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推理] 【戲言‧一】斬首循環—藍色學者與戲言跟班 作者 西尾維新

最終章  All Red Marchen

        

  (紅色童話,雙關語:All Red在日語指純粹,Marchen在德語指童話,亦指副標題:純屬童話)

  人物:人類最強的承包人哀川潤

  ------------------------------

  尾聲

  離開鴉濡羽島約莫一個星期。

  我終于開始去大學上課,但因為剛開始就慢了一大步,是故完全無法融入其中,失去了上課的心情,我于是結束那天上午的課程,獨自漫步在西大路通。

  換言之,就是所謂的主動休息,講得更白一點,就是逃課。

  「我究竟是回日本干什麼…」

  自言自語比較接近真實心境,但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

  因為不論是在ER3、京都,或者鴉濡羽島,我本身終究都沒有任何改變。

  就如同相隔五年,玖渚也沒有什麼變化。

  「這也是戲言嗎…」

  再一陣低語,我開始前進。暗忖干脆就直接折回位于中立賣的公寓看書,一路往南方走去,路上想到今天是玖渚固定閱讀的雜志出刊日,便決定順道繞去書店幫她買。

  「玖渚友嗎…」

  玖渚在那之后一直關在家里。她正忙著修理被赤音小姐破壞的計算機和工作站,以及其它東西。

  她決心這次要做個鋼鐵規格的超級堅固機器,但就常識來看,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不過當事人既然有此決心,那是她的自由,我也不便多說。

  順道一提,玖渚利用網絡調查園山赤音小姐和逆木深夜先生的近況,可能是藉用昔日伙伴小豹等人的力量吧。

  赤音小姐辭去ER3七愚人一職,目前過著半隱居的生活,但仍以學者身分馳名各界,深夜先生也陪伴在旁。既然沒有報警,那應該算妥當的結果吧。

  走進書店,用圖書券買了該買的雜志,站著看一會兒書,離開。

  就在此時,書店對面停了一輛極度豪華、非常高級的敝蓬車。

  即使這里不是京都街道也非常突兀,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應該說是古怪?或者像是賣藝的?總之就是那樣一輛車子。

  就是在雜志上經常看到的高級車,記得叫做蟒蛇、響尾蛇還是青蛇之類的名字吧。

  只能確定不是青蛇,總之就是那種蛇類的名字。

  可是,那種車子在日本道路上奔馳也太誇張,不,更重要的是,究竟什麼人類會開這種誇張的機器?

  橫眼一看,有人從駕駛座下來,那個女性穿著一身不輸機器的誇張服飾。

  即便不喜歡也很引人側目的酒紅色西裝里,可以瞧見胸襟大開的白色敞領襯衫,外面則披著一件風衣。

  及肩長發應該是抹了什麼高級發霜,看來異常閃亮。

  完全遮住眼睛的大紅太陽眼鏡。

  令人聯想到模特兒的均衡比例,身材高挑。

  那絕對是代表美人的外貌,不過是令人難以親近的美人。彷佛有許多特殊習慣,應該不是人見人愛的類型吧。

  就像是反治療系、非溫柔系那一型。

  「嘿…」

  我不禁吐露出感歎之聲。原來如此,帥氣的車子果還是要帥氣的人來開嗎?

  胡思亂想地看著那個人時,她竟一步一步朝我的方向走來。猜想她可能是要去書店,便讓開路給她,但我想錯了。

  她在我正前方停步,然后透過太陽眼鏡凝視我。

  震懾在那種壓倒性的暴力氣氛,我全身僵硬,宛若被蛇盯住的青蛙。

  所以…所以,我也無法避開。

  她在全無預警之下垂直舉起修長美腿,高跟鞋尖端直接命中我的內髒。

  我難忍巨痛,向前撲倒。

  「惡…」

  就像意欲將胃里所有東西嘔出的感覺。

  可是,我沒有時間發出慘叫。

  對于頹倒的我,她更加無情、毫不客氣地朝背心踏去。因為是鞋跟部分,所以相當疼痛。

  這種時候運氣就特別背,附近不見半個人影。雖然不遠處有公車站牌,但公車好象剛駛離不久,沒有一個人。

  媽的!真是有夠背。

  話雖如此,我也不想做出哀號求救那種丟臉行徑。不斷翻滾身體想要躲開,最后被對方揪住胸口而宣告失敗。

  她接著一把將我拉起。

  「唔…真的沒有閉眼睛啊。」她略為佩服似的說:「啊呀!厲害、厲害…哈哈…哈,好帥哪。唔,嗯,到此結束。嗨!你好。」

  「你好。」

  「別跟我沒大沒小地打招呼!」

  我暗忖自己是說了什麼不禮貌的話,但她更使勁地揪住我。然后將我一路拖到敞蓬車,猶如行李般地扔進副駕駛座,她自己則坐進駕駛座。她取下太陽眼鏡,猛然一踏油門。似乎未熄引擎,真是環境的惡敵。

  「…」

  我一邊揉著肚子和背部一邊尋思。

  呃…什麼東西?

  怎麼一回事,這個?

  這是誘拐?為什麼是我?

  事情進展太快,腦子跟不上。

  縱使我是很容易隨波逐流的十九歲,但也甚少遭遇這種急流。

  究竟想要干什麼,這個女的?

  「你是誰?」

  「咦?名字嗎?小哥,你是在問我的名字嗎?」

  她轉向我。取下太陽眼鏡以后,眼神非常凶惡的那種類型,可以用「萬箭穿心」來比喻,非常可怕的視線。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人生,人類才能夠擁有如此可怕的目光?

  「…我的名字是哀川潤。」

  「…」

  哀川?

  哀川、哀川。。

  好象在哪聽過那個名字。

  「哀川小姐嗎?」

  「叫我潤!」(注:哀川的姓氏來自她的三個父親之一…)

  口氣非常粗魯、無禮的人。

  虧她生得那麼標致,真是可惜,但又不禁覺得那樣比較適合她。

  「呃,潤小姐。那個,我跟潤小姐是在哪見過嗎?那個,我對人物的記憶力很弱…可是,好象沒有見過你。」

  「第一次見面。」

  「我想也是。」

  再怎麼說,如此個性十足的人,見過一次就不太可能忘記。

  「怎麼了?咦?伊梨亞沒告訴你嗎?」

  「伊梨亞小姐…」那個名字好象也在哪聽過。「呃,伊梨亞小姐、伊梨亞小姐…」

  啊!

  我的大腦電路終于接通了。

  對了…想起來了。

  「那麼,你就是那個『名偵探』『哀川大師』嗎?」

  「正確來說應該是承包人。」哀川小姐嘲諷地說:「你終于想起來啦?」

  「因為沒想到會是女性。」

  「謝了,那是最高的贊美。」哀川小姐砰一聲拍了我的肩膀一起。

  一直以為是男性的「哀川大師」竟然是女性,而且還是個美女,我對這個事實大吃一驚。

  可是仔細一想,伊梨亞小姐邀請的客人,除了深夜先生跟我這種跟班外,清一色都是年輕女性。如此想來,或許我早該發覺哀川大師是女性。

  看來是被伊梨亞小姐那些「英雄」言論誤導了。。。。(注:伊梨亞是同人女…)

  「原想直接去大學…」哀川小姐輕笑道:「猛一看,你這小子不正在書店里看書嗎?這真是了不起的偶然,所以就出聲叫你了。」

  「…換言之,是在找我嗎?」

  「啊…想親眼確認確認,是哪個家伙搶走了本小姐的工作。多虧你這小子,本小姐失去了出場的機會,你要怎麼賠給我?」

  哀川小姐惡狠狠地瞪我,感覺就像直接被人揪住心髒。

  對我而言,那座島上的事件已經結束,因此這種發展完全是出乎意料。

  「你害我的工作報銷了哪!那種沒有性命之虞,稍微用用腦筋便能解決的輕松工作。」

  「啊啊,那個…」雖然莫名其妙,但我決定先道歉再說:「那真是對不起,不好意思。」

  「哈哈!」結果哀川小姐笑了。

  「沒什麼好道歉的,反而要感謝你讓我輕松了。」

  到底是怎麼啦?我逐漸冷靜下來,不安感也開始升起。

  究竟現在是什麼狀況?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叫做哀川潤的承包人究竟想做什麼?究竟有什麼目的?我全無一絲頭緒。

  「那個車子是要開去哪里?」

  「天堂。不,是地獄吧。忘記了。」

  「那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吧…」

  「啊啊,完全不同啊,真的是完全不同,所以只會抵達其中一個吧。」

  真是隨性。

  然后哀川小姐繼續輕快地駕駛車子。

  究竟是要開到哪里…真的是地獄?看起來也不像不可能。

  搞不好我的人生就要在此落幕。話說回來,結束總是突如其來。

  「那麼,看過你的臉,也算是了卻一樁事,如今就剩另一件了。」

  哀川小姐毫無防備地將那張魅惑俏臉貼近我。

  由于那種無意的舉動,我的身體瞬間僵硬。

  除了玖渚之外,我對他人的接觸並沒有那麼習價。

  「那個另一件究竟是什麼?」

  「哎呀,就想說幫你解決一件煩惱。」哀川小姐說:「我是承包人,工作就是代人解決他們的麻煩。對你這種無可救藥的煩惱小哥伸出援手,就是我的工作。」

  「那個就是承包人…嗎?」

  名偵探這種「工作」也是承包項目之一,就是那麼一回事吧。

  「可是,我的煩惱…是什麼?」

  「偶~~爾也會做一點義工,我到底是個隨性的人嘛,算是對你幫我漂亮解決事件的獎賞。」

  「獎賞…」

  「都叫你別那麼緊繃了!別看我這樣,也是好人屬性的喔。」

  好人不會用高跟鞋踹初次見面的人。

  「那麼,煩惱小哥,要抓住我的手嗎?」哀川小姐說完,向我伸出手心。

  「如何?決定權在你喔。」

  「…」

  怪人一個,非常怪異的人,高人一等的怪人。

  倘若以島上的天才集團為平均值,她仍舊是高人一等的怪人。

  可是我一反常態,毫不遲疑地握住哀川小姐的手。

  這麼奇異的人。

  放過實在太可惜了。

  「好啦,小哥。」

  哀川小姐邪惡地笑了。

  或許是判斷錯誤,我心想。

  「那個…在那之前,首先,我的煩惱是什麼?」

  「那點小事你自己應該非~~常了解才對啊?非~~常哪。應該想得到吧?我可是親自來見你喔?這~~麼偉大的我。所以,當然就是鴉濡羽島的事啊?」

  「事件嗎?」我說。

  「啊啊。」哀川小姐螓首微點。「我結果還是去了那座島。原本就打算休個假,所以你解決事件算是幫了我一個忙,這是真心話…

  總之啊,伊梨亞、光、彩和玲她們跟我說了。對了,明子照樣是不發一語,真是沉默的人哪。

  那丫頭的聲音我也只聽過一次。。這麼說來,還有一個『廚藝馬馬虎虎的廚師』跟一個『陰陽怪氣的占卜師』…啊啊,真不想回想起來,那女的真是莫名其妙!」

  哀川小姐突然激動起來,彷佛要將方向盤整個折斷,看來在島上跟真姬小姐發生了許多事…那個人究竟干了什麼好事…光從外表來看,哀川小姐跟真姬小姐實確不太合…

  哀川小姐晬了一聲,又繼續說道:「總之,從她們那里聽說事件的經過,從頭到尾哪。」

  「有什麼不滿嗎?」我說:「以哀川小姐來看。」

  「潤!」哀川小姐突然用極為駭人的低沉話聲說:「不許用姓氏叫我!用姓氏叫我的只有敵人。」

  「以潤小姐來看,有什麼不滿嗎?」我重新訂正提問。

  「那樣很好。」哀川小姐笑了。喜怒無常的人,或許該用陰晴不定來比喻,但即便是山里的天氣,也不會如此善變。

  「哎呀呀…小哥,我才沒有什麼不滿,我是說我哪。

  小哥,有不滿的不是我,而是你吧?你解決了事件,漂亮地解決了,誰都無法反駁地漂亮解決了。可是你自己還有些事情無法苟同吧?不是對自己的推理有所不滿嗎?」

  我啞口無言。

  哀川小姐繼續說:「沒錯吧?兩三下就解決那個事件,擁有如此腦髓的你,不該有那種不滿的感覺吧,不是嗎?」

  對于哀川小姐的言論,我未置一詞。當然並不是因為哀川小姐說得不對,正因為她說得完全正確,所以我無法辯駁。

  正如她所言。

  我…我跟玖渚以迅速解決事件為前提,將自己的疑慮擱置角落,直接提出內心無法苟同的推理。

  哀川小姐咧嘴一笑。

  「那個不滿的真相,不能苟同的真相,你無法接受的真相。這樣懂了嗎?」

  「那是~~~那個。」

  「深夜為什麼要殺伊吹?深夜和園山為什麼要組成共犯關系?」哀川小姐伸出鮮紅色的小舌,向我做出挑釁的表情。「沒錯吧?」

  「沒錯。」我勉為其難地點頭。「可是,那是他們兩個人的問題,終究也只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吧?因為是有關動機的問題…那種事也非我…」

  「很像。」哀川小姐說:「你是那麼想的吧?深夜本人也是那麼說吧?你跟逆木深夜『很像』。然而,那個同類為何要殺死無可取代的伊吹佳奈美,對你而言就等于是『藍發女生』的伊吹佳奈美?」

  「可能只是我們誤會了吧。如果不是那樣…是了,對于深夜先生而言,『無可取代』的是赤音小姐,應該是那樣吧?」

  「你可以接受嗎?」哀川小姐語帶嘲諷。「不能吧?你完全無法苟同吧?我可是完全明白喔,深深了解你的心情。」

  「真是拐彎抹角哪…對!我對此確實很不能苟同,可是啊,哀川小姐。」

  「潤!叫你不許用姓氏叫我。」

  又被瞪了,非常可怕。

  「潤小姐,我對此確實很不能接受,但既然沒有其它可能性,不是無可奈何?將絕對不可能的可能性全數消除,剩下的可能性不論看來再如何不可能,那都是真實。」

  「那是迷信…那你說,犯案動機是為了吃腦漿的那個宣言也是實話嗎?」

  「呃?」我無話可說。

  哀川小姐笑咪咪地欣賞我的反應。

  「喂喂喂喂,振作點啊,振作點嘛,小哥。

  吃天才的腦子就會變成天才,做那種事情就會變得更聰明,盲信那種白癡點子的白癡,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嗎?

  雖然存在也無所謂,要怎麼想都是個人自由,任何人都有低能的權利,一點也無所謂。思想是自由的,低能也是自由的。

  可是啊,會想到用屍體當踏腳台,那種對人類毫無敬意的人,真的會那麼想嗎?喂,小哥?」

  那是。

  那的確是,誠如她所言。

  「縱使如此…縱使如此,那又如何?我對自己的拐彎抹角有相當自信,但看來還是輸你一成。」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比不過我。對!你不知道的事情本小姐知道。唔?那並不代表你是無能的喔。」

  「那代表你是有能的嗎?」

  「我是全能的。」哀川小姐吼道。「若非如此,焉能當承包人!」

  駭人聽聞的自我陶醉者。

  「那麼,潤小姐對此有何看法?潤小姐應該已經全都想通了吧?既然如此,請教教我吧。」

  「一開始老老實實地問,我也不用這許多廢話。」哀川小姐笑了。

  「唷,小哥,腦筋如你,應該也感到不自然吧?光跟我說過,你也發現了吧?你那幅肖像畫。為什麼有畫手表?就是那檔事。」

  我愣住了。

  手表?

  那種事情早就,呃…忘記了。

  「不可能忘記吧?」哀川小姐恐嚇道:「忘記那麼重要的事情,你該不會說那種話吧,小哥?」

  「沒那回事,怎麼可能忘記?可是,那是。。以為她畫錯了。佳奈美小姐是靠記憶畫畫的人,因此以為是單純記錯,那個…」

  「不可能!那麼肯定表示記憶跟認識是一樣的人,技術上不可能出現那種錯誤。即使真有可能,但是小哥,你不覺得是有其它理由嗎?」

  「那麼,哀川潤小姐的想法是?」

  「別人怎麼判斷我不知道,不過本小姐、人類最強的承包人、本小姐哀川潤的判斷是~~~那幅畫不是伊吹佳奈美畫的。」

  「…」

  「對吧?只能那麼想了。用反推法來想想看嘛。

  假設那幅畫是伊吹畫的,那麼畫里有手表就很奇怪,對吧?你坐在伊吹面前時沒有戴手表,那麼,畫那幅畫的人就不是伊吹吧。」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也沒有親眼看著伊吹畫吧?不能在他人面前畫畫的畫家。雖然的確有那種人,但我不覺得伊吹是那樣。我的結論是…伊吹佳奈美不會畫畫。」

  「不會畫畫…佳奈美小姐會畫畫啊,很有名的,怎麼可能不會畫呢?」

  「你說啥?請人代畫的假畫家到處都是。」哀川小姐理所當然地說:「至少有五萬人,五萬喔?就算伊吹是其中之一,也沒什麼好奇怪,一點也不奇怪。」

  「那麼那麼,你是說佳奈美小姐是假畫家?」

  「你想想看嘛。」哀川小姐說。

  「你不畫畫嗎?」

  「藝術方面不是…不是很擅長。」

  「嗯…我看你呀,鐵定是一看到伊吹佳奈美,就自以為是地認為『這個人打從骨子里是藝術家』吧?」

  「…」

  為何得以那般正確地、那般正確地猜中別人的內心想法?

  那簡直就像真姬小姐,但那樣說的話,哀川小姐可能會發火,因此我沉默不語。

  「別把我跟那種怪異輕浮女相提並論!」

  「…」

  喂喂喂!

  哀川小姐露出一抹虛無的微笑,看著我說:「別不說話啊。」

  「這不過是初級的讀心術嘛,不過是一點小技巧。只要稍經訓練,誰都可以做到。那不是重點…總之,你為什麼認為伊吹是藝術家?」

  「為什麼…那是因為,嗯…」

  我不禁為之語塞。

  「你事實上也沒有看過她畫畫吧?我說你啊,小哥,就只有聽伊吹用嘴巴說而已。聽那丫頭的話…然后,只憑如此就判斷她是藝術家。」

  「畫也有看過,櫻花之類的。」

  「沒有親眼看她畫吧?小哥,你根本不信任人類,但卻是個老實頭哪。不相信所以也不懷疑嗎?或者是不想下結論所以就信了伊吹的虛張聲勢嗎?」

  虛張聲勢。。。。。

  那是虛張聲勢?佳奈美小姐的那些話全部都是虛張聲勢,是那個意思嗎?

  那種事。那種事怎麼可能…

  「那種事怎麼可能知道?」哀川小姐搶走我的台詞。「真的嗎?真的是那樣嗎,小哥?」

  「如果有什麼話想說,請便。」

  「那是拜托人的方式嗎?」

  「請教教我。」

  「好。」哀川小姐微笑點頭。

  這個人搞不好比想象中更像小孩。

  「例如小禮服的事。對,你啊…當模特兒的時候,看到穿著小禮服的伊吹小姐,說了什麼?記得是『那個樣子沒關系嗎』之類的吧?」

  不知她是聽誰說的(話雖如此,知道那種事的大概也只有真姬小姐),的確如此。

  「好畫家不會被畫具弄髒衣服…」

  哀川小姐鎮靜地低語。然后驟然口氣一變,怒叱道:「怎麼可能有那種家伙!」

  「那種事怎麼辦得到?即使衣服沒有弄髒,也會沾到味道嘛!不是辦得到辦不到的問題,基本上就沒有人會做那種事!連那都沒發現,白癡!」

  不是在演戲,哀川小姐真的生氣了,我也真的萎縮了。彷佛立刻就要一拳揮來的氣勢,原來如此…光小姐的意思,我終于懂了。

  「激烈的人」嗎。。。

  「總之,既然使用畫具在畫布上畫圖,穿個圍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就算不擅長美術,那點小事也要用常識判斷!」

  那麼一來,事情又是如何?佳奈美小姐對我說謊嗎?

  不,那與其說是謊言…應該只是對于繪畫的…無知?

  繪畫天才伊吹佳奈美…不可能連那種程度的小事都不知道。因為只要稍有經驗,那是任何人皆能察覺的事實。。。。

  那麼一來。。。。

  「對,無知!」哀川小姐譏諷地說:「不會畫畫的繪畫天才,伊吹佳奈美…換成了你,究竟該如何解決這種矛盾?」

  「那麼,呃…佳奈美小姐,呃,是假畫家,潤小姐的意思是那樣嗎?」

  「不是那樣。你也思考一下嘛,然后發現一下啊,小哥。

  所以那幅畫不是伊吹畫的,可是伊吹是畫家,既然如此,單純的三段論…那個伊吹是假的嘛!所~~以~~當然不會畫畫。」

  「假的?可是,就算說是假的…為什麼?呃…對不起,有點混亂。」我搔頭思索。「那麼換言之…假的佳奈美小姐被殺了,真的佳奈美小姐沒有被殺嗎?」

  「對!然后真的園山赤音被殺了。」哀川小姐砰一聲拍了我的肩膀。

  思考瞬間停止。

  然而,驚訝立即襲向頭部。

  「你說什麼?赤音小姐?」

  「對!園山赤音。

  那樣想的話,一開始的疑問也可以解決了吧?

  為什麼深夜要殺伊吹?很簡單,沒有殺死啦!

  為什麼深夜要跟園山組成共犯關系。很簡單,沒有組成啦!

  他的共犯是伊吹佳奈美,那個無可取代的存在。」

  「佳奈美小姐跟赤音小姐掉包了?究竟是什麼時候?

  請等一下。我這三天都跟佳奈美小姐和赤音小姐待在島上。就算記憶力再差,假使兩個人掉包,我一定會發現。」

  「所以在那之前,兩個人就已經掉包了,在抵達小島以前。

  伊吹佳奈美和園山赤音,盡管不知道她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那座島上,不過是在那以前。」

  「一個是金發碧眼,另一個是黑發知識型。那種差異要如何…」

  「頭發可以染色,眼睛可以戴隱形眼鏡,有心去做的話,模仿別人是很簡單的事。

  倘若是那麼明顯的特征,更是如此。是吧?」

  「可是,那麼,那幅畫…」

  「所以,那應該是園山畫的吧?那一天,你在園山小姐面前總是戴著手表吧?所以,畫畫的就是園山啊?園山。。。也就是伊吹佳奈美。」

  園山赤音就是伊吹佳奈美。

  那麼說來,赤音小姐那天早上在哪?

  在畫室里畫櫻花,是那個意思嗎?

  那天晚上,赤音小姐在畫我的肖像,是那個意思嗎?

  「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為了讓你們相信扮演伊吹的園山是『真的伊吹』吧。那麼會畫畫的丫頭不是伊吹佳奈美,你不可能會那樣想吧?」

  哀川小姐繼續說:「手表那件事根本不像那丫頭的錯誤。」

  「可是可是,伊梨亞小姐…邀請她的伊梨亞小姐,應該一看就能察覺那是掉包的吧?」

  「為什麼?」

  「因為至少事前也看過照片吧…」

  「照片?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別笑死人了,小哥。你是想讓我笑死嗎?饒了我吧。你啊,照片里的人臉跟實際上的人臉會一樣嗎?

  照片給人的印象跟實際見面的印象根本不同,所以通緝犯才抓不到嘛。

  照片是靜止畫,現實是會動的,而人類的眼睛是很隨便的,就是那麼一回事。假如將兩個一對照,肯定是以現實為優先吧?」

  正如她所言。佳奈美小姐自己也說過類似的事。

  彷佛我才是事件的犯人,有一種被名偵探哀川大師逼到窮途末路的。。微妙、非常微妙的心情。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惡作劇!惡作劇掉包的。伊梨亞跟玲掉包了吧?如果你問她為什麼要那樣,那丫頭一定會回答惡作劇,一樣的道理。誰會發現呢?

  被稱為天才的大家誰會發現呢?沙龍家家酒的千金小姐,會發現我們的不同嗎?」

  「…」

  「…至少園山是如此相信。是啊,那是指真的園山。

  深夜和伊吹跟園山接觸,然后提出那個計劃。園山也接受了,可能是覺得好玩吧。

  學者這種人反而會有那種快樂主義,特別是ER3系統的家伙哪。你也知道那件事吧?所以才會懷疑她。」

  「小豹」調查的情報。

  伊吹佳奈美和園山赤音在芝加哥見面…兩個人認識…計劃那種事一點也不奇怪。

  爭吵不斷的佳奈美小姐和赤音小姐。那場爭吵,換句話,是為了不讓掉包之事被發現的預定行動?

  「所以意思是?」

  「事情就是這樣,伊吹和園山掉包,伊吹是園山,園山是伊吹。接著其中一個人被殺了。剩下來的是園山,掉包后的園山。」

  「…」

  「唷,原本以為已經死的人,甚至被檢舉是殺人犯的人,結果竟然是另一個人,誰想得到啊?」

  「…意思就是佳奈美小姐變成了赤音小姐嗎?」

  赤音小姐辭去ER3七愚人一職,目前過著半隱居的生活,但仍以學者身分馳名各界,深夜先生也陪伴在旁。

  「既然沒有報警,那應該算妥當的結果吧。」

  哀川小姐諷刺地說。

  「動機就是為了那個嗎?可是,究竟是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哈!」哀川小姐嘲笑地眯起眼睛,搖擺身體。「那還真是難以用筆墨形容的無聊問題哪,小哥。」

  「喂!小哥,假如有人問你為何而活,你怎麼回答?」

  「…」

  「小哥,你這種類型的人可能沒想過吧,你應該沒想過想成為什麼吧?沒想過想成為什麼人吧?

  既然如此,再怎麼說明,你都無法了解伊吹佳奈美的心情。對于你這種局限于自我風格的人類,就算走遍全世界也無法理解伊吹佳奈美的心情。」

  虛擬機器!我靈光一閃。

  模仿。。。。。

  欺騙軟件,為了運轉。

  「潤小姐的說法,好象你很懂的樣子。」

  「不懂啦。誰能夠明白別人的心情?可是有腦袋思考,多少可以想象。對,密室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對她們而言不過是一場游戲,為了隱藏真正目的的障眼法。你們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密室啦!無頭屍啦!根本沒想到打從一開始人就掉包了吧?」

  正如哀川小姐所言。

  可是,可是那實在是太…

  「等等…那個,一時之間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對,的確是。拐彎抹角到令人難以置信,簡直就像是我的言論變成毫無章法、你的性格變得毫無問題般的拐彎抹角。

  可是那還是有意義的,那丫頭將自己的舊殼『伊吹』抹殺,然后成功新生成為『園山』,直接承繼園山赤音的經歷。」

  「可是不會被人發現嗎?」

  「不會,應該很早以前就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也許是原本五官就有些相似,才會萌生取而代之的奇異想法吧?」

  「取而代之…換句話說,就是為此殺人?倘若要完全取代,確實必須請本尊消失。。」

  倘若要請本尊消失,殺人確實是最快的方法。警察權力無法觸及的滄海孤島,確實是最佳的殺人地點。

  「那樣的話,一旦殺死伊吹小姐,不就應該結束了?根本沒有必要假扮被害者啊。」

  「振作點啊,小哥,真是不可靠哪。

  那樣的話,大家不就會問為什麼只有伊吹被殺?

  所以必須假裝成連續殺人事件,利用殺人來隱藏真正目的,必須假裝成以所有人為目標的快樂殺人者,吃腦漿云云應該是偷聽你們的對話才加上去的吧。

  是啊,就算說要殺人,也不忍心殺死毫無關聯的人吧?所以自己假扮被害者。很簡單吧?令人傻眼的單純算計吧?」

  「殺人犯真的會替別人著想嗎?」

  「又不是所有殺人犯都是快樂殺人者,就像狼也並非都是獨行俠。為了達成目的,當然要盡量避免涉險。多發生一起事件,只會增加給對方的材料,不是嗎?」

  深夜先生說,原本想要殺死所有人,而我采信他的說法。殺死兩個人,原本也企圖殺死彌生小姐,甚至連我也差點遇害,因此根本沒想到他們會有饒恕之念。

  可是。。。。。。

  「可是,她想要殺彌生。」

  「沒有殺死。」哀川小姐一刀砍斷我的垂死掙扎。

  「那是你自以為是的想法。利用屍體來隱藏自己的『園山赤音』接下來也企圖殺死某人,那是你自以為是的想法吧?

  所以利用佐代野設下陷阱。倘若你認為事情已經終結,那種陷阱就不會成立。可是,你錯了,那只不過是偏見。」

  「你也思考一下嘛,然后發現一下啊,小哥。

  你不吝在伊吹和深夜的掌心愉快地跳舞啊。

  為什麼深夜要讓你看見睡袋?為什麼伊吹在人人都有不在場證明的時間破壞電腦?」

  「…連那些都是…」

  連那些都是精心計算下的行動嗎?

  不是偶然,而是完全洞悉我們的行動,不,應該是說在操弄我們嗎?

  彌生小姐房里的攻防戰、玖渚友的痛苦,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如來佛的手掌心嗎?

  在令人無從預測的計謀下,我們所有人都成為西洋棋的棋子嗎?

  以為是自己將對方逼到絕境,結果卻是被對方控制而已。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那樣…沒有證據可以如是想。

  然而,那豈不是太離奇了?

  然而。原本那種隱隱約約的不穩定感,此刻已然煙消云散。

  哀川小姐將右手伸到我眼前,又白又長又細的食指,用那個指尖輕撫我的唇。

  盡管沒有那種經驗,但總覺得好象被人侵犯。

  「所以那幅畫才會完全吻合,不論是手表或者其它東西,沒有一絲錯誤,完全跟伊吹佳奈美畫的那幅畫吻合,真不愧是畫家隨便說說的啦,哈哈哈,那兩個人說不定打從一開始也將本小姐『一個星期后會來』這件事算計進去了。

  反正誰都無所謂,只要可以解決密室之謎就好,只要推理出『園山赤音』沒有死的真相,利用指認犯人讓「自己」復活,那樣就好了。」

  然后她成功地變成別人。

  以大統合全一學者的身分馳名各界…

  「…對了,即使取代他人經歷,成功變成別人,能力仍然是一個問題。赤音小姐現在雖然辭去七愚人,可是依舊是學者,是偉大的大統合全一學者。假如兩個人掉包的話…」

  「假如啊。」哀川小姐詭異地笑了。「你又再說那種事了,小哥,果真是死纏爛打不屈服。」

  「…根據潤小姐的推理,現在的赤音小姐其實是佳奈美小姐。可是根據玖渚的調查,那個人確實還在當『學者』。」

  「那有什麼問題?

  有能力畫畫,有能力做學間,當然也有能力殺人,有能力取代別人。

  那種人…不正是所謂的天才嗎?」

  「天才。」

  伊吹小姐被邀請到島上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不就是因為她有特殊才能?異端中的異端,終極中的終極,超越領域的彼端。

  是了!是了!正是因為如此…

  「小哥對天才定義是什麼?記得是『遙遠的人』吧,伊梨亞說的。

  可是你錯了,應該是『向量』啊,終歸一句話。。。可以將人生所有時間朝單一方向全部發揮的人。

  人類可以做許多事,可是當人類不做許多事,而只集中于一件事的時候,就可以發揮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甚至讓人感覺像是遙遠的人。」

  突出的機能。

  向量的方向。

  受限的偏倚。

  不是朝各種方向分散,倘使那個箭頭指向單一方向…

  集中力。

  學者症候群。

  永無止境的欲望。

  「¨¨」

  哀川小姐又碰碰地拍了我的肩膀兩下。

  「干得好啊,小哥,可是你只能算是業余,棒球的話就是少棒吧,四棒投手少年。

  以為對方也是少棒,孰料對方竟然是童夢啊,比喻的話大概就是那種感覺吧。你知道嗎?童夢…可能年代不同吧…」

  (注:童夢是某漫畫作品中會用魔投的投手…)

  哀川小姐親昵地用手環著我的肩說:「不等名偵探出場就擅自結束故事,小哥,你不是稱職的演員,修行還不夠喔。」

  「可是…請等一下,佳奈美小姐不是坐輪椅嗎?」

  「腳沒事的人也可以坐輪椅吧?」哀川小姐嘲弄地說:「不過如此而已。伊吹佳奈美也說過了吧?腳只是裝飾品。騙你的時候是派上用場,但也不過兩次吧。」

  「赤音小姐就罷了,只要坐輪椅就好,可是佳奈美小姐是天生不良于行喔?怎麼可能那樣到處亂跑…」

  「取代園山赤音的伊吹佳奈美,希望成為別人的伊吹佳奈美,那個伊吹佳奈美就算以前是誰變成的,我也不會特別訝異。」

  (注:在戲言的最后作中,『園山赤音』宣言要取代哀川潤…)

  深夜先生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服侍伊吹小姐…

  他說不是兩三天的交情。

  究竟,是從何時…

  而現在也還在赤音小姐的身邊。

  究竟,要到何時…

  虛擬機器。

  宛如設定成好幾台機器…

  沒有任何風格。

  放棄一切風格。

  那種…事。

  真姬小姐。

  名叫姬菜真姬的超越者,連這種事,連這種事實都「知道」嗎?

  明明知道,卻還是笑嘻嘻地、笑嘻嘻地,一言不發地注視這一切…不,應該說是置之不理嗎?

  什麼是真實,

  什麼是謊言…

  誰是真實…

  誰是謊言…

  「不許發問。」

  哀川小姐呵呵笑了。

  然后,車子終于停在路肩。

  「塵歸塵、土歸土…總之就是那麼一回事。

  干得好啊,小哥。真的干得好,值得稱許。可是還差一步,多多加油啊。

  有不滿別裝蒜!不穩定就把它搞定!把不合理壓進合理!別把你的想法當作無謂的感傷,了嗎?」

  「………了。」

  「答得好。」哀川小姐伸出鮮紅香舌。

  「那麼,就是那樣了,叨擾鬼。這個世界正因為有你們這種人,所以還有生存的價值,我是這麼覺得。

  可是小哥,你還是太磨菇了,人類這種生物啊,可以比現在好上千萬倍哪!振作點、振作!」

  接著她略為側頭。

  「…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別了。去!別擋路!下車下車。」

  隨便把人抓上車,又嫌別人擋路,真是有夠誇張。然而,當然我也不曾反對,便開門下了車。

  四下環顧這里究竟是哪里,那竟是玖渚住的大樓正前方。

  與古典京都毫不相襯的街道,高級住宅區城芙。到了這里,就連哀川小姐的大紅敞篷車也顯得很自然。

  「原來如此…」我仰望大樓屋頂,點點頭。「這里的確是天堂哪。」

  「或者是地獄吧…哈哈哈,反正你本來就打算到這里吧?」

  「…為什麼知道?」

  哀川小姐指指我手里的書店紙袋。

  里面的東西,說來正是要交給玖渚的雜志。可是,光憑這點就可以推理到那種程度嗎?

  那簡直就像…

  簡直就像那個過度有名的老舊小說里登場的,簡直就像…

  簡直就像名偵探哪。

  「哈!」哀川小姐笑了。

  「有緣再會了。不過…你這種怪小子跟本小姐應該不至于沒有緣分。」

  哀川小姐露出非諷刺的普通笑容,最后各拍了我的頭和肩膀一下。然后指著大樓頂樓說:「幫我跟玖渚打個招呼。」

  疑問來了。本次事件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玖渚也擁有一半以上的名譽。然而,為什麼哀川小姐只來見我呢?是打算以后再去見玖渚嗎?

  「不去見玖渚嗎?」我試探問道:「既然來了,要不要上去見她?」

  「不用了,反正昨天也見過。」

  「…」

  我排在玖渚后面啊。

  肩膀上的力量頓然消失。

  「啊…」我歎了一口氣。

  「…潤小姐。」

  我最后又問道:「那麼…那麼,潤小姐是為何而活呢?」

  「那還用說?就跟你一樣啦,異端!」

  如此說完,紅色承包人一踩油門,瞬間在我的視野里消失。

  我在原地愣了良久,什麼都無法思考。什麼都不想思量。

  哎呀呀…

  「…總覺得像是別人半路打劫哪…」

  那絕對不是錯誤的比喻吧。我感到一種虛無感,彷佛肩膀上負載的行李全都被人搶走。

  結果…那個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一開始那樣猛踢我究竟代表什麼?

  是想要試試從明子小姐那里聽來的事情?或者只是因為憤怒?

  既然特地來找我,是了,那也是因為憤怒嗎?

  因為自己的登場機會被搶的憤怒…或許是,或許不是。

  或許只是興之所至,或者就像她所言,是對我的獎賞。

  可是,或許那些都無關緊要。至少看起來不像是好個性的人,即便並非如此,不管我原先想法如何,也不是無法訂正的嚴重錯誤吧。

  真是的…

  晬!

  搞什麼嘛…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

  真是的。

  「真是……莫可奈何的戲言啊。」

  例如赤神伊梨亞。

  她邀請天才、诓騙天才、愚弄天才,只為自己的快樂,只為自己的世界而行動。

  迄今如此,今后亦然。

  例如千賀姐妹。

  偏離常軌的她們三個人一方面相同,但又完全不同,就像史賓斯基三角形,全部與部分擁有跟自己一致的相似性,盡管不同但又全然相同,誰也無法窺透那無限性的底端。

  (注:波蘭數學家史賓斯基(WaclawSierpinski)所提出的圖形。

  先畫出實心的正三角形,將三角形每一邊的中點聯機.會分割成四個小正三角形。把中央的正三角形拿掉,剩下其余的三個正三角形。將每一個實心的三角形依重復上述步與繪制下去。)

  例如姬菜真姬。

  已經自行決定兩年后要迎接終結的她,知悉所有真相,參透一切真實,卻仍笑嘻嘻地,猶如小貓般打著呵欠,只是在那兒打盹。

  例如哀川潤。

  號稱人類最強的承包人,紅色名偵探,在事件結束之后,再將事件毫無意義地、體無完膚地、不留一根草地解決,然后戲谑地離去。

  例如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她。

  她…絕對是天才吧。

  「…然后。」

  然后。

  然后,例如玖渚友。

  「……」

  對我而言一切都無所謂。

  反正這個世界該如何就是如何,就算是如何,那跟我也毫無瓜葛,就算是有瓜葛,我對那也沒興趣。

  我既沒有想要變成誰,也不認為一定得做什麼事。雖然內心也懷疑那是否適當,但對我而言,終究是無所謂吧。

  我內心某處已經冷掉了。

  不,不是那樣。

  或許,我內心某處已經干涸了。

  沒力氣,不關心。

  玖渚友對我而言,因此就像是一種滋潤吧。

  「滋潤啊…」

  …深夜先生也是那樣嗎?

  猶如影子般地對她竭盡心力,那個叫做逆木深夜的他。若然,果然他跟我是太像同類的同類吧。

  「唉…」

  哎呀呀。

  盡管不知道我們的世界是以誰為中心旋轉,反正地球是以太陽為中心旋轉。換言之,一切不過如此,終究不會超出那種道理吧,不論對誰都一樣。

  真實總是在我的手構不著的地方。

  而且我也並不想要那種東西。

  換句話說,或許那就是問題所在。哀川小姐所謂的怠惰,就是指這個吧?

  「…不過也無所謂,那種事情。又不是時時必須想著那種事情而活,我也沒有期待世界順應我的心意,更沒有企圖解開世界的謎團。

  眼前有謎題,到底只是個麻煩。只要明天也可以這樣活著,那就夠了。」

  結束自言自語,我終于開始前進。

  再繼續想下去太麻煩了,其余的就讓想要思考的家伙去想吧。

  雖然對哀川小姐不好意思,不過我並不是為了給予世界價值而生存。

  假設你問我是為何而活,我或許會回答因為活著吧。人活著的理由也不過爾爾,我活著的理由也不過爾爾,大部分的人皆不過爾爾吧。

  可是。

  雖然如此,玖渚不同。

  要我說的話,就是那種感覺。

  「…怎樣都無所謂吧。」

  結果我站在玖渚住的大樓前,心想今天就這樣回家吧。理由只不過是想讓那個強勢的承包人出乎預料,不過如此而已。

  就算今天不見,明天也可以見到。

  只要想見面,隨時都可以見到。

  只是那樣而已吧。

  盡管如此…

  我的腳步再度停下。

  然后開始思考。

  五年前。

  和玖渚相遇以前,我認為自己一無所有。然而,如今這般重遇之后,即使一直在一起,我還是一無所有。

  一個空殼。

  那簡直就像…

  毫無意義的例行公事。

  只不過動著,只不過活著。

  「…啊…媽的!」

  承包人的諷刺笑容閃過腦際。

  我想起預言家的台詞。

  還有騙子三胞胎的話。

  以及,身分不明、誰也不是的她的忠告。

  「…去就好了吧,去就可以了吧…」

  生氣歸生氣,反正隨波逐流就是我的人生。

  這豈非是一如所想、一如所願、一如所喜,任由他人恣意操控嗎?

  宛如人偶。

  猶如沒有心的機械。

  不過,也許還是相當優柔寡斷的那種。

  敷衍了事、模稜兩可、機械性的含糊不清,伴隨著平庸無奇、異常空洞的真確實在,如同渾沌純粹的童話般劃下了句點。

  我決定前往玖渚身邊。

  <All red marchen>is the END!!
返回列表