫。”

見大小姐認錯態度較好,林晚榮也不說什麼了,走到她身前道:“大小姐,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興致,又來拜菩薩了?”

大小姐臉色羞紅道:“是昨日那老禪師讓我來的。”

“老禪師?哪個老禪師?”林晚榮問道。

大小姐不好意思地道:“便是昨日替我解簽的那位老禪師。”

“他找你來做什麼?”林晚榮奇怪道。

“老禪師說我昨日那簽格是個迷簽,無人能解。好與壞皆在自己把握,囑咐我將這靈隱寺的大小菩薩都拜上一拜,求個善果。”大小姐臉泛挑花,輕輕說道。

我靠,封建迷信害死人啊,林晚榮心裡大叫,這是什麼老禪師,是個老忽悠還差不多。大小姐也著實好騙了些,這是詐你香火錢,你怎麼就信了呢。

平時精明強幹的蕭大小姐,在這事上竟也犯了糊塗。這天下的女子,但凡涉及到自己姻緣,不亂套的幾乎就是沒有。

林晚榮嘆道:“你昨日那簽,便是問的姻緣麼?”

大小姐臉色泛紅,本不想答他,但見他神色鄭重,便輕輕嗯了一聲,越發地羞澀起來。

林晚榮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道:“那你還要接著拜嗎?”

大小姐堅定地道:“當然。我才拜完大雄寶殿和天王殿,這藥師殿方才進來。這裡的菩薩都要一一拜過的。”

林晚榮再一次眩暈了,這可是五百羅漢啊,還讓不讓人活了。

大小姐卻是虔誠得很,又跪在蒲團上,逐一拜了下去。林晚榮一咬牙,走過去道:“也罷,也罷,我便替你拜上幾尊吧,也能節省點時間。”

他話完,便跪在大小姐旁邊的蒲團上,與大小姐一起拜了下去。

大小姐伏起身來,心裡一顫,卻是又急又羞道:“你做什麼?誰要與你這壞人一起拜了?”

林晚榮看了並立的兩個蒲團,心裡頓時恍然大悟,哎喲,這都成什麼了。靠,不經意佔了便宜,完全是個人作風問題。他訕訕笑了笑道:“不打緊的,不打緊的,三拜才一拜,還沒禮成。”

大小姐聽他越說越不堪,急忙雙手捂住面頰,羞澀地叫道:“給你氣死了,快出去,你快出去。”

林晚榮無可奈何地走出殿門,搖搖頭,這女人啊,就是太敏感了點,一起拜一拜有什麼了不起,又少不了一塊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小姐終於走了出來,臉色還有點羞紅,手裡緊緊握著昨日求來的姻緣之簽,仿佛求了這廟裡地菩薩,她的姻緣便終究有了著落。

“林三,我們走吧。”大小姐輕輕撫了額邊秀發說道。

這一番下來,已是月上柳梢,大小姐走在那蘇堤之上,神色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晚榮見她興致仍然不是很高昂,便道:“大小姐,你已經拜過了大大小小所有的菩薩,那簽格定然是轉善果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大小姐嗯了一聲道:“那老禪師如此說,我心裡卻也沒底。”

一根姻緣簽,便讓精明強幹的大小姐變成這般模樣,真是讓人感嘆。林晚榮笑道:“大小姐,你若是信得過我,便讓我來解一解吧。”

大小姐掃他一眼,輕哼道:“你會解個什麼?”

林晚榮卻是不由分說,拿過大小姐手裡的簽條,蕭玉若瞪他一眼,叫了聲“無賴”,卻是沒有奪回,顯然也想聽聽他如何說法。

林晚榮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那簽面,驚道:“你這簽格十分之好啊。”

大小姐奇道:“如何之好?”

林晚榮笑道:“喜樂喜樂,暗中摸索。水月鏡花,空中樓閣。意喻你這郎君早已出現,只是暫時不清而已。沖石填海,拋珠彈雀,視而不見,反成耽擱。便是要你勿要好高鶩遠,珍惜眼前之人。遇不遇,逢不逢,月沉海底,人在夢中,這最後一句卻最是重要,你與這郎君,非是遇見,非是相逢,若不仔細體察,便是有緣了亦不自知。這簽雖是藏頭露尾,歸結起來卻不外乎四句話:鏡中姻緣非是空,會向瑤台月下逢。莫道馮唐幾時老,猶是將軍挽強弓。”

大小姐聽得又羞又喜,道:“你這人便是張口撰來,哪能信你?這後面四句,卻是哪裡抄來的?”話雖這樣說,只是臉上的欣喜之色,卻再也掩蓋不住。

林晚榮見她神色,便知這簽解得正對,當下哈哈笑道:“這簽迷麼,你怎樣想,便可以怎樣解,只一句話,事在人為,努力才有結果。”

大小姐心情輕鬆了許多,忍不住捂唇一笑,望著他輕聲道:“你這人油嘴滑舌,我看以後你便在這靈隱寺中,做個解簽師傅好了。說起來一套一套,蒙人的伎倆,卻都學全了。”

見大小姐恢復了之前的性子,林晚榮心裡長長地出了口氣,老子這心理醫生做得真是累啊。

二人心情皆是美好起來,一彎滿月掛在空中,洒出淡淡的熒輝,照在湖面上,便如同一條閃閃的銀河。湖面波瀾不興,滿月的倒影落在水裡,便似是一塊錚亮的銀盤,惹人遐思無限。

大小姐望著那湖面美景,輕聲吟道:“秋舸人登絕浪皺,仙山樓閣鏡中塵。這便是平湖秋月麼?果真是美極了。”

西湖十景中的平湖秋月,林晚榮只是聽過,卻沒見過,便搖頭答道:“我也不知。”

大小姐望著他,嫣然一笑:“這平湖秋月只是一個意喻,並無固定景址,哪裡的月夜好,哪裡便是平湖秋月。”

原來如此,林晚榮點頭道:“這樣也好,心在哪裡,美便在哪裡。”

大小姐輕聲笑道:“你這人,卻是哪裡學來的歪理兒,拿這般話兒唬人。”

她這一笑,卻是雪膚櫻唇,杏眼秋波,在銀色的月光下,分外的撩人起來。

一百五十四章“禽獸不如”

林晚榮看著大小姐,呆了半晌,心道,這丫頭竟然是越看越有味道,也不知道將來是哪個小子能有那般福氣,摘了這朵鮮花去。

大小姐今日難得的打破了往日單一教條的生活習慣,無意中小小的放肆了一把,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覺,便如被困在籠子裡的小鳥,展翅飛上了高空,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著實令人向往。

林晚榮見她的樣子,也能猜到一點她的感受,點頭道:“大小姐,如果你想再多逛一會兒,那便隨你了,反正時辰已經是晚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了。”

蕭玉若嗯了一聲,將林晚榮遞回給她的簽條小心翼翼的收入懷裡,提起長裙,竟是緩緩坐在了堤邊的一塊突起的大石上。

夜寒深重,這大小姐竟似沒有覺察般,望著那湖面輕輕的發呆。林晚榮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在她身邊也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

“西湖之美,在於山水,人世之美,在於知心。”大小姐輕輕一嘆道:“只是與我知心之人,卻是何處去尋呢。”她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請問林三,眉頭緊蹙間,卻是淡淡的憂愁盡現。

她這一開口,林晚榮便知道了,這小妞還在想姻緣。

林晚榮無奈笑笑道:“大小姐,這簽卦上說的明白了,知心之人,需要你自己用心體察,逢到了便莫要錯過。與其這般哀嘆,倒不如去好好觀察一下你周圍的才子公子們,沒準你想要的就在他們中間呢。”

大小姐懊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人。方才解簽還是那般正經有些學識,現在卻又扯些不著邊的公子哥做什麼?”

汗,你不選公子哥,難道還要選我啊?從理論上來說,等我與玉霜好事一成,你便是我大姨子,那便相當於我的半截袖子,曖昧是少不了的。嘿嘿。不過你這小妞的性格有些問題。反對我和玉霜的事,又過於霸道專橫。本才子對你的興趣暫時缺缺。

他心裡正在意淫,忽聞大小姐問道:“林三,臨來杭州之前那晚,你是不是躲在了玉霜房裡?”

林晚榮愣了一下道:“不是啊,這怎麼可能呢?我是個正經人唉。二小姐比我還正經,我怎麼會夜入二小姐的閨房,還躲在裡面不出來呢?”

他的表情很無辜,一副我被冤枉了的樣子,心裡卻是打鼓,這小妞怎麼會問起這事來了,那日我可是隱藏的很好呢。

大小姐見他不老實。哼了一聲道:“你莫要狡辯,那事乃是我親眼所見,你鬼鬼祟祟從玉霜房間裡出來,卻是在裡面做了些什麼?快快老實說來。”

親眼所見?不會吧,這小妞竟然都看到了,可恨老子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偷香被大姨子抓到了,更冤枉的是老子什麼都沒幹,就親了親玉霜的小嘴,這也冤枉大了。

他想了想。這事可不能老實交待,暴露了與玉霜的事情倒沒什麼怕的,但是那院子裡還住著蕭夫人呢,那夜的事情過於詭異香艷了些,是絕對不能老實交待的。

“大小姐,你是不是眼花了?”林晚榮笑道:“那麼晚了我怎麼會出現在二小姐房裡呢?這聲譽兩個字,不僅你們女子愛惜,我也甚為看重的。我在蕭家也有段時間了,卻一直嚴格自律,潔身自好,在院裡也是出了名的人人夸讚。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大小姐見他狡辯,又說什麼嚴格自律潔身自好,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就你這人也能說的上這八個字?不說肖青璇和巧巧二人,單是那大院裡的丫鬟,做夢想著你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這人竟也好意思說潔身自好。

大小姐又想發怒,又想笑,香肩急擻,忍住笑道:“你這人莫不是天生就沒有臉皮,這般話兒也能輕易出口,我與你說話,卻是真的沒了法門。你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我便只告訴你,你莫要欺負玉霜年幼。我蕭家的女子雖然贏弱,卻也不是人人都可輕薄的。”

“我怎麼會輕薄呢?”林晚榮無辜的道:“我是‘愛護’都來不及呢。大小姐,你莫要把我想成了什麼登徒浪子,除了愛得廣博,我還真找不到自己有什麼缺點呢。”

大小姐對他的臉皮早已有了深刻了解,便當沒聽到他的話般,只是感覺與這人說話,竟是越說越找不到方向,自己拳拳打去都是用力,但這人便仿佛是棉花做的,輕飄飄的不著痕跡的便都化解了,實在是讓人心生鬱悶。

本來解了簽的美好心情在這林三面前也消失殆盡,蕭玉若惱怒起來,便不去理他,只看著遠處的湖天一色發呆了起來。

夜空幽遠而深邃,無數顆明亮的小星,星星點點散落在空中,映射在水裡,竟仿佛星空倒垂,落在了水中。

大小姐從來沒有這般在湖邊欣賞過夜空,此時在這美景的誘惑下,忍不住輕輕抬起頭,凝望著星空良久,忽然伸出纖纖食指道:“林三,那兩顆是什麼星?”

林晚榮下午走的急,身上穿的衣服薄了,在這湖邊冷風一吹,卻是有些涼意,只想著早點回去呢,哪裡有心思去管那是什麼星,便打了個呵欠,頭也不抬的道:“文曲星與太白金星。”

大小姐見他這人這般沒趣味,哼了一聲道:“我與你說話,皆是誠心,你卻這般敷衍,無趣的緊。”

大小姐,你穿著厚厚的冬衣自然不怕,我可就只穿了一件長褂呢,凍著就只有我了不是。林晚榮哀嘆一聲,順著大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兩顆星星既大又亮,遙遙相望,周圍拱著一群小星。

林晚榮看了半晌,**,這兩顆是什麼星,還真不認識。以他的半吊子天文知識,自然認不出這是什麼來著,便想也沒想,揀著最熟悉的,信口胡謅的道:“這是牛郎星與織女星。”

“牛郎與織女?”大小姐好奇的道:“這是什麼星,我卻是沒有聽過。”

“從前有個小男孩叫牛郎,他英俊善良,如我一般。王母娘娘家的小姐叫織女,照鏡子的時候,無意中看上了他,便私奔下凡,與牛郎成了親,生了七個男孩八個女娃,後來被天上的星官發現了……後來王母娘娘開恩,每年七月初七,讓喜鵲搭橋,準他夫妻二人在天河上相見,好生親熱一番,別人不準偷看……”

林晚榮打著呵欠講這牛郎織女的故事,挺吸引人的一個故事,差點被他講成了葷段子。

大小姐卻是聽得七葷八素,這個故事本身十分美好,令人向往,只是林三講故事的手法,著實讓人可恨,生生的破壞了這故事的意境。

大小姐揀著最關鍵的聽,嘆道:“那牛郎織女,雖是隔河相望,卻也能找到知心之人,終是令人羨慕。”她頓了頓,問道:“林三,你與那青璇小姐知心嗎?”

又來了,又來了,林晚榮心道,這小妞還真有些進入春天的跡象,老子吸引力這麼大,若是被她盯上了無法脫身,那可就危險了。

他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大小姐的問題,道:“大小姐,這牛郎織女的故事卻是一般般,不怎麼精彩,我與你講個更精彩點的故事吧,這故事叫做禽獸不如。”

“禽獸不如?”大小姐愣了一下,這個故事名字還真是有些震撼性:“比那牛郎織女還要精彩麼?”

“精彩百倍。”林晚榮嘿嘿笑道:“從前,有一書生與一小姐相知相戀。一日。他們相約出遊,途中遇大雨,便至一空屋避雨,留宿至夜。這屋內只有一床,二人雖是兩情相悅,卻未及於亂。那小姐憐惜公子,便含羞邀了公子共宿一床,卻在中間隔了個枕頭,寫了張字條,上曰:‘越界者,禽獸也’。那書生卻是個君子,竟真的隱忍了一夜,未及於亂。”

大小姐受他胡話慣了,反應已經漸漸鈍化,桃腮粉紅,哼了聲道:“你這人,講些故事。卻從沒個正經。那公子謹守禮法,不也甚好麼?”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次日清晨,那小姐醒來,竟是絕塵而去,又留一字條。”

大小姐道:“什麼字條?”

林晚榮神秘一笑,道:“上書七個大字,‘汝連禽獸都不如’。”

大小姐又羞又怒,急站起來道:“無恥!下流!編這故事之人,便是那無恥之人,禽獸之徒。”她說完話便轉身急走,向著店舖方向奔去。

“大小姐,等等我。”林晚榮嘿嘿一笑道,終於不用受這冷風了,他急忙追了上去。

大小姐轉身望他,臉色羞紅,怒哼道:“你借著講故事,竟說出這般下流話,你,你,”一連哼了幾聲,卻是口不擇言,道:“你連禽獸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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